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3章 文字游戏
瘐华蓉猛然扭头看向顾凌雪。
只见顾凌雪坦荡荡地站立一旁，仿佛这一切与她无关。
察觉到她的注视，顾凌雪神色如常地与之对视。
瘐华蓉双眼微眯，目光冰冷地盯着她。
顾凌雪，你真是好心机！毒害顾青鸾不成，还想陷害本姑娘，这么粗鄙的手段，你以为本姑娘会坐以待毙，当你的替罪羊吗？
只是，该如何才能叫自己全身而退？
之前她与顾凌雪合作，如果揭发了顾凌雪，对方必然也会攀咬自己一口，届时她也无法独善其身。
瘐华蓉蹙着秀眉沉思。
霍龙却不打算给她时间：“瘐华蓉！最后问你一次，你认是不认？”
瘐华蓉淡声道：“一派胡言！霍长老，我与此子并不认识，怎可仅凭他一面之词，便要定我的罪？”
“你们不认识？”霍龙再次跟她确定。
“不认识！”
瘐华蓉确实不认识马旭光。
霍龙道：“那么囚禁在戒律堂的黑衣人你也不认得？”
瘐华蓉高冷道：“我不知道戒律堂抓的是什么人，但我并未买凶杀人。”
“瘐大小姐话可别说得太满，小心闪了舌头。”顾青鸾轻笑一声。
瘐华蓉冷眸扫了她一眼。
顾青鸾左手托着右肘，右手支着下巴，玩味道：“不过也对，他是你的奴仆，只要你开个口，他自然会替你卖命，哪里需要‘买凶’？瘐大小姐倒是挺会玩文字游戏。”
瘐华蓉秀眉顿时一紧，飞快地瞟了顾凌雪一眼。
这个贱人到底透露了她多少底细？
顾凌雪从容不迫，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时间不早了，不耽误大家的时间，先让咱们瘐大小姐认一认这个在乾坤书院内如入自家后花园的高手吧。”
顾青鸾朝旁边的石台上挥了挥手，一阵风将石台上的布吹飞，露出一个被定住的黑衣人。
这一次，瘐华蓉显得很镇定，没有露出一丝破绽。
顾青鸾道：“听说瘐家的暗卫后背上都隐藏着一个纹身，唯有用赤颜草才能令其显现。瘐大小姐要不要过来看看，这个是不是和你们瘐家暗卫的标记很像？”
这一次，瘐华蓉无法再保持冷静。
只见她瞳孔骤然缩紧，神色紧绷。
瘐华蓉没料到顾青鸾会知道瘐家暗卫的标记。
是谁告诉她的？
顾青鸾笑问：“不过来看看吗？”
瘐华蓉闭眼，又睁眼：“不必看了，这人确实是瘐家暗卫。”
现场顿时哗然。
“居然真的是你！”霍龙大怒，“瘐华蓉，你好大胆子！竟敢在书院内使人行凶！”
瘐华蓉道：“此人确实是瘐家暗卫，但是我并不知他做过什么。回到书院时，不能带人进来，我便将其留在书院外，至于为何他会潜入书院，并在书院内行凶，我一概不知！”
“他是你瘐家暗卫，除了你谁能使唤他害人？”霍龙怒声质问。
瘐华蓉美眸轻闪，反问：“不知他可曾说是我下的命令？”
霍龙哼了一声：“瘐家的暗卫嘴巴倒是严，我若是问出来了，岂会容你逍遥法外至今？”
“既然他没有承认，那就让他告诉我们答案吧，我也很想知道，到底是谁在指使他。”瘐华蓉看着闭着眼睛的阿卫，低声说。
第844章 裙下之臣无数
马旭光讥诮道：“他是你的人，自然会维护你。”
瘐华蓉理都没理他。
顾青鸾也不予置评，在黑衣人的面上挥了一下。
黑衣人缓缓睁开眼。
他看到瘐华蓉的时候愣住了。
尽管不明白在自己昏迷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但他迅速回神，并装作不认识瘐华蓉。
瘐华蓉则开口问：“阿卫，你为何擅自潜入书院？你去百墓林与石岩峰是何人指使？”
阿卫动了动眼珠子，扫视一圈，脑子转得飞快。
他的身份暴露了？
他该如何洗脱大小姐的嫌疑？
忽然，他的视线定格在顾凌雪身上。
顾凌雪撞见他的目光，心头一凛，心道不好。
果不其然，阿卫看了她一眼后，愧疚地对瘐华蓉道：“对不起大小姐，我不能说。”
嘴上说着不能说，但是，他的眼神已经明晃晃地告诉大家，指使他的是顾凌雪。
顾青鸾支着下巴看得直乐。
有意思！
这两个女人的狗是要互咬对方吗？
“阿卫，你看顾凌雪做什么？难道此事与她有关？”瘐华蓉果然不放过这次机会，抓住阿卫的目光直截了当地问。
顾凌雪俏脸顿黑。
阿卫则是一副被人戳穿而又欲盖弥彰的样子：“不是，和凌雪没关系。大小姐，你不要误会她。”
“好个‘凌雪’，叫得当真是亲热！”瘐华蓉冷笑一声，目光在阿卫与顾凌雪之间来回打量，“阿卫，你莫不是喜欢上了这个女人？”
阿卫露出一副心事被人发现的慌张：“大小姐，不是你想的那样，凌……顾二小姐是世家贵女，岂是阿卫一个下人能高攀的？”
“什么世家贵女，一个旮旯里出来的东西，你身为我瘐家的人，怎的配不上？她不过是个天阶玄士，你年纪轻轻却已是圣者，若是高攀，也该是她高攀！”瘐华蓉不可一世道。
“扑哧！”
顾青鸾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对主仆可真敢讲。
当着顾凌雪的面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伤害性不大，侮辱性却极强。
简直要把顾凌雪踩地里去。
“够了！”顾凌雪被他们主仆一唱一喝的陷害和羞辱，气得全身发抖。
她双目含泪，羞恼道：“瘐大小姐，我配得上谁还轮不到你来管！”
阿卫垂下脑袋，像个受气的小媳妇：“顾二小姐，对不起。”
瘐华蓉则道：“你向她道什么歉？阿卫，你以前从来不会管旁人如何。你变了！你还敢说不是为了她？”
瞧着这个阿卫越描越黑，顾凌雪气得头顶冒烟。
混蛋！
之前见他冷冰冰的，竟不知如此狡诈恶毒！
顾凌雪几乎维持不住自己的温柔形象。
她压抑着随时要暴发的怒火，美眸盈着泪光，羞愤欲死：“瘐大小姐，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用这种方式来诬蔑我？”
一旁的马旭光听到她的哭腔，终于从惊愣中醒过来。
他生气地斥道：“瘐大小姐你太卑鄙了！明明是你在幕后操纵我们害人，怎可把脏水泼给凌雪师妹！”
瘐华蓉挑眉，嘲讽道：“凌雪师妹？你叫得也挺亲切啊。”
马旭光表情一滞。
“之前便听闻顾凌雪裙下之臣无数，只是我没想到，连我的暗卫都能勾引到手，顾凌雪，你真是叫我大开眼界！”
第845章 言语伤人，胜于刀伤
众人听到她的话，目光诡异地打量着顾凌雪。
顾凌雪脸色涨红:“满口胡言！庾华蓉，你欺人太甚！”
庾华蓉轻蔑地笑了一声:“我说的不对吗？”
她轻扫了马旭光一眼:“这个，怕也是你的入幕之宾吧？”
马旭光忍不住看向顾凌雪。
铮！
顾凌雪突然唤出自己的佩剑，指向庾华蓉:“庾华蓉，你别太过分了！我知道你一直不满我与你并称双姝，但你为了毁掉我，如此污蔑我，未免过于恶毒！”
众人神色一变。
霍龙沉声道:“凌雪，你先把剑放下来。”
顾凌雪高高抬起头颅:“霍长老为何不让她闭嘴？言语伤人，胜于刀伤。她这番话如若传出去，您知道对我造成的负面影响有多大吗？”
她的表情愤怒中透着委屈，委屈里含了三分羞辱:“以前我道庾大小姐是个清高尊贵的世家小姐，今日看来，也不过是个心思恶毒，满嘴污言的小人。
