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1章 推测
大白倒是很老实，挨着含笑坐下，时不时地用嘴巴去啄含笑的衣服。
帮她整理衣服上的褶皱。
这是一只有“强迫症”的大白鹅。
大约十分钟后，关骆上来了。
按照约定先敲了门，然后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含笑才给他开了门。
关骆在某些方面，的确是十分的谨慎。
大概是被人“追”得多了积攒出得经验。
“楼下发生了什么？”
含笑重新把门关上。
关骆是跑着上来，气息有些喘，衣服上还沾染了血迹。
他坐在椅子上，摆了摆手，“是老刘的儿子……他回来了……”
含笑走过去坐下，“然后呢？”
如果只是老刘的儿子回来了，楼下不至于有这么大的动静。
关骆平缓了一下呼吸，“他受伤了，很重的伤，背后，腿上，全都是被撕咬过的痕迹。”
那伤，他看着都觉得疼。
含笑皱眉，“人还活着么？”
关骆点点头，“命是保住了。”
他刚刚去楼下的时候也被吓了一跳。
十几个猎人围在一起，老刘的儿子就躺在一个的担架上，虽然已经做了简单的包扎，可鲜血还是在不停地往外流。
担架上，地板上，甚至是他们一路走来的地方全都是血迹。
不是那种鲜红的血迹，是泛着点黑色的血迹。
就像是中了毒一样。
唯一算作是安慰的大概就是老刘儿子的面色还算正常。
呼吸也算是平稳。
“老刘儿子应该是遇到裂齿恶狼了。”含笑说，“裂齿恶狼的唾液和血液都带着很强的腐蚀性，虽然不会造成大面积的桌上，但会让人的伤口长时间无法愈合。”
关骆抬头看过去，有些吃惊，“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含笑托着下巴，笑了下，“你觉得我一个人来第九区是因为好玩么？”
从莫城到第九区之间最少要经过九座城市，越是接近第九区的地方就越是危险。
尤其是第九区和坦城之间的一片山谷。
看似美丽，实则孕育着漫山遍野的食人花。
如果在没有机甲的情况下，活人是很难毫发无伤地经过那片食人花地。
但含笑过来了。
毫发无伤的。
关骆后知后觉，感叹一句，“美色误人！”
“误谁了？”
关骆下意识接一句，“误我呀！”
当初他就是因为含笑那张极具欺骗性的漂亮小脸给迷惑了，才会拉着人一起逃跑的。
含笑看他，眼里晃着灯光，笑容灿烂，“所以你是在夸我好看么？”
关骆没敢看她的眼睛。
心跳有点快。
他看着天花板装傻，“没有啊。”
含笑敛了笑容，不逗他，和他说了正经事，“按照你刚才说的，如果只是老刘的儿子受伤，应该不会跟着来这么多人吧？”
按照猎人的习惯，他们外出执行任务大多是单打独斗，再多也不会有超过三人的猎人队伍。
可是关骆说了，底下有很多个猎人。
少说也有十五六个。
有些奇怪。
关骆也没卖关子，“这事情是挺奇怪的，因为据那些猎人说，老刘的儿子是在第九区受的伤？”
第1382章 单独出现
含笑问：“第九区里面么？”
关骆点头，“说是变异兽从黑木林里跑了出来，还伤了人。”
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变异兽从黑木林里跑出来伤人的事情。
一般来说，即使是在繁殖期的变异兽也只会待在自己的领地里，只有当其他生物踏入他们领地的时候才会发起进攻。
所以这件事实在是怪得很。
含笑又问：“是只有一只裂齿恶狼么？”
关骆回忆了一下那些人的话，“只有一只，出现在南面的街道上，正好被老刘的儿子撞上。”
一个高级猎人独自面对一只裂齿恶狼，按理来说应该不至于受这么重的上。
除非……
“那是繁殖期的裂齿恶狼。”含笑断定“可这就更加奇怪了。裂齿恶狼是群居动物，从来不会单独出现。”
事情越说就越诡异。
关骆忍不住抱紧了自己的胳膊，“你别吓我啊，总不至于这第九区里还有别的裂齿恶狼吧？”
含笑说：“我也只是猜测，不过裂齿恶狼的确不会单独行动，尤其是在繁殖期，每一次外出，最少也会有十五只以上。”
关骆把脚也一起放到了椅子上，“十五只？”
含笑点头，笑得十分灿烂，“你不会是害怕了吧？”
“我……”关骆咳嗽两声，挺直腰板，“小爷我才不会害怕，只是有些吃惊，对就是吃惊。”
裂齿恶狼是星际里数量最多也是最常见的变异兽。
不管是树林也好，还是战败过后的废弃星球，这些都可以是它们聚集生存的地方。
可有一点，从来不会有变异兽主动出现在人类聚集的任何一座城市。
是任何一座。
其中自然也包括第九区。
即使第九区和黑木林相邻也从来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所以关骆想象了一下十几头裂齿恶狼在街道上跑的情景……
是真的挺吓人的。
这就相当于你知道老虎很可怕，可是当它出现在你家里的时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含笑依旧很淡定。
她走到窗边，低头看着楼下的情况。
那十几个猎人已经走到了门外。
没看到老刘，大概是在照顾儿子。
其中有几个猎人也在议论这一次裂齿恶狼的事情。
和含笑猜的一样。
这些人也认为不可能只有一头裂齿恶狼。
“裂齿恶狼是群居动物，不可能单独出现。可是我们赶到的时候又的确是只看到一只裂齿恶狼。”
“有没有可能是躲在暗处？”
“不可能啊，裂齿恶狼都是直接发动攻击，根本不会躲藏。”
十几个人走远了，声音也变小了。
