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5章 杀心越来越重【为萌主栖夜莉丝公主加更】
医院大门外,毛利小五郎发现池非迟还在跟着他,停了脚步,转头看着池非迟,“你小子有什么想说就赶紧说吧,说完回去帮忙照看一下小兰和那个小鬼,歹徒一直不得手的话,搞不好会迁怒其他人,要是歹徒以他们作为目标就糟糕了。”
“他的目标是老师您,根本不是什么木村,”池非迟见路边有垃圾桶,走上前,把燃到尽头的烟按上去,垂眸盯着按熄的烟头,声音依旧平静,“您也看出来了,对吧?”
毛利小五郎从酒吧回来的那天晚上天色暗,那个歹徒只认出衣服,在高空做手脚砸人,因此认错要杀害的目标,那确实是有这个可能。
但今天明明都近距离开车撞了,要是说只是因为‘拿错衣服外套’,那也说不过去。
也就是说,歹徒的目标很可能就是毛利小五郎本人。
刚才在天台上,毛利小五郎说到‘把无关的人牵扯进来’,说明在洗衣店老板受伤之前,毛利小五郎都没觉得自己是‘无关’的。
当然,毛利小五郎有可能是觉得自己拿错了外套,不算无关的人,但这么解释有点牵强。
而且他家老师居然不觉得委屈、没有抱怨自己被无端牵扯进去,这也很不‘毛利小五郎’。
之后,毛利小五郎坚持要去引出凶手,还是自己一个人去,说出的理由没有错——避免出现第二、第三个被害者,如果作为目标人物的毛利小五郎躲起来,那么,歹徒会不会袭击毛利兰、柯南、妃英理等跟毛利小五郎有关的人?会不会恼羞成怒去袭击无辜的人?
所以毛利小五郎必须站出来,不允许其他人跟着他,一个人去扛风险。
毛利小五郎跟目暮十三说的‘如果真有个万一的话,那一切就拜托你了’,其实是在说,如果他死了的话,就拜托目暮十三照顾好自己的家人……
综合起来看,他家老师不知道自己就是歹徒目标的可能行微乎其微。
这么有意思的发现,让他瞬间不想自闭了,还是盯着自家老师有趣。
毛利小五郎一愣,尴尬看向其他方向,左顾右盼,“咳,我是有这个怀疑,今天歹徒开车撞过来,距离这么近,他都没有发现自己认错目标,不是很奇怪吗?当然啦,也有可能那个木村跟我长得像,或者他没有见过木村,是其他人委托他去杀人,他只认外套不认人。”
池非迟把熄灭的烟头丢进垃圾桶,转身看着毛利小五郎,“老师想怎么做?”
“不用担心,今天我追了上去,抓住了驾驶座那边的后视镜,他也转头看到我了,如果我不是他的目标,他大概不会向我下手了,”毛利小五郎摸着下巴,“希望目暮警官他们能快点找到木村吧,因为歹徒发现自己认错人之后,搞不好会先我们一步对那个木村下手啊……”
“一会儿说自己要去引歹徒出来,一会儿又说歹徒不会向您下手了,老师,说得多,错得多,”池非迟走到毛利小五郎身旁,“柯南说得对,您一点都不坦率。”
毛利小五郎一噎,打量池非迟两眼,无语往街道一旁走,“你小子今天是怎么回事?”
“咄咄逼人?”池非迟跟上。
“你也知道啊?”毛利小五郎见池非迟阴魂不散地跟着,一阵头疼,“好吧好吧,我确实怀疑歹徒的目标就是我,但我之前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你就不能帮忙回去照顾一下小兰和柯南吗?”
池非迟一脸平静道,“我拒绝。”
他是很想知道,现在装不了糊涂的毛利小五郎,该怎么应付那个歹徒。
要是歹徒连他也一起攻击,或许就能逼他家老师显露一下真本事了。
毛利小五郎有些抓狂,“都这个时候了,你能不能不要添乱?”
“放心,多了一个人而已。”池非迟道。
“多了一个人……”毛利小五郎侧头,半月眼瞄池非迟,“而已?”
他家这徒弟比他还高一点,黑发刘海下那张脸冷淡到近乎冷峻,目光平静得阴沉,黑色冲锋衣的衣领一挡脖子,看起来就是个不好惹的。
这是多了一个人的事吗?
他担心歹徒会误以为他偷偷找了个黑社会当保镖!
池非迟转头,从街边的玻璃窗上看到自己的样子,也觉得歹徒可能会支开他,“那您等我一会儿。”
十分钟后,毛利小五郎面无表情地跟着池非迟进了一家服装店,抱着手坐到椅子上。
他家徒弟想换身衣服就骗过歹徒?怎么可能!
不过他也不阻止,等这小子去换衣服他就溜!
池非迟走到前台,对中年女店员和年轻女收银低声道,“我想给我家老师一个惊喜,拜托你们帮忙看住他,别让他离开这里,五分钟就好。”
两个女人看了看池非迟,又看了看抱臂坐着的毛利小五郎,认真点头。
“请放心交给我们吧。”
客人有惊喜要准备?她们服务态度很好的,必须配合!
池非迟放心地去挑衣服了。
虽然毛利小五郎跑了他也能找到,但有人能帮忙盯住的话,能省事得多。
毛利小五郎探头,看着池非迟快速挑了一件衣服进试衣间,一头黑线。
浅紫色……宽松的圆领毛衣,这小子为了跟着他还真是拼了,连这么反常的风格都要往身上套!
突然有点感动呢。
女店员走到毛利小五郎身旁,“您要喝水吗?”
毛利小五郎看到池非迟关上试衣间的门,站起身准备开溜,“啊……不用了。”
女店员上前两步,笑眯眯挡在毛利小五郎身前,“有什么能帮助您的吗?”
“没事,”毛利小五郎心里感慨这家店的员工未免太热情了一点,看了看店外面,“我只是想出去抽支烟啦。”
“您不用跑出去,”中年女收银笑着拿了烟灰缸出来,放在毛利小五郎身旁的桌上,“在店里抽也没关系的。”
毛利小五郎汗了汗,抬手挠头,“这不太好吧?要是弄得你们店里一股烟味,或者衣服上沾到了烟味,那不是会让你们损失一些生意吗?”
“没关系。”女收银笑着看着女店员,使眼色。
年轻女店员点头,走到挂衣服的货架旁,伸手,拉起防尘布走到货架另一边,把衣服全挡住,然后再走向下一排货架。
“这……”毛利小五郎愣了愣,“这是不是太麻烦你们了?”
明明让他出去门口抽烟就好了嘛。
“不麻烦,”女收银笑着微微鞠身,“您请坐。”
毛利小五郎无奈坐下,拿出一支烟点燃,心里数着时间,有些焦急。
这两个店员怎么一直在他旁边?
他想出去,他想开溜。
试衣间里,池非迟已经速度飞快地换好了衣服,把长出一些的袖子往上拉了拉,看着试衣间里的镜子,皱了皱眉,一点点调整自己的表情。
饱和度低的浅紫色,再加上毛衣材质和圆领宽松的设计,本身就够柔和的。
本来该换条有少年感的牛仔裤,但他穿不惯,看不惯,池加奈也一向反对并嫌弃家里男性尝试‘牛仔’这种面料,他干脆就不换裤子了,反正毛衣有点长,能让人的注意力集中在毛衣上。
想象中,应该是没问题的,事实上这副好皮囊也能撑住这种颜色的衣服,但感觉整个人还是冷冷淡淡的。
不单是表情问题,眉眼本身的轮廓就太凌厉了一点。
调整,绝对要调整。
十秒,二十秒……
非赤从衣领里探头,看着镜子里的池非迟一点点调整表情到微笑,却发现池非迟身上开始飙杀气,一头雾水。
主人这是怎么了?
一笑就想杀人,还是想杀人就忍不住笑?
池非迟调整着,发现完全达不到自己想要的效果,杀心越来越重。
他要的不是笑得温柔,而是想让自己不笑的时候,脸部也能够显得温柔一点。
毕竟他也不可能傻乎乎笑着跟毛利小五郎走一路。
只是调整过度就变成了笑,调整不够又温柔不起来。
达不成目标的他渐渐不爽。
非赤:“……”
主人笑着浑身冒杀气,感觉好恐怖。
池非迟一秒收敛了脸上的笑,冷下脸来,从换下的黑色冲锋衣口袋里翻东西。
看来还是要加上物理辅助。
要么他发个烧,要么就用易容术里的化妆手段。
反正他这次跟定毛利小五郎了!
非赤瞥了瞥池非迟阴沉的脸色,心里叹了口气。
唉,它家主人是它见过最阴晴不定、最奇怪的人类了,不过谁让这是自家主人呢,它不怕。
……
外间,毛利小五郎抽着烟,不时留意门外,突然发现对面有一家卖小吃的店,眼睛一亮,站起身,假装自言自语,“咦?那家小吃店里的东西很不错耶,我看在等的时候就顺便买点吧!”
“那家店里的小吃都很美味呢!”女店员笑道,“您要的话,我可以帮您去买。”
“不用,不用,”毛利小五郎往门口走,“我自己去看看。”
“好的!”女店员笑眯眯跟着出门。
毛利小五郎看了看女店员,感觉那个女收银也在盯着他后背,“呃……你也打算买东西吗?”
“我陪您去,”女店员想了想,“当然,我顺便买点也不错哦。”
毛利小五郎:“……”
(╥ω╥`)
能不能放过他……
店不需要人看的吗……
店里,池非迟走出试衣间,到柜台借账,转头看着走到对面小吃店前的毛利小五郎。
女收银帮忙把换下来的衣服装进纸袋里,把找零的钱和纸袋一同递上前,笑眯眯道,“那位先生说想去买小吃,秋原跟着他一起过去了,您现在给人的感觉真的和刚才不一样了呢!”
“谢谢。”池非迟道谢接过袋子,出了店门。
第1076章 酒柜中隐藏的信息【为萌主栖夜莉丝公主加更】
“哎呀,这些丸子看上去还真是不错耶!”
小吃店前,毛利小五郎故意惊叹一声,然后脚步悄悄往后挪。
好,趁这个机会偷偷的……偷偷的……
“老师想吃什么?”
身后传来语调平静、听起来凉飕飕的声音,毛利小五郎表情僵住,慢慢转头。
嗯?等等,他家徒弟感觉有点不一样了,似乎是衣服颜色太温暖,连眉眼和脸部轮廓都柔和了不少,明明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但总觉得挺无害的。
说不上阳光,但就是感觉纯净无害。
“您想吃什么,”池非迟重复问道,“我给您买。”
毛利小五郎:“……”
人果然是视觉动物,光听声音没什么变化,但就是感觉他家徒弟温柔了不少。
让他……怪别扭的,很不习惯。
女店员回头,看到池非迟,立刻笑着感慨,“和刚才的感觉很不一样,很适合您呢!”
“谢谢,”池非迟道,“辛苦你了。”
“不客气,”女店员看了看毛利小五郎,“我想这位先生也会喜欢这个惊喜的!”
毛利小五郎一头雾水,“什么惊喜?”
池非迟一脸平静地坦白,“我跟她们说,想给您一个惊喜,拜托她们不要让您先离开。”
毛利小五郎:“……”
难怪他被盯得这么紧,可恶!
温柔?无害?这小子分明是欠揍!
关键是他可能大概也许揍不过……气人!
下一秒,毛利小五郎转身往服装店走,路过池非迟身边时,气呼呼道,“我也给你一个惊喜!”
十分钟后,师徒俩走在街上。
毛利小五郎穿着之前的西服裤子,但换上了黑衬衫,套了一件深棕色风衣,脸上戴着墨镜,冷着脸,一身严肃气场。
池非迟沉默走在一旁。
他家老师跟鹰取真的很像,身高、体型、脸型、八字胡几乎一模一样,眼睛稍微有一点差距,但戴上墨镜压根看不出来,再加上穿衣风格严肃了不少,现在他家老师跟鹰取严男简直一模一样。
还好,在没有事先确认见面的情况下,琴酒那些人遇到他也不会主动打招呼,不然他真担心路过某个小巷子的时候,伏特加把毛利小五郎当成了鹰取严男,不管不顾地出声打招呼……
毛利小五郎见池非迟一声不吭地跟着,有火气都发不出来,“带你去Lemon酒吧,尝尝他家超辣的起司!”
……
Lemon酒吧。
酒吧里没有别的客人,只有穿着服务生礼服的男人站在柜台后。
男人染成棕色的头发往后梳成大背头,死鱼眼,嘴唇厚但没有血色,个子瘦高,正用毛巾擦着酒杯,察觉有人进来,抬头打招呼,“两位,欢迎……哎?毛利先生?”
毛利小五郎摘下墨镜后,就被认出来了,坐到吧台前,“老板,今天好像还是没什么客人啊。”
池非迟在旁边坐下,看了看男人,很快看向男人后面的酒柜。
这个案子他没有印象。
但如果歹徒的目标是毛利小五郎本人,‘木村’很可能是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幌子,那么,说见过‘木村’的这个酒吧老板就很可疑了。
而且,毛利小五郎拿错外套是在这个酒吧,对方是唯一一个可以做手脚制造‘木村’存在的人。
只不过,越是需要注意的人,越不能直勾勾盯着打量、观察,他可没有柯南那种容易被忽略的小身板和容易被轻视的年纪。
“现在时间还早呢,”男人笑了笑,“毛利先生还是要吃超辣口味的起司吗?”
“是啊,麻烦你准备两人份,”毛利小五郎转头对池非迟解释道,“我一开始来这里,原本是为了用那张开店一周年免费畅饮劵喝酒,结果尝到他做的起司,好吃得根本忘不了,最近我都迷上了辣味的下酒菜呢!”
店老板转身忙活着,“毛利先生,您过奖了,不知道这位是……”
“就是前天晚上我说起过的,我的大弟子池非迟,”毛利小五郎介绍了一下,又看向坐在旁边的池非迟,“你前天晚上不跟我一起来,真是太可惜了。”
“前天晚上我要在家整理文件,脱不开身,”池非迟目光依旧在酒柜的酒瓶间游走,“否则我会来的,就凭这个酒吧的名字。”
“咦?”毛利小五郎好奇,“Lemon?这个名字怎么了吗?”
“因为歌,”池非迟没有细说,看着男人,“老板,能不能给我一杯Sazerac?”
“啊?”男人回头,不好意思地笑道,“抱歉啊,我这家店才开了一年,之前的调酒师又因为家里有事辞职了,所以……”
“难怪你一个人做食物还要调酒,还真是不容易耶!”毛利小五郎感慨。
“我可以自己来吗?”池非迟站起身。
语言是询问,不过他起身的动作,就已经让一般人不好意思出声拒绝。
毕竟,客人自己动手调酒,还是在老板眼皮子底下,这种事没理由拒绝,哪怕客人调出来的酒没法喝,只要客人买单就行了。
要是客人都站起来了,这个老板还拒绝,那就说明有什么理由不能让他去吧台后面。
“没问题!”男人爽快答应,看着酒柜里的酒,“上面有牌子的酒是客人买下来的,其他的可以随意使用。”
“真是不好意思啊,老板,”毛利小五郎道,“给你添麻烦了。”
“没关系。”男人笑着,又转身把起司装盘。
池非迟转身到了吧台后,动手拿没有挂木牌的酒,出声介绍道,“萨泽拉克,被称为北美第一杯鸡尾酒,传统配方是法国干邑葡萄酒、艾碧斯、苦精、糖,再用柠檬皮做装饰……”
萨泽拉克不算冷门,这个老板不知道,要么确实是调酒师离职了,要么就是这个酒吧开起来根本不到一年。
而且酒柜本身也能看出很多信息来。
从酒柜内侧的缝隙,可以分辨这个酒柜用了多久,就算天天擦拭酒柜内外,也总有忽略的角落,同时,日积月累的擦拭,也会让酒柜多出一些不一样的痕迹。
这个酒柜至少用了三年。
从调酒用具、饮食制作用具的多少,可以分辨这里曾经有几人工作,比如说,这里曾经有两个调酒师,那么调酒工具就会有两套以上,就算其中一个离职,最后只剩下一个在工作,多出那套调酒工具也不会被丢弃或者收起来,而是会被当作备用的工具。
工具齐全,有两个同款研杵,以前应该只有一个调酒师。
从杯子、碟子之类的使用情况,可以判断出平时的客流量。
这并不是看清洗程度、使用痕迹、破损比例,而是看摆放的方式,如果平时店里人流量多,在晚上即将到来的这个点,老板应该会把大量杯子放在方便取拿的地方。
一般酒吧准备最多的是各种酒杯,然后是提供小食用的碟子,有的酒吧还会准备一些用来吃蛋糕的刀叉。
这个酒吧看起来平时客人数量就不多……不,应该说少得可怜,放在外侧的杯子只有两排,一共十个,碟子有一摞,八个。
更有意思的是,那一摞碟子中,靠下方的两个边缘居然有灰尘,而放在最里面的刀叉更是积了一层灰尘。
说明老板预计今天的客人不超过十个,而且最近每天来的客人也不多,如果五个盘子里有老板自己吃饭用的,就算不是每个客人都会点食物,那客流量也还会更少。
另外,放在外侧的十个杯子虽然擦得干净透亮,只不过只有古典鸡尾酒杯、香槟杯、啤酒玻璃杯。
在酒吧中,马天尼、玛格丽特都是常点的鸡尾酒,也都有特定的杯子,一个酒吧居然没有提前把马天尼杯和玛格丽特杯收拾两个出来,老板真的想做生意吗?
还是说,老板知道毛利小五郎热衷啤酒、烧酒,不会点鸡尾酒,所以就收起来了?
至少开了三年的酒吧,虽然老板说是接手了一年,但不至于连萨泽拉克都不知道,也就是说,这个老板接手酒吧未必满一年,再加上杯子的闲置情况,可能也才开了几天,毛利小五郎却收到了一周年免费畅饮的招待劵……
这简直就像是专为一个人开的酒吧,或者说,专为一个人准备的圈套。
毛利小五郎看着池非迟把一瓶瓶酒挑出来,转身放到操作台上,心里有些感慨。
换身暖色的衣服,他家徒弟心情似乎也跟着好了不少,居然有心情自己调酒,还这么耐心地讲解。
“需要准备古典鸡尾酒杯、混合杯、研杵……”
池非迟找着东西,在酒吧老板转身把两盘起司端到吧台时,借着起身拿研杵时身体的遮挡,左手快速打开了挂有‘木村’木牌的酒瓶。
非赤探头过去看,却闻不到气味,“主人,是假酒,没气味的!”
池非迟凑近闻了一下,右手拿了研杵,左手单手操作,快速把瓶盖盖好、放回原位,转头,平静脸问转身看过来的酒吧老板,“请问有冰块吗?”
“有的,”男人帮忙拿了冰桶,“在冰箱冷冻层。”
池非迟把研杵放到操作台上,去冰箱里取冰块。
酒这种东西,就算酒味再淡,也会有一丝特别的气味,比如草木香、果香。
那个挂了‘木村’名字木牌的瓶子里,装不是假酒,根本就是白开水!