你说我裙下之臣无数，好，你倒是说说，他们都是谁？我和他们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凡事讲究证据，不是你一张嘴就能凭空捏造的！”
站在旁边看戏的顾青鸾简直想要给这乾坤双姝鼓掌。
一个比一个能言善辩，一个比一个会演戏。
这狗咬狗的戏码比那戏班子的表演可精彩得多。
庾华蓉被顾凌雪质问，半点不慌:“有句话叫什么来着？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顾凌雪，你真叫人恶心！”
啧，想不到顶级世家的大小姐连这种话粗俗的话都说得出口。
顾青鸾很好奇，这两个人到底是因为积怨已久，或是有别的矛盾，才会不顾形象撕成这样。
顾凌雪被骂红了眼，突然举剑刺向庾华蓉。
庾华蓉侧身避开，也唤出自己的宝剑，反手刺向对方。
“住手！你们两个都给我住手！书院学生不得私斗，你们两个想被戒律堂惩戒吗？”霍龙大声呵斥，露出一脸见鬼的表情。
两人都是乾坤书院优秀的学子，居然当着他这个戒律堂长老的面大打出手，要造反吗？
庾华蓉只守不攻:“我自卫而已。”
霍龙自然也看出来这一点，他出手制止顾凌雪:“够了，再打就随我去戒律堂！”
顾凌雪收回剑，一脸愤恨之色，她目光冰冷地瞪着庾华蓉，嘴上则是问霍龙:“抱歉，霍长老，动手非我本意，实是庾华蓉欺人太甚，辱我人格，毁我名誉，学生实在无法冷静。”
她深吸了一口气，平复情绪后，又道:“霍长老，我觉得庾华蓉说这些激怒我，是为了转移大家的注意力，千万别被她的手段糊弄。”
庾华蓉讽刺道:“若我说的是假的，你何须这般激动。顾凌雪，你不必把人当成傻子！庾家暗卫的纹身除了他们自己，只有我庾家嫡系才知道如何显现，若非阿卫告诉你，你再和这裙下之臣说，他如何知道？”
马旭光看顾凌雪的眼神不禁染上了几分怀疑。
不错，他知道黑衣人的秘密都是凌雪师妹告诉他的。
凌雪师妹怎会知道被关在戒律堂的黑衣人是庾家的暗卫？又是如何得知令暗卫纹身显露的方法？难不成她与暗卫真的有关系？
顾青鸾双手抱臂，右手食指与中指轻敲自己的左手肘。
这个瓜真是越吃越大了。
“笑话！他如何得知，你应该问他，与我何干？”顾凌雪反唇相讥，“马旭光指认的是你，你莫不是忘了这一点？依我之见，或许这是你们三人自编自导演的一出戏。”
两人各说各有理，旁人听了一头雾水。
霍龙头大如牛，打断她们:“都停下，顾先生，你来说几句！”
突然被点名的顾青鸾愣了一下。
第846章 推断
大家目光都转到自己身上，她不慌不忙地开口:“其实可以让这两位继续辩论，我看她们还能说不少秘密。”
庾华蓉眼神似刀:“你是不是心里很高兴？”
顾青鸾点头：“确实是。”
她一点都不否认。
无论是瘐华蓉或者顾凌雪，于她而言都是仇人，仇人相互攀咬，她自是开心。
瘐华蓉瞪眼：“你——别高兴得太早！”
“顾先生，你说吧，再这么争吵下去毫无异议。”霍龙皱着眉头道。
顾青鸾耸了耸肩，慢悠悠地走到人群中：“双方各执一辞，皆有理，亦有不合理之处，不合理的地方，对方都指了出来，我在此就不赘述了。原本我怀疑此事是马旭光诬蔑瘐小姐，但现在我觉得还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顾凌雪、瘐华蓉都不无辜！”
众人被她这论断惊住。
“血口喷人！”
瘐华蓉怒斥。
顾青鸾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你急什么？何不听我说几句？”
瘐华蓉冷笑：“好，倒要看你能说出什么来。”
顾青鸾道：“首先，这个黑衣人是凶手之一，这一点绝对没跑了。当夜百墓林里，除了黑衣人之外，还有一名女子，对方做了伪装，我无法判断她的身份，但能肯定，她是一名女子，且修为在天阶，从这儿来看，你们二人都有嫌疑。”
“笑话，乾坤书院达到天阶修为的女子不计其数，凭什么认定是我们两个？”
顾青鸾道：“我只是说你们有嫌疑，当然，其他人也不是没有嫌疑，你先让我把话说完。”
瘐华蓉轻哼一声。
顾青鸾接着说：“那么，这个叫阿卫的黑衣人是受何人指使的呢？”
她含笑扫过顾凌雪与瘐华蓉的脸。
两人一副看笑话的模样看着她，不觉得她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身为暗卫，必然是只听从主人的话，且应一心一意暗中保护主人。所以，阿卫应该不会和其他不相干的人有接触，尤其是瘐华蓉和顾凌雪相看两相厌，阿卫应该与主人同仇敌忾才是。倘若他真的动心，为何动心？必然是有一个契机，让他与顾凌雪有所接触。那么，还有什么比百墓林的合作更好的契机？而阿卫会与顾凌雪合作，自然是瘐华蓉下的命令！”
“你这些全都是子虚乌有的猜测！我怎会与这个女人合作？”瘐华蓉不屑地看了顾凌雪一眼。
顾凌雪：“彼此彼此。”
顾青鸾挑眉道：“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你们二人皆与我有仇，联手对付我未尝不可。”
顾凌雪嘲讽：“但这些也不过是你的臆测而已！更何况，这个黑衣人何曾倾心于我？这些不过是你们单方面的说法！”
顾青鸾点了点头：“没错，仅凭这一些，依然无法做出判决。那么，接下来要说的就是马旭光了。马旭光为何会知道阿卫是瘐家暗卫？他既然说自己受瘐华蓉胁迫，就说明瘐华蓉未将他当成自己人，如此一来自然不会把瘐家的秘密告诉他。我倒是听说马旭光对顾凌雪你可是倾慕已久，你不用急着否认，是与否，只要对外一问便知。他倾心于你，你便借刀杀人。我猜，你们在动手之前商议，若是事情败露，就嫁祸给瘐华蓉。刚好你与阿卫合作过，并且取得他的信任，从他那里知道了瘐家暗卫纹身的秘密。知道了这一点，你们的栽赃陷害便容易得多。”
她冲马旭光微微一笑：“我说的可对？”
马旭光眼神闪烁，没有第一时间否认，也没有点头承认。
但没否认就足够了。
第847章 证据
顾青鸾心里琢磨，即便她的猜测不完全正确，也应该离真相不远。
霍龙等人听了她的分析，觉得合情合理，纷纷点头。
“这一番推论严谨合理，你们二人还有何话讲？”
啪啪啪！
瘐华蓉从容不迫地拍掌：“顾先生的推断很精彩！你说的其他的我没意见，唯独一点，阿卫虽是我的暗卫，但是我进入书院，他不可能贴身保护我。他的行动是自由的，我并不清楚他做过什么，兴许他在书院里走动的时候遇见了顾凌雪，并对其倾心，后更是没有经过我的允许，私底下替顾凌雪卖命。”
她扭头看向阿卫：“阿卫，是不是这样？”
阿卫面露难色。
“阿卫，你忘了当年是谁救了你吗？到了如今这地步，你还不肯说实话？你忘了你当初的誓言了吗？难不成你要为了自己的私情背叛我？”
阿卫被她说得愧疚不已：“对不起，大小姐，属下有罪！您所言不假，阿卫甘愿受罚！”
瘐华蓉轻叹一声：“你啊你，真是糊涂！”
一主一仆，三言两语，把瘐华蓉摘得干干净净。
顾凌雪见状心下慌乱，忍不住道：“霍长老，您别信他们的话！阿卫是瘐华蓉的暗卫，肯定忠心耿耿，她说什么便是什么！不要被她忽悠了！”