“照你这么说，现在的第九区和黑木林又有什么区别，暗处可能还躲着数不尽的变异兽，这简直就是瓮中捉鳖……”
男人的声音里已经带着明显的不安。
被黑夜笼罩着的第九区，现在也被恐惧所笼罩。
裂齿恶狼攻击人这件事发生在最热闹的街道，即使家家户户都关着门，可变异兽嘶吼咆哮的声音却是真的。
很快的，街上所有的灯光都熄灭了。
黑黢黢的，伸手不见五指。
第1383章 来人
没一会儿，旅馆也断了电。
这些变异兽对灯光格外的敏感。
黑暗中，恐惧会被放大，它能隐藏危险，也能带来危险。
关骆回了自己的房间，走之前扒着门框，眼泪都要流下来，“你真的不需要我陪着你么？”
含笑一手扶着门，摇摇头，“不需要。”
关骆假装抹眼泪，“真是狠心。”
含笑关了门。
关骆被吓了一跳，左右看了看，过道很暗。
只有淡淡的一层月光，勉强能够视物。
他赶忙回了房间，把门锁上。
这一夜，越是安静就越是让人觉得心慌。
……
一夜无事。
第二天天一亮，底下就又开始闹起来了。
不是旅馆里的人在闹，是街上的人在闹。
裂齿恶狼闯入第九区的事情已经传开了。
第九区没有管理者，唯一能说得上话的也就是两个工会的会长。
都是已经头发花白的老者。
虽然带着老态，精气神却十分的好，一双眼睛像是鹰般的锐利。
这件事，显然已经威胁到所有人的安危。
中午十二点，两个工会的会长聚集了人在街市中心开会，专门商讨这件事。
含笑和关骆也去凑了热闹。
两位会长站在最高处。
“想必大家都知道了，黑木林里的变异兽闯入了第九区，就在昨晚，还要伤了我猎人工会的一个高级猎人，不用我说，想必大家都知道繁殖期的变异兽有多危险……”
一长串的话，说到最后就只有一个重点。
第九区要求帝国皇室立即解除对边境的禁制。
因为他们认为，是边境许久未消停的战事影响到了黑木林里的变异兽，变异兽才会不顾一切地闯入第九区。
这一个观点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同。
第九区很少会有这样团结一致的时候。
含笑侧头看着一边多的关骆，“你觉得这个说法可靠么？”
变异兽受到边境禁制和战事的影响所以闯入了第九区。
关骆是个直肠子，想问题简单，但是他也看出了其中的不对，“的确是有问题，要是真的有变异兽闯入，就像是你说的一样，不可能只有一只。”
应该是一群才对。
可是现在看来，昨晚的事情更像是一个导火索。
当天下午，这件事就闹到了边境。
在那有帝国皇室的机甲二队和九队。
含笑觉得，这更像是一个可以趁乱离开边境的机会。
可惜，这件事进展得并不顺利。
边境的看守依旧很严。
这一次的反抗不仅不顺利，最后甚至还招来了一个人。
一个让含笑除了凌霄之外，第二不想见到的人——席怀。
不论何时何地，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席怀都是一副翩翩贵公子的模样，眉眼清隽，温文尔雅。
他从星舰上走下来，一举一动，斯文儒雅。身上即使是最简约的装束，也依旧透露着和第九区格格不入的气质。
原先还在吵嚷着的人群在看到他的瞬间声音就小了。
含笑也在人群里。
她今天独自一个人出来，就是想要看看有没有机会离开。
从黑木林离开并不是不可以，可那要耗费她很多的时间。
第1384章 想要见她
席怀站在人群的中心，像是十分耐心的模样，听着两位公会会长的提出的事情。
还是关于解除边境禁制这件事。
皇室不可能同意的。
可是在这个紧要的关头，他们又不想第九区闹事，毕竟是临近边境的一座城市，还有一群律法也约束不到的穷凶极恶之徒。
所以，派席怀来最合适。
他是负责谈判的专家，议和也好，还是宣战也好，他永远都是一副温和如春风的态度。
……
人群在往前挤。
含笑要往回走。
她并不想在这里碰到席怀。
可人群之中的男人却像是有所感一样，投来了视线。
含笑微微皱眉，正要加快离开的速度，转过身就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她刚想要退开，就听到头顶传来一道熟悉的低沉嗓音。
“是我。”
“司斐？”
“嗯。”
含笑松了口气，手下意识地抓紧了他腰间的衣服。
司斐伸手护住了怀中的女孩，一抬头就对上了席怀投来的视线。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撞。
一人温和，一人漠然。
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气质。
席怀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尽管他们现在并不认识。
司斐点头表示回应，礼貌性的，可目光依旧淡淡的，不带任何情绪。
席怀的目光下移，落在男人怀里紧抱着的女孩身上。
是一道有些熟悉的背影。
他目光微顿，还要继续看下去，司斐就已经带着含笑离开了。
……
第九区的人几乎都聚集到了街市的中心，所以这会儿外面很安静。
街上空荡荡的没人。
含笑走在前面，司斐习惯性地走在她身后。
他似乎很喜欢这样跟在她身边。
像是一个守护者。
白天没有阳光，云朵像是被人打散成了柳絮状，雾蒙蒙地遮住整片天空。
再往前走，就是第九区和边境的最后一道防线。
禁制还没解除，谁也出不去。
含笑停在树下，远远地看着黑木林的方向。
黑木林的面积很大，即使以最短的直线距离穿过去最少也要耗费半个月的时间。