如果那个叫‘木村’的人真的存在,花钱来这里买一瓶白开水,还让老板挂牌收好,每天来喝白开水,那不是脑子有毛病吗?
他还以为老板让他到吧台里来,是因为心里没鬼,现在看来是他高估了对方,对方根本没觉得他能发现什么,也没想着做掩饰、或者阻止别人靠近酒柜。
连一瓶真酒都不愿意准备,放进白开水充当酒,真是够敷衍的。
男人拿着冰桶帮忙装冰块,却不知,池非迟又观察了一下冰箱冰冻层内部的情况、冰块的冰冻情况。
全部都是冰了三个的冰块。
这是为毛利小五郎一个人开的酒吧,实锤了。
这个酒吧老板恐怕就等着他家老师上门,等他家老师离开后,敷衍地关了门,第二天晚上再随便开一会儿,看看他家老师会不会来,到了十点多、十一点的时候,估计他家老师不会来了,就关门休息,完全避开了酒吧十一点到凌晨两三点的营业时间,所以蒙着撞进来的客人都没有几个。
人家根本就不是冲着经营酒吧来的。
第1077章 发展有点不对劲
拿了冰块,池非迟又拿了一瓶黑麦威士忌放到操作台上。
虽然提出让老板调一杯‘萨泽拉克’是为了试探,提出自己来调同样是为了试探,也是为了能够近距离观察酒柜,但调酒,他也是认真的。
顺便教这个开酒吧菜、当罪犯也不怎么样的老板调杯酒……
想开酒吧来吸引名侦探,专业都不过关,实在让人看不下去。
“首先在古典杯中加冰块,倒入10毫升苦艾酒……”
池非迟打开酒瓶,用量杯倒酒。
然后在混合杯里放进一块方糖,加3——6滴苦精,用研杵把方糖捣碎,加入法国干邑葡萄酒,再加入大半杯冰块,用吧勺快速搅拌10秒左右。
拿起古典杯,让苦艾酒洗杯一圈,再用滤冰器把苦艾酒倒掉,只留下冰块,再把混合杯里的酒水全倒进古典杯中。
切一段柠檬皮,放进杯子里……
池非迟把酒杯放到毛利小五郎前方,“老师。”
“咦?”毛利小五郎有些意外地指着自己,“给我的?”
“您尝尝,”池非迟重新拿起一个古典杯,“萨泽拉克还有一个配方,是由于19世纪末法国干邑因虫灾而产量降低,美国货源紧缺,所以用黑麦威士忌来代替法国干邑……同样的调制方法,只要把法国干邑替换成黑麦威士忌。”
毛利小五郎看了看操作台,难怪他家徒弟拿了一瓶黑麦威士忌、刚才却没有用,凑近杯子嗅了嗅,“嗯?很特别的香气啊,是芹菜……不对,有点像茴香,又像清新的草木香气。”
“萨泽拉克的出现,让鸡尾酒发展多出了一种可能,不单是只注重味觉层次的享受,由丰富的气味变化进而带出酒的层次,气味丰富复杂的来源,是苦精和洗杯用的苦艾酒,虽然只是洗杯,但苦艾酒里的茴香气息和苦精里的花、果、种子等香气融合,形成和谐的气味,变成清新复杂的草本香气,”池非迟声音轻而平静,说完,手里的一杯酒也调好了,低头轻轻嗅了嗅,“我不专业,气味融合得不太好。”
酒吧老板这才从懵逼中回神,鼓掌惊叹,“已经很厉害了!”
“你要尝尝吗?”池非迟把杯子递向酒吧老板。
老底漏光了一点没察觉还鼓掌,可长点心吧。
“啊,我自己来,”酒吧老板立刻表示要自己尝试,“我记下来了,想自己试试。”
池非迟没有坚持,端着杯子出了吧台,见毛利小五郎已经沉醉品尝,回到座位上坐下,提醒道,“您慢点喝,等冰块融化、酒本身的温度上升,柠檬皮的气息和味道在酒里散开,每一口都会有不同的滋味。”
毛利小五郎喝了一口,笑着回味了一下,“那真是特别耶!”
池非迟尝了一块辣味起司,总觉得辣味起司对味觉的影响会破坏对鸡尾酒的品尝,不过看毛利小五郎那样子,估计破不破坏关系都不大。
他家老师连酒的品质都不太分辨得清。
酒吧老板自己调了一杯萨泽拉克,也端了一盘起司,绕到吧台外坐下,“池先生,我忘了自我介绍,敝姓井上,请多多指教。”
“你好。”池非迟打过招呼后,就专注尝着杯子里的酒。
“不用管他,”毛利小五郎笑着打圆场,“他兴致高的时候会啰嗦半天,没兴致的时候又能够半天不说一句话,简直任性得可以呢!”
池非迟:“……”
好,他是任性,不反驳。
“是这样吗,”井上浑然不在意地笑着,“那毛利先生今天收获怎么样?找到木村先生了吗?”
“还没有啊,”毛利小五郎喝了口酒,“他有没有到你这里来过?”
“昨天和今天都没有,要是他今天晚上来了,我会打电话告诉毛利先生的。”
“那就麻烦你了。”
“不用客气,不过毛利先生今天这身打扮还真是酷呢!”
“是吗,哈哈哈……”
非赤趁着其他两个人不注意,飞速探头,偷喝了一点池非迟杯子里的酒。
池非迟垂眸,盯。
“我就是尝尝,”非赤心虚缩了回去,“一点点。”
池非迟收回视线,低头吃起司。
非赤真是不知道有一种酒叫‘白干泡非赤酒’……不,他怀疑就算拿非赤泡酒,非赤也敢在酒缸里把自己喝得醉死过去。
毛利小五郎吃着辣味起司,没一会儿就辣得满头大汗,起身把风衣脱下来,挂到后面墙上的挂钩上,“对了,非迟,你刚才说Lemon这个酒吧名字,跟歌有什么关系?”
池非迟垂眸盯着酒杯,轻声低唱,“如果只是一场梦,那该有多好,你依旧出现在我梦里,就像取回遗忘的东西,把陈旧回忆上的尘埃拂去,有些幸福再也无法重来……”
毛利小五郎一愣,转头看着池非迟,不知道是徒弟今天这打扮看起来像个温和无害的大男孩,还是旋律和歌词太过顺耳,哼唱这首歌的声音又轻得微弱,他居然听得有一点点难过和心酸。
池非迟突然停了停,跳到最后,“苦涩的柠檬香,直到大雨停下为止都不会归去,我们就像被分为两颗的果实,时至今日你依然是我的光。”
毛利小五郎已经回到了座位上坐下,停着旋律明显接不上,又看池非迟停了,声音都放轻了不少,“还没写完啊?”
“没了,等‘8’。”池非迟道。
Lemon就是柠檬,这是米津玄师的歌。
他前世、这一世都不追星,但就歌而论,米津玄师的歌他听着都还挺舒服的,连带着也关注了人。
在幼儿园的时候,米津玄师的嘴唇受了伤,被同学当成‘异类’、‘怪物’看待,独特的名字也被嘲笑,除了学校的排挤,家里也不和睦,然后被诊断出了‘高功能自闭症’。
那种感觉他前世不懂,只是觉得这个人有才华,自己作曲,自己填词,自己唱歌,甚至绘画、演奏,一个人做专辑。
因为早期在日本视频弹幕网站上,米津玄师的账户名叫‘ハチ’,hachi,跟日语的‘八’同音,之后投稿作品也是这个名字,所以被粉丝叫做‘八爷’。
反正能顺的歌很多,他突然想等等看,看以后能不能捕捉一个账号名‘ハチ’的歌手。
毛利小五郎刚想问问池非迟又在说什么莫名其妙的话,突然听到旁边有抽泣声,转头看去,“井、井上先生?”
“我没事,”井上哭得眼泪横流,“呜呜呜……我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事,呜呜呜……”
池非迟:“……”
哭什么,能不能稍微有点罪犯的样子。
嫌弃。
“你别哭啊,”毛利小五郎看着一个大老爷们哭成这样,有些手足无措,四下看了看,找到抽纸,给井上拿了两张,“哎呀,有什么事情过不去呢,人总是往前看的……”
五分钟后……
池非迟把自己面前盘子里最后一块辣味起司吃完,一杯萨泽拉克也刚好喝完。
毛利小五郎也终于把井上哄停了,一头大汗地长长松了口气,坐回座位上,三两下把自己盘子里的起司吃完,“井上先生,你是不是刚失恋啊?”
井上用纸巾擦着眼泪,含糊道,“算是吧,让毛利先生见笑了。”
“是我们该说抱歉,”毛利小五郎起身,拍了拍井上的肩膀,“真是不好意思啊,引起你的伤心事了。”
池非迟在一旁看着井上小媳妇一样擦眼泪,再看看他家老师一副苦口婆心安慰的模样,总觉得发展有点不对劲……
井上不会被他老师一通安慰就放弃行凶了吧?那他不就没机会探他家老师的实力和真面目了?
“没关系的,毛利先生,”井上继续擦眼泪,“抱歉,我想休息一下……”
“那我们就先告辞了,”毛利小五郎去拿外套,“实在不行的话,你就关门休息一晚吧。”
外面已经华灯初上,等两人出门后,井上真的关门休息了。
毛利小五郎回头看了一眼,叹了口气,看向池非迟,欲言又止,又叹了口气。
他家这徒弟太不省心了,来酒吧吃点东西喝个酒都能把人家老板弄哭,弄哭还不哄,一个人坐着像自闭儿童一样吃东西,最后还得他出马去哄半天,他这个老师当得真不容易。
池非迟想着井上的反应,突然想起《Lemon》里还有一句很契合,声音平静地念出声,像是电影旁白,“每当遇到我无法接受的事,泪水就止不住地流淌。”
毛利小五郎:“……”
还来?他徒弟今天疯了吧。
往常也没见这么活跃,今天白天也没这么活跃……
池非迟没继续念下去。
他只是在回想那是什么感觉。
他和原意识体都是眼泪少的人,两段记忆里,十岁后就几乎没有哭得稀里哗啦的时候,再之后几年,更是连眼眶都没红过。
到现在,他都觉得不明白人是怎么哭得稀里哗啦的,就像……
“呜……”后方的门内传来压抑的哭声,“呜呜呜……”
池非迟:“……”
对,就像这位井上先生。
“井上先生还在门口啊,”毛利小五郎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过去打扰,再看池非迟垂眸走神的模样,又不忍心埋怨,无语往街口走,“唉,你别唱了,要唱离远一点再唱,我说非迟,你不会是失恋了吧?”
池非迟跟上毛利小五郎,“没有。”
毛利小五郎一噎,半月眼瞥池非迟,“没有失恋你干嘛唱这种歌,害得井上先生哭成这样。”
池非迟觉得这逻辑有点不通。
就像一些战争歌曲,现在没经历过战争的人难道还不能唱了吗?就像一些恋爱歌曲,单身狗就不能唱了吗?
只是里面的一些情愫无法感同身受而已。
算了,不杠,说正事。
“老师,井上先生有问题。”
第1078章 就这家伙心里没点数!
“有问题?”毛利小五郎一脸莫名地看了看池非迟,“每个人都不一样,有的人就是喜欢流眼泪,这也不是病吧?”
池非迟没有接毛利小五郎的误解,“我拿调酒工具的时候偷偷看过,那瓶挂了‘木村’牌子的酒,里面应该是水。”
他原本是想假装自己不知道、多观察毛利小五郎的反应,但要是毛利小五郎内心真跟明镜一样,那肯定能看出他刻意藏线索,从而怀疑他在刻意试探,以后想试探就会更难。
稳住不被怀疑,以后探底的机会多的是。
再加上柯南也在调查,进度不会比他慢太多,等柯南看出来后照样一针麻醉放倒,不管毛利小五郎有没有故意装糊涂,他都没办法探出来。
权衡利弊,还是坦白相告比较稳妥。
“里面是水?”毛利小五郎皱了皱眉,“不可能吧,那是给客人留好的酒……”
池非迟没再提醒,等着毛利小五郎自己想通。
酒是水=木村这个人很可能不存在。
至于对酒柜、冰箱的观察,他就不说了,能保留就保留一点。
毛利小五郎往街口走着,摸下巴思索,“你怀疑井上先生就是那个袭击我的歹徒?这么说的话,那木村有可能只是他虚构出来的人喽?那他是歹徒的证据呢?”
“目前没有。”池非迟道。
“那不就得了?”毛利小五郎思索了一下,正色道,“既然不能确定木村不存在,我们就不能因此掉以轻心,否则很有可能害木村先生丟了性命!”
池非迟没接话。
有一个最简单的办法,可以想办法看看井上右手肘上有没有类似烫伤的疤痕。
有疤痕,那就是歹徒。
没疤痕,那也要继续怀疑。
疤痕是可以伪造的。
最近天气不热,大家都还穿着外套或者薄毛衣,而歹徒被住在附近的学生目击者、追上货车的毛利小五郎看到了疤痕,那就说明歹徒一直挽着袖子,有可能是故意把‘疤痕’这个线索丢出来扰乱警方调查的。
总之,井上肯定有问题。
“这样吧,明天我再过来一趟,想办法看看井上先生右手肘上有没有疤痕,你就不用跟过来了,以免惊动他,”毛利小五郎在街口停步,“好了,你赶紧回去吧!”
池非迟往米花町的方向走,“先去米花町,顺路。”
“这里离杯户町要近一些吧,这算哪门子的顺路?”
“我把您交到小兰手上再回去……”
“喂喂,我又不是柯南那种让人操心的小鬼!”
“……证明我没有中途抛弃您跑了。”
毛利小五郎:“……”
说得好有道理,他信了。
……
两人一路逛着到米花町。
毛利小五郎表示他们不能打车,要是在车上遇到袭击,那跑都不好跑,还会连累司机遇到危险。
池非迟表示赞同,跟着穿过大街小巷。
某条车流量不小的主干道上,保时捷356A跟着车流行驶。
伏特加百无聊赖地看车窗外,突然捕捉到人行道上的两个人,“咦?大哥,我好像看到了拉克和斯利佛瓦。”
车速没有放慢,琴酒从后视镜往后面人形道看了一眼,发现某个戴着墨镜、穿着黑色风衣的人挠头大笑,果断收回视线,“是毛利小五郎。”
有句话他不知当讲不当讲——伏特加该去治治眼睛了。
伏特加看着后视镜,直到两人的背影转过街口,才道,“感觉是有点不一样,斯利佛瓦比那个名侦探酷多了!不过拉克这是干什么呢?”
“哼……谁知道。”
……
侦探事务所,毛利兰听到开门声,主动迎上前。
“爸爸,非迟哥,你们回……”
毛利兰看着自家老爸套了件黑色风衣、戴着墨镜进门,再看看旁边毛衣显得温柔、五官似乎也柔和不少的池非迟,懵了一下,“哎?”
坐在沙发上的柯南抬头,也愣了愣。
大叔吓他一跳!
他还以为某个组织的人杀过来了。
看来他对黑色的衣服真的过敏,不止是池非迟,任何人穿了黑色衣服、一脸冷漠他都会神经绷紧。
不过这两个人是玩风格互换吗?
毛利小五郎走到沙发上坐下,摘下墨镜,右手往沙发靠背一搭,“好了,我也送到了,你该回去了吧?”
毛利兰抢先一步对门口的池非迟道,“非迟哥,进来坐一会儿吧,如果太晚了不想回去,那……”
“不用,我这就回去了。”
池非迟转身下楼。
毛利兰回头轻声埋怨,“爸爸,你真是的,态度干嘛这么差劲。”
“叔叔,你们有没有找到木村先生?”柯南问道。
“没有,”毛利小五郎懒洋洋地嫌弃道,“带上非迟这小子去调查真是太麻烦了,去服装店换了衣服,又带他去Lemon酒吧吃辣味起司,他唱首歌还把人家老板弄哭了,之后我们就回家了,根本没来得及调查……”
“哎?”
毛利兰关上了门,也让谈话声隔断在门里。
楼下,池非迟往街口走去,拿出手机看了邮件,按下一个电话号码,拨通。
电话响了两声被接听。
“脱身了?”琴酒直接问道。
“刚出来,”池非迟转进巷子,“你等会儿。”
那边琴酒不再说话,池非迟也静静走着,确定通话中没有杂音后,才出声道,“有什么事?”
琴酒沉默了一下,“你那边有人跟着?”
“我想确定一下身上有没有窃听器。”池非迟道。
刚从柯南那里晃一圈过来,他可不想在门口不小心踩到窃听器之类的东西,自己还毫无察觉。
就算他每次打电话都在避免开口就一句‘琴酒’,但最好别让柯南知道任何可疑的通话。
“出事了?”琴酒冷淡语气带上一丝调侃,“还是说,你家那位名侦探老师终于开始怀疑你了?”
“没有,不过我刚从侦探事务所出来,小心一点比较好。”
“你的位置?”
池非迟报了位置,走出小巷后,发现前方街边停了辆黑色保时捷356A,往前走去,再路过车子没有停留,一路往杯户町的方向走去。
一直到池非迟走出一段距离,琴酒才对电话那边道,“没有人跟踪。”
池非迟没有回头,一直往前走,“你是不是神经过敏?”
琴酒居然特地跑过来帮他确认有没有人跟踪,至于吗……
“这话应该我来说吧,”琴酒无语冷声道,“是谁先确认身上有没有窃听器的?”
他紧跟着想确认一下拉克有没有被侦探这种生物盯上,不是很正常的吗?
自己神经过敏还赖他神经过敏。
池非迟在一家关门店铺的玻璃橱窗前停下,把左手中装原本那身衣服的袋子套到右手手腕上,重新将手机放回耳边,腾出左手,在裤子口袋翻东西,“我家老师最近被人盯上了,有人想要他的命,我想趁机探探他的底……”
“那么结果呢?”琴酒问道。
“他察觉了对方似乎想制造假象、掩盖自己目标是毛利小五郎这件事,不过这是正常人都能看穿的破绽,不能证明什么,”池非迟拿出一个小瓶子和手帕,左手单手用手指拧开瓶盖,转了一下手腕,让瓶子里的液体倾倒在手帕上,又把空瓶子随手丢进路边的垃圾桶,“我这两天打算跟紧他,看看他怎么应付一个躲在暗处想要他性命的人,而且我跟着他,也能给他增加一点难度。”
“你要是这么不放心……”
后方,琴酒确定不可能有人跟踪池非迟了,开车离开原地,冷笑一声,“斯利佛瓦和他长得相像,有没有可能把人直接处理替换掉?”
