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我不能来？
醒来的时候，唐麟躺在自己家里，据说是在街上被发现的，发现的人还说看到唐麟之前，一道影子一闪而过，十分神奇。
唐麟担心小哥哥，焦急的让去救人，却因为受到巨大惊吓和刺激，很多东西都记不清楚，而且不管是凤翔京还是京城周围都没听说有什么富家弟子给绑架或者失踪。
他们都认为唐麟是做了个梦，可只有唐麟知道，那不是梦。
因为他受伤的右腿上，还包扎着一角布料，上面微微染了血迹，但天蓝的底色依旧如同春水。水波之上，一朵一朵晶莹的六出雪花闪烁微芒。
唐麟的心里却一抽一抽的疼，小哥哥为了救她，被妖怪吃了……
这么多年过去，这一直是唐麟藏在心里的记忆，却不想因为今天的方公子，让她想起了小时候因为惊吓而模糊掉的细节，那个荷包她见过，就在小哥哥的腰间，她趴在小哥哥身上的时候仔细看过。
那些绑匪叫小哥哥“方小公子”，方家少爷姓方，还有那荷包……
唐麟顿时兴奋起来，这么说来，小哥哥会不会没有被吃掉，他就是方少爷？
“九娘，你在这儿傻笑什么呢？快看娘选的这些布料怎么样？”唐婶见唐麟在布店门口发呆，将她拉了回来。
唐麟心情显然很好：“好看，都好看。这些都买了吧。”
唐婶不知道唐麟为何高兴，但女儿高兴她也高兴，两人兴冲冲的买了不少东西，这才回到茶楼。
一进门，唐麟就看到了坐在角落喝茶的安言，倒不是她眼睛多厉害，而是茶楼里各个角落的目光都有意无意的朝那边看，俊美如仙的男子，举手投足间带着无与伦比的优雅和贵气，她想不注意都不行。
“你怎么来了？”虽然经过上次的事情唐麟对安言颇有好感，但没想到他还会来店里。
安言挑眉：“我不能来？”
“当然不是。”唐麟赶快否认，唐麟暗道，幸好他们是茶楼，女客不比男客多，要是脂粉铺子一类，有安言坐镇，估计门槛都能踩烂了！
安言也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看到唐麟抱着的料子：“这匹红梅雪锦是越中方家的吧？”
“你还懂布料？”唐麟惊讶，仅凭看一眼就知道出自哪里，这安言也太厉害了吧？
安言笑道：“大瀚的丝绸，在我们西域可是十分紧俏和贵重的商品，几乎每个西域商人都对它感兴趣，我自然也是一样，我们安家也做大瀚的丝绸生意，一般来说方家的丝比其他丝绸更细，更轻薄，若是有绣花的话，绣线一般是十六股……”
唐麟听得目瞪口呆，方家的丝绸出名是谁都知道的，但是连人家绣线多少股都知道的，那可就不多了，还有什么是这人不知道的吗？
“没想到你知道的这么多，我就是对上面的纹样感兴趣，花鸟虫鱼，四季变换都能在绣布上体现，觉得很有意思。”唐麟说着摸了一下那半匹雪花锦，这可是方家产的呢。
那个……说不定是小哥哥的家族。
这么想着，唐麟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似乎还有一些期待，安言不解的蹙眉，难道唐麟很喜欢织品？
脑中忽然闪过一个想法，唐麟胆大心细，思维活跃，是个经商奇才，他或许可以…………
第47章 肥水不流外人田
“怎么了？”见安言看着自己不说话，唐麟不由得摸了摸脸颊，难道脸上有脏东西？
安言笑了笑：“没事，只是在想越中方家进京，想必也会有许多新花样流入凤翔京的市场，倒是我们的商机。”
唐麟不疑有他，毕竟西域商人在凤翔京收购最多的就是丝绸等各种丝织品，据说在西域能卖出天价，方家作为大瀚最为有名的丝绸巨贾，自然备受各位西域商人的主意。
安言既然是西域商人，自然也不会例外。
不过因为会议方书秉就是当年的小哥哥，方家对于唐麟来说就多了一分亲近和向往，当下也点头：“大瀚最好的丝绸出自方家，你要是做丝绸生意，定要买方家的。”
“你这积极，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方家人。”安言笑了一句，却不想唐麟一愣，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她的确是存了心思的，虽然不知道安言的具体身份，但看起来绝对是个不差钱的，要的货物自然不会少，小哥哥又是方家的，钱自然是方家赚了好，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见安言拧眉，唐麟赶忙道：“我也就是建议，听说西域丝绸是稀罕物儿，您这样的人物自然应该买最好的。”
“看来你对方家很感兴趣。”本来安言还没觉得怎样，可唐麟一副心虚的样子让他有些疑惑，难道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不过唐麟对方家感兴趣，这倒是好事。
唐麟没想到安言这么敏锐，一下子就说中了她的心事，赶忙摇手：“不是，我就是好奇……”话语一顿，忽然双眼灼灼地看向安言，“那个，你要是与方家合作，能不能带上我？哦，我就是想多学学经商之道，你也知道我们这小茶楼学不到太多东西。”
她只是想再见一次方家少爷，但是以她的身份并不简单，或许刚上门就会被赶出来，但跟着安言，或许就方便多了！
只要让她确定方书秉就是当年的小哥哥就好了！
安言这次可以确定，唐麟不仅对方家感兴趣，甚至还有些迫不及待，为什么？她的目的应该不会和自己以及那些人一样，否则也不会表现的这么明显。
方家有她想要的东西或者想见的人。
安言端了杯茶，缓缓喝着，唐麟的请求于他而言不过举手之劳，他必然会与方家合作，见面的机会自然也不少，但是，他不想答应。
见安言一直不说话，唐麟有些着急了：“你放心，我保证不乱说话，不会影响你们谈生意的。”