这还是在不遇到任何变异兽的前提下。
含笑在苦恼。
司斐就站在她的身边，垂眸看她，然后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你要去黑木林……么？”
大概是察觉到自己话里的不对，他临时加上了最后一个字，
陈述句变成了疑问句。
含笑回头看他，停顿了几秒，然后上前一步。
两人之间的距离被拉近。
女孩子笑得很灿烂，弯弯的眼睛，像是一只狐狸。
她试着伸出手，轻碰了碰他的手背。
很温暖的触感，像是羽毛。
他觉得有些痒痒的。
不是手背痒，是心痒。
“你是怎么知道，我要去黑木林的？”
一字一句，被她说的很慢，很轻。
司斐稍稍移开视线，转过头，看着地上两人连在一起的影子，“我猜的。”
不是猜的。
是他偷听到的。
他想要靠近她，那种念头在心底疯长，他压制不住。
含笑抓住他的手，然后歪着脑袋去看他，一双眼睛黑白分明，“你是不是偷听我和别人说话了？”
第1385章 一起去
她的声音里没有恼怒，更像是在……捉弄。
司斐目光微动，余光里映入一张明艳的小脸，声音很低，“嗯。”
她又笑起来，指尖在他的掌心轻点了点，“司斐，你怎么还是那么可爱啊？”
酥酥麻麻的感觉自掌心传来。
司斐下意识地握紧了手，正好捏住了那只作乱的小手。
温软的触感。
“你真的要去黑木林么？”
话题被扯了回来。
含笑皱了皱眉，片刻又舒展开，低头看着地面，很低的声音，“嗯。”
“现在的黑木林很危险。”
“我知道。”
可即使再危险她也要去。
如果连黑木林都过不去，就更别说去失落之境了。
更何况，她有自保的能力。
街上吹来了凉风，才这么一会，远处天边就染上了橘红的晚霞。
像是又要下雨了。
最近的第九区和边境都很不安静。
“我和你一起去。”
含笑停下脚步，抬头看他，“你确定么？”
司斐点头，“嗯。”
他不可能让她一个人去面对那些事。
黑木林也好，失落之境也好，他都和她一起去。
含笑叹了声气，牵着司斐的手轻晃了晃，像是小孩子在玩了一样，面上表情淡淡的，也就嘴角多了点笑容。
可依旧看不出她是在高兴，还是生气？
几秒之后，她又叹了声气，然后伸手搂住了司斐的腰，把自己整个人都埋进了他的怀抱里。
司斐试探着伸出手，像是以前那般轻揉她柔软的黑发。
“含笑。”
他叫她的名字。
怀里传来闷闷的一声应。
“嗯。”
他垂眸，视线只落在她的身上，“我想和你在一起，不管发生什么。”
含笑不说话，只是又贴得更紧了，在他怀里轻蹭了蹭。
像是冬眠的毛绒动物，在寻找一种安全的归属感。
许久，她才又低低地回了一句。
“我知道。”
娇娇软软的嗓音，瓮声瓮气的。
司斐看不到她的面色，只能轻揉着她的脑袋安抚。
“含笑，我一直都在的。”
失去她的感觉，他不想再试一次。
永远都不想。
“司斐。”她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一双眼睛依旧是明亮的，“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这并不是在划清界限。
她还是那个她。
但也不是那个她。
她还有很多要做的事情。
过去，现在，未来，她早就已经习惯了独自一个人去面对所有。
不需任何人的陪伴，也不需要拉任何人下水。
她自信于自己的强大与独立。
她的世界里并不是只有爱情与陪伴。
含笑问他：“你会生气么？”
司斐摇摇头，伸手把人抱进怀里，认真道：“不会。”
他尊重她所有的决定。
可有一点……
“黑木林，我会和你一起去。”
含笑放松了身体，靠在他怀里，“那里很危险。”
司斐说：“就是因为危险，我才要去。”
“我很厉害的，能保护自己。”
她攥紧了司斐腰侧的衣服，像是有些不满地轻扯了扯。
司斐安抚她，“我知道，可是我还是会担心。”
他相信她的能力。
但即使是万分之一的可能……
第1386章 找到
也依旧会让他担心。
与其提心吊胆地担忧，不如一直陪在她身边。
含笑没再拒绝，只是突然问了他一句，“你还喜不喜欢我？”
现在不是在蓝星。
他们都有了新的身份。
所以有些事要重新问一次。
她抬起头，额前的碎发有些凌乱，毛茸茸的，有些像是炸毛的猫。
司斐抬手，像是以前那般替她整理，嘴角有温和的笑意，“喜欢。”
她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有星光，也有他，“是只有喜欢么？”
“是比喜欢还要多。”男人垂眸，眼里神色专注。
沉沉的夜色里，多了她这一颗星。
也只有她这一颗星。
星光璀璨，一如她的笑脸。
夕阳落下来，铺了满地的金黄。
暖融融的。
含笑牵着他的手走进夕阳的余晖里，“比喜欢还要多的是什么啊？”
他回答：“是含笑。”
熟悉的问答，像是又回到了蓝星的那个清晨。
含笑纠正他，“要叫笑笑。”
在星际上，只有很亲近的人会叫她“笑笑”。
比如她的母亲，还有曾经的朋友们。
司斐侧头去看她，看她眼里灿烂明媚的笑意，然后低声道：“嗯，是笑笑。”
含笑高兴了，牵着他的手，抬头去看他的眉眼。
那是一双漂亮又熟悉的眸子。
不管过去多久，她都不会忘记。
去到蓝星的第一年，她遇见了24岁的司斐。
24岁的司斐是一本小说里的大反派，危险漠然如漠视众生碌碌的帝王。
后来，他被她拉下了王座。
像是古老庄园里妖艳如火的玫瑰，成片地盛放，无尽的沉沦。
可那始终是在别人的故事里。
只有在现在，才是真正的，完全属于他们的故事。
现在的司斐，有少年人的懵懂与朝气，但同样的也有她最爱的热烈与温柔。
