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0章 死人复生的谣言
“可是渐渐的,连江神原的大人们也开始那么叫她,”三浦丈次神色无奈,“这么叫她的人越来越多,很多孩子只要在马路上无意间遇到她,也会觉得害怕,有的孩子甚至吓得当街哭起来,而有一天又发生了一件事,一个腿脚不便的男孩突然失踪了,然后孩子们都认为这是索菲亚做的,这个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什么?!”
目暮十三等人瞪大了眼睛。
柯南也不由目光认真地看向三浦丈次,想要确认一个答案。
他当然希望这不是索菲亚小姐做的,并且大家发现了真相,帮索菲亚小姐洗清嫌疑,可是三浦先生之前说到,这是江神原的耻辱,再结合当年的情况,让他想到了一个不怎么好的结果……
“因为这件事,就连冷静的大人们,也由于同情那个失踪的孩子而变得歇斯底里,都把她当成犯人,纷纷声讨、谴责她,”三浦丈次叹道,“不管伊丽莎白女士怎么为她申冤,索菲亚却从来不肯吭声为自己辩解,而除了伊丽莎白女士,也没有其他人肯为她发声,更没有人为她作证,很快,她们一家就被江神原的人们孤立起来,当时还有几个男孩,为了调查出索菲亚杀人的证据,自发组成了少年侦探团。”
“少年侦探团?”
三个孩子有些惊讶,就连灰原哀都有了兴趣,有种被点名的错觉。
“是啊,”三浦丈次点了点头,继续道,“在那之后不久,我记得是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菲索亚家里突然燃起了火苗,而且烧得很快,加上强风,大火烧着了房子,火势在夜里越来越大,她和她的孩子就这么被困在屋里烧死了,我想,应该是因为有人说,在看不到月亮的晚上,魔女的能力就会消失,所以凶手才会选择这么一个夜晚吧。”
目暮十三低低叹了口气,其他人也都安静下来。
寂静时,柯南忍不住出声确认,“这么说,是有人故意放火吗?”
“当时战争还没有结束,警方人手严重不足,连起火原因都没有调查清楚,也不知道那究竟是有人故意纵火还是事故,亦或者是自杀,之后警方就停止了调查,这个事件也一直没有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伊丽莎白女士那时候整整哭了一年,才振作起来,”三浦丈次顿了顿,“而这件事还有下文,大概是战争结束三年后,某天在江神原河底进行挖掘工程时,发现了一具已经变成白骨的男孩的尸体,由于这具尸体右腿膝盖以下的部分是没有的,于是大家很快就查明,这就是当年失踪的那个男孩,其实那个男孩很喜欢钓鱼,从他白骨上缠绕的钓鱼线来看,推测出他是一个人去钓鱼,不小心从河堤上失足滑倒,从而淹死在河里,之后尸检结果也证明了这个推测,并没有任何他杀的痕迹。”
“什么?”目暮十三再次瞪大了眼睛。
三浦丈三低着头,难以启齿地艰难道,“好像那孩子的父母每天都提醒他,那里的河堤是粘土质的,很容易滑倒,所以绝对不能一个人去钓鱼,但是他经常瞒着父母,一个人偷偷过去那里钓鱼,这是之后他的朋友向警方作证时说的。。”
越水七槻皱眉问道,“那也就是说,索菲亚小姐跟那个男孩失踪的事完全没有关系,对吗?”
“太不应该了!”
元太和光彦也遗憾皱眉。
“江神原的少年侦探团当时为什么没有发现这件事?”
“这并不只是孩子们的过错,当时江神原的大人们也知道自己错了,但就在那时,有一个谣言在孩子们之间传开了,”三浦丈次说着,脸色一白,身子也微微发颤,“听、听说在索菲亚家里燃起大火时,她曾在火中大喊,‘我一定会复活,向那些烧死我的家伙们复仇’……”
目暮十三沉着脸道,“这实在是太荒唐了!”
“正是因为这种传说,江神原的孩子们比她在世时、更对她感到恐惧,”三浦丈次害怕又愧疚道,“因为每个孩子都认为自己对她做过过份的事,都觉得她会从坟墓中活过来,报复大家,所以是真的从心底里感到恐惧,到后来,居然有孩子说,他看到索菲亚小姐在森林里使用魔咒、采摘有毒的草药,还有孩子说,看到她在满月的夜里,在死去已久的狼骨上释放魔咒,让狼复活,并骑在狼背上,在大街上到处跑,试图寻找出在她家里放火的人……”
池非迟把燃到尽头的烟蒂丢到脚下踩灭,转身背靠着窗户,若有所思地看着一群人。
当时他的活动范围只在草药馆,而人们显然不可能在伊丽莎白的草药馆附近说这种事,所以他和红子都只听说了失踪男孩的真相,另外就是江神原的孩子们在害怕,不知道还有这种谣言。
复活……
我们要逆转时间的洪流,让死人复生……
组织已经存在了半个世纪多的时间,如果听说了这种传闻,极有可能派人到过江神原了解情况。
那一位这一次反常地提出‘要不要琴酒陪你去’,会不会是因为组织当时留下了什么痕迹、而那个痕迹不能被他知道,或者他暂时不该知道?
让琴酒跟着他,是为了不让某件事的事态脱离控制。
那个失踪男孩的真相被调查出来,是在1948年前后的冬天,之后江神原的孩子们夸大其词地互相宣扬谣言,肯定是那之后的一年。
以当时的通讯,谣言要传出江神原的方式,大概就是来往商人们从这里听到传说、再以讲故事的方式在其他地方提起,传播速度很慢,所以,谣言传出江神原的时间,再怎么快也要一两年,传说到处都有,要让人行动,应该不止听到一次,那就是大概两年后。
如果那一位出于某个目的,在听说谣传之后马上派人到江神原来调查,大概会在1952年到1953年。
他外祖母携夫带子来江神原的时间,也是1952年,应该是听说了这里有神奇的草药医生,为了孩子们的遗传病来的,在那前一年,也因为遗传病开始投资基因和医药当年的研究,来了之后,好像也只是向伊丽莎白要了那些祖传的草药配方。
从‘乌丸莲耶’的年龄来说,乌丸莲耶好像差不多也是在那个时期去世的。
那一位对菲尔德家的事很了解,难道双方曾经在江神原见了面?也是从那之后开始有了什么牵扯?
这很有可能,但很难查证。
组织那边遮遮掩掩,那一位还打算让琴酒来盯着他;当年菲尔德家来这里的三个人,他外祖父、外祖母于十多年前过世,他三舅舅米契尔更早,大概四十多年前就自杀了;接触过菲尔德家的伊丽莎白也在前几天去世,而且要是当年组织与菲尔德家有什么秘密,那也不太可能被外人得知。
目前有两个方向:
一、琴酒那货应该是知情人,或多或少知道一些当年的事,不过琴酒嘴严得很,不用指望忽悠套话或者严刑拷打有用。
二、江神原的图书馆里,有大概半个世纪的报纸和古书、名人手记,酒店这里的图书馆也有不少,他可以针对1952年前后的书籍、报纸进行线索挖掘,只要有一点点线索,他都能以此判断出不少事,可是,到底能不能得到线索还是个未知数。
总之,去翻图书馆比从琴酒那里入手有希望,他人就在江神原,去调查一下也好。
虽然组织里私自调查什么秘密的人、不经意间得知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的人,下场都很惨,但他说了来江神原,那一位又没说不许乱查,对吧?
……
在池非迟整理头绪时,三浦丈次说完了索菲亚的故事。
“每年到了这个时节,索菲亚院子里的接骨木上都会绽放奶油色的小花,那种带着虚幻和短暂美丽的花,就像她年轻时的笑颜,而她也很喜欢这种花,每次当她经过时,空气中常常伴随着接骨木的花香,不过孩子们却说那是魔女的气味,常常在她面前屏住呼吸……”
“三浦先生,”毛利小五郎问道,“你是因为童年时有那样的记忆,才会对这次魔女事件那么恐惧吧?”
三浦丈次连忙点头,“是的,我还是担心索菲亚复活后报复大家,虽然复活的事说起来实在荒唐,但大家当年说什么的都有,有的说得有理有据,好像确有其事,我觉得说不定真的有人发现了什么。”
“不过我始终觉得这不会是魔女在作怪,显然是某个人做的凶杀案,”毛利小五郎安抚道,“你不用担心,我毛利小五郎一定……”
柯南听完三浦丈次的话,只觉得遍体生寒,也没怎么去留意毛利小五郎的保证。
他不是相信什么魔女复活,而是觉得人心和谣言可怕。
一个没有杀人害人的人,因为大家都认为她害了人,背了三年的不白之冤,到了死后,好不容易洗清了嫌疑,成了大家对不起的那个人,可是因为种种荒唐的传闻,明明是个受尽委屈的女人,却更悲哀地成了别人童年时期的心理阴影、到了六七十岁都还在害怕她的魔女……
想着,柯南神色一怔,心里悚然地缓缓仰起头,看向站在他身旁的池非迟,脑海里闪过池非迟在草药馆说的话。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流言可畏,能颠倒是非,置人于死地!’
池非迟这话真的是在说伊丽莎白女士的声誉吗?
伊丽莎白女士已经死了,非要说的话,那些话更像是在说索菲亚。
池非迟当时为什么说这种话?结合今晚池非迟突然遇袭,那是不是说明,真正的凶手当时是不是就在草药馆中?
如果是这样的话,说明池非迟在草药馆时,就已经在试探凶手了。
第1751章 那绝对是错觉
池非迟发现某个名侦探呆呆看着自己,垂眸看了过去,“怎么了?”
“你……”柯南迟疑了一下,还是没问下去,神色认真地改口道,“你要是知道凶手是谁,一定要跟我说哦,我也会努力调查的。”
他突然意识到,池非迟睡前说不想影响他判断,或许是懒得跟他解释太多,但也是句实话。
今天池非迟说那种话、跟今晚遇袭,是很可能存在联系,但也有可能池非迟是做了别的事引起了凶手的敌意,在没有足够的线索佐证之前,可能性再小的可能也是一种新情况。
如果他跟着池非迟的思路走,那说不定会错过什么线索,还是要多调查验证才行。
当然,当时在草药馆的鹤见小姐、樱木神父,也是具有很大嫌疑的人,必须多加关注。
“为什么一定要跟你说啊?”毛利小五郎在柯南身后弯腰,半月眼瞥柯南。
柯南后背一凉,干笑着转头看毛利小五郎,“我也想帮忙嘛……”
“这个案子很复杂,你这种玩侦探游戏的小鬼还是别捣乱了,给我赶紧回去睡觉!”毛利小五郎拎着柯南的后衣领直起身,把人直接丢向毛利兰,又转头对池非迟道,“非迟,你们先带着这些小鬼回去休息,不要让他们在这里乱晃了,我呢,就留在这里跟目暮警官调查,对了,注意安全,你最好和大山弥去我们套房里挤一挤,不要落单,要是你和大山先生想到别的线索,记得告诉我和目暮警官!”
