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1章 誓言
母亲只是叹了声气，抬头看向远方，还是那句说了无数次的话，“含笑，等你长大了，你就明白了。”
她身上的伤，母亲从未发现过。
又或许是她根本不在乎。
像是母亲自己说的那样，她这一生的爱都给了那个她该叫做“父亲”的男人。
即使他背叛了她们。
“他始终都是你的父亲……”
这句话，后来有很多人都这么和她说过。
他们总是这么劝她。
“他始终都是你的父亲，你要原谅他，即使……”
即使他杀了南启大半的子民，欺骗背叛了她的母亲……甚至是，拿去了她的忠诚与性命。
她还是要原谅他。
歪理，都是歪理。
含笑不信这些，所以眼中始终都带着仇恨。
对那个男人的仇恨。
这是母亲唯一在她身上察觉到的东西。
所以，她让她立下了一个誓言。
一个永远都不会伤害，背叛自己父亲的誓言。
在南启那片古老的土地上，誓言具有极强的约束性，尤其是至亲之间。
父母至亲，血脉相连。
那一年，含笑七岁。
送走了母亲之后，含笑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孤身一人。
母亲依旧对那个男人抱着美好的幻想，留下的最后叮嘱依旧是让她去找那个男人。
这一次，含笑无法反驳，点头同意了。
十二岁那年，含笑去找了那个男人。
和她猜想的一样，那个男人对于她的出现既震惊又厌恶。
他早就有了新的妻子，以及一个只比含笑小两岁的女儿。
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无法拒绝自己亲生女儿“寻求庇护”的请求。
他要面子，尤其是成为了帝国皇室的国王之后。
那个男人不想背上无情无义的骂名，所以不得不接受了含笑。
那个男人虚伪地笑着说：“含笑，这里就是你以后的新家。作为你的父亲，我会永远的爱护你。”
张嘴就来的谎言。
或许那个男人觉得她年纪还小，不记得过去发生的事情了。
而这个所谓的新家，成为了含笑日后的牢笼。
……
也是在那个时候，含笑认识了凌霄。
凌霄要比她大三岁。
才十五岁的少年却已经是机甲学院里最具天赋的御甲师。
只是人冷冰冰地，像是一柄还未出鞘的利剑，面上从来不带过多的表情，哪怕是在模拟作战里陷入困境也只会略微地皱起眉头，然后挥挥手轻飘飘地解决问题。
那时候的含笑正好被自己那个“妹妹”的算计陷害烦得不行，于是主动申请考入了机甲学院里学习。
在那里，她隐瞒了自己的身份。
开学的第一天，模拟作战的时候她随机匹配到了凌霄。
一个是刚入学只能操纵初级机甲的新生，一个是机甲学院众人皆知的御甲天才。
这样的对战，几乎毫无悬念。
凌霄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在对战的时候他并没有出全力。
然后，含笑操作着初级机甲将他狠狠地按在地上摩擦。
十五岁的凌霄还带着天之骄子与生俱来的傲气。
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却是第一次出现了名为震惊的神情。
第1352章 你输了
这是凌霄自入学以来第一次出现败绩。
尽管当时的对战室没有别人，可凌霄的表情依旧不好。
寒气嘶嘶地往外冒。
不是因为输了对战，而是因为自己轻敌。
十二岁的含笑，一身傲骨压人，身上永远带着不服输的韧劲，像是一只刚长出尖牙的小狮子。
她穿着白色的作战服，右手臂抱着头盔，左手则是撑在大型机甲的膝盖关节处，嘴角笑容张扬又明艳，“喂，你就是凌霄么？”
少女的笑容闯入眼中，少年唇角紧抿，点点头。
他也把深蓝色的头盔摘了下来，露出那张青涩英俊的面庞。
即使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可他给人的感觉依旧很冷。
“是我。”
天才总是耀眼的。
可就在刚才，这个天才被含笑打败了。
所以她又笑得很开心，“他们都说你是天才，可是你刚才输给我了，你认输么？”
含笑想，如果他不认输，她会把他打到认输。
少年虽然厉害，可他没有荒芜之地的那群裂齿恶狼厉害。
那些变异的恶狼身形是普通狼的三倍，背上长着一排尖利的骨刺，咧嘴的时候会露出四颗锋利的獠牙。
它们的口水带着强烈腐蚀性。
每次出门狩猎，必定是成群结队。
遇上这样的一群裂齿恶狼，即使是高级的御甲师也未必能够完好无损的逃脱。
但含笑可以。
她第一次碰到成群的裂齿恶狼的时候只有八岁，伤得很重，差点就死了。
“我认输。”少年微微低头。
输了就是输了，他还不至于和一个小姑娘较真。
只是等他他还想提出要再战一场的要求时候，上课铃响了。
含笑第一天入学，迟到不好，所以她转身就跑了。
凌霄话都来不及出口伸出的手就这么看着含笑离开的方向。
他还没来得及问她的名字。
一直到席怀过来找他，他才回过神来。
*
这段回忆太过久远，久到记忆中少女的笑容都变得有些模糊起来。
等凌霄回来的时候，房间已经空了下来，连带着窗户下挂着的那串蓝色风铃也被取走了。
就像是她说的一样。
这种程度的防御根本就困不住她。
凌霄摘下了手上的白手套，放在一边，然后拿起了被随意扔在桌上的字条。
——我走了，不要来找我。
男人垂下眸，又像是那年站在空无一人的作战室一样，沉默着的模样像是一尊雕塑。
许久，门口传来了有规律的敲门声。
门开着。