不论过去多久，隔着多远的距离。
就像是司斐说的一样。
他总能找到她。
找到那个他深爱着的人。
*
晚上，席怀留在了第九区休息。
他这一次来，不仅仅只是为了第九区的动乱，为的还有边境的事情。
虽然流浪者一直都没有宣布开战，但是时间拖得越久就对皇室越不利。
哪种不利？
当然是对颜面名声的不利。
偌大的一个帝国皇室居然背自己口中“不三不四的下九流势力”威胁，说出去都是个笑话。
可那又能怎么办。
凌霄重伤初愈，其他几大势力只想作壁上观。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个道理皇室的人不是不知道。
可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等。
皇室将流浪者看看作敌人。
但他和凌霄都知道，最关键的点在含笑身上。
晚上八点。
席怀点开了和凌霄之间的通讯。
第九区的条件有些简陋，最好的一个房间还是猎人工会的会长让出来的。
席怀倒是也不见有任何的不满，即使坐在廉价的木椅上也依旧是一派自成的贵公子气息。
凌霄的身上依旧穿着那套深蓝色的作战服，“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还好，已经稳住了。”席怀很有把握，“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出什么问题。”
第1387章 幌子
类似这样的动乱，第九区并不是第一次出现。
虽然是个鱼龙混杂的地界，存在感也很低，但时不时的，第九区的人还是会弄出点动静来。
就像是在故意提醒皇室他们的存在。
倒也不是真的想要制造什么矛盾，不过也只是想要借机谋取点利益。
席怀深知这一点，事情才会如此顺利。
只有一点……
“我今天在这里，碰到了那个人。”
席怀温和一笑，话语点到为止。
凌霄抬头看过去，面色依旧冷淡，眼中神色却是有了波动，
大概是察觉到凌霄的情绪，席怀并没有故意的卖关子，但也没提那个人的名字，“对了，含笑也在这儿。”
原先只是一个背影他还不敢确定，可是在看到那个男人的时候，他就确定了。
“含笑也在？”凌霄眉头微皱，“这件事还有别人知道么？”
席怀摇头，声音淡淡，“这件事只有我知道，我也没打算通知皇室的人。”
他和凌霄都欠了含笑太多次。
凌霄沉默了一会儿，才又开口，“她和那个人在一起？”
席怀想到了中午看到的画面，面上的笑容淡了点，但话语依旧是平和的，“嗯。”
那个人……
蓝星上的那个人。
凌霄和席怀都默契的没有提到那个名字。
帝国皇室没有死刑，所以对于含笑，只能实行监禁。
将她的意识永远留在小世界里，就是最好的办法。
和含笑的猜测一样，所谓的直播系统不过只是一个幌子。
给出一个虚假的目标，但实际上她永远都不可能达成。
而这件事，是凌霄提出来的。
……
星际798年，在外逃亡多年的1号通缉犯被指挥官凌霄成功抓获。
皇室宫殿。
高高的王座之上，手握权杖的国王面容威严，华服王冠，仿佛要将世间的所有珍宝都点缀在自己的身上。
与国王站在一起的王后穿着明黄色的耀眼长裙，长裙繁复，重重叠叠。她微扬着下巴，姿态尽显高傲。
宫殿两旁站着许许多多的贵族，他们只是略微侧过身，视线落在宫殿的正中心。
在那，站着由国王亲命的第四任指挥官，战神凌霄。
男人依旧是一身深蓝色的作战服，姿态恭敬，不卑不亢。
“1号逃犯，已被成功抓获。”
他低下头，话语平静不带丝毫起伏。
王座之上的国王满意地笑出声，“好，好，不愧是我皇室战无不胜的战神凌霄。”
皇室人，一崇拜权力血脉，二崇拜实力。
两者之中只要有其一就能够在皇室站稳脚跟。
凌霄正好就属于后者。
只有含笑是个意外。
她两者皆有，却成了所有贵族的眼中钉。
他们一边仰仗渴望着她的实力，却又一边畏惧着。
兔死狗烹。
就是这个道理。
即使是自己的亲女儿，在利用过后，国王也能毫不留情地舍弃。
王后就更是高兴了。
从一开始她就十分厌恶含笑的存在。
尤其是在国王不得不将含笑接进王宫的时候，这种厌恶更是达到了顶点。
帝国皇室无上的权力只能由她的女儿娅柔继承。
第1388章 提议
至于含笑……不过只是一个令人恶心的“贱民”。
是战败之地的俘虏，是本就不该有的存在。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存在，居然还在外面逃亡了近一百年。
这一百年，她没有睡过一天好觉。
梦里全是含笑在向她索命。
好不容易等到此刻，王后自然是迫不及待地要定含笑的罪，“背叛皇室是重罪，含笑居然还敢诈死逃脱，依我看，该立刻处以极刑。”
对于王后的提议，国王并没有反驳。
毕竟含笑的存在，对于整个皇室都是一个威胁。
即使她曾宣誓要向国王献上自己一生的忠诚，也曾拼死守护过皇室的安全，可她还是该死。
她没罪，可是在高位者的眼里，她强既是原罪。
功高震主。
长达一分钟的安静，没有一个人提出意义，底下的贵族们也只是在互相地交头接耳。
含笑的死，对他们来说是一件好事。
至于她以前做出的贡献全都可以忽略不计。
大概是贵族之间的交流已经有了结果，他们派出了其中最为年长的一位站出来。
“既如此，我们……”
“等等。”凌霄重新站了出来，“我反对。”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了过去。
国王眉头紧皱，眼中带上了不悦。
