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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叫天     替明txt下载     替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543 天下大势

    readx();    陈奇瑜不愧是历史上能留名的牛人,他在的过程中,见事情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便慢慢镇定下来了。∈♀頂點小說,

    过了好一会后,他便有了决定,改变了策略,下令暂时解散,并派出精锐夜不收,前往陕北侦缉敌情。同时马上写了一封奏章,紧急上奏朝廷。

    这奏章是用了八百里加急,只用了不到十天时间便送达京师。内阁不但怠慢,马上送呈御前。

    对于崇祯皇帝来说,就没有过开心的时候。那轰天神炮最终是没有造出来,只有那个轰天神雷差不多捣鼓出来了。孙承宗在前线催得急,最终还是洪承畴灵机一动,造了投石机出来,一起运往抚宁。

    这抚宁的战事,一开始的时候不愠不火。或者是因为有谈判的原因在内,双方都没怎么打。后来开打了,差不多是两边用火炮互轰,直接刀兵相见得很少。

    孙承宗自然乐意如此,毕竟建虏那边的火炮手压根就没有明军的熟练。他作为一个和建虏对阵多年的军事专家,隐隐感觉到了建虏内部好像不平静。

    不过这种不平静肯定会消失,孙承宗把大军集结在山海关前扎营,一边做出拼死要夺关的姿态,一边征集了大量的民夫在后面挖坑,准备修筑一道围着山海关的防线。

    或者是晋商被叫天军歼灭了的缘故,或者是通虏者,虽远必诛的口号太响亮的缘故,好像没有汉奸去给建虏通报这个情况。

    虽然暂时没有受到建虏的骚扰,可另外有一个问题严重制约着这个工程的进度和勤王军的士气,那就是粮草告急。

    民夫每天都有人饿死累死,这个可以有,但要是军队里面出现饿肚子的情况。那这仗就没法打了。一道道的加急文书急送御前,几乎是一天一催。

    近几天里,崇祯皇帝和内阁诸位大臣一直在讨论这事。户部尚书毕自严的病刚好,就因为这事又病倒了。

    筹集钱粮的事情,实在是太伤脑筋了。京畿之地的勤王战事早已拖垮了中央财政,能找到收到刮到的粮草。早已都动过手了。甚至连崇祯皇帝把宫里的金银器物都捐出来,还号召文臣武将勋贵皇亲都一起捐。

    但是,崇祯皇帝没想到,那些文臣武将勋贵皇亲就像打发叫花子一般象征性的捐了一点,给出的理由还振振有词,说朝廷给的俸禄就那么一点,家里又是一大家子,捐了这些已经是要家里揭不开锅了,再捐实在没有了。稍微逼急了点。崇祯皇帝的老丈人,皇后的亲爹带头耍无赖,把家里的锅碗瓢盆摆到大街上叫卖,把皇家的脸面丢得一干二净。

    官员这边拿不出钱来,那就只能向百姓要了。原本中原被流贼祸乱,也没法征税。对于这一点,崇祯皇帝还是比较坚持的。

    不过就在这几天,先后有几封捷报传来。使得这个征税的议案再次摆到了桌子上。

    第一封捷报,是新任三边总督陈奇瑜的。言最近几次大捷,已有扫清陕西南部流贼的势头。

    第二封捷报,是大名府知府卢象升的,言他从大名府出发,一路向河南挺进,差不多到了开封府境内。沿途流贼不是被击溃就是望风而逃,这几处地方已重获安定。

    第三封捷报,是川军土司秦良玉领军从四川出发,一路扫荡流贼,已至河南府。很快就能和卢象升回师。

    从目前的情况南将定,陕西将定,只要山西和湖南广西等地协同好,很可能会很快解决流贼问题了。

    也因为如此,卢象升和秦良玉都获得加官。特别是卢象升,因为是文官一系,越级提拔为巡抚,统领大名府开封府卫辉府归德府兖州府的地方军队。

    “陛下,中原之乱,马上就将平定。而京畿之地的粮草要是供应不上,则有不测之祸,拖延不得了啊!”内阁首辅成基命站在文华殿内,苦口婆心地谏道。

    殿内其他大臣,如徐光启等人,原本还有反对,如今天下将定,就算他们觉得刚经过贼乱的百姓需要休养生息,可比起京畿之地的急迫来说,实在没有理由来反对加派赋税。

    崇祯皇帝见朝臣达成一致,他也总算松了口气。只要能把钱粮供应上,山海关的战事便能打得下去,否则一旦崩溃,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因此,他便下了圣旨,经内阁明旨下发,把原本崇祯四年才增加的赋税提前了,即把田课由九厘提高到一分二厘。

    这事的效率很快,文华殿剩下的议事还没结束,圣旨便已出了京师。

    然而,君臣们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连续收到了两封八百里加急文书。

    第一封是三边总督陈奇瑜的,言叫天军攻占榆林重镇,陕北长城一线的防御体系被破。为今之计,请求朝廷尽快拨付钱粮,集结大军把叫天军赶出关去。

    考虑到山海关战事还在继续,陈奇瑜建议招安陕西境内的流贼,驱流贼攻打叫天军,一则破叫天军为民做主的口号,二则顺手解决流贼之祸。只是这些都需要钱粮,光靠地方乡绅捐助已远不够作战需要。

    对于叫天军进关这事,文华殿内君臣都有点出乎意料,也感到相当的棘手。

    不过还没有商议出结果,第二封八百里加急又到了,是西川巡抚发来的,说有流贼曰八大王张献忠曹操罗汝才等部,流窜进四川,勾结土司祸乱,甚至攻陷了夔州,声势浩大。急求朝廷调派秦良玉的白杆军回川剿贼。

    说起来,四川也是一直不太平,就在前几年,四川也刚经历了土司造反,严重破坏了当地的民生经济。

    好心情只能用“刻”来计算,崇祯皇帝和朝臣们只能苦着脸商讨这新出现的情况。

    征税的事情,既然已经下发,那就下发了。否则的话,勤王军吃啥喝啥,这是头等大事,马虎不得。

    至于叫天军,徐光启虽然脑中重新出现了招安的念头。可此时是叫天军攻进关内,明显对大明表现出了很强的敌意,他便不敢提。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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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4 潜伏

    白杆军的战斗力自万历年间就已经出了名的,为防四川再度糜烂,秦良玉必须马上回川,这点朝中君臣很快达成了一致。

    至于中原流贼,眼下卢象升是打出了自己的名声,便又被朝中君臣寄予厚望。令其总理河北、河南、山东、湖广、四川军务,务必尽快剿灭流贼,还中原一个安定。

    至于最棘手的叫天军,不管是崇祯皇帝还是朝中诸位大臣,都把这事留在了最后讨论。一直到华灯初上,才算有了个结果。

    叫天军敢攻击军事重镇,显然是来势汹汹,但据三边总督陈奇瑜所报,进关的规模并不大,或者尚可一战,千万不能让叫天军在关内站住脚跟。

    此时在京师,或者是说在京畿之地,大约一千来个被叫天军放回的百姓,早已把叫天军的一切传得沸沸扬扬,甚至连内阁的诸位阁老都知道叫天军的口号,是要替天下老百姓做主,不杀俘,善待百姓。

    如此居心叵测的口号,必须要戳穿。一个比较好的方法,就是三边总督的法子了。

    在文华殿内的这些官员都是聪明人,自然明白陈奇瑜的意思。如果流贼能和叫天军开打,不管那边死人,都是有赚的。官军还是叫天军要是对流贼下手,到时候就可以攻击叫天军对灾民下狠手,口是心非。如此,看叫天军是杀还是不杀流贼。

    对于陈奇瑜在奏章中的要求,崇祯皇帝和成基命等人商讨之后,便都同意了,并用八百里加急把相关命令下发。

    与此同时,在沈阳城中的某处宅子,门匾上写着斗大的“范府”两字,有一座单人轿子刚落在门口,一名身手矫健的年轻人便赶紧迎过去,把轿子里的那人接了出来。

    “老爷,顺利么?”这名年轻人关心地询问道。

    这位老爷。比这年轻人的年纪还要小,他姓范,如今在这沈阳城中的汉人之中,被称为小范老爷。他叫范狗儿。是范永斗的庶子,被派到建虏这边来,刚好逃过一劫。

    范狗儿叹了口气,一脸的沮丧,摇摇头道:“云轩。别提了。大汗整合完军队,明日开拔,不过不是去归化城打叫天军,而是前往山海关。”

    云轩就是叫天军的孙云轩,他是陪着范狗儿出来的,最终如愿潜入了辽东。他听了之后,心中松了口气,不过表面上却很是愤恨,一脸同仇敌忾的样子。他一边跟在范狗儿的身后走去,一边小声道:“大金不也被叫天军灭了五千多人么。甚至连大汗的嫡子也被杀了,就不报仇了?”

    “唉!”范狗儿叹了口气,一边走一边回答道:“大汗说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眼下最要紧的是整合大金内部,摧毁明国在京畿之地的战力,从明国捞到足够的好处后,才能再考虑叫天军的事情。否则两强相争,只会让明国这个庞然大物缓过气来。”

    哼。承认叫天军是强军了吧!孙云轩心中高兴地想着,终有一天,首长必定会发兵辽东的。那个时候,就是建虏。还有你们这些走狗的某日了!

    “那明日我们也要去山海关么?”孙云轩问出了他关心的问题。

    范狗儿已穿过庭院,正进入大堂,听到问话,便站住脚转过身摇头道:“大汗说大贝勒在山海关的策略不对,他这次过去,就是要以攻代守。用野战的优势消耗明军,打垮他们。等一切稳定后,再派我回关内,重操旧业,为大金效力。”

    孙云轩听了用力点头道:“好,不管老爷去那,小人必定跟随。”只不过他心底却想着另外的事:在这辽东,要想传递情报到首长手中太难了。幸好建虏暂时没有对叫天军动手的打算,自己还有时间来布置首长所说的交通线。

    天下局势纷乱,每个势力都在极力扩张或者挣扎,可谓是乱世了。范狗儿年纪不大,自然不可能洞察人心,此时听到手底下的头目表白,自然感动地一塌糊涂,许诺一定有福同享。

    不说孙云轩在辽东如何布置交通线,单讲此时关内的叫天军,也很是忙乱。虽然没有深入关内,但在榆林重镇沿长城一线的各处城堡,都被叫天军派兵或强攻,或招降等手段给占了。

    原本东路的神木、孤山、清水诸营堡,中路的鱼河、清平等堡,西路的安边、定边等堡,都是这条防线上很重要的点,驻守的也是参将、副将等级别的武官。

    可这次洪承畴勤王,想要表现出色,又是面对传说中的建虏,自然是把精兵强将都抽调走了。如此一来,便是便宜了叫天军。

    不过叫天军的兵力不多,这些城堡攻下之后,只是作为类似墩台的作用。有敌人越过长城进入草原,或者有敌袭,便会用烽火传讯。野战军便能出动。

    等这些都安排妥当之后,已经是到达陕北一个月了。在这个月里,后续部队早已到达,随同前来的匠人们也已完成了初步的建设。

    有一点让胡广惊喜的是,榆林重镇里有不少匠户,都是和军事有关的。原本奄奄一息的他们,在叫天军到了之后,迸发出了难以想象的活力。

    特别是其中那些有想法,手艺纯熟的匠人,更是眼热河套平原上的田地,想尽办法表现自己,争取尽可能多的工分。

    只是鹰嘴沟那边太远了,虽然安全,却不方便。胡广考虑再三之后,便决定把几个研究所搬到美岱召,同时把这些优秀的工匠都派过去。

    作为一名穿越人士,怎么可能摆着后世的知识不用,把自己降低到和对手一般的起跑线上竞争。

    他把蒸汽机的原理和自己琢磨的一些图纸,还有关键点的材料要求,以及可能会发生什么危险的事项都一一和为首的工匠说了,没有时间限制,让他们自己去琢磨。

    第一步的要求,只是要能抽煤矿里的积水。毕竟挖煤的建虏也是宝贵的人力,能少死一些都是叫天军的财富。

    在军事上,主要是胡宽在管着。对内,选拔后留下的原明军和部分合格的军户,都在轰轰烈烈地展开军事训练。对外,侦察团四处出动,侦查敌情。

    这不,才一个月的时间,就有重要情况传了回来。

    (未完待续。)