席怀站在门口。
像是一路赶来的模样，风尘仆仆，可动作之间给人的感觉既斯文又儒雅，像是古时话本子里的翩翩君子，芝兰玉树。
“她走了？”
凌霄抬头，看着窗外有些刺眼的天光，声音依旧平静，“嗯。”
“你没拦住她？”
凌霄转过身，看着站在门口的人，没说话。
席怀反应过来，笑了笑，“忘了，你打不过她。”
凌霄轻皱了皱眉，没反驳。
不论是以前在学院里，还是之后在战场上，含笑的实力都是最强的。
她只输过两次。
没反抗，束手就擒的那一种。
－－－－－－题外话－－－－－－
凌霄不是男主，席怀也不是
男主（也就是司斐）还没出来……
还有就是司斐和含笑都不会失忆，蓝星的事情两个人都会记得。
无失忆！无误会！无狗血！甜蜜蜜就对了～
好啦，晚安，还有假期快乐呀！
第1353章 被放弃过很多次
第一次要了她的命，第二次……她被流放到了蓝星。
不过，她现在已经回来了。
……
凌霄和席怀一起下了楼，走的时候把房间给反锁了。
他们坐在楼下客厅。
凌霄从柜子里拿了两个玻璃杯，还有一瓶酒。
他很少会喝酒，家里的酒大多都是用来收藏。
进入星际元年后，酒水香烟这类东西已经成为了稀缺品。
甚至连食物也是一样。
现在能够在开餐馆的人放在以前就和开银行的一样。
是有钱和有身份的代表。
席怀家里就是开餐馆的，他的母亲是帝国皇室的贵族。
“她这次回来有没有说什么？”
席怀也认识含笑，和凌霄一样，青梅竹马的关系。
只是他们这位小青梅脾气有些大。
有时候好哄是真的，但记仇也是真的。
多数时候笑嘻嘻的，看着乖巧又好相处的模样，可是没人能够清楚她心里想些什么。
凌霄伸手拿了酒杯，低头轻抿了一口。
不像是在喝酒，倒像是在品茶。
他没接话，席怀却已经习以为常。
他们两家是世交，从小一起长大，凌霄的性子他太明白了。
又闷又冷，即使心里碎成渣渣，面上也能一点也不显露。
“她是不是说要报仇了？”席怀一猜一个准。
凌霄点点头，把杯里的酒水喝了一大半。
“这一次，我拦不住她。”
席怀也拿起了酒杯，他没喝，只是轻晃着酒杯，笑容里染着淡淡的温和，“你当初把她抓回来就是为了护着她？”
凌霄又不说话了。
“你应该提前告诉我。”这样他也不至于在蓝星上变得这么被动，成了个旁观者。
凌霄解释：“我只是不想把你牵扯其中。”
席怀的职位属于帝国皇室权势斗争的中心，权力虽大，但其中牵扯甚广，再加上他还有一个身为贵族的母亲，受到的制约也会更多。
所以这件事只能由他一个人去做。
这一点，席怀自然也知道。
可不管牵扯不牵扯，他都已经身在其中。
含笑死过一次又复活。
这件事只有皇室的一小部分人知道，属于高度机密。
含笑复活对于皇室来说和“厉鬼索命”是一个程度的。
他们都怕。
所以只能下了一个内部的通缉令，让凌霄出手把人抓回来。
席怀知道含笑的实力，所以在听到含笑被抓回来的时候还是挺吃惊的。
问凌霄是不是用了“美男计”。
一看凌霄的面色冷得像冰，他就知道，不是用了“美男计”，而是中了“美人计”。
他也中了。
只不过他们都曾和含笑站在对立面过。
简而言之就是……他们和含笑是青梅竹马，但和娅柔也是。
二选一的时候，含笑被放弃过很多次。
年轻的少男少女不懂情情爱爱，所以总是在肆意的辜负和错过。
等到幡然醒悟的那一天，剩下的只有追悔莫及。
许久，席怀放下了酒杯，“你把含笑从地牢里带出来这件事我给你遮过去了。”
凌霄说：“谢谢。”
地牢关不住含笑，凌霄也关不住。
这一点他们都知道。
第1354章 千灯节
偏偏皇室的人还是那么的自大又天真。
总认为还能像是过去那样操控含笑。
窗外天色暗了下来。
席怀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我先回去了。”
凌霄把人送到门口。
席怀又回过头，“如果有任何关于含笑的消息，别忘了通知我。”
凌霄点头，“嗯。”
远处天边泛起了火烧云，云上坠着一抹弯月。
不是真的月亮，是假的。
整个星际白天黑夜地转换都是早就已经设定好的程序。
进入星际元年之后，人们的身体也发生了很多的变化。
拥有了精神力后，寿命变长了。
一百岁的年纪和以前的对比，也不过是刚成年。
只是，漫长的生命岁月会将人的欲望无限放大。
凌霄站在树下，一直到夜色落在身上，他才又下意识地将手伸进了口袋里。
口袋里没有香烟也没有打火机。
他恍然回过神来。
这里已经不是在蓝星。
可心里那种烦躁与失落依旧挥之不去。
……
晚上七点，天色完全的暗了下来。
街上亮起了彩灯，道路两边有人摆了摊子吆喝，就像是回到了蓝星时候的街道。
热闹与繁华共存。
含笑换了一身浅色的衣服走在路上，手里牵着一根绳子，绳子的另一头系着金莲。
一开始还有些不适应的金莲现在已经开始吧嗒着四条小短腿去凑街边的热闹了。
有人在卖面具。
面具上画着红色的魔鬼，魔鬼龇牙咧嘴，看着有些可怖狰狞，却无比的受欢迎。
金莲也想要一个，咬着绳子和含笑往反方向扯，“主人，就买一个吧！”
含笑站在原地没动，“没钱。”
“有的有的。”金莲趴在地上撒娇。
说什么也不走。
周围有人看过来。
先是看趴在地上的金莲，然后才看到了站在台阶上的女孩。
极其精致的一种漂亮，眉眼娇俏灵艳，笑起来的模样像是街上最高处挂着的那盏明灯，让人也忍不住的心情好起来。
很多人都投去了视线，尤其是单身年轻的男生。
今天是千灯节。
很多年前，在被太阳和月亮一起抛弃的那段日子里，灯光是最后的光明。