“行不通,他去过的夜店、赛马场、游戏厅很多,我现在都不确定他认识多少居酒屋老板娘,又有多少一起打牌喝酒的朋友,跟着他到现在认识的,大概还不到五分之一,”池非迟背对着街道,看着玻璃橱窗上映照的脸,用打湿的手帕一点点擦自己眼睛附近的位置,“就算斯利佛瓦伪装成失忆,跟他有交集的还有侦探和警察,那些人都了解他,替换很容易被看穿,还不如耐住性子慢慢探清楚,看看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可别被怀疑上,不过被怀疑上你倒也省心了,直接解决掉就行……”
琴酒开车从池非迟身后路过,侧目看了一眼玻璃橱窗,发现明明池非迟脸上没有伪装、化妆的痕迹,但用手帕擦过眼睛附近之后,似乎擦掉了什么,给人的感觉跟之前不一样了,思索着,没有放慢车速,直接将车子开了过去,“哼……你连脸上都做了手脚吗。”
“利用与肤色相同但彼此之间有细微差距的两个颜色,减少眼框线条上的平直感,把内眼角圆修饰一点,眼尾的尾端往下延,让眼眶线条看起来更柔和,”池非迟把手帕装回去,取着眼睛里的隐形眼镜,对手机那边道,“再加上没有度数的透明隐形眼镜,不会有明显的痕迹,却能让人显得无害。”
琴酒似乎在点烟,在电话那边吐出一口气后才道,“贝尔摩德能做到吗?”
“不清楚,但如果她可以变装成任何人,那就说明她能做到。”池非迟道。
变装和易容不单单是做张假脸、制作出某人的五官那么简单,如果想要伪装成某个人,就要观察对方五官中的细节,敏锐判断出对方给人的感觉,通过调整,连感觉也一同还原。
另外,还要加上演技,也就是微表情和眼神调整。
他今天就绷了大半天调整之后的表情,让自己显得无害,维持下来还是挺辛苦的。
贝尔摩德能伪装成新出智明,绝对也能通过微调整让自己看起来有不一样的感觉,只是他不该知道贝尔摩德易容成了新出智明的事,那就含糊一点,假装自己也不是很了解。
第1079章 毛利小五郎:真是太讨厌了【为萌主东京蓝调_加更】
琴酒有了判断,顺便还给池非迟透了底,“她以前用克莉丝-温亚德身份跟人打交道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可温顺多了,跟你刚才一模一样……那这么说起来,你最近没空,对吧?”
池非迟取下隐形眼镜后,装进口袋,继续往自己家方向走,“要是有急事的话,我能空出时间来。”
“没有急事,有一个接应爱尔兰的行动,”琴酒语气透着一丝幸灾乐祸,“那一位说过,不要带上你。”
池非迟听懂了,那一位说的是‘不要’,而不是‘不用’。
那一位也是神经过敏,他能有什么坏心眼?该防的是琴酒这货好不好!
“对了,以后你去哪不用发邮件告诉我,发给那一位就行了,”琴酒见池非迟沉默,心情突然就好了,也说了自己沟通得来的成果,“还有,你可别试探不成把自己的小命给搭进去了,最近没人有空给你帮忙。”
“用不着,其实我也不确定那个家伙还会不会下手,”池非迟道,“今天我把人弄哭了,我家老师哄了他半天,搞不好他深受感动就放弃了。”
琴酒:“……”
(一_一)
把人弄哭……
看来不是什么厉害的歹徒,那就没事了。
……
翌日一早。
毛利小五郎想到昨天晚上井上说他打扮够酷、自家女儿也说过自己那一身看起来很酷,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换了身纯白色的礼服,拿着那件口袋上绣有‘木村’名字的衣服出门。
作为名侦探的他,要注重装扮。
在毛利小五郎出门后,柯南偷偷翻出望远镜,找了个借口,也跟着溜出门,跟上毛利小五郎,面无表情。
穿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叔是要去跟情人约会呢……
毛利小五郎悠哉游哉地到了街上,继续像昨天一样,一家家洗衣店问过去,看有没有人知道一个叫木村的男人。
呵,非迟那臭小子还想跟着他?
他一个人大清早出来,还改变了调查路线,看那小子怎么跟着他!
这可不怪他,昨天他也没说今天会等那小子。
不远处的天桥上,柯南趴在栏杆边,用望远镜观察着毛利小五郎附近的情况,排查着有没有可疑的人。
可疑的人倒是没发现,他又看到了池非迟。
一家洗衣店前,店老板把西服递还给毛利小五郎,“不好意思啊,叫木村的人我倒是认识一个,不过他的体型根本穿不下这件衣服,而且我也没有见过这件衣服。”
毛利小五郎接过衣服,又问道,“那你有没有听说过附近有这么一个人?”
“这个……我不清楚。”
“这样啊,那打扰了。”
毛利小五郎抱着衣服转身,就看到自家徒弟走到他身后,吓了一跳,“你、你……”
池非迟换上了灰原哀给买的熊头T恤,同样在脸上做了细微调整,让自己即使神情冷淡,看起来也很无害,“老师,调查到哪儿了?”
毛利小五郎无语,转身沿街着走,“你小子怎么找来了?”
“我跟您一起。”池非迟跟上。
接下来两天,毛利小五郎尝试以各种方式甩开池非迟。
试过凌晨三点就摸出家门……
没用,到早上七、八点,不管他在哪里调查,回头总能看到他家徒弟这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惊喜’,冷飕飕地问候一句‘老师’。
试过中途支池非迟去买东西,趁机开溜……
没用,池非迟东西是买了,但回来就会发现躲在商店里偷偷观望的他。
试过借口上厕所,企图翻窗户离开……
同样没用,他翻窗户刚翻到一半,池非迟就进了厕所,吓得他直接从窗口摔下去,他家徒弟还一脸无害地解释自己只是也想来上个厕所。
试过借着下雨劝池非迟回家收衣服……
结果自家徒弟说,不用担心,他的衣服都是烘干的。
试过在晚上拉着池非迟喝酒……
结果他自己被灌倒,第二天刚睁眼,他家徒弟已经在客厅里等着他了。
三天下来,调查没有进展,毛利小五郎也被缠得抓狂,还得照常供应池非迟的午饭、晚饭,不过池非迟也没闲着,在那些店主认出毛利小五郎、表示仰慕崇拜后,就给递了一下毛利侦探事务所的名片,让那些人有委托可以去找他家老师。
“你小子不会就是想蹭饭吧?”毛利小五郎一脸木然地吃着面。
“小兰说没关系,”池非迟暗戳戳提醒毛利小五郎,搞清楚谁才是毛利家的财政管理人,“毕竟我也是为了帮老师调查。”
毛利小五郎一噎,感觉火气又一阵阵往心头涌,怀疑自己再被池非迟跟一段时间,早晚要因为血压不定时异常升高而得病,深呼一口气,稳住心态,咬牙切齿道,“调查了这么多天也没收获,晚上我们去Lemon酒吧,你掩护我偷偷看一下井上先生右手肘有没有疤痕!”
池非迟‘嗯’了一声,低头吃面。
调查这种事,就是要有耐心,多去街上晃悠,多听多观察。
他很有耐心,只是担心井上会因为那天晚上痛哭流涕被毛利小五郎一通安慰而放弃。
话说回来,他要不要以他老师的名义,去刺激一下井上?
比如说让井上以为毛利小五郎说他哭得太丑了,那仇恨值应该能拉到爆表。
“叮铃铃……叮铃铃……”
毛利小五郎听到手机响,快速吃完最后两口面,才接了电话,“喂……咦?井上先生?……什么?你找到木村先生了?”
池非迟加快吃面速度,吃完,放筷子,见毛利小五郎忙着打电话,找老板结了账。
看来井上还是准备下手,那就不用他做缺德事了。
“过了这么多天才发现外套拿错,他太太反应也太慢了吧?”毛利小五郎听着电话,往门外走,“……右手肘有疤痕?他们去哪儿了?米花湖,那个男人也跟着去了?……这个可能性非常高,我得去看看……”
池非迟出门拦了辆出租车,对司机说了句‘去米花湖’,看向毛利小五郎。
毛利小五郎一看池非迟这跟到底的架势,感觉血压又在升高,黑着脸挂断电话,坐进车里,“井上先生说,你的东西落在他酒吧里了,你去酒吧拿东西吧,湖边冷,就别跟着我跑了。”
池非迟跟着坐上车,“没关系,东西什么时候都能拿。”
毛利小五郎:“……”
(╥ω╥`)
他就像活在徒弟的监视中,这种感觉真是太讨厌了。
……
四十多分钟后,两人到了米花湖。
湖边的树林一片秃,四处透着入冬后的萧索。
天上虽然出着太阳,但冷风顺着湖面刮来,冰冷刺骨。
毛利小五郎裹紧自己的黑色风衣外套,穿梭在树林间,“木村先生!木村先生!”
池非迟默默跟在一旁,在进入树林后,不自觉地警惕起来,观察着地面、四周树林的情况。
“阿……阿嚏!”毛利小五郎打了个喷嚏,看着池非迟没事人一样,揉了揉鼻子,“还是年轻好啊,比较扛冷,不过你别跑太远,要是井上先生有问题、而木村先生不存在,那今天就是一个陷阱……我看你干脆还是先回去算了。”
“老师想怎么做?”池非迟面不改色地问道,“打算自己步入陷阱、来个英勇牺牲吗?”
“怎么可能,”毛利小五郎继续往湖边走,“我只是还没有想好办法而已。”
“叮铃铃……”
毛利小五郎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很快接听。
“目暮警官?你知道木村先生在哪儿了?哦?西面啊……放心好啦,我的身体棒得很,才不会那么容易感冒,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挂断电话,毛利小五郎又打了个喷嚏,收好手机,带路往西面树林走,“走吧,目暮警官说他们已经知道了木村先生的位置,就在西面的树林里,我们先过去看看,既然目暮警官他们已经找到了木村先生,那就说明你之前的推断错了,木村先生真的存在,井上先生也没有问题。”
池非迟一声不吭地跟上,心里为自己这次试探行动画上句号。
井上留下的破绽太多,他坚信自己的判断不会出错。
目暮十三不可能找到那个‘木村’,那这个电话八成是柯南冒充目暮十三打过来的。
看样子,柯南那边也查得差不多了,他家老师又要躺赢,他很难再试探出什么来了……
西面树林里,柯南跳下滑板,伸手抱住因踩踏而弹起来的滑板,头也不回地往树林里跑去,找准一个位置,捡起一块木头,开始准备陷阱。
那个酒吧老板放在酒吧的箱子里居然有来福枪,看来对方是想枪杀大叔。
大叔处境危险。
不过还好,他已经通知目暮警官他们过来了,只要把大叔放倒,弄个假人搭船到湖面上,让井上以为那就是大叔,等井上开枪后,子弹卡在假人身上,再让警方去搜查出井上的来福枪,对比弹道,就能证明井上是想杀害大叔的歹徒。
他也考虑过用麻醉针把大叔放倒,但一会儿应该需要用麻醉针让大叔睡觉推理,他的脚力增强鞋又送去阿笠博士那里维护,所以只能用陷阱了。
一会儿等大叔过来,他就拉动陷阱,让栓在上方树枝上的木块荡过来,木块上绑了垫子,不会让大叔被磕伤,被砸晕就差不多了……
这个办法,需要考虑的是池非迟那里。
他有点担心池非迟一个条件反射,把木块踢飞或者打飞,那就砸不晕大叔了。
不过没关系,他可以提前跟池非迟说一声,让池非迟配合。
这是为了大叔的安全,为了抓住歹徒,他的小伙伴能不帮他吗?
柯南盘算着,整理好陷阱,躲到树后,拿出手机给池非迟传简讯,说明情况,然后拜托池非迟一会儿帮忙——
要是大叔没晕倒,就让池非迟在后面把大叔打晕。
不远处,井上躲在树后,抬头看了看吊在那边树干上的木块,陷入了沉思。
这个孩子想干什么?也是来找毛利先生寻仇的?
看起来不像,上面包了软垫,不像是打算伤人,而且小孩子能有什么深仇大恨?
唉,这年头的小孩子真是太调皮了。
第1080章 柯南:事情发展不太对【为萌主东京蓝调_加更】
另一边,刚进西面树林的池非迟收到简讯,看了看,收好手机,考虑着要不要破坏柯南的计划。
破坏计划不难,一会儿踢颗石子去毛利小五郎脚下,让毛利小五郎摔倒躲开木块就行了,应该也不会显得太刻意。
知道柯南的计划就是好,方便做手脚,但难保柯南发现毛利小五郎没被放倒后,不会紧跟着补麻醉针……
“阿嚏!”毛利小五郎又打了喷嚏,裹紧风衣,“今天的天气还真是冷,冷风直往衣服底下钻……”
池非迟跟在后面,盯着毛利小五郎的后背,随口应道,“毕竟快入冬了。”
还有一个办法。
那就是他往毛利小五郎身后突然袭击,看他家老师能不能反应过来并反击。
不过,真心要隐藏什么大秘密的话,毛利小五郎恐怕宁愿被打倒也不会暴露。
他就是怀疑他家老师故意……
“嗖——”
一截吊在树干上的木头带着呼啸的风声,快速砸向毛利小五郎的后脑勺。
“毛利先生,池先生,小心!”一个人影从旁边蹿了出来,将毛利小五郎扑倒在地,原本也想扑池非迟的,不过池非迟思考着听到木头带起的风声后,就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两步,没能让人扑到,也躲开木头。
树后,拉着绳子的柯南看着把毛利小五郎扑倒在地的井上,愣了一下,放开绳子,跑到另一棵树后。
这个歹徒想干嘛?
不愿意让大叔先一步被放倒,一定要自己亲手报仇?
还是想借此机会获取大叔和池非迟的信任,再偷袭?
不太可能啊,有来福枪的话,只要找个地方拉远距离开枪就行了,根本没必要跑出来获取信任。
那就是……这个歹徒很恨大叔,恨到想让大叔尝尝被人从背后偷袭的滋味?
有这个可能,不过他也不担心,他都把事情真相告诉池非迟了,池非迟肯定能防着,他就先躲在一旁观察观察。
实在不行,他还有麻醉针可以用。
毛利小五郎坐起身,看着同样坐起来的井上,又看到上空荡来荡去的一截木头,有些惊讶,“井上先生?还有这个是……”
井上揉了揉擦到的手腕,看了看四周,“毛利先生,是您那天带来酒吧那个戴眼镜的小男孩做的,他刚才到这里来,就把木头吊上去,用另外的绳子卡住……”
树后的柯南:“……”
&%@!%#……
他的小动作居然被看到了,而且这个歹徒还告他的黑状!
池非迟上前扶起毛利小五郎,不着痕迹地留意了一下井上那只掉在身旁的皮箱。
柯南说里面是来福枪……
“柯南?那小子怎么跑来了?”毛利小五郎站起身,气得不轻,转头环顾四周,“柯南,你这臭小子给我出来!”
柯南背靠大树,默默躲好。
完了,会被大叔锤的……
“臭小子!”毛利小五郎喊着,“你给我出来!”
池非迟伸手,把井上拉了起来。
“大概是已经跑了吧,”井上环顾四周,“现在的小孩子真是太调皮了,虽然绑了软垫,但还是很容易害人受伤的啊。”
“真是的,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他!”毛利小五郎气呼呼说了一句,又看向井上,“对了,井上先生,你怎么也过来了?”
“毛利先生,”井上正了正神色,注视着毛利小五郎道,“我是来跟您坦白的,根本没有什么木村先生,一切都是我为了杀害您布下的陷阱……”
柯南:“……”
这……
“杀、杀我?”毛利小五郎一脸懵。
“其实我的名字叫浮田博司,”井上道,“您应该能想起来……”
“你就是我三年前抓住的那个小偷?”毛利小五郎惊讶打量着眼前的井上,“我记得你三年前可没有这么瘦,那……你是为了报复我三年前抓了你?”
“是,”井上一脸坦然地看着毛利小五郎,眼里却盈着痛苦,“三年前我也有一个女朋友,因为我需要筹一笔钱跟她结婚,所以我就想着最后再做一笔就收手,谁知道被你抓了之后,她就这样子离开我了,我出狱之后,就想找当初毁了我的你报仇!”
树后,柯南警惕着。
这家伙该不会是想说清真相、发泄完自己的怨恨再动手吧?
他的麻醉针已经准备好了。
井上看向脚边的箱子,“箱子里是来福枪,我原本是想把你引到这里来,再用它杀害你,但在开车赶过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毛利先生那天晚上安慰我的话,您说得对,人要往前看,而且……”
说着,井上看向池非迟,“我很喜欢池先生那天晚上唱的那首歌,池先生明知道毛利先生可能遇到危险,也一直跟着他,你们师徒情谊这么深厚,要是您看到自己老师死亡,肯定会大受打击,想到这个,我就决定放弃报复。”
池非迟只能说……
“谢谢。”
“因为那首歌,我也想好好经营Lemon酒吧啊,不过大概要等我重新回来的时候才可以了,”井上感慨着,“毛利先生,箱子里的枪,就麻烦你一会儿一起交给警方吧。”
“我知道了……”毛利小五郎上前,提起箱子,打开箱子确认了一下里面的枪支。
“您觉得我是活该吗?”井上看着湖面,突然出声问道,“因为我犯罪,所以活该失去女朋友?”
毛利小五郎叹了口气,把箱子递给池非迟,上前拍了拍井上的肩膀,神色认真道,“井上先生,或者该叫你浮田先生,用犯罪得来的钱,是换不到真正的幸福的,而且真正爱你的人,不会让你用犯罪获取你们结婚的资金,也不会随便就离开你。”
井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听说毛利先生的太太因为您嗜酒、喜欢赌马,所以离开了您……”
毛利小五郎:“……”
扎心了!
“那不是一回事!”毛利小五郎连忙正色声明,“我们还没有离婚呢,只是想各自冷静一段时间而已,而且我也很烦她……”
“但还是分居好几年了不是吗?”井上用‘同病相怜’的目光看着毛利小五郎。
毛利小五郎:“……”
这……
池非迟:“……”
他怀疑井上想换‘精神攻击’来报复。
井上兀自叹了口气,“想到您这样的名人也有一样的苦恼,我突然也觉得没什么了,而且……”
毛利小五郎:“……”
……
冷风飕飕刮,毛利小五郎、池非迟和井上一起看了十多分钟的湖面,听着井上絮叨了半天过往情史,也让毛利小五郎再次化身知心大叔,开导得口干舌燥。
一直到目暮十三带队开车赶到,毛利小五郎才松了口气。
柯南见警方到来控制住了局面,也就放下戒备,跟出了树林。
毛利小五郎说明情况、交箱子,又打了个喷嚏,“阿嚏!就……就是这样。”
跟着高木涉上车的井上回头,“不好意思啊,毛利先生,好像害您感冒了,我没想到您身体这么弱……”
毛利小五郎:“……”
走!赶紧走!
他终于见到比他徒弟更会气人的人了。
“池先生,希望等我回来的时候,您能再去酒吧里坐坐。”井上又道。
池非迟点了点头,表示没问题,心里默默计算。
井上两次袭击毛利小五郎,虽然没有伤到毛利小五郎,但伤了那个洗衣店老板,还有私藏枪支……
就算赔偿、自首,再加上开庭审理时间,今年大概是出不来的。
今年出不来,那就有很长很长的时间不可能再见到了。
“毛利老弟,池老弟,这次辛苦你们了,”目暮十三见井上上了警车,拍了拍毛利小五郎的肩膀,转身上车,“那我们就先走了,不过不是我说啊,毛利老弟,你确实该好好锻炼一下身体了。”
“叔叔确实该好好锻炼一下了哦!”柯南笑眯眯仰头道。
毛利小五郎这才注意到柯南,低头,神色阴沉地盯着柯南,“所以你恶作剧绑木头来帮我锻炼吗?”