王后更是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这等罪人，早就该死。”
国王不作声就是一种认同。
凌霄上前一步，神色不变，“她的确是该死，可皇室律法中强调，皇室贵族可免于死刑，如果现在处决了含笑，只怕律法会被打破。”
含笑诈死是个秘密，在外人的眼里，她早就死在了一百年前。
可难保未来不会有贵族拿这一次处决的事情做文章。
一句话，瞬间点醒了在场的所有人。
国王也有所迟疑。
王后气得扯落了长裙上的一颗宝石。
可即使她再怎么的表示不满，将含笑处死这件事还是被否决了。
皇室贵族的权力不容任何人质疑破坏。
即使是他们自己也不可以。
如果开了这个先例，谁有知道以后会不会轮到自己。
王后扭曲了面容，端庄快要维持不住。
最后还是国王开了口，“既然你认为不能将人处死，那么应该怎么处理？”
将人关在地牢里？
只怕关得了一时，关不了一世。
王后声音变得有些尖锐，冷笑一声，“此事事关皇室安危，还希望指挥官不要徇私情的好。”
谁都知道，含笑和凌霄之间有“私情”。
年少时的青梅竹马，还有战场上的并肩作战。
“王后多虑了。”凌霄微微低头，面上神色依旧一片冷淡，连话语也是极平静的，“如果真的担心，不如就将含笑的意识抽离投发进小世界……”
如果意识陷入了昏睡，那么再强大的精神力也无处施展。
这个提议几乎是没有过多的考虑就被国王采纳了。
和凌霄猜测的一样，国王将这件事交给了王后处理。
王后善妒，对于国王过去曾有妻女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当年没能将人杀死，现在她自然不会放过一次能够折磨人的机会。
第1389章 意识
直播系统，蓝星剧情，炮灰女配。
这些所有的事情都是由王后一手选定的。
她要含笑死在小世界里。
死在剧情里。
无尽的轮回，生生世世。
可她没想到的是，含笑会另辟蹊径，直接忽略掉直播系统的要求，选择了崩坏剧情这一条路。
这一选择，也出乎了凌霄的意料。
他提议将含笑投放到小世界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打算，他会和她一起去。
他承认，这是他的私心。
含笑会觉得剧情里的江煜和司越熟悉，那是因为他们就是他意识的一部分。
同样的阿木也是。
只是不管他再怎么厉害也依旧会受到小世界法则的约束。
他只能看着，做不了任何的干预。
那些在蓝星上所发生的一切，更像是他的一场梦境。
但同样的，也是他为含笑专门打造的牢笼。
……
只不过，这个牢笼从一开始就不牢固。
在凌霄选择将自己的一部分意识投放到蓝星之后，席怀也发现了这件事。
席怀虽然性格温润平和，但他同样的也有固执的一面。
他不甘心输凌霄一步，所以也将自己的意识一分为二投放到了蓝星。
最开始，他选中的是已经和含笑产生交集的司斐。
但司斐这个角色很奇怪。
他试了好几次意识投放，最后不仅没成功，还导致自己的意识被一分为二，被迫投放到了另外两个角色身上。
一个秦淮言，一个苏城。
秦淮言的重生，也是因为他的意识投放的失误造成的。
席怀做好了准备，本以为可以和含笑以新的身份重新相处，却没想到，最后还是被迫成为了剧中人。
他和凌霄一样都无法干扰剧情里人物的行为。
就算像是娅柔最后疯了一样地将自己的意识全部投入小世界，能够做到的也不过是暂时干扰女主的行为。
一个小世界只能由一个穿书者。
这就是规定。
既是直播系统的规定，也是小世界的法则。
……
“这个司斐，究竟是什么人？”
席怀喃喃自语。
凌霄给不了他答案，因为早就试着去调查过小世界里的一切数据。
除了含笑被崩坏的那一条线，其他觉得没有任何异常。
这个司斐，就是剧情里的人物。
这就是凌霄最后得到的答案。
可席怀却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小世界的反派，他怎么可能无法占领他的身体。
所以这其中一定有什么是被他们忽略的。
……
司斐是谁？
席怀和凌霄不知道，含笑也不知道。
她不知道，也没打算问。
可关骆很好奇。
司斐是突然出现在含笑身边的。
含笑给的解释是在路上碰到的朋友。
可关骆不这么认为。
他觉得这两个人之间一定有“猫腻”。
司斐自我介绍的时候没隐瞒，用的还是自己原来的名字。
关骆摸着下巴认真想了好一会。
这个名字，没听过。
他是做消息买卖的，如果是他不知道的名字，那大概就是个普通人吧？
关骆没再想下去，反倒是一边的金莲十分激动地汪汪叫了好几声。
第1390章 准备
它咬着含笑的裤脚，一双眼睛看着司斐的时候依旧是警惕的。
“主人，主人，这个人肯定是坏人，你看他还有备而来，用了反派大人的名字，你不要被他迷惑啊！”
金莲觉得自家主人是中了“美男计”了。
含笑觉得好笑，蹲下身子揉了揉金莲的脑袋，“你觉得我像是会被美貌迷惑的人么？”
金莲停下动作，想了想，然后重重点头，“你会。”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自家主人当初就是看上了反派大人的美貌。
被自家人工智能拆台的含笑抿唇，笑容淡了一半，“你一点都不了解我，我看人是看内在，我是一个很专一的人。”
金莲眨巴眼睛。
眼里写着纯真，无辜，以及“它不信”。
它悄悄伸头看着那边正在和关骆说话多的男人，夜色下侧脸虽然模糊，但依旧能看到俊美深邃的轮廓。