只不过在现在，千灯节的意义更像是蓝星上的七夕节。
年轻男女走上街头，以期盼着爱情的降临。
确定凌霄苏醒之后，皇室就解除了最开始的封禁。
而今天就是解除封禁的第一天，正好碰上了千灯节。
金莲还在撒娇打滚，说什么也不走。
“我要面具，面具，给我面具。”
含笑蹲下身，冲它招招手。
金莲眼睛一亮，站起身啪嗒啪嗒地跑过去，主动把脑袋放到自家主人手上，“主人。”
含笑捏了捏它的爪子，又拍了拍它的后背，若有所思，“你这个品种的狗现在能卖多少钱呢？”
她现在身上是真的一分钱也没有。
刚刚还撒泼打滚的金莲瞬间老实了，“主人，我错了。”
有年轻的男生鼓足勇气走上前，“那个，请问这是你养的小狗么？”
含笑抬头看他，是个看起来挺干净的男孩子，笑起来的模样有些羞涩。
第1355章 去边境
含笑点点头，“对啊，你要买么？”
金莲：“主人，我真的错了。”
男孩子挠挠头，“你要是真的很缺钱，我可以给……不是，是借给你，你留个联系方式，以后还给我就好了。”
星际居民的日常交易方式是用金币。
含笑说了谢谢，然后拒绝了。
男孩子脸皮薄，说了声对不起就跑回了自己朋友身边。
几个朋友见他这副模样就知道是没成功。
金莲坐在地上，尾巴扫着地面，“主人，你桃花运好旺哦。”
含笑低头系鞋带，“嗯。”
金莲转过身。
它很想问自家主人一句，你还记得蓝星湖畔的反派大人么？
为什么自家主人看起来一点都不伤心。
没有难过也没有哭。
反派大人好惨哦。
含笑系好了一边的鞋带又把另外一边的解开重新系。
系的蝴蝶结也是死结。
“主人，你是要准备逃跑了么？”
把鞋带系得这么紧。
确定鞋带都系好了，含笑才又站起身，“差不多吧。”
她没在地牢里这件事瞒不了多久。
以她那个“妹妹”的性子，最多三天。
三天之后通缉令就会重新下来。
没有武器也没有机甲，她必须趁着这个时间赶紧离开。
含笑牵着金莲重新上路。
虽然是在逃亡，但她的脚步依旧是不紧不慢的。
金莲看着自家主人这副样子，它也不害怕了。
脚步十分地欢快。
路过自己的同类身边还要过去和人家聊两句。
它晃着尾巴，得意地从一只斗牛犬的身边走回来，对方没它毛茸茸的，不够可爱，“主人，我们接下来要去哪？”
含笑往最热闹的地方走，“去边境。”
金莲抬着头，人群遮住了光亮，它只能看到自家主人模糊的身影，“可是边境现在不是很乱么？”
听说那群流浪者还没撤走。
虽然凌霄是醒了，可他身上还有伤，短时间内是不可能上战场的。
金莲提了个意见，“主人，不然我们找个地方隐居吧，实在不行回蓝星也可以啊。”
虽然现在的蓝星已经不是他们去过的那个蓝星，上面也没有了他们认识的人。
含笑说：“没钱。”
没钱，买不起船票。
连去边境都还要靠走的。
金莲叹气。
它也没钱。
它不像是大郎，大郎就很有钱。
因为它的任务永远都是完成得最好的。
不像是它，一直都是不及格。
身上一点钱都没有，回来的时候还把通讯设备给摔坏了。
现在什么忙都帮不上。
大概是因为被封禁了太久，今晚的千灯节比往年的还要热闹。
越是到晚上，街上的人就越要多。
到了现在，人群堵着人群，脚尖抵着脚后跟，一点距离都挪动不了。
含笑也被堵在了路中间。
金莲被她抱在怀里。
远处能够听到欢呼尖叫声。
应该是在搞什么活动。
没一会，远处桥上炸开了一束烟花。
白色光点升到半空中，“砰”的一声散落成了无数个红色的光点，红色的光点再次炸开，变成了五颜六色的光。
很美，很耀眼。
原先被堵得有些烦躁的人们都忍不住抬头去看。
第1356章 认识我么
含笑也抬头去看。
她没注意到，身后有人在悄悄靠近。
人群往前挪动，有人火急火燎地要挤出去，含笑被推了一把，往后倒。
她稳住了身子，却撞到了一个人的怀里。
“不好意思。”
她道了歉。
脑袋上传来一道很低很沉的声音。
他说：“没关系。”
含笑下意识地抬头看过去，对上了一双极黑极深的眸子。
像是烟花落下后，沉沉一片的夜空。
是很漂亮的一双眼睛。
尤其是对方面上还戴着一张红色的鬼脸面具，就更加会让人注意到他那双眼睛。
烟花又在身后炸开。
白色的光照亮了整片夜空，也照亮了男人那双漆黑的眸子。
人群又在往前挤。
男人伸出手，隔着一段距离把含笑护在怀里，“小心。”
含笑说：“谢谢。”
他们跟着人群一直往前走，渐渐地就挪到了桥边。
桥上有人在维持秩序，一次只允许五十个人上去。
含笑正好排在了第五十一位。
男人还是站在她身后，面上还戴着那张鬼脸面具。
千灯节戴面具也算是习俗。
所以很多人都戴着，男人站在中间，除了颀长的身高外，其他的并不显得突兀。
有女生注意到他，可是在看到含笑的时候，又下意识地认为他们是男女朋友，萌动的春心瞬间就安静了。
金莲老老实实地待在自家主人怀里，时不时地会回头看一眼男人。
它咧开嘴，露出尖尖的牙齿。
是在警告。
警告这个男人不要靠近自家主人。
它家主人已经是有未婚夫的人了。
面对金莲的警告，男人只是微微弯了唇角。
金莲觉得自己是受到了挑衅，于是开始呼噜噜地叫起来。
“金莲。”含笑拍了拍它的后背。
金莲瞬间老实了，但眼睛还紧紧盯着男人。
男人移开了视线，在看天上散开的银色烟花。
烟花往下落，落进湖里。
男人低下头，目光落在含笑的侧脸。
瞧见她眼中被光染开的笑意，嘴角笑容多了温柔。
桥上的人从另一边下去了，工作人员撤掉了含笑面前的挡板，数着人数过去。
另外一个工作人员拦住了含笑，看了一眼她身后的男人，问了句，“你们是情侣么？”