545 变态的卢象升

    军情先报到胡宽这里,让他大吃一惊,连忙去找自己的弟弟。

    脚步匆匆,门口哨兵的敬礼声音未落,胡宽便已出现在办公房内。看到胡广正在低头写东西,猛然想起要保持二弟的威望,便放缓了脚步,出声招呼道:“首长,前方军情,不是很好。”

    如果不是这事情太过严重,胡宽就会像以前一样,先让哨兵通报,表面的礼节一一做到后才会进来。

    胡广听出是大哥的声音,抬头看去,见大哥一脸的严肃,便笑着问道:“大哥,可是三边总督要对付我们了?”

    “哦,首长知道了?”胡宽闻言,略微有点诧异地问道。

    胡广点点头,从桌面的一角抽出几页纸递给胡宽,同时解释道:“情报人员也有消息传回来,说三边总督陈奇瑜用威逼利诱的手段,又是高官厚禄又是军队威胁相结合,把流贼都给招安了,并要求他们跟着官军一起来剿灭我叫天军。”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接着又补充道:“这情报刚收到,我准备在今晚的例行会议上公布的,没想到侦察营那边也发现了情况,正好两边印证,应该是明确无误了。”

    胡宽得益于他坚持不懈地努力学习拼音识字,因此他的文字水平在叫天军也算是高了,如今能快速地扫过那几页纸,便大概知道了是什么。

    一如胡广所料,两边说得都是这个事情。胡宽把那几页纸放回桌面,就在桌子边拉了张椅子坐下,脸色严肃地说道:“二弟,既然你知道这个事了,那你知道这里面对我们叫天军的不利情况么?”

    胡广收了笑容。略微有点严肃地点点头道:“无非是想用流贼中的普通灾民,让我们叫天军束手束脚,靠着数量上的优势,想把我们赶回草原。”

    胡宽一听,当即有点着急地说道:“既然都知道了,你怎么还不急。要等到例行会议上猜拿出来讨论?”

    革命党人的宗旨,那是写明了的。叫天军一直为之努力,并坚持付之实施,付出的代价不可谓不大,也因此,有了一定的口碑,这次进关,也有了收获。

    可要是两军对战,叫天军不怕明军的数量和战力。有自信能打赢这一仗,可毕竟面对的是被驱赶过来的“灾民”,这怎么打?

    就当明军对待的话,胜利是有这个自信的,可之前建立起来的口碑就会破坏大半;但要是当灾民对待的话,明军混杂在里面或者驱赶着他们打叫天军,总不能打不还手吧?

    胡宽接到军情的时候,第一时间便有了这个问题。很是为难。

    谁知胡广却摇了摇头道:“这事倒不复杂,各地的流贼被招安也需要一个集结过程。我们有时间能从容应对。只是我没想到,明军竟然如此不顾灾民的死活,用出了和建虏一般的手段,让我很是失望。”

    对于这一点,反倒是胡宽没有那么纠结和失望。因为他知道,那些官吏只需要认为那不是灾民。就是流贼而已,就没什么思想负担了。在这个年月,死一些老百姓算什么。他们真要在意的话,也不会眼看着各地的旱灾饥荒了。

    他听二弟的话,好像是已有对策。当即心中一喜,连忙问道:“我们不正是要推翻明国啊!不过眼下要紧的是,我们该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明国大军呢?”

    胡广听了,当即站起来,走到身后墙上挂着的地图下,在和大哥核对了明军的具体信息之后,便开始讲解他的应对思路。

    胡宽听了连连点头,那脸上一直严肃的神情总算缓解了下来。心中有了底,便不再担心,他表示回去想想,怎么补充这个方案的细节,并在晚上的例行会议上再讨论。

    与叫天军从容应对三边总督陈奇瑜的明军不同,王嘉胤这边却叫苦连天,驻扎在汝宁府霞霞的一座小县城中,正召开军事会议商量后续的行动。

    他之所以叫苦连天,是因为有些事情出乎他的意料,进入中原后虽然一开始顺风顺水,人数激增,可不顺心的事情也不少。

    原本进关之后,各路义军分散,各抢各的地盘,很快兵强马壮起来。但好日子不长,没得意多久,就遇到了白杆军和天雄军。

    对于白杆军,义军们都是从陕西过来,对于邻省的这支强军有所耳闻,听到就跑了。

    可那天雄军,只是临时集合起来的一直地方军队而已,为首的还是一名知府出身的文官而已。对于明地方军队的战力,义军们都是嗤之以鼻的。

    但没想到,一交手之后,几支义军都被灭了。为首的卢象升,那是什么文官出身,简直是霸王再生,手中那一杠重得变态的长刀,基本上手下没有一合之敌,真是太变态了。

    还有,他所临时集结起来的所谓天雄军,竟然也如同他们主帅一般,个个一反常态,没有退缩畏敌怯战,反而是见了义军,就如同老虎见了绵羊,个个蜂拥当先地冲杀。

    遇到这样的变态,吃了几回教训之后,义军们绕着天雄军走便是。但没想到的是,就在前几天,他们得到消息,白杆军虽然撤回四川,但那变态的卢象升总理河北、河南、山东、湖广、四川军务,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不得已,王嘉胤向其他义军发出邀请,就聚集在这里商议对策。

    县衙大堂还算是完整,王嘉胤作为公认的义军首领就坐在原本是县令坐得位置上,其他各路义军的首领,则是坐在两侧,互相交头接耳,讨论纷纷。

    时间过去了大概一个时辰,硬是没有人有什么好主意,能应付面前的局面。

    王嘉胤恼怒地想着,要是还没有好办法,等卢象升整合了军队,从四面八方围过来,那就真是死路一条了。

    看着底下七嘴八舌、乱哄哄的一群人,他正想拍桌子喊话时,大堂外传来动静,然后几个人走了进来,拱手行礼道:“闯王李自成拜见大王,有事耽搁了下,还请大王恕罪!”(未完待续。)

546 对付卢阎王的法子

    王嘉胤号称一字王,又是群贼之首,威望最高,因此其他首领包括李自成在内都用“大王”来称呼他。

    而这个李自成,平素有智计,算是众多义军首领中较为优秀的一个。在平时的时候,王嘉胤自然是以笼络为主,毕竟大家都是造反队伍中的一份子,互相之间并没有真正的统属关系。准确点说,只是属于难兄难弟的关系。

    可此时,在卢象升的强大压力之下,大堂内又乱哄哄地吵得他头疼,心情就不怎么好,顺口就怒声喝道:“这都生死存亡了,你还磨磨蹭蹭地来晚了,难不成是想投了朝廷?”

    这句话,对于他们这个职业来说,就说得有点严重了。堂上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一群首领,顿时一下都安静了下来,看看王嘉胤,又看看李自成,一时不知道怎么回事。

    一般来说,这种话除非是有证据,否则可是不能说的,那样会引起双方的决裂。眼下正是为难关头,要是再起了内讧,那前途就真得悲观了。

    点灯子赵胜,原本是个秀才,算是这些人中学识最高的一个了。他见势头不对,连忙站出来打圆场道:“大王这是玩笑话,谁不知道我们的对手是卢阎王,他怎么可能招安我们!”

    卢象升每次对阵义军,皆身为士卒,所向披靡,挡者死。吓得义军们见他的旗号就躲,纷纷称之为卢阎王。

    赵胜说到这里,顿了顿后,看向李自成,笑着说道:“李兄确实迟来了,向兄弟们交代一下原因,如此就一清二楚,也不会有误会不是?”

    要是换了别人,被王嘉胤这么一说,肯定要跳起来,哪怕是有赵胜打圆场。也肯定是一肚子气。但李自成却不一样,微笑着一抱拳,向在座的首领们一拱手道:“确实是兄弟的不是,还请各位兄弟见谅。”

    有些脾气好点的首领一见。就想拱手回礼,谁都难免有个三急什么的,更何况是带着一支队伍。

    王嘉胤在话一说出口之后,就已经回过神来,顿时心中一阵懊恼。也想着补救的法子,挽回下关系。

    但他们还没来及说话,李自成已经自顾自地说出了石破惊天的话来:“朝廷让卢阎王总理各省军务,对上他,眼下的我们,怕是没有胜算。因此兄弟经过调查,得到一策,可以破此危局!”

    他这话一出口,顿时大堂上犹如炸开了锅一般。王嘉胤站起来还没说话,堂上其他首领一咕噜从座位上站起来。围上了李自成,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

    “兄弟真有法子打败卢阎王,俺扫地王叫你爷爷!”

    “兄弟,爷爷,快说,有什么好法子?”

    “……”

    王嘉胤看下面吵成一片,情急之下抄起桌子上那惊堂木,“啪啪啪”地砸了起来。

    这效果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大堂内顿时静了下来。甚至有几个常上公堂的好汉,听到这刻在骨子里的声音。膝盖一软,差点就跪了下去。

    王嘉胤见收到效果,赶紧大声说道:“大家安静,让李兄弟来说。”

    此时的他。浑然不记得刚之前还怀疑李自成要投靠朝廷的话,那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和蔼可亲地道:“李兄弟,赶紧给大家说说,怎么打败这个卢阎王!”

    谁知李自成听后却是摇摇头道:“我没法子打败卢阎王!”

    “……”

    大堂内的众多首领一听,不由得面面相觑。没法打败,那刚才之前说了什么,是逗我们玩么?

    一些脾气暴躁的首领,脸色就有点不好看了。王嘉胤也是一愣,不过他却不认为李自成会耍弄大家,就带着疑惑之色问道:“那刚才你不是说……”

    他的话没说完,便被李自成笑着打断了:“我们都打不过卢阎王,但有人能打败他!”

    大堂上的首领们还是面面相觑,这话是什么意思?大家伙都在这里了,还能有其他人来帮他们打卢阎王?

    王嘉胤听了一开始也有点疑惑,不过马上脑中灵光一闪,下意识地就确认道:“谁,叫天军?”