安言这才放下茶杯：“若是学习如何做生意，这么一两次的见面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唐麟希冀的目光黯淡下来，看来安言这是拒绝了，却还是挣扎了一下：“其实有总比没有强吧，你要是不嫌弃，我可以多跟着去几次啊？反正生意多谈几次也不是没可能。”
安言笑了笑：“我的意思是，方家却是是学习经商的好去处，虽然他们经营的是丝绸生意，但生意之道本就有许多相通之处，你若真想学习，不如好好学一下。”
“你的意思是让我去方家学？”唐麟有点没反应过来。
安言郑重地点点头：“既然要学，为什么不好好的学一下呢？”
第48章 是个圈套
安言神色认真，一双微微泛着蓝光的眸子如深不见底的湖水，有些蛊惑的意味，她下意识的就点了头。
同时心里也非常认同安言的提议，若只是跟着安言去方家，确定了方书秉就是哥哥又能如何？
但若能进入方家，那就可以报答小哥哥的救命之恩了！
只是，说的容易，方家岂是那么容易进的！就连家奴都是精心挑选的，当然，唐麟也不可能去卖身为奴。
“据说方家要在京城落脚，方家主母和少爷会长期居住，在正阳街新开了一家铺子，正在招收学徒。”既然想要唐麟进入方家，他自然会提供线索。
“学徒？”唐麟愣了一下，这的确是个好办法！而且刚才安言也说了，方家要在京城落脚，只要她进了方家的铺子，总有机会能见到方书秉！
想通了这些，唐麟顿时眉开眼笑：“那我去试试！”
“你不和父母商议一下？还有茶楼，你准备怎么办？”虽然是他想让唐麟入方家，可是唐麟表现的太过急切，甚至连一向宝贝的茶楼都忘记，方家吸引她的东西会是什么？
安言觉得，他或许应该好好查一下唐麟了，在他决定将唐麟作为底牌的时候，这种她不被控制的感觉非常不好。
唐麟也知道自己刚才太着急了，自己去方家的铺子做学徒，爹娘可能会阻拦，但是她有信心说服他们，但是茶楼……唐麟是真的不放心。
阿爹做生意太过实在，从不和人耍心眼，以前倒也没什么，可她没忘了现在还有个品秀茶楼虎视眈眈的！虽然这段日子两家茶楼看起来井水不犯河水，但唐麟知道，秦掌柜之前吃过亏，若有机会，定然会踩吉祥一脚。
唐麟左右为难起来，一边是救过自己的小哥哥，一边是爹娘的心血，唐麟暗暗叹口气，要不先确认一下方书秉是不是小哥哥吧，若是，她再想别的办法报答。
“我还要在凤翔京待一段时间，你若是放心，我可以帮你照看茶楼。”似乎知道唐麟的选择，安言首先开口。
唐麟惊讶地看向安言，若是安言出手，定然是不用惧怕秦掌柜的，可是，安言为什么要帮自己？他们是认识，但交情也到不了这一步，这，会不会是个圈套？
但见安言神色坦荡，这个疑惑就消失了，想想也是，吉祥茶楼不过一家小茶楼，自己家也没什么背景靠山，有什么是值得他费心做圈套的？就算是想要他们吉祥茶楼，以他的财力或许有更加简单粗暴的方式解决，哪用的这般迂回。
可唐麟也不相信，安言就是出于好心帮助自己，所以沉吟了一下，开口道：“你要什么条件？”
安言是商人，唐麟也是商人，既然安言愿意帮忙，那于他而言肯定是有利的，而她就是要弄明白，这个“利”是什么。
“我要吉祥茶楼两成的股份。”安言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面，缓缓开口。
唐麟微微一怔，这条件有点儿出乎她的意料，说实话，两成并不算多，但是她直觉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可其他的目的，唐麟又想不出来。
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第49章 来自亲爹的吐槽
唐麟不回答，安言也不着急，悠闲的喝着茶，他要的两成，其实是对唐麟的试探，看看方家吸引她的东西是不是有足够的吸引力。
“我不明白，两成股份，于你而言根本不算什么吧？”唐麟唐麟仔细的想了半天，觉得他们的确没什么安言觊觎的东西，索性直接问明白。
安言放下茶杯，一脸正色道：“上次和你聊天时也说了，在西域不止大瀚的丝绸卖的好，茶叶也很受欢迎，你们茶楼有其他茶楼所没有的，于我而言，这是个商机。”
这个理由无懈可击，他们也的确讨论过这个问题，若是安言和自家茶楼合作，她并不反对，而且有了股份的制约，也能让安言更尽心一些。
“现在茶楼的经营没多大问题，几款茶叶噱头做的不错，但长久做下去还是需要口感和质量，有唐掌柜把关，质量上应该没问题，但口感，却不可贪图追求新奇。”安言说的不快，也不深，却直中要害。
唐麟本来还想再上几种口味新奇的茶品，闻言倒是觉得自己冒进了，仔细一想也对，莲心茶之所以长久不衰，也不仅仅因为始祖皇帝的题词，更因为这茶叶本身就非常受人欢迎。
安言说这些，也是为了让唐麟知道，他说的照看，并不是随便说说，而是真的思考过的。他本就打算在长乐街设立一处收集情报的地点，这吉祥茶楼倒也合适。
唐麟却是一直观察着他，他说自己是西域商人，做的也是商人该做的事情，可是身上却没有传闻中西域商人精明世故的影子，举手投足建，更像是教养良好的贵公子。
安言到底是什么身份？
她好奇不已，就问了出来：“你真的只是一个西域商客？”
安言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眼中精光流转，唐麟的洞察力果然不错，喝了口茶才道：“自然。”
他直视唐麟的眼睛，坦坦荡荡，他的确是个商客，这点他没说谎，自然，没有人保证，一个商客还没有别的身份，这些就不是唐麟能知道的了。
唐麟自然也看到了他眼中的坦荡，但也没错过她问话时安言那一瞬间的迟疑，所以就算她点了头，心里还是有些疑问的。
想了想，她决定还是和阿爹说一下，虽然她心里已经答应下来。
没想到一直防着安言的唐掌柜这次倒是干脆，直接答应了，并且很积极的让唐麟准备契约。