男人没回答，低头看着含笑，等她的回答。
金莲汪汪叫了两声。
不是！
含笑说：“不是。”
男人垂眸，没说话。
工作人员点点头，把手里的粉色花灯递了过去。
一人一盏。
情侣拿到的是一对的鲤鱼。
不是情侣的，拿到的是桃花形状的花灯。
意为招桃花。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桥。
男人就像是一个影子一样，一直跟在含笑的身后，也不说话，莫名的有些乖。
含笑回头看他，问他，“你认识我么？”
男人沉默，过了一会才摇摇头。
含笑嘴角的笑容淡了点。
桥下挂着一排排的灯，灯光落在水面上，是淡淡一层的明黄色。
河水轻晃，粼粼波光晃到她的眼里，像是坠入深海的星光。
含笑提着手里的花灯，上前一步，脚尖几乎抵到了男人的脚尖。
第1357章 移情别恋
男人下意识地要往后推，眼神在回避。
含笑说：“别动。”
男人真就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没动。
含笑抬头看他。
看他的眼睛。
视线相对的一瞬间，她眼中的星光似乎渡了过来。
往心里渡。
面具下，男人的脸红了。
耳朵也红了，淡淡的一层粉。
含笑发现了，笑眯眯地问他，“我漂亮么？”
男人提着花灯的手一紧。
有风吹来，把两人的花灯缠到了一起。
粉色的光轻晃。
男人找到机会，低头去解缠绕在一起的花灯，声音低低的，“漂亮。”
他低着头，睫毛在眼底投了一层薄薄的阴影。
含笑也低头看他，看他搭在花灯上修长的手指，又问他：“那你喜欢我么？”
男人手一抖，两盏花灯缠得更紧了，“我……”
“是不喜欢么？”
含笑微蹙眉头，看起来像是很失落。
男人摇头，“不是。”
于是她又笑起来，“那就是喜欢了？”
含笑的直白让男人心里发颤，眼神却是认真的，“嗯。”
被忽略在一边的金莲风中凌乱。
自家主人是不是移情别恋得太快了？
反派大人真惨。
它要为他再争取一下。
金莲站起身，开始咬含笑的裤脚，想要把她扯走。
主人啊，别忘了，你是有未婚夫的人了！
可惜金莲的那一点小力气根本就影响不了含笑。
她还在看着面前低头的男人。
两人之间暧昧的氛围风都吹不散。
身边已经有情侣借着昏暗的夜色深情相拥。
眼看着就要到了关键时候，含笑却是突然道：“可是我已经有未婚夫了。”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砸懵了面前的男人。
金莲也懵了，懵完之后，它又得意了。
果然，它就知道自家主人不会是那种移情别恋的人！
男人愣住了，心里重逢的欣喜成了无措。
“我很喜欢他。”含笑又是一句，笑了笑，眼中有怀念，“即使他已经不在了，我还是很喜欢他。”
她似乎是想哭。
男人心里发闷，想要像以前一样抱住她安慰，“我其实……”
他想要解释。
含笑却是打住他，“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她就转身离开了。
花灯也不要了。
男人只是停顿了一会儿就追了上去。
可四周都没了含笑的身影。
她走得太快，就像是在刻意躲着他一样。
烟花又在盛开。
桥上有人在鼓掌欢呼。
大概是有人表白或是求婚成功了。
男人站在原地，低头看着手上的两盏花灯，沉默片刻，伸手摘下了脸上的面具。
夜色灯光下，那是一张十分俊美深邃的面庞，瞳孔黑亮，五官立体，一双桃花眼生得细长而漂亮，眼尾弧度微微上扬。
但不笑的时候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淡漠感。
含笑走了，男人的眼里没了星光，冷冷沉沉的像是着无边夜色。
他应该是把人惹生气了，她才会故意躲着他。
连让他哄她的机会都不给。
含笑躲在一棵树上，看着男人原地转了两圈才又离开。
她晃着腿，靠在树干上笑得开心。
恐高的金莲却是被吓得腿软。
第1358章 很专一的
一双爪子紧紧抱住自己主人的手臂，“主人，我们下去好不好。”
含笑按住它发抖的脑袋，“怕什么，这不是有我在么？”
金莲闭着眼，脑袋往自家主人怀里埋，声音发抖，但还是要八卦，“主人，你是不是看上刚才那个男的了？”
含笑没否认，只说：“他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
她喜欢。
因为喜欢，所以想要。
金莲不服气，故意道：“说不定他摘了面具以后长得奇形怪状的，主人你还是不要喜欢他了。”
含笑不说话了，看着男人刚才站过的位置。
看了一会儿，她又去看桥上成双成对的情侣。
粉红泡泡满天飞，到处都是狗粮。
可是她的身边没有人。
含笑不高兴了。
金莲试着抬头，不敢看地面，只能盯着自家主人看，小心翼翼问：“主人，你刚刚说你有未婚夫，所以你是还喜欢反派大人么？”
含笑闭上眼，声音懒懒的，“嗯。”
金莲高兴了，“那你喜欢刚才那个男人么？”
含笑说：“我很专一的。”
像是喜欢星星一样，只喜欢一个人。
金莲松了口气，“那就好。”
然后，含笑又开口了，“所以我也喜欢他。”
金莲傻了。
低头看着自己的爪子。
因为专一，所以喜欢两个男人。
这是都是什么道理啊？
金莲想得脑袋疼。
含喜爱没给它解释，直接从树上跳了下去。
将近五米的高度。
她在树下张开手，“你快点，闭上眼一跳就好了。”
金莲抱着树干，腿发软，“我不敢。”
含笑叹气，“你好麻烦啊。”