柯南这才想起自己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汗了汗,悄悄往后挪脚步,“这个……”
跑!
毛利小五郎一看柯南居然跑,握紧拳头追过去,“你给我站住!”
柯南疯狂逃,“我知道错啦!”
池非迟抬头看了看暗下来的天色,默默看着毛利小五郎追着柯南跑。
跟了几天,也不算没有收获,至少他把Lemon酒吧那一带的地形摸熟了,柯南之前偷偷拿望远镜帮毛利小五郎放风的位置都不错,很适合监视、伏击。
再看看柯南被锤,也能缓解他没能试探成功的遗憾心情。
有比自己更惨的,总能让人多一点安慰。
柯南深感这次事件发展不对劲,并被毛利小五郎追上在头上锤起了三个叠着的包,到第二天,三个包都没彻底消下去,只能戴着帽子到学校去上学,还得找理由骗过小林澄子,在小林澄子笑眯眯的注视下获得当天戴帽子上课的特权。
一放学,元太、光彦、步美就围上前。
“柯南,你今天为什么戴帽子上课啊?”
“你不会是掉头发了吧?”
“啊?你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啦……”柯南半月眼摘下帽子,他就知道要应付这三个小鬼,还好经过一天时间,头顶的包是消了。
一旁,灰原哀看学生走得差不多了,也不急着离开,拿出手机回复着UL消息。
【我们放学了,不过,邀请我们去参加生日宴会没关系吗?那应该是你们的家宴吧?】
“叮咚!”
设乐莲希用自己自拍做头像的账号很快回复:
【没关系,我已经跟爷爷说好了,会邀请朋友参加他今年的生日宴会,还有,你要不要提前来我家啊?我家里有很多小提琴,还有很多我小时候自己做的小玩具,很有趣哦!(^—^)】
灰原哀看了看,多可爱的女孩子,她都想答应下来了,不过她不想去不太熟的家里……
“叮咚!”
设乐莲希又发来消息。
【你一个人不自在的话,可以叫上池先生,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空,我叔叔要是知道他来的话,肯定会很开心的。】
是在通过她邀请非迟哥吗?
灰原哀琢磨了一下,还是回复拒绝。
【不用了,还是等生日当天我们再过去打扰吧。】
让非迟哥提前去住两天这种事……
还是算了吧。
杯户町最近又出了不少事,要么抢劫,要么杀人,都还挺严重的。
一旁,柯南打发了三个孩子,收拾好书包,发现灰原哀还在玩手机,出声问道,“灰原,你还不回去吗?”
“没有,只是回复一下朋友的消息。”
灰原哀低头回消息,跟设乐莲希说了一声,起身收拾书包。
“你跟博士说一声,明天放假我会过去一趟,”柯南背好书包,低声道,“去拿之前交给他维护的脚力增强鞋。”
“知道了……”
灰原哀神游着,背上书包出教室。
果然还是该去神社求个驱邪御守给非迟哥吧……
还有,是不是该给设乐老爷子准备一份生日礼物……
第1081章 什么都不知道最安全
翌日,阿笠博士家。
柯南和阿笠博士去地下室,取了自己的脚力增强鞋后,穿上试了试,松了口气。
“我改良了一下里面的蓄电池,这一次应该能够多坚持一段时间,”阿笠博士笑眯眯往楼上去,“你也不用担心因为没有脚力增强鞋,而去弄陷阱,结果被毛利先生发现而被揍了……”
“拜托,博士,我跟你说这个,不是让你来嘲笑我的。”柯南无语跟上,这次他理亏,连小兰听说了之后都不帮他说话,他已经够惨了。
“那你怎么不让非迟帮忙?”阿笠博士道,“只要让他帮忙打晕毛利先生,或者带毛利先生先远离那个树林不就好了吗?”
“我发现井上先生引毛利叔叔过去米花湖的时候,他们已经过去了,”柯南解释道,“紧跟着井上先生也开车过去,我只能赶紧跟上,到树林再发消息给池哥哥的话,我担心他没有及时看到消息,又担心井上先生先一步找到他们,我这边有准备总是没错的,不过早知道井上先生打算放弃,我也就不用那么担心了……”
“你之前说非迟他前几天一直跟着毛利先生啊?”阿笠博士有些感慨,“看来他也很担心毛利先生呢。”
外面客厅,灰原哀悄悄躲在房间门后。
最近两天又出事了,还跟非迟哥有关?
今天早上她去找非迟哥的时候,非迟哥都没跟她说……
“是啊,虽然有他在,大家都放心不少,但井上先生一开始可是完全不在乎会不会伤到无关的人,目暮警官也还蛮担心他的,”柯南到了客厅,看了看,“博士,先不说那个,那家伙呢?”
“那家伙?”阿笠博士懵了一下,反应过来了,“你是说小哀啊,她说是打算洗澡,换身衣服,一会儿要去见朋友,大概还会叫上非迟吧。”
柯南当即放下心来,去开了电脑,“她好像交了不少朋友。”
“听说是出去玩认识的朋友,她有空就会跟那些朋友用UL消息聊天,”阿笠博士笑道,“我原本还有点担心,不过其实都是些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子,不是什么坏人,小哀本身年龄也差不多,大概是觉得跟那些女孩子比跟小孩子聊得来吧,她有朋友也是一件好事啊。”
灰原哀继续偷听,心里默默反驳。
不是,她就是替非迟哥先聊着。
而且她现在才不是闲得无聊偷听,只是觉得工藤这家伙跑过来找博士,昨天居然还特地跟她说了‘理由’,她怀疑这家伙是过来跟博士商量组织有关的事。
工藤一点都不坦白,有线索居然还瞒着她、自己一个人作死,她也要学会偷偷掌握情况。
“这么说也对,”柯南坐在电脑前,上网查资料,吐槽道,“也能让她知道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子该是什么样的,别老是冷着一张脸。”
灰原哀:“……”
那抱歉,她就是这样。
阿笠博士凑到电脑旁,看着柯南查的资料内容,“鸟取县的区号?新一啊,你查这个做什么?”
“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柯南专注翻着区号表,“在冲绳的那次,我注意到本山先生打电话的手机按键音,给我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他应该是给朋友打电话吧?”阿笠博士道。
“是啊,应该就是给他在鸟取县仓吉市的朋友打电话,而之后我们去观测星星,回来的时候,山村警官给他祖母打电话,他祖母是住在鸟取县的八头市,仓吉和八头这两个地方的共同点……”柯南弯起手指,敲到电脑屏幕上,嘴角也扬起一抹笑意,“区号都是0858!”
“这又怎么了?”阿笠博士不解。
“我有似曾相识的感觉,”柯南盯着屏幕上的数字,神色严肃起来,“就是在车子里充满催眠瓦斯时,朝自己脚下打了一枪然后逃之夭夭的贝尔摩德!她当时发给同伴的邮件按键音,和这个一样!”
阿笠博士一惊,“啊?!”
“而且博士你也听到了吧,那个女人回复邮件时的喃喃自语,”柯南自顾自道,“她说的是,‘Ok,boss’……”
阿笠博士一头冷汗,“难道那个号码是……”
“是啊,如果我没听错的话,就是0858!”柯南回头看阿笠博士,目光认真,脑海里冒出琴酒、伏特加、贝尔摩德还有一个被狙击枪挡住半边脸的金发男人的形象,以及四人后方的漆黑人影影,“这也许就是通往指挥那几员大将的幕后操纵者的路标,甚至是那个人的邮件地址也说不定!”
阿笠博士汗,“喂喂,新一……”
“那个女人特地删掉自己收到的邮件,选择自己输入邮件地址,说不定是受过立刻消除所有线索的训练,不过这样正好给了我线索,”柯南说着,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机,按‘0858’按键,“不过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也只有前四位,而且和‘0858’也有一些微妙的差别……”
“那全部数字是几位啊?”阿笠博士问道。
“是8位数或者9位数,”柯南一手撑着下巴,盯着手机屏幕,反复按0858,“前后是连在一起的。”
“那会不会是字母啊?”阿笠博士猜测道,“如果是邮件地址的话,应该不会只有数字,还要加上字母,会不会是你平时发邮件常用的字母,所以你才会觉得耳熟?”
“我也想过了,0858对应的文字是‘,tjt’,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嘛,”柯南放下手机,头疼得撑着下巴回想,“而且我还记得,那个女人输入邮件时的表情,有点寂寞,有点怀念,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露出那种表情来……”
“那你要不要去问问非迟?”阿笠博士道,“小哀说过,非迟对钢琴按键音很敏锐,说不定手机按键音也能听出来。”
“不行啊,”柯南放轻了声音,“灰原也帮我瞒着小兰,同样,我也不会随便告诉池哥哥,要是池哥哥听出来好奇去试,搞不好会惹上麻烦的,而且……那个女人说不定会再回来,池哥哥对那个女人似乎很有好感,连那个女人提过的化妆师都那么上心,我让小兰把‘跟工藤新一有联系’这件事也瞒着池哥哥,就是担心那个女人从他那里打探到什么消息,其实对于他来说,什么都不知道最安全,不然要是那个组织留意到他、发现他知道一些事,搞不好会直接对他下手的。”
“这么说也对……”阿笠博士也头疼起来。
“放心啦,我找到答案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柯南对阿笠博士道,“虽然上次有朱蒂老师和那个叫赤井的FBI探员帮忙,但我们也不能一直指望别人搭救,得想办法主动出击才行。”
门后,灰原哀沉默听着。
看在工藤努力帮忙瞒着的份上,她是想过帮忙……但这个邮件地址不行。
工藤这家伙还是太激进了,一不小心就得栽,在稳不下来之前,她可不敢乱说什么线索。
要是名侦探不管不顾地冲过去,会死得很惨的……
柯南没有久留,跟阿笠博士沟通完毕之后,就回侦探事务所,坐在沙发上不停地按手机按键,像个无聊玩手机的小鬼。
他好几次都差点忍不住想找池非迟帮忙。
但一是最近老是有其他事牵扯精力,二则是虽然池非迟的性格比服部稳当,但那家伙有时候固执得要命,想拆炸弹就不要命地跑去拆炸弹,之前决定跟着大叔,也甩都甩不脱……
这让人怎么放心嘛!
“我回来了!”毛利兰开门打招呼。
“小兰姐姐,你回来啦。”柯南头也不回地打招呼,继续用手机噼里啪啦一遍遍按0858。
毛利兰放下书包,趴到柯南身后的沙发靠背上,“柯南,你在发邮件吗?”
“只是在按着手机玩,”坐在办公桌后看赌马场次报纸、戴着一边耳机听赛马播报的毛利小五郎无语道,“从刚才开始就这样,吵死人了!”
“小兰姐姐,你很擅长音乐,对吧?”柯南回头看着毛利兰,又用手机按了一遍0858,“你听得出来这是什么吗?”
“什么啊这是?”毛利兰一头雾水。
“是学校最近流行的游戏啦,”柯南找了个理由,“我在想,这说不定是什么歌曲。”
“这个是‘发咪来咪’,”毛利兰回想着,“有这种歌曲吗?”
“啊?”柯南疑惑,“不是‘咪拉索拉’吗?虽然不太像。”
毛利兰拿出自己的手机,重复按键,认真听着,“是‘发咪来咪’啊,不对,也许是‘索发咪发’吧……”
毛利小五郎:“……”
给他适可而止吧!
柯南纠正,“肯定是‘咪拉索拉’啦,这个听起来最像了!”
“什么呀,”毛利兰弯腰,凑近柯南,不怀好意地盯,“你这么有自信,那唱一遍《哆来咪》来听听啊!”
柯南张口开唱,全部走音,“哆~来~咪~发~”
毛利小五郎脸瞬间铁青,握报纸的手指紧了紧。
忍!忍!忍!……
他听赛马播报,对,听赛马播报!
“索~”柯南跑调跑到太平洋,“拉~西~”
毛利兰都听得风中凌乱了一会儿,才道,“你自己听嘛,连音阶都唱不准的小鬼就不要随便插嘴啦!”
毛利小五郎头上蹦出‘#’字。
他连赛马播报都听不清了……
“可是我只是唱不准而已啊。”柯南不甘道。
毛利兰也较真起来,“真是的,死不认输这一点和新一还真是一样!”
“吵死人了!”毛利小五郎忍不住咆哮,“你们去问非迟不就行了吗?他这个能写曲子的人总不会搞错吧?”
第1082章 差点被直接送走
毛利兰愣了一下,“也对。”
“不要,”柯南一脸理直气壮道,“我才不要什么事都问池哥哥,等我琢磨出来就自己编曲子,到时候可以给他听听我的。”
毛利兰失笑,“柯南原来是在想非迟哥面前表现啊。”
“反正不可以告诉他。”
柯南故作任性,心里松了口气。
这样大叔和小兰应该就不会告诉池非迟了吧。
“真是的……”毛利小五郎瞥了瞥柯南,“那就等明天我去帮你们问,昨天我收到一封委托信,委托人来自一个音乐世家,听说他家里就有一个有着绝对音感的天才!”
与此同时,音乐世家的委托人……
设乐莲希正坐在客厅沙发上,低头用手机聊天,一会儿傻笑,一会儿严肃脸,一会儿又笑了起来。
客厅门后,女管家津曲红生站在门缝后,严肃脸盯了半天,转头对羽贺响辅低声道,“莲希小姐从上次回来,就经常跟什么人发消息聊天,不时一个人傻笑,很奇怪,对吧?而且她昨天还跟老爷说,想邀请朋友来参加老爷的生日宴会,还问老爷能不能提前让那个朋友到家里来住。”
羽贺响辅从门缝里看进去,总觉得他们这种偷看行为不太对,“你是觉得……”
“不是我一个人觉得,老爷也这么怀疑,”津曲红生推了推眼镜,依旧严肃脸,“莲希小姐她谈恋爱了,而且还是从THK公司回来之后,所以我想问问您,响辅少爷,您知不知道对方是谁?”
“都跟你说不要再叫我少爷了,”羽贺响辅有些无奈,“我大伯没有问她吗?”
“老爷不好意思直接问她,”津曲红生迟疑了一下,“所以……”
“那天和我们在一起的男性,只有THK公司的社长小田切社长和池顾问,”羽贺响辅摸着下巴回想,“他们两个都还是单身,小田切社长比莲希大一岁,池顾问比她小三岁,年龄其实也差不多……”
津曲红生严肃认真脸,“那您觉得会是谁?”
“不清楚……我看还是直接问问比较好。”
羽贺响辅直接推开门进屋。
他家侄女长大了,这个可以直接问清楚的嘛,干嘛鬼鬼祟祟的……
津曲红生‘嗖’一下侧身躲在墙角,暗中观察。
屋里,设乐莲希听到动静,抬头看到羽贺响辅进来,笑着打招呼,“叔叔!”
羽贺响辅回头看了看,发现津曲红生鬼鬼祟祟躲没影,没再多管,在一旁沙发上坐下,斟酌了一下,“津曲管家说,你想邀请朋友参加今年的生日宴会,那个朋友是上次在THK公司认识的人吗?”
设乐莲希笑着点头,“是啊。”
果然……
门后的津曲红生脑子里的想法一个接一个冒。
小田切社长唱歌不错,应该是喜欢音乐的人,跟小姐能有共同话题,家里父亲是警界高官,背景也不错。
至于池顾问,对外传出来的消息不多,不过听说是跨国大集团的董事长家的公子,从小应该也学过乐器,而且投资娱乐公司,那说明对音乐也有鉴赏能力。
这么一看,两个人都还不错,不过老爷原本是打算让莲希小姐招赘的啊。
这样的两个人,肯定不可能入赘设乐家,他们还没法表露太强硬的态度,真是让人为难。
屋里,羽贺响辅也默默考虑了一下,他觉得两个人都不错,论音乐天赋,那肯定是池顾问强一点,而且他很欣赏、佩服,跟他也聊得来,就是性格有点冷淡,小田切社长的性格倒是不错,不过他又觉得池顾问好一点。
“那莲希,你说的朋友是……”
“灰原小姐啊!”设乐莲希笑道。
羽贺响辅:“……”
灰原……那个小女孩?
津曲红生:“!”
怎么又冒出一个……
咦?等等,响辅少爷说‘小姐’,那就是说是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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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家莲希小姐喜欢女孩子?!这这这……
羽贺响辅倒是猜到是他们想多了,不过还是不太懂,自己侄女怎么跟小孩子交朋友,失笑调侃,“可是灰原小姐才八岁啊,莲希,你可是二十多岁的大姑娘了!”
八岁?
门外,津曲红生感觉自己的心脏已经有点负荷不住了,伸手顺了顺气。
她家莲希小姐不仅性取向不对,连年龄都……唉,就像响辅少爷说的,那还是个小女孩啊,莲希小姐怎么可以这么不对劲。
“那有什么关系?”设乐莲希笑眯眯道,“灰原小姐说话还蛮成熟的,但那天我去找叔叔你,在楼下遇到她,牵着小马简直可爱透了,而且还是她带我进去找你的,我很喜欢她哦!”
羽贺响辅一想到自家侄女没有谈恋爱,也不知该遗憾还是该松了口气,“你打算邀请的就是她吗?”
“没错,我已经跟我爷爷说好了,今天就邀请她到家里来吃晚饭,”设乐莲希开心道,“她也答应了……”
门外的津曲红生没再听下去,悄悄退开,魂不守舍地上楼,到了设乐调一朗书房门前,抬头敲门。
“老爷,是我,津曲。”
“进来吧!”
设乐调一朗看着津曲红生进门后神神秘秘关上门,问道,“怎么样?响辅知道莲希那位朋友是谁吗?”
“响辅少爷说,那两天跟他们接触的,只有THK公司的小田切社长和池顾问,”津曲红生走到书桌前,“他也不清楚是谁,所以他进门直接问了莲希小姐……”
“莲希说了吗?”设乐调一朗追问道。
“说是说了,不过……”津曲红生看着设乐调一朗,沉默了一下,“我希望您能有心理准备。”
设乐调一朗若有所思地点头,“那两位的话,是跟我原本的想法不符,不过……”
“不是那两位,”津曲红生斟酌着开口,“莲希小姐她可能……可能有一点……总之,对方是一个八岁的小女孩。”
静。
设乐调一朗瞪大眼睛盯着津曲红生。
这……他听错了吧?告诉他,是他听错了。
“响辅少爷也提醒过她,对方才八岁,而她已经二十多岁了,虽然那个不是重点……不对,也算是重点吧,”津曲红生结结巴巴,第一次感觉说一件事很艰难,“但莲希小姐很坚持,说对方很可爱,她很喜欢,也邀请了对方今晚就过来做客。”
“莲希她……”设乐调一朗伸手捂住心口,瞬间冒了满头冷汗,差点被这个消息直接送走。
“老爷!”津曲红生连忙上前帮忙拿药,拿水,喂设乐调一朗把药吃了,伸手帮设乐调一朗顺气。
唉,连她都接受不能,更别说她家老爷,她考虑到老爷的年纪和身体状况,已经尽量给她家老爷一点缓和时间了。
设乐调一朗吃过药,缓了缓,抓紧津曲红生的手,直勾勾盯着津曲红生,再次确认,“八、八岁的小女孩?”
