第一千五百八十七章:帝王宗
“我要知道关于这个女人和这个组织的所有秘密,如果你知道,请你告诉我。”程子昂认真地说道。
“你在威胁我,还是在请求我?”花雨庭问道。
“都有,我不想不明不白地被人监视,更不想让自己时刻处于险境。”程子昂说道。
“你放心吧,帝王宗如果想要搞你们,你们还未到九州就已经被解决掉了,而他们只是出动异人堂监视你们。别忘了,他们真正的王牌,是那个极少动用的猎影堂。”花雨庭不紧不慢地说道。
“别太小看我们了。”程子昂说道。
“我知道你们很厉害,知道你们和妖族人有关系,知道你们有元婴境的高手。但你们斗不过帝王宗的,但凡是在九州的地界,你们永远都玩不过帝王宗。”花雨庭说道。
“所以你也和万事知一样,不敢泄露帝王宗的秘密?”程子昂追问道。
“不要把我和那些家伙相比,我可要比他们强得多。”花雨庭耸了耸肩说道。
“我知道,你是花雨氏的新秀,年纪轻轻就已经步入结丹境后期,即将突破金丹境。这样的修为,放眼整个九州都是罕见的。”程子昂说道。
“谁告诉你的?”听到他的话,花雨庭脸色一沉,面无表情地问道。
“总之,我就是知道。”程子昂愣了一下,眨着眼睛说道。
他倒不是在刻意隐瞒,而是他真的不知道,这些消息是谁告诉自己的。
“哼,这个女人的嘴可真欠,在背后嚼别人的耳根子。”花雨庭脸色阴沉地低声说道。
“所以,这个消息是...花间似告诉我的?”程子昂试探性地问道。
“我不怕得罪帝王宗,应该说,为了她们母子,我不怕得罪任何人。”花雨庭说着,目光落在正在招待客人的绯玉身上,那阴沉的眼神顿时多了几分柔情。
程子昂看得出来,他对绯玉是真心的。因为这种眼神不是说想演就可以演出来,更不是想掩饰就能掩饰得了的。
“包括你父亲?”不知道为什么,程子昂鬼使神差地来了一句。
“谁告诉你的!!”听到这句话,花雨庭似乎受到了刺激,顿时看向程子昂,同时眼露凶光,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呃,只是市井传言...”程子昂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虽然知道他现在没办法大动干戈,但还是不免感觉有些后怕。
“那个该死的女人!”花雨庭自然知道这不是什么市井传言,所以恨恨地骂道。
“听着,我不关心你的家事,我只想知道关于花间似,关于帝王宗的秘密。你告诉我,总比我自己去问花间似要好,免得她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程子昂似乎猜到了花雨庭的痛点,于是决定进行精准打击。
果不其然,被程子昂将了一军后,花雨庭低下头眯着眼睛陷入了沉默之中。良久,他才缓缓抬头睁眼,叹了口气说道:“跟我入内房,我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一切。”
“有劳了。”程子昂拱手致谢道。
于是二人离开客厅,穿过几道门来到了内房。花雨庭向绯玉叮嘱不要让任何人接近,包括孩子们。合上门后,房间里只剩下程子昂和他,气氛一时显得有些尴尬。
“我...”程子昂抬手正欲说些什么缓和气氛,但马上就被花雨庭打断了。
“帝王宗,光听名称,能让你想到什么?”花雨庭背着手,目光低垂地问道。
“宗门?”程子昂试探性地问道。
“什么样的宗门?”花雨庭接着问道。
“修炼?”程子昂接着问道。
“哼,”听到他的话,花雨庭忽然冷笑了一声,然后抬头看着他说道,“正如你猜测的那样,帝王宗就是一个修炼宗门。只是这个宗门,门下的弟子和其他宗门略有不同。”
“哪里不同?”
“这个宗门的弟子,都是天朝皇室的皇子公主,帝王宗负责培养他们成为修炼者。而这其中,佼佼者就会进行太子位子的争夺,成为天朝下一任武皇的候选人。所谓帝王宗,就是字面意义的帝王宗。”花雨庭不紧不慢地说着,却语出惊人。
“所以,帝王宗实际上是培养武皇的宗门?”程子昂瞪大眼睛,吃惊地问道。
“正是。”花雨庭点点头说道。
“难怪万事知不敢声张,难怪他说连官家都不敢得罪帝王宗,原来如此...”程子昂点点头,如是说道。
“你可能有误解,”听到程子昂的嘀咕,花雨庭接着说道,“那些人之所以如此畏惧帝王宗,不是因为那是帝王宗,而是因为,它不完全是帝王宗...”
“什么意思?”程子昂不解地问道。
“培养皇室成员,只是帝王宗的一项业务罢了,他们的主营业务,则是广布九州,渗透入双道九流,各行各业,为当朝决策者提供任何他们需要的情报。”花雨庭说着,忽然停了下来,悉心听了一下周围的动静后,这才安心。
“间谍组织吗,怎么感觉跟武云宗一样,难道九州的宗门,都那么喜欢不务正业吗?”程子昂不解地问道。
“武云宗?难怪你们一到九州就被他们给盯上了,原来如此。”听到武云宗这个名称,花雨庭扬了扬眉毛,冷笑着说道。
“你知道武云宗?”程子昂急切地问道。
“这个问题不在许诺的范畴之内,我没有理由告诉你这些事。”花雨庭说道。
“好吧,那我们回归帝王宗这个话题,你能说得更详细一些吗。关于它的一些细节,历史背景等。”程子昂点点头说道。
“听着,”花雨庭叹了口气,然后认真地说道,“因为你们救了我的妻子,所以我才会告诉你们这些事。我依然需要替他们做事,所以我希望你们机灵些,毕竟我可不想引火烧身。”
“我理解,出了这道门,这些事就只有我们知道。”程子昂点点头说道。
“好得很。”花雨庭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低头陷入沉默之中,似乎在酝酿着。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头缓缓开口说道:“关于帝王宗,最初,这个宗门确实只是一个负责培养皇子公主的宗门,没有别的安排。天朝开国皇帝太武帝,最初建立帝王宗,就是想把自己的修炼经验总结传承下来,让后代皇子公主可以按照他的修炼模板进行修炼。”
“你应该也知道,在天朝皇室内部,是靠修为来确定继承权的。新的武皇不需要比其他世家的弟子强,只需要比皇室绝大多数皇子公主强,就可以成为新的武皇。而帝王宗统一模板培养,毫无疑问可以规范这种内部的竞争,不至于让某些人剑走偏锋...”
“但事实总有意外,”花雨庭说着,轻轻地叹了口气,顿了顿接着说道,“最初,太武帝并没有要求所有皇子都入帝王宗,所以并不是每一个皇位继承人都出身自帝王宗。”
“太武帝的孙子白龙周出身自帝王宗,而他的另一个孙子白龙隹,则出身自别的宗门。这两位皇子为争夺皇位大打出手,最终白龙周获得了皇位,便是世武帝。而白龙隹失势后被迫逃离盛元府,躲到了江湖之中。”
“世武帝登基后,一直对自己的同胞兄弟耿耿于怀。白龙隹更是屡次放话,要重返盛元府,夺回属于自己的皇位。世武帝终日不安,迫切希望找到这个威胁自己皇位的家伙,一劳永逸地解决皇位被夺的危机。”
“世武帝出身帝王宗,他最为信赖和依仗的,也正是帝王宗。在这种情况下,他决定动用帝王宗的力量,寻找自己的同胞兄弟,然后将其解决掉。”
“帝王宗为培养皇室子弟,就需要从江湖上收集天材地宝和古籍密卷,与江湖关系颇深。在这种情况下,世武帝从身边挑选了一批机敏强悍的侍从,将他们以帝王宗的名义散入江湖,搜寻白龙隹的下落。”
“应该说,世武帝开了一个坏头。因为从此以后,帝王宗便不再只是一个单纯的宗门,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帝王宗积极配合武皇打压异己者,强化自身的存在感,避免再出现,来自其他宗门竞争者的局面。”
“原来如此,这不就是锦衣卫么?”程子昂释然地点了点头。
“此后一百多年,帝王宗成为了江湖上一个犹如梦魇般的存在。各行各业,形形色色的角色,被帝王宗渗透。帝王宗在江湖在九州开枝散叶,俨然已经成为了一个无比强大的特务组织。别说是官家,现在就连武皇,都得畏惧这个组织三分。”花雨庭说道。
“武皇,奇怪,帝王宗不就是武皇建立的吗,怎么连武皇都控制不了呢?”程子昂不解地问道。
“呵呵,谁告诉你,现在的帝王宗,是武皇控制的帝王宗呢?”花雨庭笑了笑,然后眯着眼睛,态度暧昧地说道。
“不是武皇掌控的,那帝王宗现在归谁管?”程子昂一愣,咋舌问道。
第一千五百八十八章:幕后主使
“呵,”花雨庭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说道,“你们是外来者,虽有元婴境修为的高手,但还不至于被武皇看上。毕竟现在的武皇,只是一个吉祥物罢了。帝王宗,还是更愿意与实力强大的组织合作,而并非只是武皇的附庸。”
“更强大的组织....”程子昂低着头陷入了久久的沉思之中,思索良久后,他才缓缓开口,小心翼翼地问道,“莫非是...内阁?”
“看样子你们也并非什么都不知道嘛,”听到他的回答,花雨庭咧嘴一笑,扬着眉毛说道,“没错,现在的帝王宗,就是归内阁管辖。当然,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帝王宗,已经倒向了文家。”
“文家?”
“你应该知道,如今的九州,如今的天朝,已经被文家和武家控制,双方各持一方,保持着相对的平衡。而你们的出现,恰恰打破了这种久违的平衡,导致双方混战。”花雨庭说道。
“你或许会好奇,世武帝想要追查同胞兄弟的下落,为什么不要求内阁去调查,而是动用帝王宗。因为,如果说修炼者都是一群不堪教化的粗人,那么内阁那帮人,就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狠人。”
“世武帝不敢去请内阁帮忙,没错,是不敢。彼时虽已经步入内阁执政的时代,但武皇依然保有相当的权力。世武帝不敢让内阁插手这件事,因为他担心内阁会趁机削弱自身的权力,扩大内阁的权力。”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他根本无法阻止时代的车轮。虽然他努力维持武皇的权力,但是这些权力,却在他在位期间,被内阁慢慢剥夺。最后世武帝含恨而崩,帝王宗,也理所当然地倒向了内阁一方。内阁直接垄断了太子的立命权,一直维持至今。”花雨庭说着,不免发出了阵阵的叹息。
“所以,是内阁盯上我们的,因为我们的出现,打破了文武对峙的格局?”程子昂皱着眉头问道。
“大概吧,”花雨庭耸了耸肩说道,“不过我还是要替他们说句话,文家这些人虽然阴险,但大多都讲道理。如果他们要针对你们,手段不会那么软弱,所以你们大可放心。内阁希望你们留在花州,由我代为招待,但是如果你们执意要去盛元府,那他们也不阻拦,只是会一直监视你们。”花雨庭说道。
“所以,你也是内阁的人?”程子昂警惕地问道。
“我只是一个边缘角色,哪方有利就倒向哪方。”花雨庭耸了耸肩,轻轻地笑道。
“我讨厌被监视的感觉。”程子昂严肃地说道。
“我也不喜欢监视你们,所以他们才会让异人堂出马。只要你们不和武家走得太近,内阁的人是不会为难你们的。”花雨庭说道。
“他们是担心我们倒向武家,”程子昂说着,咽了一下口水接着说道,“你告诉他们,让他们大可放心,我们对文武对峙的局面一点兴趣都没有。我们来九州,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为西天外请命,望天朝网开一面,不再出兵入侵西天外。”
“这话你留着跟花间似说去吧,你肯定还会遇上她的,只是不知道到时候你还能不能认出她来,”花雨庭说着,顿了顿,他接着说道,“但我还是想说一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些事,不是主观意愿就可以改变的。”
“异人堂,猎影堂,都是什么组织?”程子昂接着追问道。
“你应该听说过双道九流这个说法。”花雨庭不紧不慢地说道。
“我知道,双道九流,双道为修炼流派,九流为未修炼流派,九流又可以分为上中下三流...”程子昂点点头说道。
“呵呵,懂得还挺多,有时候我很怀疑,你们真的是外来者而已吗。”花雨庭笑了笑问道。
顿了顿,他摆正脸色,接着说道:“世武帝时期的帝王宗,虽然广布眼线,但毕竟只是一个负责监视搜寻的组织,没有属于自己的战斗力。世武帝找到白龙隹后,还是只能派出大内高手进行追杀。世武帝后期,内阁的介入改变了这一切...”