池非迟点了点头,转头看三个孩子。
“可是我们……好、好吧……”
“睡醒了再调查也行的,对吧?”
“哈哈哈,是啊……”
三个孩子发现池非迟目光逐渐变冷且更深沉,汗了汗,一头黑线地选择妥协。
柯南见三个孩子乖乖跟着上楼,也跟了上去,一路上用欲言又止的目光看三个孩子。
他一时不知该嘲笑三个孩子怂得太快,还是该苦笑自己现在跟这三个小鬼头身处一个队伍中,或许……他还有点恨铁不成钢?
元太看了看柯南,又看了看前方的池非迟等人,发现没人注意他们,才黑着脸,伸手搭上柯南的肩膀,把柯南拉近,面无表情地问道,“我说柯南,你从刚才开始就一副什么表情啊?”
“呃……”柯南一头黑线。。
他,一个高中生侦探,感觉自己好像在被小学生威胁。
“你不要以为我们是怕了哦,”光彦一脸认真地低声道,“我们是顾及池哥哥的心情,他听说了索菲亚的事,心情说不定会很不好……”
柯南:“……”
是,是,如果当时三个小鬼头没有被盯得一头冷汗,他就信了。
“心情不好,说不定会直接揍人哦,”步美很实诚地说实话,打破了两个男孩子努力维持的尊严与骄傲,干笑着道,“虽然池哥哥不会真的揍得很重,我和小哀大概也不会倒霉,但被揍是会很疼的,就算是我和小哀,也可能会被拎着上楼,那样形象完全就毁了嘛。”
偷听的灰原哀:“……”
想想被拎上楼的样子,她突然觉得孩子们怂了很明智。
“我也不想柯南你头上再顶着大包了,那样看起来就很疼,”步美用十分不忍的目光看了看柯南的头顶,叮嘱道,“所以今晚还是先乖乖听话吧。”
柯南:“……”
他不要面子的吗……
……
西侧套房。
进门后,越水七槻见阿笠博士、毛利兰和孩子们忙着分配房间,才找到机会,凑近池非迟身旁低声交谈。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越水七槻用求证的目光看着池非迟,“你那个时候是在试探吗?”
池非迟侧目看了看柯南那边,他相信不止越水七槻,柯南应该也有相同的怀疑了,那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嗯。”
越水七槻见其他人没有注意这里,才不解问道,“你怀疑樱木神父或者鹤见小姐是凶手吗?为什么?”
池非迟沉默了一下,“你先自己调查,说不定是我想错了。”
之前忽悠柯南自己去查,是因为他懒得说太多,比如菲索亚的事,说起来就得很久,而现在不把关键信息告诉其他人,是因为他想让这些人去查这个案子,他去查跟菲尔德家有关的信息。
这些侦探的注意力被案子牵扯住,他调查会自由一些,也不用担心这些人发现什么跟组织有关的线索、又被组织察觉。
“也好,现在密室之谜还没有弄清楚……”越水七槻顿了一下,迟疑着道,“你那里没关系吧?我是指索菲亚小姐的事,你和伊丽莎白女士的关系好像很好,知道她的女儿曾经遇到过这种事……”
“索菲亚的事,我早就知道了。”池非迟道。
越水七槻舒了口气,有些纠结着开口,“还有她那种情况……”
“我不会受影响的。”池非迟道。
越水七槻忍不住低声埋怨,“我说你啊,老是把别人的心思、想说的话猜得那么准,自己的心事却一点不漏,连心情都不表露,真的很不公平……”
池非迟侧头看着越水七槻,“你想知道我什么心事?”
越水七槻怔了一下,总觉得那道注视自己的目光专注认真、没有丝毫攻击意图,显得澄澈纯粹,跟以往池非迟双眼看起来的深沉感觉有很大区别,让她被盯得怪不好意思的,下意识地就飘开了视线,“没、没什么啊……就说这一次,你对凶手有猜测,也不告诉我们,我有线索可都会告诉你的……”
“那关于心情方面呢?”池非迟又问道。
有需求就要说出来嘛,说出来大家沟通解决。
越水七槻有些窘迫,像‘你见到我会不会高兴’这种话,她没法说出口,“就是……平时开心、难过这类心情啦,因为感觉你好像不管心情怎么样,都不习惯让大家知道,那样容易被误解,或者……总之就是不太好……”
“我习惯了,”池非迟反思了一下,“平时心情也相对平静。”
“是、是吗……”越水七槻有些语塞。
“非迟,准备睡觉了哦!”阿笠博士大声招呼道。
越水七槻见池非迟转头看其他人,心里松了口气。
她越看越觉得今晚的池非迟不对劲。
非要说的话,就是一副‘不管什么都如你所愿’的态度,那种感觉好像是……宠、宠溺?
不过想想池非迟的作风……
“▼△▼”
她为什么会有这种荒唐又离谱的感觉?
不可能,那绝对是她的错觉。
池非迟发现毛利兰、大山弥和两个保镖带着一群孩子、抱着被子在客厅里铺开,不由眼皮一跳。
这些人想做什么?
十分钟后……
池非迟心里的猜测应验了。
客厅里的桌椅被搬开,用被子垫着铺开一大片地铺,又被放上一个个枕头和一床床被子。
孩子们商量的结果,就是一群人全部睡客厅。
五个孩子出门也有排排睡的时候,很快排好顺序,以柯南为中心点,往左是步美和灰原哀,再往左是毛利兰和越水七槻,而柯南往右是元太和光彦,再往右则是池非迟、大山弥和阿笠博士。
让池非迟怀疑这还是按年龄来排的。
至于两个保镖,坚持要去外面的小房间里休息,方便守门。
不管怎么样,都不妨碍三个孩子拉着其他人积极布置,女孩子们还各自选了一个心仪的玩具放到身旁。
在所有人躺平之后,灯开关被靠门口的阿笠博士关掉。
池非迟面无表情地盯着天花板,“我能一个人去房间里睡吗?”
“这样睡觉不好吗?”步美出声道,“池哥哥一个人去房间睡,会很孤单的哦。”
“没错,”光彦附和,“而且这样的话,我们谁也不会落单了,就算凶手跑过来,我们靠人数都能赢,我觉得这样很安全呢。”
“这样感觉就像很特别的露营一样!”元太有些激动道,“很有趣,不是吗?”
“也很像灾难之后、一排等人认领的尸体。”池非迟声音微冷道。
其他人:“……”
真够毒舌的。
片刻的寂静后,越水七槻隔空说话,“池先生不太适应吗?大山先生呢?”
“有点新奇,”大山弥汗道,“也不算不适应吧。”
阿笠博士忙干笑道,“现在已经凌晨三点多了,睡不了几个小时,体验一下这种感觉也不错啊。”
池非迟‘嗯’了一声,没有再反对。
大家都没意见,他也不说了。
只是他相信,等他家毛利老师回来,看到这种超长版地铺,会惊讶又一头雾水地不知道该不该进门,顺便迟疑自己要不要加入。
“无名和非赤都在池哥哥那里吧?”步美突然问道,“会不会不小心压到它们?”
“是啊,”柯南无语道,“非赤晚上睡觉不怎么老实,说不定会爬到大山先生或者光彦枕头旁边,不过你不用担心啦,非赤很难被压到的,至于无名,睡觉应该会老实一点。”
大山弥:“……”
晚上会有蛇爬到他枕头上?这体验新奇过度,他开始有点不适应了。
“非赤晚上有泡澡的吧?无名也一直被非迟哥抱着,没有踩到或者蹭到楼下的黑灰,”毛利兰笑道,“睡觉不老实也没关系,不会让清洗被子和枕头的工作人员觉得麻烦。”
大山弥:“……”
这是被子和枕头好不好清洗的问题吗?
第1752章 你这个不肖子孙!
“那能不能让非赤过来我们这边睡啊?”元太道,“柯南有跟非赤睡过,我还没有过耶。”
“无名也可以过来哦,”步美笑道,“我们这边有软软的小熊玩偶,靠起来会很舒服的。”
无名半个身子埋进池非迟的被子,还伸爪子扒拉了一下被子,发出有节奏的咕噜咕噜声。
别打扰它,它已经睡着了,它要多跟着大妖主人沾沾妖气。
一群孩子的本意,是刚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想凑堆说说话,不过半夜被折腾起来跑上跑下,再加上无名的咕噜催眠法,话题都没聊完就睡着了。
池非迟也没扛住无名的咕噜声,一觉睡醒已经早上六点多,起床发现毛利小五郎还没有回来,在桌上给一群还在睡的人留了字条,捞起非赤和无名,出门慢跑去外国人公墓。
他越来越能理解小泉红子那些败家行为了。
就拿无名来说,明明是一只进化出了两条尾巴、体内有火种的猫,他还是觉得无名更适合用来做陪睡利器。
昨晚没有任何人起夜,他也没有被惊动醒来,一觉到天亮,睡醒之后神清气爽,连心情都能好上不少。
他心情舒畅,这不比让无名去放火点火有用?
……
早上七点多,柯南醒来之后,伸了个懒腰,精神十足地拉开被子起身,走到窗前看了看外面白蒙蒙的雾,回头见其他人陆陆续续醒来,笑着打招呼,“早……”
等等,一个、两个、三个……是不是少了一个人?
“早啊,大家,”大山弥笑着打完招呼,刚想看看非赤有没有爬到他枕头上,突然发现旁边位置是空的,吓得连忙爬起身,“顾问呢?”
柯南看了看四周,走到桌旁,踮脚拿了桌上的黑色香烟盒,又把压在烟盒下的纸条看了下来,低头看着,无语念道,“‘我出去晨练,大概八点就能回来,你们醒了自己叫早餐,不必担心……池非迟’,上面是这么写的。。”
“毛利大叔不是让我们不要落单吗?”元太不满道,“池哥哥居然一个人跑出去,真是太任性了!”
