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8 黄雀在后
小冰河时期的一个特点是寒冷,另外一个特点则是干旱。而干旱代表着少雨,在这严寒的冬天,也就意味着雪不常有。
崇祯六年的这个冬天,已不足一月就要到崇祯七年了,还是没有下雪。也是因为如此,叫天军的行动速度才算迅速。
一望无垠的中东部草原,早已是叫天军的势力范围。对于叫天军不友好的草原部族,要么随着林丹汗早早地逃往漠北深处,要么早已东归依附满清去了。如此使得原本就不怎么见到人的辽阔草原上,更是难得有人迹。
然而,就这几天的草原上,不时有无数的马蹄踏过,冒着寒风从西往东赶去。这些都属于叫天军的野战骑军,一人双骑。
天色大亮,同样在急驰骑军中的胡广根据之前的禀告,终于看到了建虏大军留下的痕迹。
这里应该是建虏停留了比较长时间的地点,对应长城防线的清水明月关关口。叫天军的先锋到达这里时,根据迹象判断,建虏大军刚好离开进关了。
这种情况,对于胡广来说,是很理想的,否则的话,不但要让大军绕路,还需要考虑建虏是否会突然回军的问题,必须留下监视的部队,事情就会变得很麻烦。毕竟此次军事行动的目的,并不是和建虏决战。
当天在榆林城收到情报并结合以前情报和其他各地送上的情报分析后,胡广等人就确定了建虏是有预谋地准备突袭京畿之地,且有非常大的可能性是突袭京师。这点从建虏出动的兵力规模,还有山海关方向没有见到建虏异常,以及这几天明国勤王军精锐离开抚宁西行可以综合判断出来。
当胡广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之后,他便当机立断,决定冒险一把。打仗,从来就没有百分百把握之后才动手的。
如果在别的地方,比如明国,恐怕这种决定做出来后,会有大把的人反对,然后扯皮一阵,就算最终成行也必然让敌人做好了准备,一如明金之间影响最大的萨尔浒之战。
幸好叫天军中胡广的威望如日中天,一旦他有了决定,任何人都不会再反对,只会从他的决定角度出发,提出补充意见来完善行动方案而已。
也因此,叫天军的效率很高。又恰好原本胡广打算引蛇出洞,在卢象升事件上出兵敲打一下明国,分别集结了榆林和归化城两方面的野战军。
胡广的命令在飞鸽传书下迅速下达,原本已经集结起来的野战军便在第一时间就一人双马,向东急行军。
此外,战争******也随即执行。所有地方部队,后备役全部动员起来。原本因为严寒冬天而冷清了的叫天军势力范围,一下变得热火朝天起来。
草原方面,在第一波野战军出发后,后续部队再次集合出发,一次能集合多少,就先出发多少;后续再集合好一批,就再出发。
也幸亏是叫天军从来不缺战马,一人双马地速度很快,先行往东赶,而后根据前锋部队留下的情报再进行集结。
由此根据地内最终只留下一部分地方部队,还有一些预备役防护而已,由塔娜担任总指挥。
而在榆林城这边,大部分野战部队的兵力被胡广带走,出了草原一路向东,到东方去汇合草原上过去的野战军。
至于关内这边,叫天军的兵力进行了收缩,把长城沿线其他控制区的关口只留下最基本的预警士卒,其他将士全部调到榆林作为主力部队。
虽然这次的军事行动非常重大,但野战军方面最高军事长官胡宽并没有前行,而是被胡广留下坐镇在榆林城,监视南面的明军。毕竟他是最熟悉这边,也是胡广最信任的将领。
当然,秦地的明军部队对于叫天军来说,是没有什么威胁性的。胡广之所以这么布置,是以谨慎为主,万一京师那边最终没出现问题,或者出现问题太晚,以至于洪承畴的勤王军精锐到达了秦地,那样就会对叫天军形成压力。如果情况严重点,很可能会威胁叫天军的根据地,造成重大损失,这是胡广所不允许的。
不过胡广也有给他大哥指示,如果秦地出现的形势对叫天军极为有利的话,也可以由胡宽自行决定,征召更多的后备役进行扩军,主动进攻明国。反正各地送到根据地的情报都会抄送胡宽一份,由他据此随机应变。
“前锋侦查连说建虏是有将近十万人马?”胡广观察了一会后忽然出声问道。
他身边围着的是南方面军的高级将领,比如胡汉三,刘大能等人。听到首长问起,胡汉三最先回答道:“是,这是定国那小子先得出来,侦察连连长肯定后的数字。”
此时的李定国才十四岁,不过早熟人也显大,不知道得人还以为十七八了。孙可望十六岁,看上去也要再大一点。
只要不是刚进叫天军的,都知道他们两个其实是胡广的徒弟,是受胡广亲自教导最多的人之一。这次的军事行动,两人都作为前锋侦察连的排长参与了。
不要看他们两人年纪小,如果要在叫天军中算综合素质的话,绝对是名列前茅的。他们两人也是好学,不但从胡广这里学各种知识,也听从胡广的教导,把自己的态度摆地很正,虚心地向叫天军所有有长处的人学习。比如牧民、猎人、农民、商人等等。
因此,胡广一听是李定国先得出来的数据,结合之前从辽东传来的情报,便点了点头说道:“很好,传我命令,按照第一套方案执行!”
“是!”跟随在胡广身边的传令兵马上答应一声,正待散开去传令时,忽然听到胡广又下达了新得指示。
“提醒一句:我们这次深入敌境,不能有妇人之仁。首先必须保证将士的安全,如果有任何危险的苗头,一律清除!”
胡广说这番话的时候,显得很严肃。因为他清楚记得后世有一个例子,还击作战到敌境后,把仁慈用到了敌国,结果吃了大亏。在这明末的时候,一定不能再犯这样的错误。(未完待续。)
619 朕做得如何
京师城外,黑夜笼罩着大地。就凭月牙所发出的亮光,实在是太微弱了。这城外到底有什么东西,根本就看不到。
大约一里多远的地方,有无数的黑影铺在那里。如果近一点的话,就能发现一个个彪悍的建虏在安抚着自己的坐骑,神情激动地等待着什么。
而在最靠近城墙这边,皇太极很是紧张地盯着城头。这几年来的布置,对明国的屈从,还有能否超越父汗,都看今晚的事情能否成功了!