一旁的莫先生声问：“老唐，现在不担心那个西域小子打你家九娘主意了？”
唐掌柜收拾着手上的东西头也没回：“你不也说了，就那小子的长相，要打主意也是九娘打人家的。”
他思来想去好些日子，最后发现九娘虽然在他心里是最好的，但是论长相又不是绝色，论背景自家一穷二白，也没什么让人觊觎的，倒是他们茶楼的花茶饮，那可是整个凤翔京的独一份儿，西域那么偏远，连茶叶都没有，花茶饮就更没见过了，他肯定是看中了他们的茶叶！
这个西域人倒也有眼光，能和他合作也是条路子，省的以后茶楼生意受到波及就毫无退路，唐掌柜在心里把算盘打的啪啪响。
身后的唐麟嘴角抽了抽，这还是真是亲爹啊，说起话来一点也不客气，她是没妄自菲薄到以为安言是看上她才会来投资吉祥茶楼，可就算那人神仙之姿，看不上自己这种黄毛丫头，可阿爹这话也太不给面子了吧？
第50章 查一下唐麟
和唐麟的契约很快就敲定了，安言这才离开，回到蔚起，墨云和灰守都在书坊门口等着，看到安言，灰守显然有些激动，紧跟着安言进了书房。
“少主，下面的人来报，方书秉今日逛了多家布店，那些人趁机与他碰过面，大约一刻钟的时间。”方家已经进京三日，却十分低调。
安言微微眯起眸子，看来他们接触方家，可不仅仅是目标是方家这么简单。看来他之前查到的那些事情……十有八九是真的。
灰守暗暗观察了一下安言的脸色，继续道：“还有……我们的人似乎还发现了老爷的人。”
少主来大瀚的目的老爷是知道的，现在老爷又派人来，分明就是对少主不信任，灰守知道少主对老爷还是十分敬重的，怕说出来少主伤心，但作为少主最忠心的下属，他不会隐瞒。
安言眸子一闪，看来老头子派暗一他们出来果然有其他的事情，应该和那些人有关吧？
“少主……”灰守见安言不说话，小心的叫了一声。
安言随口道：“只要他们不主动现身，让咱们的人忽视他们，若他们和那些人接触，记得跟上。”
“是！”见少主神色如常，灰守安下心来，墨云瞥了他一眼，这个死心眼，少主就算有什么心思，脸上能看出什么？
“对了。”在灰守要退出门去的时候，安言又开口，“去查一下唐麟，看她最近接触过什么人，和方家有什么关系。”
少主说什么就做什么的灰守自然是答应了，只是一出门就迫不及待的问身旁的墨云：“你说少主查唐家那个姑娘做什么？难不成她是什么细作？”
墨云真想敲开灰守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什么，却还是面无表情的提醒：“少主吩咐的你做就是了，怎么这么多话！”
灰守想了想也是，少主说的都是对的，少主让做的自然也都是有道理的，既然要查唐麟，他保准连唐麟的生辰八字都查个一清二楚。
唐麟根本不知道这些，茶楼打烊之后，她才把决定去方家做学徒的消息告诉爹娘，果不其然，两人第一反应是不同意。
做学徒很苦很累，而且多是男子，唐麟一个女孩子凑什么热闹，他们家还有间茶楼，虽然不大，生计总是没问题的。
“爹，娘，你们听我说，现在咱们茶楼是越来越好，可是我却越来越能感觉到，自己有些力不从心，去做学徒，能够学到更多经营的知识，就算以后回来，对咱们茶楼也是好事儿。”唐麟耐心的说着。
唐婶反对：“九娘，娘知道你说的有道理，但是这茶楼咱们不图大富大贵，何必去受苦。”
“可是我不想再遇到秦掌柜那种人的时候忧心忡忡，爹，娘，你们就让我去吧，方家可是咱们大瀚有名的商家，就算耳濡目染，那也不是咱们能比的。”
唐麟好说歹说，最后才做通了父母的工作，答应她可以去方家的铺子试一下，若是不成，那就赶快回家。
唐麟自然满口答应，但是心里却打定了注意，不管如何，她一定要进方家做学徒！
第51章 留下她
正阳街是凤翔京最为繁华的街道之一，它的繁华和长乐街不一样，长乐街是充满了市井生活气息，而正阳街，则是达官贵人聚集光顾的阳春白雪，这里的店铺都装潢考究，十分高雅。
方家新开的铺子，就在正阳街最好的地段，还没正式开业，所以没有客人，门口还贴着招收学徒的告示，来来往往也有应征，唐麟也跟着走了进去。
一个小二迎了上来：“这位姑娘，小店还未开张，姑娘若想买布料，往前再走一段有个布庄。”
小二言语清晰，面带微笑，让人十分舒服，唐麟对方家的印象又好了不少，她只是普通人家，穿的衣料也不名贵，方家的小二自然能看出来，但态度却十分有礼，可见方家的家风。
唐麟觉得，自己这一趟是来对了！当下也展颜一笑：“麻烦小哥通传一下，我是来应征做学徒的。”
小二显然愣了一下，这几日来应征做学徒的不少，却还是第一次见女子，摇头道：“姑娘，我们要的是学徒，不是织工。”
“我要应征的就是学徒，麻烦小哥通传。”唐麟微笑着耐心解释。
小二看了她一眼，还是转身进了内室，唐麟四处环顾，这铺子很大，只一楼也比长乐街上的同昌布庄大了四倍不止，而且还是四层的！
二楼上，一扇门打开，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走了出来，一身湛青色的衣衫，上面绣着看似简单实则负责的花纹，看起来沉稳又庄重，发髻高高挽起，目光平和中又带着威严。
她身后跟着两个丫鬟，还有个抱着布料的小厮，那小厮往下看了一眼，不由奇怪道：“咦？是那个姑娘。”
走在前面的妇人闻言往下看了一眼，问道：“观砚，你认识那姑娘？”
“回夫人，哦，那日小的陪少爷在京城的布庄转转……”观砚赶忙将遇见唐麟的事儿说了，当然强调了唐麟能和少爷想到一处，是个聪明人。
方夫人诧异的看了一眼唐麟，正巧店里的掌柜从内室走出来，见唐麟站着，道：“姑娘，你请回吧，咱们学徒不收女子。”
“可是您门口的告示上并没有写不收女子啊？”唐麟进来之前仔细看过告示，就是怕他们不收女子。
那掌柜的一愣，随即道：“这都是惯例，还请姑娘谅解，请回吧。”