“是啊,”步美一脸担忧地皱眉道,“池哥哥很可能已经被凶手盯上了,他这样真的很危险……”
“我们出去找他吧!”光彦正色提议,“让他一个人在外面,实在是太危险了!”
“是不是先打个电话?”越水七槻还坐在大地铺被窝里,拿着已经拨出电话的手机,友善提醒一群人,“现在已经早上七点多了,他应该也快回来了,要是我们出去找他,他正好回来,跟我们大家错开了,不是更麻烦吗?”
其他人:“……”
差点忘了,他们可以直接打电话。
越水七槻见电话接通,拿起手机听电话,“是我……是啊,不仅是我,大家都醒了,你还在外面晨练吗?”
“我来公墓看看伊丽莎白,很快就回去。”
“你那里情况怎么样?没有什么异常吧?”
“放心,没有异常。”
“那你早点回来哦,大家都很担心你。”
“Ok。”
“嘟……”
电话挂断。
浓雾笼罩的外国人公墓里,池非迟站在伊丽莎白墓碑前,低头收起手机,拿着路上买来的花束,往墓园深处走去。
一个不算高大的人影隐在白雾之中,放轻脚步跟了过去。
墓园深处,一个老旧的墓碑孤零零立着,于浓雾中若隐若现。
池非迟走到面前,看了看墓碑上照片笑得腼腆的美丽女人,弯腰把花束放在墓碑前。
索菲亚究竟为何自杀,他和小泉红子是最清楚的。
其实被自家孩子麻烦并不是大事,无论是伊丽莎白,还是他和小泉红子,他们当时从未想过索菲亚是否惹麻烦,所期盼的不过是索菲亚能够好起来,再退一步说,好不起来也没什么,没有反馈也无所谓,日子那么一天天过下去,也算充实。
他今天早上过来,蹲守一只凶手只是顺便,最主要的目的是来看看索菲亚,不管索菲亚当初明不明白、现在能不能懂,他觉得这份心情应该传递过去。
不过看墓碑前有一束已经有些枯萎的红色花束,看来小泉红子在离开前就来过了,既然小泉红子先一步,那他就不用多费口舌了,也不用再想什么,就当来看看故人。
不,还是得想。
索菲亚居然让他来献花,实在过份。
比索菲亚更过份的,是他身后的那个人……
后方的浓雾中,人影沉默着握紧手里的长矛,一步步靠近池非迟背后。
“不肖子孙。”
在墓碑前直起身的池非迟突然出声,冷淡声音似乎和微凉的雾混在一起,似乎能够传递、渗透进人心深处。
人影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池非迟在说什么后,更加一头雾水。
昨晚他用一张被烧伤的、有鹰钩鼻的脸试探池非迟,就是想试探池非迟知不知道索菲亚的事、又知道多少,而要是池非迟知道索菲亚的事,发现已死的索菲亚‘再次出现’后,不管出于什么心理,都很可能会来墓园里看看索菲亚的墓碑。
一般人独自来到墓地,对着墓碑说话很正常,有时候还会吐露一些别人不知道的秘密,只不过……
‘不肖子孙’是什么意思?
“索菲亚居然还要我和红子来献花,她的母亲和先辈都没有这种待遇,是不是很过份?”池非迟垂眸看着墓碑上的照片,“想想应该由她这个后辈来给我献花才对。”
黑影皱了皱眉,凝神听着四周的动静。
这么说的话,池非迟当初确实没有给伊丽莎白献花束,不过这种跟别人说话的表达方式是怎么回事?这里还有其他人吗?
池非迟转身看着浓雾遮挡的过道,目光似乎穿过了浓雾,锁定在黑影人之上,“你也是一样……”
黑影一惊,浓雾中,他看不到池非迟的脸,可是正因为看不到神情,只听那种语调平静得过份的声音,让他心里弥漫出恐怖而诡异的感觉。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有那种被绑在众人面前、接受着审判的奇怪感觉?
池非迟往人影所在的地方走,“你知不知道这里埋葬了蒙格玛丽家族多少代人?”
被发现了!
黑影汗了汗,下意识地转身想逃,一转身,却看到身旁的浓雾中有两团红芒渐渐靠近,待到近前,他才看清那两团红芒是什么东西、又来自于哪里,额头上冷汗更密。
那只白猫!
那只到了江神原之后,就一直被池非迟抱在怀里,一天看上去散漫又温顺的白猫!
此刻,那只白猫迈着悠闲的步伐走来,身后居然有两条尾巴,尾巴垂下而尾尖向上,举灯一般、用尾尖托着两团火焰,在尾尖悠然摆动时,悬在上方的两团火苗也跟着晃来晃去。
而且更诡异的是,那只白猫明明才及他的小腿高,需要仰头看他,但姿态骄傲,碧蓝猫眼里带着有如人一般的愤怒,似乎他做了什么不值得原谅的事、必须接受惩罚一样。
不,冷静,冷静一点……
黑影努力压下心里的慌张,脑海里想到自己曾经看过的一场场魔术表演,镇定了不少,眼看池非迟就要走到近前,迎着白猫所在的方向跑去。
区区障眼法,只能骗骗那些不懂事的孩子而……
“轰——”
在黑影即将越过白猫身旁之际,周围突然燃起一圈火焰,近一人高的火焰升腾交织,热浪烘干了猫与人所在圈里的白雾,也烤干了黑影额头上的冷汗。
只是感受着炙热的温度,看到火圈边缘迅速被烧得枯萎、冒烟的野草,黑影额头上又冒出了更多的冷汗。
这是高温火焰,不像是假的!
无名抬眼看了看黑影人兜帽下惊惧交加的脸庞,朝走到火圈边缘的池非迟喵叫,“主人,真的是樱木功,还有,我训练的控火能力还可以吧?这个火圈画得是不是很圆?”
猫叫声音娇俏婉转,听在樱木功耳朵里,却不怎么悦耳,动作僵硬地缓缓转头,看着走到火圈外的池非迟。
池非迟站在火圈外看了看,不禁怀疑猫是不是真的喜欢有事没事给自己弄个圈蹲着,“是很圆。”
他不担心樱木功把今天早上的事说出去,不管是有着两条尾巴的猫会放火圈还是别的什么,说出去,其他人也只会觉得樱木功疯了。
无名愉悦地眯起眼,尾巴尖也一下接一下地晃,仰头看了看石化旁边的白袍人,没有吭声。
蒙格玛丽家和它的喵团差不多,大家都是跟着大妖主人混的。
如果有喵敢对大妖主人亮爪子,那就是挑衅地位、以下犯上,也不把它放在眼里,它绝对教对方怎么做喵,只不过蒙格玛丽家族是另一支,不归它管,现在情况也很复杂,以后未必再同事,所以……
它听大妖主人的。
池非迟为了不让自己的衣服被烧到,吸收了自己脚前的火焰,让火圈打开一个缺口,走进圈里后,又把身后的缺口用火焰补全,抬眼看了对面白袍人手里的长矛,再次问道,“你知不知道这里埋葬了蒙格玛丽家族多少代人?”
樱木功顶着池非迟平静的目光,感觉手里的长矛有些烫手,却又不敢放松,更不知该怎么接池非迟这个话题。
这里埋了蒙格玛丽家族多少代人?
他从小离乡,哪里知道这个问题?只是小时候听说曾祖母伊丽莎白的曾祖父就已经住在江神原了……
等等,这里埋了他们家多少代人,和目前诡异的场面有关系吗?
“七代……算上你母亲,这里埋了蒙格玛丽家族七代人,在这种地方想用那种长矛对付我……”池非迟盯着眼前这个脸被帽沿挡住的人,语气微冷道,“你这个不肖子孙!”
樱木功心里有种荒唐又不真实的感觉,他一个六七十岁的人,居然像小孩子一样被训斥了,可是想到对方到了江神原的奇怪行径,他又不觉得突兀,这才是最让他崩溃的。
池非迟……到底是什么人?
第1753章 至少还是包容的【为萌主LemonLiLemon加更】
寂静之中,火焰发出噼啪的轻响,焰尖迸溅出点点细小火光。
池非迟见樱木功不吭声,转头看向索菲亚的墓碑,上面照片里的女人笑容依旧灿烂而腼腆,“不过,我对蒙格玛丽家族的人始终宽容。”
樱木功张了张嘴,想把自己心里的疑问问出来,只是混乱的谜团和奇异的猜想,似乎让他的嗓子失去了发声的能力。
而池非迟也没有给樱木功机会。
“虽然这是最后一次了……”
池非迟说着,朝无名伸手。
无名蹿到池非迟怀里,用下巴蹭了蹭从池非迟衣领下探头的非赤,两条尾巴上的火团熄灭,又重新合拢,在白色毛发的遮挡下合二为一。
四周的火圈熄灭,雾再次涌入两人中间。
池非迟抱着无名转身走进雾气中。
记忆是很可怕的东西。
多管闲事的黛安娜,疯狂的黛安娜,鬼畜医生黛安娜。。
文静的仙蒂,温柔的仙蒂,耐心又细心的仙蒂。
淘气的劳伦斯,叛逆的劳伦斯,敢想敢做的劳伦斯。
古灵精怪的蓓姬,坚韧的蓓姬,火中的蓓姬。
隐忍坚强的菲碧,复仇者菲碧,不死魔女菲碧……
不,不死魔女已经死了,连同曾经的蒙格玛丽家族也一起沉眠于岁月中。
在菲碧之后,蒙格玛丽家族与他日渐亲密的联系也断绝了,就算是伊丽莎白,也远达不到任何一位先辈那种程度,只不过,蒙格玛丽始终是他看到一代代人成长的家族。
他想起索菲亚,总觉得那就是一个单纯乖巧的小女孩。
不管樱木功多少岁,他始终能想到的是那个在襁褓里哇哇大哭的孩子,连樱木功今天早上的举动,在他眼里,也像是小孩子拿着伤不到他的长矛、想一些幼稚的危险事情,让人哭笑不得。
同样,他没有见证鹤见叶子出生、长大,记忆仅有这几天的相处,比樱木功还少,而他对于成年人的戒备心一向比婴儿强得多,所以,不管这几天相处时间多少,他对鹤见叶子,也未必有被他发现耳后小痣的樱木功亲近。
对于樱木功,他有着比鹤见叶子更多的宽容。
“等……”樱木功看着池非迟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雾中,心里突然有了焦急、不安的奇怪感觉,就像是他最害怕的离别,逼得他想也不想地出声解释,“等等……我并没有真的想你死!我……”
“我对你还是宽容的,所以你不需要解释。”
池非迟没有丝毫迟疑地朝墓园外走去。
至少他对樱木功还是宽容的,不是吗?