津曲红生连忙安抚道,“您别着急,莲希小姐是一时误入歧途,她还年轻,我们还有时间去引导她。”
“莲希一向懂事,可我没那么多时间了……”设乐调一朗突然顿了顿,急忙问道,“她邀请那个小女孩到家里来了?那孩子是一个人来的吗?”
怎么看自己孙女都像个拐小女孩的狼外婆,居心不良,不正常得让他难以接受。
“是,至于是不是一个人来的,我也不清楚,”津曲红生解释道,“我急着上来把这个消息告诉您。”
设乐调一朗点了点头,叮嘱道,“现在当务之急,是保护好那个孩子,不能让莲希犯错,津曲,要是那孩子来了,你就陪着她们,不要随便离开!”
津曲红生点头,正色应道,“是,您放心交给我吧!”
……
下午四点。
设乐莲希、津曲红生、羽贺响辅站在古老的洋房外,看着红色雷克萨斯SC开进院子停下。
池非迟带着灰原哀下车,由于设乐莲希说只是朋友相聚的宴会、不用太见外,两人也没有穿得太正式,偏日常一些。
羽贺响辅笑着迎上前,“池先生,灰原小姐,你们来了啊,我家大伯身体不好,让我代他来迎接你们!”
“欢迎两位光临。”
津曲红生趁着鞠躬弯腰的空档,悄悄打量了一下灰原哀。
小女孩明显是混血儿,波浪卷茶发,蓝眼睛,五官却又柔和得多,确实漂亮可爱,但再可爱,她家小姐也不能这样啊。
“这是我家的管家,津曲红生女士,这位是THK公司的顾问池非迟先生,他很厉害的哦,还有这位是灰原哀小姐,是池先生的妹妹,”设乐莲希介绍完,开心地转身带路往屋里走,“还是先进来坐吧,距离吃饭还有一段时间,我们可以去琴房!”
一级待客标准音乐室,没毛病。
他们家的琴房、乐器厅有很多独一无二的珍品乐器,一般客人都去不了的。
津曲红生稍微放心了一些,小女孩有哥哥陪着来,那就好,那就好。
附楼一楼琴房居多,二楼则是乐器收藏室居多,除此之外,就是一些休息室。
设乐莲希带池非迟和灰原哀参观了一楼的琴房,又上二楼展示乐器室。
其中一个房间放满了小提琴琴盒,里面的小提琴不一定是珍品,但全是纯手工制作。
设乐莲希挑着来历有趣的小提琴介绍,又道,“爷爷还有一把由意大利的安东尼奥-斯特拉迪瓦里制作的小提琴,平时都会收在另一个房间,不让别人随便看,不过在明天他生日的时候,会把那把小提琴拿出来,今年负责演奏的人正好是我哦!”
灰原哀看了看房间的小提琴,“用珍贵的小提琴演奏作为生日宴会的开场序幕吗……不愧是音乐世家。”
设乐莲希笑了起来,弯腰对灰原哀道,“我还有一点紧张呢,因为今年是我第一次用那把小提琴在我爷爷的生日演奏,你会为我加油的吧?”
灰原哀点头,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宽慰一下,“别紧张,把它当做普通小提琴来对待就行了。”
第1083章 设乐家的恩怨
津曲红生看设乐莲希笑眯眯跟灰原哀说话,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头,下意识地寻找池非迟的身影,结果发现池非迟正在低声跟羽贺响辅说话、压根没注意这里的情况,不由在心里埋怨男人就是心大,板着脸对设乐莲希道,“莲希小姐,比起别人的鼓励,您更应该自己加强练习。”
求她家莲希小姐多练琴,别盯着人家小女孩,她心慌。
灰原哀转头看了看一身女式西服、神情严肃的津曲红生。
看起来是位古板严格的女管家啊……
设乐莲希还以为津曲红生是在提醒她,笑道,“津曲管家你放心,我晚一点会再练习两遍,明天也是一样,不会让爷爷扫兴的!”
接下来,一群人又到其他乐器室转了转。
钢琴、管风琴、萨克斯、大提琴、长号、圆号……
设乐家收藏的乐器种类很多,除了西洋乐器,池非迟还在一个收藏室里看到了竹笛。
非赤躲在池非迟衣服下偷偷观察,“主人,这种乐器很像蛇。”
池非迟心里默默补充,是像蛇,死到僵硬的那种蛇。
“……我平时不在这里住,最近因为调一朗大伯的生日,所以提前过来这里暂住,顺便也帮莲希练习小提琴,”羽贺响辅陪池非迟看乐器,见池非迟看盒架上的笛子,温和笑道,“这里的乐器大多数是早年我大伯游历各地买来的,有的则是客人送的,因为设乐家没有人擅长,所以放得比较杂乱。”
其实不能说‘杂乱’,只是比起之前一屋子小提琴、一屋子钢琴,这个房间里的乐器种类有些多,没有彻底区分开,外形相近的尺八和竹笛就放在一个架子上。
转了一圈,一群人到主楼吃饭。
餐厅里,一个瘦小的老者坐在座位上,衣装齐整,但一脸倦色,眼眶下也有着浓浓的黑眼圈,在灰原哀进门后,就悄悄打量着灰原哀,心里叹了口气。
“池先生,灰原小姐,请坐,”津曲红生引池非迟和灰原哀坐下,特地先一步转到长桌另一侧,拉开椅子,“莲希小姐,请。”
设乐莲希原本是想坐在灰原哀身边,多跟灰原哀这个小妹妹说说话的,不过看津曲红生帮忙拉开椅子,也没有多想,坐到了桌对面,“谢谢。”
“响辅少爷。”津曲红生又帮羽贺响辅拉了椅子,“请。”
“欢迎两位到来,在下是设乐家目前的当家人,”老者看着池非迟,声音轻缓乏力,“真是抱歉啊,我身体不适,之前没能亲自招待你们,恐怕也没法陪你们一起吃饭,咳,还请两位见谅。”
池非迟知道这就是设乐莲希的亲爷爷设乐调一朗,回道,“您身体不适就去休息。”
设乐莲希又起身,跟津曲红生上前搀扶设乐调一朗。
“莲希,你招待客人吧。”设乐调一朗朝设乐莲希摆了摆手,只让津曲红生送他出门。
灰原哀目送着老爷子出门,才收回视线,看向坐回对桌的设乐莲希,“老爷子身体看起来确实不太好。”
设乐莲希叹了口气,“我爷爷他已经确诊了癌症,医生说最多只有半年时间了,所以我们才想好好帮他庆祝一下这次生日。”
“至于绚音伯母……也就是莲希的奶奶,”羽贺响辅看了看坐在身旁的设乐莲希,“因为她父亲去年没留意到被腐蚀得厉害的栏杆,从楼上摔下来身亡了,之后绚音伯母就一直精神恍惚,所以也没法来跟我们一起用餐了。”
设乐莲希笑了笑,“我母亲早些年就离婚改嫁了,据说是她移情别恋,所以只能我来招待你们了!”
津曲红生转回餐厅,身后跟着送菜来的佣人。
一顿饭吃得不算沉闷,设乐莲希叽叽喳喳地分享着一些趣事,还能拉上羽贺响辅、池非迟和灰原哀都说两句。
灰原哀却觉得气氛有些沉郁,又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或许是因为设乐家这么一个音乐世家能来吃饭的人少得可怜,最后也只有他们四个人坐在桌上,显得有些空旷。
或许是羽贺响辅和池非迟垂眸吃东西的时候,神情都太过平静。
也或许是老旧洋房的室内装潢透着暮气,又让她家非迟哥散发出了奇怪的气场,影响了她的感知……
总之,这个家里的气氛真奇怪。
饭后,设乐莲希带池非迟和灰原哀到客厅,津曲红生脚打脚地紧跟着。
羽贺响辅跟津曲红生低语了两句,神神秘秘离开了一会儿,到客厅的时候,手里拿了两个木盒,放到桌上后,打开盒盖,对池非迟笑道,“池先生,其实这是一位拜托我作曲的委托人送给我的,暂时放在设乐家,设乐家一直没有人去学这两样乐器,你刚才多留意了一下那个架子,我决定送给你。”
池非迟很直白地拒绝,“抱歉,我不接受。”
刚端起茶杯喝红茶的灰原哀差点喷了,看了看直接喷出来的设乐莲希,无语放下茶杯。
她家非迟哥拒绝得还真是干脆利落,茶还是等等,她一会儿再喝,以免她家非迟哥又搞出什么事情来。
羽贺响辅都懵了,“为什么?”
“尺八我不会,至于这支竹笛……”池非迟看向桌上盒子里红色的竹笛,“没缘分。”
设乐莲希拿手帕擦着喷到衣裙的水,闻言呆了呆。
没……缘分?
“啊?是吗……”羽贺响辅头上一串问号,有点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来,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灰原哀对一瞬间的安静见怪不怪,也没觉得尴尬,平静脸喝了口茶。
设乐莲希心也大,很快想起了另一件事,“那要不要听听我拉明天要演奏的曲子?我想在睡前练习两遍。”
没人反对,所以睡前娱乐就成了听小提琴、谈论曲子。
临睡觉前,设乐莲希问过羽贺响辅,确认自己的演奏没有什么问题,按耐住高兴的心情,带池非迟和灰原哀看了房间、说了早上吃早餐的地点,又邀请道,“小哀,家里有浴池,我们先去泡澡吧!”
灰原哀和毛利兰也经常结伴泡澡,刚想点头去拿浴衣,就被津曲红生先一步阻拦。
“不行!”津曲红生心里满满的危机感,见设乐莲希和灰原哀看来,缓了缓过于严厉的神色,耐心劝道,“莲希小姐,您明天还要负责演奏,请早点休息,至于客人这边,就给我吧。”
“津曲管家,你太紧张了……”设乐莲希失笑,不过看津曲红生一脸坚持,还是妥协道,“好啦好啦,我先去休息,那客人就交给你了!”
津曲红生心里松了口气,发现池非迟还是一点没发现,再次感慨男人就是粗心,不过这种事谁又能想到,只能她操心一点了,只要莲希小姐不要太过份,她就假装不知情,在暗处悄悄引导回正轨。
临去洗漱前,灰原哀偷偷给池非迟塞了一个东西,低声道,“随身装着,至少这几天别拿下来。”
夜里,设乐家的老旧洋房里一片寂静。
灰原哀换了陌生的房间,有些不适应,用手机翻看研究资料。
希望非迟哥能把那个驱邪御守装好,至少这两天别出什么岔子。
要不是弄到了这个御守,她还真不敢带非迟哥过来暂住。
斜对面的房间,池非迟坐在床边,准备拆开灰原哀给他的御守看看。
“主人,听说御守拆开就不灵了。”非赤趴在枕头上提醒道。
“这个御守该给柯南。”
池非迟到底还是没拆,放进外套口袋里,躺进被窝。
灰原哀送他这个御守,上面就绣着‘驱邪’两个大字,意思简直不要太明显。
但这个御守更应该给柯南。
这段剧情他记得很清楚。
三十年前,设乐调一朗向羽贺响辅的父亲、也就是自己的弟弟设乐弹二朗借那把斯特拉迪瓦里制作的小提琴,一拉就迷上了那个音色,不愿意还给设乐弹二朗,还跟设乐弹二朗起了争执,把设乐弹二郎推下了楼梯,最后,还伪装成强盗袭击、抢劫,把设乐弹二朗夫妇杀害,并跟自己三弟设乐弦三朗夫妇商量好一起串通作假,并对外说那把小提琴是设乐弹二朗送给他的。
羽贺响辅的母亲因病体弱,由于照顾被强盗殴打重伤的丈夫劳累过度,先一步死去,之后他没能救回来的父亲也去世了。
那一年,羽贺响辅才两岁,在出事之后,就被他母亲那边的人收养,并且改姓‘羽贺’。
设乐调一朗和设乐弦三朗谋得那把小提琴后,似乎也被诅咒了一样,不管谁用来演奏都会出一点问题,不是琴弦老断,就是病倒或者由于练习过度得了腱鞘炎,所以那把小提琴被设乐调一朗封存起来。
直到两年前的今天,就是设乐调一朗生日的这天,设乐弦三朗的妻子提出要用那把小提琴演奏,还让羽贺响辅这个有绝对音感的人帮忙校音,结果羽贺响辅一听就认出了这是他死去的父亲曾经送给他的小提琴,那他父亲就根本不可能再送设乐调一朗做生日礼物。
在羽贺响辅的追问下,设乐弦三朗的妻子把当年伪造强盗抢劫的事情真相说了出来,却不小心踩歪楼梯摔了下去。
而在去年的今天,设乐莲希的父亲设乐降人在打算用那把小提琴演奏时,也从楼上摔了下去。
羽贺响辅发现,从他去世的母亲开始,之后这个家去世的人的名字都有规律,他母亲‘千波’这个名字罗马音的第一个字母是C,之后他父亲弹二朗是D,两年前摔下楼梯的三婶的名字开头是E,去年摔死的设乐降人,也就是羽贺响辅的堂兄、设乐莲希的父亲,则是F。
音阶用英文字母来表示的话,就是CDEFGAB,而在德文里,则是CDEFGAH,死去的人正好按照音阶排序。
这个家里还有名字开头字母是G的设乐弦三朗、名字开头字母是A的设乐绚音、名字开头字母是H就是羽贺响辅本人,再加上名字开头是C的设乐调一朗,正好可以组成CDEFGAHC一个循环。
所以羽贺响辅就想按照音阶去杀了剩下的人,包括自己,而设乐调一朗得了癌症、只有半年可活,他又必须在今年设乐调一朗的生日上,完成自己的计划。
最后,自然会被跑过来的柯南看破、拆穿……
以他的角度去想,当然不希望羽贺响辅杀人,这么一个能帮公司调整曲谱、能跟自己聊音乐的人的天才,死了实在可惜。
反正设乐绚音因为儿子的死已经疯疯癫癫,设乐调一朗也因为癌症快死了,虽然设乐弦三朗还活蹦乱跳,但也不必急着寻仇,非要按音阶顺序去杀人,顶风作案。
但这也只是以他的角度去想,他想得轻巧,羽贺响辅可未必觉得轻巧。
森园菊人家那个事件是误会,老管家还一直为森园菊人考虑,沟通好,结就解开了,但羽贺响辅的事要复杂得多,先不说杀父母之仇本来就很难解,羽贺响辅在父母死亡那一年才两岁,之后要是没有什么特别的经历,应该不至于这么偏执,偏执到连自己也计算在死亡名单中,偏执到那些多年的荣耀、成就、朋友全都不管不顾。
弄不清羽贺响辅心里的执念在哪儿,根本就解不开。
直接问也没用,羽贺响辅有心杀人就会掩饰,真要能坦诚相告,那也不用他劝了,说明羽贺响辅已经放弃了。
而如果羽贺响辅只是过于多愁善感,那更难劝,他对自己的‘口遁’没信心。
所以他两次拒绝收下竹笛。
羽贺响辅进去了,还给他留个笛子,整天在他眼皮子底下晃来晃去,不是引他回忆吗?
他想起羽贺响辅,自然会去探望,但这支笛子他宁愿被烧毁在附楼中,也不想带回去。
第1084章 这个问题很致命
灰原哀看研究资料看到半夜三更才睡,第二天仗着自己现在是小孩子,自然地睡懒觉。
池非迟倒是起了个早,在房间晨练完冲了个澡,听到附楼隐约传出小提琴声,出门过去跟主人家打招呼。
附楼一楼的休息室里,羽贺响辅站在窗前拉小提琴,听到有人进门的动静后,转头打招呼,“池先生,早啊!我给小提琴校音,是不是吵到你了?”
“早,”池非迟进门,“是我自己醒很久了。”
羽贺响辅把小提琴放下,走到桌前,看着还没拿走的盒子,“那支竹笛,你真的不要吗?我们都不会演奏,一直存放在这里很可惜。”
他准备动手烧楼、杀人、自杀,想把朋友感兴趣的东西送一些,不能大张旗鼓,以免被看出异常,但池非迟正好在这里,就算只能保住一支珍品笛子也好。
“不要。”池非迟再次拒绝。
羽贺响辅心里有准备,没放在心上,把手里的小提琴放回琴盒,“池先生,你相信报应吗?”
“不信,”池非迟放竹笛的木盒里有笛膜和胶块,用茶杯在纸上倒了点水,沾湿胶块,拿起笛膜在笛子孔上比划了一下,“我更信命和运。”
“命和运?”羽贺响辅不解。
池非迟低头给竹笛贴笛膜,“准确来说,我更相信运。”
羽贺响辅失笑道,“我忘了,你是商人,大概是比较相信运气这种东西。”
池非迟没有解释,不是商人的原因,是他身边有运气好到爆表的锦鲤少女、光之魔人,不得不信,贴好笛膜后,转头问羽贺响辅,“听竹笛演奏吗?”
“好啊,”羽贺响辅开玩笑道,“我想把笛子送给你,就是在打这个主意呢!”
晨曦初升,光芒穿过窗户照进屋里。
长笛横放,池非迟头正身直,手指轻松在笛孔上起落、移动,舒缓的旋律在室内缓缓流转。
羽贺响辅沉默下来,看着窗外被阳光照亮的院子。
这首曲子明明曲风简单,在笛声演绎中,却也纯净得让人有着如在云端的心旷神怡,明明声调素淡,却让他听出了一半哀伤一半期盼。
一开始,他还留意着音高、音准,但很快就无心顾及了,过往的记忆一点点被勾动,在脑海里静静回放,让他只想视线无焦距地看着开阔的地方,静静坐着、回忆着,似乎这么坐一辈子也没关系。
曲笛笛身粗长,音色圆润淳厚,吹奏本来就讲究气息饱满均匀、运气绵长,体内气息足够的池非迟就像开了作弊器。
整首曲子下来,池非迟压根没换过气,全靠身体里积攒的氧气维持着身体所需的消耗和吹奏的送气,再加上一些技巧,竟然将前世没怎么学精的竹笛吹出了大师级的感觉。
他现在有些理解小泉红子一言不合砸魔镜、用宝珠防长痘的败家行为了。
在这个时代,一些能力在关键时刻是能用上,比如说他的‘储氧’梦力,但只要有准备,普通人也能用氧气瓶等东西替代,而且更多时候,这些异能力只能用来做一些看似无关紧要的事。
比如吹笛子……
一直到尾音结束、房间的余音散尽,羽贺响辅才收回思绪,大概是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太久,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沉默了一下,才笑问道,“池先生,你真的不愿意收下这支笛子吗?”