“在内阁的安排下,帝王宗开始组建常备力量。除开形形色色的眼线外,帝王宗专门下设一堂,名曰猎影堂,主要招收双道高手。那些朝廷招收的修炼者来到盛元府,除了入武备司以外,其佼佼者更是有机会加入猎影堂。”
“后来,随着帝王宗内部不断进行细分,又单独下设一堂,名曰异人堂。正如字面意思那样,异人堂主要招收双道以外的九流奇人异士,这些人虽然不是修炼者,但大多身怀绝技。比如一直跟着你的花间似,便是隐雾术的传人。隐雾术虽然不是修炼流派,但却强大到难以置信,除非是元婴境,否则根本无法破除这种障术。”
“至此,帝王宗两大堂就成为了江湖人的梦魇。下至江湖九流,上至武皇官家,无一敢得罪帝王宗,得罪这两大堂。”
“如果内阁要对付我们,就会派猎影堂来,而不是异人堂?”程子昂问道。
“所以我说让你们安心,没必要为这种事苦恼。”花雨庭耸了耸肩说道。
“只要我们保持和武家的距离,内阁就不会过分针对我们,干涉我们的行动?”程子昂接着问道。
“我说了不算,这你得去问内阁去,我也只是复述他们的意思罢了。”花雨庭说道。
“我有个很好奇的问题。”程子昂说道。
“问吧,在这个屋子内,我可以回答你大部分的问题。”花雨庭说道。
“文家和武家,谁更厉害一些?”程子昂认真地问道。
“呵呵,只能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怎么,你要当墙头草吗?”花雨庭轻笑一声问道。
“不,只是大概判断一下局势罢了。我不管你相信与否,我们是带着绝对的诚意前来,只为调停东盛帝国和西天外的矛盾,至于其他的事,我们一概不过问,也一概不干涉。”程子昂说道。
“但凡你们要为西天外去请求内阁,你们都不可能置身事外,只要你们欠了内阁什么东西,哪怕只是人情,他们都会立刻要求回报。所以,想好要怎么为内阁做事,你们才能达成自己想要的目的。”花雨庭说道。
“听着,我们是请求,不是乞求。我们是作为平等身份的外交人员,不是来京乞讨的乞丐。”程子昂严肃地回答道。
“呵呵,”花雨庭再次轻笑一声,歪着头说道,“或许你们这样的性格,能得到内阁的赏识也不一定。”
“我们不需要谁的赏识,我们只是想来告诉东盛帝国当局的决策者,时代已经变了,他们不可能再如此肆无忌惮地入侵一个主权国家,西天外不允许,我们也不允许,而且我们也有能力阻止。”程子昂发出了霸气的声音。
“勇气可嘉,期待你们为九州做出的改变。”花雨庭点点头,表示赞同。
“你刚刚说,你奉了内阁的命令来邀请我们去你家,此言当真?”程子昂忽然想到这一茬,于是开口问道。
“当然,就算我不奉内阁的命令,我也会邀请你们到府中一叙,以报妻子救命之恩。我不想欠别人什么东西,更不想被人在后面嚼耳根子。”花雨庭点点头,虽然说是这么说,但语气总显得有些勉强。
第一千五百八十九章:弑亲嫌疑
“做客就免了吧,我们还得尽早前往盛元府与朝廷接触。”程子昂摆手说道。
“我劝你们还是留下来待上一段时间再说,现在江湖很乱。文家和武家为了你们大打出手。如果你们不想再遇到之前的麻烦,最好还是在府中待上一段时间,等到事态平息再做定夺。”花雨庭说道。
听到他的话,程子昂陷入了沉默。如果花雨庭所言非虚,那就意味着文家和武家都已经掌握了先遣队的动向,如果不等事态安定下来再出发,唯恐又会遇上昨天那样的麻烦,反而延误了行程。
“此事我需与圣徒商议,再做定夺。”程子昂沉吟道。
“别自欺欺人了,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其实你自己就可以做主,对吧。”花雨庭眯着眼睛说道。
“不,你错了,”程子昂认真地说道,“这个使团的核心是圣徒,不是我,我确实可以私自做一些决定,但最终的决定权都在圣徒那,我只是一个代理人罢了。”
“了然...”花雨庭点点头表示同意。
“那么,关于这些事,我就问到这了,出了门,这次的对话就当不存在。”程子昂说着,转身正欲离开。
“请等一下,”这时,身后突然传来花雨庭的声音。程子昂转过头去,看到花雨庭表情有些踌躇,迟疑片刻后说道,“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但说无妨,想来我们可能还会麻烦你,所以只要是我们能做到的,我们都会尽量帮助你。”程子昂点点头说道。
“我...”花雨庭再次低头踌躇,迟疑了好一会儿,才抬头缓缓说道,“我想请你们,帮我把绯玉母子带入府中,以你们的名义。”
“绯玉...”听到这个请求,程子昂愣了一下,下意识问道,“我记得你已经是家主了,以你的能力,居然没办法把她们母子带入府中?”
“她们需要一个名分,你们可以给她们。”花雨庭说道。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程子昂沉默片刻,开口说道。
“拖一天算一天吧,但不管这么说,让她们待在外面,终归不是办法,我也放心不下。”花雨庭叹了口气说道。
“关于你儿子的死...”程子昂迟疑地问道。
“这不在我的解答范围,还望府君自重。”一提到这件事,花雨庭的脸色立刻就变得难看了起来。
“行吧,这种小事我可以做主,我答应你。”程子昂点点头说道。
“多谢府君...”花雨庭说着,尊敬地拱了拱手。
“客气,多多关照。”程子昂回了个礼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离开房间,程子昂来到了客厅,此时这里已经安顿得差不多了。毕竟是绯玉的家,她很快就打点好一切,并且开始烧饭做菜款待先遣队一行人。
其他人都在做自己的事,唯有唐默和白月正在客厅里聊着什么。因为说的是塔斯塔语,不用担心被听懂,所以她们的声音很大,以至于程子昂刚走出房间就听到了她们的声音。
“啊,子昂,你过来。”注意到程子昂到来,唐默冲着他招招手,急切地说道。
“什么事?”程子昂来到二人面前,好奇地问道。
“我把我们这两天的遭遇总结了一番,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劲。”唐默认真地说道。
“确实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程子昂一想到花间似,就不免发出了叹息。
“你叹什么气,是跟花雨庭有关的事。”唐默不解地说道。
“嗯,跟花雨庭有关...什么事?”程子昂愣了一下问道。
“关于花雨氏最近遇到的麻烦,我感觉没那么简单。”唐默说道,虽然说的是塔斯塔语,但说到这里的时候,还是下意识压低的声音。
“哦,说来听听。”这句话一下子就勾起了程子昂的兴趣。
“花雨庭和绯玉一共有四个孩子,三个是儿子,还有一个小女儿。”唐默表情严肃地说道。
“根据辈分排行,分别是云扬落蝶,”顿了顿,她接着说道,“其中,已经确定死亡的是大儿子花雨云。而根据已知的情报分析,花雨云很有可能是被花雨庭的父亲花雨同亲手打死的,也就是孩子的爷爷。”
“爷爷亲手打死了自己的孙子?”程子昂一脸惊诧地问道。
“这种世家大族可不承认妖族混血。”白月冷静地分析道。
“从子昂那边获得的情报显示,花雨庭的父亲,也就是花雨氏的家主花雨同,于两个月前突然暴毙身亡,二子花雨庭接任家主位置。一个月后,花雨庭的弟弟花雨荣也莫名其妙的惨死。我觉得这一切都不是偶然。”唐默接着说道。
“你的意思是?”程子昂皱着眉头,陷入了恍然大悟的震惊之中。
“如果花雨云的死亡时间,能与花雨同的死亡时间对得上的话,那就意味着,花雨庭,有重大作案嫌疑。”白月接口,一脸严肃地分析道。
“很有可能是花雨庭知道自己的儿子死于父亲之手,所以迁怒于父亲,故而杀死了父亲。至于花雨荣,我觉得应该与这件事有关联,所以也惨遭花雨庭加害。”唐默接着说道。
“这可得有证据才行啊。”程子昂深吸一口气,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别忘了,”唐默认真地说道,“你说过,花雨庭是修炼奇才,年纪轻轻已经到达结丹境巅峰,只差一步就可以步入金丹境,他有这样的能力做这些事。”
“如果是真的,那这未免也太狠了吧,”程子昂不禁咋舌道,“没想到一个如此文质彬彬的人,居然是一个弑弟弑父的凶手。”
“我倒是可以理解,”白月认真地说道,“我注意过花雨庭看向绯玉和孩子的眼神,那种眼神是骗不了人的。他真的把绯玉当成了自己的妻子,也把这些孩子当成了自己的亲生骨肉,所以他弑父的动机是合理的。”
“这简直是家门不幸啊...”程子昂深吸一口气,感慨着说道。
“就你和他相处的情况而言,你觉得花雨庭这个人如何?”唐默问道。
“我觉得这个人可信,”程子昂认真地说道,“花雨庭言语间处处表现出真诚,我不觉得他是那种喜欢耍阴谋诡计的人,最起码没有对我们使什么小手段。”
“嗯,”唐默点点头表示认同,末了看向他说道,“总之,不管猜测是否属实,我们都需要对花雨庭保持距离。因为就我们和他的初遇来看,他的精神面貌似乎不太正常。”
“偏执,”白月补充分析道,“也许是因为孩子的死刺激到了他?”
“嗯,有这个可能。”唐默点点头表示认同。
“无论是绯玉还是花雨庭,都不愿意提及花雨云的死,显然这其中必有内情。”白月接着分析道。
“嗯,如果能进一步了解就更好了。”唐默说着,不免叹了口气。
“说起来,花雨庭希望以我们的名义,把绯玉和孩子们接入府中安顿下来。”程子昂想了想说道。
听到程子昂的话,白月和唐默默契地对视了一眼,然后一同看向了程子昂。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花雨庭已经解决了花雨氏内部的问题,可以把绯玉和孩子正大光明地接入府中团聚了?”白月问道。
“虽然花雨庭是家主,但他还是需要一个名分,否则他也不敢把绯玉母子往家里带。”程子昂说道。
第一千五百九十章:清除威胁
“那么,你同意了?”唐默歪着头问道。
“这又不是什么大事,还能让花雨庭欠自己一个人情,为什么不同意呢。”程子昂耸了耸肩,理所当然地说道。
“不管花雨庭是否弑亲,这都是他们的家事,”白月看向唐默说道,“我们只是出于人道主义精神帮助绯玉母子,并不是要干涉他们的内部问题。”
“这只是小事,接下来才是大问题。”程子昂接着说道。
“什么问题?”二人不约而同地发问道。
“花雨庭希望我们在花雨氏府上暂住一段时间,等到事态平息了再动身前往盛元府。”程子昂说道。
“怕不是托辞...”听完这句话,唐默和白月对视一眼后说道。
“我觉得可信,”程子昂说道,“现在九州的文家和武家都在争夺我们,因为我们打破了他们对峙的均势,双方都希望拉拢我们。在这样的节骨眼上,我觉得有必要暂时停止行动,不然昨天的麻烦肯定还会反复上演。”
“文家和武家...”白月点点头,低声嘀咕着。
“行吧,把你知道的事都告诉我,我去跟洛尔汇报。”唐默沉吟道。
“不用我去吗,我还想和洛尔商量一下呢。”程子昂说道。
“我是近侍,只有我才有资格接近圣徒,”唐默理所当然地说道,“现在是在外人面前,要尊重自己扮演的角色定位。”
“那好吧。”程子昂无奈地摊开手。
就这样,一行人在绯玉的家里暂住了一晚。绯玉安排了自己能力之内的丰盛晚餐来款待先遣队一行人。
花雨庭并没有加入进来,在外人面前,他还是会不可避免地保持和绯玉的距离,不至于过分亲昵。
但是他的做法有点掩耳盗铃的感觉,因为晚饭刚过,三个孩子们就争先恐后地涌入花雨庭所在的房间里,缠着他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对待孩子,花雨庭表现出了对待外人截然不同的态度。虽然身体有伤亟待调养,但他还是耐着性子回应孩子们的话题。虽然知道他有弑亲的嫌疑,但是不得不说,作为一个父亲,他还是相当合格的。
休息一晚上,到第二天,一行人整装待发。孩子们和绯玉都已经知道了花雨庭打算把她们接回家里的情况,已经早早地做好准备,披上了掩盖身份的斗篷和兜帽。
一番商议,洛尔同意在到达府上之前,让绯玉和三个孩子躲到马车里避开外人的耳目。
准备好后,花雨庭带着一行人离开这个地方,沿着小路向大路赶去。刚走到大路上,才把孩子和绯玉塞进马车里,花雨氏的府兵就把一行人给团团围住。
为首的老者一看到花雨庭,就立刻激动地上前,单膝跪下大声请安:“老爷,老奴来晚一步,还请老爷恕罪。”
“我不是让你坐镇府中吗?”花雨庭面无表情地问道。
“老奴担心老爷的安危,故亲自来迎。”愚伯低着头,大声回答道。
“客套就免了,这几位就是要接待的贵客,把他们安全带回府中安顿好。”花雨庭说着,看向了程子昂一行人。
“是,老奴这就安排。”愚伯点点头,然后转过头去和随从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刻反应过来,主动向程子昂等人迎了上来。
“诸位府君,暂此别过,我还有一些私事要处理,等处理完后,我们府中再会。”花雨庭转身对程子昂抱拳说道。
“客气了,在此先行谢过少君款待。”程子昂回礼道。
花雨庭没有说话,面无表情的脸上罕见能看到几分笑意,他冲着程子昂一行人摆摆手,目送他们离开,留下愚伯和一众府兵。
“跟上,绝对不能再让巫廷氏的人捣乱了。”花雨庭命令道。
“是,老奴这就安排。”愚伯点了点头,随即命令所有的府兵跟随马车护送。
“老爷还有何事,”目送府兵离开,愚伯凑到花雨庭面前,小心翼翼地说道,“如果没事的话,还请老爷回府,毕竟这一带可能会有巫廷氏的人出没,难免...”
“巫廷氏...能奈我何?”花雨庭一脸自信地反问道。
“老爷,毕竟人多势众...”愚伯为难地说道。
“你当真是为了我着想?”花雨庭盯着愚伯,语气中带着几分刻意。
“老爷何出此言,老奴当然是在为老爷着想。”愚伯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是么...”
“当然,老爷既为家主,便是老奴的老爷,老奴定当生死相随。”不知道为什么,说这句话的时候,愚伯下意识低下头,没敢和花雨庭对视。
“呵呵,你的老爷...恐怕不是我吧,应该是父亲,或者说...大哥?”花雨庭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令人战栗的杀意。
“老,老爷何出此言...这,这天无二日,老奴心中只有老爷这么一个太阳...”愚伯咽了一口唾沫,心虚地说道。
“那就奇怪了,”花雨庭冷笑一声,然后伸手搂住愚伯的肩膀,故作亲密地问道,“我既然是你的老爷,那...府中发生的事,又是怎么传到,远在盛元府的大哥耳中的呢?”
“老,老爷...”听到这番话,愚伯顿时浑身一颤,哀声说道,“这不干我的事,不是我干的...”