大军已经潜伏到京师城下,相信就算强攻,估计也能拿下京师。但要想达到最大的利益,最好还是能通过内应拿下城门。
真是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一天,老天真是护佑大清啊!
当然了,明国也真是作死,山海关在自己手中,随时可兵临城下,却会被自己的表象所迷惑,不但抽调兵力去征伐叫天军,甚至还玩起了窝里斗。如果不是这样,自己领着十万大军就根本不可能悄无声息地过来,也不可能期待内应开门。
如今里面已经乱成了一团,君王和臣子离心,甚至是在对抗,这就给了范文程机会,希望他不要让朕失望了。
皇太极正想着,忽然看到北门城头升起三个灯笼,成“品”字型,最上面的那个灯笼特别亮。
“主子,快看,主子,快看,信号,信号!”皇太极边上的亲卫头目一见,忍不住兴奋地提醒道。
其实不用他说,只要不是眼睛瞎地,在这么黑的环境中,谁都能第一时间看到。
皇太极没理他,转过头看向他边上一个卑躬屈膝的人。虽然皇太极想保持自己的风度,可他那内心地喜悦还是喷薄而出,任何人一听就知道他的开心:“高卿,看来是用不上你了。”
“不会,不会,奴婢有用的。”说话这人声音尖细,稍微有心人听了,便知道这是一名没根的人。
他的声音带着慌乱和担心,却又努力压抑着说道:“奴婢高起潜怎么也是宫里的一号人物,这次偷偷回来,就是京师斗得厉害,陛下……明国皇帝知奴婢知兵,便想让奴婢掌京营。奴婢……”
高起潜说到这里,忽然一咬牙道:“奴婢能带人冲进内宫,把陛……明国皇帝给主子擒来。”
这货在原本的历史上就非常贪生怕死,几次打仗要么杀良冒功,要么未打先溜,最后投降了满清。
而在这个位面,他原本在抚宁勤王军大营监军,得到密旨悄然回京。却没想到,就在离京师不远的地方和建虏大军撞个正着而被生擒活捉了。
在第一时间表明身份之后,皇太极把他留在了身边,准备作为后手。万一城内内应失败,还想着试试用高起潜诈开城门。
如今城内的内应成功控制了城门,皇太极就随口说了高起潜没用了。他实在没想到,就这么一句话,把高起潜给吓到了,给他出了一个非常好的主意。要是能活捉到崇祯皇帝,这次的突袭就彻底完美了!
“好,只要你能帮朕活捉崇祯小儿,朕就保你一辈子荣华富贵无忧!”皇太极当机立断,马上许诺道。
在高起潜连声保证声中,皇太极叫过李永芳道:“你点两百汉军精锐,随高卿直奔紫禁城。要能活捉崇祯小儿最好,至少不能让他跑了,否则你提头来见!”
这李永芳是第一个投降女真的明国将领,为此当时的努尔哈赤还特地让他娶了他孙女,也就是阿巴泰的女儿为妻,并且一直礼遇,当千里马对待的。
随高起潜只闯紫禁城,必然要用汉人。而在汉人之中,就这李永芳是皇太极最为放心的。不会因为对象是明国皇帝而有不一样的心思。也正是基于此,他才点了李永芳的将。
“是,完不成主子所托,奴才也无颜来见主子!”李永芳激动地回答。
在他的心中,只要抓住了崇祯皇帝,那就是灭了明国,这在史书中都会重重地写上一笔,让他流芳后世,真正地永芳了!
皇太极看着李永芳带人护着高起潜先行,马上传旨道:“进城后马上抢占各处城门,攻占军营,所有胆敢抵抗的一律杀无赦。但是,不得无故烧杀劫掠,北京城,以后是我们大清的了!”
不一会儿,模糊的黑影就如同乌云一般,席卷扑向京师。
情况未明,皇太极自然不可能身为士卒,在第一批中进城。他就站在一处官道附近的高地上,看着手下扑向京师,心中非常得兴奋。
明国的都城,马上就要成为自己手中之物了。如此顺利的突袭,就算是老祖宗当年占领开封之举,也都要比自己逊色不少。
有前车之鉴,自己一定不会再犯老祖宗的错。在如此大好形势之下,不可能再抢一把就走。
自己必然会善待那些明国的官员,让他们看看,朕可不是野蛮人,大清也不是蛮夷之国。
只要肯降大清,肯为大清做事,朕必不惜高官厚禄。让这些明国官员再去招降地方,如此便能不费吹灰之色得到尽可能多的城池。
大清的国力便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得到最大的增强。此后大清有钱又有粮,再要对付叫天军,那自然不会话下了。
就算招降不顺利,那也没多大关系。都城被占,皇帝被抓,明国基本上就完了,至少周围省份肯定是大清的了。
如此一来,大清就能以辽东为依托,把手脚伸进中原大地,虎视江南鱼米之乡。只要自己好好经营,天下最终必然是大清的!
想想以后全天下都将是大清的了,皇太极就忍不住想仰天长啸。
这一刻,他脑中回放起以前的一幕幕:从小随父汗南征北战,立下汗马功劳;父汗薨了后,逼死汗妃,算计兄弟,废除八王议政,建立大清帝国……
这一步步走来,有过多少个无眠之夜都已数不清。但不管如何,自己都已成功了!皇太极瞧着那天上的月牙,心中呼喊道:父汗,你看到了么?朕做得如何?是不是在你所有的儿子中,是最好的那个?(未完待续。)
620 吴襄和吴三桂
在京师一处不算繁华的大街上,有一座府门口的红色灯笼高挂,上面的“吴”字老远可见。
此时虽然夜色已深,但这吴府内院的一处房内还亮着灯,推杯换盏之声,不时响起。
房间内,三个美貌丫鬟不时倒上热水,烫着酒菜,伺候着一对父子喝酒聊天。不时有一丝困意,却能不着痕迹地掩盖过去,不敢让主人看见。
忽然,那名年轻人“啪”地一声把手中的筷子拍地上,带着点酒意问他对面的中年人道:“爹,今晚不会有动静了吧?”