“这位掌柜，我听闻方家做生意，向来讲究诚信为本，童叟无欺。您告示上既然没有写不许女子应征，那我来这里就不算违例。而且，我向来仰慕方家主母，当是世间女子的楷模，以为方家的铺子不会如其他地方一样，对女子存在轻视，今日看来，却是我想当然了。”唐麟打定主意要做学徒，自然不会那么轻易退缩，女子的身份在其他地方或许不好使，但是在方家却不一样。
果然，唐麟的话一说完，那掌柜的脸色就变了，赶忙道：“姑娘误会了，我们不收女子，不是因为轻视，而是学徒的工作繁累，女子娇贵，承受不了。”
“我不怕！既然赶来应征，自然也想好了后果，请掌柜收下！”唐麟说着冲着掌柜行了个礼。
方夫人本来打算离开，却冷不丁听到唐麟提到自己，有些意外的目光扫过楼下的唐麟，转头对观砚道：“让牛掌柜留下她。”
观砚不知道夫人何意，却匆匆下楼在牛掌柜耳边嘀咕了两句，牛掌柜脸色微微一变，不着痕迹的往楼上看了一眼，才对唐麟道：“你，跟我来吧！”
第52章 到底是谁？
那日见到的果然是方家少爷！
对于观砚，唐麟显然是有印象的，但她也明白现在的状况，所以克制住了心里的激动，但还是忍不住朝楼上瞥了一眼，只看到一片衣角消失在拐角处，看样式花色是女子所穿。
不是小哥哥，有些失落，唐麟却并不着急，知道自己没有来错地方，那就总有机会能够弄明白方书秉是不是当年的小哥哥。
殊不知牛掌柜也心惊胆战的，想必刚才的话夫人都听到了，幸好没有追究，至于这个少女……有了夫人的话，只要她不惹事，随便找个差事待着就是了。
虽说招收的是学徒，但不会接触方家的纺织技术，尤其是刚来的，只能做些打杂的活计，或许因为她是女子，牛掌柜只是给她安排了在仓库分拣布料的活计，等店铺正式开张了，倒是可以接待女客。
方家丝绸名扬天下，接待的世家贵妇小姐自然是不会少的，如此想来，收个女学徒也不是没用，到时候少用一个接待的侍女就是了。
唐麟不知道牛掌柜心中的打算，安心的安顿下来，因为学徒都是男子，她自然不可能和他们住在一起，而是安排在了另一侧的厢房，唐麟暗暗咂舌，不愧是富可敌国的方家，下人住的地方都比他们吉祥茶楼还要宽敞。
接下来的几日都是为开店做准备，唐麟没有基础，牛掌柜给了她一堆厚厚的册子，先把布料的种类、纹样、名称弄清楚。
唐麟这才知道，所谓的丝绸对于方家来说只是一个概论，什么纺、缎、绫、罗、锦、绡、绢、绸等等；印花方式也各不相同，什么直接印花、夹缬、绞缬、刺绣等。
她的记性好，又勤奋，很快就将布料的种类、批次等弄清楚，就连一直对她不冷不热的牛掌柜，也渐渐改变了对唐麟的看法，这个小姑娘看起来是真心在做学徒的。
转眼几天过去，名为“锦绣”的方家新店开业了，当日就门庭若市，门口停了许多唐麟以前见都没见过的豪华马车，不用想也知道是京中的达官贵人。
各路小姐、妇人都对方家的丝绸情有独钟，尤其是方家新店出售的布料，有几种是最新品，但数量有限，这些世家小姐、豪门贵妇，闲着没事儿，就喜欢挣个高低上下，服饰正好是她们在意的，谁也不想比别人晚了。
唐麟就被牛掌柜安排在二楼接待贵客，能伤二楼单间选择布料的，身份不言而喻，唐麟也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好在她自小接触各种商客，倒也不紧张。
“你就是唐麟？”见一妙龄女子款款走来，唐麟脸上摆出甜甜的微笑，还没开口，对方倒是先开了口。
一身娇艳的桃红色衣裙，外面罩了一层洁白的轻纱，将桃红的艳丽压下，显得娇艳而又出尘，一张脸更是出众貌美，带着端庄得体的笑容，让人为之侧目。
“小姐认识我？”唐麟笃定自己并不认识眼前的女子，就算见也没见过，她如何知道自己的名字？
女子莞尔一笑：“早就听说书秉的店里招了一名女学徒，想必就是你了。”
书秉？唐麟脸上的笑意微微一僵，能这么叫方书秉的，肯定是极其亲近的人吧？这个女子到底是谁？
第53章 狐狸精
纵使心里疑惑，唐麟也不会表现出来，当下笑道：“方家丝绸美名远扬，我也是来碰碰运气，小姐里面请。”
女子笑了笑走进去，倒是她身旁的婢女趾高气昂的看了唐麟一眼，满眼的不屑，唐麟丝毫没有搭理她，她是身份不高，却从不觉得低人一等。
见唐麟不搭理自己，那婢女越发生气，故意跟上前面的女子：“小姐，书秉少爷不是让人送了最新的料子吗，你干嘛还亲自来看。”说完又看了唐麟一眼。
唐麟觉得莫名其妙，送就送呗，干嘛跟她炫耀的，她又不羡慕。
那小姐脾气倒是好，似无奈的笑了笑：“就你多话，今天是店铺开张的日子，我怎么也得来捧场的。”
“那也是，可惜书秉少爷没来呢，要不然见到小姐肯定高兴。”
两人一唱一和，把唐麟当成了透明人，唐麟也乐得清闲，只是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等那位小姐问的时候才会回答几句，却发现那小姐其实是个行家，对丝绸的了解比她还清楚。
看来应该是和方家关系十分亲密的家族小姐了，只是她对方家在京城的关系一无所知，这些日子虽然没打听出关于方书秉的消息，但也的确学了不少东西。
那位小姐也没有多待，选了两匹布料让唐麟帮忙包起来，秦掌柜更是连账都没记，殷勤的将人给送了出去。
“刚才那位是司徒家的小姐吧？长得可真漂亮。”
“是啊，漂亮端庄，还有气度，要说唯一可惜的啊，就是出身商家了。”
“商家？人家的商家可比你还尊贵，司徒家啊，姑姑是太妃，父亲是京城商会的会长，咱们陛下的红人，这身份可不比一般官宦家嫡女的身份低。”
几人窃窃私语，唐麟才知道刚才的女子是京城商会会长司徒瑞的女儿，之前茶楼被商会惩罚，唐麟可是对京城的商会做了好一番的了解，京城商会由来已久，会长之位却一直被司徒家把持。
这位小姐的姑姑曾是先皇的妃子，如今贵为太妃，还有个儿子封王在外，司徒会长更是掌管着京城大大小小的商户，司徒家的实力不容小觑。