    这里的首领,没有人比王嘉胤对叫天军的感受更深。他稍微一比较天雄军和叫天军的战力,就有了答案。

    李自成听了一呆,随即想起了这个叫天军的首领胡广,好像就是自己碰到的那个。自己这个名字,差不多都可以算是他取的了。

    对于叫天军,他知道的不多,只知道叫天军短暂地夜袭偷取过保德州城。至于叫天军对建虏的战绩,他们因为流窜到中原来,此时还不知道。

    李自成的自控力很好,很快回过神来,摇摇头道:“不是,叫天军太远了,要和天雄军对上也不可能。我指得不是叫天军,而是……”

    他说到这里,用手一指东北方向。

    大堂上的各路首领听得云里雾里,让李自成感觉有点对牛弹琴,便不再藏着掖着,一口气说出了他的想法。

    这些首领一听,个个倒吸一口冷气。这想法真是太天马行空,也真是太绝了。如此,还真说不定能成。

    眼下他们也没得选择,就算是王嘉胤不想听别人指挥,也按照这个计策开始行事。

    接下来,在这些流贼行动的同时,在固原的三边总督陈奇瑜,也已等到了朝廷好不容易调拨过来的一点钱粮和空白告身一叠。

    手头有了资本,这底气就足了。一道道命令出总督府,一个个信使进进出出,快马急递。

    半个月后,陈奇瑜便从各府州集结了所有能调动的军队,招安了所有能招安到的流贼,其中官军两万,流贼军十万,号称三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地从各自的驻地向陕北挺进。

    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用数量的优势,就是硬挤,也要把叫天军给赶回草原。

    要说消灭叫天军,陈奇瑜倒是没想过。能歼灭五千多建虏的军队,战力肯定非同一般,还都是骑军来的,行动迅疾,不是他眼下所领的这些步军靠数量能堆下来的,除非大军到达的时候,叫天军作死地待城里没动。(未完待续。)

547 担忧

    这一日,晴空万里无云,太阳高高挂在空中,可此时已是九月份,有这大太阳的天气,气候可是刚刚好。

    离榆林重镇还有一百五十里左右的官道上,满满地全是人,尘土飞扬,很是热闹。

    从远处看去,只要是陕北人,一眼就能认出对方的大概身份,肯定是哪路流贼经过。

    因为远望过去,那些人流中反射着金属光泽,衣服却是破破烂烂,行走的队列也根本每个章程,犹如所有人各不相干,只是在赶路而已。

    再离得近一点了,那队伍中举着的几杆旗子,却又让人有点迷惑了。

    只见那最大的一面旗帜上写着“清水营副将”五个大字,从这里看,应该是明军才是。可另外还有一面小一点的旗帜上却写着“逼上天”,这个更像是流贼头目的外号。如此对立的两面旗帜竟然在一个队伍里,不可谓不奇怪。

    庞大的队伍走了好久,终于在队伍的末尾发现了穿红色鸳鸯战袍的明军。虽然两支队伍只见有间隔,可只相差十几丈而已。互相之间,并没有那种对立的敌意。

    不过,那些明军对走在前面的那些人还是明显有鄙视之意的。就在一面延安府绥德州游击罗的旗帜下,有一人向那名将领打扮的诉苦道:“老爷,那些流贼走在前头,让我们吃老大的灰,实在是气人!”

    这将领,自然是那名游击罗世勋了,他看看自己的这名的家丁头目,面无表情地说道:“总督大人交代过,我们的前期任务,只是驱赶前面的流贼去和叫天军拼。不让他们走前头,难道我们走前头?”

    这家丁头目一听,便不敢再说话,只好转头望着前面的五千流贼大军,心中忍不住咒骂道:“一群该死的刁民。让你们走在前面,去送死吧!”

    被咒骂的流贼头目逼上天并不笨,知道自己这边走得大概是一条不归路。可是,他也没有办法。身后虽然只是一千朝廷官军,远比自己这边的数量要少,可战力完全不是一个水平的,人家能分分钟灭掉自己这边的。

    否则的话,光是一点点连行军到榆林都不够的粮食。还有一个落入叫天军之手的守备官名,怎么可能让自己拿命去拼。

    想到这里,他便不由得叹了口气。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大哥,您叹气什么?”他边上的一名年轻人估计是走得闷,找话说道。

    逼上天向他看了一眼,一脸的苦相,又是叹了口气之后回答道:“叫天军那么厉害,我们这是去送死啊!”

    拜流贼的老前辈王嘉胤的福,叫天军的名声在流贼之中传得比较广。因此哪怕是后来起来造反的灾民,哪怕是在陕西南部的流贼,多少都知道一点叫天军的实力。

    年轻人听得有点诧异,不解地问道:“大哥,我们可是有三十万大军,而叫天军只有三千左右,还占据着那么多城堡,就是再厉害,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淹死他们吧?”

    “你懂什么?”另外一名年纪大一点的人听到,插话训道。“三十万大军,你怎么不说一百万呢?”

    不等年轻人争辩,他便又补充道:“我们还经常号称一万人马呢!”

    年轻人不服,还是争辩道:“那不一样。这可是三边总督陈大人说的啊!”

    “要信那些狗官的话,母猪都能上树了!”逼上天听了也开口了,“落到这个地步,都是那些狗官害的,你还想相信他们?”

    说完之后,他又是叹了口气。意志之消沉,犹如即将踏入棺材的七老八十年龄的人。

    那名年纪大点的人下意识地前后看看,忽然稍微压低了一点声音道:“大哥,其实也不用那么发愁。我听说,叫天军是不杀俘的,还给钱粮,待遇好了去。”

    逼上天一听,又是叹了口气道:“兄弟你就不知道了,那是对普通人而言。我们都是首领,是要被叫天军杀的,这点可不是那些狗官吓唬我们的。”

    年轻人听到这里,又插话道:“是啊是啊,据说那叫天军专杀贪官污吏和流贼……义军首领。”

    听他们两人这话,那年纪大点的人不但没有沮丧,反而神秘地继续说道:“其实不是,我听说,像我们这样的首领,叫天军也不是抓了就杀的。是要公审,公审懂么?”

    “公审?”年轻人首先不解地反问道。

    “是啊,公审。”年纪大点的人没有丝毫保留,给他们解释道,“就是让我们的手下来审我们,罪大恶极的才会被杀掉。”

    说到这里,他看向逼上天道:“大哥,我们平素也没干什么坏事,对手下也还过得去。我想,我们不至于被叫天军杀吧?”

    逼上天一听,眼睛一亮,随即又摇了摇头。他倒不是不相信自己这位兄弟的话。他知道自己这位老兄弟是个谨慎的人,这关系到自身性命的事情,自然是有把握消息真实才会说的。

    他还是叹了口气道:“这么一来,我们的命就交到别人的手中了,万一有个什么意外怎么办?”

    那名年纪大点的听了,没再说话了。不过心中却暗自道,就这世道,怕是交给叫天军也比交给老天爷要靠谱点!

    一时之间,几个人都没有说话,气氛就有点沉闷下来了。

    忽然,他们好像听到了打雷的声音,抬头看看,却没看到有一丝乌云。那天空中,只有一个太阳挂着而已。

    电光火石的功夫,逼上天马上意识到了不对,那脸色就变了,抬头望去。就见官道的左侧谷地中,自己队伍的右后侧,正冲出一支威风凛凛的骑军,迅疾无比,直冲官道而来。

    “啊,叫天军!”一声惊呼响起,显然是个见识多广的人,认出那支迅猛无比的骑军来历了。

    “我的娘啊,前面还是铁甲重骑,所向披靡的啊!”有人带着哭音喊道。

    流贼的队伍顿时乱成了一团,很多流贼第一时间撒腿就跑,往叫天军远一点的方向跑去。

    可才过一会,度过最初的慌乱之后,他们却纷纷停住了,惊讶地观望了起来。(未完待续。)

548 大战将始

    叫天骑军从黄土高坡的谷地里冲出的那一刻,游击罗世勋震惊了。他是万万没想到,这离榆林镇还远着呢,叫天军来关内的才三千多人左右,就敢分出骑军,超远距离进行伏击了?

    而且这来伏击的骑军数量,估计连一千人都没有吧?这胆子是不是太大了?

    但下一刻,他的脸色马上变了。那叫天军所表现出来的气势,那是他们一千人在向七千多敌军发起攻击,分明是嚣张到好像他们才是七千多。

    再转头看看,他发现前面的流贼队伍那长长的长蛇阵竟然一哄而散,全都准备撒丫子跑,不管是普通流贼还是那些流贼精锐。

    罗世勋很是懊恼,因为没有想到叫天军会超远距离伏击,所以军队采用的是行军队列,根本就没想着预防。眼下那些流贼怕是指望不上了,只有自己这边先顶住叫天军的第一波攻击,那些流贼才可能重新加入战场。

    可他刚开始下令,那叫天军就已提到了最高速度,直冲他这边而来。而且看样子,好像就是直冲将旗而来的。

    忽然,一声震耳欲聋的齐声吼叫响起:“跪地投降不杀!”哪怕是在隆隆铁蹄声中,一样响亮。

    明军队伍的军纪,虽然比流贼队伍要好点,可是也仅仅是好一点。在叫天军展现出排山倒海般地攻击气势时,不要说那些普通明军士卒了,就是罗世勋的家丁队伍,也都惶恐了,根本就执行不了罗世勋的指令。

    这其实并不能全怪到明军没有胆量,训练差等等方面,因为叫天骑军的数量虽然只有一千,可冲锋之中仍保持箭矢阵型,显得训练有数,气势极盛。在铁甲重骑的矛头下,就仿佛不管是谁挡在前面。都将是纸糊的墙而已。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叫天军骑军那边已经是出鞘的宝剑,尽显锋利萧杀;而明军这边却是慌里慌张,根本就摆不出一个阵型。任谁见了。都知道大势已去。

    罗世勋很是无奈,只能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当即一拨马头,背着叫天军的攻击方向,使劲拍马逃离。原本竖着的那杆“罗”字将旗。轰然而倒。

    两千明军中,也就三百来人有坐骑,能跑得跟着跑了。只有两条腿的,面如土色之下,也不知道是谁带了头,丢了兵刃跪地投降。

    做出这个动作后,别地方的步卒还好,那些在原本将旗附近的跪地步卒,看着滚滚铁骑就要冲到跟前。就算是精锐的边军,怕也不可能收住前冲之势。估摸着要撞上官道上的投降步卒了。那些来不及逃远的明军步卒,惊恐绝望之下,唯有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谁知,这支叫天军精锐比他们想得还要厉害,眼见前面都是跪地投降步卒,也没不顾不顾地冲过他们去追击逃走的骑军,竟然是一个弧度的路线,堪堪就在官道边上飞驰而过。

    等死的那些明军步卒虽然照旧吃了一鼻子尘土,却一个个软倒在地,一脸如释重负的样子。

    这支叫天骑军中的重甲铁骑慢慢地开始减速。而后面的轻骑却一分为二,其中一支绕过明军队尾,然后两支骑军夹着官道往流贼那边驰去,同时还齐声大喝道:“叫天军优待俘虏。叫天军优待俘虏……”

    一开始观望,想看明军能不能对付叫天军的流贼们,看到平时威风凛凛的罗游击竟然不战而溃,让他们大为诧异。眼见明军已经投降,不少流贼就想逃了。

    可叫天军的“跪地投降不杀”,还有之后传来的“优待俘虏”的口号。或多或少地唤醒了不少人在以前听到的传闻。

    想着要是逃的话,就算能逃走,怕也是会饿死的这种想法,让绝大部分流贼根本没了逃跑的心思,纷纷带着一点忐忑的心情跪地投降了。

    没过多久,不管是流贼还是明军,又都聚集在了官道上,依旧拿着他们原先的武器开始往前赶路。

    只是和之前不同的是,队伍两侧有叫天军的骑军将士押阵。同时他们中的原陕北人在宣传叫天军的政策,告诉他们叫天军会如何安排他们。

    其实,不管是流贼还是明军步卒,听到说有饭吃,除了有家人在明军控制区的之外,其他人全都心甘情愿的跟着走了。

    这个吃人的世道,能有一口吃的,命都是你的了!