……
池非迟出了公墓后,沿路慢跑回到酒店。
江神原的雾没有消散,警察还在一楼进行调查,不过毛利小五郎和目暮十三依旧不见人影。
五楼西侧套房的客厅里,越水七槻、毛利兰和五个孩子围在电脑前,不知在看什么。
大山弥侧身站在一旁,一脸愤愤不平地说话,就连听到开门声也没能止住话头,“说什么要像马修-霍普金斯一样,现在是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人会有这种幼稚的想法?这个家伙……”
“怎么了?”池非迟一手抱着无名,一手反手关上房间门,重新打量了一下大山弥脸上的不满神色,大山弥在外面面前一向宽容和气,很少有反应这么大的时候,上一次还是身为中年老父亲、猜到自家女儿可能早恋的时候,“什么事让你这么生气?”
“池哥哥,你回来了啊,”步美转头打了招呼,又看向电脑屏幕,“小哀找到了伊势崎先生儿子的公司网页,那个人在网站上公开说自己要成为什么寻巫将军,然后大山先生就突然生气了。”
“抱歉,突然发脾气,实在是太失礼了,”大山弥缓和了神色,看了看走到桌旁的池非迟,深呼一口气,对疑惑看他的一群人解释道,“我听说,阿纳斯塔西娅夫人是菲尔德男爵收养的孩子,之后男爵的孩子陆续出了意外,男爵最后决定把遗产交给阿纳斯塔西娅夫人,所以一些眼红嫉妒、贪婪的人就在说阿纳斯塔西娅夫人是巫女,那双紫色瞳色的眼睛就是证据……”
“阿纳斯塔西娅夫人?”越水七槻看着池非迟,“那应该就是……”
“我外祖母,阿纳斯塔西娅-赫瑟尔-菲尔德。”池非迟说着,把无名放到桌上,俯身看着电脑页面。
网页上转发记录的是江神原这次连续杀人事件的报道,还有不少个人言论。
‘我会成为马修-霍普金斯,抓住那个连续杀人凶手!’
‘将魔女赶尽杀绝的寻巫将军前来拜访……’
署名是伊势崎真秀。
柯南向一脸疑惑的三个孩子解释道,“1645年到1647年间,在英国扑灭女巫的行动中,马修-霍普金斯是被称为寻巫将军的恐怖人物,据说他将魔女们一个个揭发,并且烧死了几百个魔女。”
“几、几百个啊……”
三个孩子和阿笠博士瞠目结舌。
柯南转头问大山弥,“因为这是发生在英国的事,所以大山先生才会突然想到菲尔德家吧?”
大山弥点了点头,“三年前,因为和菲尔德集团的合作,我去过英国一趟,菲尔德集团里有人在背后说加奈夫人和少爷……咳,我是说顾问,说他们是巫女的后裔,虽然大家是以八卦的心情说起来,并没有恶意,但传出这种谣言的几个人,本身就是菲尔德集团的股东,不过是因为眼红阿纳斯塔西娅夫人继承了男爵大部分遗产而已,他们不会去想,有阿纳斯塔西娅夫人和加奈夫人这么多年的经营,菲尔德集团才能发展成现在这样,也为他们带来了不少财富,他们只会认为菲尔德集团原本就是他们的、也应该全部是他们的,我实在无法跟他们交流。”
池非迟见大山弥越说越恼,猜到了一些问题,“他们当时在合作的事上添乱子了?”
大山弥一怔,继续点头,“是啊,是添了一些麻烦,真池集团跟菲尔德集团是关系最亲密的盟友,那些人却为了可笑的嫉妒心理,全然不顾两个集团的利益,只是想找到一个理由让他们编排加奈夫人的能力,就刻意在签合约前后不停地制造一些小麻烦,害得菲尔德集团资金注入的时间晚了不少,我实在无法理解他们那种损人不利己的行为。”
“我记得教母跟我说过,菲尔德集团沉积多年的蛀虫需要清理,前段时间也在忙这个,”灰原哀看着池非迟问道,“而那个时候,你还带过保镖,应该就是指那些人吧?”
池非迟点了点头,“是,目前他们手里的股份已经回收得差不多了,以后不会再有机会添麻烦了。”
“呼……”光彦松了口气,“这种人还是早点赶出去比较好。”
“是啊,如果我们少年侦探团里,大家都在积极找线索破案的时候,有人却到处搞破坏……”元太举着例子,被自己的脑补气坏了,握紧了拳头,“我一定会狠狠揍他一顿!”
步美笑眯眯道,“现在不用再担心了,加奈夫人和池哥哥以后都不用跟讨厌的家伙在一起工作,是一件好事哦。”
灰原哀想想自家教母面对那些人、处理那些事有多辛苦,又瞥到网页上的内容,忍不住声音清冷道,“中世纪的猎巫行动中,有不少人就是因为贪图别人的财富、因为信仰不同,所以才以‘灭魔女’的行动杀人放火,跟那些家伙没什么区别,这位伊势崎先生用马修-霍普金斯来比喻自己,未免太愚蠢了。”
现在大山先生已经不激动了,但她又开始生气了。
就算知道伊势崎真秀跟那些人没关系,她还是忍不住想毒舌评判两句。
“那就不用跟愚蠢的人计较,”池非迟没再看网页,“你们吃早餐了吗?”
别管伊势崎真秀是真秀还是假秀,那家伙应该庆幸红子不在这里,否则就凭这个网页,一通戏弄是少不了的。
“还没有,”越水七槻笑着看了看毛利兰,“我和小兰已经打电话让餐厅准备了早餐,不过大家想等你回来一起吃。”
一群人去餐厅吃早餐时,顺便讨论了一下案子的调查。
三个孩子表示伊势崎真秀很可疑,吃完早餐后想去调查,理由也很充分——他们之前调查过,伊势崎真秀在经营网络相关的公司,不过经营不顺,欠了一大笔债,而户田次郎、元町清三死后,继承伊丽莎白遗产的会是伊势崎力,听说伊势崎力因心脏病住院,情况很不好,那之后遗产就会由伊势崎真秀继承,所以伊势崎真秀有杀那两个人的动机。
“至于他在网页上发布那种言论,说不定是贼喊捉贼,”光彦摸着下巴,分析道,“他表现出一副对凶手感到愤怒的正义模样,大家就不太容易怀疑上他了,对吧?”
“哼,可惜他遇到了我们少年侦探团,”元太一脸严肃道,“一会儿我们过去盯着他。”
步美转头问池非迟,“池哥哥要一起去吗?”
池非迟放下了喝汤的勺子,端起咖啡杯,神色平静道,“我要去一下图书馆,看看能不能查出跟案件有关的信息。”
“我带上保镖过去帮忙。”大山弥立刻道。
“那我就去找毛利叔叔吧,”柯南也吃得差不多了,放下餐具道,“他和目暮警官似乎约了伊势崎力先生见面,马上就要去医院,我想先趁机去听听伊势崎力先生对这次事件的想法。”
元太半月眼,“柯南,你和池哥哥也不跟我们去盯着伊势崎真秀那个家伙啊?”
“可是,这样也是很有必要的,”光彦正色道,“这次的案子实在太离奇了,我们这么多人,分头收集线索也是件好事。”
第1754章 缺页的笔记本【为萌主LemonLiLemon加更】
“那么小哀呢?”步美转头问灰原哀,“你会跟我们一起去吗?”
“好像哪一边都很重要,”灰原哀有些为难,不过想想自己也不是特别在意破案,看向越水七槻,“我跟着七槻姐吧。”
“那我也一样,”毛利兰失笑问道,“那么,七槻姐,我们从哪里开始调查?如果没有头绪的话,可以跟非迟哥去图书馆吧?图书馆的书应该有不少,我们人多,调查起来也能快一些。”
越水七槻迟疑了一下,看着池非迟道,“我想先去看看鹤见小姐,她说不定也会成为凶手的目标,而且伊丽莎白、索菲亚是这次案件的关键,我想再问问她有关伊丽莎白和索菲亚的事,你先去图书馆,我们去过草药馆之后,再去帮你查资料。”
她是很想跟着池非迟去查资料,可是大家这么认真地在调查,她觉得应该把私欲先放一放,尽量把各方面都考虑到。
池非迟也不想有人一直盯着自己,点头道,“我在图书馆等你们,你们自己注意安全。”
柯南琢磨了一下,也觉得这么安排没问题。
虽然他觉得伊势崎真秀的嫌疑不如鹤见叶子和樱木功,但始终有嫌疑,让阿笠博士和孩子们盯着,有线索也能被及时发现,而且就算遇到什么事,阿笠博士也能先拦住孩子们,别让小孩子冒冒失失乱来。
他和大叔他们一起去找伊势崎力,其实是想搞清楚一点——这次案件,凶手以烧伤面孔出现过,是在暗指索菲亚,江神原那么多人,户田次郎、元町清三真的是因为遗嘱才被凶手盯上吗?这其中会不会还有别的内情?如果这些人放弃继承遗嘱,凶手会不会就此罢手?