一个富可敌国，一个家大势广，方家和司徒家有交情那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唐麟有种原来如此的感慨，倒也没有在意，继续接待起其他客人来，这丝绸行业和自家茶楼区别良多，迎客之道也有很大区别。
“小姐，您干嘛对她和颜悦色啊，就长成那样还相当狐狸精勾引书秉少爷，也不照照镜子。”
“小桃，你这话从哪儿听来的？”司徒妩儿瞪了婢女一眼。
小桃急忙道：“哼，观砚说了，她早就见过少爷，眼睛都要黏在少爷身上了！要不干嘛来做学徒，也是她运气好，遇到方夫人才好心收留了她，可看她刚才的样子就不爽。”
司徒妩儿似乎被小桃的样子逗笑了：“好了，她不过一个学徒而已，何必放在心上。”
“那倒也是，她怎么能和小姐相比，书秉少爷肯定连看也不会看她一眼的。”小桃笑嘻嘻地挑起车帘，让司徒妩儿先上。
躲在暗处的灰守疑惑不解，唐麟难道不是少主动手段弄进方家的吗？怎么变成思慕方家少爷了？
第54章 为何不现在卖
日子一晃而过，唐麟也算彻底适应了学徒的生活，虽然不涉及方家丝织的核心，牛掌柜倒也会教给他们一些经营之道，由此可见方家为人还是颇为有气度的。
这一日刚忙完店里的活计，牛掌柜就招呼大家去仓库那边，几辆拉货的马车停在那里，有工人正在卸布料。
唐麟看了一会儿，疑惑道：“牛掌柜，这不是去年的料子吗？”
“你怎么看出来的？”牛掌柜有些诧异，虽然唐麟学习能力很快，又总是带着甜甜的笑容，但终归是个女子，他最看好的并不是唐麟，今天叫几个学徒过来，也是让他们多积累些经验，却不想唐麟竟然看出了这些料子是去年的。
唐麟道：“之前您给我的册子里记录了近三年在凤翔京售卖过的布料名称和花样，现在正在卸的秋色和刚才的琼花都是去年的料子，而且还是秋季甚至深秋才用到的料子，现在为何会上货，还是去年的？”
今年卖不出去的货第二年接着卖也是有的，甚至有些经典的花样一直卖下去销量也很不错，但是如今天气渐暖，这些料子显然是不合适的，更何况还是旧款。
牛掌柜这次对唐麟是刮目相看，看似简单的问题却考虑周全，于是耐心的回答：“这是其他店里积压的，只是暂时放在此处而已，过几日就会运走。”
唐麟沉思了一下，又问：“掌柜的，这批货运走后是要出售吗？”
“对，咱们家丝绸虽然销量好，但每年因为各种原因也有些积压，一般都会在运回的路上卖给布商，赚回成本即可。”
“既然要卖，为何不在京中卖呢？”
牛掌柜笑道：“也不是没有，但应季有新货，就算样子是旧的，京中供应的一般也是当年的成品。”
“那，何不现在销售呢？”唐麟脱口而出。
“唐麟，你这不是说笑吗，以后天气越来越热，谁会买这秋天才用的布料啊。”牛掌柜还没开口，一个学徒就笑了起来。
牛掌柜点头：“是这么个道理，什么季节卖什么货物，自古就是如此，不合时宜的东西没人买。”
“那要是降价呢？”唐麟继续道，“应季的东西虽好，尤其是新品，价格往往要贵一些，如果现在出售这些布料，价格上给出一定优惠，以方家的声誉和品质，我觉得售卖应该不成问题。”
“说的不错！”
牛掌柜还一头雾水，抬头就看到方夫人走了进来，身旁还站着少爷方书秉，立马上前行礼：“夫人，少爷，你们怎么来了？”
“经过了随便转转，没想到能听到这么有意思的法子。你叫什么名字？”方夫人随意摆了摆手，目光和蔼的看向唐麟。
唐麟只觉得心跳加快，是小哥哥！虽然还没有最后确认方书秉的身份，但在唐麟心里，已经几乎认定他就是当年的小哥哥了。
抑制住想要瞥向方书秉的目光，唐麟恭敬却清脆的回道：“回夫人的话，我叫唐麟。”
“唐麟……倒是个好名字。”方夫人看了方书秉一眼，见他似乎也有些兴趣的看着唐麟，问道：“那你来说说，为何想在现在售卖秋季的料子？”
第55章 反季销售
唐麟抬头极快地看了一眼方夫人和方书秉，脆生生道：“回夫人，我家里是开茶楼的，茶叶一年四季都有供应，每年的新茶，尤其是明前茶价格都很高，但是隔年的陈茶价格却不能与之相比，但依旧能卖出去。茶叶和丝绸虽然不一样，但我私以为以方家丝绸的品质，肯定有一些想要却买不起的客人存在，降价销售于这些客人是一个机会，而现在售卖，是因为最新的秋季花样还没出，买这些布料也并不会觉得不舒服。”
唐麟一口气说了很多，然后低着头等待回应，其实她也没有把握，这想法也是刚才灵光一闪想到的，她觉得有可行性，至于方家如何决定，就不是她能左右的了。
过了一会儿，才听到方夫人开口：“书秉，你觉得怎样？”
“儿子觉得这个法子十分可行。”方书秉的声音温润如玉，和他的人一样，不会给人凌厉的感觉，却莫名地觉得十分舒服。
“牛掌柜，今晚把这些料子清点出来，明天就开始实验一下，至于价格……不如你来说说？”方书秉忽然看向唐麟。
那日长乐街上布店的事情他原本并没有放在心上，是观砚在他面前提了几次，还说那女子花痴，为了他竟然追到了他们的店铺里，如今看来，这女子倒不像观砚所说，而且，还有些才能。
唐麟没想到方书秉会忽然问她，但她接触这行业不过几天，价格却是不好说的，沉吟了一下道：“我觉得比想要处理的价格略高一些即可，还剩了运输反而费用。”
方书秉不由一笑，是个聪明的女子：“那就按她说的拟定吧。”
牛掌柜和其他学徒都不由心惊，唐麟这是得了少爷和夫人的青眼了？尤其是牛掌柜，他可是跟着方书秉他们从越中过来的，替方家打理了近二十年的生意，深知少爷看着温润可亲，实则性情淡漠，看来这唐麟是真的走运了。
再看一眼唐麟，牛掌柜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姑娘心思活络，头脑聪明，是个好苗子。
方书秉说完这些就不再多说，将牛掌柜叫到一旁问了几个问题，唐麟忍不住偷偷看了几眼，果然发现方书秉腰间的荷包，似乎和记忆中一模一样，虽然记忆有些模糊，但是这么多年，唐麟从来没见过类似的。