那中年人一听,也放下筷子,略微皱着眉头道:“你爹虽然是武进士出身,眼下只是一个空闲的辽东总兵,但对于朝局的走势还是有一点心得的。”
此人就是因为山海关被建虏占领,又不愿去抚宁和建虏血战,找了理由赋闲在家的吴襄,坐他对面的自然是他那历史上有名的儿子吴三桂了。
只听他继续给儿子讲解道:“午门前的那些,如果今晚没一点动静,肯定要冻死饿死一些老骨头。满嘴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但真到这个时候,你看吧,肯定会有人冲击厂卫防线,给他们送吃送喝送穿的。甚至有可能,把所有人都抬走,大家伙儿都散了,就不存在谁先谁后的问题了!”
“那岂不是向陛下服软,厂卫的事儿就这么定了?”吴三桂有点惊讶地问道。
一般来说,文官和阉党冲突,武将是看戏的。因为不管是文官赢了,还是阉党胜了,都是骑在武将头上的势力。
对于崇祯朝来说,文官得势,阉党被打压。在这样的背景下,总得来说,阉党反而会对武将好点,至少阉党在军中监军的时候,能和武将一起谋福利。
因此,吴三桂的屁股虽然稍微靠近阉党一点,但要是最后阉党压过文官,他还是觉得有点吃惊,觉得这事转折实在有点快。
吴襄并没有马上回答,夹了口菜吃了吃,而后才答道:“今晚上要真是死不少人的话,就算是陛下,怕也吃不消的。那些文官的笔厉害着,陛下多少总要考虑他在天下百姓和史书中的体面。”
说到这里,他看着吴三桂,提高了语气道:“所以今晚定然能分出胜负!我们一直等着消息,就看是哪方胜出,明天一早,就早点站队,必有好处!”
“哦,原来是这样。”吴三桂恍然大悟,这才明白为什么父亲让自己陪着喝酒一直到深夜。不过他马上转念一想,又有点不解地问道,“这其实有没有孩儿都一样,为什么还要让孩儿装病留在京师?”
吴襄一听,把眼一瞪道:“你傻啊,以为洪承畴一定能赢?就算能赢,那叫天军也不是吃素的。一个弄不好,你要有个意外怎么办?告诉你,那叫天军比建虏厉害多了,以后你一定要记得,宁肯去和建虏打,也不要去碰叫天军!”
吴三桂此时已经二十又一,正是血气方刚地时候,他没有对上过叫天军,此时见父亲竟然把叫天军评价地如此之高,不由得有点不服气地反驳道:“那叫天军能有那么厉害么?孩儿记得您也没和叫天军打过……”
他没说完,就见吴襄举起手中的筷子就要丢过来,吓得一下住嘴不说了。不过吴襄最终还是没扔出筷子,只是有点恨铁不成钢地点拨道:“那我问你,给你五千人马,给你配备轰天神炮,你能歼灭莽古尔泰等人的五千建虏么?”
“不能!”吴三桂一听,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他在勤王军中,在抚宁一线和建虏反复较量过,深知建虏的厉害,因此对于这个答案,他想都不想,直接就回答了。
他在回答完之后,也马上明白过来,叫天军真得非常厉害。
一直以来,明国这边自然是有意无意地淡化叫天军和建虏的战事。不是老谋深算、老奸巨猾地军中将领,只是以嘴论英雄的话,都会觉得英雄好当。
吴三桂原本只是觉得叫天军是厉害,但洪总督也厉害,领着他们打了很多胜仗。可眼下经吴襄这么一提醒,他终于回过神来。随即眉头一皱,正想再让父亲点评洪承畴西征时,却听到外面传来慌乱的脚步声。
吴襄和吴三桂一听,互相看了一眼,知道午门那边是有动静,便都收声等外面人的禀告。
也就在他们两人不聊天,静下来地时候,就隐隐约约地听到好像有喊杀声传来。
这一下,吴襄皱起了眉头,吴三桂显然也听见了,露出不可思议地表情道:“不会吧,闹这么凶?”
这时,外面的脚步声已经临近了,就听到一个气喘的声音,惊慌地喊着:“老爷,不好了,老爷,不好了……”
“啪”地一声,门被人野蛮地推开,一股寒风马上席卷温暖的室内,冻得三个丫鬟直打哆嗦。
吴襄一见,脸色一沉,正当喝斥时,却见那下人丝毫不请罪,反而站在那里大声叫道:“老爷,建虏杀进城了,建虏杀进城了……”
“什么?”吴襄和吴三桂都怀疑自己听错了,睁大了眼睛确认道:“建虏?辽东的建虏?”
建虏只有一个,就是辽东的建虏,吴襄这么确认,可见内心是一点都不信的。
那下人的脑袋就像小鸡啄米般地连续点头,慌急地道:“是辽东的建虏,他们从北门杀进来了,好多人,好多好多……”
就过了这么一会功夫,外面的喊杀声越来越清晰了。吴襄脸色变化了一下,马上一掀桌子大喊道:“快,备马,快点!”
“爹,你守着府里,孩儿去护驾!”吴三桂也急了,转身就往门外跑。
“你干什么去?”吴襄一声大喝,让吴三桂顿住了脚步,有点不解地回头看过去。
只见吴襄大步从他身边走过,一边有点慌乱地说道:“时间不等人,再不从南门跑,就跑不出去了!”
“好,我去叫娘收拾……”
“收拾个屁,快走,迟则来不及了!”吴襄一声粗口,也不再管吴三桂,快步往马廊那边而去。(未完待续。)
621 得逞
吴三桂一听,整个人明显呆了呆。但当他看到吴襄已经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回廊时,一咬牙,往内宅方向再度看了眼后,便也跟着去了。
因为他了解自己这位爹,对于危险的嗅觉非常敏感。如果不是实在没时间,应该不至于跑那么快!