可以的话,他想劝伊势崎力放弃遗嘱继承,来试探一下凶手,如果能从伊势崎力那里了解到一些线索,那就更好了。
池非迟去图书馆也没问题,他相信池非迟应该比他们掌握了更多的线索,去图书馆是有目标地进行求证,如果他解决了一些疑问、最后的推理和池非迟一样,他们会在图书馆碰面的。
另外,鹤见叶子是嫌疑人之一,虽然孩子们好像都没有怀疑、也不愿意怀疑鹤见叶子,但也要留意,鹤见叶子和草药馆里照片上的索菲亚长相一致,让他隐约有了一个猜测,伊丽莎白并非没有后人留下。。
这么一来,鹤见叶子的嫌疑算是最大的,让女生组过去是有点危险,但鹤见叶子是女性,让女生或者小孩子去接触比较合适。
越水侦探有作为侦探的嗅觉和推理能力,小兰有时候会注意到女孩子才会注意到的细节,灰原那家伙观察力细致,直觉也强,鹤见叶子看起来是心思细腻的人,让他们的细致女生组过去也合适,而且这三个人,一个会剑道,一个会空手道,一个身上大概带了催眠瓦斯小瓶子,互相策应,怎么也不至于被一锅端,安全性还是有保证的。
……
早餐之后,步美把自己的侦探臂章给了池非迟,当做联络工具,之后一群人就兵分四路,各自朝自己的目标赶去。
大山弥听池非迟的,给女生组分配了一个保镖,带着另一个保镖跟池非迟到了江神原图书馆,站在前台处,看着诺大的图书馆里摆满了一排排书架,心里也不禁为这庞大的藏书量而咋舌,“顾问,我们从哪里开始查起呢?”
“以战争作为时间参考,索菲亚精神异常到死亡时,应该是1943年到1944年间,在战争结束第三年发现了失踪男孩的遗体,”池非迟道,“你们先以1943年为起点,调查五年内江神原本地的报道,把其中有关于索菲亚的报道找出来。”
“没问题,今天上午就能搞定。”大山弥点头保证,连池非迟准备去查什么也没过问,带着保镖去找图书馆管理员要报纸。
池非迟没有找管理员打听自己要查的目标的位置,先把整个图书馆逛了一圈,弄清楚各区域的分区后,等大山弥和保镖抱着一堆报纸到阅览区之后,也到了放报纸的区域,找到了1952年江神原的报纸。
他外祖母到江神原的大概年份可以确定,那么先查这段时间前后,江神原有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
无名和大山弥乖乖待在阅览区,顶着管理员不时警惕一瞥的视线,关注着迅速翻报纸的池非迟。
池非迟把阅读速度放到最快,一份又一份地把报纸翻下去,发现里面只有‘菲尔德集团投资码头’的报道,也没有觉得失望,又到了江神原名人自传的区域,根据报纸上或多或少提到的人名,开始翻笔记。
有的人在对江神原做出贡献后,成了名人,会自己写一些笔记留下来,也有的人是因为恶名被报纸报道,这么有名的恶人,也会有人进行剖析,这样根据书名或者著作署名,就能把那几年相关的笔记都翻出来。
相关的书有上百本,池非迟也没打算自己全部筛一遍,用左眼偷偷链接了方舟,拿了一本书,一手托住书脊,一手按住书页,如同洗牌一般,让手里书页迅速翻动。
书页边角几乎连成一片,很快被左眼摄像头拍照扫描进方舟系统,再继续下一本……
上百本翻起来也不少时间,而池非迟翻到一半时,突然留意到一本奇怪的手记笔记。
留下笔记的人,是当时江神原警局的某个警察,因为认真负责、热心肠,成了明治时期江神原的风云人物,于1953年殉职,本地报纸上有过报道。
这是用线装订的笔记本,被保存得很好,没有留下某一页被撕过的残沿,可是在警员1952年至1953年殉职前这段时期的笔记,应该出现了不止一处缺页。
他之所以会注意到书有缺页,是因为这本书书页厚、整体也厚,那个警员在之前某一页写字时,有一道细长的墨线超出了边缘,在其他页边缘留下了一点痕迹,合上书粗略一看,那条墨线不长、也没有异常,只有用像他这样弯曲书身的翻页方式来看,才能看到那条墨线里有一些断点。
发现这么一本书,池非迟等左眼把书的内容拍下来后,暂时停了‘扫书’行为,自己翻着笔记看。
这是一本半日记半账册的笔记,一开始没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某年某月某日入职,某年某月某日调解纠纷,某年某月某日江神原迎来了什么发展,其中还记录了升职加薪和一些邻里琐事。
最开始的缺页,是1952年春天,缺了三页,同时期菲尔德家为江神原捐赠了码头,以这个警员大小事都喜欢关注、记录的性格,这么大的事,却没有记载。
由于这个警员记日本没有规律,有时候十多天不记一次,有时候一天记两次,有时候是长篇大论,有时候只是一句‘天气不错,今天也要努力工作’,他没法判断缺失的是几天的记录,又记录了多少。
这种书的书页没有厚得离谱,但上一页写的字,除非很用力,否则没法在下一页上留下痕迹,他也没法通过下面的书页还原上一页留下了什么字。
而在这两页之后,缺页变得频繁且没有规律,1952年的夏天有五页、秋天有三页,分别在不同的地方,没有连续缺页。
在那前后,似乎也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大事。
那之后,这本笔记就止于1952年的秋天,从1952年冬天一直到殉职前,那个警员似乎都没有再做记录。
可能吗?
池非迟合上书之后,又重新看了一下书脊上的封线。
从日记来看,这个警员好奇心旺盛、正义感很强,哪怕是邻里纠纷这种小事,也喜欢调查清楚再做出最佳调解,同时也很敏锐……属于那种比较容易死的那类人。
看1952年夏天之后,那些内容越来越短、间隔时间越来越长的笔记,这个警员放弃写日记似乎不奇怪,但根据里面一些变得颓然的细节,比如‘晴天,路边的花开了,想到那个孩子,心情更加不好了’,他更倾向于做出另一个猜测——
这位警员发现了什么事,承受了不小的心理压力,面对生活不再那么积极。
这本书书脊的封线老旧,至少四五十年,也就是在警员殉职后没多久,这本日记就被人拆开过,细心地挑出了其中不想被发现的内容的书页,很可能拿走了从1952年冬天到警员殉职前的大量笔记,再重新装订。
换言之,其中留下的线索已经早被人清干净了……
“咦?柯南?你怎么跑过来了?”
排排书架后传来大山弥的声音,由于图书馆里很安静,距离远也能够听到。
池非迟再次快速检查了书本,确定没有藏页之后,把同排其他书拿了下来,打乱顺序放了回去,又动手拿其他地方的书。
反正书的情况已经被拍下来了,他可以慢慢找线索,但在那之前,他要破坏一下自己找了哪些书的痕迹。
那个警员殉职说不上可疑,报纸上说,是在追查抢匪途中,被抢匪开枪打中,这件事有同事作证,而之后抢匪也被抓捕了,但报道不多,当年对案子的处理也很粗糙,那个警员的同事确定没问题吗?
不过,发生在1952年之后的事件,可能跟菲尔德家脱不了干系,他可不想引来柯南追查,查来查去查到自家头上。
“我来图书馆看看……”前台那边传来柯南的声音,“大山先生,池哥哥呢?他没有跟你们在一起吗?”
“我让大山先生他们帮忙查索菲亚有关的报纸报道,自己去看名人笔记了,”池非迟走出书架后之时,顺手抽出一本之前准备的笔记,走向前台,“当年调查索菲亚的少年侦探团有三个人,就是现在被称为三圣人的户田次郎先生、元町清三先生、伊势崎力先生。”
第1755章 这家伙会怎么死?
“是吗?”柯南跑过一排排书架,主动迎着池非迟汇合,一直跑得气喘吁吁,不过稍一缓过来,还是立刻神色认真地低声道,“我在伊势崎力先生所在的病房里,发现他的床头柜上放了一张1944年6月1日的报纸,那就是索菲亚出事前后,所以我在想,当年的事他肯定也有参与过,才会这么在意地保留那张报纸。”
池非迟点了点头,拿着那本笔记,带柯南去阅览区。
大山弥和那个保镖也有收获。
在柯南说的1944年6月1日,报纸上报道了一个叫‘港武司’的男孩失踪,也就是害索菲亚被冤枉成犯人的失踪案。
而在那之后不到三个月,有一份报纸上报道了索菲亚家里的起火,里面提到‘与幼子同住的外国女人房子被烧’。
在报道最后,还有这么一段话:
‘据火灾的目击证人所说,当火焰愈燃愈烈的时候,有几个十来岁的孩子趁乱逃走了,当时居住在附近的人看到了这一幕。’
“十来岁的孩子……”柯南皱起眉来。
算算年龄,户田次郎、元町清三、伊势崎力那个时候应该就是十来岁,当年的火灾会不会有别的隐情?而这一次的案件,根源到底是伊丽莎白的遗嘱,还是因索菲亚而起报复?
“滴滴……滴滴……”
步美给池非迟的侦探臂章,和柯南身上的侦探臂章同时响了起来。
柯南一看池非迟拿出侦探臂章,也就没拿自己口袋里的,凑过去听着。
“非迟哥……”那边传来灰原哀的声音,还有一些嘈杂的喧闹声。。
“你们几个在什么地方啊?不是说去草药馆了吗?”柯南道,“我跟池哥哥已经在图书馆碰面……”
“我们还在草药馆,”灰原哀尽量简洁明了说明事情,“那个伊势崎真秀到草药馆大吵大闹,还召集了看他网页的粉丝、附近的邻居围住了草药馆,说他要找出鹤见小姐是魔女的证明,博士和孩子们现在也跟着过来了。”
“什么?”柯南脸色一变,大声问道,“你们的情况怎么样?没有人受伤吧?”
“我们现在还在草药馆里,暂时还没有跟他们正面起冲突,不过不确定一会儿会不会爆发肢体冲突,七槻姐已经在打电话报警了,”灰原哀还算镇定,“我们已经商量好了,大山先生好像不喜欢那个伊势崎真秀,我们大家也是,要是打起来,就瞄准伊势崎真秀狠狠揍……”
已经动身往门外跑的柯南一个踉跄,差点没来个平地摔,无语朝池非迟手里的侦探臂章喊道,“喂喂,我说你们别乱来啊,不管是谁受伤,都不是什么好事吧!”
“现在的问题是他们会不会乱来,你们过来的时候,大概能正好遇到警察过来,别忘了告诉他们,我们是正当防卫……”灰原哀道,“总之就是这样,不被逼急了,我们也不想伤人,其他的等你们到了再说。”
“滴。”
侦探臂章通讯被切断。
大山弥和保镖跟着两人跑出门外,听了全程对话,忍不住感慨道,“顾问,小哀小姐和您真的很像啊,说不是亲兄妹都很难有人会信……”
柯南半月眼。
是啊是啊,那边随时可能打架,灰原联系他们,就这种‘别急,冷静点,我们这边稳赢,而且已经商量好打谁了’的态度,真是随了某个家伙……
……
时值上午十点多,江神原的雾气依旧没散。
从图书馆到外国人公馆地区的草药馆并不远,步行二十多分钟,打车还不到十分钟就能赶到。
可惜浓雾天气里压根没有出租车营业,池非迟、柯南、大山弥和保镖一路从坡道上跑过去,无名也跟着在雾里往草药馆方向蹿。
大概十五分钟后,四人一猫跑到草药馆外,无名看到院门大开、院里静悄悄的,懵了一下,从院墙上跳了过去,“主人,我先……喵?!”