“你在看什么？”方夫人忽然开口。
唐麟吃了一惊，抬头见方夫人慈祥地笑着看向自己，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心思一动，道：“我只是忽然看到少爷的荷包，样式似乎很特别。”
“哦，那是我们方家嫡子才能用的，是经过特殊手法绣成，这天下恐怕没有相同的。”方夫人似乎心情很好，回答了唐麟的问题。
真的是小哥哥！唐麟觉得要不是方夫人在场，她都能兴奋的跳起来，原来小哥哥真的没有死！太好了！实在太好了！
方夫人似乎对唐麟很感兴趣，又问了一些关于她家茶楼的事情，听闻花茶饮出自吉祥茶楼，就更高兴了，据说有可以美容养颜的花茶，让唐麟下次给她带一些。
唐麟原本还有些紧张，渐渐地也放开了，方夫人是个非常好相处的人，虽然慈祥，隐隐也能察觉到干练和果断，想想也是，一个人能撑起整个方家，就绝不是绵软的性子。
看到方书秉走过来，方夫人忽然开口道：“对了，书秉，你过几日去接货，让唐麟和你一起去吧。”
第56章 出人意料
方夫人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了，就连方书秉都有些意外，诧异地看向唐麟，似乎想把她看透一般，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她就让母亲如此信任她了？倒是有几分手段。
只是看唐麟也一副震惊的样子，不由有些疑惑，难道这只是母亲的心血来潮？但是带一个还不足一月的学徒，实在太过儿戏了一些。
方夫人不管众人的反应，笑道：“我对唐麟一见如故，这孩子是个伶俐的，让他跟着也好好好历练一番，回来我打算让她入我们方家的商塾，学习做一个女先生。”
若说刚才大家还是惊讶，那这会儿就是震惊了!
“方家的商塾”，“先生”，这两个词意味着什么，没有人比牛掌柜更清楚了，想当年他就是进了方家的商塾，然后成为先生，之后开始打理方家的部分产业，虽然现在他是个掌柜。
可是这个掌柜的含金量有多高，可不是随随便便一个掌柜能比的！看来唐麟是真的得了夫人的青眼，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啊！
方家是丝绸世家，丝织业是龙骨，女先生，极有可能为掌握方家丝织的核心技术，更为方家核心成员，那可就不是他一个掌柜能比的了。
“你可愿意？”见唐麟迟迟没反应，方夫人笑着开口。
唐麟下意识的先看了方书秉一眼，他依旧是芝兰玉树的样子，神色温和，却什么也看不出来，然后才看向方夫人：“我当然是愿意的，只是……”
“愿意就好，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你先随书秉出去长长见识。”方夫人一锤定音。
唐麟自然是愿意的，小哥哥当初救了她不止一次，可以说她这条命都是小哥哥的，如果能成能小哥哥效力，她自然是万死不辞。
方书秉却是眸色深沉，看向方夫人的目光都多了一丝探究，他的母亲可不是一个和蔼可亲的人，更不会因为“一见如故”就会对一个人如此的青眼相加。
想到找上自己的那些人，方书秉微微敛下眼眸，有些东西，他必须自己查个清楚明白才行。
直到方书秉他们离开，唐麟还有些不太真实的感觉，其他人更是一拥而上，本来唐麟就很惹人喜欢，如此以来这喜欢中又多了一丝讨好，谁叫人家被主家看中了呢？
就连牛掌柜都多了几分客气，唐麟却还是如以前一样，只是因为要随方书秉取货，她是一点经验也没有，很认真的请教了牛掌柜，牛掌柜将自己这些年的经验给她讲了一些。
“其实一个人的经验不一定适合另一个人，唐麟，你心思活络，跟在少爷身边仔细观察即可，少爷才是真正的商业奇才，这一趟你定会受益颇多的。”牛掌柜语重心长的嘱咐唐麟。
唐麟点着头，脑海里却莫名闪过了安言的影子，不知道安言和方书秉比起来，谁会更胜一筹呢？
这么想着又忽然一怔，她在见到安言和方书秉的时候都觉得有些眼熟，现在才恍然，原来两人长得有些像呢！
第57章 心悦之人
唐麟进入方家的店铺之后，安言的人一直都在暗中观察，有时候灰守还会亲自去蹲守，这次方书秉出现，灰守自然十分重视，只是这些日子以来，他发现方书秉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商人。
他身怀武功，而且还不低，所以也没敢太过靠近，直到方书秉他们离开，他的人才打探出来在里面发生的事情，所以第一时间就汇报给了安言。
“方夫人有意让唐麟入方家的商塾？”安言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进了方家的商塾，那就更容易视线自己的目的，可是不知为何，安言却总觉得不对劲。
和方书秉一样，他并不相信什么一见如故的说辞，可是又摸不透方夫人的目的为何，要说看重唐麟的经商才能，绝不会凭这么一两次见面就往自家核心里拉，毕竟那是关系到方家兴衰的关键。
“派人查一下方夫人。”安言沉吟了一下，“另外注意一下，有没有那边的人和方夫人有过交集。”
灰守自然一一应下，最后道：“少主，您上次说要查一下唐麟……唐姑娘，属下派人查过了，唐姑娘的生辰是六月初九，据说生下她时满天乌云退散，阳光普照天下……”
安言本来还耐着性子听，见灰守越说越离谱，不悦蹙眉：“说重点！”
“哦。重点就是唐姑娘从小生活在凤翔京，从未离开过，和方家也没有任何交集。”说完见安言一脸沉思的样子，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唐姑娘曾在布店见过方书秉一面，据说，据说一见钟情，所以才会去方家店铺做学徒。”