“不要,”池非迟把竹笛放到桌上,“改天来找你再试试别的曲子。”
作为音乐世家的人,羽贺响辅自小经受音乐熏陶,对于好的曲子、乐器音色,会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期盼。
对未来的期待,他已经给羽贺响辅了,也只会给这么一次,就看羽贺响辅自己愿不愿意放弃杀人自杀计划。
羽贺响辅一愣,随即笑道,“好啊,那我就把竹笛给你准备好,对了,你刚才吹的曲子我没听过,该不会又抢先一步挖出你的藏品了吧?那么名字呢?曲子有没有命名?”
池非迟看不出羽贺响辅有没有打算放弃,也没观察下去,“天空之城。”
“天空之城吗,”羽贺响辅脸上笑容有些感慨,“确实贴……”
“怎么不继续了?”
门外突然传来一个急促得不太正常的女声。
门缝后,一个头发凌乱的老妇人只露出半张神情呆板的脸,眼睛空洞地盯着屋里的两人,见两人转头看她,又急声重复了一遍,“怎么不继续了?”
“绚音伯母,”羽贺响辅起身上前开门,扶住老妇人,“您怎么来了?”
“怎么不继续了?”设乐绚音似乎就只会重复这么一句,依旧直勾勾盯着池非迟。
池非迟跟设乐绚音对视了一眼,平静移开视线,看向羽贺响辅。
对方的这种神情和目光他很熟悉,在青山第四医院见过很多次,知道沟通困难,还是交给了解情况的人来处理比较好。
不愧是音乐世家,就算精神不太正常的人,都能跟着好音乐找过来。
“不好意思啊,池先生……”羽贺响辅说了一句,转头看到津曲红生带着设乐莲希、灰原哀过来,扶着老妇人道,“伯母她好像犯病了。”
“绚音太太,”津曲红生快步上前,打算搀扶设乐绚音离开,“我们先去吃早餐。”
“叔叔,池先生,早餐已经准备好了……”设乐莲希话还没说完,突然被设乐绚音推开,吓得惊呼一声。
在一旁打哈欠的灰原哀都被吓了一跳,精神了。
设乐绚音快步跑向池非迟,皱纹密布的脸上神情依旧呆板,双眼却带着一种诡异的光彩和执着,“怎么……”
“要先吃早餐。”池非迟平静脸回了一句,主动上前,然后越过跑过来的设乐绚音往门口走。
设乐绚音停步,然后‘哦’了一声,跟上池非迟。
其他人:“……”
这就行了?
设乐绚音一路跟到餐厅,自觉找到自己以往常坐的位置落座,自觉吃东西。
“我奶奶很久没这么好好吃饭了,”设乐莲希感慨道,“最近这一年,她有时候是不愿意吃东西,四处找我过世的父亲,有时候又把东西丢得到处是,今天还真是多亏了池先生。”
津曲红生在一旁守着设乐绚音吃东西,闻言忍不住道,“池先生和灰原小姐跟我们家很有缘分呢!”
设乐莲希给灰原哀递了一块三明治,好奇问道,“咦?为什么?”
池非迟垂眸吃早餐。
他知道津曲红生为什么这么说,他的名字‘非迟’的罗马音开头字母是H,灰原哀的名字‘哀’开头字母是A,也在德文音阶‘CDEFGAH’中。
津曲红生瞄到设乐莲希递给灰原哀的三明治,就后悔刚才说出那种话了,她居然忘了防备她家莲希小姐对小女孩心怀不轨,“啊,没什么,大概是因为家里很久没有来客人了吧。”
“如果大家不介意的话,小哀和池先生以后可以常来玩啊,”设乐莲希对灰原哀笑道,“这里的院子不小,可以把你的小马牵过来哦!”
津曲红生:“……”
看看这称呼差距。
灰原哀听说可以带三日月过来,有些意动。
设乐家的院子确实大,路又宽,可以跑马……
羽贺响辅抬头看池非迟,“对了,池先生了解过精神科吗?刚才我伯母突然跑过去,要是换了其他人,恐怕早就被吓到了。”
“了解过。”池非迟道。
“哎?”设乐莲希好奇问道,“那池先生是学过心理医学吗?”
池非迟态度从容自然,“我在青山第四医院住过一阵子,以病患的身份。”
“青山第四……”设乐莲希脸上笑意僵住,变得有些茫然。
等等,以病患的身份?
灰原哀见四周空气突然安静,习以为常地继续吃早餐。
莲希小姐问的这个问题很致命,冷场她也习惯了。
羽贺响辅再回想刚才池非迟和他伯母全程的反应,突然觉得画风严重不对劲,拿三明治的手都顿住了。
津曲红生也呆站在设乐绚音身后。
因为家里有个病人,他们知道青山第四医院是什么地方,也了解过入院规定,如果症状不是太严重,医生不会建议入院治疗的,大多数是会攻击别人或者伤害自己、而家里还没有人看护的人。
就像她家绚音太太,虽然有时候呆呆傻傻的,但只是脑子不清醒,当小孩子哄着就行,考虑到年纪大了,也就没有入院治疗。
这位池先生既然入院治疗过,那就说明……
设乐莲希回神,“呃,抱歉啊,池先生。”
羽贺响辅打圆场,“不过池先生能痊愈,那也是件值得庆贺的事,就当是人生中一段特别的经历了!”
池非迟看了看羽贺响辅,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抱歉,他还没拿到痊愈的诊断书。
灰原哀:“……”
这句话一样致命冷场。
但这么一说,她才想起来,她都没见过非迟哥吃药。
设乐莲希:“……”
沉默的意思是……
羽贺响辅:“……”
还没痊愈?
津曲红生:“……”
两个病人凑堆,她家老爷今年生日宴会不会出岔子吧?
吃过早餐,设乐绚音就盯着池非迟。
其他人也有些好奇,等着听笛子,然后……
就这么跌进了一个大坑。
在笛音响起来后没多久,羽贺响辅又进入了之前的‘回忆’状态,设乐莲希和灰原哀也没能逃脱,坐在沙发上,跟设乐绚音一样,双眼没有焦距地静静转头盯着窗外。
津曲红生站在一旁,也一样盯着窗外,回想着自己经历过的酸甜苦辣。
设乐调一朗也从楼上摸了下来,加入看窗外走神的队伍。
走神的时间过得很快,一群人还没追忆完,笛音就停了。
池非迟把笛子放回木盒里,表示自己没打算再吹奏一遍。
津曲红生收回视线,才看到设乐调一朗也跑来了,想到自己之前的担忧,心里有些感慨。
她算是明白什么叫天才和疯子只有一线之隔了。
第1085章 死神小学生登门【为萌主一花╮一叶加更】
接下来的时间,好像又回到了THK公司那段时间。
设乐莲希练习小提琴练累了,就把小提琴交给灰原哀,让灰原哀也简单拉了两首曲子,吃过午饭后,两人又跑去看羽贺响辅和池非迟帮人家调整曲谱,再找来那把斯特拉迪瓦里制作的小提琴,提前熟悉,为宴会上的演奏做准备。
津曲红生待在屋里,津津有味地看着、听着,完全忘了盯她家小姐的事,一直到外面大门传来门铃声,才依依不舍地出附楼去开门。
屋里,设乐莲希一曲还没有拉完,依旧在专注练习。
灰原哀站在窗边,看着羽贺响辅跟池非迟改曲谱,不经意间抬头,就看到某个死神小学生跟着津曲红生登门,顿觉不妙,“非迟哥,我送你的东西,你还随身带着吗?”
非迟哥在这里住过,江户川也跑过来了,这里不会出事吧?
她可没想过江户川会来,所以驱邪御守就只求了一个。
“这里……”羽贺响辅正跟池非迟商量着,被灰原哀打断,停了下来,顺着灰原哀的视线看出去,“还有客人来吗?”
“名侦探毛利小五郎,也是我的老师。”池非迟回头看了一眼,从外套口袋里拿出那个驱邪御守,给灰原哀看。
灰原哀点头,又看向羽贺响辅,“是这个家里的谁邀请他们过来的吗?”
羽贺响辅从容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不是我。”
另一边,津曲红生带毛利小五郎、毛利兰、柯南三人进屋。
三人被小提琴曲吸引,只注意到设乐莲希,压根没发现窗前正好接到电话的羽贺响辅、静静看着他们的池非迟和灰原哀。
“莲希小姐,”津曲红生上前打断练习的设乐莲希,“这位毛利说和您约好了。”
设乐莲希停下,惊喜看着毛利小五郎,“真是太好了!没想到您真的来了!”
“这是当然的,”毛利小五郎压沉声音,故作深沉道,“您这么温柔美丽的小姐邀请在下,在下自然要来。”
毛利兰半月眼,瞥:“……”
设乐莲希没多想,热情道,“您应该打个电话过来,让我去迎接您的。”
毛利小五郎干笑,“你在信上把家里的事说了,但忘了留电话号码啊。”
“啊,不好意思,”设乐莲希有些脸红,“我总是丢三落四的。”
柯南看向毛利小五郎,迫不及待地问道,“叔叔说的那个有绝对音感的人,就是这位姐姐吗?”
设乐莲希失笑,弯腰对柯南解释,“不是我,我没有绝对音感……”
“我说,莲希,你这么偷懒不好吧?”门外走进一个身材高壮、脸型方正的男人,身着西服,往后梳的头发和胡子打理得一丝不苟,看起来很有气场,“今晚你不是要代替你父亲在生日宴会上进行演奏吗?就是用那把小提琴。”
“是。”设乐莲希把手里的小提琴放在桌上。
设乐弦三朗笑着眨了眨眼,倒是没有刚才严肃了,“要是出错的话,会被我大哥狠狠训斥一顿的哟!”
“弦三朗先生,”津曲红生不满道,“您回来之前不提前通知一声,我们会很为难的!”
坐在窗边的羽贺响辅转头看了看,就继续低声跟电话那边的人沟通。
池非迟没有刻意去看羽贺响辅,但也留意到了羽贺响辅的反应。
今晚还是不太平。
羽贺响辅的演技很好,也可能是心理素质好,一整天都没有任何异样,听到设乐弦三朗说‘那把小提琴’的时候,只是抓住手机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就连刚才看设乐弦三朗那一眼,似乎也只是被吵到,目光冷淡,没有一丝怨恨。
有时候,冷淡目光比充斥着怨恨的目光更危险,意味着在羽贺响辅眼里,设乐弦三朗这个有仇怨的人已经是个死人了。
羽贺响辅提前住在这里一个月,大概就是为了策划怎么谋杀。
算了,事态怎么发展都行。
死的那两个人会怎么样,他不在意,而考虑到多方面的因素,羽贺响辅死刑的可能性不大,因为音乐天赋,入狱也有很多减刑机会,说不定还能去委托羽贺响辅,在里面改改曲谱……
“真过份啊,我可是终止了演奏会会议,特地赶回来的,”设乐弦三朗对津曲红生埋怨了一句,打了个哈欠,往门外走去,“总之,我去房间里小睡一会儿,跟以前一样,等宴会开始后再叫醒我。”
“不,”津曲红生板着脸道,“我会在宴会开始前就叫醒您。”
走到门口的设乐弦三朗又打了个哈欠,“对了,你没有乱动我的房间吧?”
“当然了,”津曲红生推了推眼镜,“我可不想像您过世的夫人一样被您大骂一顿。”
“啊,那就好……”设乐弦三朗满意离开。
柯南看向设乐莲希,“姐姐,刚才那个伯伯该不会就是那个拥有绝对音感的人吧?”
“很遗憾,我三叔公虽然是个有名的指挥家,但还说不上有绝对音感,”设乐莲希笑着看向窗前,“其实是……”
庭院外,一辆救护车驶过,羽贺响辅听着就开始唱音阶。
毛利小五郎、柯南、毛利兰好奇转头看,第一眼就看到两个如同寻仇者、一脸冷淡、目光平静地站在窗边看着他们的熟人。
柯南:“!”
为什么池非迟会在这里?
还有灰原居然也在,池非迟这一次不单是自己神出鬼没地冒出来,又开始‘带人’了吗?
灰原哀默默看着柯南。
干嘛露出这种见了鬼的表情来,该惊讶的应该是她。
本来她就只是想和非迟哥一起平平静静参加生日宴会,为此她连驱邪御守都准备好了,没想到江户川又冒出来。
毛利兰惊讶,“非迟哥?还有……小哀?”
毛利小五郎看着两人的冷淡模样,不自在了一下,不过都习惯了,很快就缓了过来,“你们怎么也在这里啊?”
“是我邀请小哀和池先生来参加我爷爷的生日宴会的。”设乐莲希帮忙解释,好奇问道,“你们认识吗?”
毛利小五郎一头黑线道,“何止是认识,简直熟得不得了呢!”
羽贺响辅匆匆讲完电话,挂断后,笑道,“莲希,你上次没听小田切社长说过吗?毛利先生是池先生的老师。”
“啊?有说过吗?”设乐莲希回想了一下,只记得她们听曲子、看视频、玩乐器,“不好意思,我忘了。”
毛利兰好奇打量羽贺响辅,“那莲希小姐家里有绝对音感的难道是……”
“没错,就是我叔叔羽贺响辅,”设乐莲希看着羽贺响辅,自豪笑着介绍,“他是帮很多连续剧写过主题曲的天才作曲家哦!”
柯南神色渐渐幽怨。
他之前没考虑去找秋庭怜子那个有绝对音感的人,就是为了避开池非迟。
他没有秋庭怜子的联系方式,要找人就只能找池非迟帮忙,又得担心被池非迟知道组织的事。
好不容易,委托人的家里有个绝对音感的人,他迫不及待跑来,结果池非迟依旧认识,看起来还很熟。
池非迟这家伙是认识所有有着绝对音感的人吗?
灰原在这里也麻烦,哪怕上次满月之夜在码头上,灰原是很勇敢,但他想查点什么,还是会紧张叮嘱他‘不行’、‘不可以’、‘很危险’,他还是觉得不能坐以待毙,所以也就没打算让灰原知道,以免灰原又紧张兮兮的。
虽然有THk公司在那儿摆着,池非迟本身也会作曲,认识这些有绝对音感的音乐人也不奇怪,但这两个人都在这里,他根本不便去问那个跟组织有关系的邮件地址按键音嘛……
“对了,”设乐莲希好奇问道,“你们一直问谁是有绝对音感的人,难道有什么事需要我叔叔帮忙吗?”
“那个,其实是……”
毛利兰刚开口,就被柯南打断。
“没什么啦,”柯南对设乐莲希笑眯眯道,“是因为听毛利叔叔说姐姐信上写了家里有人有绝对音感,所以我们比较好奇。”
毛利兰想起柯南似乎在池非迟面前顾及面子,不愿意把这件事告诉池非迟,也就配合点头,“是啊……”
“原来是这样啊,”设乐莲希转头,期待问羽贺响辅,“那我刚才的演奏怎么样?”
“很好啊,”羽贺响辅微笑道,“虽然有个地方的1/4音降了半音,但是我觉得这样更好。”
“啊,谢谢!”设乐莲希开心道。
“降人!你在哪里啊,降人?”设乐绚音突然从外面闯进来,紧张地左右张望,“我已经听到小提琴的声音了,你就别躲了,快点出来啊!”
设乐莲希连忙上前,“奶奶,爸爸他已经在去年的今天过世了,您忘了吗?”
“不,”设乐绚音一脸呆滞地低声喃喃,“降人他还……还……”
“你别再给我丢脸了,绚音!”设乐调一朗跟进门喝道,“不要再追逐死人的影子了,我们的儿子降人已经入土为安了,你还不懂吗?!咳咳咳……”
设乐绚音一愣,回头看着咳个不停的设乐调一朗,呆呆流泪。
“爷爷,医生不是说你不要再随便出房间了吗?”设乐莲希上前帮自家爷爷顺了顺气,又推着自家爷爷奶奶出门,回头对毛利小五郎道,“毛利先生,我先把爷爷奶奶安顿好,您能去主楼那边等我吗?”
毛利小五郎下意识地应声,“啊,好的。”
灰原哀见设乐莲希哄着两个老人离开,心里叹了口气,不知怎么就想起被‘寄予养老希望’的自己,又坚定了心神。
比这麻烦也没关系,她会比设乐莲希更有耐心。
柯南转头看窗边的池非迟,心里有些感慨。
老旧洋房、精神不太正常的人……这让他想起突然想起了池非迟借住过的间宫家。
那个时候,他刚在雪山山庄见过池非迟,在间宫家的大门口,还跟阿笠博士分析池非迟跟那个组织有没有联系。
一转眼,同样的环境,相似的情况,他跟池非迟都认识这么久了。
而这一次,他是真的握住了那个组织的线索!
第1086章 这破御守不灵!
津曲红生收拾了小提琴,对毛利小五郎道,“毛利先生,请跟我来,我带你们去主楼。”
柯南继续偷偷注意着池非迟。
好,等池哥哥带着灰原跟上,他就落在后面,然后偷偷折返回来,问问羽贺……
“定了?”
池非迟低头看着放在窗台上的曲谱,完全没有跟上毛利小五郎的打算。
羽贺响辅点了点头,看着曲谱道,“把BPM改成120—123会轻快一些……”
出门的毛利兰见柯南还站在原地,出声喊道,“柯南,要走了哦!”
“好~!”柯南转身跟上。
算了,一会儿再找机会。
人陆陆续续离开后,羽贺响辅跟池非迟又讨论了一会儿,才收起稿子,笑道,“这样就差不多了,我们也过去主楼那边吧,不过我还要把稿子送到隔壁房间去。”
“那我们在外面等你。”池非迟很配合地带着灰原哀先离开附楼。
屋外天色已经一点点暗了下来,主楼亮灯的窗户后,不时有女佣来回的身影。
没多久,羽贺响辅就出来了,和池非迟、灰原哀一起回主楼,听说毛利小五郎和设乐莲希在谈事情,也没有进去打扰,跟津曲红生询问生日宴会的流程。
灰原哀在一旁听了一会儿,仰头问池非迟,“你不去看看莲希小姐找大叔有什么事吗?”
“大概是有事委托,”池非迟没有过去的打算,“老师能解决。”
灰原哀打了个哈欠,突然想起一件事。
等等,委托毛利大叔进行调查的人,似乎也没几个家里不出事的……
“踏踏踏……”
走廊尽头,毛利小五郎、设乐莲希、柯南一脸急切跑了过来。
津曲红生被惊动,暂停了讨论,转头问道,“出了什么事吗?”
“你们拉开窗帘看一看!”毛利小五郎没有停步,匆匆跑过,“附楼那边起火了!”
其他人一阵骚动,津曲红生忙道,“我去把小提琴收起来就过去!”