她从来没养过这么麻烦的人工智能。
能吃能喝能睡还特别胆小。
所以她只能又上了树，抱着金莲再跳下来。
金莲腿软，走不了路，还是得她抱着。
“好麻烦啊。”
金莲给自己辩解，“如果主人你不带我上树我就不会腿软，不会腿软就不会让你抱了。”
含笑停下脚步，“果然还是把你卖了攒路费比较好。”
金莲抱住脑袋，“主人我错了。”
它又老实了。
含笑满意地拍了拍它的脑袋，继续赶路。
她走后，躲在暗处的男人才又站出来。
四周没人。
他走上前，把含笑不小心掉落在树下的红色发带捡起来，小心收好才又跟了上去。
*
娅柔在宫里大发脾气，东西又砸了一地。
身边侍女没一个人敢上去拦，只能跪在地上捡着满地的碎瓷片。
这些都是古董，不说价值连城，但多的是人抢着收藏。
国王宠爱自己的女儿，几乎什么好的东西都送到了她这里。
外界都传第一公主高贵优雅，是整个帝国的未来，但只有她们这些宫里的人知道，传言也只是传言而已。
真实的第一公主善妒且暴躁。
每一次动怒，活活打死侍女的事情早就已经发生过无数次，只是每一次都被压了下去。
“全都是废物，连一个人也找不到，我要你们有什么用！”
话音落，又是一个花瓶砸了过来。
跪在门口的侍女僵硬着身子，不敢躲。
花瓶擦着耳朵往身后砸去。
第1359章 控制脾气
正好落在席怀的脚边。
跪在门边的侍女看到席怀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
席怀面色淡淡，抬脚走了进去，声音平缓，“你又在发什么脾气。”
娅柔坐在床边，手里抓着的枕头重重砸在地上，然后转过头，“是不是你把含笑从地牢里放出去的？”
席怀选了个稍远的位置坐下，身上气质温润，“不是。”
娅柔红着眼睛，她惯会示弱演戏。
不同人的面前总是会有不同的面孔。
此时又柔弱委屈起来，“阿怀，就算不是你，也会是凌霄哥哥。”
席怀不置可否。
他紧守着绅士礼仪，多数时候优雅得像是个贵族公子。
连不悦的时候声音也温柔得让人心动，“阿柔，你该学着控制自己的脾气，你是公主，以后还要继承王位，不可能永远都会有人惯着你。”
娅柔低头落泪，她老实安静的模样有些楚楚可怜的意味。
席怀微不可闻地叹了声气，“阿柔，你为什么一定要和含笑作对。”
娅柔的哭声停了下来，眼中透着尖锐恨意，“我就是讨厌她，如果不是她，父亲只会有我一个女儿，皇室也只会有我一位公主。”
可是含笑的到来把这一切都毁了。
她比自己厉害，比自己有天赋，甚至比自己更快地得到了那些人的认可。
门口跪着的几个侍女已经退到了稍远一点的位置，地上的碎片也被收拾干净。
娅柔还在抱怨。
恶毒地咒骂着含笑最好死在外面。
当然这些话她不会当着席怀的面说出来。
至多就是一句，“她是皇室的罪人，她早就该死了，她为什么要回来。”
为什么不直接死在蓝星上！
席怀并不反驳，只是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像是一个耐心的倾听者。
但心里的思绪却早已经飘远。
他想起了含笑第一次被带进王宫时候的模样。
一身简陋的打扮显得格格不入，就像是从哪个战乱的星球上逃出来的难民一样。
所以当时的娅柔毫不客气地指着含笑就骂，“你好脏，好恶心，我才不会有你这样的姐姐。”
旁边人只是看着，没人会帮含笑说话。
他虽然不赞同，但也没有出手阻拦。
因为家里母亲的叮嘱，也因为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
含笑没说话，只是盯着娅柔看。
那样的眼神，阴森森的，看得人心里发慌。
娅柔先绷不住了，面上是毫不掩饰地厌恶，“看什么看，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含笑只是摇摇头，并不恼怒，“我只是在想，怎么会有人喜欢把这么难看的细娟花戴在头上，这种花在我的家乡都是用来喂猪的。”
“所以，亲爱的公主，您是特别喜欢猪么？”
那一天，原先还气焰嚣张的娅柔被气红了一张脸，连公主的礼仪都顾不上了，冲上去就要打人。
含笑躲开了，故意引着她在花园里乱转，还专门往没铺石子的泥泞小路去跑。
穿着繁复长裙的娅柔被裙摆绊倒了好几次，吃了一嘴的泥巴，连裙子上都挂满了泥水。
还踩死了一大片皇后最爱的水红色梦铃花。
第1360章 记仇
含笑则是坐在树上，开心地拍手，“呀，公主你好脏啊，快去洗澡吧，身上都臭了。”
娅柔被气哭了，命令身边的两个侍卫去把树上的含笑捉下来。
忠心的侍卫当然是不敢违抗命令的。
只是他们刚一靠近树干，就会被含笑扔的石子砸中。
一开始是手臂，接着是小腿，再往后就成了脑袋和屁股。
整个后花园被搅得一团乱。
谁也抓不住那个躲在树上笑得灿烂的女孩。
当时他就在想，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不守礼教的人。
像是山野间成了精小动物，谁也不放在眼里。
但她的笑容真的很漂亮，一双眼睛像是清澈干净的溪水。
他盯着她看了很久，直到一颗石子砸在了他的手上，他才回过神。
身边的侍卫倒了一大片，不是捂着脑袋就是捂着脚地在哀嚎。
娅柔也在哭，哭得一脸的泪水，彻底没了公主的优雅与端庄。
“你不去安慰你的小公主么？”
含笑靠在树上，手里几颗小石子抛高又接住。
他没回答，只是说：“王后很快就来了，她不会轻饶你的。”