安言目光沉沉，看不出喜怒，随手一挥：“知道了，下去吧！”
灰守疑惑不解，少主明明对唐姑娘很不一般啊，怎么听了这话会没反应？难不成以前自己会错了意，少主原本想的就是让唐姑娘进方家？
那少主也实在是太有远见了！当下对安言更加的崇拜起来。
安言坐在桌前久久没动，怪不得那日见她的时候觉得奇怪，她心心念念想去方家，原来是因为方书秉。
安言莫名有些不喜，仔细想来，若唐麟心悦方书秉，于自己的计划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走唐麟这步棋，可就相当于一颗废棋了。
想到刚才灰守提供的消息，三日后方书秉会南下接一批货，而唐麟也会随行，孤男寡女，共处一船，着实让人不放心，他的棋子，怎么能这么就废了？
三日后，唐麟收拾好行囊随方书秉一行人到了码头，巨大的商船已经泊在港口，来来往往的都是商人。
唐麟看向方书秉的背影，心中越发的敬佩起来，这码头是方家出钱修建的，越中和京城的往来，以前都是陆路，后来方家少爷方书秉出钱，修建了运河将几条河道打通，连通了凤翔京和越中郡。
这样一来，不仅大大减少了运输所用的时间，还促进了沿河各地的交流，就连皇上也颁布了诏令，表彰这利国利民的好事儿。
她的小哥哥，果然是最棒的！
几人刚要登船，就听到后面有人喊道：“方少爷，等一下！”
唐麟回头，就看到一辆华丽的马车在码头停下，车帘打开，跳下一个熟悉的小丫鬟，然后扶着一位美丽的少女下车。
是那位司徒小姐。
第58章 他的未婚妻
“书秉，听闻你要回越中，我也想去看看越中的风景，不麻烦吧？”司徒妩儿面带微笑，上身一件芙蓉色的短襦，下身一件品竹色及脚长裙，比那日所简单许多，却显得干净利落。
方书秉微微一笑，声音温润：“怎么会，你要到越中，也刚好可以让我尽一下地主之谊。”
司徒妩儿笑道：“那你可要好好带我玩玩，听闻越中烟花三月，春光最为醉人。”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朝船上走去，唐麟不动声色的放慢脚步，和他们拉开了距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刚才司徒妩儿的婢女看她的眼神可不够友好。
“咱们少爷和司徒小姐真是一对璧人，估计过不了多久咱们就能喝到喜酒了。”唐麟身边的男子是锦绣的一个管事，姓方，据说是方家分支的族人，这次和他们一同南下。
唐麟微微一怔：“喝喜酒？”
“你不知道？司徒小姐可是咱们少爷的未婚妻，前些年一南一北，如今少爷进了京，这好事啊估计就快了。”
方管事耐心的解释了几句，这次南下根本就没什么大事，方家的生意非常稳定，少爷之所以回去也是因为族中之事，所以夫人让唐麟跟着，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唐麟十拿九稳的能进入方家的商塾，他虽是方家人，但关系却远道天边，若没能力，根本比不上被重用的外姓人，所以其中的利害关系他很清楚，提前和唐麟打好关系还是必要的。
原来小哥哥有未婚妻了啊，唐麟抬头看去，司徒妩儿的服饰颜色和方书秉天青色的长衫特别相配，站在一起的确是金童玉女，非常养眼。
本来还想找个机会问一下小哥哥是否还记得当年的事情，也好好好地道一声谢，现在倒是有些不合时宜了。
方家的商船很大，船舱是货仓，上面有两层，一层是船工和随从居住的地方，方书秉和司徒妩儿的房间安排在二楼，唐麟本是不够资格住在二楼，但因为他是女子，管事将她的房间安排在了二楼，还贴心的选了距离方书秉房间最远的一间。
商船外侧是用铁皮包裹的，看起来就十分的坚固，唐麟放下随身物品，在船上随意看看，记得安言跟她说过，了解环境，是一个商人最基本的素养。
方书秉上船后就回到自己的房间没有出现，一直到有人来敲门，他打开门就看到司徒妩儿笑容满面的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摆满了食物。
“我带了些食物过来，一起吃？”
方书秉目光从食物上扫过，最后点点头，侧身让开位置：“好。”
只是司徒妩儿才把食物摆好，两人还没来得及吃，就见方管事匆匆进来，就连守在门口的小桃也没拦住：“少爷，咱们船底有被凿的痕迹。”
方书秉向来温润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起身让方管事带他去看看，然后对司徒妩儿道：“司徒小姐，您先用饭吧，不用等我。”
说完就朝外走去，司徒妩儿脸色有些不悦，却很快换上了温婉的笑容：“小桃，我们也去看看。”
第59章 不过一个学徒罢了
船舱里聚集了不少人，几个船上的负责人胆战心惊地站在那里，不时擦一下冷汗，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竟然没有发现，一会少爷来了可怎么交代啊！
方书秉过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几个木箱被移开，露出了几个深浅不一的大洞，从表面看来，是最近才开凿的。
“是谁发现的？”方书秉冷声开口。
船上的负责人擦了擦汗，赶忙道：“是，是这位姑娘。”
他一指，方书秉才看到被众人挡住的唐麟，微微有些意外，竟然不是熟悉船只的船员或者管事发现的。船上的负责人也因此更加忐忑，他们开船之前可是检查过的，竟然什么也没发现。
唐麟往前走了一步，脆生生地道：“牛掌柜说过，仓库是重地，必须要检查每个角落，确保货物不被损坏，所以我习惯性的检查了一下，就发现了这个，除了这几个，还有一处也有相同的凿痕。”