之前设乐弦三朗说要在附楼房间休息,等一群人赶到二楼房间,羽贺响辅伸手拧门把手没能打开门,和毛利小五郎一起撞开房门后,屋里大火熊熊,隐约能看到火中一个人形黑影。
眼看人没法救了,毛利小五郎拦住要往里闯的设乐莲希,设乐调一朗又咳着从楼上爬下来,说是设乐绚音还在三楼的视听室。
“可是,我不是让你们听完录音带就回主楼吗?”设乐莲希急了。
“绚音她睡着了,”设乐调一朗咳了咳,“咳咳咳……我不能丢下她一个人回去。”
“那个视听室在哪里?”柯南连忙问道。
“在三楼……”设乐调一朗抬头看去,“最里面的房间。”
通往三楼的楼梯上已经燃起了火,浓烟滚滚。
羽贺响辅立刻转身,打开身后洗手间的门,进门找了水桶接水。
柯南焦急看向池非迟,带着一点点期望问道,“池哥哥,你有没有带着阻燃的东西……”
关键时刻,求助哆啦A池!
羽贺响辅等着水桶接满,疑惑转头看池非迟。
池非迟已经拽了一块被烟熏黑的窗帘下来,铺在地上,从口袋里往外拿了一个瓶子,把瓶子里的液体往窗帘上洒,“虽然防火效果没那么好,但应该能撑十分钟。”
“用这么点化学制品制造阻燃的放火布,应该不够吧?我这里也有。”灰原哀从外套口袋里翻出三个小瓶子,看了一下瓶身贴的标签,打开一瓶,把里面的液体泼洒到窗帘上。
“我这里也还有。”池非迟继续翻出一个瓶子,泼洒。
灰原哀又翻了一个瓶子,泼洒,用行动证明她身上也不止一瓶。
羽贺响辅:“……”
这一身装满化学液体的古怪兄妹既视感……
柯南:“……”
灰原这是被池非迟传染了吗?
灰原哀洒了一瓶,看了看手中另一个瓶子的标签,装进口袋,“我这边没有可以用的了。”
这瓶是挥发性的催眠瓦斯,自己收好。
她也觉得自己是被池非迟传染了,出门会想着带点应急的东西,比如多功能小刀、能阻燃的化学制品、催眠瓦斯、催泪瓦斯、让阿笠博士改的小型氧气瓶、压缩巧克力、感冒药、止血贴。
只是她的口袋里装不了多少,让她考虑要不要去买两件女童款冲锋衣备用,或者让博士帮忙改下衣服口袋……
池非迟拿了第三瓶洒上去,收好空瓶子,不小心把口袋的驱邪御守带了出来。
驱邪御守飞到一旁燃起的火苗中,很快燃烧起来。
池非迟:“……”
他不是故意的。
灰原哀:“……”
这……
算了,反正都已经死人了。
这破御守不灵,居然镇不住场,烧了也好!
柯南眼皮一跳,再看到那只是御守,才一头冷汗地松了口气,还好不是什么奇怪的化学制品,“池哥哥,灰原,你们还是先出去吧!”
这两个危险份子不知带了多少奇怪的化学制品,要是哪个瓶子受热炸开、或者不小心掉到火里,他担心他们活着的人也会全体下地狱……
必须把这两个人赶出去!
“哗啦……”
水溢出来的声音让羽贺响辅回神,见水桶接满水,羽贺响辅举起桶把水淋满全身,往起火的楼梯上跑去,“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柯南弯腰捡起地上的窗帘,想也不想地披上,跟着往楼上跑,“叔叔,把你租来的面包车停到视听室窗户下面!还有,让池哥哥和灰原赶紧出去,他们身上有化学液体!”
“啊?化、化学液体!”毛利小五郎吓了一跳,转头看去,发现池非迟和灰原哀已经往楼下走了。
灰原哀放在口袋里,握紧里面的小瓶瓶,“非迟哥,江户川这就叫过河拆桥吧?”
池非迟点头,“嗯。”
需要的时候问他们有没有带阻燃的东西,不需要的时候,就觉得他们是身上带了奇怪化学物的危险份子。
没有比名侦探更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人了。
灰原哀:“我的瓶子是特制的,不过因为受热炸裂。”
池非迟:“我的也是。”
毛利小五郎总觉得这兄妹俩淡定的画风有点违和,风中凌乱了一下,才想起还有正事要做,一把扶起咳嗽的设乐调一朗,交给设乐莲希,“莲希小姐,我去开车,你带调一朗先生出去!”
等毛利小五郎把车开到视听室窗户下,羽贺响辅抱着设乐绚音,和柯南一起打破窗户,直接从三楼跳了下来,跳到面包车车顶上。
毛利小五郎见设乐绚音醒了,心里松了口气,面前依旧一脸嫌弃,“原来如此,利用面包车的高度缩短落下来的距离,当做缓冲垫来用,也就只有小鬼才能想出这种办法!”
毛利兰把柯南放到地上,笑道,“太好了,这次爸爸正好租了辆面包车。”
“是啊,”毛利小五郎看着车顶上凹下去的大坑,“估计要花很多修理费了!”
“叔叔!”设乐莲希见羽贺响辅从车顶上下来,哭着跑上前。
在羽贺响辅转头看过去时,池非迟捕捉到羽贺响辅眼里只有平静,若有所思地收回视线。
设乐莲希面对这一团糟的局面,就像急于寻找依靠的孩子,扑进羽贺响辅怀里哭得稀里哗啦。
羽贺响辅低头轻声安慰,一直到设乐莲希的情绪平复下来。
随后,救护车和消防队赶到。
设乐绚音曾经看到摔下楼的儿子被救护车拉走就没有再回来,对救护车恐惧、排斥,疯疯癫癫地叫嚷着,不肯上救护车去医院检查治疗。
医生检查之后,确认设乐绚音没有伤到骨头,就同意了在主楼里帮设乐绚音简单处理身上的一些烧伤。
“小弟弟,真是多谢你了,”设乐调一朗离开前,拄着拐杖拍了拍柯南的肩膀,又对羽贺响辅道,“响辅,你也是一样,这次多亏了有你。”
“哪里。”羽贺响辅客气道。
“对了,响辅少爷,”津曲红生问道,“您有没有哪里受伤?”
“我没事,”羽贺响辅笑了起来,笑容有些无奈,“还有,我跟你说过好多次了,以后不要再叫我少爷,那都是30年前的事了。”
说完,羽贺响辅就转身离开了。
“咦?”毛利兰疑惑。
“津曲管家原本是在响辅叔叔家里工作的,”设乐莲希低声对毛利兰解释,“可是因为三十年前的强盗事件,响辅叔叔的父亲弹二朗爷爷和母亲千波奶奶遇害,响辅叔叔这个遗孤就此被羽贺家收为养子,津曲管家就转到我们家来工作……”
池非迟本来打算先回主楼,不过看灰原哀偷偷听得起劲,也就站在一旁点了支烟,看着消防人员灭火。
案子记得太清楚,反倒缺失了期待感,他这次不太想掀桌子、破坏柯南的推理乐趣,而且目前线索也还太少,想掀桌子也拿不出合理的判断依据。
随后,消防队员灭了火,告知毛利小五郎一群人,起火点在设乐弦三朗房间的床上,而由于门是被羽贺响辅和毛利小五郎撞开了,消防队员推测里面是密室,失火原因应该是设乐弦三朗躺在床上抽烟。
等消防人员和医护人员离开后,一群人又回到了主楼里,羽贺响辅也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过来。
毛利小五郎把三十年前死亡的设乐弹二郎夫妇、设乐家近几年死亡的人都用本子写了下来。
柯南发现了名字开头字母的规律,又看到桌上烟灰缸里的烟头,那既不是毛利小五郎抽的牌子、也不是池非迟抽的牌子,在跟津曲红生确认过那是设乐弦三朗抽的烟之后,一声不吭地往外跑。
紧跟着,毛利兰、毛利小五郎也追了出去。
房间里又只剩下池非迟、灰原哀、羽贺响辅、设乐莲希四人。
设乐莲希看着门口问道,“那个孩子怎么了?”
“他就是喜欢到处跑来跑去,不过……”灰原哀收回视线,看向桌上烟灰缸里的烟头,“非迟哥,这个烟头有问题吗?”
第1087章 何止是没事
“等他们回来就知道了。”
池非迟拿出烟盒,考虑到设乐莲希、灰原哀都离得近,起身走向窗户。
灰原哀转头看着池非迟走到窗前抽烟,放在外套口袋里的右手握紧了药盒。
虽然非迟哥有时候对一些事件不感兴趣,但认识他们以来,随着相处,就很少有这种对什么都丧失兴趣的情况出现了。
该不会是病情反复了吧?
设乐莲希有些受不了沉闷的气氛,低声问道,“小哀,你肚子饿了饿?要不要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灰原哀摇头,“还是等大家一起吧。”
房间里又安静下来。
池非迟站在窗前,背着一群人抽着烟。
其他三人坐在桌前沉默。
等池非迟折返回来,灰原哀看到非赤探头,伸手把非赤拽出来,放到桌面上开盘,心里纠结着该怎么让池非迟吃药。
非赤懒洋洋吐了吐蛇信子,习以为常地躺平。
设乐莲希闷了半天,也闷不住了,伸手试着去碰了碰非赤,“非赤真的很乖耶。”
“对了,”羽贺响辅看向池非迟,“上次非赤按钢琴按出来的音,我加工好了,一首很特别的曲子,你要不要听一听?”
非赤立刻支楞起头,池非迟也没意见,点了点头。
“坐在这里等着也没什么事做,”设乐莲希道,“那就听一听吧。”
房间里正好有钢琴,羽贺响辅起身上前坐下,手放在琴键上,开始弹曲子。
非赤在羽贺响辅起身之后,就‘嗖一下’蹿下桌,又快速爬到羽贺响辅弹的钢琴上,低头,认真盯着羽贺响辅弹琴的手指。
这首曲子有它的份,它要记下来,学会!
池非迟听了一会儿,不得不承认羽贺响辅完善得很好,非赤之前用尾巴戳出的音都在其中,曲子整体节奏明朗欢快,又带着怪诞、无厘头的感觉……
可以取名为《蛇精病之曲》。
就是好听却欢快得不太正常的节奏。
羽贺响辅弹了一遍,转头对池非迟道,“池先生,曲子我还没有命名,不过我觉得用非赤的名字来命名就很不错,你觉得呢?”
池非迟点头,“好。”
恭喜非赤达成成就——获得绝对音感作曲天才完善作曲、以自己名字命名的曲子一首。
非赤欢快吐蛇信子,期待盯着羽贺响辅。
没学会,想再看一次。
羽贺响辅回头,见非赤用乌溜溜的黑眼睛看着自己,也没觉得害怕,反而觉得非赤还挺可爱的,“你也喜欢吗?那么,我正式弹一次,这首曲子送给你……”
说着,羽贺响辅又重新弹了起来。
只是这一次,在弹到一半时,毛利兰、毛利小五郎、柯南、津曲红生一脸急切地开门进屋。
屋里,节奏欢快的钢琴音停止。
毛利小五郎愣了愣,“莲希小姐,你没事吧?”
“我?”设乐莲希一头雾水,“我没事啊。”
柯南想起刚才的钢琴声,嘴角微微一抽。
何止是没事,这群人居然还在这里听这么欢快的钢琴曲,设乐弦三朗的尸体还没被拉走呢,这样真的合适吗?
设乐家这群人心未免太大了。
这大概就是‘什么都阻挡不了我玩音乐’?
羽贺响辅从钢琴前起身,“毛利先生,出了什么事吗?”
“我们担心莲希小姐会成为凶手的下一个目标。”毛利小五郎正色道。
“凶手?”设乐莲希惊讶,“可是我三爷爷他……”
“是这个小鬼啦,”毛利小五郎瞥了柯南一眼,走到桌前坐下,“我们在弦三朗先生起火的房间里,找到了没有彻底烧毁的烟蒂,其中一支烟的烟蒂上没有咬痕,所以这个小鬼就觉得这次失火不是意外,而是谋杀。”
“因为叔叔和池哥哥在抽烟的时候,如果手上空不下来、或者在想问题,就会用牙咬着烟嘴,”柯南到桌旁,指着烟灰缸里的烟蒂,童音卖萌,“看弦三朗先生留下的烟蒂,他也有咬烟嘴的习惯,只有那支烟的烟嘴上没有牙痕,不是很奇怪吗?”
“原来如此,你怀疑那支烟嘴没有牙印的烟,是有人用来故意引火的工具?”灰原哀说着,下意识地看向羽贺响辅。
虽然不确定设乐莲希、津曲红生是什么时候离开附楼的,中途有没有回去过,但羽贺响辅离开附楼前,去放过曲谱稿子,单独行动了大概十分钟,有时间作案。
而且他们到主楼大概二十分钟后,附楼就烧了起来,除去火势扩散的时间,足够一支烟烧到一定的长度、点燃某个易燃物。
羽贺响辅见灰原哀看自己,坦然笑了笑,“我在离开附楼前,确实单独去了别的房间,有机会做手脚,不过我只是去一楼的琴房里放稿子而已。”
“不会是响辅叔叔的!”设乐莲希立刻反驳,“他之前还冲进火场里救了奶奶,怎么可能是杀人凶手呢?而且仅凭烟嘴上没有咬痕,也不能说这就是谋杀,或许是弦三朗爷爷突然不想咬烟嘴,或者刚点了烟就困得睡着了啊。”
非赤蹿向池非迟,被接住后,顺着池非迟的手臂往衣服袖子里钻,好奇听着外面的谈话。
“不止是这个,目前这个家里,从羽贺响辅先生的父亲设乐弹二朗先生开始,之后死的人名字开头字母以CDEFG的顺序排序,”毛利小五郎看了看羽贺响辅,又对设乐莲希正色道,“当然,我也不觉得这么做的人会是羽贺响辅先生,不过名字开头是H开头的莲希小姐,你最好注意一下自己的安全,非迟的名字虽然也是H开头,但他不是这个家里的人,遇到危险的可能性不大。”
羽贺响辅摸着下巴,“这么说的话,我爸爸妈妈还真能排进去。”
“怎么可能,”设乐莲希干笑,“一定是巧合啦,这又不是在什么推理小说中。”
毛利小五郎一怔,“也、也对,可是莲希小姐,这个时候你不是在洗澡吗?”
“弦三朗爷爷刚去世,我怎么可能还有心情去洗澡啊?”设乐莲希干笑道。
毛利小五郎觉得失去了到浴室叫设乐莲希的机会,低声嘀咕,“那还真是遗憾。”
毛利兰瞥毛利小五郎,“你在想什么啊?”
“那刚才为什么要弹那么欢快的曲子?”柯南化身问题宝宝。
“这是非赤以前按出的钢琴音,然后被响辅叔叔完善成了曲子,”设乐莲希看向羽贺响辅,“因为你们突然跑出去,我们想等着也是等着,不如先听一听。”
柯南琢磨了一下,感觉也能说得通。
“那今晚的安魂曲怎么办?”津曲红生问道。
“安魂曲?”毛利小五郎疑惑。
“是我们设乐家的传统,”设乐莲希解释道,“每次有亲人去世的时候,都会有家人演奏安魂曲。”
“去年为止都是弦三朗先生演奏,可是现在……”津曲红生纠结,“看老爷和夫人的样子,也没法演奏了。”
设乐莲希连忙摆手,“我、我可不行,我根本静不下心来。”
“那就由我来吧,”羽贺响辅出声说着,看向毛利小五郎,“你们也留下来吧?一起听听,羽贺响辅的现场演奏可是很难听到的。”
毛利小五郎点头,“啊,好的。”
“可是乐器大都放在附楼,被烧毁了,”津曲红生道,“现在只剩下钢琴和保管室里那个……”
“拜托,斯特拉迪瓦里就不用了,”羽贺响辅连连摆手,“我手会发抖的。”
“那就用我的小提琴,怎么样?”设乐莲希提议道。
“不,我去拿放在我车上的小提琴,你们去莲希的房间等我,虽然比不上300年前制作的名琴,但那是我父亲留给我的遗物,音质还是可以保证的,”羽贺响辅走向门口,又突然回头说了一句,“我可不想用了那把名琴又发生什么不吉利的事情,再说,把那把琴拿过来的话,绚音伯母会不高兴的。”
毛利兰目送羽贺响辅出门,“不高兴?是什么意思啊?”
“夫人好像把降人少爷和那把琴混为一体了,降人少爷在去世之前,就是用斯特拉迪瓦里在老爷面前演奏,”津曲红生转头看墙上的钟,“所以从那天之后,伴随着凌晨0点的钟声响起,夫人她就会把那把琴从保管室里拿出来,一个人在房间里抚摸。”
毛利兰顿时感觉背后凉飕飕的,“深更半夜吗……”
深更半夜,一个老太太拿着小提琴坐在房间里抚摸,一天两天就算了,持续一阵子的话,她就觉得很诡异,诡异得让她浑身不自在。
“是啊,”设乐莲希无奈笑了笑,起身道,“我们还是去我房间里等吧。”
毛利兰勉强笑着点头,“好啊。”
柯南看了看池非迟袖口露头的非赤,没有说什么。
在其他人眼里,池非迟这种吃饭睡觉出门都随身带着一条蛇的行为,也算诡异吧,就像是某种不太正常的依赖情结。
而且依赖的还不是普通动物。
他们习惯了,不会没法接受,连他都有好几次一醒来就看到非赤,看到池非迟没带着非赤才会觉得奇怪,那对于设乐家来说,设乐绚音那种行为应该也不算什么。
一群人出门后,毛利兰转头问道,“对了,非迟哥,非赤蜕皮了吗?”
“蜕完了。”池非迟把非赤递给走过来的灰原哀。
灰原哀接过非赤,一边跟着队伍往设乐莲希的房间走,一边拎着非赤打量,“确实是胖了一点。”
非赤纠正,“我每次都跟着主人晨练,是长壮了,才不是胖。”
可惜,非赤说的话只有池非迟能听到,还被池非迟无视了。
毛利兰笑眯眯道,“那说明非迟哥养得很好呢!”
第1088章 自己掀桌子的凶手【为萌主一花╮一叶加更】
到了设乐莲希房间里,毛利小五郎还是觉得设乐绚音的行为极度不正常,“莲希小姐,那你爷爷知道她这种行为吗?”
设乐莲希想了想,“应该知道吧,我爷爷的房间和我奶奶的房间中间就是保管室,都是连通的。”
羽贺响辅拿着小提琴开门进来,“你们在说什么吗?”
“没什么,就是奶奶她会半夜把小提琴拿出来的事,”设乐莲希有些感慨,“我想,爸爸最后用斯特拉迪瓦里演奏的身影,一定在奶奶心里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不过不说那个了,叔叔,你把小提琴拿过来了吗?”
“是啊,”羽贺响辅拿着小提琴,走到窗户前,推开窗户,转身看着其他人,神色认真起来,“那么,就请各位赏听,沃尔夫冈-阿玛迪乌斯-莫扎特所作安魂曲、第二交响乐K′626……”
小提琴刚被拉响,坐在桌旁低头玩手机的池非迟就抬起头,看向羽贺响辅。
这是羽贺响辅早上在附楼校音的小提琴!
音高之类的他听不准,但音色好坏的差距他还是能听出来的。
羽贺响辅对上池非迟的视线后,闭上眼,继续不急不缓地拉着小提琴。
“好厉害!”毛利兰轻声惊叹。
设乐莲希笑着低声道,“当然了,响辅叔叔可是德国的音乐大学的首席毕业生,小提琴水平很高。”
柯南再次化身问题宝宝,“为什么响辅先生把窗户打开了?”