“嗯,可能是异人堂所为。”花雨庭点点头说道。
“对,对,老爷明鉴...”愚伯深吸一口气,如释重负地说道。
“但是我好奇的是,大哥是怎么知道绯玉母子的事的呢?”花雨庭接下来一番话,直接让愚伯陷入了窒息。
“应该也是异人堂干的吧,”花雨庭说着,捏着愚伯肩头的手突然发力,咬着后牙槽问道,“还是说,是府中出了一些小老鼠呢?”
“老,老爷...”愚伯浑身颤抖,发出了一声呜咽,身体几欲瘫倒,“老爷,给我一个机会,是老奴糊涂,是老奴糊涂...老爷才是我的老爷,我这辈子全都是老爷一个人的...”
“呵呵...”花雨庭没有看他,而是看向了马车消失的方向。沉默片刻后,他用一种轻松的语气说道,“我把绯玉和孩子们都接到车上,准备带回府中。她们毕竟是我的妻子,我有照顾她们义务,你说呢?”
“老爷...”愚伯已然泣不成声。
“大哥肯定还会知道关于她们的事,到那时我该如何应对呢?”花雨庭看向愚伯,歪着头问道。
“老爷我错了...”愚伯浑身战栗,老泪众横,看上去悔恨不已。
“你从来都没有把我当成你的老爷,在你心目中,父亲才是老爷,大哥才是老爷,我根本什么都不是。毕竟像我这种丧尽天良的人,又有什么资格,成为你的老爷呢?”花雨庭不紧不慢地说道。
“您,您就是我的老爷...”愚伯呜咽着说道。
“可惜啊,我给过你机会了,”花雨庭说着,慢慢凑到愚伯的耳边轻声说道,“但是忠诚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忠诚。想要保证绯玉和孩子的安全,我就必须要铲除所有潜在的威胁,包括你...”
听到这,愚伯瞪大眼睛,同时张大嘴,却一声也发不出来。因为刚说完这句话,花雨庭的手,就已经穿透了他的胸膛,从后背穿出。
“老,老爷...”
愚伯皱着眉努力发出声音,花雨庭猛地抽出手来,同时推开他,一时间鲜血四溅。愚伯的身体踉跄几下后,缓缓倒在了路上,胸口的大洞明显且渗人。
“我本应该信任你,但是你辜负了我的信任,可惜啊...”花雨庭居高临下地俯瞰着愚伯,闭上眼睛发出了阵阵的叹息。
第一千五百九十一章:众叛亲离
花雨庭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愚伯慢慢失去生息,鲜血在地上汇成血泊,又很快渗入泥土之中。
看着愚伯的眼神慢慢失去光泽,花雨庭如释重负地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了略显疲倦的眼神。他低头看着自己沾满血腥的手,一时竟感到无比的恐惧,也不知道是后怕,还是在害怕现在的自己。
收起思绪,花雨庭再次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睛缓缓呼唤道:“来!”
伴随着他的呼唤,一个黑影灵巧地出现在他面前,单膝下跪,低头恭敬地抱着拳:“老爷!”
“把愚伯处理掉,包括他的家人,我不希望再生事端,不能再死人了。”花雨庭淡淡地说道。
“是...”来人迟疑片刻,缓缓地回应道。
“你是不是觉得我过于残忍?”花雨庭看向他问道。
“我只忠于家主,您是家主,您就是我的老爷。”来人不紧不慢地回答道。
“我总担心,你会不会跟愚伯一样,表面上顺从,暗地里却心怀鬼胎,”花雨庭说着,忽然呵呵一声冷笑了起来,“但是我差点忘了,你不光是我的影卫,更是我的师兄,对吧。”
“我现在是影卫,不敢和老爷称兄道弟。”影卫低着头,声音低沉地说道。
“我入门,你便是我的师兄,我们一起修炼,同床共枕,你...能理解我的,对吧?”花雨庭这句话竟莫名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是,我能理解,我亲眼目睹一切。”影卫回答道。
“那就拜托了...”花雨庭深吸一口气,点点头真诚地说道。
“老爷言重了,属下告退。”影卫说着,后退两步,身形随即消失在林间。连同他一块消失的,还有愚伯的尸体。
花雨庭静静驻足好久,最终起身沿着道路,跟上了已经走远的车队。
花雨氏的府邸并不在彩虹府,也不在郡集里,而是一座独立的庄园,名曰碧城府。碧城府坐落于田野之间,周围都是已经开垦的田地,当然,这些田地无一例外全都是花雨氏的资产。
碧城府与其说是一座庄园,其实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一座堡垒建筑群。碧城府依山面水,四周修有高耸的城墙,山势险要之处还修建有望台碉楼。
想要正面强攻碧城府,只能走河上石桥,而这里更是布防严密,别说是人,就算是只苍蝇也很难飞进去。
九州的修炼泛滥,导致了以家族为核心的独立个体形式异常活跃,这些家族名义上归朝廷管辖,尊武皇为九州唯一的皇帝,但事实上无论是税收还是军事权都有享有自治权。
在碧城府辐射范围内犯事,遵照的并不是东盛帝国的律法,而是花雨氏的家法。
应该说,九州目前的情况,就类似于中世纪欧洲的城邦公国,彼此相互独立,虽然有明确的共主,但并不妨碍这些家族在自己的领土内享受独立的司法税收体系。
不过虽然是相对独立的个体,但是这些家族还是需要像朝廷缴纳一定的税赋,这是这些家族和朝廷之间达成的默契,就相当于加盟费。
一般来说,朝廷主要是管这些家族之间的内斗,避免战火在过国内扩张,导致帝国内部分裂。
当然,以朝廷目前的精力,也就只能管大家族和大家族之间的矛盾纷争,避免激化成州级战争或者全国性质的战争。
像那种大家族吞并小家族的战争,朝廷没兴趣管,也没办法管。因为大家族对小家族往往是碾压态势,强调一个速度。往往是朝廷刚受到消息,那边的战斗就已经结束,小家族被吞并。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朝廷根本没办法干涉。
大家族的斗争,比如花雨氏和巫廷氏之间的斗争,朝廷肯定是会插手的。如果不插手,这样的战争往往就会演变成区域冲突。而家族与家族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所以地区冲突往往就会演变成全国性质的混乱,朝廷肯定是要插手管的。
车队在府兵的护送下沿着道路走了差不多一天,到了下午时分,车队终于穿过了一望无际的田野,跨过碧城府的石桥,来到了碧城府的城门口。
简单的沟通后,碧城府的守军就把车队放了进去。穿过城门来到庄园之中,花雨庭已经换好了正装,在正厅的大门口等待着一行人的到来。
“在下花雨庭,花雨氏新任家主,欢迎诸位光临寒舍。”虽然已经见过面,但是在正式场合,花雨庭还是表现得很客套。
“多谢少君款待,”程子昂跳下马车回礼,接着他环顾四周一圈,看向花雨庭笑道,“少君好快的脚程。”
“毕竟是修行之人,这样的本事实在不足挂齿。”花雨庭笑了笑说道。
“不愧是花州花雨氏,果然很气派。”程子昂仰视着宏伟的建筑,不禁感叹道。
“府君过奖了,我已经为诸位备好客房,在此恭请诸位入住。”花雨庭说着,眼神有意无意看向了马车。马车里不光有圣徒,还有他的妻子们。
“呃...圣徒不喜欢抛头露面,这...”程子昂左右看了一眼,迟疑地说道。
“哦,理解,理解,我这就遣走下人。”花雨庭立刻就明白了程子昂的意思,于是忙不迭地点头说道。
就在这时,从大门里走出一个俏丽的少女。她穿着合体的劲装,看起来并不像大家闺秀,估计应该也是修炼者。
少女的眉毛很浓,以至于她刚出现,程子昂就立刻注意到了她。只见她沉着脸,柳眉倒竖,好像谁欠了她钱的样子。看她如此肆无忌惮的样子,程子昂估计她的身份应该不简单。
“他们是谁?”少女刚和程子昂对视一眼,就因为他脸上的面具而露出了厌恶的表情,看向花雨庭问道。
“他们是客人。”花雨庭不动声色地说道。
“你的客人?”少女冷冷地问道。
“是花雨氏的客人。”花雨庭沉着脸说道。
“哼,”少女冷哼一声,然后收起视线问道,“愚伯呢?”
“我让他去办事去了。”花雨庭耐住性子说道。
“我要找他。”少女说道。
“等他回来再说吧。”花雨庭说道。
“我现在就要找他。”少女蛮不讲理地说道。
“花雨绫,现在当着客人的面,请给我这个家主一些面子。”花雨庭继续面无表情地说道。
“哼,”这句话似乎戳到了少女的痛点,她立刻就炸毛起来,指着花雨庭厉声说道,“别人认你这个家主,我可不认。别人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父亲和三哥的死,绝对跟你有关系,只要我找到证据,我一定要把你这个弑亲禽兽,从家主的位置赶下来。”
“花雨绫,你有些胡闹了...”花雨庭沉着脸,语气也变得异常冰冷起来。
“我...”花雨绫刚要开口,只觉眼前一黑,花雨庭瞬间出现在她面前,咬着牙用手掐着她的脖子,一副面目狰狞的表情。
“少君冷静,不止于此,不止于此...”程子昂见状,赶紧上前当和事佬。
“花雨绫,”花雨庭没有理睬程子昂,而是咬着后牙槽恨恨地说道,“我不光是家主,也是你的兄长,就算你不认我这个家主,也应该称呼我为兄长。你既是花雨氏的子弟,为什么要当着客人的面,跌花雨氏的颜面呢!”
花雨绫试图咽一口唾液,但喉咙却被卡得死死的,这种不上不下的感觉让她无比难受,于是用力挣扎着。
但堪堪入门的她,焉能是结丹境后期的花雨庭的对手。她的动作与其说是挣脱,倒不如说是在无意义地摆动,根本无法撼动花雨庭分毫。
第一千五百九十二章:敏感的身份
“他似乎很敏感,对于家主这个身份。”车上的白月凑到胡道可耳边,压低声音说道。
“怎么好像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弑亲呢?”胡道可挠挠头说道。
“大概是因为他的嫌疑最大吧。”白月眯着眼睛分析道。
“少君请息怒,给我个面子吧。”程子昂看向花雨庭说道。
他注意到,花雨庭看向花雨绫的时候,眼神中充满了凶狠的感觉,而且还夹带着浓浓的杀意,搞不好他真的对自己这个妹妹动了杀心。
花雨庭扭头看了程子昂一眼,鼻子发出哼的一声,然后松开了花雨绫,把她往后一推。花雨绫踉跄两步,被上前的随从扶住。
“把她关到禁闭室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放她出来。”花雨庭冷冷地说道。
“老爷,少主已经知错了,请老爷...”随从一脸为难地说道。
“怎么,你也只是口头上称呼老爷,其实根本没把我当成花雨氏的家主吗?”花雨庭看向随从,愤怒地厉声问道。
“不,属下不敢...”那个随从赶紧低下头,然后低声招呼同伴把花雨绫带走。
“你凭什么关我。”花雨绫双手被束缚,愤怒地喊道。
“因为我是家主。”花雨庭说道。
“你这个,混蛋...我一定会查清楚,绝对不会让父亲和二哥蒙冤而死的。”花雨绫大声骂道。
“带下去...”花雨庭压抑住情绪说道。
站在身边的程子昂能明显感觉得到,花雨庭身上散发出阵阵浓浓的杀意,这可不是开玩笑,他似乎是真的动了杀心。
“你说的没错,他好像真的很在意家主这个身份。”胡道可看向白月嘀咕道。
看着花雨绫渐渐消失在拐角,花雨庭揉了揉暴跳的太阳穴,深吸一口气后转过身来,一脸愧疚地对程子昂说道:“让府君见笑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程子昂耸了耸肩,表示理解。
“下人都赶走了,请圣徒入府,”花雨庭说着,顿了顿,接着问道,“是不是,我也要回避?”
“不用,少君是花雨氏的家主,并非闲杂人等。圣徒也想认识一下,少君这样的俊杰呢。”程子昂摆摆手说道。
话音刚落,洛尔就在唐默的搀扶下推开门走出车厢。此时原本坐在车上的白月一行人赶紧跳下车,面朝洛尔单膝跪地,低着头以示尊敬。
“这就是圣徒吗?”花雨庭刚看到洛尔,顿时就被他那绝世的容颜所震惊。
在服装和头饰的搭配下,洛尔展现出一种神圣的美感,是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感觉。他静静站在车上,眼睑微垂,微咪的眼睛可以看到那墨绿色的瞳色。
紧随他出车厢的,则是绯玉和三个孩子。在洛尔的光辉面前,绯玉和三个孩子显得有些黯淡。或许是因为他的气质,三个孩子在车厢里非常老实,即使是最小的花雨蝶,走出车厢后也只是瞪大眼睛呆呆地仰视着近在咫尺的洛尔,似乎就连她也感觉到了洛尔那不可侵犯的距离感。
“参见圣徒!”看到洛尔出现,程子昂本能地单膝下跪,同时恭敬地说道。
“在下见过圣徒,能目睹圣徒尊容,实属在下之荣幸。”听到程子昂的话,花雨庭愣了一下后赶紧拱手说道。
“有劳家主款待,我在此先行谢过家主。”洛尔嘴唇翕动,用一种空灵的腔调缓缓说道。
“圣徒过誉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也许是因为良心有愧,在看到洛尔那神圣的形象后,花雨庭竟一时不敢对视,只是低着头说话。
“花雨家主...”正当气氛一时陷入僵局的时候,洛尔忽然缓缓开口,呼唤花雨庭。
“在,圣徒有何吩咐?”花雨庭恭敬地问道。
“若问心无愧,则诸事皆允。”洛尔不紧不慢地说出了这句没头没尾的话。
“圣,圣徒这是何意?”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程子昂总觉得花雨庭在听到这句话后,身体竟开始颤抖了起来。
要知道眼前这个家伙可是结丹境后期的高手,如果不考虑科技和半神,先遣队全部的人加在一起都不是他的对手。
双道皆精本身就是一种难得的特质,因为这意味着修炼者几乎没有任何明显的弱点。唯一的弱点,大概就是修为不足导致储存的魔力不够吧。
看到花雨庭的表现,洛尔闭上眼睛,嘴角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便不再开口,而是在唐默的搀扶下慢慢走下马车,向大门内走去。
花雨庭深吸一口气,抬头仰望着天空,不禁用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喃喃自语道:“圣徒,神的代言人...人在做,天在看么...”