“让人去船底查一下。”方书秉深深地看了唐麟一眼，本以为带上唐麟不过是顺便，如此看来，她比自己想象中的有用。
接着就有人回答：“少爷，这位姑娘刚才已经吩咐过了。”要是平时他们肯定不会听唐麟的吩咐，只是这种安全隐患被发现，他们自然不敢怠慢，所以赶快命人前去查看。
方书秉这下子是真的有些意外了，再次看向唐麟，唐麟迎上他的目光，解释道：“他们费力凿了这些洞，应该有所图才是。”
为了安全，船身周围和船底都包了铁皮，只破坏上面的木材，对船身的伤害并不算大，除非连底部的铁皮一起破坏。
方书秉赞赏的笑了笑：“你做的不错。”
司徒妩儿下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眼中极快的闪过一抹不悦，转瞬就换上了笑容：“唐麟，你竟然也在？”
唐麟对她点点头，然后就安静的站着不再说话。
司徒妩儿也没在意，上前和方书秉低声交谈了几句，方书秉脸色一直没变，倒是司徒妩儿有些愤愤之色。
很快负责查看船底的人就回来了，过不其然，船底的铁皮已经被破坏了，这样一来船只开始看不出什么问题，但只要收到碰撞等，很容易就会漏水，沿途的河流还算平缓，人员伤亡或许不多，但有货物的话，那就毁了。
方书秉脸色不悦，几个管事更是面色发白，还是船只的负责人首先开口：“少爷，这是我的责任，开船之前疏于检查，才会留下这么大的隐患，请少爷责罚。”
他们这条线路已经跑了三年，从来没出过错，谁知道少爷第一次随行就出了这么大的漏子。
“现在不是说惩罚的时候，下个港口停靠修补，再好好查一遍，至于动手的人，应该就在这船上，梁管事，查找的事情的交给你了。”方书秉的目光从一众人身上掠过，最后停在梁管事身上。
梁管事打了个冷战，赶忙应下，少爷说动手的人在船上，难道心里已经有数？他可得打起精神来，做好了也能将功补过。
唐麟也赞同方书秉的说法，这些痕迹很新，还能掩藏的这么好，要说没有人打掩护她根本不信，正在思索呢，就听到方书秉那边又开口了。
“管事们跟我上楼，对了，你也来。”方书秉看了唐麟一眼，意思非常明确。
唐麟有些意外，其他人也都偷偷打量唐麟，对于这个和少爷一起上船的女子，他们并不了解，难道她身份不一般？一时间众人心思各异。
司徒妩儿开口道：“书秉，这会不会有些逾越了？”唐麟不过一个小小的学徒而已，怎么能和这些管事相提并论。
方书秉点头：“是有些逾越了。”
司徒妩儿微微一笑，她就知道，唐麟不过一个学徒，不可能让方书秉另眼相看的，只是笑容才刚绽放，就听到方书秉又说了一句。
“从今天起，唐麟就协助梁管事负责船上的事物吧。”
第60章 阴谋的味道
司徒妩儿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梁管事也迅速的看了唐麟一眼，暗暗心惊，自从水上商路开通，他就是这艘船的负责人，难道这个少女……
“梁管事，唐麟是我娘派来学习的，你这一路好好提点一下。”方书秉又说了一句，却也让梁管事将心放在了肚子里。
原来是夫人的人，不是少爷想让她替代自己，看来以后要小心对待了，梁管事心思百转，对着唐麟露出一个善意的笑容。
唐麟等人跟着方书秉上楼，司徒妩儿脸上带着笑容，藏在袖子里的手却握紧了，这个唐麟，似乎真的有那么几分本事。
方书秉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让众人加强管理和检查力度，好好查找一下船上是否还有其他隐患，然后就让众人离开，唐麟走在最后，待别人都出去了，她终于鼓起勇气问了一句。
“少爷，您以前有没有到过凤翔京？”
方书秉虽然有些意外唐麟的问题，却还是点了点头：“到过。”
“可是建元二十年冬？”唐麟忍着激动开口。
方书秉挑眉：“你听谁说的？”他当初进京虽不是什么秘密，但知道的人也不算多，以唐麟的身份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知道。
“那，那您记不记得一个叫小九的小女孩？”唐麟问的忐忑，她已经确定方书秉就是小哥哥了，但不知道小哥哥还记不记得她。
方书秉目光已经冷了一些：“并不认识。”
“你不记得了啊。”唐麟有些失落，小哥哥不记得她了，那时候爹娘喜欢叫她小九，她告诉过小哥哥的，她叫小九，家里开茶楼。
方书秉是聪明人，看唐麟的样子她似乎是把自己认成了什么人，脸色也没刚才那么冷了，刚要开口，就见司徒妩儿出现在门口。
看到唐麟还在，似乎有些诧异，不过目光很快移开，对方书秉道：“你刚才没吃东西，我让人热了一下给你送过来。唐麟，要不要一起吃一点？”
“我已经吃过了，就不打扰你们了。”唐麟心里失落极了，她听莫爷爷讲的故事里，有些人受伤后会忘记一些事情，她记得最后小哥哥是被黑影给吞没了的，想必当时受了严重的伤，说不定就是莫爷爷说的失忆了。
小哥哥不是故意忘记她的！想通了之后唐麟又振奋起来，小哥哥忘了没关系，她都记得，总有一天，她会让小哥哥想起她来的！
因为之前的事情，船上人人自危，倒是又检查出了一项隐患，船舱的一间房里，竟然堆放了不少桐油和布料，万一着火不堪设想，在众人的举报下，有几个可疑的人被揪了出来。
让人意外的是方书秉并没有怎么审讯，而是直接将几人交给了下一个港口所在县的衙门，让人摸不着头脑，而他们依旧按照原计划继续南下。
很快，他们就到了卢州，是沿线最重要的、最大的城市之一，方家在这里的生意也非常大，只是他们到达的时候，早就接到消息的当地负责人并没有出现在码头。
唐麟隐隐觉得有些不太对劲，这趟原本以为十分顺利的南下之行，从她发现船舱被凿的时候就多了一丝阴谋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