霍龙对她的话置若罔闻：“顾先生的推断你认吗？”
“认？我怎么可能认！全都是她和瘐华蓉捏造的！我决不会认！”顾凌雪态度十分强硬。
霍龙转头问马旭光：“你呢？也不认吗？”
马旭光迟疑。
霍龙喝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马旭光，你身为戒律堂的弟子，应该很清楚这一点！你要为了一个女人毁掉自己吗？”
马旭光被他一激，心中的恐惧瞬间暴涨。
之前他誓死要咬紧牙关，绝对不会供出顾凌雪。
可是，经过方才的几番争辩，他忍不住怀疑，凌雪师妹是不是与阿卫有见不得人的关系，凌雪师妹是不是也像对他这样对待阿卫，好叫对方替她做事。
一想到她和别的男人暧昧不清，他的心就嫉妒得发狂。
再加上他深知戒律堂的可怕。
如果自己为了她受到戒律堂的处分，她会到自己身边吗？
不，不会的，她只会离自己远远的。
因为他没了利用价值。
就像那个阿卫，因她被囚禁于戒律堂，她没想着要救对方，反而想最后利用对方一把。
与其如此，不如……
马旭光突然承认：“霍长老，弟子有罪！弟子不该一时鬼迷心窍，听信凌雪师妹的话而去害顾先生！”
顾凌雪没料到他会突然叛变，慌乱地怒斥：“马旭光，你胡说什么？我何时叫你害人？”
一旦开了口，后面就没那么难了。
只是，对上顾凌雪失望愤怒和难以置信的目光，马旭光有些心虚。
他把目光转向霍龙，说道：“霍长老，顾先生的猜测都是真的！”
“你们……你们一个个串通好的是吧？”顾凌雪气急败坏，完全不顾自己的形象，愤怒得全身发抖，只不知那颤抖仅是因为生气，或者还有恐惧。
这一刻，看着顾凌雪那张精彩纷呈的脸，马旭光忽然发现，那个出色完美的姑娘其实也没有想象中那么优秀。
他真是着魔了，居然会为了她险些酿下不可挽回的大错。
马旭光皱了皱眉：“我知道凡事要讲究证据，所以，特意留下了证据。”
闻言，众人精神一震。
顾凌雪则是心里咯噔了一下。
证据？
这个混蛋留了什么证据？
霍龙马上追问：“什么证据？在哪里？”
“凌雪师妹与我说的话，我都用留影石记录了下来，藏在自己的寝室里。”
顾青鸾都想为马旭光鼓掌了。
应该说不愧是戒律堂的吗？连对心上人都留了个心眼，做了留影。
若他说的是真的，找到那留影石，顾凌雪的罪就坐实了！
相较于顾青鸾的喜悦，顾凌雪则彻底的慌了。
第848章 没出息！
该死的！
马旭光不是喜欢自己吗？
为何会偷偷用留影石记录下他们的谈话？他记录下来干什么？难道是想用留影石来威胁自己？
思及此，顾凌雪愤怒不已。
王八蛋！
想不到她有一天也会看走眼！
此刻不能急，她得快点想个办法。
不能让他们定了罪，否则她这些年来的努力全废了。
她绝不能让这种情况出现！
在顾凌雪绞尽脑汁想办法的时候，黄明昆跑下山去，按照马旭光的话，前去找留影石。
他用最快的速度赶路，一刻钟便拿着一块留影石回来。
看到他手里的留影石，顾凌雪心往下一沉，她脚步往黄明昆的方向移去。
顾青鸾慢悠悠地挡住她：“你想做什么？”
顾凌雪心知自己无法越过顾青鸾动手脚，嘴上不肯示弱：“做什么？我什么也不打算做。”
“霍长老，这是在马旭光屋子里搜出来的留影石。”
霍龙接过留影石，注入玄力。
留影石发出一道光，投射在半空中。
“凌雪师妹，没想到你受了那么多委屈，若是我早知道这些……”
画面上出现了马旭光与顾凌雪两人的身影。
二人的声音也清晰地传了出来。
顾青鸾转眸看了眼顾凌雪。
顾凌雪比她想象中的要淡定。
难不成她心里已想到了应对之策？
画面里二人的对话，与顾青鸾的推断八九不离十。
不过，看完之后，不仅顾凌雪叫人刮目相看，马旭光也同样令人侧目。
在留影石的影像里，他对顾凌雪情深义重，心疼怜惜她，愿意为她冒险。
顾凌雪哪里料得到他居然留了一手，把两人的商议偷偷记录下来。
这样的人实在叫人心寒。
而顾凌雪的表现同样令人不寒而栗。
她一直在诱使马旭光替她害人，但是又表现出一副不想连累马旭光的模样。
身为当事人或许难以察觉她的处心积虑，身为旁观者，则看得清清楚楚。
这样的人，比那些表面坏的人还要可怕。
如此善于心计之人，是否平日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温和友善都是伪装的？
就算是见惯了形形色色人物的霍龙，要不是看了留影石，也不敢相信。
他面色冷沉地问：“顾凌雪，你可知罪？”
顾凌雪道：“这留影石里的人不是我，我为何要认罪？”
顾青鸾诧异地挑了挑眉。
难怪她如此淡定，原来是要来个釜底抽薪啊。
倒是聪明！
霍龙显然也没料到她会来这么一招。
“留影石里的人不是你是谁？”
“自然是假扮成我的人。”
瘐华蓉嗤笑：“死鸭子嘴硬！且不说此人与你一模一样，就说声音、神态，都如出一辙，你说不是你，谁会信？”
顾凌雪看着她道：“确实很像，就连我都差点儿怀疑是自己，但我肯定，那不是我。若问世上谁最了解我，必然是我师父。你们如果不信，可请他前来一观，问一问他，画面上那人是不是我。”
瘐华蓉忍不住道：“他是你师父，自然会千般维护你！谁不知道，奉天圣者向来护短！”
顾凌雪蹙眉：“你什么意思？你认为我师父会撒谎？”
瘐华蓉没回答，但表情已写得明明白白。
霍龙沉吟：“我相信奉天圣者的人品，也罢，只能劳烦他跑一趟了。”
小辈们不清楚，但像霍龙这个年纪的，与奉天圣者相识并共事多年的则很了解他的为人。
以奉天那孤高的性子，从来都不屑于说谎。
黄明昆指了指自己，一脸为难：“我……我去吗？”
其他都还好，但是让他去找奉天圣者……
黄明昆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霍龙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没出息！”
第849章 打哑谜
不过众所周知，奉天圣者在众学子心目中是个可怕的存在，黄明昆如此反应也不稀奇。
霍龙寻思着黄明昆去找岑汀不一定能见着人，干脆自己走一趟，更加便捷。
他让黄明昆守着众人，自己前去找奉天圣者。
没多久，二人一前一后进来。
奉天圣者一入山洞，原就冰冷的山洞似乎又降了温。
黄明昆不自觉地往里挪了几步，好离奉天圣者远一点。
顾凌雪则一脸欣喜又委屈的模样:“师父，你终于来了！”
来的路上，霍龙已经把情况跟岑汀说了一遍。
他目光冷淡，即使面对自己的徒弟也没有太大的变化。
顾凌雪心里不禁打鼓，师父真的会维护她吗？
岑汀道:“先看留影石。”
霍龙把留影石拿出来，将玄力注入，众人眼前再次出现投影。
待看完后，霍龙问:“岑汀，留影石中的女子可是你的徒弟？”
顾凌雪在旁边紧张地盯着奉天圣者，双手不由自主地抓紧裙子。
奉天圣者依然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他缓缓张口，看那嘴型，似乎想要否认。
顾青鸾突然出声:“奉天圣者，人死不能复生，替代品终究是替代品，倘若替代品与正主相差太远，是否是对正品的侮辱？”