    再说罗世勋一口气逃出几十里之后,一直没听到身后的马蹄声,终于停下来歇一歇了。

    他看看还跟在身边的几十个骑军家丁,茫然了一阵,没敢再停留,接着往回逃了。

    第三天,三边总督陈奇瑜这里便接到了快马急递,说前锋罗世勋所部被叫天军在一百五十里外的地方伏击,几乎全军覆没。

    陈奇瑜气得想打人,这叫天军也太嚣张了。就那么一点人马,竟然还分成几支骑军,主动来攻击。罗世勋这边被伏击,已经是第三支了。

    直到此时,他才明白过来。那叫天军首领胡广,怕是打着眼下官军从各路汇聚,每一路的人数还不是很多,就想用质量取胜的法子。

    既然如此,陈奇瑜马上刚开始下令,让各地的将领,带着他们招安到的流贼向中军靠拢,放弃到榆林城外集合的打算了。

    他遥望榆林方向,银牙暗咬,就算你叫天军用这招让自己这边损失了差不多一万五千的流贼军,还有五千左右的官军,可眼下本官有了防备,手中还有近八万多的流贼军,一万五千多的官军,抱成一团推进到榆林,看你还有什么能耐施出来。

    在陕北大战即将开始的时候,奴酋皇太极也已领军到达山海关了。他刚一到,便把指挥权收到手里,一改代善的消极战法。

    先是趁着夜色的掩护,建虏主动出击,绕过明军的防御,杀得那些民夫尸横遍野,死伤极多。

    而后又趁热打铁,趁明军还沉浸在对轰的惯性思维下,又偷袭了几处明军营地,杀伤上万明军。

    这建虏一发挥野战特长,要是在平时,明军肯定坚持不住,一哄而散,能逃就逃了。

    未完待续。

549 乱世

    然而,此时明军的统帅是孙承宗,在军队中的威信不是一般地高。手底下将领想耍什么花样,他都能看穿。

    在他的严厉督促之下,此时留下的各路勤王军相对来说,已是明军精锐了,原本历史上的一些名人,被派去剿匪而出名的那些所谓猛将,此时都还在孙承宗麾下。

    一时之间,祖大寿、祖大宽、曹文诏、左良玉、贺人龙等将纷纷出击,以三倍的兵力,终于堪堪抵住了建虏的攻击,战局再次僵持在抚宁一线。

    这一战中,明军中也涌现出了几员表现相对出色的小将,如曹变蛟、吴三桂等人。当然,他们都是有家世背景的,别人没法贪墨他们的功劳。否则的话,能否出头就难说了。

    不过总体而言,明军在抚宁战线的情况是不利的。毕竟他们无险可守,原本想人造一个围墙出来,却被建虏破坏了一半,民夫死伤无数。而建虏却是进可攻京畿之地,退可守山海关,就灵活自如多了。

    无奈之下,孙承宗再次加急求援。要求朝廷增派民夫,抽调各地精锐,特别点明了四川的白杆军。有这支意志坚强军队的防守,应该对工事的修筑会起到一个良好的保护作用。

    崇祯皇帝收到这个求援,却很是无奈。白杆军已经回转四川剿匪,一时肯定没法抽调到京师来。而京畿之地被建虏闹了一年,没死没被掠走的百姓,能逃得早就逃走了。那些不能逃走的,也是先前被征调了。如今再要征调强壮民夫去修筑,只能是从周边的州府去调集了,而这需要时间。

    不过也不是没有一点办法。仿制的炸药包终归是做出了不少,运往前线,能起到很好的防守作用。建虏再想轻松破明军的营盘和修筑出来的围墙就没那么容易了。

    孙承宗见此。也只能聊以自慰,就先保住未被破坏的围墙。再在这个基础上慢慢扩建了。

    在这段时间内,原本体弱多病的马世龙终于抵不住前线的压力,在岗位上病逝。由此,洪承畴正式成为勤王军中除孙承宗之外的第一人。

    京畿之地的战鼓号角声依旧,惶恐不安的人心也依旧。原本热闹繁华的京师,早已没了原有的盛况。就算是大义凛然的文官武将,都悄悄地打发自己的家属南下。

    这一日,又是六辆马车离开了京师。在初升太阳的照耀下,踏上了南去的道路。

    最后那辆马车与前面的五辆马车相比,从外观上就很明显能看出要低了一个档次。随行护卫的一队家丁,也都是护着五辆豪华马车。最后那辆马车的边上,只是两个小厮骑着瘦马跟随。

    走了一段路之后,个子高一点的那名小厮凑近马车的窗户,有点耿耿于怀地说道:“老爷,咱们给他们交了那么大一笔钱,走了这么长时间了,竟然一个家丁都不派过来。要是有毛贼从后面冲过来,我们怎么办?”

    窗口的布被掀开,毛彩贵的脑袋露了出来。往前看了看,心中叹了口气,像似安慰自己般地回答道:“算了,京师以南的河北、山东一带,有卢中丞扫荡过,算是比较安全的,应该不会有事。”

    卢象升的天雄军,在征讨流贼的战事中节节胜利,基本上算是保证了京师以南地区的安宁。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有京师的达官贵人们能够安心离开京师,前往更安全的江南一带。

    听到老爷这么说话。那小厮就只能闭嘴了。不过他还是有点紧张,一路前行。不停地东张西望,就怕什么地方冒出流贼来。

    毛彩贵觉得待在车厢里气闷,便掀开了车帘子看着外面,心中却在想着事情。

    真是不对比不知道,一对比起来,哪怕是堂堂天子脚下,也一样人心惶惶,全然不能安稳过日子。可在草原上的那些日子,却生活得很安心。就算在建虏攻城的那些日子,也能睡个安稳觉。

    还有气氛也明显不一样,京师的压抑,草原上的昂扬;京师的惶惶人心,草原上的蓬勃朝气等等,真是不能对比啊!

    毛彩贵想着,心中叹了口气。自己就是受不了京师的气氛,过得实在太压抑,就算眼下还受到朝廷重用,最终还是辞职南下,以自己在南边的财力,终归是能过个富家翁的。

    想着想着,忽然他感觉到了这条路和记忆中不一样。以往的时候,这条路上南来北往客,不说车水马龙,摩肩接踵吧,但至少一眼望去,绝对不会少人、少车。可眼下,走了这么久,竟然除了自己这一行人之外,没再见一个行人,一辆马车。

    忽然,他眼睛看到了什么,神情为之一震。这才离京师十多里地,这路边就出现骸骨,而且还不止一具骸骨!

    按理来说,毛彩贵在这半年多来,也算是见惯了死人的事情。可眼下路边的骸骨这些,出现在他认为不可能出现的地方,由此还是被震惊到了。

    乱世,乱世啊!毛彩贵的脸色黯然,心中暗叹道。

    又赶了几里路后,看到路边有一个规模还大的村庄,原本这里因为是离京师最近的一处歇脚地方,算是非常热闹了的所在了。可眼下,竟然没看到有人。

    这支车队原本也是要在这里歇一下的,看到这个情况,由两名全副武装的家丁离队,往村里去查看动静。

    没过多久,那两名家丁就返回了,和前面车队的人一嘀咕后,就继续往前。

    毛彩贵皱着眉头,实在想不出来是什么情况,便派了个小厮去问问情况。

    过了一会后,小厮返回,向他禀告道:“老爷,村里没一个人,连锅碗瓢盆什么的全部都不见了。”

    顿了顿,小厮稍微有点犹豫,最终还是开口转达道:“他们说,应该是这村的人,为了逃避徭役,全都跑了。”

    毛彩贵听了一怔,不过马上回过神来。这逃避的徭役,怕是被征调去抚宁那边修筑围墙吧?

    (未完待续。)

550 听说过军么

    这也难怪,要是去修筑围墙,恐怕再想回来就难了。

    一想起这个,毛彩贵就不由自主地拿这和草原上的经历做对比了。虽然他没有留下来,可对于那里的事情,也了解了不少。

    就比如说徭役吧,好像不分官民,全都要参与。但和这边不同的是,草原上虽说是徭役,可却是有报酬的,那积分可是个好东西,不但能换粮食吃,还能去换土地。

    但在这边,徭役不但是无偿的,甚至还要自备干粮、工具等等。这一对比起来,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没得比啊!

    毛彩贵如此想着,不由得心中叹了口气。心情不佳的情况下,便放下了帘子,躲车里眼不见为净了。

    车队一路走走停停,不知不觉间便到了下午。此时,离京师已经有点远了,状况也开始出现了。

    “老爷,有鬼鬼祟祟的人盯着我们。”外面小厮的禀告让毛彩贵吃了一惊,不过随后那小厮又说道,“不过老爷放心,我们这边家丁就有三十个,那些人不敢打我们车队的主意。”

    毛彩贵比较郁闷,不过也没有和大惊小怪的小厮计较。不过几里路的时间,如此几次后,他就有点恼了,帘子掀开张望下,发现只是远处有衣衫褴褛的人看着这边,便训那小厮道:“就那些人,来个几百人也打不过那三十名家丁。更何况这一带,都是卢中丞清剿过的,那来那么多贼人。你要再一惊一乍的,今晚不准吃饭!”

    小厮听了,连忙表示不敢了。于是乎,毛彩贵终于清静了。

    在接近傍晚的时候,车队到达了预定的镇子上过夜。

    当毛彩贵躺在床上时,久久无法入睡。这个镇子上不复以前繁华,这点他在路上就想到了。可是,他没想到的是。这里基本上没有水旱灾害,按理来说粮食算是能够活命的。但他看到的是,除了那些官吏之家外,就是和官吏有关系的人了。至于其他人,据说都为了躲徭役而跑路,镇上的人口,十不存一。

    乱世啊乱世!毛彩贵如此想着,一直熬到深夜才睡着。

    第二天继续赶路。路边的骸骨不时可见,衣衫褴褛的可疑人也没少见。但或者是见多了的原因,连那个一惊一乍的小厮,也最终麻木,见怪不怪了。

    刚过下午不久,毛彩贵因为昨晚没睡好,正在晃荡的车里昏昏欲睡之际,忽然车辆猛地停住,而后车边的小厮惊慌地叫了起来:“老爷不好了,老爷不好了……”

    这一次。毛彩贵听出了小厮声音中的惊恐,受过一次建虏伤害的他,一下精神起来,掀开帘子一看。

    只见整支车队都在山道上停住了,三十名骑马家丁纷纷抽出兵刃护住了车队,在他们的前面,是密密麻麻地人,他们拿着锄头镰刀,长枪短刀拦住了道路。

    “此山是我开,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这里过,留下买路钱!”