而在午门附近,包括绝食静坐的文官们,还有轮值监视的厂卫们,以及集结在附近的文官家丁们,听到远处传来的喊杀声和急促如雷的马蹄声,一个个都懵了。
过了好一会后,所有人回过神来,顿时就乱了。绝食的文官们摇摇摆摆地站起来,全然没有不答应条件就誓死抗争地气概,个个有气无力地说着谁也听不清楚地话,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乱窜。
而那些轮值的厂卫,刚才还一手握着绣春刀柄,虎视眈眈着自己目标的,也全都茫然失措,有的去喝斥靠近自己的文官,有的去找自己的头,也有的赶紧往家溜。
几百集结在暗处的家丁们,则都看着带队的管家或者少爷之类的,人心惶惶,不知如何是好。
“得得得”地马蹄声,敲在石板上,震在所有人的心底。几百匹马直冲午门而来,声势汹汹。
笔直望不到头的大街上,得益于两侧有灯笼高挂,能隐隐看到最先这几百骑的后面,还有无数的铁骑往这边涌过来。
几百年以来,大明朝经历过数次重大的危机,可在这午门前,也没有如此多的铁骑踩过。
明国人对于建虏并不陌生,因此虽然看不清骑军面容,可听远处传来的喊杀声,也能分辨出来是建虏进京师了。
这一刻,几乎所有人都感觉天塌了。谁也管不了谁,什么老爷、少爷还是管家、厂卫什么的都顾不了了,亡命乱窜。当然,也少不了一些忠贞之士扑向直冲而来的骑军。
范文程就在高起潜的身边,跟着李永芳从北门那边一起过来。此时看到午门这边到处都是人影在乱窜,心中略微一想便明白是怎么回事。
他脑子转得很快,马上就大喊道:“高起潜高公公在此,所有人随高公公守紫禁城护驾!”
一边的李永芳听了,马上用手捅了下高起潜,让他也尖声大喊起来:“快随咱家保护皇上!”
这种慌乱犹如没头苍蝇的场景,只要有人带了头,给出了指令,哪怕是往悬崖上跳,都会有人跟着。
黑暗中看不清人影,但宦官那嗓门实在太独特。加上事先已经点名是高起潜,这个名人至少在文官和厂卫中都是知道的。
此时看到他们这几百骑到了,便犹如一下找到主心骨一般,纷纷让开路并跟在后面拥向宫门。
建虏大军进城的动静实在是大,紫禁城里也早已被惊动了。虽然崇祯皇帝还没过来,但轮值的禁军统领早已上了城墙。
城墙上看得远,也因为如此,上面的锦衣禁军就能看到京师有多乱。谁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哪怕是禁军统领也不例外,个个吓得面无血色,双脚打颤。
他们见到有几百骑带着一大堆外面的人到了宫门处,都有点发虚。不过听到下面嚷嚷快开门时,他们倒也没有马上开门。毕竟按规定,宫门一旦锁了,非特旨是不可能开的。
“咱家是高起潜,奉旨回京,快点开门!”高起潜那尖细地声音尖锐地喊了起来。
禁军统领就在他头上,虽然听到,可却不敢认,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开门。但他也不敢得罪高起潜,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大声回答道:“高公公捎带,等末将去向皇上请旨。”
“快开门,没看到建虏马上要杀过来了!”高起潜得到范文程的授意,便带着怒气尖声大喝道。
“是,他真是高起潜,咱家不会听错。”闻讯赶来的东厂提督王德化听到,就在禁军统领身边大声确认道。
他身为东厂提督,对于午门前的事情自然非常关注。同时也知道这一夜会非常关键,因此就在附近打个盹,要能发生什么事情也能第一时间知道。只是没想到,果然发生了事情,还是天大的事情。
另外,他和高起潜都是崇祯朝最有权势的太监之一,互相之间也是熟悉。崇祯皇帝让知兵的高起潜秘密回京这事,他也正好知道。因此对于高起潜所说奉旨回京的话,也能对上号。
得到了他的确认,禁军统领还是犹豫,不敢私自打开城门。这时间拖下去,远处的建虏大军就越发近了。外面的人见了,个个慌上加慌,纷纷七嘴八舌地喊开门。对于他们来说,此时此景下,只有躲进紫禁城才是安全的。
高起潜让人举了个火把在眼前,以便城头上能看见,然后又大喊道:“咱家手下这些都是勤王军精锐,还有其他人也都是朝廷重臣的家奴,快点放我们进去一起守住紫禁城!”
其实,如果不是知道城外这些人肯定不是建虏,城头上早已乱箭射下来了。如今有了东厂提督地证明,眼见远处的建虏越来越近,加上对于自身根本没有信心守住紫禁城,禁军统领就有点心动了。毕竟外面这大几百人在这个时候,只要组织好了也是一股战力。
“快点开门,咱家担保高公公,皇上那里咱家也会去说的。”王德化同样很急,在边上大声催促道。
一听他发话,禁军将领就再没犹豫,连忙下令开门。
潮水般地人流马上拥进紫禁城,刚一进去,高起潜就大声下令道:“全都上城墙,守好了,千万不要让建虏攻破紫禁城!”
跟随他进来的几百骑军纷纷下马,裹挟着其他人纷纷往城头上拥去,这让一边暗自担心地禁军统领放下了心。
随着宫门的关闭,王德化到了高起潜边上。他先是有点疑惑地看了看站立在高起潜两边的范文程和李永芳,然后马上又转头问道:“你怎么这时候进京了?”