白雾中,一声凄厉的猫叫十分瘆人,连院子里的吵闹声都在一瞬间消失,很快就是什么重物砸在地上的轰响。
柯南心里咯噔一下,快步跑进院子,挤开围在一起的人群,看到现场没有集体斗殴的痕迹之后,长长松了口气,看向院墙边,寻找无名的身影。
虽然鹤见小姐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但看起来没有人受伤。
那无名怎么叫得那么惨?是跳进来的时候被树枝或者什么东西扎到了吗?
池非迟进院子后,就放慢了脚步,没有跟上大山弥和柯南等人,在人群后方停了下来,直勾勾盯着院子深处的目光阴沉。
院子深处的接骨木已经倒在了一旁,树中间的断口平滑,还没长出多久的一些细长枝干折断,树叶和奶油色的小花凌乱地落在地上。
而伊势崎真秀拿着一把电锯站在旁边,大概是刚才无名叫得过于惨厉,此刻伊势崎真秀的脸上也和其他人一样,惊愕又迷茫。
无名叫过之后,就呆呆站在院墙边,看着被锯断的接骨木。
这家伙居然把它家大妖主人喜欢的接骨木锯断了……
这家伙居然把魔女红子小姐喜欢的接骨木锯断了……
那么问题来了,这家伙会怎么死?
樱木功晚一步赶到,本来跑得急匆匆,在感觉到人群最后方的池非迟身上的森冷气息后,愣是被窒息感强行止了脚步,侧目看了看院子里安静的人群。
人群被猫叫声吓到之后,由于看不到白雾中的无名身影,惊恐地开始窃窃私语。
“刚才那是猫叫声吧?”
“怎、怎么回事?猫怎么叫得那么凄厉……”
猫?
樱木功看到了墙边的无名,打消了心里‘无名被害’的猜测,顺着池非迟看的方向看过去,在看到倒地的接骨木后,心里也咯噔一声,很快也明白了池非迟的脸色和猫叫声是怎么回事。
自从池非迟和那位红子小姐到江神原之后,除了会跟伊丽莎白说说话,其他时候都待在接骨木下,他再傻也知道那棵接骨木对池非迟的意义非比寻常。
那只猫发出吓到大家的奇怪叫声、池非迟脸色阴沉得吓人,都是因为那棵接骨木被锯断了。
他记得在欧洲时,听说过一个很可笑的传说,被大家排斥的蒙格玛丽家族的人都是树妖……
在他幼年时候,有恶劣的孩子还调侃过他:你会长出叶子吗?你会结出果子吗?
他是真真切切的人,蒙格玛丽家族的其他人也是,根本不是什么树妖,他从未见过什么树妖,这跟其他‘蒙格玛丽家的人会在深夜诅咒别人’的说法,也没什么两样,所以听多了也就习惯了,到之后更是可以完全无视。
但把‘蒙格玛丽’、‘树’、‘妖’拆开来重新组合,这种传说的来源,会不会是‘蒙格玛丽家族有树妖’或者‘蒙格玛丽家有喜欢树的妖’呢?
这是一个让人背后发凉的猜想。
只是想到他早上在墓园看到的、想到伊丽莎白面对池非迟那种像是晚辈一样的态度、想到池非迟说的‘不肖子孙’言论、想到他母亲索菲亚或他外祖母似乎也格外喜欢接骨木……
那个离奇的猜想似乎也不是那么奇怪了。
“您……”樱木功心里有太多疑问,驱使他克服心头沉闷的窒息感,低声跟池非迟说话,“没事吧?”
池非迟收敛了眼里的杀意,神色恢复如常,借着人群压低如蚂蚁过境的议论声遮挡,轻声反问,“我能有什么事?”
樱木功感觉周围气氛一松,心里松了口气,迟疑看向院子深处外形凄惨的接骨木,“接骨木被锯断了,我在欧洲时听过一些蒙格玛丽和树妖之类的传说……”
“你觉得我是树妖?”池非迟侧头看了看一脸皱纹的樱木功,无语道,“只是当初你的祖先以为我喜欢接骨木而已。”
樱木功干巴巴道,“我……我的祖先?”
池非迟垂眸看向樱木功身上的神父衣袍,放轻了声音叮嘱,“教廷的势力遍布世界,有时候知道太多未必是好事,我所说的这些话,你也最好忘记,不然我不保证会不会有人找上你,或者你的女儿。”
樱木功看了看人群里一脸悲愤的鹤见叶子,神色一凛,“我明白了。”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最根本的东西,伊丽莎白已经还给我了,”池非迟看向人群,轻声道,“她默认蒙格玛丽家族从此不再传承,我和蒙格玛丽家族的契约就此结束,只要你不乱说,以后就算有麻烦,也跟你们没关系。”
“这是伊丽莎白的决定吗……”樱木功忍不住问道,“虽然我不知道所谓的契约是什么,但既然契约已经结束了,你早上在墓园,为什么……我还以为你会揭发我……”
池非迟低声回答得很直白,也很不给樱木功面子,“你是我看着出生的,你每次被带到伊丽莎白这里,我都看着你,现在看到你,我还会想起你婴儿时期躺在床上尿床后哇哇大哭的样子,所以不想揭发你,不过你也别高兴得太早,这里还有不止一个侦探在。”
樱木功听到‘尿床’,嘴角微微一抽,随后努力理着其中的逻辑,但始终不懂池非迟是因为‘旧情’不揭发他,还是因为觉得他没有威胁,“那如果我……”
“哼,只是猫叫而已!”
人群里,伊势崎真秀回神后,又一脸正气凛然地叫嚷起来,“我已经砍掉了这棵树,也没有什么厄运降临到我身上,你们看,我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
第1756章 神父不愧是神父
其他人看着安然无恙的伊势崎真秀,因凄厉猫叫声而惊惧的心情缓和。
“对了,就让我用这棵被锯断的树,把这个魔女烧死吧!”伊势崎真秀死死盯着鹤见叶子,“用这棵魔树把魔女烧死,最合适不过了!”
一瞬间,池非迟脸又黑了黑,感觉自己被冒犯得很严重。
“交给我吧,他本来就是我的目标。”
樱木功低声说着,脸色铁青地走向人群,跟池非迟擦肩而过时,听到了身后池非迟用轻却笃定的声音说了一句。
“如果事情败露,你想离开这里,就自己步入火中,我保你不死。”
……
“你这个坏蛋,不许伤害鹤见姐姐!”
人群前方,三个孩子挡到了鹤见叶子身前,元太更是指着伊势崎真秀直喊‘坏蛋’。
越水七槻站在鹤见叶子身旁,双手交叠身前抱着刀,盯着伊势崎真秀,冷声道,“我们已经打电话报警了,警察很快就会过来,你还想动用私刑,真以为自己是活在中世纪的寻巫将军吗?”
“真秀先生,你要好好想想,杀人可是很严重的犯罪行为。”大山弥神色凝重地看着伊势崎真秀道。
伊势崎真秀有些心虚,但一看那边都是外乡人,不愿意就这么怂了,外强中干地喊道,“警察?如果警察能快点把这次的事件调查清楚,我也不会自己过来抓这个魔女了!”
“够了!”
樱木功穿过人群,一脸愤怒地盯着伊势崎真秀,目光却没有之前的阴冷,反而正义诚恳,“真相不是通过拷问或者流血得来的,你这么做,难道心灵就会得到安宁吗?”
伊势崎真秀一看江神原的原住民都跑出来说话,而其他人也都沉默着,态度软了下去,“我……”
“没有一个人,能够通过伤害得到安稳与幸福,只有在危难之际,就算牺牲自己也在所不惜的人,才能得到真正的安宁,”樱木功正色说完,神色缓和,看了看鸦雀无声的人群,才语重心长地继续道,“虽然我在这个城市的教堂工作还没满半年,但一直耳闻伊丽莎白女士为了帮助江神原的人们,把自己所掌握的草药知识毫不保留地奉献出来,她的学生鹤见小姐,也为了大家鞠躬尽瘁,我有说错吗?”
人群里,不少人神色缓和,还有人在轻轻叹气。
池非迟走过人群,到了越水七槻等人身旁。。
神父不愧是神父,说起这些话来脸不红心不跳。
他保持沉默,看樱木功表演。
“我想,这里受过鹤见小姐帮助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了吧?”樱木功又放缓了语气,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难道大家都和真秀先生一样,觉得她会是杀死两个人的凶手吗?”
“说得对,”一个男孩子出声道,“鹤见姐姐不会是魔女的!”
人群里,其他大人也陆续出声。
“是啊,鹤见小姐那么善良,怎么可能会杀人呢?”
“还说什么要烧死鹤见小姐,真是太胡扯了……”
樱木功也看着伊势崎真秀道,“真秀先生,伊丽莎白女士遗嘱上的其中两个人遇害,作为名字在遗嘱上的人,我能理解你现在坐立难安的心情,不过仅凭一棵接骨木就说鹤见小姐是凶手,会不会太武断了呢?”
伊势崎真秀一看所有人都站到了对面,脸色白了白,还是死撑着狠狠瞪了鹤见叶子一眼,“哼,看在神父的面子上,今天就先这样,不过要是我抓到什么实质证据,我一定会把这个魔女送上绞刑台!”
在伊势崎真秀开着自己的黑色跑车离开后,人群道歉、安抚鹤见叶子后,陆陆续续离开。
三个孩子直接把樱木功当成了大英雄。
“樱木神父,你真的太厉害了!”