    这洪亮的声音传来,让毛彩贵十足确认。他们遇到流贼了。

    家丁头目脸色很是严峻,一边示意手下一边催马上前几步,厉声喝道:“你们可知这车里是什么人么?他可是朝廷堂堂……”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刚才喊劫道切口的人打断了:“朝廷让我们没活路,就算是皇帝小儿,我们也是劫定了。”

    一听这话。家丁头目便知道这关是不能善了了。可他看看前面的五六百人,虽然他们衣衫褴褛,很多老弱病残,但架不住人多,自己这边三十名家丁要想杀出一条路,怕是不可能的。

    要是有可能的话,他们很想拍马就跑。可是,车里的主人在,没法泡。只好护着车子想退。

    然而,这些贼人显身自然是有把握的,退不了几步,就见后路也有贼人围过来了。一顿乱打之下,除了家丁死伤一些外,所有人,包括毛彩贵都做了流贼的俘虏。

    不过因为他没有反抗,倒也没有受伤,被流贼绑了就往山里带。

    毛彩贵都被吃人不吐骨头的建虏绑过一回,眼下被流贼绑着走,却也没有多少慌乱。他打量了一阵后,有点纳闷地对走自己身边那名看似老农的贼人说道:“这山也不深,你们这么多好汉聚集在这里,就不怕卢中丞来剿灭了你们?”

    那老农听了,转头看看他,叹了口气没理他。倒是他边上一个年轻的流贼开口训道:“来了又怎么样,大不了一死而已。”

    这仿佛大义凛然一般的话,毛彩贵却却听出了话中的一丝无奈,甚至还带着一丝悲凉。他不由得沉默了下后,便劝道:“有卢中丞统兵,你们当流贼是没有活路的,难不成你们还想打败卢中丞?”

    边上的流贼听了,就算是那个应该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也没有反驳他的话。因为他们都知道卢象升的威名,知道凭自己这些人的实力,绝对是打不过卢中丞所领的官军。

    毛彩贵见这些流贼也不似凶恶之人,就如同以前在路上、村镇里遇到的那些普通百姓一般,便再劝道:“当贼是没前途的,这里又不是深山老林,根本就藏不住,还不如在官军到来之前,趁早散了吧?”

    或者是听出了他的好意,那名老农式的贼人转过头,苦着脸认真地问道:“你以为我们想当贼人么?如果不是逃出来,肯定是被征调到抚宁去送死,有区别么?”

    毛彩贵一听,哑然了。他更想深了一层。就算没被征调去抚宁,有建虏占据了山海关,京畿之地,甚至包括山东,都将不再安全。对于自己这样有钱背后又有势的人来说,还能逃往江南。可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还真没得选择。

    一如他所想到的,就听那老农叹道:“这世道,哪有我们这些穷苦老百姓的活路啊!天下虽大,都是死路啊,早死晚死而已!”

    一听这话,毛彩贵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道:“怎么会?当然有活路啊!”

    他这话一落,周围的流贼们,就仿佛看一个白痴一样看着他。

    “你们不信?”毛彩贵声音提高了不少反问道,“有听说过叫天军么?”(未完待续。)

551 怎么可能

    周边的贼人互相看看,脸上都露出一丝疑惑之色。刚才对话的那老农般的流贼转回头,看着毛彩贵发问道:“叫天军是什么,哪路官军还是哪路好汉?”

    毛彩贵听了一愣,不过马上回过神来。虽然自己觉得叫天军是如雷贯耳,就算是金銮殿上的皇帝,听到这个名字也不会没反应。

    但普通老百姓就不同了,他们并没有机会南来北往。一般来说,活动范围也就方圆几十里而已。更何况是这些因为徭役被迫成为贼人的普通人,更是消息闭塞。这里远离草原,没听说过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想明白了这点,毛彩贵当即回答道:“叫天军不是官军,或者可以说是好汉吧。但与一般的好汉队伍不同,他们很厉害,起来造反就是为老百姓求条活路,要为全天下的老百姓当家做主。”

    “哼!”不止一两声,年轻点的贼人都哼出了声,没人相信。

    年纪大点的,也没人相信,正想说什么的时候,毛彩贵看出来了,知道自己说得太简单,就补充道:“叫天军替天行道,杀贪官污吏,杀土豪劣绅……”

    他还没说完,刚才一直有说话的年轻人当即不耐烦地打断道:“就这?我还真以为有啥了不起的呢!我们也替天行道,杀贪官污吏……”

    “那你们有杀过建虏么,五千多建虏,能杀得掉么?”毛彩贵嘴角带着一丝好笑的神情,忘记了自己俘虏的身份,打断了年轻人反问道。

    “怎么没杀过,那次经过的……”年轻人顺口说着,忽然发现不对,停了下来,诧异地看着毛彩贵,不信地确认道:“什么,杀什么,建虏?五千多?”

    毛彩贵眼睛扫过其他贼人。见他们也是一脸震惊的样子,不知为何,就好像他自己有这番成就一样,心中得意。声音也大了点道:“是啊,一次歼灭了五千建虏,活捉了奴酋爱新觉罗莽古尔泰,还有爱新觉罗阿济格。要是再加上前面的战事,那就还杀了爱新觉罗豪格。爱新觉罗岳托。”

    对于建虏,北方的明国人那是如雷贯耳,在他们的意识中,这是不可战胜的敌人。朝廷屡战屡败,丢掉辽东也就算了,甚至连山海关也丢了,京师也被攻击过。这样的敌人,怎么可能打得赢!

    对于爱新觉罗这个姓,大部分百姓也都是知道的。此时的建虏,姓爱新觉罗的。那是皇族啊!这叫天军不但杀了五千多建虏,连皇族都和萝卜白菜一般,随便就能杀那么多?

    年轻人一挥手,不耐烦的意思更浓,声音也提高了不少,大声地道:“你吹牛也不看看地方,以为吹破天我们就会吓到,就会放了你?”

    这一下,毛彩贵反而一愣,不过他马上明白过来。要是撂以前。自己听到别人这么说,那也肯定是不信啊!

    于是,他一脸认真地诅咒发誓道:“这是真事,绝对不是吹牛。要有半句假话。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年轻人还是不信,不过那老农般的贼人倒是挥手让年轻人不要开口,然后停下脚步,好奇地问道:“真有这么厉害的叫天军,为什么我们都没听过呢?”

    他的阅历比较丰富。自然看出了毛彩贵的认真,心中便信了一分。可此事实在难以置信,便有此一问。

    毛彩贵一听,便知道自己的一番口舌没白费,赶紧回答道:“他们是陕西府谷的灾民,活不下去起来造反。那为首的人,可谓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正是因为他,这叫天军才非同一般……”

    接着他便把自己的经历说了一遍,同时把自己在归化城时听到的有关叫天军的事情,也都详细地说了一遍。

    不知何时,这些贼人都停住了脚步,围着毛彩贵听着他讲话。后面跟着的贼人,看到这里的动静,凑上来一听,也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至于前面走着的贼人,有看到情况的,就返回来催,听到声音后也停下听了。没看到的那些贼人,走远了还没发现后面有异常。

    过了好久,毛彩贵终于讲完了,讲得他口干舌燥。不过他自己浑然不觉得,也忘记了自己俘虏的身份,就扫视着密密麻麻的围观贼人,等待他们回过神来。

    只要是稍微有点头脑的人,听到毛彩贵这有条不絮的叙述,听着那么不可思议却又附和逻辑的话语,他们心底就信了一大半。

    就在这时,走前面的贼人终于发现不对了,首领赶紧过来,大声地查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自然有人就把毛彩贵说得话转述给那首领听,末了还问道:“大哥,你信么?”

    毛彩贵听到,心中正估计着这首领怕是不会怎么信,没想到那首领竟然说道:“俺信!”

    这一下,倒是出乎了大部分贼人的意料,马上便有人问为什么了。

    这首领唏嘘道:“俺以前在军中的时候,就听说过一字王他们之所以逃来中原,就是怕叫天军灭他们。”

    原来这首领以前曾在流贼队伍中待过,听到过风声。

    这首领说完之后,挥挥手大声说道:“赶路了,赶紧赶路了。叫天军就是再好,他们也远在草原上。我们自求多福吧!”

    队伍重新走动了起来,不过贼人之间互相窃窃私语,暗叹天下之大,真是无奇不有。这菩萨般的叫天军,难道是老天爷看不下这乱世的人命如草芥,终于要让他们来救大家了么?

    首领这边,让人放开了毛彩贵,真诚而又非常好奇地向他求教有关叫天军的事情,并恳请他留下当军师,看是否能让他的队伍强大起来。

    毛彩贵连叫天军那边都没留下来,自然更不可能留在这些贼人之中。一番交涉之后,还真放他回了江南。

    不过也因为他,有关叫天军的事迹,就在山东、河北南部这一带,慢慢地传开了。

    而此时,让这些贼人百姓为之翘首以盼、寄予厚望的叫天军,在榆林重镇迎来了人数最多的一次敌军。

    (未完待续。)

552 攻心战么

    俗话说,人数过万,无边无际。榆林城外,将近十万大军,那真是连绵不绝的营盘,非常壮观。

    不过有一点不和谐的是,在这无边的营盘中,目光可及的绝大部分地区,那营帐根本就不能叫营帐,只是一块布搭在几根木头架子上,既不能遮风也不能挡雨,最多是挡下阳光而已。

    不过明军营地中,也还有一部分,那是正规的军营营帐,但这实在太少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在这正规的明军营帐中间,有一顶比其他营帐要大几倍的营帐处,有一名明军将领在一名亲卫的引导下,匆匆走了进去,抬头一看,见三边总督正在观看挂着的地图,连忙行礼道:“大人,末将有急事求见。”

    陈奇瑜自然知道来人是管后勤的官员,他也不转头,只是淡淡地问道:“何事?”

    “大人,还是粮草这事。眼下大军已集结在城下,要给将士吃干的话,怕是只能支撑一天而已。”军需官满面愁容地禀告道。

    他在路上的时候就已经多次提醒过总督大人,说粮草实在不够。但每一次,陈奇瑜都只是让他不用管这个,赶路的时候,只给稀的就成,少吃一顿也可。

    他也知道,这粮食是总督大人好不容易从朝廷那求来一点,又费了不少口舌从地方乡绅那里讨了一些出来。再让总督大人筹集多点粮食,实在有点强人所难了。

    在路上的时候,每次陈奇瑜让他不用愁粮食时,他的心就悬了一分,非常担心自己的脑袋。

    这也不能怪他,在这个时候,三国演义已是普及的了,很多人都能听到相关评书。这军需官就怕陈奇瑜学曹操,到时候借自己脑袋一用,那就完蛋了。

    此次再提。他那心就一直悬着,膝盖有点发软,就怕听到最不想听到的那些话。

    不过,这一次。他的担心仍然是多余的。只听陈奇瑜淡淡地对他说道:“流贼军那边,不用管,等明日攻城再拨点即可。”

    堂堂的三边总督,对于已经招安了的流贼,丝毫没有顾忌地称呼为流贼军。显然说明他压根就没把招安放眼里,或者说把流贼放在眼里。

    对于这点,其实明军上下也是有共识的。只是军需官没想到,这临近大战了,总督竟然还不管流贼那边的粮食问题,这算是轻视到极点了吧,难道他就不怕流贼们军前造反?