这时候的他,恐怕做梦都不会想到高起潜已经投靠了建虏。
“一言难尽,快带咱家去见陛下,咱家有紧急军情禀告。”高起潜虽是在这大寒冷地深夜,却依旧是满头大汗,尖声要求王德化道。
(未完待续。)
622 都城之危
在这种紧急场合下,王德化经不住高起潜的催促,便马上在前带路,往宫里而去。
紫禁城的城头上,禁军统领看着如同蝗虫般拥过来的黑乎乎人潮,大声呼喝着:“弓箭手准备,火铳手准备。他们攻不上来的,等近些听号令。”
经过最初的慌乱,不管是将领还是士卒,都有点稳下来,有了指挥,就更是集中了精神。
此时的他们,也都知道他们已经无处可退,如果宫门失手的话,就一切都完了。也因此,不少人反而沉静了下来,准备努力御敌。
就不一会的功夫,随着马蹄声和喊杀声的临近,建虏骑军终于冲到了午门的广场上,弓箭“嗖嗖”地有少许往城头上招呼了。
禁军将领一见,拔出了自己的佩剑,真要下令时,却忽然觉得心口一疼。低头看时,却见月光下明晃晃的刀尖从自己背后插入,透过胸口而出。
他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便再也没有知觉了。如他一般遭遇地,还有很多人,都是在宫门附近的明军士卒,纷纷被身边的同伴攻击,惊诧莫名地死去。
转眼间,宫门附近的城头上死了一大片,底下的宫门则在沉闷地门轴转动中缓缓打开。午门处的建虏一见,怪叫着纵马冲进了紫禁城。
差不多同时,在京师南门,人潮蜂拥地向外拥。其中有五六个人骑在马上,用马冲撞,用刀乱砍,硬生生地杀出一条血路,逃出了京师。
在远离城门一里多地之后,这些人才勒住了马转头看向夜空下喊杀声震天的京师。没有人说话,一个个在发呆。或许到了此时此刻,他们还有点难以相信,怎么建虏就如同神兵天降一般攻进了京师。
过了好一会后,一个年轻的声音忽然问道:“爹,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陛下不知道能不能逃出升天,娘会不会有事?”
这人就是闻讯跟随其爹吴襄在第一时间逃出来的吴三桂,此时的他,年仅二十一岁,也是血气方刚的时候,自身一安全,就下意识地想起最重要的两个人。
吴襄听了,沉吟了一会,看着有火光冒出的京师道:“不管京师最终会如何,我们都得两手准备。”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向吴三桂道:“你即刻前去追赶洪总督,只要能说动他来勤王,不管最终结果如何,都是大功一件!”
“那父亲您呢?”吴三桂点头答应后便又问道。
吴襄转头看回京师方向,稍微过会后才回答道:“我会留在这附近,看京师局势再随机应变。”
“好,那父亲多保重!”吴三桂抱拳一致礼,而后马上牵动缰绳,调转马头,连夜离开。
与此同时,在同一片夜空下的辽东,也有一伙骑士,和吴三桂一般在连夜赶路。唯一有不同的是,他们都是一人双马。就算在夜色下行军,都是保持着队列。
忽然,在队伍最前头的一人抬头看看夜空,而后勒住了胯下战马,转头对他身边的一人道:“孙哥,在往前走就是沈阳地界了。眼下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左右,要不先休息下等天色微亮就开始行动?”
这声音一听就是一个处于变声期的年轻人,他就是这次叫天军组建得远征军中的先锋侦查一排排长李定国。
至于他称呼孙哥的那人,自然就是侦查二排排长孙可望。他们两人领着手下的将士,以全军最快的速度从草原直插沈阳,一路上靠着孙云轩提供的建虏兵力分布和地形图,神不知鬼不觉地终于摸到了沈阳地界。
当然了,他们能如此顺利地过来,除了知己知彼的因素之外,还得益于建虏大规模出征,使得原本就人口不多的辽东,更是没多少人,也就大大降低了被发现的风险。
此时孙可望听到李定国的建议,倒也没有犹豫,因为行动计划在之前就已经议定。他点点头道:“行,大伙都吃点东西,稍微睡会,之后还有得我们忙。”
李定国见他同意了,便低声传令,让手下跟着他去刚才他看好地一个背风的山坳处歇息。
不一会,他一边把从马背上解下来的军毯盖身上取暖,一边又低声对身边做着同样事情的孙可望道:“这附近有四个建虏的村子,我想着村里的建虏肯定没几个有战力的。等天明抓了舌头问清楚果然如此的话,不如我们两人分兵先一人两个端了建虏的村子,尽量把声势造大一点如何?”
孙可望一听,转头看了眼李定国,心想还真不愧是首长称赞过的胆大心细。不行,我可不能被比下去了!
一念至此,他便点头回应道:“成,如果有事,就用信号联络,否则傍晚再汇合好了。”
李定国自然不会有意见,简单商议了下便沉沉睡去。他们这些侦察兵就算身体素质再好,可连续急行军,天明可能要作战,这身体还是要顾着的。
建虏定都沈阳,其周边自然良田不少了。只不过眼下是严冬时分,一般外面很少有人。
天色微明后,李定国和孙可望这两个领头的人就遇到麻烦了。想抓舌头,可野外没人啊!
两人带队潜伏在最近一处村子附近,正想着是否直接先合兵杀进去看看时,那远处的村子终于有了动静。有一辆平板车由几个人又拉又推着出了村口,往他们这边而来。
“好像是来埋人的。”李定国严肃地说着,马上又移动望远镜,再仔细一观察,发现他们潜伏附近就是一个乱葬岗。
一般来说,等人的时候会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就一里多远的距离,等等还没到,等等还没到,就算是身为叫天军的侦察兵将士,都有点急了。小脚老太婆么,竟然走这么慢!