“演奏安魂曲的时候一直是这样的,”设乐莲希道,“因为要让楼上的爷爷奶奶听到,我奶奶的房间就在这个房间上面。”
“如果那个老奶奶的房间和爷爷的房间连通的话,可以来去自由吗?”柯南又问道。
“如果房间从里面锁住的话,就不能从保管室过去了,”设乐莲希看向推着茶和甜品进门的津曲红生,“走廊的门可以用管家那里的备用钥匙打开。”
柯南继续问道,“他们明明是夫妻,却分房睡吗?”
灰原哀看了看一直问个不停的柯南,想着某个名侦探真的很打扰别人听演奏,又看向池非迟,发现池非迟一直盯着羽贺响辅走神、又似乎是在看窗户,也跟着看向羽贺响辅。
“因为爷爷的烟瘾很重,奶奶讨厌烟味,”设乐莲希耐心跟柯南解释,“我爷爷是在得了肺癌之后才戒烟的。”
柯南还是问个没完,“那老爷爷去世后,继承这把小提琴的是谁?”
“原本应该是弦三朗爷爷,不过弦三朗爷爷已经去世,那应该就是由奶奶继承,”设乐莲希看向专心拉小提琴的羽贺响辅,“其实我更希望由响辅叔叔这种音乐天才来继承。”
“好了,柯南,”毛利兰无奈低声提醒,“你就不要再问东问西,安静一点听啦。”
“你是不是还在想什么连续杀人啊?”毛利小五郎很咸鱼道,“就算是连续杀人,今年已经死了一个了,再一个也要等到明年,现在就不要那么吵了。”
柯南没有吭声,他只是隐隐感觉事情还没完。
琢磨着,柯南转头看池非迟,发现池非迟似乎停得格外专注。
他家小伙伴今天也怪怪的,似乎对这次事件一点兴趣都没有,听说他推测这是连续杀人,也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就像是……
犯病了。
他们这群人里,步美认识池非迟的时间更早一点,听步美说的情况来看,那个时候池非迟应该也是一副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模样,似乎把自己跟世界隔绝开。
还有,最一开始认识的时候,池非迟大多时候也像个自闭症患者,好不容易一天天缓和……这是又受什么刺激了吗?
“咔。”
窗户附近传出异响。
柯南回神,扭头看了过去。
刚才那个声音……
在其他人的注视中,设乐绚音头朝下、从羽贺响辅背后的窗外往下坠去,充满恐惧的脸在窗外一晃而过,而后,外间传出落地的闷响。
音乐声停了,羽贺响辅惊讶回头看窗外。
毛利小五郎、毛利兰、柯南、津曲红生、灰原哀一脸惊愕地站起身,只有池非迟神色如初,依旧静静坐在原位。
回神后,毛利小五郎、柯南立刻跑上前。
楼下,设乐绚音维持手脚扭曲的姿势,倒在血泊中一动不动。
跟着上前看的设乐莲希发出惊叫,“奶、奶奶!”
“快点,”靠在窗边的羽贺响辅喊道,“叫救护车!”
“是!”津曲红生跟着毛利小五郎和柯南往外跑。
十分钟后,之前来过的那辆救护车又开了回来,确认设乐绚音没救了之后,又一次离开。
半个小时后,警察赶到,带队的是老熟人目暮十三。
在勘察了现场之后,高木涉找蹲在尸体旁的目暮十三汇报了情况。
“原来如此,池老弟受邀参加这家老爷的生日宴会,从昨天就到了这里,而毛利老弟则是受邀过来调查去年和前面的两起事件,正好在这里碰到,结果这家的附楼就发生了火灾,几个小时后,又有人从主楼三楼上跳了下来……”目暮十三一头黑线地蹲在尸体前,转头看毛利小五郎、池非迟等人,忍不住吐槽,“你们还真是死神啊。”
“别这么说啊,目暮警官,”毛利小五郎连忙干笑道,“这只是巧合事故叠加在了一起,而且去到哪儿都被卷进事件,那是因为侦探不可避免地寻求事件的本能嘛。”
“所以我才希望你们能好好待在家里……”目暮十三站起身,看到一脸平静的池非迟,再想到杯户町日渐提升的犯罪率,沉默了。
这个是待在家也不安分。
池非迟没有回避目暮十三的视线,也没有解释。
解释不清。
他倒是想提议‘处死柯南’,或者把柯南丢到别的地方去,手动降低东京犯罪率,不过说了目暮十三也不会信。
小孩子就是好,不会被人吐槽,黑锅全由毛利小五郎和他师徒俩背了。
“咳,”目暮十三见这两人一点没觉得自己瘟神的模样,无语干咳一声,看向高木涉,“然后呢?跳楼身亡的这位老夫人是……”
了解了情况,目暮十三一群人又到了主楼三楼、设乐绚音的房间里,看津曲红生发现的那把被摔坏在地的小提琴。
一开始,高木涉推测设乐绚音是因为弄坏了斯特拉迪瓦里,才会想不开跳楼自杀,不过冒出来的柯南提醒一群人,摔坏的小提琴是高仿品。
而后,过来的设乐调一朗又在房间床后的窗帘里,发现了真正的斯特拉迪瓦里。
“说不定是为了给大家一个惊喜,另外买了一把斯特拉迪瓦里,”毛利小五郎猜测着设乐绚音跳楼的动机,“结果发现是高仿品,所以就给砸了?”
“原来如此,”目暮十三道,“因为白白花了一大笔钱,所以才在丈夫发现前跳楼自杀?”
柯南皱眉,刚想反驳,发现池非迟跟亡魂一样静静站在门口,突然想到这次事件池非迟都没很他一起找线索,似乎异常沉默,不由走到池非迟身旁,“你是怎么了啊?”
“没兴趣。”池非迟直白道。
柯南一噎,所以他才问池非迟是怎么了嘛,以前池非迟就算不吭声,也会案发现场附近转悠一下,这一次可是连边都不沾,像是彻底自闭……
“这么一来就说得通了,”高木涉认可了目暮十三和毛利小五郎的推测,“那么,绚音太太就是……”
“不对……”
柯南刚出声,羽贺响辅几乎也同时道,“不,是谋杀。”
柯南一愣,一头问号。
“谋、谋杀?”目暮十三惊讶看向羽贺响辅。
羽贺响辅态度坦然,“很简单,凶手是我。”
目暮十三、毛利小五郎一脸茫然。
柯南和灰原哀惊讶看着羽贺响辅。
这是……又疯了一个吗?
池非迟都觉得有些意外,抬眼看着羽贺响辅。
他还在考虑要不要对柯南掀桌子、抖真相,结果这一次是凶手自己掀桌子……
“决定死者的顺序,是根据音阶,从我死去的父母开始,名字第一个字母分别是CDEFGA,”羽贺响辅看着其他人,“不过我父母的死亡与我无关,前两年的案子也是一样,只有今天晚上这两起案子是我做的,弦三朗叔叔,是在他房间的水里加了安眠药,这种药在我伯母房间里有,我提前在这里住了一个月,早就准备好了,而等他睡着之后,我再偷偷到他房间里,点了一支烟,用来作为引火装置。”
柯南神色古怪,之前羽贺响辅是在他的嫌疑人名单中,但到了现在,他不禁开始怀疑羽贺响辅是不是想替人顶罪。
“至于绚音伯母,则是因为斯特拉迪瓦里早就被我掉包了……”羽贺响辅说着,看向池非迟,“原本我会在昨晚为斯特拉迪瓦里校音,不过池先生和灰原小姐过来做客,我们一直在讨论曲谱,有些忘我,所以我今天早上一早起来,才开始为斯特拉迪瓦里校音,而之后,我带回主楼给津曲管家保管的,其实是已经掉包的仿制品,真正的斯特拉迪瓦里被我放到了车子里,到了凌晨0点,绚音伯母去保管室拿斯特拉迪瓦里,到了房间之后,发现那只是仿制品,而这个时候,我在楼下窗前用真正的斯特拉迪瓦里演奏,就会让她看向窗外……”
说着,羽贺响辅走到窗前,抬头看着窗框,“用两根指挥棒分别绑在窗框上,再把一把小提琴挂在其中指挥棒的交错点,只要打开窗户,小提琴就会被推远,神志不清的绚音伯母想拿到小提琴,就会踩着窗框探身去够,然后跟着滑到指挥棒末端、往楼下掉落的小提琴一起摔下去,而小提琴上绑了绳子,就连接在楼下房间一边的窗框外,掉落之后就会被绳子拉住、悬挂在二楼窗户外,只要在发现尸体时,我站在窗户旁、用身体挡住那把小提琴,然后趁着大家跑下楼的时候,把小提琴回收就可以了。”
静。
目暮十三打量着羽贺响辅,转头朝毛利小五郎递了个眼色。
名侦探怎么看?
毛利小五郎回以懵逼的眼神。
他?他怀疑羽贺响辅先生受刺激过度,疯了。
哪有犯人在精心设计这一切之后,又老老实实地把这些都抖出来?
难道不应该抱有侥幸心理,觉得自己能够骗过警方吗?
所以,羽贺先生肯定是疯了。
第1089章 真正的动机
设乐莲希用无奈又复杂的目光看着羽贺响辅,“叔叔,你在说什么啊?你还冒着危险把奶奶从火场里救出来,不是吗?你是不是太累了,如果累的话……”
“我原本也不想就这么坦白的,但是没办法啊,”羽贺响辅背对窗户,看向池非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池先生应该听出来了。”
目暮十三回头看了看池非迟,“听、听出来了?”
“我之前也说过,早上我想趁着没人的时候,为斯特拉迪瓦里校音,顺便掉包,”羽贺响辅道,“但是在津曲管家离开之后没多久,池先生就到了附楼,他当时听到了斯特拉迪瓦里的琴音,而之后,我趁着和大家一起去吃早餐的时候,把小提琴掉包,下午莲希用来熟练曲子的只是仿制品,而到了晚上,我说要去车里拿自己的小提琴上来演奏安魂曲,在我拉响小提琴的时候,池先生突然抬头看着我,我就猜到他听出来了……听出来我当时用来演奏安魂曲的是斯特拉迪瓦里!”
灰原哀想到池非迟之前一直盯着拉小提琴的羽贺响辅,突然就明白了。
那个时候非迟哥就开始怀疑羽贺响辅先生了吧?不,可能还要更早一些,说不定非迟哥今晚格外沉默,就是因为隐约猜到或者感觉到了什么。
柯南回头看池非迟。
他能看出来,小伙伴跟羽贺响辅兴趣相投,也聊得来,结果发现羽贺响辅很可能是凶手,小伙伴心里估计很不好受吧?
难怪小伙伴一直不愿意跑现场,一副兴趣缺缺的模样了。
换作是他,他心里肯定不好受。
“是这样吗?池老弟?”目暮十三转头问道。
池非迟点头往屋里走,“我听不准小提琴的音高,但音色好坏我能听出来。”
羽贺响辅看着池非迟上前,笑了笑,“你怀疑我应该还在更早之前吧?从附楼回来的时候,你还跟我聊了曲子,但在附楼的起火之后,你就突然变得沉默,也难怪……我离开附楼前,借口去放稿子,自己单独行动十多分钟,而之后大概二十分钟左右,附楼就着火了,你怀疑我也不奇怪。”
“说谎!”设乐莲希哭着喊道,“叔叔你骗人!”
目暮十三再次确认,“羽贺先生,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我没有开玩笑,”羽贺响辅摊手,一脸无奈的笑,“我没想到莲希会邀请池先生和灰原小姐过来,所以没法调整计划,当然,我也没想到自己会那么经受不住新曲子的诱惑,更没能够经受住能跟人谈曲谱的吸引,再加上池先生早上又那么巧过去,偏偏他还是一个接近绝对音感的人,没办法,在他那里留下了太多的破绽,所以我还是自己说了吧,这是我们家的事,怎么也不能让他跟着心情沉郁。”
设乐莲希流着泪,还是不敢相信,“可、可是为什么?你要杀奶奶的话,为什么还要把救出来,那个时候不管她不就可以了吗?”
“是啊,”毛利小五郎疑惑道,“响辅先生,虽然你说的犯案过程很详细,但有关于这一点……”
“因为不和谐音,”羽贺响辅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语气依旧轻缓平和,“当相邻的两个音符同时出现的话,就会特别刺耳,发出令人讨厌的声音。”
毛利兰脸色微变,质问道,“难道你把绚音太太救出来,就是不想代表A的她和代表G的弦三朗先生同时死掉吗?”
羽贺响辅笑道,“没错。”
目暮十三见羽贺响辅说得这么轻巧,恼怒喝道,“你这家伙把人命当成什么了?!”
“同样的话,请对调一朗伯父说一遍,”羽贺响辅转头看着一直咳嗽的设乐调一朗,“三十年前,他重伤了我爸爸并让他死去,连我那个看护我爸爸的妈妈都不放过!”
“30年前?”津曲红生一愣,“就是那次的强盗事件?”
“是啊,本来我已经忘记了,直到两年前,为了伯父的生日宴会,我来这里负责斯特拉迪瓦里的校音,”羽贺响辅道,“我一碰到斯特拉迪瓦里,那种触感,那种音色,就让我知道那是我父亲送给我的小提琴,根本不是他送给调一朗伯父的,我去问永美婶婶,她一脸苍白地告诉我……”
“三十年前,那个老头为了让他的儿子降人用斯特拉迪瓦里在他的生日宴会上演奏,特地拜托我父亲把琴借给他,结果他一听就迷上了这个音色,不愿意再把斯特拉迪瓦里归还,用仿制品掉包,结果一下子就被我爸爸发现了,我爸爸在找他质问的时候,踩空楼梯摔了下去,这个老头根本没有叫救护车,反而让在场参加宴会的其他人假装强盗伤人,当时弦三朗叔叔夫妇也在那里,他居然以随时可以用斯特拉迪瓦里演奏为条件,让弦三朗叔叔夫妇替他做假证。”
“在说到一半的时候,永美婶婶就跟我爸爸一样,不小心从楼梯上踩空摔了下去,看着她的尸体,我觉得这是神给我的启示,从我母亲千波开始,按照死人的顺序就是CDE,不过一年前降人从楼上摔下来死了,而作为以C结束的这个老头又得了重病,”羽贺响辅看了看沉默不做声的设乐调一朗,“我有些急了,今年是我最后的机会。”
“CDEFGA……接下来就是B,”津曲红生看着羽贺响辅,神色平静,“也就是我的名字红生的开头字母B,你接下来的计划应该还有我吧?因为我在30年前没有识破这个阴谋,还到这里来工作,还是说,是莲希……”
柯南皱眉思索着,脸色微微一变,往前跑去。
“不,在德文里面,CDEFGA后面确实是H,”羽贺响辅跨上打开的窗户,对着一群人笑着轻声道,“是羽贺的H!”
“啊……”
目暮十三刚轻呼出声,就止住了。
柯南跑到一半,也停下了脚步,看着之前就走到他们前方、先他一步伸出手的池非迟。
池非迟探身出窗户,伸手抓住了羽贺响辅的手腕,低声道,“你别急,我有个问题,羽贺家是不是也不认可你?”
他想印证一下自己的猜测。
设乐弦三朗提起‘那把琴’的时候,羽贺响辅眼里没有一丝怨恨,只有冷淡。
附楼起火那个时候,设乐莲希哭着跑向羽贺响辅,而羽贺响辅眼里同样平静。
再加上,羽贺响辅的父母去世时,他才两三岁,如果之后有人在乎、关心羽贺响辅的话,羽贺响辅怎么也不会为了双亲之仇连杀两人还自杀。
所以,他觉得羽贺响辅杀人不是单纯为父母报仇,只是因为没有被在乎过。
设乐调一朗对羽贺响辅十分客气,设乐弦三朗之前跟设乐莲希打招呼、开玩笑,却完全无视了羽贺响辅这个自己二哥的儿子,设乐一家,除了设乐莲希之外,根本没有人把羽贺响辅当成家里人。
而羽贺家恐怕也是一样。
羽贺响辅一愣,抬头间,神色惊讶又复杂,很快又笑了起来,“我是我祖父带回去的,不过不到一年他就去世了,之后我和羽贺家的人确实不算亲近,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突然起了好奇心。”池非迟没有解释的打算。
这么一来,从两三岁父母去世开始,羽贺响辅的处境就变了,不再被设乐家当成一份子,也不再被羽贺家当成一份子。
在这种环境中成长,小孩子会变得敏感,所以羽贺响辅在知道自己父母是被设乐调一朗杀害后,会心生怨恨,会想着——如果自己的父母没有被杀害,那自己就能有一个归属,甚至于,自己三十年来的胆怯、自卑、失落、沮丧、痛苦都可能不会出现。
这份恨意,有时候比杀亲之仇更深,尤其是羽贺响辅这种父母去世太早的情况,这份恨意才是杀意的主要来源。
同时,在不被任何群体接纳的环境中成长,羽贺响辅却又不太明白什么是‘爱’。
设乐莲希确实把羽贺响辅当成家人,但设乐莲希年纪比羽贺响辅小十多岁,等设乐莲希懂事,羽贺响辅已经快二十岁了,这个时候,羽贺响辅对家人表达出的‘爱’的感知能力已经很微弱了,所以,在设乐莲希哭着跑向他时,羽贺响辅眼里没有一丝愧疚、慌乱、心疼,只有平静。
羽贺响辅是把设乐莲希当成家人的,但那是因为设乐莲希把他当成家人,所以他也同样会用家人该有的关心、体贴去为设乐莲希考虑,羽贺响辅做出安抚行为,不是因为心疼,甚至根本没有感觉到心疼,只是觉得自己应该心疼。
下意识的安抚,和出于‘应该去安抚’的安抚,本质上不一样,后者缺乏情感,且那份温柔容易被其他事物所摧毁。
他能明白,是因为不管是用温和、还是冷漠的面具对外,羽贺响辅的内心和他本质上是一样的,他们或多或少缺乏着一部分人类共有的情感共鸣。
只是看羽贺响辅的样子,明显还没有认识到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以及真正的杀人原因。
不过不知道也好,‘为父母报仇’好歹有情可原,再加上设乐莲希这个被害人家属应该会选择原谅,还有造成的社会影响不大、羽贺响辅算是自首等因素,都能让羽贺响辅在量刑上有好处。
“好奇心?”羽贺响辅在看到上方窗户前,目暮十三等人已经赶到池非迟身后,没再问下去,无奈笑道,“只差H了,你就不能假装自己没赶上吗……”
池非迟后退着,手臂一用力,把羽贺响辅拽了上来,声音轻而平静地吐槽,“设乐家的楼梯和扶栏该修了,或者你们家的人该去看看腿脚或者眼睛。”
仔细数数,设乐弹二朗踩空楼梯摔死、设乐永美踩空楼梯摔死、设乐降人因楼上护栏失修摔死,这都已经三个死于意外了,设乐家的楼梯和扶栏早该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