“夫,夫君,你没事吧?”绯玉带着孩子走过他身边,怯怯地问道。
听到她的呼唤,花雨庭收起思绪,随即扭头看向她。被花雨庭盯着的绯玉顿时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道歉:“对,对不起,我不应该...”
“没事了,都没事了...”花雨庭的视线开始变得柔软,没有外人在场,花雨庭罕见地表现出对绯玉的柔情。
他伸手捧着绯玉的脸蛋,然后又摸了摸三个孩子的小脑袋,眼神中满是溺爱。原本他身上还散发着浓浓的杀气,但此时此刻却早已消散无踪。
“夫君...”绯玉眼圈一红,几乎要落泪。
“先跟圣徒进去,一会我把你们带到新家,我们的新家。”花雨庭柔声说道。
“嗯。”绯玉吸了吸鼻子,藏在兜帽下的耳朵不停地抖动着。
在先遣队的帮助下,绯玉母子一行人被顺利带入府中。先遣队稍作安顿的时候,花雨庭亲自前来,把绯玉母子带走,安顿在早已经准备好的内院中。
内院位于半山腰,只有一条阶梯通向山脚,而大门则被花雨氏的精锐府兵看守着,没有花雨庭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准上去。虽然有些不自由,但总比不安全要好得多,而且花雨庭也可以随时上山和她们团聚。
因为有围墙包围着,显得很有安全感,所以刚搬进来,三个孩子们就显得异常兴奋,一边喊叫着一边相互追逐。
“小点声,不要让外面的人听到。”绯玉担心地劝说道。
“没事,在这里无论怎么喊,下面的人都听不到,当初父亲...”花雨庭说着,突然咬着嘴唇闭上了嘴。
“夫君...”绯玉走到花雨庭面前,伸手揽住他的腰,仰视着他。花雨庭摘下她头上的兜帽,露出那对灵动的毛茸茸大耳朵。
“老家主他...”绯玉迟疑地问道。
“你不该叫他家主,他不是你的家主,更不是你的父亲,他只是一个凶手。”花雨庭阴沉着脸,眼皮微垂着说道。
“你真的...”绯玉抿着嘴唇,低头问道。
“都已经过去了,”花雨庭抬头揉着她的耳朵,眼神迷离地说道,“但是为了你们,我愿意做任何事,不能再有人死了,我承受不起那样的代价。”
“我知道,夫君都是为了我...”绯玉感动地吸了吸鼻子,轻轻靠在花雨庭的胸前,和他亲昵着。
“爸爸,我也要抱抱。”花雨蝶晃晃悠悠地走到二人身边,张开双臂奶声奶气地说道。
面对女儿,花雨庭终于露出了久违的发自内心的微笑,随即松开绯玉,弯腰抱起了花雨蝶。
“爸爸这里是新家吗?”花雨蝶歪着头问道。
“嗯,”花雨庭点了点头,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睁开眼睛,对花雨蝶柔声说道,“等爸爸扫清一切阻碍,整个碧城府,都是我们的家。”
第一千五百九十三章:共谋归处
“所以说,并不是只有我们有这种感觉,对吧。”走进下榻的院子里,程子昂迫不及待地对唐默说道。
“花雨庭给我一种众叛亲离的感觉,难道真的是因为他弑亲的缘故吗?”唐默不由得皱起眉头分析道。
“按照花语绫的意思,似乎不光是花雨氏老家主的死,包括花雨庭的弟弟花语荣的死,也和花雨庭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白月插嘴说道。
“都聊什么呢,跟我说说吧。”胡道可凑上前来,好奇地问道。
“你们几个,”这时,屋内传来了洛尔叹息的声音,“好奇归好奇,有些事还是不要过于深究为好。”
“洛尔,你刚刚跟花雨庭说那番话,说明你其实也知道些什么的嘛。”程子昂看向洛尔,扬了扬眉毛问道。
“我能感觉得到他对妻儿那份感情,这就已经足够了。没有身处他人的境遇,切莫评价他人的做法。什么都不懂就劝别人大度,是一种很过分的做法。”洛尔不紧不慢地说道。
“感觉洛尔都已经入圣了,”程子昂看向其他人,苦笑着说道,“不过这样也好,毕竟是圣徒嘛。”
“虽然好奇,但洛儿说的确实有道理,花雨氏也好,绯玉也罢,这毕竟都是他们的家事,再怎么说也轮不到咱们来操心。”唐默耸了耸肩说道。
“比起花雨氏一家,我觉得你更应该在意那个叫阿似的女人才对。”胡道可看向程子昂说道。
“花间似,帝王宗异人堂的高手,隐雾术传人!”一提到花间似,程子昂就气得直咬牙。
“你知道她的身份了?”白月有些惊讶地问道。
“嗯,我以那个女人为切入点,从花雨庭那里获得了大量有价值的情报。”程子昂点点头,一脸严肃地说道。
接着,他把从花雨庭哪里听到的所有情报,和队员们全都共享了一遍,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但大家还是被帝王宗这个类锦衣卫的特务组织给惊住了。
“也就是说,我们之所以会被盯上,就是因为我们的出现打破了地区的平衡?”唐默沉吟道。
“从武云宗开始,意思就是说,武云宗和帝王宗是一体的,或者说是上下级关系,难怪我们这一路要么没遇到麻烦,只要遇上就是大麻烦。”白月说着,不住地点头。
“内阁...”洛尔低着头,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之中。
“东盛帝国的内阁,是实际意义上的掌权者,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东盛帝国甚至已经实现了君主立宪制。”程子昂如是说道。
“本质上还是君主专制,只是文官压倒了皇帝,相权压倒了皇权,文家压制了武家。”白月耸了耸肩说道。
“枫...”不知道为什么,刚听完白月的描述,唐默就本能地想起了枫,于是抬头看向了她。
“嗯?”枫歪着头,一脸茫然的表情。
“你想说什么?”程子昂微微皱眉问道。
“我听说枫是东盛帝国的皇族遗孤,如果这个观点成立,那是不是意味着,她之所以会流落西大陆,是因为与皇权和相权的斗争有关呢?”唐默表情严肃地分析道。
“你是说,小枫叶之所以流落西大陆,是东盛帝国的内阁从中作梗?”胡道可瞪大眼睛,一脸惊讶地问道。
“有这个可能,”唐默点点头说道,“按照子昂的说法,东盛帝国自建国伊始,就一直面临着内阁夺权的困境。从他们选择依赖文家治国那天起,这种困境几乎是必然的。内阁想要完全控制朝政,最好的办法就是扶植软弱的君主上台,我想内阁应该已经在这么做了。”
“啊,那他们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小枫叶的身份,所以才会故意针对我们?”胡道可大惊失色地问道。
“那倒不至于,”程子昂摇摇头说道,“就目前的接触来看,我们之所以会被他们盯上,完全是因为半神。至于枫,她应该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
但话是这样说,程子昂却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目光一凛,眯着眼睛,用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喃喃自语道:“当然,如果那个家伙告密的话,问题就很麻烦了。”
“嗯,”白月点点头,同意程子昂的看法,“正如程子昂说的那样,如果内阁知道了枫的身份,派来的恐怕就不是异人堂了,而是他们的精锐猎影堂。”
听到众人在讨论自己,枫慢慢走向唐默,瞪大眼睛不安地看着她。面对枫惶恐的眼神,唐默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用柔和的语气安慰道:“放心吧,我们没打算赶走你,只是你的身份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帮助你了解自己的身世,也是我们的职责所在。”
“小枫叶总是那么敏感,一提到自己就心惊胆战。”胡道可无奈地说道。
“曾经沧海难为水,习惯了陪伴的人,总归无法甘于寂寞。”程子昂看着唐默和枫和谐的场景,由衷感慨道。
“洛尔,对于帝王宗,对于东盛内阁,你怎么看?”白月一席话,众人纷纷看向了洛尔,毕竟他名义上是裁决一切的圣徒,实际上也是先遣队的队长。
“保持有限接触,”沉吟片刻,洛尔微微皱眉说道,“既然对方没有表现出敌意,那我们自然也就不需要对对方采取敌对行为。但是无论如何,只要对方没有表现出善意,我们都要与他们保持距离,不管他们所作所为是否对我们有益。”
“嗯,只能如此了。”众人相互对视,纷纷点了点头。
越是到这种时候,就越是能彰显洛尔的决策能力。谋划能力谁都会,但是大胆决策的能力,却不是每个人都具备的。程子昂和洛尔相比,就差在这个方面,毕竟他没有洛尔那样的魄力,敢对自己做出的决断负责。
“另外,”顿了顿,洛尔接着说道,“我们也需要寻找新的伙伴,巩固我们自身的实力,否则内阁发难,我们在九州就会寸步难行。”
“花雨庭?”程子昂试探性地问道。
“有把握吗?”洛尔点头问道。
“可以试试,如果能与花雨氏建立伙伴关系,确实就能在花州站稳脚跟了。”程子昂点点头,自言自语似地说道。
“我们需要搞清楚,花雨氏到底是谁说了算,是家主花雨庭,还是花雨氏的其他元老。如果把注全都压在花雨庭身上,风险似乎有点大。”白月冷静地分析道。
“我觉得就算出于人道主义,我们都应该支持花雨庭,”胡道可说道。
面对众人质疑的目光,他耸了耸肩接着说道:“别忘了花雨庭还有一家老小,绯玉和那三个孩子都是无辜的。如果仅仅只是因为要获得花雨氏的支持就要针对花雨庭,那到时候绯玉母子该怎么办呢?”
“花雨庭能把绯玉母子接到家里,最起码说明他已经完全掌控了花雨氏。所以我觉得花雨氏应该没有别的力量可以反抗他了,我们只需要跟他搞好关系就行。”程子昂点点头表示认同。
“不管怎么说,这段时间我们先静观其变,再作定夺。”唐默总结说道。
第一千五百九十四章:深夜求助
一行人来到碧城府,很快就过去了三天。在这三天的时间里,先遣队过得很安逸,也没有人找上门来,看来无论是陆尊鸿还是西和,都默认了先遣队已经被花雨庭带走的事实。
如果按照之前的分类来看,花雨庭应该也属于文家,和陆尊鸿等人是一类人,所以先遣队人在花雨庭手中,他们倒也不是特别在意。如果当初先遣队被巫廷氏的人带走,估计这帮老家伙早就跳脚了。
花雨庭回到府中后,就一直待在府中没有出门,一直忙碌着张罗府中事务,重点是重新安排府中的人事调整,把心腹安插到府中各处,牢牢控制中碧城府。
他这么做倒也无可厚非,毕竟随着老家主的去世,他俨然已经成为了花雨氏的新任家主,自然有这样做的权利。不过围绕在他身边的非议,却让他的这些做法充满了争议。
在府中的这三天里,不光是之前遇到过的花雨氏大小姐花雨绫,就连一些下属,也在暗地里讨论花雨庭弑亲的传闻。而且,他们越发对半山腰住着的客人感到怀疑,总觉得和花雨庭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天晚上,程子昂正准备休息,突然听到窗外一声响动。要知道圣徒的居所周围被花雨庭设置成了禁区,没有通报而擅闯着,可是会被府兵格杀勿论的。
想到这,程子昂警惕地抽出长刀,另一只手拎着手枪,小心翼翼的走出房间来到院子。
院子里不光有他,枫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拎着刀站在院子里,和他交换了一下眼神。
毕竟是修炼者,如果连这种动静都觉察不出,那她确实是退步了。不过程子昂很庆幸的是,枫现在已经知道事先等待指令,而不是直接莽上去。
不多时,他们听到院子的墙角传来一声扑通的落地声,程子昂随即举枪对准,然后厉声问道:“什么人,出来!”
伴随着他的呵斥,从墙角阴影里走来两个被袍子包裹的黑色身影,为首的女孩没好气地说道:“小声点,你想把府兵都引进来吗?”
“花雨绫?”听到这个声音,程子昂愣了一下,下意识问道。
虽然只见过一面,但是那个音色他忘不了,尤其是那股与生俱来的傲慢和冰冷。
听到程子昂的声音,花雨绫慢慢摘下兜帽,露出了自己的真容。跟在她身边的人也摘下了兜帽,这似乎是一个婢女,大大的眼睛热切地凝视着程子昂。
“原来是少主啊,大半夜翻墙不太妥当吧。”顿了顿,程子昂决定先按兵不动,不动声色地问道。
“少废话,”花雨绫不耐烦地摆手说道,“你们是外来者,不至于马上被那个家伙收买,所以我想让你们帮我做事。”
“少主这是何意?”程子昂问道。
“说吧,你们想要多少钱?”花雨绫问道。
“你等等,我还没答应你呢,况且我们也不知道你想做什么。”程子昂耸了耸肩说道。
“别告诉我你们对钱没兴趣,你们说个价,我肯定开得起。”花雨绫认真地说道。
“少主想要我们做什么?”程子昂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继续套取情报。
“那个家伙,父亲和哥哥绝对是他杀的,我要找到证据,让他身败名裂!”花雨绫深吸一口气,恨恨地说道。
“你要置你哥哥于死地?”程子昂故作惊讶地问道。
“他不是我哥哥!”花雨绫突然变得愤怒起来,声音也随之抬高。
“总之,他肯定有问题,你们开个价,帮我查查他的底。”似乎意识到自己的音量太高,花雨绫下意识压低声音,接着说道。
“为什么你们都觉得花雨庭有问题呢?”程子昂故作不解地问道。
“父亲和哥哥死得不明不白,好好的家全都毁了,全都是因为他。自从他成为家主以后,一切都变了,他居然还有脸当家主。”花雨绫忿恨地说道。
“这可能只是一个意外。”程子昂说道。
“这绝对不是意外,”花雨绫激动地说道,“愚伯知道真相,但是现在下落不明,肯定已经被他谋害了,这个畜生,手上不知道沾满了多少人的鲜血。”
“愚伯...”听到这个词,程子昂扬了扬眉毛。他想起了花雨庭和花雨绫见面的时候,花雨绫就在问愚伯去哪里。
愚伯去哪里了呢?