但李定国和孙可望不同,比起他们手下那些将士要沉稳多了。这得益于胡广对他们的培养,当然也有一个原因,是只有他们两人有望远镜,能看到那些拉车的人虽然都是年轻人,可却是衣衫褴褛,皮包骨头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汉人。(未完待续。)
623 王师
眼看着乱葬岗将至,一名在拉着大车的汉子忽然腿一软,一下扑倒在地。
“元安,你怎么了?”跟着他一起拉车的另外一个汉子马上放下了车杠,一边伸手去扶一边担心地问道。
后面还有两人在推车子的,见此情况也都放弃了推车,围到车子前面去。
被扶起来的这名汉子,额头噌到冰冷坚硬的地上,破了皮,血迹慢慢地涔出皮肤表面。不过他脸上没有丝毫痛苦的样子,只是非常遗憾而又无奈地道:“柱子,我不行了!要是以后有机会,帮我把藏着的那封家书还有骨灰送回关内。这样,我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元安,我知道你是饿的。要不,你就向主子说你识字,这样肯定死不了!”柱子眼睛泛红,有点激动地建议道。
边上已经围过来的两个人听了,也跟着点头,其中一人也劝道:“好死不如赖活着,只有活着我们才有机会回去关内,才有机会报仇雪恨!”
“是啊,听说那个范文程以前和你一样只是一名秀才,如今他手下的包衣都有上百个了!”另外一人甚至给他指点了一个榜样,希望他能活下去。
他们所劝的这人,名叫杨文孝,字元安,乃南直隶的一名秀才。崇祯二年末随父母北上省亲,没想到遇到了建虏大军,以致父母被杀,他则被掠至辽东。
此时听到同伴的劝说,杨文孝脸上露出一丝怒意,斩钉截铁地拒绝道:“他范文程能丢范仲淹之脸,但我杨文孝绝不会认贼作父,把一生学识甘为贼用!”
说到这里,仿佛是把全身的力气用完了,整个人一下萎靡下来,又有点不甘地喃喃说道:“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呵呵,我比陆翁的处境还不如啊!”
“滚他娘的王师,估计这次鞑子出征,又是能在皇帝眼皮底下掠来大量汉人!”柱子愤恨地说道。
正在这时,他忽然眼角瞧见什么,连忙抬头看去,发现有一伙骑士从乱葬岗地左右两侧兜过来,要围住他们。
一开始,他本能地认为是建虏鞑子,以为听到了他们刚才的说话要对付她们。可马上他就发现不对了,这些骑士全部统一身披灰褐色地制服,一手闪亮地马刀,一手握着一杆短柄火铳。头上不是戴着建虏的尖帽子,而是一种有帽檐地灰褐色铁帽。
其他几人也在差不多同样的时间发现了这情况,如同柱子一般,惊讶于这伙奇怪的骑士,一时没有任何动作。
在被围上之后,只听其中一个年轻人用略微带着西北的汉话说道:“你们不要怕,我们是叫天军,来杀建虏,救被建虏奴役的百姓。”
在这辽东大地,听到这些骑士一开口说出汉话,这几个人的眼睛顿时就红了。再听清说话内容之后,杨文孝竟然不知从哪里生出了力气,挣扎着从柱子怀里摇摇摆摆地站起来,仰视着说话的那名年轻人道:“你们是汉人,真是来杀建虏的?”
他们被掠来辽东的时候,叫天军的名声还不响亮,因此这几个人都没听说过。
可这没关系,只要是汉人,只要是来杀建虏的,那管他什么军又有什么要紧呢!
李定国见他们激动地样子,便放下了心。他虽然年纪不大,可经历过的事情很多,自然能分辨出来这几个人都是走投无路,或者说被压迫的厉害,盼望着能改变处境的人,就算不是汉人,反正也肯定不可能是建虏。
首长在军令中有说过,在这辽东大地上,他们的敌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建虏以及为建虏爪牙者。而这些人,显然不可能是眼下这几个人的处境。
他看到杨文孝的虚弱,当即下马,一边从牛皮挂袋中取出一包东西递给杨文孝,一边说明道:“这是军中酱肉,先将就着吃点,补充下体力。”
其他将士一见,也纷纷下马掏出自己的干粮,递给其他几个人。
行动能说明一切,闻着那诱人的酱肉香味,看着以李定国为首的叫天军将士,那眼中的真诚时,杨文孝等人伸出颤抖的手,哆嗦地接过那酱肉,也不管这酱肉硬得像土疙瘩,塞在嘴里拼命撕咬起来。
李定国虽然很想等他们吃完,但时间紧迫,最终还是问道:“你们谁能给我们说说周围建虏的情况,越详细越好。”
那酱肉就仿佛是磁铁,紧紧地附在那两片铁嘴里,以致他们只能发出撕咬酱肉地声音。
不过有一个人例外,只见杨文孝咽下了一口酱肉,挪开嘴边的酱肉,马上条理清晰地给李定国介绍起周边的建虏情况。
他之前感觉不行了,也只是因为饿得。如今有了补充,便好了很多。虽是如此,身体之虚弱还是几个人中最明显的一个,能介绍情况也是因为他有旁人不能比的毅力。
而其他几个人,则还在继续吃着,一边吃着,一边最多在百忙之中,从鼻子中挤出几声“嗯嗯”声。
李定国一边用心地听着,一边把这些消息和自己记在心中的信息一一印证,同时思索着可能的行动方案。
等到杨文孝说完之后,李定国便吩咐身边的一名将士道:“让孙排长过来汇合吧。”
孙可望带人在站岗瞭望,监视远处的动静。不过如今李定国已经搞清楚了情况,心中也有了方案,便是汇合通报情况了。
杨文孝在说完后又马上啃起酱肉来,此时的他,不再埋头吃,而是一边啃,一边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等孙可望带着人都过来,在和李定国说话后,杨文孝还不时抬头看看远处,脸上慢慢地露出一丝惊容。
等李定国和孙可望商量得差不多时,杨文孝忍不住惊讶出声道:“还有人呢,不会只有你们这点人吧?”