这么一看，倒是有些像反派大人。
金莲被自己的想法震惊了，“主人，你不会也想找个替身吧？”
含笑叹气，站起身说：“不是。”
金莲烦躁地挠耳朵，“总不至于他就是反派大人吧？”
一样的名字，相似的容貌。
金莲被自己的想法给震惊了。
含笑看着不远处的人，弯了弯唇角，声音里透着点愉悦，“为什么不能是呢？”
金莲狗傻了。
*
旅馆一楼，关骆一边吃着晚餐，一边看着站在外面的两人。
旅馆虽然破旧简陋，但是老刘打理得不错，甚至还在一楼隔出了一块空间当作阳台。
阳台里还摆了许多的盆栽。
倒也不是什么名贵的花卉，都是老刘自己在附近山上挖的野花野草之类的。
虽然算不上多精致，但远远看过去，绿油油的一片外加点缀着的几朵小野花，也挺赏心悦目的。
而含笑和司斐就站在外面的阳台。
夜里依旧没开灯，好在天上有一轮明月，莹白的月光倒是比路灯还管用。
关骆找了宵夜正在填肚子。
大白和金莲也坐在一边。
它们不用吃东西，现在正在玩游戏。
双人小游戏。
这是老式的游戏机了。
大白有很多这样的玩意。
过了一会，含笑和司斐进来，找关骆商量进黑木林的时间。
最后把时间定在了明天一早。
关骆没意见。
反正都已经决定要和含笑一起走了，早走晚走都一样。
而且他自己也早就有了要离开的打算，只是边境的禁制实在是麻烦，即使蒙混过去了，以他一个人的实力也不可能对付皇室的机甲战队。
现在离开，或许是最好的打算。
再晚些，只怕战事开始，就更走不了了。
第九区虽然不受律法约束，但是第九区的人也无法去到帝国其他的城市。
换言之，真到了那一天，边境守不住了，第九区的人就是一道活生生的防线。
要么留下给人当活靶子，要么进入黑木林里避难。
不过……要是那位还在就不一样了。
关骆自顾自地想着。
第二天一早，第九区又见了往日的热闹。
大概是席怀的到来让大家都安了心。
第1391章 第一天
那晚的变异兽伤人时间成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小插曲。
含笑离开的时候远远看到了一眼街市的中心。
白日里没有夜晚的灯光璀璨，一眼往去只见一块平坦宽阔的空地。
四周没有路人，因为两边都立着几个皇室的守卫。
应该是这次跟着一起保护席怀安全的。
席怀虽然聪明有脑子，但是战斗力却不高，精神力也只是勉强碰到A等级。
但并不会有人因此看低他。
关骆一个人走在最前面，身边大白和金莲吧嗒吧嗒地迈着步子。
含笑和司斐走在最后。
关骆是个话痨，安静不了几分钟就耐不住地过来和人搭话。
他去过很多的地方，随便选一个就能和人聊上三天三夜不带停的。
路上，含笑在看地图。
她看得很认真，所以很少会搭话。
倒是司斐和关骆会时不时地聊上几句。
第九区和黑木林之间的距离很近。
与其说是相邻，不如说它们之间就是连接在一起的。
就像是关骆家后门的那片密林一样。
第九区和黑木林之间没有任何的遮挡，只是越是靠近黑木林的地方，居住的人就会越少。
等到只剩下五百米距离的时候，房屋就已经看不到了。
……
黑木林。
真如字面上的意思，黑木林里的树木几乎都呈现出一种被灼烧过后的焦黑感，就连树叶上也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黑灰般。
树林里很安静。
可越是安静就越是显得诡异。
关骆并不是第一次进黑木林，但这一次的情况特殊，说一点不慌那是不可能的，“我们……真的要进去么，不如，改天？”
含笑看他，笑眯眯地开口，“我觉得改天不好，不如我们还是晚上进去吧，又刺激又可怕，说不定走了没两步还能碰上出来迷失的裂齿恶狼，一口一个的，多好玩。”
关骆瞪大眼睛，“你吓唬我。”
“没有呀。”含笑一脸无辜，“那你还要不要去了？”
关骆当然要去。
为了自己那还未熄灭的冒险精神，他冲了！
司斐拿着地图走过来，正好隔在了关骆和含笑之间，“现在是早上，离天黑还有十个小时，现在进去，也能方便我们熟悉地形。”
去过黑木林的人很多，但要是说真正走走完过整个黑木林的人寥寥无几。
他们手上的这份地图是关骆提供的。
地图纯手绘，是关骆从一个老佣兵手里高价换来的。
司斐简单地分析了一下地形和线路。
“走吧。”他收起了手里的地图，牵着含笑直接进了黑木林。
关骆愣了一会儿才追上去，“喂，你们两个等等我啊！”
他往里面跑。
跑了几米，眼看着要追上两人又跑了回来，然后抱起地上被遗忘的一黑一白两只继续追过去。
今天，是进入黑木林的第一天。
明明现在还是早上，太阳也是耀眼的时候，可黑木林像是隔绝了光线一般，即使有阳光透进来，也只是淡淡的一层。
关骆一边走，一边还要小心避开地上腐烂变异兽尸体，“这都是什么人间惨象，太残忍了，真是太残忍了。”
第1392章 形单影只
地上腐烂的变异兽尸体大多都已经没了原本的样子，不是被开膛破肚，就是满脑袋的撕咬痕迹，更有夸张的，四肢和眼珠子都飞到了一边。
空气里萦绕着一种极其甜腻的血腥味，混着腐败的气息，让人作呕。
司斐从口袋里拿出了两个口罩，先是给含笑戴上，才又递了一个给关骆，“繁殖期的变异兽会变得异常暴躁，除了自己的同类，它们都会进行攻击。”
口罩经过了特殊的处理，几乎隔绝了大半的异味。
含笑一直拧着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
她并不是无法忍受这样的异味和惨象，以前比这更惨的她还见过很多。
不是变异兽的尸体，而是人的尸体。
一眼望去，血红一片。