“还好有你阻止了他,”阿笠博士也松了口气,“索菲亚当年的惨剧差一点就上演了。”
柯南想到樱木功之前的那番话,也不由感慨地笑了笑。
神父不愧是神父,思想觉悟就是高。
“当年的惨剧才不会上演呢,”毛利兰握了握拳,神色坚定道,“就算没有非迟哥和七槻姐,他要是敢乱来,我也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那家伙要是敢乱来,对我们来说好像也不是坏事耶,”元太直白感慨道,“池哥哥和大山先生本来就不喜欢那个家伙,那样就可以合理打他一顿了。”
池非迟看了看倒在院子深处的接骨木,觉得元太这一次说得很有道理。
“好啦,”阿笠博士汗了汗,干笑着纠正元太的三观,“打起来肯定会有人受伤,那样怎么能算是好事呢?让真秀先生无话可说,让大家真心实意地相信鹤见小姐,这样才是最好的!”
樱木功笑了笑,转头对鹤见叶子道,“真秀先生说不定还会来找麻烦,鹤见小姐,今晚你不如就到教堂里休息一晚吧。”
毛利兰和越水七槻商量了一下,决定陪鹤见叶子去教堂休息一晚。
临别前,越水七槻和柯南、池非迟在门外小声交流了线索。
“也就是说,已经被害的户田先生、元町先生,还有在住院的伊势崎先生,很可能跟索菲亚家的火灾有关,而这次事件可能是因索菲亚而起的报复,对吗?”越水七槻思索着道,“鹤见小姐和索菲亚长得那么像,不过我们试探过她,看她的反应不像是凶手,我也提过她长相的问题,她说因为长得太像索菲亚,也怀疑过自己的身世,但并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伊丽莎白说是因为她们有缘,她只是正好长得跟索菲亚很像……”
无名窝在池非迟怀里,发现池非迟又在看院子接骨木的方向,探头趴在池非迟耳边,低声喵叫,“主人,真的把事情交给樱木功,不用我去教训伊势崎真秀那个家伙吗?”
“不用……”池非迟低声回了一句,把无名递给越水七槻,见越水七槻疑惑看来,忽悠道,“你把无名带着,今天出了这种事,有宠物在,你们心情能好得快一些。”
“谢谢,”越水七槻伸手接过无名,发现无名乖巧趴在怀里不挣扎,瞬间笑弯了眼,“无名真乖,你不会是想把它丢给我们照顾、方便自己去调查吧?”
“怀疑一切是侦探的本能吗?”池非迟问道。
“抱歉抱歉,”越水七槻有些心虚地笑了笑,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腾出一只手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封信,递给池非迟,“对了,这是鹤见小姐今天早上收到的,我看过了,里面是和之前那些恐吓信差不多的内容,麻烦你们交给目暮警官和毛利先生,我会再注意一下鹤见小姐的情况,你们有线索也要及时告诉我哦。”
警方和毛利小五郎来晚了,连现场都不用收拾,跑过来也只是能提供交通,把阿笠博士、池非迟等人捎回酒店。
而一群人刚回到酒店吃过午饭,目暮十三又接到了电话——伊势崎真秀死了。
时间过了中午,笼罩在江神原的浓雾还未消散。
白雾之中,伊势崎真秀被烧死在了公园的电话亭中,黑色跑车还停在附近。
警方前往调查之后,发现公园电话亭有人在里面就无法从外面打开,伊势崎真秀进去之后,不可能有人能开门袭击伊势崎真秀,在露天的公园里,电话亭也成了一个密室。
通过调查,起火原因是家用煤气,但煤气公司的工作人员被找来后,却说附近并没有通煤气。
三浦丈次也失魂落魄地赶到,说了早上伊势崎真秀打电话告诉他,自己也收到了恐吓信。
再就是,柯南注意到现场并没有接骨木的气味,不过目暮十三和毛利小五郎猜测是因为露天场所、气味消散太快,并没有放在心上。
很快,警方又接到了另一个消息——伊势崎力死了。
伊势崎力死在了医院里,病房地上散了一地伊势崎真秀死亡时的凄惨照片,死因是心脏病发作。
这么一来,伊丽莎白遗嘱上的人,就只剩下了同样收到恐吓信的鹤见叶子、三浦丈次,还有目前不知有没有收到恐吓信的樱木功。
池非迟看过电话亭现场后,就以‘回去休息’为理由,跟毛利小五郎提出了告辞,先回了酒店。
柯南听目暮十三和毛利小五郎讨论半天‘鹤见叶子是不是凶手’之后,发现再留下去也没用,也很快提出先回酒店去,只是在回去之前,去图书馆要了一份苏菲亚事件的报纸复印件,带回酒店后,由于不想被孩子们缠着问东问西,就让酒店经理帮忙找了个房间。
酒店经理听柯南说帮毛利小五郎查案,立刻带柯南去了酒店内的图书馆,见柯南被图书馆的藏书量惊到,忍不住笑道,“要不要帮你准备下午茶呢?小侦探。”
柯南刚把报纸复印件放到桌上,闻言忙回道,“啊,不用了……”
“如果方便的话,我想要一杯英式红茶,”灰原哀推开门走进屋,一脸淡定地仰头对酒店经理道,“点心随便什么都好,要是觉得麻烦,没有也没关系。”
“呃,不麻烦,”经理汗道,“那你们坐吧,我去让人准备。”
柯南目瞪口呆地看着灰原哀,“喂,你怎么……”
“你回来的时候,元太正好在一楼自动贩卖机前买饮料,把你抱着一堆东西、鬼鬼祟祟跟着经理上楼的身影看个正着,”灰原哀拉了把椅子坐到桌旁,转头对管理员道,“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管理员看着灰原哀始终冷淡从容的神色,没感觉到多少‘抱歉’的意思,干笑着道,“没关系,反正也没什么人会到这里来,最近这阵子也只有池先生来过,有人能来这里,这个图书馆才算有意义啊。”
柯南看了看四周书架,发现全是江神原历史的旧书,好奇问道,“池哥哥最近来过这里吗?”
第1757章 追寻先人的踪迹
“是啊,”管理员笑了笑,又叹了口气,“那是元町先生还在世的时候,他好像带池先生来找什么照片,还拜托人把照片影印了一份,之后伊丽莎白女士过世了,他忙了两天才把那张照片送到房间给池先生。”
“他们在找什么照片啊?”
柯南假装出一脸天真的小孩子好奇模样,心里怀疑那是不是跟这次的事件有关,“当时只有他们两个人过来吗?”
比如,池非迟来这里另有目的,跟元町清三在调查什么,只是刚找到了重要线索,元町清三就死了……
那样的话,他就得考虑事件的调查方向是否应该转变了。
管理员回忆着道,“那天,伊丽莎白女士、鹤见小姐、大山先生和已经离开的那位红子小姐都在场,好像是伊丽莎白女士带他们游览江神原,池先生突然提到了什么照片,他们就一起来这里了,由于是元町先生亲自接待,所以那是什么照片,我不是很清楚。”
“是吗……”
柯南一听那么多人在场,就知道自己的猜测错了,如果是秘密商量、调查,不可能带那么多人,那应该就是顺便拿什么照片而已,“对了,那是伊丽莎白女士去世前没几天吧?她居然亲自带着池哥哥他们游览江神原吗?”
“大概是伊丽莎白女士去世的前两天,”管理员叹道,“其实伊丽莎白女士已经生病很久了,池先生他们过来那两天,好像突然精神了很多,有人猜测这位年过百岁的老人会不会还能再创造奇迹,也有人说那只是回光返照,不过伊丽莎白女士也算是寿终正寝,去世时也没有受什么罪……”
柯南点了点头,想想‘回光返照’也合理,就没有放在心上,坐到桌前打开报纸复印件翻看。
期间,酒店经理来过一次,让人送了下午茶和一碟点心过来,没有多打扰就离开了。
灰原哀坐在一旁,悠哉游哉地喝着下午茶,等柯南把报纸复印件都看了一遍之后,才出声道,“我记得大山先生跟我们提过,他们已经查到了当年索菲亚事件的报纸,你又刻意不回房间、跑到这里偷偷重新翻看一遍,是怀疑他们有什么问题吗?”
“拜托,我只是想看看有没有忽略了什么,”柯南抬手揉了揉眉心,“不回去,只是担心元太他们缠着我问东问西,现在我完全搞不懂凶手的杀人手法,实在没心情跟他们解释什么了……对了,既然元太在一楼大厅看到我过来,他们怎么没有找过来?”
“我和博士猜你没心情去应付他们,告诉他们,非迟哥在房间里睡觉,要是丢下非迟哥一个人是很危险的,但大家又不可能把谁丢下,所以,不如在套房客厅里等着你带线索回去,算是暂时拖住了他们吧,”灰原哀有些幸灾乐祸地提醒道,“所以你要是没有收获,恐怕很难摆脱他们的纠缠,那么,你重新看了一遍这些报纸,有发现了吗?”
“没有,值得注意的是,有人目击到当时有几个十来岁的孩子逃走,这一点之前就已经发现了,还有,上面只说了找到索菲亚的遗体,并没有提到婴儿的遗体,以那些年的警力,应该是默认索菲亚的儿子一起被烧死了,可是三浦先生也说过,那一段时间,伊丽莎白经常去帮索菲亚照顾孩子,那个孩子在失火当晚很可能是在伊丽莎白这里,侥幸逃过一劫……”柯南说着,起身走到书架前,看着上面的书,从灰尘痕迹中找到一本相册,拿着回了桌旁,“之后,伊丽莎白不知为什么,隐瞒了他还活着的事,时隔几十年,他从某处听到了自己母亲死亡的一些秘密,从而对当年侦探团展开了报复,这也是之前就想到的啊。”
“算算年纪,那个孩子现在应该六十多岁,整个江神原到了这个年纪的人也不少,”灰原哀思索着,看向翻相册的柯南,“一直照顾鹤见小姐的樱木神父值得怀疑,不过也可能是他的性格就是这样,相册里应该也不会有线索,当年那个孩子大概才一岁左右,就算有照片,也只是婴儿时期的照片,很难通过照片猜到他现在的长相,就算交给博士,用软件做出他六十岁的长相,也不太可能得到准确的结果……”
“是啊,我也没指望相册里有什么线索,只是有点好奇池哥哥找的是什么照片,暂时把案子放一放,让自己的大脑降降温,那样也不错,而这本相册最近被人拿下来过,应该就是……”柯南翻相册的手停住,看着上面的一张黑白照片,发现是近期才复制印下来的,好奇把照片抽出来。
灰原哀侧头看过去,正好看到照片背面的签名,“咦?”