“放心,我们只是前锋中的斥候而已。就凭周围的建虏,还不会放我们眼里。”孙可望听了后笑着答道。
一边的李定国看到杨文孝欲言又止的样子,便跟着说道:“沈阳的建虏不敢出来的,在这边闹大声势,原本就是我们这些斥候的任务。稍微过段时间,后续大军就到了。”(未完待续。)
624 杀鞑子去
625 燎原
626 吊民伐罪
627 崇祯耻
628 诸臣误朕
629 众臣百态
630 没钱
631 香寒
一般来说,人生来都是一张白纸,全都处于同一水平线。但随后每个人所处的环境,成长的经历,会造成每张白纸书写的千差万别。
有的人成了帝王将相,有的人称为凡夫俗子,也有的人称为草莽巨寇。
香寒虽然是个女孩子,但他从小和塔娜一起长大,混迹于鹰嘴沟山寨,体验着兵荒马乱,为生存而厮杀的生活。特别是塔娜暂代大当家之后,她一直跟随塔娜身边,也都耳濡墨染着塔娜经历的那些,包括草原上的厮杀。
这样的经历,让她作为叫天军的一员女将领来说,也是宝贵的财富。如今的她,便已是叫天军镇守归化城的主将。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前段时间叫天军紧急远征,而对手又是当世最强大的敌人,为了确保对辽东建虏战事的胜利,叫天军不得不抽调了尽可能多的将士参战。甚至连后备役的男丁也被抽调了不少,以至于眼下根据地内的防御力量严重不足。
不过叫天军向来与以往所有的势力不同,对于叫天军来说,妇女能顶半边天。男人们远征,那就让妇女们来守护家园便是。
这个做法,关内或者无法想象,但叫天军却有这个条件做到。
因为叫天军主要是汉蒙两族所组成,能逃到关外,能成为难民幸存下来最终成为叫天军中的一员,哪怕是妇女,那也是经过优胜劣汰的结果,不似关内妇女一般柔弱。
更何况叫天军中有不少蒙古族的妇女,她们为了生存,也和男人一般能骑马射箭,战斗力也算是可以的。
如今的香寒,就率领着这样一支大部分以壮妇为主的女性守卫着归化城,直到叫天军主力从辽东远征归来。
正如皇太极所考虑的,后方辽东在这个寒冬时分,应该不会有什么敌人胡广和叫天军其他高层也是这么评估根据地的安全形势。
草原可以说已经是叫天军的天下,在这寒冬腊月时分,建虏倾巢而出,在图谋明国,那又有谁会来打叫天军的主意呢!
也正是基于这个考虑,在胡广的出军计划中,就抽调了尽可能多的能战之士,准备一战而定辽东。
这个时代的人可能视辽东为苦寒之地,但作为后世穿越过来的胡广,却知道辽东乃是一个大宝地,只是有待发掘而已。
不说煤炭了,这个根据地内已有。就说最为重要的战略物资钢铁,在辽东就有非常著名的鞍钢。
还有大庆油田,这个先不说,就说辽东的粮食,那在后世也是出名的。只要在辽东有付出,那得到的回报也是很可观的。
如果将来叫天军能占据草原和辽东,那以草原上出产的战马,河套平原的粮食,辽东的粮食和钢铁,再加上酷寒之地磨砺出来的将士,只要领导得当,征战天下将会容易很多。
其实从历史上来看,长城外面如果是大一统的势力,一直是中原王朝的心腹大患。如果中原王朝刚好是强盛时期,那还好,但稍微弱小一点,那就是灾难了。
眼下虽然大部分人没有胡广这么高的战略高度,但他们都是拥护胡广这个决定的。相对来说,大家更担心的是前方将士的安危。
对于后方根据地来说,严冬之中缩在鹰嘴沟、归化城和美岱召三地,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危险。
不过虽然如此,作为归化城的主将,香寒还是一丝不苟地按照叫天军的守城条例,严格地在执行。
寒风凛冽,吹得人裸露在外面的肌肤刺疼。要是后世的女孩子,早就哭着闹着心疼自己的皮肤咋咋咋了。可这当口,没有人在乎这些,香寒按时巡视城头,从没缺过一次。
也不是没人劝过香寒,说这大冬天的,咱草原上最多是一些牧民活不下去来投靠,哪有什么敌人,没必要那么认真。
其实香寒也是这么想的,但她想起自己第一次独挡一面,想起城中的老弱妇孺,想起塔娜和首长对自己的期望,她便没有受人影响,认真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这一日傍晚,冬日已经落到西边,草原上的温度就更低了。但香寒还是准时出门,开始巡视城头。
站在城头上,迎着凛冽的寒风,香寒检查岗哨,拿着望远镜观察远处的情况。重点是南边和东边,不过还是和以前一样,一望无垠的草原,压根就没有人影。
顺时针巡视到西边,也没看到人影。在之前的时候,从鹰嘴沟和美岱召那边有运军需物资过来,不过眼下已运得差不多,便没有再往这边运了。
想起这些,香寒便转头看向城内,看了眼校场上堆得高高的军需物资。这些是给远征辽东的军队准备的,因为归化城时叫天军根据地内最东边的一座城市。大军远征的后续阶段,如果需要从根据地补给军需物资的话,从归化城起运是最近的。
按照首长的预估,对虏作战的第一阶段是随军携带军需物资,应该是够用了。但第二阶段,要救下辽东的汉奴和应付建虏的反扑,如果夺取那天险失败的话,就需要从归化城起运军需物资了。
香寒想到这里,便觉得自身的担子很重。也就在这时,她忽然看到北门好像有动静。
香寒秀眉一皱,心中猜测可能又有活不下去的牧民来投靠了。不过就在军需物资调运完成之后,根据地已经下令归化城不得接收牧民,让他们前往鹰嘴沟或者美岱召接受救助。想到这里,香寒便沿着城头匆匆赶过去。
刚到北门城头,就看到城外停着七辆大车,一看就是有牧民来投。在最前面的几辆车上,甚至都叠着不少人。虽然已盖着毯子,可从露出的脑袋来看,好像已经是死人了。
“你们高娃连长呢,什么情况?”香寒一边看,一边问边上一名站岗的将士道。
那名将士哈着白气,用手一指下面道:“她去开门了。”
“什么?”香寒一听,心中有点生气。想起这高娃也真是的,就算底下是同族人,就算咱们叫天军是老百姓的队伍,要救助他们,但也不能视军令不顾去开门。
未完待续。..
632 敌袭
香寒一边想着一边快速往城下而去,刚到底下,就听到沉重的城门发出“吱呀”地声音。
她心中一急,脚步加快,同时大声喝道:“高娃,不得开门!”