程子昂想起了他们坐车前往碧城府的时候,花雨庭让愚伯留了下来,难道说,愚伯已经被花雨庭给干掉了?
“你可有证据,他为什么要杀愚伯?”想到这,程子昂急切地追问道。
“愚伯是父亲的心腹,自然向着父亲,如果不是他,谁又能知道花雨氏居然出了这样的丑事呢。”花雨绫愤愤地说道。
“原来如此,这样一来线索全都对上了,花雨庭在杀人灭口,掩盖真相!”程子昂不禁点点头,如是说道。
当然,他自言自语说的是塔斯塔语,花雨绫肯定是听不懂的。
“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花雨绫不满地打断了程子昂的沉吟。
“那你想怎么做?”想到这,程子昂不禁问道。
“我要你们去找到愚伯。”花雨绫说道。
“你开玩笑呢,鬼知道愚伯在哪里,怎么找?况且话又说回来,我们现在也出不了碧城府。”程子昂摊开手,耸了耸肩说道。
“你们可是客人。”花雨绫皱着眉头,不解地问道。
“你知道我们是客人就行。”程子昂摇摇头,苦笑说道。
“那,就在府中调查。”花雨绫想了想,然后抬头说道。
“你这标准降低得有点快啊...”程子昂忍不住吐槽道。
“别打岔,”花雨绫皱着眉头,一脸严肃地说道,“半山腰那个院子里的人,和你们有没有关系?”
“这就不能告诉你了。”程子昂眨着眼睛说道。
因为戴着面具,所以花雨绫并没有看到他微表情的变化。
“你们把我带到院子里就行,我要调查清楚。”花雨绫说道。
“别开玩笑了,我们可不干。”程子昂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他当然知道花雨绫想干什么,要知道院子里可不光有绯玉,还有三个无辜的孩子,如果因为自己的行为让他们受到伤害,程子昂毫无疑问是无法接受的。
“你们帮不帮?”花雨绫质问道。
“我们也是你哥哥的客人,受了他的恩惠,难道你就不担心我们去向他告密吗?”程子昂撇开话题问道。
“无所谓!”没想到花雨绫的态度异常坚决,咬牙切齿地说道,“只要能查明父亲和哥哥的死,我死而无憾。如果你想要去告密,那你大可现在就去,我即便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这个世界上可没有鬼...”程子昂苦笑一声说道。
“少废话,你们帮不帮?”花雨绫问道。
“恕难从命,我们可不想做忘恩负义的人。”程子昂果断拒绝。
“哼,你们果然靠不住。”花雨绫愤怒地说道。
“靠不靠得住,你心里没数吗,无缘无故跑来颐指气使,本身就很奇怪吧?”程子昂理直气壮地说道。
“我自己去调查,你们要告密就尽早去吧!”花雨绫说着,转身就准备离开。
“等,等一下,少主,”这时,那个一直没开腔的婢女拦住了花雨绫。她看了看程子昂,又看了看花雨绫,担忧地说道,“少主请三思,切不可鲁莽行动。”
婢女开口后,程子昂才注意到她的存在。在此之前,她就跟透明人一样,完全没有任何存在感。注意到她存在的程子昂,不知道为什么,对她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第一千五百九十五章:柳暗花明
“你也要拦着我吗?”对于婢女,花雨绫表现得就没那么客气了,随即厉声质问道。
“不敢,”婢女随即低头致歉,小心翼翼地说道,“但是少主,兹事体大,切不可鲁莽行事。”
“我还有选择吗,”花雨绫被气得泪光闪闪,差点就哭了起来,“整个家都已经被那个人控制了,我还能怎么办。”
“少主...”婢女一脸悲伤地看着花雨绫,然后转过头来,哀求着说道:“府君,望府君切莫告知老爷,否则少主唯恐...”
“我对你们的家事没兴趣,你们怎么样都行,别来找我们麻烦就可以了。”程子昂耸了耸肩,无奈地说道。
“多,多谢府君...”婢女吸了吸鼻子,慢慢抬起头来,波光粼粼的眼睛和程子昂对视。
一看到她的眼睛,程子昂立马就愣住了,下意识问道:“我们认识吗?”
“府君在说什么?”婢女歪着头,一脸困惑地问道。
“不,不,没什么,恕我冒犯...”程子昂摆摆手,脑子再度陷入混乱之中。
“你走不走,难道你也想背叛我吗?”花雨绫没好气地催促道。
“告辞了,府君,”婢女再次深深鞠躬,抬眼的时候,幽幽地说了一句,“府君,不要掺和他们的家事。”
“嗯?”程子昂下意识愣住了。
婢女没有再说话,而是轻轻一笑,随即跟着花雨绫隐入墙角的阴影之中,很快就不见了踪迹。
“那个女人...”程子昂瞥见她的腰间有意无意露出的坠饰,总觉得很眼熟,但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二人刚离开,唐默等人就闻讯赶了过来,一看到程子昂就开口问道:“什么情况,是不是有人入侵?”
“别那么紧张,只是小虾米而已。”程子昂摆摆手,苦笑着说道。
接着,他把自己和花雨绫的对话大概描述了一遍。但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完全忽略了那个婢女诡异的举动,甚至认为只有花雨绫一个人来。
听完程子昂的描述,白月一脸严肃地说道:“可我刚刚可是看到了两个黑影,怎么只有一个?”
“两个,你看错了吧?”程子昂诧异地问道。
“来了几个人?”唐默看向一旁的枫问道。
“我不知道。”枫低头想了想,抬头猛地摇头说道。
“怎么连你也这样...”唐默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对不起...”枫低下头,委屈地说道。
“等会,”旁听的胡道可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眨着眼睛说道,“这种情况,不就是隐雾术吗?”
“隐雾术!?”听到这个名字,程子昂立刻就反应了过来,当即懊恼地拍了一下脑门。
“该死,又中招了,我甚至都没有问她的名字!”程子昂懊恼得咬牙切齿起来。
“老哥,貌似你从来都没有破除过隐雾术吧...”胡道可幽幽地嘟囔道。
“如果是隐雾术的话,那么那个女人就是花间似,对吧。”唐默皱着眉头沉吟道。
“花间似和花雨绫走到一起,到底想干什么,她可是异人堂的人。”白月不禁好奇的问道。
“难道异人堂想插手花雨氏的家事不成?”胡道可也跟着琢磨起来。
“不对吧,我记得花雨氏是文家势力,花雨庭也听命于帝王宗...”白月反驳道。
“不,”这时程子昂摆手说道,“花雨庭并不完全效忠于帝王宗,他是个投机分子,哪边有利他投靠哪边。就目前的情况,文家占据上风,所以他就是文家的人。”
“所以有没有这种可能性,异人堂想利用花雨绫插手花雨氏的家事,进而达到完全控制花雨庭的地步,”唐默提出一个想法,“现如今人人都怀疑花雨庭弑亲,如果能找到可靠的证据证明这一点,那对于花雨庭毫无疑问是不利的。”
“但问题的关键是,花雨庭真是弑亲了吗,”白月提出了新的观点,“我们的各种猜测,终归都只是推导,甚至不能作为呈堂证供。想要证明花雨庭弑亲,必须要拿出有利的证明才行。”
“这还不够吗,”胡道可不解地问道,“有动机,有实力,是个人都会做这种事吧?”
“那可是弑亲,知道什么叫弑亲吗,”程子昂叹了口气,看向他说道,“就像你杀了洛尔一样,洛尔待你那么好,就算你有一万个理由,我相信你也还是会于心不忍的。”
“干嘛总拿我和老大举例子!”胡道可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所以,证据在哪,”唐默摊开手说道,“我们已经说过不再干涉花雨氏的家事,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等于断绝了寻找证据的机会。”
此言一出,现场顿时陷入了沉默之中。不过这样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很快他们就感觉到空气中的魔力一阵波动,紧接着,莉赛娅那漂亮却又令人畏惧的形象就这么凭空出现,围绕着程子昂头顶转悠,散发的荧光把现场每一个人都照亮了。
“诶,莉赛娅怎么会出来?”虽然已经习惯了,但猛地看到莉赛娅的形象,众人还是忍不住被吓到了。
“是不是想说什么?”程子昂抬起头,刚和莉赛娅对视,就感受到她那怜悯的眼神。
“别这么看着我,那毕竟是隐雾术...”大概是心有灵犀,虽然莉赛娅一句话也没有说,但程子昂还是被她盯得羞愧地低下了头。
听到他的话,莉赛娅摇了摇头,摇晃着银色泛着光辉的发丝,似乎是在表示无奈。紧接着,她盘旋着升高,身形慢慢消散在夜空中。
“她到底想做什么?”唐默目瞪口呆地看向程子昂问道。
“我哪知道,毕竟是老人家,心思不好揣测....”程子昂耸了耸肩说道。
又过了一会儿,空气中的魔力再次波动起来,紧接着芙拉洁儿泛光的身形突然出现。她似乎被什么追赶,飞到众人身边绕着圈,委屈地喊道:“程子昂,快让你家老太婆停下来,怎么一直追着我!”
“这是在干嘛?”程子昂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好啦,我认输了,你到底想干嘛嘛。”芙拉洁儿似乎是打算放弃了,索性停下来,委屈的说道。
“你一个幽灵,居然怕另一个幽灵。”胡道可看着她说道。
“人家可是女孩子!”芙拉洁儿不服气地说道。
“人家莉赛娅也是女孩子啊...”胡道可无语地说道。
芙拉洁儿停下以后,莉赛娅的身形也很快出现,然后和她纠缠在一起,看得一行人目瞪口呆。
缠绕的灵体犹如两盏纠缠在一起的荧光灯一样,但是一加一并不等于二,她们两个加在一起所产生的光芒并没有增加多少,毕竟是荧光只是附带品。
两个灵体就这么纠缠了一分多钟,芙拉洁儿的身体完全被莉赛娅那长长的头发所包裹。
又过了大概三分钟,莉赛娅的形象就这么凭空消散,被解放出来的芙拉洁儿犹如破茧的蝴蝶一般,呆呆地悬浮在半空中,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
“喂,小芙拉,你不要急吧?”胡道可关心地问道。
“她告诉我...”被惊醒过来的芙拉洁儿,眼神还有些呆滞,磕巴地说道。
“她告诉你什么?”胡道可不解地问道。
“她告诉我,关于花雨氏一家的悲剧。”没想到,芙拉洁儿一句话语出惊人。
第一千五百九十六章:天生奇才
“花雨氏一家的悲剧?”众人闻言,既感到诧异,又感到费解。
“她是怎么知道花雨氏一家的事的呢?”唐默提出了疑问。
“在森林和花雨庭遭遇的时候,”程子昂忽然想到这一茬,于是对众人说道,“莉赛娅曾经穿过花雨庭的身体,重创了他。如果不是莉赛娅手下留情,估计花雨庭当时就暴毙了。”
“所以,她也顺便把花雨庭的记忆给窃取了?”白月忍不住发出惊呼的声音。
“走吧走吧,有故事听呢”胡道可显得异常兴奋,催促着众人说道。
“你们来洛尔的房间里,我稍微酝酿一下。”芙拉洁儿说着,闭上眼睛,身形渐渐消散。和她一块消散的,还有莉塞娅的身形。
“我倒是挺好奇的,花雨庭到底隐藏了什么样的秘密。”程子昂点点头,如是地说道。
“我只想知道,如果传言确凿,他到底是基于什么样的心理杀掉自己的父亲和兄弟的。”白月低着头沉吟道。
“走吧,进了屋子,小芙拉会告诉我们答案的。”唐默拉着她的手说道。
“嗯。”白月点点头,对于她的亲密动作倒也没什么排斥。
“枫,走。”唐默转过头接着说道。
“哦!”枫呆呆地点了点头,上前主动挽住了她的胳膊。
一行人来到洛尔的房间里,此时的洛尔正坐在床上,歪着头看着芙拉洁儿围绕着自己飞来飞去,似乎在倾听她的描述。
看到众人进屋,洛尔也没有过多在意,而是摆摆手示意道:“来了就都坐下吧,听听芙拉的故事。”
“话说回来,为什么莉塞娅自己不告诉我们,非要让小芙拉转述呢?”胡道可刚坐稳,就提出来这个问题。
“你何德何能,能让莉塞娅搭理你。”程子昂翻了翻白眼,毫不客气地说道。
“不是,你什么意思呢。”胡道可顿时就不爽了。
“他的意思是,莉塞娅只习惯和自己人交流,不习惯和外人交流,就别指望她能跟我们沟通了。”白月打圆场说道。
听到她的话,胡道可看向程子昂,皱着眉头说道:“那你好好说不就行了。”
“我干嘛跟你客气?”程子昂反问道。
“你这臭小子。”胡道可没好气地捣了他一下。
“好了,人都到齐了,那么我开始讲故事了。”芙拉洁儿飞到众人面前,与众人的领域接触,这样大家就可以听到她的声音了。
“故事该从哪里讲起呢...”伴随着芙拉洁儿的声音,众人的思绪飘向了三十多年前。
三十多年前,花雨庭降生在这个花州最大的门阀之中。他的父亲是当时的家主花雨同,母亲则是花雨同的原配夫人。这位夫人一共给花雨同生了两个儿子,长子花雨玄,次子花雨庭。
按照九州的惯例,新生下来的孩子就要立刻接受测试,确定这个孩子是否具备培养成为修炼者的价值。
但是花雨庭显得很异类,在他还没有出生之前,负责测试的先生就指着夫人的肚子笃定地说:“此子宛如璞玉,若是加以雕琢,将来必成大器!”