岑汀猛然转头看向她，目光相当犀利。
顾青鸾神色未变，坦然与之对视。
一旁的顾凌雪则是心跳漏了一拍。
她发现了什么？
难道顾青鸾知道了……
顾凌雪生怕出现变故，赶紧出声：“师父，他们一个个都不想我好过，您难道要看着他们诬蔑徒儿吗？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们这些人恐怕早已暗中联手，徒儿有一百张嘴也争辩不过他们。”
岑汀神色微微动容。
顾凌雪的话勾起了他记忆深处的某段记忆。
顾青鸾淡声道：“奉天圣者历练了那么多年，是非曲直，相信您自有定论。不过顾某有句话想要提醒，往昔可追，却不能只顾过去，您的一言一行，影响甚广，你想再错一次吗？”
岑汀眼神冷凛地看着她：“你调查过我？”
以他的睿智，岂会听不出顾青鸾的言外之意。
面对他的威压，顾青鸾毫不怯场：“我只是好奇，奉天圣者您这样的高人，为何眼光如此之差，所以私下查探了一番，如有冒犯，还望见谅。”
“顾先生，你们在打什么哑谜？为何我半个字都听不懂？”黄明昆满头雾水。
霍龙也是满脸不解。
唯独魏元通了解当年的事，轻轻叹了一口气。
顾青鸾道：“此乃奉天圣者的私事，我不好外传，不如你问问他？”
问奉天圣者？
嫌命不够长吗？
黄明昆暗暗腹诽，一点儿想问奉天圣者的欲望都没有，只能按捺下性子，在旁观望。
“你倒是挺有本事。”岑汀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不知是在夸奖或者讽刺。
顾青鸾抱臂笑道：“一般。”
奉天圣者道：“你既知道那件事，就当明白，本座不愿意再出现同样的悲剧。”
顾青鸾点了点头：“当然，可是此一时彼一时，您觉得她们真的很像吗？除了容貌。”
奉天圣者皱眉不语。
顾青鸾便又道：“容貌是最直观，却也是最善变的，唯有人性，难以改变。奉天圣者应当不是个肤浅之人才对。”
“你凭什么判定我是何种人？”奉天圣者眼神高高在上，语气亦如在山巅。
顾青鸾抬起双手：“好，我不评判，奉天圣者自己决定。我讲最后一句，那位宋姑娘眼中的师父，应该是个明辨是非之人吧？这么多年过去，不知您可曾做到？”
奉天圣者眼神倏地一沉：“顾青鸾！”
顾青鸾捂住自己的嘴，眨了眨眼，仿佛在说：“行，我不说了。”
顾凌雪紧张地望着奉天圣者：“师父，您别听她的，顾青鸾最擅长蛊惑人心，别被她骗了！”
她与师父相处那么多年，除了相遇那一次，从未见过师父如此失态。
这个该死的顾青鸾，从哪里知道被埋藏的那件事？
竟然跑来蛊惑师父！
早知如此，当年她就该亲手了结了她！
奉天圣者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山洞里死寂一般。
除了呼呼的风啸声，再听不见别的。
顾凌雪见奉天圣者没有反应，心里愈发的不安。
顾青鸾的话对他造成的影响比她预想中的大得多，师父此刻在想什么？不会被顾青鸾说服吧？
“师父……”
奉天圣者转头，看她：“凌雪。”
他的声音冷沉，但是仔细一听的话，会发现很悦耳，是那种富有磁性的嗓音。
顾凌雪心里莫名咯噔了一下。
她直觉对方接下来要说的可能不是她喜欢听的。
“留影石里的人是你。”
第850章 你是我徒弟，谁也动不了你
顾凌雪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脚步不由往后退：“不，师父！那不是我！您为何不信徒儿？是不是因为顾青鸾和你说的那些话？她是故意的啊！她一直都想找机会害徒儿，您难道要助纣为虐吗？”
“纣？谁才是纣？顾凌雪，请你搞清楚！”顾青鸾讥诮地勾起嘴角。
顾凌雪愤恨地剜了她一眼：“除了你还能有谁？顾青鸾，你为何阴魂不散？你迫害了我娘亲不够，还要逼死我吗？你为何如此歹毒？”
顾青鸾轻描淡写道：“再歹毒也比不过你，顾二小姐。需要我把你曾经做过的事一一列举出来吗？”
“说什么？你说的一切，都是捏造的！”顾凌雪连顾青鸾说什么都不知道，便指责她说的是假的。
顾青鸾闻言笑了：“哈，我还没说呢，你如何能这般信誓旦旦地认定是捏造的？不如我说出来让大家听一听，看大家信不信。”
顾凌雪自然是不希望顾青鸾讲出来的。
她没有回答顾青鸾的话，而是扭头看向奉天圣者：“师父，您和徒儿相识那么多年，难道您对徒儿的信任，还比不过一个认识一个月的同僚吗？”
岑汀没吭声。
顾凌雪面露失望之色，苍白的嘴角泛起一抹苦笑，配上她那张漂亮温柔的脸蛋，着实叫人动容。
“我现在算是明白宋师姐当年的感受了，原来，不被亲近之人信任，是这么的难受。”
岑汀的眼眸微微一动，似有动摇的迹象。
瘐华蓉虽然不明白他们到底在说什么，这里牵扯到旧年的事，还牵扯到什么人，不过她隐约猜到，顾凌雪会受到奉天圣者的宠爱，恐怕是因为那位姓宋的姑娘。
于是，她冷笑道：“怕不是被亲近之人怀疑难受，而是做坏事败露，担心受罚而难受吧？”
“瘐华蓉，你知道什么？不知道就闭嘴！”顾凌雪不悦地扫了她一眼，心中暗恨。
今日她会到这步田地，姓瘐的脱不了干系。
瘐华蓉本就与她不对盘，今日两人更是互相指责，哪里会听她的。
“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勾引了无数男人，令他们替你办事，我的暗卫，还有这个戒律堂的马旭光，皆是你入幕之宾，你靠他们暗害顾青鸾，若非她本事大，恐怕你的算计已经得逞。”
顾凌雪低斥：“胡说八道！”
一张俏脸因愤恨而扭曲。
瘐华蓉挑眉：“留影石里，可记录了你与马旭光的对话，我哪里说得不对？”
“留影石是假的！”
顾凌雪可怜兮兮地看着奉天圣者：“师父，您说句话啊，留影石是假的，对不对？”
岑汀看着顾凌雪一会儿狰狞，一会儿楚楚可怜的模样，脑海中却浮现出另外一张面孔。
那张脸与顾凌雪有八分像，但是神态又不像。
那是个爱笑的姑娘，眼睛清澈纯善。
那是他收的第一个徒弟，叫宋姝瑜。
宋姝瑜比他小不了几岁，总是师父师父地叫着他。
直至有一天，她被戒律堂抓走，戒律堂怀疑她勾结魔教，试图盗走书院的重要秘籍。
他得到消息后，非常失望，在她解释不清的情况下，亲自把她押入思过崖。
不久之后，听说她想要逃跑，赶去思过崖阻止她，打了她一掌，没想到她早已身负重伤，那一掌，直接要了她的命。
后来才知道，盗秘籍的是另外一个人，她不过是被人构陷了而已。
宋姝瑜临死之前，都没有怪过他。
但这么多年来，奉天圣者一直都沉浸在悔恨之中。
亲手杀了爱徒，多诛心啊。
越想越无法放下，渐渐的便成了他的心魔。
直至某一天，他在书院的一个湖边遇到了顾凌雪，那相似的音容笑貌，让他误以为是宋姝瑜回来了。
但他很快就清醒过来。
她不是她。
或许是为了消除心魔，或许是想要有一份寄托，他在查明了顾凌雪的身份之后，收她为徒。
他一直都知道，她们是两个人。
但因为她的特别，他一直对她与众不同。
以至于所有人都以为，顾凌雪是他的得意弟子，格外的宠爱。