含笑抬头看着远处耀眼的阳光，不在意的应了一声，“哦。”
他没话了。
本来他也不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
后来，王后真的来了，国王也来了。
和他想的一样，王后动了怒，抱着自己哭得伤心的女儿要国王严惩含笑。
最好把她逐出王宫。
当然，最后是没成功的。
人才刚被带进来，哪有马上又逐出去的道理。
最后也就罚了含笑一个月的禁闭。
王后即使再不服也不好直接驳了国王的面子，只能线忍下了。
可说好的一个月禁闭，含笑第二天就跑出来了。
她又去找了娅柔。
十二岁的含笑格外地记仇。
她潜入了娅柔的寝宫，在她脸上画了两个猪头。
因为娅柔骂了她脏，也骂了她恶心。
漂亮的小仙女最讨厌听到这样的话。
那天的王宫依旧很热闹。
娅柔又在哭闹，嘴里骂着要含笑不得好死。
她脸上的两只猪也不知道是用什么颜料画上去的，整整三天，她都没敢出踏出寝殿一步。
“阿怀，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席怀回过神，说了句抱歉。
娅柔心里虽然不满，但还是忍住了。
她坐过去，坐到了席怀的对面。
面上没了泪水，多了点公主的清高傲气，“阿怀，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认识了这么多年，我相信你会帮我的，对么？”
这句话，娅柔说过很多次。
同样都是青梅竹马，但席怀和凌霄多认识了娅柔十二年。
她是公主，是他们必须要守护的人。
可这一次，席怀沉默了。
他没说话。
娅柔握紧了手，继续道：“阿怀，含笑逃跑的事情我已经和父王说了，他很快就会发布新的通缉令，不论生死。”
席怀略微皱眉，“阿柔，你应该知道的，你不会是含笑的对手。”
娅柔只是冷笑一声，不以为意，“我知道她很厉害，可是她再厉害能厉害到一个人对抗整个帝国皇室么？”
－－－－－－题外话－－－－－－
是的，戴面具那个就是男主司斐
两个人互相都认出来了，不会有什么误会失忆狗血，顶多算是小小的情趣，换个方式谈恋爱，不会虐的，真的。
好啦，晚安～
第1361章 自大
“你别忘了，她曾经在我手上死过一次。”
凡事有一就有二。
所以她十分不能理解为什么凌霄和席怀都要这么忌惮含笑。
她是第一公主，未来的帝国统治者，绝不会败。
席怀知道劝不了，以前劝过很多次，现在他不想劝了。
只留下一句，“随你吧。”
说完他就离开了。
……
席怀离开王宫之后，把通缉令的事情和凌霄说了。
凌霄对这件事并不知情。
看样子是国王已经不信任他了，派了别人去做。
席怀知道了，觉得好笑，“连你这个战神都打不赢含笑，他们居然还想着派别人去。”
凌霄正在模拟对战室里。
刚刚结束了一场虚拟的对决，他的气息还有些喘。
机甲右侧的小屏幕上能够看到正坐在自家沙发上休息的席怀。
就算是面上一副温良端方的模样，可眼中还是能够看出他这是在看好戏凑热闹。
凌霄也并不想插手这一次通缉令的事情，“他们爱做什么随他们，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
他早就已经说过，自己不会是含笑的对手，可皇室的那群人只当他是在谦虚推脱，要么就是故意偏袒。
他解释不过。
后来成功抓获含笑这件事更是让他无从解释。
皇室的人，自大与目中无人就像是刻在了骨子里。
两人聊了点工作上的事情，席怀又提到了自己今天进宫见了娅柔的事情。
“听说国王有意让你和第一公主成婚？”
这件事已经不是第一次提出来。
第一公主娅柔属意指挥官凌霄几乎整个皇室都知道。
国王也是十分看好凌霄来当他的女婿。
毕竟对方有实力，又是和娅柔青梅竹马长大的。
婚姻能够很好的绑住凌霄和皇室之间的关系。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凌霄对皇室的“忠诚”。
从凌霄爷爷那一辈开始，他们家就已经立誓要守护皇室的安危。
不过在娅柔这件事上他的态度一直都很明确，“我只是把阿柔当作妹妹看待。”
“是么？”席怀话里多了调侃，“可我怎么记得你们以前感情挺好的。”
他们三个一起长大，娅柔明显要更加倾向于凌霄。
虽然凌霄一直都没有表态，但是对谁都一副冷冰冰模样的他，对着娅柔已经算得上是温柔，甚至是有求必应。
他们同辈的很多人都已经默认了两人会在一起这件事。
就连席怀也一度认为，自己这位闷骚的好兄弟是喜欢娅柔的。
凌霄低头调试着手里的武器，不走心地回了一句，“我和你的感情也很好。”
席怀表情一顿，“算了，我对你可没意思，我已经心有所属了。”
他说着，笑了笑。
凌霄抬头看他。
两人视线相对，片刻后凌霄才又低下头，不发一言。
席怀虽然在皇室里担任要职，但其实他对皇室的感情并不深。
母亲虽然是贵族出身，但是也早就已经搬出皇室很久了。
准确来说，他们一家并不参与任何关于皇室的权势斗争。
所以，只要席怀想，以他的手段想要从皇室全身而退很简单。
第1362章 排队
但凌霄不行。
“我还有事，挂了。”
说完，凌霄就直接掐断了联系。
席怀也只是笑着摇摇头。
其实他们都知道，以含笑的脾气，他们三个永远也回不到过去那种关系了。
什么青梅竹马，心有所属，都不过是一厢情愿。
感情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剩下的不甘心也只能自己往心里压。