    不过,对于这个问题,军需官还没胆子当着总督的面提出来。目前既然总督已经有吩咐,他就只需照着吩咐去做算了。

    陈奇瑜听到军需官离开中军大帐的脚步声。也不以为意,继续看着。目前来说,他还需要等待攻城器械的组装,而且眼下天色也将黑,就等着明早攻城了。

    想到这里,他想起之前瞭望榆林城的时候,能感觉到城内的叫天军不算多。估摸着就算叫天军有增援,也不大可能超过五千这个数。

    自己这边将近十万军队,用于攻城,怎么都够了。而且明天开战时。看那叫天军面对普通流贼的时候,还如何假仁假义!

    一想起这个,陈奇瑜就不由得为叫天军那什么为老百姓当家做主的口号而嗤之以鼻,这怎么可能。也只会骗骗那些没见识的老百姓而已。明天自己即将戳穿这个口号,看叫天军以后还拿什么来掩饰自己的造反!

    就在这时,忽然有前方将领来报,说叫天军在城头喊话。

    陈奇瑜听了一愣,不由地问道:“他们喊什么,是要谈条件么?”

    “回大人。不是。叫天军是在喊投降不杀”这名将领有点尴尬地回答道。

    这一听,陈奇瑜就奇怪了。叫天军被十万军队围着,虽然不是精锐,可数量上都能淹死这叫天军了,竟然还敢喊话说投降不杀,真是怪事啊!

    他好奇之下,出了中军帐,在一众将领的护卫下,在夕阳的余光照耀下,往前锋大营去看情况。

    陈奇瑜还没到前锋大营,榆林城内的声音便已清晰地传入耳朵。这声音,怕是有几百人在一起大声喊话吧?

    他便不再往前,勒马停住,静静地听着。

    “只要手中没有叫天军将士的血,投降不杀。我们叫天军一向优待俘虏,留在叫天军的,都有一口饭吃;不想留下来的,给路费让你回家。”

    “诸位好汉们,我是绥德的逼上天,我被叫天军俘虏了,但现在比以前过得好多了。只要不是无恶不作,叫天军是优待俘虏的,千万不要和叫天军作对!”

    “……”

    这样的话,反复地在喊,传遍东南西北,但明军这边在一开始骚动被镇压之后,就都在默默地听着。

    陈奇瑜听得脸色铁青,心中暗道不好。虽然自己这边有十万军队,可以流贼居多。而这些流贼,是最没有士气的。被叫天军这么一喊,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就算是官军中,如果叫天军真能说得和做得一样,怕也会军心动摇。

    想到这里,他当即下令周边的将领,让他们派出军法队,巡视各营,一有什么苗头,马上镇压。

    陈奇瑜这是无奈,天色将黒,难道再拔营退后几十里?只能听着了,再用军法压之。等明天开始攻城,就一切都好,叫天军的这套攻心战的手段便会不攻自破。

    他吩咐完了之后,转身便走。可就在这时,榆林镇的喊话忽然没了,而是传出了奇怪强调的歌声。他侧耳细听,过了会后,那脸色更是难看。

    陈奇瑜就在“三大纪律八项注意,革命军队要牢记”的歌声中,恼怒而回。

    等到了中军大帐,他思前想后,最终又下令严防叫天军趁着夜色偷营。只要撑过了这一晚,明天就有叫天军的好看了。

    他这道命令,其实只是强调。之前的时候,他就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因此,在大军营地的最外围一圈,全是那些流贼中的老弱病残,也就是叫天军说要为他们做主的那些人。有这些人当盾牌,再加上将领们的小心谨慎,应该可以提防偷营了吧,陈奇瑜如此想着。未完待续。

    PS:不知道为什么,章节没发出去,才发现,不好意思!

553 假仁假义

    果然,一夜无事,叫天军压根就没有出城夜袭的尝试。这一点,让一早起来的陈奇瑜大为吃惊。

    在他看来,叫天军这么一点人数,要想反败为胜的话,趁着夜色的掩护偷营是最可能的手段。没想到叫天军竟然为了区区贱民,竟然放弃了这样的机会。那传说中厉害无比的叫天军首长胡广,到底是聪明还是傻子,或者是就会仁义道德的宋襄公?

    陈奇瑜猜不出来,他也不猜了,反正天色一亮,一切将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叫天军?也不过如此而已。

    想到这里,陈奇瑜的心情格外不错。当即传令召开军事会议,包括那些流贼军首领,全都要过来开会。

    他要布置的内容很简单,没过多久,明军大营就开始行动起来了。

    能照出影子的稀饭被抬到流贼军大营,只要不是壮汉,也就是非流贼军的精锐主力,其余的老弱妇孺,全部一人领一碗这种稀饭,而后也不发给他们兵器,原来手中有什么,那就是什么。全部赶到阵前,也不列队,就等号令。

    这些人,数量足有五万,不过榆林城没那么大,就算围攻,一次也只能投入了一万左右而已。

    最初的一万人被赶了出来,中间混有三千各路流贼军的精锐,在他们的身后,则是身穿红色鸳鸯战袍的明军士卒,握着明晃晃的大砍刀,充当着战场的军法队。

    陈奇瑜遥望远处的榆林城头,看着隐隐约约的叫天军将士的身影,心中暗想道:“这道开胃菜,看你如何吃得下?”

    抬头看看天色,将手一挥,无数的战鼓,差不多同时敲响,声震四野。

    那些一万余名明显是拿来当炮灰的队伍,早已麻木了脸色,也在这一刻变了下。他们知道。决定他们命运的时间到了。

    是叫天军手下留情不打他们,让他们攻占城池而能多活几天,还是叫天军为了自保,至少还击。收割他们的性命?

    其实,有关这一点,就是三岁小儿,怕也知道答案是什么。

    算了,这样的世道。活在这个世上,也是受罪,死就死了吧!一些年纪大点的,如此想着。

    不过也有年轻的妇孺,她们其实不想死,想要活着,哪怕多活一天也好。

    带着这样的想法,在身后军法队的吆喝恐吓下,在三千余名流贼精锐的催促下,密密麻麻地人群。扛着一些攻城云梯往榆林城进攻。

    差不多进入大将军炮的射程了吧,但榆林城头的叫天军还没有动静。陈奇瑜见此,嘴角一丝冷笑便浮现了出来。那叫天军首领胡广,该不会真得那么幼稚,把这些贱民当宝了吧?

    在那些炮灰中,也有一些经过战事后侥幸活下来的,他们差不多也知道大将军炮的射程。可如今自己这边肯定是在射程之内了,叫天军竟然还没有开炮,难道他们真是传说中那样以老百姓为天,是真正老百姓的队伍么?一丝侥幸在他们心底浮了出来。

    而混在队伍中的那些流贼精锐。他们心底其实是害怕的,就他们这点人数,要是叫天军不顾那些炮灰,真得开杀的话。他们相信自己也和那些炮灰差不了多少。

    如今已经走入大将军炮射程,但叫天军却没有开炮,这是不是意味着,叫天军投鼠忌器,真得不敢还手?那也就是说,自己不但可能不会死。还可能会建功?一想到这里,这些流贼精锐就激动了。

    可当进攻的队伍距离还有一里左右的时候,忽然看到城头冒出一股硝烟。在这阳光明媚的日子,看得格外的清楚。然后才是一声声的巨响传来。

    不好,叫天军开炮了!所有有点常识的人,不管是炮灰,或者是流贼精锐还是三边总督陈奇瑜,都得到了这个想法。

    唯一有区别的是,陈奇瑜还有另外一个想法: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叫天军也没什么特别,只是喊喊口号,假仁假义,收买民心而已。真到了关键时候,他们的真实面目就显露无疑了。

    然而,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城头飞出的那啥东西,竟然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着。而且飞不了多远,竟然只有半里左右,就一头掉到了地上,稍微翻腾了下就停住了。

    这是什么铁蛋,是什么炮打出来的?声势是不小,可就这么完了?真是吓死人了!

    刚这么想着,又听到前面那些“铁蛋”落脚处“轰轰”地响了起来,比起刚才的响声,还要大好多。巨大的硝烟,犹如蘑菇一般腾空而起。

    硝烟过后,地上留出一个个大坑。只要稍微有点眼力的人,一看就知道这种没听说过的炮威力巨大。那“铁蛋”要是落到人群之中,那铁定是要死一大片啊!

    “轰天神炮?”陈奇瑜惊疑不定,此时的他,终于见到了朝廷回复中提及的武器。

    不过他倒也没被吓到,因为他看出来了,这炮威力是大,但好像不及远。

    然而,对于攻城的那一万多人来说,他们是迟早会走入射程的。胆小的一些人,见到威力如此强大的火炮,早已吓得腿乱。有的人甚至连射程也搞不清楚,以为下一次很可能会落到自己这边来,吓得赶紧往回跑。

    但是,他们没跑多远,就迎面撞见了拿着明晃晃砍刀的军法队。没打招呼,没有警告,举起刀便砍了过去。

    随着“啊啊”的惨叫,这些逃跑的炮灰或者流贼精锐清醒了过来,连忙又转了回去,吊在队伍的最后。

    不过那些军法队却也没有停步不前,一溜长排,齐齐往前逼近,就像赶羊一般赶着他们往前走。

    一万余名炮灰和三千左右的流贼精锐绝望了,他们还没幼稚到,就凭自己身上穿得破衣服,就能抵御刚才那威力巨大的爆炸。

    可此时,叫天军城头又有了动静。只听几百上千的叫天军将士在大声喊着:“老少爷们,乡亲们,不想死的就听安排,不听话的就当叫天军的敌人对待,杀无赦!”

    这声音很响,传得很远,甚至连陈奇瑜都听到了。他一听之下,很是好奇。未完待续。

    PS:这个是昨天的,今晚还有一章。

554 饕餮

    攻城战已经开始,炮灰中混杂着流贼精锐,身后还是严阵以待的军法队,叫天军这是搞什么名堂,能搞出什么名堂?

    陈奇瑜想不明白,但直觉让他可以肯定,叫天军肯定要出什么幺蛾子。他如此想着,便皱着眉头盯着远处的战事。

    而身处当事人之一的炮灰和流贼精锐们,则听得云里雾里,难道是让俺们冲上城头后,放下武器投降,转眼成为叫天军的一员?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那些炮灰还觉得不是不可以。但流贼精锐们就无语了,这叫天军的脑子是傻了还蠢了,就不怕老子上了城头后不放下武器,直接开杀么?

    要这样的话,只要能在城头多坚持一会,这榆林城真搞不好就能在后续援军的支援下,一举攻下!

    距离城墙越来越近,叫天军还在那里重复地喊着,却并没有进行攻击。这让炮灰惊喜,原本绝望麻木的脸上除了诧异之外,也终于露出了一丝对生的渴望。

    蝼蚁尚且要偷生,人要不是对未来绝望,又怎么可能失去想活下去的意愿!炮灰也是人,至少大部分人都符合这样的规律。

    至于那些流贼精锐就更不用说了,叫天军到现在还不攻击,那是不是真得幼稚到了以为用仁义就能无敌的程度?