确实，只要顾凌雪做得不过火，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或者说，眼不见为净。
她做的一些事，是姝瑜永远也不会做的。
好比，勾引男子为自己所用，借男人这把刀杀人。
顾青鸾与她有仇，此事他是知晓的，她要报仇，他不会管。
可，她千不该万不该要去诬陷另外一个人。
这让她想到了当初百口莫辩的姝瑜。
但凡瘐华蓉笨一点，又或者没有顾青鸾这个女人的质疑，恐怕霍龙和戒律堂早已听信马旭光的话，定了瘐华蓉的罪。
第851章 他怎么会是岚王殿下
岑汀道：“凌雪，别再执迷不悟了。”
顾凌雪的脸色惨白如纸，眼睛里全是失望和难过，泪水控制往下淌：“师父，原来在你心目中，我就这么不堪吗？他们说什么你信什么，而你对我，却一点都不信任。也对，当初你便是如此对宋师姐，或许，这就是当你徒弟的不幸吧。”
岑汀眼底闪过一丝伤痛之色，非常快就掩饰了过去，如果不细看的话，根本发现不了。
“你们不一样。”
“不一样？哪里不一样？不都是你的徒弟？”
顾凌雪大声质问。
岑汀沉声道：“她从不害人。”
“呵！从不害人？你以为我想害人吗？”顾凌雪哭泣，“顾青鸾，她是我的杀母仇人！我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仇人逍遥快活？我母亲泉下有知该如何怨恨？还有瘐华蓉！这个女人，处处与我作对，若非如此，我岂会嫁祸于她。我若不害她们，就是她们来害我！我不过是先动手为强而已！”
“你是我徒弟，谁也动不了你。”岑汀声音沉沉道。
“呵，谁也动不了我？”顾凌雪笑了，眼泪滚滚而落，“师父说得倒是轻巧，您当自己是神吗？无所不能，无所不知？那夜顾青鸾潜入我房内，意欲何为您必然心中有数。那一次您及时赶到了，下一次，下下次，您确保自己也能赶得到？”
顾凌雪冷笑：“世上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百密终有疏。她们总会找到师父您不在的时候动手。她们一个是圣者，一个是瘐家的大小姐，哪一个都能弄死我。您要我天天提心吊胆地提防着她们吗？抱歉，我做不到，那样子我迟早会疯掉！”
她难过地问：“师父，为何你不能像别人的师父那样，袒护自己的徒弟？宋师姐被人指责的时候，您不站在她那边，如今，您同样不站在我这一边。我们于你，到底算什么？”
众人皆默。
设身处地想一想，确实很难。
可，既然犯了错，就要承担后果。
她在做之前，应该已经料到了这种可能性。
顾青鸾淡声道：“别说的好像你多委屈似的，最没有资格指责奉天圣者的是你。你与我的仇，可谓不死不休。可，你的师父一直在维护你，我忌惮他，所以没对你下杀手。你要是信任他，便不会背着他动手。再者，你我之间的恩怨牵扯瘐华蓉做什么？说到底，你就是个利益熏心的人。当年，你为了增进修为，剖我腹夺我子，欲杀我灭口，如今，你为了铲除与你并称‘双姝’的瘐华蓉，诬蔑她害人。哪一桩，哪一件，你是无辜的？是逼不得已的？”
魏元通被顾青鸾的话震惊到。
“剖腹夺子？青鸾，这是怎么回事？”
其余人还没回过味来，光顾着听顾青鸾说话，觉得顾凌雪一点都不像她哭诉的那么可怜，反而有种虚伪矫揉造作的痕迹，紧接着就被魏元通的话惊到。
仔细一回想，顾青鸾刚刚可不就说了什么剖腹夺子嘛。
顾青鸾嗤笑：“那就要问一问这位顾二小姐了，不知从哪里听到的可笑定论，竟觉得我腹中胎儿能够炼成神丹，提升修为，她哄我留下孩子，养胎到八月，生生将其剖出，抢走早产婴儿之后，令婆子杀了我。若非我命大，五年前已死于荒郊野外。”
大家知道顾青鸾与顾凌雪有仇，却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桩血海深仇。
听得大家咂舌不已，同时也胆寒不已。
此刻再看顾凌雪，只觉面目可憎，令人毛骨悚然。
魏元通急忙问：“那个孩子……”
顾青鸾垂眸一笑：“所幸遇到了岚王，救走了那个孩子。”
“啊，原来岚王殿下当年带回圣都的那个孩子是这么来的！”
黄明昆低呼一声。
瘐华蓉亦是神色一变。
她早已知道凤元熙认顾青鸾为娘，但她一直都不愿意相信，也不清楚那个孩子到底是怎么来的，谁能料到当初会那么惊心动魄！
魏元通拍了拍胸脯：“万幸！真是万幸！”
而顾凌雪听到顾青鸾的话，想到了那日在百墓林里听到那个叫君阳的臭小子唤顾青鸾娘亲，她脑中灵光乍现，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君阳是当年她抢走的那一个孩子？
他是岚王殿下的孩子？
不，怎么可能！
她心中可望而不可及的那个男人怎么会是岚王？
顾青鸾不是才刚嫁给岚王吗？
他那样的人，怎会娶顾青鸾？
顾青鸾哪里配得上他！
只有自己，只有不断变得更优秀的自己，才配站在他身边！
顾凌雪脑海中仿佛有一根线绷断了。
她一直勉力维持的冷静彻底不见。
“不可能！这不可能！他怎么会是岚王殿下！他怎么会是……你在骗我！对，一定是你在骗我！”顾凌雪声嘶力竭地吼道。
她完全忘了顾及自己的形象，不过今日暴露出种种，她再如何伪装，也不过是叫人笑话而已。
“有什么不可能？”顾青鸾嗤笑一声，讽刺地问，“你是不相信他是岚王爷，还是不愿意相信他是我儿子的爹？”
第852章 心里有数
顾凌雪不停地摇头：“不，不可能！他怎么会娶你……怎么会娶你……”
忽然她顿住，猛然睁大眼睛看向顾青鸾，过于睁大的眼睛，仿佛那对眼珠子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一般，露出了极端的恐惧。
“他知道了？他知道当年的事了？”
知道她欺骗了他！
他为什么不来找她报仇？
对，他没有来找她，说明顾青鸾所说的都是假的！
他那样高不可攀的人物，岂容他人蒙骗，如果知道真相，必然会第一时间来找她算账！
顾凌雪如同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惊恐的脸上浮出一抹笑容，看上去格外的诡异。
众人不禁感到毛骨悚然。
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顾凌雪吗？
顾凌雪的笑容不断扩大，并且笑出声来。
“你在骗我！你肯定在骗我！顾青鸾！你在撒谎！在撒谎！”
顾青鸾嘲讽：“我有必要在这件事上骗你吗？”
“你就是在骗我！”顾凌雪大声驳斥。
顾青鸾看出她的想法，脸上的讥诮愈发的明显：“你心里其实很清楚我说的是事实，只是你不敢，也不愿意相信而已。凤天澜没来找你算账，是因为我拦住他。这是你我之间的仇恨，我想自己亲手报，他尊重我的选择。”
顾凌雪捂住耳朵：“你闭嘴！”
顾青鸾扫了众人一圈，慢悠悠地说：“诸位不知道吧？顾凌雪当年剖腹夺子后，在山林中遇到兽潮，偶遇岚王，岚王感应出孩子是自己的血脉，救了他们。顾凌雪便假装成救孩子的好人，以此挟恩请凤天澜让她进入乾坤书院，否则，乾坤书院哪来的‘双姝’？”
“住口！住口！你胡说！你诽谤！”