血色中那一张张没来得及闭目的面孔仿佛还装着不甘，愤恨与埋怨。
这是她所不愿又不得不一直背负着的回忆。
察觉到含笑的异样，司斐停下了脚步，低头看她，“还好么？”
含笑的半张脸都被口罩遮住，只露出了一双水亮灵动的黑眸。
她微垂着眸子，摇摇头，被口罩捂着的声音微微带着点闷，“我没事。”
“如果有不舒服的要和我说。”司斐重新牵住含笑的手。
男人宽厚的手几乎将女孩娇小的手整个地拢住。
她点点头，眼睛里有笑意在弥漫，“好。”
他们继续赶路。
含笑的心情好了点，还不忘转头招呼后面的关骆快点。
关骆有气无力地挥挥手，小心翼翼避开脚下发黑的血迹，“马上，马上。”
“那你快一点。”含笑没再管他。
关骆叹了声气，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牵着的绳子。
两根绳子，一根连着大白，一根连着金莲。
一黑一白并排走着，脚步声一样地啪嗒啪嗒。
十分默契。
关骆望天。
他究竟是为什么想不开才要和他们一起进的黑木林？
为的吃狗粮么？
连人工智能都成双成对的。
老天啊，也给他来个人吧。
是男是女都不重要了，只要别再让他形单影只的了！
……
第一天晚上。
他们没走太久，在天色要暗下来的前半个小时就选定了要在那时过夜的地方，然后开始去附近查看情况。
关骆去了一趟，抱回了一堆的木材。
星际元年，有高科技。
但偶尔有时候，高科技也未必有“老办法”好用。
没过一会，含笑也回来了。
一个人回来的。
关骆坐在地上生火，问她，“司斐呢？”
含笑走到柴火边坐下，“他说要再去附近看看。”
黑木林的地形太过复杂，几乎是一年一个模样。
所以即使关骆以前来过，现在也提供不了什么有用的信息。
他们唯一能够依靠的就只有那一张手绘的地图。
半个小时后，司斐回来了。
他手上提着他们今晚的食物。
一只兔子模样的变异兽。
大小是正常兔子的两倍，和兔子一样有一身雪白的绒毛和长长的耳朵。
看着很好摸的样子。
含笑伸手想要摸摸它的脑袋。
司斐提着兔子的手稍稍抬高，“会咬人。
含笑惊讶，“它还活着么？”
第1393章 是不是真的
装死的变异兔子蹬了蹬后腿。
“原来真的还活着啊。”含笑抬头去看，正好对上了一双红红的圆眼睛，“还挺凶的。”
这只是初级形态的变异兽，有一定的攻击性，但比起其他的狮子老虎之类的变异兽已经算得上是温和。
大白和金莲也好奇地凑过来围观。
金莲来回比划了一些，“它的毛好像比我的多。”
“摸起来也很舒服啊，软软的。”大白用翅膀拍了拍兔子的肚子。
金莲叹气，有些遗憾，“为什么我当初就没想到变成一只兔子呢？”
兔子倒在地上，双腿伸直，继续装死。
关骆还在生火，只是前几天下了一场雨，木头受了潮，这会儿生火也成了一件难题。
“我来吧。”
司斐走过去，接过了关骆手里的工具。
关骆也没含糊，“行，你生火，我去处理这只兔子。”
关骆拿着那只兔子走远了。
金莲和大白跟上他的脚步。
含笑坐在树下，抱着膝盖看着不远处的司斐在生火。
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黑木林里就要更暗了。
有一小簇火苗被生了起来，落在枯草上。
火光映着他的侧脸，像是画笔，带着暖黄的碎光，将他轮廓勾勒得格外明艳，像是一幅油彩画，有着极其浓烈的色彩碰撞。
“司斐。”
她将自己的半张脸都埋在手臂上，只露出一双圆圆的眼睛看他。
司斐抬头看过来，问她，“是不是冷了？”
夜里的温度很高，他们没有带露营的装备，因为在黑木林这样的地方，越是繁重的行李就越是拖累。
含笑摇摇头，散下的黑发有些蓬松，“我只是在想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她微微歪了脑袋，把自己的脸贴在手心上，“你是不是真的。”
司斐微顿，手里燃烧的枯草已经到了尽头，仅剩一点火光落到了他的指尖。
灼烧的痛感传来。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含笑就已经跑了过来，将他手里的枯草拍掉，“发什么呆？”
枯草落在地面，被风吹走。
司斐后知后觉，摇摇头，“只是不小心。”
指尖有些滚烫的刺痛感传来，很轻，轻到可以忽略不计。
含笑半蹲在地上，身上多穿了一件白色的外套，这会儿在夜色里，有些像是刚才那只毛绒的白兔。
看似软绵无害，但生气时也会亮出尖尖的牙齿。
就像是这会儿，她有些生气了，“把手拿出来。”
司斐垂眸，视线落在她白嫩的掌心，乖乖照做。
指尖被烫伤的痕迹并不是很明显，光下看着，也只是淡淡地覆上了一层红。
像是这样的伤口，对于拥有精神力的人可以忽略不计。
但含笑还是下意识地认为这还是在蓝星上。
她凑过去轻吹了吹，然后抬头问他，“疼么？”
司斐摇摇头，“没什么感觉。”
只是……有点痒。
被她吹的地方很痒。
含笑伸手轻碰了碰他的指尖，感受到了上面略高的体温，“我刚刚只是和你开个玩笑。”
她低着头，散下的头发被风吹微乱，额前的碎发也变得毛茸茸的，从脸侧垂落下几缕。
第1394章 一个星期
发尾部分轻轻扫过他的指尖，带着熟悉的酥麻痒意。
“笑笑。”
他低声唤她的名字，声音拢了夜色，变得格外温柔。
她没抬头，像是在发呆，视线还是落在他的指尖上，“嗯。”
娇软又略带沙哑的声音。
风声里有鸟鸣，像是从远处被吹过来。
司斐反握住了含笑抓着他的那只手，另一手轻捧住她的脸。
她抬起头，视线却还是落在别处，没看他。