听到这个消息的花雨同喜出望外,更加悉心照顾夫人和肚子里的孩子。那段时间,他几乎放下了家中所有的事物,全身心投入到对孩子的胎教中。
当然,花雨庭并不是哪吒,在十月怀胎后,伴随着一声哇哇啼哭,一个修炼的奇才就这么降临世间。
得到孩子的花雨同顾不得抚慰夫人,抱着刚出生的儿子就找到了负责测试的先生,让他们帮忙检测。
这些先生们的测试印证了当时的猜测,花雨庭堪称修炼之奇才,对气的接受程度非常高。换成地球人听得懂的话,就是说花雨庭魔法资质高。
先生们的测试让花雨同振奋不已,要知道他虽然是花雨氏的家主,但却只有堪堪结丹境的修为,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他这辈子估计就只能止步于结丹境了。
在九州有个说法,只要能在三十岁前后进入金丹境,就有机会化身飞升。按照这个标准,花雨同肯定是没什么前途了。
因为想要在三十岁左右进入金丹境,那就意味着他至少要在十五岁之前就进入结丹境。而花雨同资质平庸,直到二十五岁才勉强步入结丹境。
他知道自己的极限,因此想要维持自己的家主地位,唯一的办法就是不停地生,生下一批优秀的后代,这样就能父凭子贵。
他的大儿子花雨玄注定无法修炼,无奈之下他只能让花雨玄进修文科,这样有望参加科举,进入文官为主的内阁集团。
现如今,他只能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第二个孩子身上。而花雨庭也确实不负众望,他与生俱来的资质,让他有机会在有生之年完成飞升,成为花雨氏的坚强后盾。
不过兴奋之余,其中一位先生却表达出了自己的不安。他认为,花雨庭作为上好璞玉,非等闲不能接触,非重岩不能镇压,非牢笼安可囚禁。因此建议花雨同应当放手,不要养在府中,因为资质平庸的他,不足以镇住花雨庭。
起初,花雨同并没有在意这个警告。但很快的,厄运就来了。自从花雨庭降生以后,府中就接连受灾,不是库房着火,就是有人坠井。
而对于花雨同最大的打击,还是他的夫人,也就是花雨庭的母亲。她在生下孩子没多久,甚至都没能喂花雨庭几口奶,就因疾而没。
按照现代科学理论来解释,夫人的去世大概率和产后照顾不周有关,估计患上了产褥热。
但封建时代的花雨同哪知道这些,他本能地就想起了先生的警告,认为这一系列灾难,都是源于花雨庭这个天煞孤星。
他自认为镇不住花雨庭,因此决定听从先生的安排,把花雨庭送出府外培养。
当然,不能在府中抚养,并不意味着就要把孩子扔掉。作为花州最大的门阀,花雨氏在花州拥有广袤的地产。就是朝廷官员到此任命,都得第一时间拜访花雨氏,这样才能在花州混得下去。
所以花雨庭不管去哪里,只要没有脱离花州,那就相当于没出家门。
在花雨同的安排下,花雨庭被送到了无仙宗,宗主是花雨同的族兄。
无仙宗和花雨氏之间的关系非常紧密,几乎可以被理解为花雨氏开设的宗门。宗门修炼出来的弟子,大概率可以加入花雨氏的九千营,其中佼佼者甚至可以成为花雨氏家主的影卫。
所以把孩子交到这种地方,花雨同很是安心。他隔三差五就会过来看看孩子,期待着花雨庭一鸣惊人。
在宗门的精心培养教导下,花雨庭刚会走路,就开始筑基。仅仅六岁,他就完成了筑基,正式突破练气期,成为宗门年纪最小的练气期修炼者。
到了十二岁的时候,他正式突破练气期,进入结丹境。结丹境分为上中下三等,每一等又有几十甚至上百条桎梏。
所以同样是结丹境,每一个修炼者都实力都是不尽相同的。同样是结丹境,枫单靠武力是绝对打不过花雨庭的,毕竟他已经到达了结丹境的末期,只差一步就可以突破金丹境。
花雨庭的不断突破,一次次刺激着花雨同的兴奋阈值,十二岁就步入结丹境,那基本上就意味着花雨庭有机会冲击元婴境,甚至完成大多数修炼者梦寐以求的大成,直接得道飞升。
在心底,他已经把花雨庭定为下一任的家主。而这样的想法不光存在于他的心里,大多数花雨氏的家族长老也都是这么想的。
不过和非凡成就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花雨庭那凄惨的遭遇。在无仙宗,他几乎没有一个朋友,就连宗主和自己的师父也都对自己客客气气的,毕竟他是花雨氏的世子,将来可是要继承花雨氏家主的。
唯一能平等友善对待他的,则是他的师兄。师兄长他十多岁,出身平民,但却从不视他为花雨氏少主,而是当做需要自己照顾的小师弟。
大部分都性格都是后天养成,但是有些性格却是与生俱来,无论如何也无法磨灭。花雨庭就是这样的例子,本质上,他就是一个感性的人,渴望别人的情感接触。
但一次又一次的尊敬和冷漠,让他原本感性的内心,渐渐变得冰凉起来。表现在外表,就是越发冷漠和沉默,只有和师兄交流的时候,他才能回归那感性的一面。
师兄天资聪颖,进步神速,已经被宗主作为未来的影卫培养。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花雨庭会板着脸成为花雨氏新的家主,而师兄大概率会成为他的影卫。
然而感性就如同花蜜一般,总会吸引着对此感兴趣的生物。你不向蝴蝶走去,蝴蝶就向你飞来。
在他十岁那年,他遇到了那个改变自己一辈子的人,也进而引出了后来的一系列悲剧。当初先生的警告,俨然变成了预言。
第一千五百九十七章:两小无猜
十岁的花雨庭,一直过着郁郁寡欢的生活。在宗门里,除了整日忙碌的师兄以外,他一个朋友都没有。所以闲暇之余,他会离开宗门,到外面的田野散心。
宗门一般不允许弟子擅自离开,但花雨庭是个例外。宗门的人不敢得罪他,只能派人远远跟着,只要确保他会平安回来就行。
他坐在河边,静静地凝视着河面的倒影。此时的他大脑完全放空,什么都没有想,因为他不知道该想些什么。
正当他望得出神的时候,突然一颗小石子飞来,不光打乱了河面上的涟漪,更是溅了他一脸的水。
愤怒之余,他皱着眉头扭头望去,看到一个抱着陶罐的小女孩正好奇地打量着她。
女孩有着大大的眼睛明媚而不失妩媚,纯净亦不减风情。花雨庭还是第一次看到那么可爱的女孩子,顿时就看呆了。
他顺着小女孩的头顶望去,那一对不停抖动的毛茸茸大耳朵打消了他的疑虑。
青丘氏,妖族人的颜值头牌,但凡是青丘氏,哪怕只是混血的后裔,都要比一般都女孩子漂亮很多。
这是一个年纪比他小得多的女孩子,抱着一个和她脑袋差不多大的陶罐,看来是准备要来河边取水。
虽然天生媚骨,但是这里毕竟是九州,绝大多数的妖族人下场都是沦为奴隶,哪怕只有几岁,也要开始干活。
不过毕竟是孩子,这个女孩似乎不清楚花雨庭的地位,所以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刻意疏远尊敬他,而是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同类。
被花雨庭盯着,小女孩似乎一点都不介意,她抱着陶罐来到河边,然后跪坐在石头上,用手搅动着清澈的河水,看样子只是在单纯的玩水。
“你坐在这里做什么?”玩了一会儿水,小女孩转过头来,歪着头好奇地问道。
花雨庭习惯沉默,不过小女孩似乎并不觉得尴尬。而是回头继续玩水。她调整姿势坐在石头上,把小脚伸进水里,开始不停地扑通着,玩得不亦乐乎。
花雨庭静静地盯着她,她身上穿着并不合体的粗麻衣物,看上去有显得很宽大,腰间用草绳扎起来,显得有些滑稽。
盯了一会儿,正当他准备收回视线的时候,突然听到扑通的一声,紧接着是一阵急促的水声。他抬头望去,发现那个小女孩居然滑进了河里,此时正不停地挣扎着,溅起高高的水花。
见死不救从来都不是花雨庭的信条,即便对方只是妖族人。所以他想都没想就跳进河中,把小女孩抱了起来。
河水并不深,只堪堪到小女孩的脖子,但是紧张的她却使劲扑腾,差点淹死在这种深度的河里。一碰到花雨庭的手,她就犹如八爪鱼一般缠住他的身体,说什么也不肯放手。
这种姿势给花雨庭带来了巨大的麻烦,他费了老大劲才把小女孩拖到岸边,自己竟累得虚脱,直接躺了下来。
小女孩咳嗽几声,咳出喝下去的水,这才缓过劲来,松开了紧紧拽着的小手,趴在花雨庭身上,居高临下地盯着他。
“你好厉害啊。”小女孩兴奋地说着,大大的眼睛闪烁着光芒。
“水不深。”花雨庭松了口气,没好气地说道。
“我衣服都湿了,回去会被骂的。”女孩似乎没有在意他的抱怨,而是盯着自己的衣服,担忧地说道。
“我的衣服还被你抓破了呢。”花雨庭叹了口气说道。
“那怎么办,要我把我的衣服赔给你吗?”女孩看着被自己抓破的地方,小心翼翼地问道。
她的衣服是不知道几手的破旧粗麻衣,而花雨庭的衣服则是不折不扣的名贵华服。但天真的她似乎以为,这二者是等价的,所以刚说完,就准备脱掉身上的衣服。
“我不要你的衣服,你赶紧从我身上下来。”花雨庭皱着眉头说道。
他第一次窥视到女孩子白皙细嫩的肌肤,对于他这个只有十岁的孩子来说,这样的启蒙教育还是太早了。
小女孩闻言,慢慢从他身上下来,然后坐在旁边,一副做错事的样子,不安地盯着他。
二人浑身上下湿漉漉的,一阵微风袭来,二人不约而同地颤抖起来,然后相互对视了一眼。
“好冷,我们把衣服脱掉晒干吧,要不然回去会生病的。”小女孩眨巴着大眼睛,主动建议道。
“不,不要当着别人的面脱衣服,不知廉耻。”花雨庭红着脸,憋了好久才开口说道。
“但是我在妈妈面前就是这样做的啊。”小女孩歪着头说道。
“妈妈...”听到这个称呼,花雨庭眼神有些暗淡,垂下眼睑嘟囔着。
趁着花雨庭沉默的时候,小女孩三下五除二脱光了衣服,把衣服晾在河边等着晒干,自己则抱着双腿坐在他身旁静静地等着。
花雨庭不敢直视她,无奈之下,他只好脱掉自己的外褂递给小女孩,让她裹住自己的身子。
“你不脱完吗?”小女孩天真地问道。
“我不像你那么厚脸皮。”花雨庭郁闷地说道。
“回去会被骂。”小女孩提醒道。
“没有人会骂我...”花雨庭说着,神情黯淡,末了用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补充了一句,“没人敢...”
“你经常来这里吗?”小女孩接着问道。
“你想问什么?”花雨庭警惕地问道。
“如果你常来的话,等我有空的时候,我就可以来找你玩了。”小女孩兴奋地说道。
“你也没人陪吗?”花雨庭有些同情地问道。
“嗯?妈妈很忙,我已经长大了,也要干活。”小女孩理所当然地说道。
“我经常来这里。”花雨庭低头沉默了一下,点点头说道。
“那太好啦,以后我就来这里找你,”小女孩兴奋地说道,“对了,我叫绯玉,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花雨庭刚开口,突然想起了因为自己身份导致的疏远。于是沉默了一下,转口说道,“我叫阿庭。”
“阿庭!”绯玉说着,兴奋地跳起来,站在花雨庭面前,高兴地说道,“明天你还回来吗?”
“看情况...”花雨庭低着头,不敢直视她敞开外褂的身体,一边替她系上绳子一边为难地说道。
第一千五百九十八章:失而复得
就这样,在花雨庭十岁那年,他遇到了一生的挚爱。但是他们之间的故事,却并没有那么一帆风顺,而是充满了坎坷险阻。也正是这些磨难,让他们之间的感情显得尤为坚固,无论什么样的波折也无法将他们分开。
第二天的时候,花雨庭早早来到了河边等待,虽然嘴上说得很傲娇,但他的身体倒是挺诚实的。
但是他等来的,并不是昨天那个活泼的小丫头,而是哭哭啼啼的绯玉。她一看到花雨庭,顿时感到无比的委屈,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你哭什么?”花雨庭有些手足无措地问道。
“我被欺负了。”绯玉毫不避讳地哭诉道。
“谁欺负你?”听到她的话,花雨庭的语气顿时就冷了。
“那些大块头,他们把你的衣服抢走了。”绯玉抹着眼泪哭着说道。
“走,跟我去找他们。”花雨庭说着,霸气地拉住绯玉的手腕,带着她回去找场子。
最后的结果自然不必言说,这欺负绯玉的群混小子们就算不认识花雨庭,也不是他这个修炼者的对手,被他打得屁滚尿流,被要求发誓永远不再欺负绯玉,这才得以离开。
“满意了吗?”花雨庭赶走这些人,转过头来问道。
“嗯!”绯玉重新绽放出笑容,抱着他的胳膊仰视着他。
这种久违的被依赖感,让花雨庭第一次找到了修炼的意义,他那原本渐渐封闭的感性,也开始慢慢得以解冻。
此后的几年里,花雨庭只要有机会就会出来和绯玉相会。宗门的人当然知道他的这些行径。但考虑到他修为非但没有耽搁,反而更加精进,因此也没在意,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是花雨庭童年中最快活的时光,他有了一个青梅竹马,尽管她是妖族人,但花雨庭从来都不嫌弃他的身份。而天真的绯玉,此时也还未留意花雨庭的真实身份。
“你的耳朵...”望着在河边洗头的绯玉,花雨庭欲言又止。
“嗯,你要摸摸吗?”绯玉歪着头看向他问道。
“要!”花雨庭毫不客气地说道。
“我的耳朵可是真的哦。”绯玉说着,低下头把耳朵朝向花雨庭。
花雨庭还是第一次接触到这毛茸茸的狐狸耳朵,尽管沾了水,但那绒毛的质感却让他爱不释手。他能看到耳朵上密布的血管,紧紧捏住的时候,还能感受到属于绯玉的温度。
“我的耳朵还可以抖哦,唔,沾了水不好抖,你快帮我把水挤干啦。”绯玉摇着头说道。
花雨庭闻言用手捋着她的耳朵,把上面的水挤掉,他注意到绯玉的耳廓内的绒毛,于是也想把里面的水挤干,但刚伸手进去,绯玉就浑身颤抖了起来。
“不能碰里面。”绯玉赶紧捂着耳朵,气呼呼地说道。
花雨庭没有在意,而是挪开她的手,尝试着往里面吹气。那种酥麻的感觉让绯玉浑身一颤,忍不住锤了他的胸口一下:“坏人!”