    然而,更让他们惊喜的事情,竟然再次发生了。这个情况,首先是靠近城门处的炮灰和流贼精锐发现的。

    一见之下,炮灰可能还没那力气喊,但夹杂在里面的流贼精锐却使出吃奶的劲,大声喊道:“城门开了,城门开了……”

    架云梯上城头,还是走城门进城那个更省事,更具有象征意义就不用说了。围着榆林城的人流,把那抬得吃力的云梯一扔,全都拥向四个城门去了。

    远处观阵的三边总督陈奇瑜惊呆了,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叫天军就真这么仁义。宁可自己不抵抗,牺牲自己也不愿伤害那些贱民?那些老弱妇孺对叫天军有什么用处,竟然到了可以牺牲自己性命的程度?

    他想不明白,或者是叫天军的这种行为。严重超出了他所能想到的范畴,一时之间,自诩对军事很在行的他,竟然呆住而没有任何行动。

    反倒是神经比较大条,相对考虑事情比较少的武将。迟迟不见他们的总督大人下令,就急忙来请令:“大人,城门已开,当速再派援军啊?”

    没反应,武将看着总督大人皱着眉头,就直盯着远处大开城门的榆林城,盯着正拥入城门的人流,好像在思考有什么阴谋诡计。

    这一下,来请命的这位武将也怔住了。这叫天军威名赫赫,却一放一炮。一射一箭,就开了城门让敌人进城,关键是城里的叫天军人数远少于他的敌人,这么反常的行为,莫非真有什么非常厉害的阴谋诡计不成?

    如此想着,武将也转过头,认真地盯着远处那诡异的战况,想瞧出个一二三来。

    然而,除了看到人流往城里拥之外,什么变化都没有。武将看着第一波攻击的人数进去了一大半了。就有点急了,只好转回头,再次大声呼唤他那英明神武的总督大人。

    “大人,大人。大人……”

    在连声的呼唤声中,陈奇瑜总算是回过神来,诧异地看着这位爱将。经过提醒后,他心中藏着一丝尴尬,脸上露出恼怒之色,大声训道:“如此良机。还需要本官亲自下令么?还不快下令后续部队攻城?”

    只是很可惜,良机已失。等到明军的精锐想跟上之时,那第一波由炮灰和流贼精锐组成的军队早都消失在城门里。

    让城外所有观阵的人意外的是,这一万多人攻进城去,竟然一个水花都没有翻起。没有喊杀声,没有痛苦求饶声,没有枪炮声,什么声音都没有。

    那远处的榆林城,就仿佛传说中的饕餮,张开了它的四个血口大盆,把那一万多人吃掉了。

    不管是炮灰还是流贼精锐,或者是明军将官士卒,见到这样的情况,都呆住了。眼前诡异的战事,太出乎他们的意料,出乎他们的想象范围了。

    陈奇瑜又是呆了片刻,不过这回他很快回过神来。虽然痛失了个机会,又没瞧清楚怎么回事,不过没关系,反正手中还有大把的炮灰。他当即手一挥,下令第二波攻击开始。

    于是,又一次在军法队的督战下,混杂着流贼精锐的万余炮灰,再次向榆林城进攻。

    原本陈奇瑜还想派一部分明军的,但考虑到要是明军损失过大,可能就没法威慑流贼军队,这第二波军队的组成,就还是和第一波一样了。

    这一次,所有人都盯着榆林城的城门,心中想着叫天军会不会重复之前的对策。对于这种开城门吞噬一切的做法,炮灰们是庆幸的,流贼精锐们则是狐疑不决的。然而,不管他们是什么想法,身后有军队队的督战,唯有只进不退这么一条路而已。

    不过这一次,在这一万余人的身后一里左右,又跟上了五千左右的流贼精锐。这部分战力,是准备万一城门又开的话,作为攻城战斗的主力夺取城门及城墙的。

    果然,对于这第二波的应对,叫天军又采取了第一次的措施。只见四个城门大开,仿佛鲸吞一般把外面密密麻麻的人群吞进了城里。

    这一次,那五千左右的流贼精锐赶紧跟上,就尾随着炮灰队伍的身后,紧握着手中的刀枪剑戟,冲进了城里。

    然而,这一次,好像和第一次一样,并没有多大变化。不过细心如陈奇瑜,还是被他发现了有不同之处。那城头上防守的叫天军将士,好像少了一部分。

    陈奇瑜看着又消失了的第二波攻击,楞了片刻后,发狠地一挥手,再次下令第三波攻击。

    还真就不信了,你叫天军能有神仙道法,把这么多人都能无声无息地变没了?

    此时城外除了进攻的第三波之外,还有四万左右的流贼军,一万多的官军。后方的军需官见此,心中暗叹道:原来总督大人不急的原因,是人数能这么急剧减少,真是高明!(未完待续。)

555 原来如此

    这一次的进攻,为了防止再出现那种诡异的现象。陈奇瑜并没有让后续部队拖后太久,在炮灰和流贼精锐混合的后面,再来两万流贼精锐,最后的是五千多明军断后,也具有督战作用。

    陈奇瑜还不信了,这样的布置,这榆林城要再无声无息地吞了,这辈子以后再也不领军。

    在震天的战鼓声中,这一波的攻击再次进行,原延绥边军夜不收之一的神一魁也在里面。

    去年的时候,神一元带着他起事。一开始时,因为有部分边军兄弟相助,对上明军的围剿,倒也没有多大的压力。但自从洪承畴当上延绥巡抚之后,就没有好日子过了,甚至神一元最终都战死。

    余部在神一魁的带领下,虽然仇恨洪承畴,但也不敢与他交战,尽量躲着洪承畴,一直躲到他带边军精锐去勤王。

    原本王嘉胤的英雄令,号召各路英雄与他汇合,共进中原的事,他当时因为在西边,没来得及参与,只有继续混在陕西北部,占山为王。

    这一混,又混到了陈奇瑜上任,手段和洪承畴有得一拼,让他的山寨受到了巨大的压力,最终不得不被招安。

    神一元和别的流贼有点不一样,他被叫天军俘虏过,教育过,因此并没有像蝗虫一样流动肆虐。他只是占山为王,躲在山里面护着兄弟们的家小开荒种地。这也是他敢于最终没有跟随王嘉胤等人,南下进入中原的原因之一。因为他觉得,他得所作所为,叫天军不至于为难他。

    眼下,朝廷的招安,是怎么回事,他不用猜就知道。这一路上来,陈奇瑜对他们粮食的克扣,对他们这些人的安排,其实和王嘉胤的流贼做法没有两样。

    视老弱妇孺为草芥。用来达到他目的的消耗品,临战时竟然还只给一点能照出人影的稀饭吃而已。

    不过人家是朝廷高官,手中有强大的武力,他们这些名义上被招安的各路流贼。彼此之间又不是很熟悉,互相还勾心斗角,因此人数虽然比官军多,但不团结,只能受三边总督的摆布。

    昨天听到叫天军唱《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让神一元回忆起了以前被俘的时候。他谁也没说,只是嘱咐自己的兄弟,一切听他,不要乱来。

    也幸亏是他的队伍并不怎么大,当初只是占山为王,在接受招安的时候,并没有带出家属,因此他们过来时,都是一杠子兄弟。在这榆林城下,也就没什么炮灰。

    不过再怎么没炮灰。这第三波攻击的时候,也轮到他带着五百余名兄弟一起进攻了。

    夹在人群的前列,神一魁望着那洞开的城门,很是好奇里面究竟有什么玄妙之处,竟然如同进了无底洞一般,就那么消失了。

    离城门远来越近,神一魁忽然紧张了起来,期间还带着一丝恐惧。不过这不能怪他,对于神奇的未知的情况,人类的本能就会如此。

    一进入城门。眼前所见,让他大吃一惊。只见走在前面的人都挤在这条直对城门的主干道上往前走着。不是他们不想散开,而是没法散开。

    因为在主干道的两侧,原本有巷、有门的地方。进入都堵上了。准确地说,是砌上了一堵墙。大约一人多高。

    在墙的两侧,露出一排排的叫天军将士,手中或拿着弩,或持着弓箭,或端着各种火铳。就指着主干道上的人头,同时在严厉地喝道:“不要抵抗,直接前行,有吃又有喝,叫天军优待俘虏;敢有反抗,一律杀无赦!”

    声音不停地重复,虽然城外听不到,但走在主干道上的每个人,都能听得很清晰。

    神一魁看到这里恍然大悟,难怪进城的人犹如失踪了一般,没有闹出一点动静。他连忙低声给自己的同伴传令,不得轻举妄动。

    其实,就算有人想有什么举动,那也非常不容易。一人多高的围墙,不要说人挤人没法跳,就算是没人那也跳不过去的。

    想把墙推翻,估计也不大可能。叫天军既然搞出了这个,又怎么可能没有防备呢!而且,要是有人露出这些企图,有谁敢在远程武器的威慑下做出这些动作,那些露出上半身的叫天军将士肯定不会手下留情。

    进来的人群,大部分是炮灰,手中有把刀那都是不错的。至于流贼精锐,大多也是刀枪剑戟等近战武器,没人傻到攻城的时候,还背副弓箭。就算有,又有几个人敢动手。

    有叫天军的信誉在,有叫天军之前的喊话、攻心战,要是反抗的话,基本可能是死,要是不反抗的话,搞不好真是有吃又有喝。如此情况下,该怎么选是一目了然的事。

    神一魁看到这里,不由得很是佩服能想出这种应对之策的天才。这种情况,真是从未听说过,叫天军却用了出来,利用当前双方的优劣,继续实践着他们为民做主的口号。

    再走一会,有一段的两侧围墙稍微低了一点,没有叫天军将士站着。只是边上的叫天军将士在喊着:“把所有兵器抛出来,轻轻抛,发现有敌意的当场格杀。相信我们叫天军的,河套平原就是你们的家,叫天军就是你们坚强的后盾。”

    在他们之中,也有几个人比较引人注目。他们没有穿叫天军的那种统一军服,就穿着普通老百姓一般的衣服,只是他们在说着的话,让人能知道他们是谁。

    “我是逼上天,叫天军优待俘虏,我就是榜样,只要不是十恶不赦,叫天军都会从宽处理的。”

    “我是……”

    他们,是之前被叫天军超远距离袭击而俘虏的各路流贼首领,当然,他们这几个,应该是算可以的,才被留下来。眼下的话,显然是要宽慰炮灰中的流贼精锐。

    走到这里的炮灰们,听到这番话后,不管老弱妇孺,都露出了衷心的笑容。没想到这个绝望的世道,竟然还有一个世外桃源,那里,应该能好好地活下去了吧?

    (未完待续。)

    ps:  两章,补上了一天一章的承诺,有断更,其实都是意外,一般情况下,一天一章肯定保证到完本。

556 得道多助

    没有任何老弱妇孺有犹豫,一个个规规矩矩地把手中的破铜烂铁轻轻抛过围墙,传来“叮叮当当”地声音。

    而那些流贼精锐们,则有了逼上天的榜样,能衡量出自己性命无忧;加上他们在招安前,过得也是有一天没一天的日子,招安之后,其实朝廷压根就没在乎过他们,只是驱赶他们来打叫天军而已。这点,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来。

    这么一比较,又在远程武器的威慑下,一些还有点犹豫的人,也在交出武器同伴的影响下,往围墙外抛出了手中的武器。

    神一魁也不例外,在抛出武器往前走之后,心中还有一份好奇。这么多人往里走,这到底是去哪里,大家都很安分?