顾青鸾连她怎么进乾坤书院都讲了出来，顾凌雪再也不能自欺欺人，瞬间崩溃，捂着自己的脸，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瘐华蓉蹙眉，嫌恶道：“没想到进书院竟是靠关系，跟她并称‘双姝’，我现在听着都觉恶心。”
众人看着眼前疯子一般的顾凌雪，想着顾青鸾说的那些事，只觉大开眼界。
人怎能无耻恶毒至斯呢？
最为可怕的是，她平日里隐藏得太好，他们竟没有发现在她美好的表相之下，竟然有一颗如此丑陋恶臭的心。
霍龙沉声道：“顾凌雪，束手就擒吧。”
顾凌雪放下双手，扑向岑汀，拽着他的胳膊哭诉。
“师父，求求你，救救我，我不能被戒律堂带走，我会死的！”
岑汀挺拔的身姿如同一座山，岿然不动，只低着头，看向她，波澜不惊的眼睛里多了几分沉色。
“凌雪，你做那些错事之前，就该想到有一天要承担后果。”
顾凌雪哭道：“我知道错了，师父，你就帮我这一次好不好？看在宋师姐的面上，你救救我吧！你不是很后悔当年误杀了她吗？我和她长得那么像，你就当我是她，救我一次好不好？师父……”
岑汀眼睛闪着微光。
顾青鸾生怕他心软，抢先道：“可笑，你和宋姝瑜很熟吗？凭什么用她的面子？你的作为，和陷害她的那些人有何区别？”
“顾青鸾，你给我闭嘴！”
顾青鸾又岂会听她的，继续对岑汀说：“奉天圣者……”
岑汀打断她的话：“我心里有数。”
顾青鸾挑了挑眉，行，那就看看你怎么打算。
她闭上嘴，等着岑汀的选择。
顾凌雪见岑汀打断了顾青鸾的劝说，心中生出了一丝希望。
她期待地望着他：“师父——”
第853章 终究是错付
岑汀看向霍龙：“霍龙，把她押回戒律堂。”
顾凌雪瞬间瞪大眼睛，颤抖着双唇问：“师父？你……你说什么？”
霍龙微微一愣，这家伙居然不袒护他徒弟了？
虽说顾凌雪犯了错，但他还以为岑汀这家伙会义无反顾地维护她。
这样也好，能少许多麻烦。
霍龙示意黄明昆用捆仙绳把顾凌雪捆起来。
顾凌雪回过神来，紧紧地拽着岑汀的胳膊：“师父，你真的要丢下徒儿不管吗？师父！师父！”
黄明昆站在两人旁边，看着密不可分的两人，不知如何是好。
岑汀伸出左手：“给我。”
黄明昆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忙把手里的捆仙绳给他。
岑汀食指与中指并拢，在顾凌雪的手背上点了一下。
顾凌雪吃痛，双手不自觉地松开。
岑汀将玄力注入捆仙绳内，那捆仙绳仿佛活了一般，飞起来将顾凌雪捆了起来。
速度之快，顾凌雪来不及反抗。
她试着挣扎了一下。
体力的玄力无法使唤不动。
顾凌雪明白眼下已经没有了转圜的余地，心中焦急万分。
顾青鸾还有戒律堂的霍龙肯定不会轻饶了她，这一趟戒律堂之行必然要走一遭。
她唯有想办法勾出师父的恻隐之心，才有翻盘的机会。
于是，她露出哀大莫过心死的表情，眼神愣愣地看着岑汀：“师父，你果然无情！呵，难怪宋师姐当年会死得那么惨！当你的徒弟真是可悲！”
岑汀闻言，眼神剧变。
顾凌雪心中冷笑，果然，只有提到宋姝瑜，你的情绪才会有波动。
同样是你的徒弟，为什么你区别对待那么大呢？
她不再看他，扭头看了顾青鸾一眼：“顾青鸾，你赢了。”
顾青鸾微微眯起眼，审视着她。
顾凌雪的反应太过异常。
她处心积虑谋划那么多年，会那么轻易地认输？
顾青鸾转念一想，不管顾凌雪还有什么阴谋诡计，如今没了岑汀罩着她，那么要对付她就不是难事儿。
顾凌雪转头对霍龙道：“霍长老，走吧。”
霍龙对她的反应感到意外，不禁多看了她几眼。
顾凌雪双眸低垂，看着地面，一言不发。
霍龙将她带走了，同时还有阿卫与马旭光。
至于顾青鸾，因为她是受害者，再加上确实有人打算在新生大会上动手，虽不是圣兽，但也差不多，所以，免了她的禁闭。
魏元通笑道：“小楠和元熙要是见到你回去，肯定会很高兴。”
提起儿子，顾青鸾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对了，你真没事吗？”魏元通担心她的身体，挨了戒鞭，被关在思过崖，又是毒蛇又是毒药，一般人哪里挺得住。
“放心吧，我有灵丹妙药，戒鞭的伤基本已经愈合，毒蛇和毒药对我都没用。”
“那就好，我们回去吧。”
顾青鸾点了点头。
其他人已先一步下山，二人最后离开。
回去的路上，魏元通问她：“奉天圣者的往事你从哪里打听到的？此事是他的一个禁忌，书院里知道的这件事的都是一些年纪大的，应该不会往外说。”
顾青鸾道：“书院里的人自然不会说，但是书院外可就说不准了。以奉天圣者的名气，知道他的不在少数。去黑市里打听一二，能听到不少八卦，其中有真有假，我也不能确定，方才只是诈一诈顾凌雪，没想到我运气好，还真蒙对了。”
魏元通闻言指了指她：“你……你这……哎，我都不知道该说啥了。”
这都能叫她蒙对。
顾凌雪要怪就怪她自己倒霉吧，连老天爷都不帮她。
顾青鸾笑了笑：“听听就好。”
她当然不会只靠猜。
在思过崖的那几天，她在两边的石壁上寻找，最后在一个隐蔽的角落里找到了宋姝瑜写的一行字。
上书“师父，我如果死了，请把我的骨灰扔下思过崖，随风飘去”几个字。
而在那行字下面，则用利剑刻了数个“对不起”。
顾青鸾不认得宋姝瑜的字，却认出了岑汀的字迹。
字如其人，他的字笔力劲挺，矫若游龙，字字入石，从其深刻程度，可以看得出当年岑汀在刻下这些字的时候，内心有多懊悔。
正是看到了这些字，她才断定之前在黑市里打探到的消息是真的。
岑汀对不起宋姝瑜，把对她的感情寄托在了顾凌雪身上。
只可惜，终究是错付。
顾凌雪与那位宋姑娘完全不一样，岑汀的寄托显得可悲可笑。
第854章 放心吧，不是还有我么？
“娘亲！”
顾青鸾刚回到自己的洞府不久，便听到外面传来顾小楠和凤元熙的叫声。
她从屋子里走出去，两道小身影飞奔而来，撞到她身上。
幸好她早有防备，要不然得被这两个小子给撞倒不可。
“慢点，急什么？我又不会消失。”顾青鸾扶稳两个儿子，笑着说。
二宝一左一右紧紧地抱着她。
“娘亲，我好想你！”
“娘亲，我也好想你！想得吃不好睡不好！”
两人一个不一个会撒娇，顾青鸾的心既暖又软：“我也想你们。”
顾青鸾拉着他们两人的手，往屋里走。
三人坐在榻上，两个小的一左一右挨着她。
“娘亲，你在思过崖上受苦了，都怪我本事不够，不能闯上去救娘亲。”顾小楠懊恼道。
如果他变得很厉害的话，就可以保护娘亲了。
顾青鸾笑着捏了捏他的鼻子：“我不需要你救，你只要能保护好自己，等我回来，我就谢天谢地了。”
凤元熙则关心地问：“娘亲，你背上的伤好了吗？”
顾小楠到了嘴边的话立刻拐了弯：“娘亲，你痛不痛？快给我看看你的伤。”
“已经好了。”
“真的？我听说书院的戒鞭很难痊愈。”凤元熙怀疑。
顾青鸾挑眉：“小元熙不信我的话吗？”
凤元熙忙摇头：“不是不是，我只是担心娘亲……”
顾青鸾笑着摸摸他的脸：“谢小元熙关系啦，我的伤真的好了，这还得多亏小元熙通知你爹。”
顾小楠瞪大眼睛：“娘亲，你真的见到爹爹啦？他为何不把你从思过崖救出来？”