*
从帝国最繁华的都市离开，含笑停在了第九区。
第九区是帝国最靠近边境的一个区域。
地处偏僻，鱼龙混杂。
是律法也约束不到的地界。
在这里，最常见到的就是以接任务为生的猎手和佣兵。
再往外些就是边境了。
只是这段时间管控很严，能够去到边境的只有帝国机甲部队的人。
旁人想要离开，唯一的办法只有造假证。
这个时间，街上还算是热闹。
路边多是用木板或是布料随意支起的简陋摊子，卖什么的都有，草药，兵器，陨石，甚至还有变异兽的白骨。
所有能够想得到的东西，第九区都有得卖。
只是在这里，比起金币交易，人们更倾向于以物换物。
含笑从一间衣服铺子里出来，连带着身上也穿上了简易的作战服，头发在脑后扎了个干净利落的马尾。
她才一走出来就有人投来了视线。
多是在打量。
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在第九区，没有人会想要主动惹事。
含笑牵着金莲拐进了一旁的小巷。
小巷道路狭窄，风一吹，两面石头堆起的墙壁还会往下掉着碎石粉末，一副随时都要倒塌的模样。
金莲踮着脚，一步步跟在自家主人身后，“主人，这里好落后啊。”
含笑说：“在第九区，人们只会想着怎么活下去，其他的都不重要。”
金莲似懂非懂。
进了小巷一路往前走，然后左拐两次，右拐一次，面前就出现了一间破旧的屋子。
屋子的木门是半截的，只要站上阶梯就能清楚地看到院子里的情况。
一张木桌，以及一张缺了一条腿的椅子就已经是这个院子的所有。
如果还要算上什么，大概就是堆在角落里的那个简陋鹅窝。
除了一堆杂草，什么都没有。
杂草上面窝着的一只大白鹅就是整个院子里最昂贵的东西了。
按照市价，应该价值十个金币。
能够在最繁华的都市买上一间小屋子。
金莲很郁闷。
这是什么又穷又富的搭配？
门口有五六个人正在排队，看打扮都是附近佣兵。
含笑带着金莲排在了最后一个。
等得无聊的时候，她在捣鼓腕上的手表。
说是手表，其实就是含笑的个人光脑。
类似于手机的存在。
只不过现在这个“手机”没网。
为了避免被皇室的人追踪到，含笑已经关了身上的所有通讯设备。
过了一会儿，里面有人出来了。
是一个两米高的大汉，整个人壮得像头熊一样，一边往外走还一边骂骂咧咧的。
“玛德，给什么都不要，金币不要，晶石也不要，咋地，还想老子给你找个媳妇啊，不就是办个证么，嚣张什么！”
第1363章 打听消息
话才刚说完，里面就砸出了一口铁锅，正中大汉的后脑勺。
紧接着里屋传来了一道年轻干净的声音，“爱办办，不办滚，再敢逼逼叨叨，小爷送你上天信不信？”
大汉气得脸通红，看样子也是个中级猎手的身份，但却是强忍着没敢发作，只骂了拍在队伍前头的一个瘦弱男人，“看什么，再看老子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瘦弱男人大概是个怕事的性格，缩在一边让了路，没敢骂回去。
大汉走了，里面又传出声音，“下一个。进来之前记得把小爷的铁锅拿进来，今晚还指望着它……”
后面说的是什么就没听清了。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有人进去也有人出来。
达成交易的人有，没达成的也有。
不过像是前面那个大汉骂骂咧咧地倒是没了。
大家都挺老实。
金莲看了一会，算是看明白了，“主人，你是来这办假证的么？”
含笑还在捣鼓她的手表。
手表里面是光脑，外面看着就是一个十分简约古朴的指针手表，表带是黑色的，看着有些旧，表盘里点缀着一朵红色的花。
她说：“不是。”
金莲好奇，“那我们来着干什么？”
含笑拍了拍自己的手表，见秒针开始动了，她才又道：“来问件事。”
金莲还有很多的问题，只是还没来得及问，就轮到含笑了。
远处太阳已经快要落山。
含笑是今天的最后一位客人。
她进去之后，在院子里休息的那只大白鹅就叼着块纸牌子走了出来。
上面写着——闭门修仙，办证明天再来。
大白鹅叼着牌子在排队的人面前逛了一圈，确定所有人都看到了才又把牌子挂在了门口的一颗钉子上。
其他人只能离开。
含笑牵了金莲进屋子。
屋子内部倒是比起外面看着的要好一些。
桌子和椅子都是完好，左边角落里摆放着一个半人多高的水缸，水缸上加了个木盖，木盖上放着一盒红色泛黄结了水垢的塑料勺子。
右边墙上有一扇窗户，是老式的玻璃嵌深绿色木头的窗户，玻璃上还做成了花式的磨砂状，窗一关，保管外面什么也看不到。
除此之外，屋子里还能看到的就是一扇屏风。
半透明状，隐约能够看到屏风后坐了人。
那人应该是坐在一张圈椅里，坐姿不太端正，脚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半边身子靠在圈椅的扶手上。
姿态懒洋洋的，连说话也是一股不着调的痞气，“来办证的？先声明，小爷不办结婚证，那玩意，办了缺大德。”
刚才被铁锅砸头的那位大汉就是来办结婚证的。
说是什么女朋友嫌弃他不爱洗澡，说好的婚事给黄了。
女朋友跑了他觉得丢人，就想着办张结婚证给兄弟们吹嘘吹嘘，最好再在上头安个漂亮姑娘的照片最好。
还不要假的姑娘照片，得要真的。
好家伙，这是想盗用人家信息。
他没答应，把人赶出去了。
含笑把金莲放在了一边，说：“我不是来办证的，来打听个消息。”
第1364章 一起跑