“是生气了么？”
含笑摇摇头，想要把手抽回来，却被他抓得更紧，“没有。”
她的确是没有生气，只是有些不安。
觉得很不真实。
她很不喜欢这种事情超出掌控的感觉。
或许以前凌霄说她太过自信，争强好胜是对的。
她的目光有些放空，睫毛投下的一小片阴影模糊了眼中的映出的光。
火光在一旁跳跃，劈里啪啦地轻响。
司斐将含笑的手按向他的胸口，“笑笑，我是真的。”
掌心下，是他有力的心跳声，也是对他对她最初的悸动。
太阳彻底地离开了这片蔚蓝的天空，像是有人拿了黑色的墨水，猛地一下泼上去。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关骆提着已经处理好的食物走回来，身边金莲脚步颠颠，大白扑腾着翅膀跳到树枝，又跳下来，踩碎了一片枯叶。
枯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晚餐是关骆准备的烤肉。
和他动手之前拍着胸口保证的一样，兔肉烤得外焦里嫩，即使没有多余的调料，也依旧能够闻到那股焦香的食物气味。
和干巴巴冷冰冰的干粮比起来，这顿烤肉的确算得上是美味了。
一只变异兔很大，三个人吃绰绰有余，最后还多出的一点归了金莲和大白。
人工智能不用进食，它们只是单纯的嘴馋。
晚餐过后，他们就围着火堆商讨明天的行程。
在黑木林里，他们只能凭借着太阳辨别方向，其他所有的通信设备在里面都会受到不同程度的干扰。
借着火光，司斐将地图放在地面摊开，用手指了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如果按照地图上画的路线走，最多还有一个星期我们就会接近黑木林的中心位置。”
不是进入，而是接近。
没人知道黑木林的中心位置究竟有多大面积，只知道那里常年笼罩着一片白雾。
白雾没毒，却降低了能见度，人走在里面，很容易就会迷失方向。
曾经有一个十人的探险小队想要深入黑木林的中心，最后一个人也没出来。
现有的黑木林面积也只是人们的一种推测。
含笑看着不远处漆黑一片的树林，“一个星期的时间不算很长，但前提是一路上我们都没有碰到变异兽。”
黑木林里，危机无处不在。
关骆被含笑看向自己身后的目光吓得一激灵，赶忙换了位置，背靠树木，“没那么可怕吧，我们今天走了一天不也什么都没碰到。”
“你没看到，是因为我们还只是处于黑木林的外围。”含笑缓缓道，“你忘了，我们今天遇到的那堆变异兽尸体了？”
第1395章 第二天
想到白天碰到的场景，关骆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那么多的变异兽尸体，不会都是工会的人动的手吧？”
繁殖期到来之前，两大工会都会举行一次狩猎活动，为的是储存粮食。
司斐摇摇头，“不会，那些尸体很明显是由撕咬造成的，应该是同类之间发生了争斗。”
关骆倒吸一口凉气，“同类也不放过，要是碰到我们……”
他不敢想。
含笑帮他想，“它会一口把你吃掉。”
关骆：“……”
他看向一边的司斐，“她为什么老是吓唬我？”
含笑歪着身子，挡住了关骆看向司斐的视线，替他回答：“当然是因为你胆小啊。”
她眉眼弯弯，笑得开心。
明显是在故意逗关骆。
关骆委屈。
司斐伸手轻揉了揉含笑的脑袋，淡声道：“繁殖期的变异兽虽然会变得异常暴躁，但它的本质还是兽类，该有的弱点依然会有，所以并不需要太过担心，除非遇上大量的变异兽。”
关骆好奇，“有多大量？”
这一次，换作含笑给关骆回答，“变异兽大多是群居动物，如果按照领地划分，平均是六十到八十只为一个群体。”
如果是在平时，变异兽大多都是三五成群，再多也是在十只左右。
但是繁殖期的变异兽会异常暴躁敏感，一旦不小心踏入它们的领地，它们就会倾巢而出。
这些事情来之前关骆也有所了解。
可了解归了解，当自己真的身处其中的时候，又是另外一种感受。
现在只希望，他们运气好，最好一路都能避开变异兽的领地。
他还想看看黑木林中心究竟有什么。
听人说，里面住了一条快要化龙的蛟，也不知道真假。
*
一夜无事。
清晨的黑木林格外静谧，繁茂的树叶遮住了刺眼的阳光，只是从树叶的间隙里投下一束束乳白色的光。
昨夜燃烧的火堆已经熄灭，只剩下几块焦黑的木炭还在冒着火星子，风吹过来的时候会飘出几缕白烟。
负责守后半夜的关骆这会儿睡得很香，怀里还抱着金莲。
大白倒是没睡，大概是出自本性，它的警惕性很高。
他们没带帐篷，只是在地上铺了几块防水的软布。
司斐是第一个醒来的。
醒来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睡在他身侧的含笑。
她刚刚好躺在阳光里，身上淡淡地拢了一层光晕，像是在光下打盹儿的猫，睫毛轻颤，投下细细碎光。
下一秒，她睁开眼。
眼里还染着未退的困倦，浅浅的一层，很快又变得清明，“现在几点了？”
不是在蓝星上，她的警觉性总是很高。
司斐说：“刚过六点。”
今天的天气不错，没有乌云也没有降雨，黑木林里也是一片宁静。
含笑起身，要去洗漱。
司斐不放心她一个人，也跟着去了，走的时候顺带把关骆给叫醒了。
迷迷糊糊醒来的关骆还有些没缓过劲来，呆呆地坐在地上，一旁的金莲和他一个模样。
眼神在放空。
简单地收拾了一些，他们继续上路。
今天是他们在黑木林里的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