“领罚是我心甘情愿的，我要是跑了，相当于越狱，被发现后会更糟糕。”
顾小楠只好勉强地点点头：“好吧，那就算了。”
忽然想到什么，他眼睛睁得又圆又大：“娘亲，爹爹给你涂的药吗？”
“咳，问这个做什么？”顾青鸾弹了一下他的额头，耳根莫名红了起来，转开话题，“这些天我不在，你们两个没有调皮捣蛋吧？”
顾小楠闻言，立刻摇头：“没有！我可乖了！不信你问元熙。”
凤元熙点头：“娘亲，我们答应你，不会闯祸。”
顾青鸾笑了：“那就好，儿子真棒！”
凤元熙和顾小楠得了表扬，笑得合不拢嘴。
没多久，外面传来蓝宝珠的呼声。
顾青鸾站起身：“走，去招待你们宝珠姨姨。这些天她也操了不少心。”
……
在顾青鸾与亲人朋友团聚的时候，整个书院都震惊了。
顾凌雪鼓动瘐华蓉暗卫及戒律堂弟子害顾青鸾的事传得沸沸扬扬。
无数倾慕她的男子捶胸顿足，失望透顶。
亦有人仍然死心塌地选择相信她，觉得她是被陷害的。
更多的是吃瓜人群，纷纷议论此事，有看笑话的，有冷嘲热讽的，有落井下石的。
以前都道顾凌雪人美心善，如今不知怎的，冒出许多人来，阴阳怪气地说她的不好，诸如“我早就觉得她很假”、“她一直都这样，只是太多拥护者，咱以前啥也不敢说”之类的。
还有一部分群体，则是站出来声讨顾凌雪的，这部分人基本是书院的女学生。
她们有的骂顾凌雪抢走她们的追求者或者心上人，是个水性杨花不要脸的女人，有的控诉顾凌雪曾经欺压过她们……
正所谓墙倒众人推，曾经书院的天之骄女，一夕之间，成了人人喊打的老鼠。
顾凌雪的名声一落千丈，众人要求戒律堂必须严惩她。
然而，即使到了这种时候，依旧有人替她说话。
那就是瘐柏柳，瘐家三公子。
这个小子一向不按常理出牌。
之前顾凌雪对他脸色不好，他却对她愈发的起劲。
大家都以为这是他身为世家子的好胜之心，越是得不到越想要。
没想到在顾凌雪落难之时，站出来公然与大家对抗的会是他。
他跑到戒律堂，要求戒律堂放了顾凌雪，理由是即便顾凌雪对顾青鸾动手，那也情有可原。
顾青鸾是她弑母仇人，试问谁能放下这样的仇恨？
荀逸轩和袁进才紧跟着也站了出来维护顾凌雪。
几个人自然无法左右戒律堂，被霍龙给赶走了。
听说瘐柏柳不肯罢休，已经在号召书院的学生给戒律堂施压，要求戒律堂要么放人，要么从轻处置顾凌雪。
蓝宝珠得知此事，跑来跟顾青鸾吐槽。
“你说这些男的是不是魂儿都被顾凌雪勾走了？顾凌雪明显是把他们当成了利用对象，如今犯了那样的大错，他们居然奔波救她！特别是那个瘐柏柳，我听说之前顾凌雪很讨厌他，他不恨顾凌雪的冷漠以待，居然这么尽心尽力帮他，他是受虐狂吗？”
她实在无法理解这些人的脑回路。
顾青鸾道：“世间之人大抵如此，唯有发生在自己身上，方能感受深切，他人之事与他们无关，他们只在乎他们想要的，其他的自然被他们屏蔽。”
她看向在院子里练武的小楠和元熙，脸上挂着浅浅的笑。
蓝宝珠见她淡定的模样，好奇地问：“青鸾姐姐，你不怕戒律堂顶不住压力，把顾凌雪放了吗？”
“有什么好怕的？戒律堂只是惩戒学生的地方，并非官府衙门，人最终都是要放出来的，我本也不指望戒律堂。”
说实话，顾凌雪现在在戒律堂里，才是最安全的。
一旦出来，面临的就是自己的报复。
没有岑汀护着她，自己有的是办法弄死她。
蓝宝珠闻言急道：“难道就这么便宜她了？她可是杀人未遂啊！”
顾青鸾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放心吧，不是还有我么？”
第855章 白来？不会啊
蓝宝珠道：“我知道青鸾姐姐厉害，可是她若是不顾一切的话，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她还有那么一群疯狂的拥护者，若是指使他们再干什么坏事，防不胜防啊。”
“这倒确实是个问题。”顾青鸾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之前只想着等顾凌雪出来以后，就亲自了结了她的性命，宝珠这么一提醒，她还得防着瘐柏柳那些眼瞎了的男人。
顾凌雪犯下的错罄竹难书，不过她与顾青鸾的恩怨是私事，所以戒律堂没有对外说。
顾青鸾也不想大家过多地关注元熙，所以，之前也不打算对外再提此事。
旁人只道顾凌雪对她下毒手是为了报弑母之仇。
但倘若他们知道顾凌雪在进乾坤书院之前都做过什么，他们还会一如既往地维护她吗？
顾青鸾眼里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神色。
然而，没等顾青鸾将顾凌雪从前对她做过的事爆出来，瘐华蓉便站出来说出了真相。
她自然不是为了帮顾青鸾，而是见自己的三堂弟犯蠢，实在忍不住，把顾凌雪的所做所为抖出来。
事发的这一天，瘐华蓉当众打了正在拉人写请愿书的瘐柏柳一巴掌。
在书院最大的广场上，当着无数人的面。
消息如同石爆惊天，本就没有平息下去的风波再度掀起更大的波澜。
倘若错先在顾青鸾身上，还可道顾凌雪一声逼不得已。
但，若在五年前，她真做出剖人腹剖人子，以婴儿炼药之事，那就不再是复仇这种单纯的事情了，而是上升到了人品、人性的问题。
一个人得多心狠手辣，才能剖开一个孕妇的肚子，抢夺人子？
一个人得多丧心病狂，才会用婴儿来炼药？
这样的人已经不能称之为人，而是魔。
只有邪恶的大魔头，才会干出这种残忍的事。
“没想到顾凌雪那么恶毒，六年前她才几岁？那么小的年纪就能对亲姐姐干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经过这么些年，还不知道会变本加厉成什么样，说不定这些年，她又害了多少人。”
“正所谓子不教，父之过，她会变成这样，想必她父母也有关系。”
“不是说顾先生的母亲是曾经君首富的独生女吗？被顾家前家主哄骗到手后，就趁着她怀疑时把顾凌雪的母亲也领进了门，活生生把君氏给气得难产死了。”
“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
“难怪顾先生要杀顾凌雪的母亲。她们母女可是顾先生母女的仇人啊！”
“那可不！亏得顾先生命大，又得了一番机缘，要不然恐怕早已随了她的母亲惨死在顾凌雪这对恶毒母女的手里了。”
“是呀，顾先生也是个命苦之人，明明是顾家嫡长女，却惨遭迫害，还被人嘲笑那么多年，这些年太不容易了。”
“所幸苦尽甘来，如今顾先生有这般实力，再也不必受人欺辱。”
“有道是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顾先生是个有大造化的。从今往后，她就是我的偶像！”
“也是我的偶像！顾先生太厉害了！听说她受了三十戒鞭，被关在思过崖，还能破解顾凌雪的毒害，普天之下，有谁能做到？”
“这么一说，我也好崇拜她！”
一时间，书院里卷起了一股推崇顾青鸾的风。
蓝宝珠把此事跟顾青鸾说的时候，她哭笑不得。
蓝宝珠则与荣有焉道：“算他们有眼光，青鸾姐姐这么厉害，谁要是看不见就是眼瞎！”