话音一落之时,她已到了城门洞处,看到高娃正亲手在开城门,且已开了一人多宽的缝隙。
高娃显然也听到是香寒的声音,连忙停下转身看向她,稍微有点尴尬地解释道:“旅长,他们是阴山后的小部落,实在过不去这个寒冬,来投靠我们叫天军的。”
“不行,关门,让他们去鹰嘴沟或者美岱召都可以!”香寒皱着眉毛,大声命令道。
她身边的护卫散开着做出戒备的姿势,连带着守城门的士卒也都紧张了起来。
高娃一听,明显有点犹豫,她转头看看门外,忍不住又回头说道:“旅长,你看他们都冻死了不少人,尸体都还摆在那里。”
她一边说着一边让开了身子,露出门缝,能看到外面的情况,两名蒙古族妇女的脸冻得惨白,眼睛中满是恐惧,颤抖地用蒙古话求道:“求求头人,放我们进去吧!”
高娃见此,在边上跟着帮腔道:“旅长,我们叫天军的宗旨不就是为了帮助他们。让他们去鹰嘴沟这么远,怕是路上都要冻死饿死了!”
香寒知道高娃所在部落也是冻死饿死到没几个人,也因此她到了叫天军后发誓要帮助其他同样遭遇的人,平时积极主动最终成为了一名连长。今天这个情况,想必是感同身受才不顾军令想救下这些人。
但其实要给这些人活路而不违背军令,并不是没有办法的。比如从城头吊下御寒衣物和食物,让他们能坚持到鹰嘴沟去。
想到这里,香寒决定事后好好说说高娃。在她的意识中,其实也认为不会有什么事情,只是不能违背军令而已。
正在这时,她忽然发现那门外的两名妇女腰部往前一动,而后两个人马上抢到门口,就挤在门缝处跪地上去磕头央求。
城门在她们两人的挤压下又往两边推开了一些,后面站着的其他男的,也都快步过来,挤着城门跪地央求。
后面大车边上还有十多个男的,见到这边的情况,也往城门处移动过来,像是要过来央求。
“你们别这样,我们叫天军不兴跪拜。”香寒一见,有点为难地说道,“不是不救你们,只是军令不能违,我让人提供衣物粮食,你们去鹰嘴沟,那边能安排你们!”
这时,那两名妇女忽然往前扑了下,双手都撑到了冰冷的地上。而后,好像楞了下,接着一前一后往前膝行,便哭着说实在没能力再西行,求发善心收留他们。
不知为何,他们越是这样,香寒隐约感觉到不对。她连忙脑中急转,想知道到底哪里不对。
可这时,高娃在边上见此,忍不住也帮着求道:“旅长,就答应她们吧!反正他们就三十来人,稍微过些日子还能帮着我们做事。”
一听这话,香寒猛地抬头扫视起门外的这些人。发现除了两名妇女之外,其他人竟然都是壮年汉子,没有老人和小孩。就算饿死冻死,也不该一个不留吧?
一想起这个,她马上又想起了第二个不对的地方。这一伙人竟然是以这两名妇女出面在交涉,难道他们的头人竟然是女的,这很不正常!这么想着,她脸上就露出疑惑之色,更为细心地打量起外面的这些人。
刚好这时,她瞄见人群后面其中一辆大车上的尸体,上面盖着的毯子在轻微的抖动,就好像有人受不了寒冷在打颤一般。
电光火石之间,香寒脑中一丝明悟,当即一边往后退,一边大声喝道:“全都不准动,甲级戒备!”
然后,也就在这时候,就在那跪地妇女稍后侧地几个男的,猛地往前蹿出,犹如猛虎一般扑向香寒。
城门处的叫天军将士和香寒的护卫们,听到旅长的话,本能地开始戒备。然而,那两名男人的速度实在是快,在她们都把手中武器举起来时,他们已经扑到了香寒,牢牢地制住了她。
也在这个时候,其他男的也扑向了开城门的高娃和另外两名叫天军将士,几乎没有什么反抗地扑到了她们。
这边的动静也引发了连锁反应,后面那几辆大车上的尸体竟然活过来一大半,一个个翻身下车,手中还亮有一把把寒光闪闪地蒙古刀。
一部分人往城门口冲过来,挤开沉重地城门,另外一些人则开始推那几辆大车往城门而来。而后,一个号角声忽然响起来,尖锐而高昂,迅速传响远方。
这事情发生的非常突然,动作很快,几乎就是几个刹那间就完成了。这些人动作矫健,配合熟练,显然不但是好手,而且还为此图谋已久。
一名制住香寒的男人,一手打掉了她的帽子,抓住她的头发,一手握着匕首,就贴在她的脖子上,同时狞笑着大声说道:“你们头人在我手里,全都丢了兵器乖乖投降,否则我杀了她!”
要说叫天军,哪怕是这些后备役妇女,也是训练有素的,就这么一会,已经结阵拦在城门口。拿长枪的竖起长枪,枪头对着敌人,枪手则也已架起手中的燧发枪,指着面前的敌人。
可眼下这情况,旅长和负责这处城门的连长都被敌人制住。她们这些人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哪怕是她们队伍中的少部分男人,也没有个主意。
城头上,忽然有叫天军将士惊呼起来:“敌袭,有骑军敌袭!”
马蹄声隐隐传来,好像数量还不少。显然这支骑军是埋伏在大青山脚下,听到号角声后就冲过来了。
随着那号角声的响起,边上兵营的叫天军将士也迅速冲了出来,可看到这个情况,除了堵在门口戒备,也一点办法都没有。
那名制住香寒的男人见此情况,得意地笑道:“一群娘们守城,真是笑话。快点丢掉兵器投降,否则死!”
说话间,他的不少同伙已冲到他身边,只是有点忌惮叫天军将士手中的武器,特别是那些火枪,因此一时不敢过去。
但他们就如同蓄势待扑的猛虎一般,只要面前的叫天军将士放下武器,他们就会猛地扑过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