花雨庭对她的反应很兴奋,于是又吹了一下。绯玉当即又锤了他两拳。
接着,他又吹一下,这次绯玉锤了他三锤。
于是他放聪明了,直接一把抱住绯玉,不让她挣扎,然后不停地往耳朵里吹气。绯玉一边大叫,一边拼命挣扎着,最后狠狠咬了他一口,才让他就此作罢。
不过这样的小插曲并不会影响他们之间的关系,到下一次见面的时候,绯玉已经忘记了上次发生的不愉快。
花雨庭一度以为,他的人生会这样过去。每天修炼,然后偷偷跑出来和绯玉相会,就这样平静地度过一辈子。
他认为,自己现有的修为已经足以保护绯玉,所以不需要再精进修为,因此开始怠惰起来。不过,他的父亲花雨同可不这么想。
对于花雨同来说,在宗门修炼,始终是闭门造车,想要成为真正的高阶修炼者,不光要有修炼丹经验,更要有实战的经验。
于是在他和宗主的安排下,十四岁那年,花雨庭在师兄的带领下,正式离开宗门,到江湖闯荡。
身不由的的他走得太匆忙,甚至都来不及和绯玉做最后的道别。他唯一敞开心扉的机会,就在十四岁那年被终结了。
在师兄的带领下,花雨庭开始在江湖闯荡。此时的他,已经拥有结丹境中期的修为,不能说太高,但也不是什么小虾米。而他的师兄修为则更高,几乎就要碰到了结丹境的顶点。
在江湖闯荡的这些年里,花雨庭见识了太多的丑恶,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修为不能代表一切。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九流不光只有九种流派,而是有百千种。他第一次知道,原来除了师兄以外,他不能完全相信任何人。
二十一岁那年,他终于得以回归家族。对于花雨同来说,花雨庭是整个花雨氏的希望,他不想总是那么提心吊胆地为儿子祈祷。所以终于不再顾及先生的警告,把花雨庭接回来家里,开始让他接手家族的产业。
他觉得,已经过去二十一年,当年那个诅咒应该已经消除了。但是有些东西就是莫名的巧合,巧合到所有人都认为这是诅咒。
花雨庭回到家后,这个家族的灾难,才刚刚开始。
此时的花雨氏,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花雨庭会成为花雨氏下一任家主。他被赋予厚望,开始协助父亲处理家族事务。
不过对于这个父亲,花雨庭显得很冷淡。与其叫他父亲,花雨庭更愿意称呼他一声家主或者老爷。毕竟花雨庭从小就被送到宗门,根本没机会和花雨同相处。
这一天,花雨庭正在自家的地里处理财产去向,管家把名单递给他,让他检阅,然后签字。这是接近核心的工作,一般这种事都是由花雨同亲自督办,但现在却交给了花雨庭。
不多时,一个家丁牵着一个瘦弱的女孩来到了花雨庭面前,对花雨庭说道:“少主,这个奴隶已经没有劳作价值了,您看是不是处理掉了?”
花雨庭闻言抬起头来,眼前是一个无比柔弱的女孩,看上去瘦骨嶙峋,几乎一阵风就能吹倒。她的头发因为缺乏营养而暗黄稀疏,手脚瘦得皮包骨,看上去显得狰狞而可怖。
女孩穿着破破烂烂的麻布衣服,脚上套着镣铐。每走一步,她的身体就会摇摇欲坠,几乎随时都会倒下。
如此奴隶,自然已经没有了劳作的价值,按照常规的处理办法,应该卖掉或者直接处死。不过自从内阁掌权后,在九州境内想要处死奴隶就没那么容易了,需要事先向官府申报审核。
这样的奴隶即便多看一样都会觉得恶心,但花雨庭却仿佛触电一般,他直勾勾地盯着这个奴隶,几乎出了神。
他注意到了奴隶脑袋上那毛茸茸的大耳朵,因为病变的缘故,耳朵好几处都已经掉毛变得光秃秃的,甚至还有伤口在流着发臭的脓水。
“绯,绯玉...”花雨庭喉咙哽咽着,几乎失声一般喊出来。他没有流泪,但心却仿佛被撕裂一般剧痛,代替眼泪的鲜血不停地流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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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九十九章:私定终身
听到他的呼唤,那个女孩浑身一震,然后慢慢抬起头来。她的眼睛依然如此迷人,但却充满了憔悴。
看到花雨庭的一瞬间,绯玉的脸上露出来欢喜和凄凉的神情。她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开口。沉默许久后,她终于变得恭敬起来,低着头怯怯地回应了一句:“少主...”
花雨庭浑身战栗,明明如此健壮的他,竟差点没站稳,几乎要瘫倒在地上。
“少,少主,你不要紧吧?”看到花雨庭的反应,管家和家丁都被吓坏了。
“滚,都给我滚!”缓过劲来的花雨庭渐渐回归了理智,开始厉声吼叫起来。
“少主这是...”管家和家丁面面相觑,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把人交给我,全部给我滚,听到没有。”花雨庭冷冷地说道。
“少主,可使不得...”主管和家丁再次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地劝阻道,他们似乎朝着其他奇怪的方向去想了。
“你在教我做事?”花雨庭面露凶光,一把掐住管家的脖子,咬牙切齿地问道。
“少主,我错了...”管家挣扎着,拼命发出道歉的声音。
“滚!”花雨庭把他扔到家丁身上,厉声说道。
管家和家丁不敢怠慢,也不知道哪里惹恼了花雨庭,在扶起管家后,一行人急匆匆离开了现场。
周围空无一人,花雨庭深吸一口气,慢慢向绯玉走去。绯玉低着头,花雨庭每前进一步,她就往后退一步,镣铐在地上发出叮当的声响。
二人就这么一进一退,绯玉最后退到了围墙边,实在退无可退,只能紧紧贴着围墙,浑身直打颤。
“继续退啊,怎么不退了?”看到她的样子,花雨庭冷冷地问道。
他伸出手,还没接触到绯玉,她就立刻战栗起来,似乎已经形成了某种反射。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花雨庭毫无顾忌地伸手抚摸着她瘦骨嶙峋的手臂,心中满是悲痛。他几乎能感觉到心口滴出的鲜血正欲喷涌而出,好不容易忍住,眼泪就刷刷流了下来。
花雨庭还是那个感性的花雨庭,从来都没有改变过,所以他无法忘记和绯玉在一起最快乐的那段时光。
“绯玉,看着我,你叫我什么?”花雨庭忍着悲痛,扶着绯玉的肩膀,抬起来她的下巴,让她和自己对视。
绯玉的大眼睛缀满泪水,眼神充满了委屈和畏惧。她惊恐地看着花雨庭,嘴唇翕动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叫我什么,说啊!”花雨庭愤怒地吼道。
“少,少主...”绯玉怯怯地说道。
“你叫我什么!”听到这个回答,花雨庭没由来的愤怒,一拳捣向围墙,硬是在墙上打出了一个凹陷。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叫我什么!”花雨氏深吸一口气,厉声质问道。
“少,少君...”绯玉低下头,忍不住呜咽起来。
“少君,呵呵,少主,呵呵呵...”花雨庭冷笑着,却忍不住落泪,与其说是笑,倒不如说比哭还难看。
绝望的他松开绯玉,转过身闭上眼睛,仰面朝向天空。明明晴空万里,他却只能看到一片漆黑。
他感觉到自己的心在慢慢发凉发臭,身形也渐渐如行尸一般,头重脚轻,身体变得僵硬起来。
正当他陷入绝望之际,突然那只瘦骨嶙峋的小手紧紧拽住了他。他惊喜地转过身来,看到绯玉正流着泪注视着他,喉咙动了好久,才缓缓吐出两个字来:“阿庭...”
“绯玉,绯玉,我的绯玉...”听到这个称呼的花雨庭一瞬间失去了全部都理智,直接冲上去紧紧抱住绯玉,竟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阿庭,我终于把你...等回来了...”绯玉啜泣着,费劲地说出这段并不长的话。
发泄之后,花雨庭把绯玉带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开始悉心照顾她。绯玉身上有很多病,肚子里还有寄生虫。花雨庭干脆放弃了正在进行的事务,全身心投入到对绯玉的照顾之中。
依靠江湖的关系,花雨庭找来了江湖神医帮忙治疗开方,在他的努力下,绯玉大部分都病痛都在一个月内得到解决,同时因为良好的进食,她的体重开始慢慢恢复,身形终于不再那么狰狞了,而是露出来昔日的妩媚和柔美。
这天喂完药和膳食,花雨庭开始着手处理碗筷。他不让任何人接近自己的房间周围,所有照顾绯玉的工作全由自己来做。
“我来吧。”靠在床头的绯玉挣扎着正要爬起来,却被花雨庭给训斥住了。
“坐在那不准动!”花雨庭毫不客气地命令道。
“是...”绯玉低下头,耳朵也随着情绪耷拉下去。
“还有,”顿了顿,花雨庭接着说道,“不准叫我少主。”
忙碌结束后,他走到床头,坐在绯玉身边,柔和的目光静静地凝视着绯玉。看到她渐渐恢复昔日的光彩,花雨庭打心底感到高兴。
“没想到你居然是花雨氏的世子,我早就应该猜到了...”绯玉低下头,神情黯淡地说道。
“所以呢?”花雨庭说着,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和自己五指相扣。
“我是个奴隶...”绯玉接着说道。
“所以呢?”花雨庭一边打量着二人合在一起的手掌,一边问道。
“我还是一个妖族人...”绯玉说着,声音更加低沉了。
“所以呢?”花雨庭还是那句话。
绯玉抬头看了他一眼,皱着眉头嗔怪地抬手锤了他的胸口一拳。
“就冲你这一拳,”花雨庭伸手抓住她的小手,摁在自己的胸口,由衷地说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就从来没有改变。”
“但是...”绯玉担忧地看着他。
“没有什么但是的,”花雨庭盯着她,认真地说道,“绯玉,和你分开的日子里,我每天晚上都会梦到你。”
“你骗人的吧....”绯玉脸色羞红,抽出被他摁在胸口的手,低着头说道。
“我说的是实话,我以为我们很快就可以相见,没想到居然隔了整整七年...”花雨庭说着,忍不住唏嘘起来。
“你去哪里了?”绯玉再次抬头凝视着他,委屈地问道。
“奉父亲的命令,去江湖游荡...”花雨庭叹了口气说道。
“父亲...”听到这句话,绯玉的眼神再次暗淡了下来。
花雨庭自然知道她在担忧什么,于是再次抓住她的小手,摁在自己胸口说道:“到此为止了,现在父亲再也不能强迫我做什么了,我现在可是结丹境中期的高手,家族的同辈子弟都不是我的对手。”
“真好啊,你是大英雄,是大少爷...”绯玉说着,内心开始变得苦涩起来。
“你知道我刻苦修炼为了什么吗?”花雨庭问道。
“为什么?”绯玉问道。
“为了你,为了能保护你,还记得我第一次保护你的时候吗?”花雨庭深情地问道。
“你还记得...这件事...”绯玉说着,突然呜咽起来,眼泪顺势滑落。
“当然,我记得我们在一起的所有事,”花雨庭说着,将她紧紧抱住,“我还记得,你脱得光光的,站在我面前的样子。”
“不准记那种事...”绯玉既感动又羞愧,无力地锤了他一下。
“绯玉...”享受着拥抱的温存,花雨庭忽然开口呼唤道。
“嗯?”绯玉点了点头。
“你嫁给我吧,我们成亲,结为夫妻,如何?”花雨庭激动地说道。
听到他的话,绯玉浑身一颤,顿时推开了他,瞪大眼睛盯着他,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第一千六百章:天才的转变
“不,不要...”绯玉瞪大眼睛,怯怯地摇摇头。
“你不愿意?”花雨庭抓住她,紧张得追道。
“不,但你是...”绯玉再次缀满泪水,结结巴巴地说着。
“那不重要,”花雨庭突然吼了一声,然后抓住她,盯着她,认认真真地说道,“我是阿庭,你知道的。”
“但是,像你这样的人,我真的高攀得上吗?”绯玉似乎有些动摇了,声音颤抖地问道。
“如果高攀不上,当初你就不应该往河里扔石子,你当初接近我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能和我一起玩,和我一直在一起吗?那时候天真的你,为什么现在却开始变得怯懦起来了呢?”花雨庭动情地问道。
“但是我们...”绯玉哭着说道。
“我们会遇到很多麻烦,但是没关系,我会搞定一切的。只要你愿意,我们都不会有遗憾,好吗?”花雨庭的语气近乎接近哀求。
听完他的话,绯玉低下头陷入了久久的沉默。许久她才缓缓抬起头来,开口说道:“我是奴隶...”