    带着这个疑问,慢慢地随着人群往城中走着。在过了一段距离后,又有两边围墙上的叫天军将士在说着话。

    “大家去到广场后尽量坐挤一点,给后面的乡亲们留出点位置,这是救人一命的事!”

    “袖章上有个葫芦的是我们叫天军的郎中,有困难举手,他们会帮你们。”

    “肚子饿得稍微忍忍,坐好了之后就有馍将就吃点。等打跑了官军,就可以去河套平原了,那里无边无际的肥田都在等着你们,不想去也不会勉强的。”

    “你们放心,我们叫天军都能歼灭建虏,区区官军不在话下,眼下只是为了多救出一些乡亲,免得回头遭了鱼池之殃。”

    “……”

    这些人,大都是带着陕北的口音,显然是之前投奔或者被俘虏的人,在普及叫天军的政策和情况后,在此说着话进一步宽慰这些刚进城的流贼。

    他们的这些话,显然也不是随便各说各的,都是有分工。从进城流贼的角度出发,说一些让他们能安心、能遵守秩序的话。

    这样的情况,在以前几乎是从未有听说过。有哪方势力会如此在乎俘虏,会如此体贴俘虏。

    这些流贼,不管是炮灰,还是其中的精锐。其实说到底都是一些普通的老百姓,因为活不下去或者被裹挟而当了贼人。只是老弱妇孺成了炮灰,身体强壮点的男人,就成了所谓的流贼精锐。

    严格来说,绝大部分人并不是本心就恶。基本上都是被逼的。要是有一条活路,谁也不想当贼。如今叫天军给他们指明了一条光明大路,也有多少人还会反抗呢!

    神一魁一边走着一边听着,心中不由得有点感慨。在这样的世道,竟然有叫天军这样的一支队伍,从府谷起事开始,一直在坚持这样的仁义之师,实在是了不起。

    这一点,对于他自己也起来造反的经历来讲,就让他更是觉得不容易。也因此,走着的时候,他的脸上已经露出了钦佩之意。

    忽然,前面豁然开朗,这里是一个大广场。神一魁曾属于延绥边军,自然知道榆林城的基本地形。这一抬头,便知道这里原本是校场。对了,另外那边是军营,只是如今拆掉了不少建筑,使得原本的校场进行了扩容。变得更大。

    广场上并不是空旷无物,每隔十丈左右的地方都有一个大柱子,上面有几个叫天军将士手持武器在警惕着。

    临近出口这边,柱子上面的叫天军将士在做着手势。指挥着进来的人往他们安排的地方走去。

    神一魁看到大半个广场都已经坐满了人,密密麻麻地却又井然有序。在坐着的人群之间,都留有一条条狭小的过道。还真有为数不多的叫天军将士,手臂上套着画葫芦的袖章,不时俯身在说着什么。

    更让人吃惊的是,还有几个叫天军将士抬着一大筐热气腾腾的馍。正沿着过道走着,每人一个地分下去。那馍虽然不白,却很香,那怕神一魁离得很远,都仿佛闻到了香味。绝大多数的人,眼睛就盯着那框馍,再也没有离开过。

    这大概有四万人了吧,叫天军还真是有心,每人一个馍,在这样的世道,真是太金贵了。神一魁如此想着,不由得抬头看向城墙方向。

    那城外至少还有五万左右的敌人,不知道叫天军能不能打败他们?

    要是打不过,那城中将会有很多变数,这里不知道会死多少人,至少那些老弱妇孺估计在官军进城后很难活下来。

    就算官军攻不进城来,只是这么围着的话,城里这么多人,能有多少粮食,能支撑多少天呢?

    要是能打赢的话,朝廷再陕西就再无机动力量,再也没有能力对叫天军进行主动攻击了。以叫天军的能力,对州府各个击破怕也不是难事。很可能,这整个陕西将要变天!

    想到这里,神一魁有点坐不住了。这么关键的战役,自己既然有了选择,就不能贡献一点力量么?

    在和身边的兄弟们低声商量了一会后,神一魁站了起来。他这个举动,马上引起了最近的柱子上那些叫天军将士的注意,当即有人喝道:“坐下等着,每个人都能分到馍的。”

    过道另外一侧坐着的一名流贼见了,也跟着招呼道:“这位兄弟,不要急,不要引起叫天军的误会!”

    神一魁一听,不理他,抬头看着对他说话的叫天军将士,抱拳诚恳地说道:“这位兄弟,我叫神一魁,以前你们还在府谷的时候被你们俘虏过,我认识刘大能。城外还有几万官军,我想带兄弟们为叫天军,也为我们自己出一份力!”

    听到他这话,有流贼恰好也有这样的想法。他们起来造反,对官军原本就是对立的,被招安后,又没有得到基本的待遇,此时想着杀官军,根本就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眼下有了神一魁带头,一个个流贼都站了起来,大声地表达相似的意思。

    看着这样的人越来越多,有些叫天军将士有点慌了。他们的任务,是看着进城的流贼,让他们有秩序地坐着。

    如今好像要乱,虽然说是好心,可也超出了他们的预想。幸好每几个柱子都会有一名叫天军的老兵在。当即进行了安抚,让他们坐下,并把这个情况马上禀告给首长。

    胡广听后,只是感慨地说了句:“得道多助啊!”(未完待续。)

557 大将军炮

    他边上已严阵以待的胡宽及麾下三个团长听了,也很是有感触。.XsHuotXT仁义之师在前期会很困难。但一旦坚持下来,必然会形成良性循环,获得意想不到的支持。

    不过眼下的支持,对于胡广来说,他并不想用。眼下的榆林城,已经进来了太多的流贼,虽然自己有各种防范措施,还有心理安抚等等,但如果有居心不测的人比较多,闹起事来的话,叫天军肯定是镇压不了的。

    不是战力不够,而是人手实在太少。因此,榆林城内最主要的是稳定,哪怕那些求战的流贼真得是想帮忙,但为防万一,还是让他们静静等待即可。至于城外的敌人,早就有对策的。

    基于此,胡广传令下去,让手下能说会道的革命党将士前去好生安抚,让他们稍安勿躁。告诉他们,城外的官军虽多,却是纸老虎,不堪一击,让他们放心好了。

    安排这个事情后,胡广观察了下城内,估摸着快到预计的人数上限了,便对大哥吩咐道:“切断城门吧!”

    胡宽点点头,严肃着脸,转身对手下一挥手。顿时,有旗手开始打信号。

    此时,四个城门处,都还有源源不断地流贼军和部分普通明军混合着冲进城来。叫天军将士躲在城门上方的城垛处,大声喊着话道:“城外的兄弟们,不想死的往两边城墙散开,不要再进城了。城外的兄弟们……”

    反复喊了四五遍之后,他们又接着喊道:“数十声后城门处会爆炸,非血肉之躯能挡,想活命的散开了……”

    有洞开的城门可进,没有哪些官军还会架云梯攻城。不过临近城门的时候,混在流贼中的明军弓箭手、火铳手就有放箭和射铳的。

    不管是谁。听到城头上喊话的声音时,不少人都听到了。有的人不管不顾,继续往城门洞里冲;也有的人犹豫了。想好好想想该不该听,可身后的队伍却继续拥着、挤着这些人继续前进;还有少部分人则听信了叫天军的劝告。让城门两侧的城墙分流过去。不过这部分人很少。

    城头上的声音数完十声之后,在一众攻击的人眼中,燃烧着导火索的炸药包从城门上方抛了下来。也到了这时,拥进城门的人流吓得四散而逃。

    或者是叫天军手下留情,不想多杀伤人的原因,起初两三个炸药包的导火索比较长,给了城门处的人有比较多的时间逃离城门处。

    没有谁敢去捡炸药包,因为谁也不知道哪个炸药包什么时候炸。城头上是否还会丢炸药包。

    如此一来,城门处顿时空出了一大块地方来。流贼和明军们要么往两侧躲,要么就赶紧停住脚步。

    说时迟那时快,城外这些人刚刚做出一些反应之后,“轰轰轰”地惊天动地的声音伴随着蘑菇般的硝烟,响了起来。

    城头上还有炸药包往城下丢,不过这一次并不是丢在城门处,而是往再远一些的地方丢。就仿佛是要用炸药包驱赶城外的明军,让他们远远地离开城门处。

    说实话,自从炸药包发明之后。特别是守城方面,已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再不是以前能靠人数来堆,就能堆上城头的时代了。特别是攻城方还没有炸药包的情况下。

    远处的三边总督陈奇瑜看到这个情况,心中明白城内的幺蛾子估计撑不下去了,如果再派兵往城里冲的话,肯定能打下榆林城。因此,他第一时间下令军法队逼上前去,继续驱赶攻击部队进城。

    然而,城头上的叫天军用炸药包清场之后,马上有将士在城门处,推动城门洞边上的围墙。缓缓地把通往城内校场的通道堵上。

    原来这墙是能活动的,就像两道门一样能关上通道。在推围墙的过程中。马上有其他叫天军将士冲过去,把城门重新关上。

    在这个过程中。那些露出围墙,手持远程武器的叫天军将士严阵以待,瞪大眼睛盯着通道中走在末尾的流贼和部分普通明军。只要有敢露出攻击之意的,他们的箭和火铳无不马上指过去。

    半个时辰之后,榆林城又仿佛没有开过城门一般。城外的明军和流贼军无奈之下尝试用攻城器械攻城,却根本近不了城墙。

    这情况让陈奇瑜看得有点气急败坏了,眼下城外大概只有三万流贼军和一万官军了。虽然还是远多于城内的叫天军,但不知道那些被榆林城吃进去的贼人会怎么处理?要是反过来帮助叫天军的话,虽然不怕那些老弱病残,可总有一些壮年汉子能帮到叫天军,守下城墙不是问题。

    不行,一定要趁叫天军在解决吞进去的那些贼人之前,把榆林城攻下来才行。陈奇瑜如此想着,便下令大将军炮推前面攻城。

    如今的他,已经放弃用炮灰和流贼精锐先消耗叫天军兵力的想法了。按照明军正规的攻城战,先行轰开一个缺口再说。

    此时的大将军炮,能用来攻城的,至少都是最大型的,重大五百多斤的大型火炮,有专门的车辆运载。

    车辆前高后低,后端能用大铁钉固定,可在车上直接发射。一排十辆炮车,缓缓地从明军主营推出来时,看见的明军士卒无不士气大振。

    城头上叫天军的那种火炮虽然很厉害,但好像不能及远。而自家这种大将军,射程远大一里多外,一直以来都是明军攻城的大杀器。

    陈奇瑜在阵后看着这一幕,心中暗道:让你关城门,待本官轰开城门,轰碎城门,看你还怎么关门!

    战鼓声声中,明军的炮兵推着炮车选择好了阵地,开始紧张地摆弄起大将军炮。

    边上有将领不时在催着,因为他知道,总督大人不想给城内的叫天军有歇息的机会,不让他们能腾出人力去处理那几万贼人。

    他想得很对,陈奇瑜此时就盯着他,盯着这个炮兵阵地,心中恨不得能马上发炮,让铁蛋狠狠地砸在城头,砸在城门上。

    正这么想着,忽然他想起一事,脸色当即一变。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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