挺好听的一个女孩子的声音，说话像是唱歌一样，空灵动听，还温柔。
关骆一下就直了身子，连带着放在桌上的脚也拿下来了。
他轻咳了两声，又恢复了自己正常的干净少年音，“请问，你是想要打听什么消息。”
“一个机甲的下落。”
关骆来了点兴趣，这年头来打听机甲下落的人已经不多了，“名字。”
含笑抬眸，看着屏风上透出的身影，曼声道：“槐星。”
一个好的御甲师也离不开一架好的机甲。
机甲之中又以顶级制造的最为抢手。
只是这样的机甲数量有限，整个星际有所记载的也不超过十二架。
而槐星就是这十二架顶级制造机甲里当之无愧的王者。
即使是“战神”凌霄驾驶的机甲泽渊也只能够排在槐星的后面两位。
槐星是机甲制造大师沉木一生的得意之作，也是他晚年的最后一个作品，离世之前他将槐星赠给了自己的一位好友。
据说，槐星最后一次出现是在百年前的战场上，由前任星际指挥官驾驶。
自那以后槐星的下落就成了迷。
这么多年来，想要打听槐星下落的人不少。
只是槐星认主，即使找到了也驾驶不了，唯一的用处大概就是用作收藏。
所以关骆还挺好奇对面人美不美不知道，但是声音很甜的小姑娘为什么要打听槐星的下落，“你找槐星做什么？”
含笑给了解释，“想看看。”
看看？
这都是什么奇奇怪怪的爱好。
隔着屏风，关骆只能看到对面女孩模糊的一个轮廓。
但就是那么的奇怪，有些人连一个模糊的轮廓也是美的。
就像是三两笔勾勒出的美人画，被水晕染开了痕迹。
思维发散了一会，关骆重回正题，“你应该知道我这里的规矩，我这换消息不收现金，只收东西，什么东西都行，但收不收要看我的心情。”
他这规矩，对谁都一样。
含笑点点头，说：“好。”
话音才刚落下，外面突然就传来了动静。
有人在砰砰砰地敲着那扇只有一半的木门，隔着一个院子都能感受到的来者不善。
“姓关的，你给老子滚出来！”
听声音，像是来催债的。
含笑转过头，看着屏风后的少年，问：“你朋友么？”
就这么一会儿，关骆就已经爬上了右边的窗户，半边身子都在外面了，怀里还抱着那只大白鹅。
大概是听到含笑的声音，他回过头来。
屏风现在挡不住关骆的视线了。
他看着含笑那张脸，即使是在现在这种危机的情况下，他还是愣了一会。
两秒过后，关骆毫不犹豫地把含笑也带上了。
一起跑。
像他这种正义凛然的人，怎么可能扔下一个漂亮的小姑娘自己跑呢！
含笑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关骆推着从窗口到了出来。
“你要带我去哪？”
关骆关了窗，牵着含笑跑，“别管那么多，跑就对了。”
从窗户翻出来后，面前就是一个小山坡。
坡上是一处密林，看样子应该是很少有人会踏足。
第1365章 从哪来
野草都长了半人多高，远远看过去，只见一片枯黄。
他们上了坡，院子外的人已经破门而入。
关骆毫不犹豫地放下了手里那只大白鹅。
又把含笑手里牵着的绳子给套在了大白鹅的脖子上。
然后他就牵着含笑爬上了斜坡。
被扔在原地的大白鹅扑腾了几下。
金莲：“……”
汪汪汪？？？
大白鹅挥着翅膀也往上跑，拖着还没反应过来的金莲跟上了关骆的脚步。
这样的事情，他们看起来已经做了很多事。
含笑和金莲全程都是被带着跑的。
一直到进入了密林，确定安全了，关骆才松开了含笑的手，靠在树下喘气。
含笑直到这时候才看清了关骆的模样。
是个还有些青涩的少年，头发略长，湿了汗水，低头的时候碎发正好遮住了眉眼。上半身穿着一件明黄色的外套，下半身是一条破了很多洞的牛仔裤，口袋的位置还挂着几个链子。
刚才跑起步来“叮叮啷啷”的声音应该就是链条碰撞发出的声音。
“喂，你没事吧？”少年说起话来的时候又拽又痞。
含笑摇摇头，“那些是你的仇家么？”
关骆靠着树坐下，抓了一把头发，“也算不上是仇家。”
的确是算不上。
也就是他看不顺眼那几个佣兵欺负弱小，就在他们来换消息的时候使了点手段。
这个季节正好是对面黑木林食人蜂繁殖存粮的季节。
食人蜂，顾名思义，就是疯起来连人都吃的一种变异蜂群。
但是那也不能怪他啊。
他们又没问他食人蜂的事情，他也就是指了一条没人敢走的近路，只是正好那条近路有几个食人蜂的老巢而已。
含笑也想坐下，可是树林里很脏，像是很久都没人来过一样，树叶堆在地上，散发出腐败的气味。
关骆就不介意，大咧咧地往地上一坐，裤子脏了也不介意。
所以他把自己的外套也脱了，扔在一边，“坐吧，坐吧，要不是我连累了你，你也不用跟着我逃难。”
含笑把衣服铺好才又坐下，说了谢谢。
关骆靠在树干上，侧头去看含笑的脸。
只是一张侧脸，可依旧很漂亮。
精致雪白，一点也不像是第九区的人。
“你从哪来的？”关骆难得好奇，“你是帝国的人么？”
含笑说：“不是。”
关骆更好奇了。
还想要问什么的时候，大白鹅已经牵着金莲过来了。
金莲一只小黑狗，现在已经成了小灰狗，脑袋上还顶着一片枯叶，像是逃难来的。
反观大白鹅的身上就很干净，抬头挺胸的模样十分的高贵傲气。
它甩了甩脑袋，把金莲的牵引绳甩掉，这才又迈着步子走到一边坐下。
金莲趴在地上喘气。
这个时间太阳已经下了山。
密林里没有灯光，很快就变得漆黑一片。
关骆去找了点枯枝生火，顺带还找回了几颗野果递给含笑，“我们可能要在这里躲几天了。”
果子是青黄色，看起来还没熟，但是一口咬下去，汁水很甜。
含笑吃了一个，剩下的又递给了关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