“我不介意!”花雨庭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我是妖族人...”绯玉接着说道。
“我不在乎!”花雨庭态度坚决地说道。
听到他的回答,绯玉吸了吸鼻子,忽然莞尔一笑,脸颊上带着晶莹的泪痕。她伸手一下一下地锤着花雨庭的胸口,含泪笑着呼唤:“阿庭,阿庭...”
明白了她的心思的花雨庭,顿时将她抱紧,激动地吻了上去。
然后,二人就在这样简陋的环境下完成了婚礼,没有证婚人,没有宾客,有的只是相爱的新人。
绯玉的境遇很悲惨,花雨庭离开没多久,她的母亲也因病去世,她接替母亲成为了新的奴隶,被地主反复压榨。
疾病和营养不良让她变得瘦骨嶙峋,几度濒临鬼门关。但是她的心中始终有个执念,那就是阿庭会回来找她的。
她是幸运的,在生命最暗淡的时光里,她终于等来了自己梦寐以求的那个人。他没有七彩祥云,但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救赎的光辉。他没有忘记儿时的回忆,不惜放下身段来拯救自己。
但是故事到此,并没有迎来圆满的结局,时代的一粒灰尘落到凡人身上,那就是一座大山。
无论是绯玉还是花雨庭都不能忘记,他们,一个是妖族人,一个是世家最为倚重的年轻子弟。这样的两个人,注定是不能走到一起的,即便走到一起,也会因为世俗的偏见而面临着沉重的压力。
东盛九州是一个以修炼为体系的封建社会,凡是不符合修炼传统的,都可以被认为是异端。像花雨庭这样出格的行为,毫无疑问是可以直接家法处死的。
这也是花雨庭厌恶武家的由来,他身为修炼者,却对修炼体系嗤之以鼻,感到无比厌恶。然而也正是这样的不满,让他得以坚定地倒向文家一边。
成婚后,二人依然保持着隐秘的联系。最开始绯玉住在花雨庭的房内,但是随着她怀上第一个孩子开始,花雨庭就不得不考虑将她带出去,寻其他安身处。
花雨庭和绯玉的第一个孩子是儿子,名为花雨云,花雨庭从来都不介意用家族的姓氏,为他们的妖族孩子命名。
因为条件窘迫,绯玉的第一个孩子是靠着她自己的毅力,独自一人生下的。生完孩子后,她整个人都虚脱了,花雨庭这才姗姗来迟。
“我来晚了,抱歉。”看到绯玉憔悴的模样,花雨庭没由来的心疼。顾不得看孩子,而是抱起来妻子。
“我知道你那边不方便,我不怪你,我一个人把孩子生下来了,厉害吧?”绯玉嘿嘿一笑,虚弱地说道。
“你怎么不等我...”花雨庭懊悔地说道。
“孩子急着要见爸爸,我哪里管得了,”绯玉说道,“快看看孩子,好像是个男孩子。”
二人看向孩子,绯玉学过一些分娩的技巧,最起码知道把脐带夹断扎住。孩子安静地躺在到处都是血迹的被窝里,似乎刚出生没多久他就停止了啼哭。
“好像狗窝一样。”花雨庭看着到处的血迹,有些心疼地说道。
“你家孩子就是小动物呀。”绯玉依偎在花雨庭的胸口,柔柔地说道。
因为还小,所以孩子的耳朵并没有长出来,而是像木耳一样蜷缩成一团,需要过一个月才会慢慢长开。
“脸蛋皱巴巴的,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像你一样。”花雨庭感慨地说道。
“像你不好吗,干嘛要像我呢?”绯玉歪着头问道。
“像你可爱一些。”花雨庭笑了笑说道。
“呵呵...”绯玉轻轻笑起来,但很快深情又暗淡了下来,“这个孩子,没办法修炼...”
“他的父亲可以修炼就行了。”花雨庭下巴搭在她的耳朵上说道。
“你已经当父亲了,要好好成为一名合格的父亲,不准欺负孩子。”绯玉敲着他的胸口说道。
“父亲吗...”恍惚中,花雨庭会情不自禁地回想到他和绯玉第一次见面的场景,那场景仿佛昨日,但没想到自己眨眼已经当上了父亲。
“我们能生多少个孩子呢?”花雨庭感受着绯玉耳朵的绒毛,动情地问道。
“下次你自己生!”绯玉锤了他一下,娇羞地说道。
“父亲应该也会喜欢他的吧,毕竟是自己的孙子...”花雨庭有些失神地说道。
“家主...”绯玉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不同于还存在些许幻想的花雨庭,绯玉知道,这种世家大族的长老,是绝对不可能容纳得了他们这些异类的。
和绯玉在一起的日子里,绯玉一共给花雨庭生了四个孩子。除开第一个孩子花雨云,接下来是次子花雨扬,三子花雨落以及幺妹花雨蝶。
这四个孩子,无一例外全都继承了母亲青丘氏的显性特征,从血统论来说,全都无法学习东陆的传统修炼体系。说一句不太好听一点都话,花雨氏传承到花雨庭这一代,优秀的基因全都断代了。
当然,这是片面的说法。因为即便是再优秀的基因结合,后代的资质依然呈随机性,没有明显的相关性。可以这么说,魔法资质这种东西,几乎是完全不看血统的。
这里说的是几乎,因为在西陆,精灵的基因被证实和魔法资质的提高有明显相关性,
但是花雨庭从来都不担心自绝后路,甚至于应该说,他对于绯玉的感情,要远远大于对这个家族的感情,这也间接为后来的悲剧埋下了伏笔。
故事到此,花雨庭给众人的感觉,就是一个内心感性的人,是忠诚的丈夫,合格的父亲。他的绯玉之间的感情,几乎没有任何质疑。
但如此风评的他,又是如何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呢?
故事,还要从花雨庭的和绯玉的第一个孩子花雨云说起。他是二人的第一个孩子,是他们之间爱情的里程碑,在二人心目中,花雨云有着重要的地位。
然而一切冤孽,却都源自于这个孩子,准确点来说,全都源自于这个孩子的死。
花雨云的死,是这个追求力量的畸形社会,对花雨庭的第一次惩罚,然而花雨庭的反应,却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同时他也终于展现出自己内心深处的魔鬼,进而诱发了后面的一系列悲剧。
花雨庭从来都不爱自己的父亲兄弟姐妹,对于他来说,这些人根本算不上家人。他真正的家人,是身为妻子的绯玉,是那些可爱的孩子们。
所以,当他们受到伤害的时候,花雨庭,被彻底引爆了。
第一千六百零一章:笼中之鸟
“妈妈,我想爸爸了。”呆呆望着紧闭的大门口时,花雨云总会忍不住转过头来对绯玉说一句。
此时的绯玉忙碌于照顾三个调皮的孩子,无暇顾及已经开始懂事的花雨云,所以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爸爸很快就会回来,到时候你就可以见到他了。”
“但是,我想出去看看,为什么我们要一直躲在家里面呢?”花雨云显得有些委屈,皱起了小脸蛋。
“外面很危险,不能随便出去,”绯玉耐着性子解释道,“等爸爸回来了,就让他带着我们出去吧。”
“爸爸才不愿意带我们出去呢。”花雨云更加难过了,他看向绯玉,此时的妈妈正忙着捉住调皮的弟弟妹妹,根本没有注意到他,这让他更加委屈了。
“我要自己出去找爸爸,我已经长大懂事了,我已经可以独自一人出去了。”吸了吸鼻子,花雨云抖动着灵动的狐耳,志气满满地喃喃自语道。
如果此时的绯玉能听到花雨云的抱怨,并及时加以阻拦,就不会有后来的悲剧了。然而遗憾的是,此时的绯玉早已忙昏了头,照顾四个年幼的孩子对于她而言,实在是一项严峻的工作。
趁着脱离绯玉视线的空档,花雨云轻手轻脚地小跑到大门口,尝试着推开沉重的门闩。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原本沉重几乎无法靠小孩子的力气推开的门闩,此时却只需要轻轻一推,就被推开了。
花雨云费力把大门拉开一条能容纳自己通过的缝隙,然后就如同灵活的小猫一般,很轻松穿过缝隙,来到了近在咫尺,却犹如禁地的院子里。
此时正值上午,按照约定,这个时间点别说是孩子们,即便是绯玉也不能随便离开房屋。
绯玉已经习惯了这种东躲西藏的生活,毕竟作为妖族人,他们在九州的境遇就是这么糟糕。
但绯玉能习惯,这些孩子却无法适应。
作为花雨庭的后代,这个年轻的门阀少爷表现出了父亲应有的责任感。他从来都不视绯玉和孩子为异类,而是真真正正地把他们当成了自己的家人。
所以从花雨云出生起,他就从未感受过来自九州的恶意。虽然他偶尔也会质疑这种东躲西藏的生活,但是来自父母亲情的浸润,让他天真地以为,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是好人。
来到院子里,他看到了波光粼粼的湖面,和不时跃起的鱼儿。他开心地朝栈桥跑去,但刚跑到一半,就被林间悦耳的鸟鸣所吸引。
他抬头望向森林,茂密的树冠遮住了大多数直射下来的阳光,所以森林显得有些阴森。
但与景象呈反比的,则是林间闪过的飞鸟,和热闹的虫鸣鸟叫声。花雨云慢慢走过去,踩着厚厚的腐叶,他的重心有些不稳。
刚走到灌木丛,原本聒噪的虫鸣瞬间戛然而止。林间的鸟雀在枝头穿梭,停止鸣叫,歪着头好奇地打量着同样好奇的花雨云。
不一会儿,不甘寂寞的虫子们,又在另一从灌木丛里,发出急促的叫声。
花雨云开心地笑起来,迈开小腿追逐着虫鸣。受到打扰的虫子再次停止鸣叫,然后又从更远的灌木丛里发泄着不满。
花雨云兴奋地叫着,举起双手朝丛林的深处跑去。不时有蚊蝇在他耳边发出恼人的聒噪,他抖了抖耳朵,整理一下耳朵里的绒毛,去追逐渐行渐远的虫鸣。
就这样,在绯玉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花雨云离开了藏身的居所,跑到了丛林里。
他或许会遇到饥饿的野兽,把他当做一顿晚餐。但比遇到野兽更可怕的,则是遇到那些人形的野兽。
追逐着森林里的虫鸟,花雨云离家越来越远,并成功的迷失了方向。等到他停下来喘息的时候,举目望去,周围的一切显得陌生而可怕。
花雨云深吸一口气,热血开始冷却,他开始畏惧担忧。毕竟只是一个从来都没有出过家门的孩子,他会感到害怕自然是理所当然。
花雨云攥紧拳头,虽然感到无助和恐惧,但是他并没有流泪,而是小心翼翼地在丛林里穿梭着,徒劳地寻找着回家的路。
不知道走了多久,花雨云一直走到下午。他顺着水声来到了一处溪流旁,不由得趴在水边喝了几口溪水。凛冽的溪水浇灭了他的疲惫和无力感,他开始重新振作起来,寻找回家的路。
父亲曾经教过他,只要顺着河流一直走,总会遇到人的。
但是这样的方法只适用于他的父亲,或者准确来说,只适用于人族。
要知道这里可是九州,人族平民的地狱,更是妖族奴隶的修罗场。妖族人遇到其他人,并不会比遇到饥饿的野兽更安全。
不过花雨云哪懂那些,他只是遵照父亲传授给他的方法,沿着溪流往下游走。
虽然是水边,但这段路并不会比穿梭丛林好走多少。一路上,花雨云没少栽跟头,膝盖蹭破了皮,稚嫩的脚底也磨起了水泡。
好不容易穿过最难走的溪流上游,他来到了溪流和河流的交汇处。在这里,他遇到了两个同样在河边接水喝的男人。
这是两个三十多岁的九州男人,身上穿得破破烂烂的,虽然腰间别着武器,但并不会给人多少威慑力。
他们跪在水边,捧起略显浑浊的喝水,毫无顾忌地喝下去。
九州人并没有现代卫生观念,高峰人和先遣队带来的喝开水习惯,也仅限于西天外,并没能翻过千峰云顶,传到遥远的九州。
这两个男人不是什么修炼者,因为花雨云已经盯着他们看了好久,他们才注意到自己周围有人出没。
高个子喝饱水后站起来,猛地看到小小的花雨云,竟吓得险些坠入河里。
“咋了,想下河呢?”矮个子从岸边站起来,看到高个子的动作后问道。
“吓死我了,哪来的小鬼!”惊恐之余,高个子拍了拍胸口,开始恼羞成怒起来。
“这荒山野岭的,怎么有个小鬼,嘶...”矮个子警惕地盯着花雨云。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他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本能地从腰间拔出了腰刀。
“你干嘛?”高个子看到他如临大敌的姿态,忍不住扭头问道。
“荒山野岭突然出现一个小孩,怕不是山精枭阳。”矮个子小心翼翼地说道。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瞎吗,没看到那是个妖族小鬼吗?”高个子白了同伴一眼,一脸鄙夷地说道。
“你们好...”花雨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说话,只得站在原地,怯生生地摆手招呼道。
“诶,他在跟我们打招呼呢,可真是稀罕事。”高个子扭头看向同伴说道。
“说不定是想把我们骗过去吃掉。”矮个子还是对花雨云的身份保持警惕。
“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听书听多啦?”高个子再次翻了翻白眼,然后抬腿大大咧咧地朝花雨云走过去。
面对人高马大的高个子男人,花雨云别说做出什么表示,就连迈开步伐都显得异常艰难。
高个子男人径直走到花雨云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服,单手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紧接着,他用另一只手粗暴地拉下了花雨云的裤子。
“公的...”脱下裤子的一瞬间,高个子男人露出了大失所望的表情,一边嘟囔着,一边粗暴地将花雨云扔到一边。
庆幸的是这一带的腐叶比较厚,所以花雨云虽然被扔到地上,但并没有因此受伤。但他还是很明显受到了惊吓,呆呆地坐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