顾青鸾曲指敲了敲她的额头：“你天天的就听这些八卦吗？你来书院的时间不短了，都学了什么？”
蓝宝珠捂自己的头，眼珠心虚地乱转：“我……我这不是怕你在屋子里闷坏了，说些外面的消息给你解解闷嘛。至于学习嘛，该学的都学了，就是基本没学会。书院里的天才太多了，我这靠丹药堆上来的修为，在外面唬唬人还成，在书院里什么都不是。先生教的那些，小楠和元熙一听就会，我却跟个笨蛋似的，完全跟不上。”
顾青鸾闻言问：“哪些不会？”
“啊？”蓝宝珠被她问住，双手食指互相来回抵着，“就，就都学不会啊。”
“那可不行，既然来到乾坤书院，就该好好学习，不然你岂不是白来了？”
“白来？不会啊！”蓝宝珠笑眯眯地说，“青鸾姐姐在这里，我就没白来。”
第856章 什么都心疼，就是别心疼钱
顾青鸾失笑：“你个小丫头，来书院就为了这？传出去不怕人笑话？”
蓝宝珠鼓起腮帮子，故作一脸凶相：“谁敢笑话我，我拿银子，不，拿铜板砸他！不能用银子，太便宜他了！”
顾青鸾忍俊不禁：“可别，铜板也是钱，要是知道笑话你就能得到很多铜板，那还不得无数人笑话你！”
“啊，说得也是，那就换一个，谁要是夸赞我的英明之举，我就洒铜板！夸一句，洒一吊铜钱。”
顾青鸾噗嗤一声笑出来：“你啊你，亏得是首富千金，要不然照你这么个用钱法，不用多久就得去喝西北风了。”
蓝宝珠抬起小脑袋傲娇道：“我外祖说了，钱随便我花，反正我花钱的速度没他赚钱的速度快！什么都心疼，就是别心疼钱！”
顾青鸾自认为身为不归岛的岛主，赚钱不难，也算是个小富婆，但和这蓝家的姑娘一比，她都怀疑自己是个穷人了。
幸好蓝宝珠这些话不是对外说的，要不然不知多少人得酸死，说不定能干出鸠占鹊巢、冒名顶替的事儿来。
因为前段时间顾青鸾平白受了罚，从思过崖回来后，被放了几天假。
顾青鸾闲来无事，干脆在院子里指导蓝宝珠。
顾小楠和凤元熙也来凑热闹。
“宝珠姨姨笨，手要这样举。”
蓝宝珠嘴上说着“我知道”，可动作却仍不对。
顾青鸾见小楠认真指导蓝宝珠，干脆在旁边看热闹。
突然，她感应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抬头望去，只见院门口站着一名英俊的男子。
其他人听到她的话，都停下来，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几人都见过莫言，但是在他中毒昏迷不醒的时候。
准确上来讲，他们都不认识他。
“鸾丫头，好久不见。”莫言冲她笑了笑，笑容有些僵硬。
莫言平日里不苟言笑，能挤出这么个笑容，已经为难他了。
顾青鸾笑道：“是你许久没见到我，可不是我没见到你。”
前段时间，她每日替他诊断，研究噬毒草的解药，也就被关思过崖那几日没见到而已。
莫言闻言点了点头：“我听唐院长说了，这一次多谢你，莫叔欠你一条命。”
“莫叔说的什么话？你之前帮助我那么多，我救你一次算得了什么？”
她离开不归岛到了大陆，有幸结识了莫叔。
若非莫叔的帮助，她的路子不会发展得那么顺畅。
“莫叔进来坐吧，别站在那儿了。”
莫言依言从门口进来，目光落在好奇打量自己的顾小楠和凤元熙身上。
顾青鸾猛然想起他们双方没正式见过面。
她把顾小楠和凤元熙叫到身边：“小楠，元熙，快叫莫……”
顾青鸾突然卡壳。
她叫叔，以儿子的辈分那就要叫爷爷，可是莫叔如今也就三十多岁，叫人爷爷，可不得把人叫老了。
莫言察觉到顾青鸾的难处，道：“没事，就叫莫爷爷吧。”
顾小楠和凤元熙乖巧地叫了声“莫爷爷”。
莫言唇角微不可见地勾起。
他从袖中掏出一根袖珍的笛子和一个袖珍的炉鼎。
笛子只有巴掌长短，通体翠绿，晶莹剔透，形似一截嫩竹。
炉鼎同样只有巴掌大，以金色为主，上面雕刻着精致的纹路。
东西一拿出来，便让人眼前一亮，只觉宝光闪眼，灵气逼人。
第857章 这是我的选择，我不后悔
顾小楠和凤元熙眼睛顿时一亮。
莫言把笛子赠给了元熙，把炉鼎给了顾小楠。
“莫叔，这太贵重了！”
顾青鸾一眼就看出这是两件圣灵器。
顾小楠和凤元熙闻言，都把手背在身后不接。
莫言道：“不过是身外之物而已，算不得什么。这是我给两个小家伙的见面礼，你若拦着，我可要生气了。”
顾青鸾闻言，不好再阻拦：“莫叔，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这两样东西完全是挑着小楠和元熙的喜好送的，可见他是用了心的。
“你在天京做的那些事传得沸沸扬扬，我想不知道都难。不巧前段时间我有要事在身，没法去天京看望你们，想不到在乾坤书院里遇着了。”
顾青鸾不知道他听说了多少，在长辈面前，莫名尴尬：“风声都吹到您耳里了？世事难料，我也没想到会发生那么多事。我最庆幸的是找到了元熙。”
她低头，摸了摸小元熙的脑袋。
凤元熙也很庆幸。
如果他没有跟父王去天京，或许，他这一辈子都找不到娘亲。
他紧紧依偎在她腿边。
顾青鸾道：“你们莫爷爷给你们的见面礼就收下吧。”
她松口后，两人这才接了礼物。
“谢谢莫爷爷。”两人异口同声。
莫言看着他们，眼底闪过一丝异彩。
“莫叔，你感觉身体怎么样？”
毒半个月之前已经解了，但是他一直处于昏迷当中。
莫言道：“尚可。”
“我再给您把把脉。”
顾青鸾拍拍小楠：“你们去和宝珠姨姨玩。”
两个小家伙机灵得很，知道他们有话要说，乖乖地拿着新礼物跑去找蓝宝珠。
顾青鸾则引着莫言进屋。
二人坐到桌边，莫言把右手放到桌上。
顾青鸾将手指轻轻搭在他的手脉处。
须臾，她笑道：“确实没有大碍，看来这些天唐风院长把你照顾得很好。”
她被关禁闭的时候，唐风把莫言带去照顾。
莫言点了点头。
顾青鸾问莫言：“莫叔可知自己中的是噬毒草？”
“唐风和我说过。”
“不知能否问一下，莫叔在哪里沾了此毒？噬毒草不常见，尤其是毒性这么深的，似乎不像是野生的。”
莫言道：“确实是人为下的毒，此事复杂，你不必掺和，我来是看看你和孩子，顺便道别。”
顾青鸾一愣：“你要走了？”
“嗯。”
莫言没多说，但顾青鸾隐约猜得到，他应该是要事缠身。
莫言是什么身份，顾青鸾一直都不清楚，只知道他很厉害，很忙碌，经常见上一面，说没几句话就要离开。
所以，她没有挽留，只道：“莫叔等我一下。”
说着，她起身去了隔壁的药房。
过了一会儿，她提着一个包裹进来。
“这些是我前些日子炼的一些丹药，你带上，兴许能用上。”
莫言稍稍扫了一眼，便看出这个包裹里装的东西有多么珍贵，说价值连城也不为过。
在这件礼上，他倒是没有推辞。
“好！”
顾青鸾笑道：“莫叔保重。”
“你也一样。”
莫言背起包裹，往外走。
走了几步，他突然停下。
顾青鸾挑眉：“莫叔还有什么要说吗？”
“鸾丫头，你喜欢凤天澜吗？”
顾青鸾没有料到他会突然问这么个问题，十分诧异：“莫叔何出此言？”
莫言道：“跟着你的心走，不必为了任何人妥协。”
顾青鸾以为他担心自己是因为元熙才嫁给凤天澜，笑道：“这是我的选择，我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