“怎么了?”柯南翻过照片,看了看上面‘A.H.Field’、‘Michell’、‘秀弥’的签名,还有‘1952.5’的日期,有些意外,“我记得池哥哥说过,他外祖母的名字是……”
“阿纳斯塔西娅-赫瑟尔-菲尔德,缩写就是A.H.Field……”灰原哀一个音不差地轻声念了出来,凑近看着照片上慵懒御姐风的女人,嘴角不由露出笑意,“这么霸气,跟我教母是完全不同的两种风格呢。”
柯南看着手中的黑白照片,化身好奇宝宝,“那么另外两个人……”
“这个男人大概就是非迟哥的外祖父吧,”灰原哀看了看照片上神色柔和神情的男性,视线下移,看着照片上的男孩道,“至于这个孩子,我就不是很清楚了。”
“看上去三个人关系很亲近,怎么看都像是一家人,”柯南看了看照片中女性和男孩握在一起的手,好奇道,“加奈夫人不是独生女吗?”
“不清楚,教母她没有提过,”灰原打量着照片上的三人,“拍下这张照片的时候,我教母还没有出生,这个男孩的年纪应该比她大十岁左右,如果他是我教母的哥哥,我教母也不用为了继承菲尔德家遗产的事这么头疼了吧?”
“因为没听说菲尔德家有其他继承人,所以大家默认加奈夫人是独生女,可是算一算年纪,阿纳斯塔西娅夫人生下加奈夫人时,大概有四十岁左右了吧,在半个世纪前,四十岁才生下第一个孩子的人很少哦,”柯南看着照片上的男孩,神色认真地问道,“而且你不觉得这张照片有点奇怪吗?”
“奇怪?”灰原哀上上下下地打量照片上的人,连背景也没放过。。
“我是说这个男孩的眼睛啦,”柯南提醒着,皱了皱眉,“刚看到照片的时候,我就觉得他的眼神很奇怪,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的双眼没有落点、没有焦距。”
“你是想说,由于家里年纪大一点的孩子身体存在缺陷,所以让小女儿继承家业,这样是说得过去,对吗?”灰原哀思索着道,“不过我从来没有听非迟哥和教母提过,家里有这么一号人,也从来没有听别人说教母她有哥哥,那样不是很奇怪吗?”
柯南想到池非迟化身七月后似乎在黑暗中行走自如,越发怀疑照片里的男孩跟池非迟关系匪浅,再想到池非迟之前的一些行为,不由笑道,“是很奇怪,我想我之前的猜测对了一半,池哥哥到江神原来,说不定是另有目的哦……”
突然带着大山弥和一个女孩子来江神原,可能是池非迟和那个女孩子早就认识伊丽莎白,来探望这次恐怕挺不过去的伊丽莎白,但池非迟来这里找这张照片、让元町清三留下影印版、自己带走照片原件、之前提出要去图书馆调查、也确实从江神原历史名人笔记藏书区走出来……
他怀疑池非迟来江神原的另一个目的,就是为了追寻先人的踪迹,那也很合理吧?
不过跟这次案件应该没关系。
两人讨论了一下,柯南把相册放回书架的时候,发现另一边还有一本书最近被拿出来过,上前把书拿了出来,“江神原的开港史?”
“是非迟哥那个时候看过的吗?”灰原哀对某个名侦探的好奇心感到无语,也对柯南不查案子、转而查起池非迟感到更加无语,不过在上前看到书架上的痕迹后,却转变了想法,“看书架的积尘,至少一个月没有人碰过,这本书不会是非迟哥看过的。”
“是啊,”柯南翻开书,低头看着内容走回桌旁,“管理员说这里最近只有池哥哥来过,说的大概是最近几天吧,看痕迹,这个人比池哥哥早一个多月来过这里……咦?!”
“这是……”灰原哀见柯南神色僵住,疑惑凑过去,“江神原以前的城市煤气管道线路图?”
柯南盯着书页里面夹的老旧图纸,神色凝重地把图纸和书放到桌上,打开图纸后,伸手指着上面一个位置,“这是户田先生死时的江神原小学,原本是一家有钱人的住宅,曾经的煤气管道有经过地下室,那个时期,煤气管道应该是用来点灯的,只是在城市接上电之后,煤气管道已经废弃了,但凶手可以用什么方法让户田先生睡着,之后再通过煤气管道,向地下室里注入自来水,等自来水淹没到一定高度,再往里注入接骨木花香的气味……”
“这里是酒店,”灰原哀指着另一个位置,“同样有以前的煤气管道通过,只集中在一楼的部分方向,凶手可以堵住其他方向的管道,往管道里注入某种易燃易爆气体,让元町先生房间里充满那种气体,之后等着元町先生抽烟时点火就行了。”
第1758章 蛇精病的沟通方式?
“没错,关键是发生在公园的爆炸案,”柯南又指着另一个方向,正色道,“在二战被轰炸之后,这里就成了公园,煤气公司的工作人员说那附近没有煤气管道,但是以前的煤气管道也同样经过了那里,凶手同样可以利用管道把家用煤气输进电话亭,再指使伊势崎真秀先生做出什么举动,比如告诉他用打火机点火照亮某个角落,再等着爆炸发生就可以了。”
“至于袭击三浦先生的外国人公墓、袭击非迟哥的酒店二楼,由于煤气管道没有经过这些地方,所以没办法用这种方式……”灰原哀顿了顿,“那么,凶手袭击非迟哥之后,是怎么凭空消失在窗外的呢?”
“这家酒店,原先是用来接待来往富商的,”柯南说着,快速翻着那本开港史,“在战争结束后不久,治安依旧处于混乱状态,那些有钱的人很可能会成为劫匪的目标,能够让他们出门在外时安心入住、还举办舞会的地方,应该会有……找到了!现在已经废弃的应急密道!”
在有了头绪之后,柯南立刻用毛利小五郎的名义,变声打电话给警方,让警方偷偷去调查。
调查户田次郎、元町清三、伊势崎真秀死亡时的‘密室’,只要他的推理没错,应该能发现废弃管道近期有被使用过的痕迹。
调查恐吓信信封里的铁锈、户田次郎死亡时地板上的铁锈,应该能跟废弃管道中的铁锈成份对应上。
调查酒店的应急密道,凶手在袭击池非迟之后,撤走得很急,应该会留下不少痕迹。
最后,问清楚在池非迟来这里的图书室之前,还有什么人来过,再让警方调查确认那个人是否有机会实施杀人计划……
……
当天晚上。
柯南以‘毛利小五郎破案’的名义,把所有相关的人和警方一起召集到伊丽莎白家里,再用麻醉针放倒毛利小五郎,以毛利小五郎的身份,指证樱木功是凶手。
甚至连樱木功之前在欧洲做的事都查出来了。
樱木功在欧洲长到青年时期,就加入了教会,做神父的助手,不过樱木功却利用在忏悔室听到的事去敲诈勒索当事人,被神父赶走后,又在欧洲不止一个地方做了同样的事,也算是恶名昭著,之后才辗转来到了江神原。
同时,警方也趁着樱木功被叫到伊丽莎白家的期间,在教堂一个房间里,找到了樱木功袭击池非迟、三浦丈次时穿的黑袍,还有伪装烧伤面容的面具。。
樱木功一看证据确凿,没有再辩驳,承认是自己杀人。
半年前,樱木功听说伊丽莎白病倒了,从欧洲来到江神原,因为在欧洲做的事,自身已经被通缉,所以没有跟伊丽莎白相认,以神父的身份待在教堂,经常来探望伊丽莎白,而在那个时候,元町清三在忏悔室里说起了索菲亚的死,让樱木功知道了当年的真相。
索菲亚是在家里浇上汽油,点火后自己走进大火中的,那一晚,元町清三、户田次郎、伊势崎力组成的少年侦探团在调查索菲亚,目睹了索菲亚自杀的全部经过,却没有阻止,在火势大起来之后,就慌张地跑回了家里。
三人为此而愧疚了一辈子,不过这也被樱木功怨上了。
在伊丽莎白死后,樱木功以为三人会因为愧疚而拒绝继承遗产,没想到三人却不放弃继承,让樱木功认为三人都是表面为人做事、背地里狼心狗肺的人,这才起了杀机,并决定杀死遗嘱上那些排在前面的继承人。
柯南又以毛利小五郎的身份,揭露了樱木功是鹤见叶子亲生父亲的事,说出了樱木功本来是想让鹤见叶子继承伊丽莎白的遗产。
随后,目暮十三又拿出了去医院调查时、伊势崎力给警方的笔记本,叹息着念出了上面的内容。
原来伊势崎力已经知道了鹤见叶子的身份,也知道了樱木功的身份,而元町清三、户田次郎也相继知道这件事,三个人商量之后,决定用性命来偿还曾经对索菲亚寻死坐视不管的过错,让樱木功完成复仇,才没有在当时放弃遗产继承。
“……至于我的儿子真秀,我打算力劝他继承伊丽莎白女士的遗产,这样一来,我们的死,加上真秀放弃继承遗产,那么伊丽莎白女士的遗产,就能自然地让有他们家血统的鹤见叶子小姐继承了吧……”目暮十三念完之后,合上了笔记本,看着脸色苍白的樱木功道,“第一个被杀害的户田先生,在收到恐吓信之后,并没有报警,之后的元町先生也是一样,还一直跟我们说那是恶作剧,我们去医院找伊势崎力先生了解情况时,他也说自己对凶手没有头绪,他们全都在配合你完成复仇。”
“怎……怎么会这样?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樱木功站在沙发前,眉毛倒竖,情绪激动地骂道,“他们始终都是自私自利、老奸巨猾、心术不正的卑鄙小人,他们一直戴着三圣人的面具欺骗着江神原的人们啊!”
高木涉叹了口气,低声道,“目暮警官,他已经被复仇的心冲昏了头脑,怎么说都是没用的。”
池非迟坐在沙发上,打开烟盒,拿了一支烟咬住。
他之前还以为樱木功有‘忽悠人不眨眼’的天赋,没想到还会自我催眠自己是在替天行道……
“樱木先生,请你不要再加深自己的罪孽了,”目暮十三神色严肃道,“跟我们回警局吧。”
三个孩子也齐声喊道,“是啊,你就好好反省自己吧,不要再错下去了!”
“哈哈哈……该反省的是你们,”樱木功脸上露出冷笑,突然又用同情的目光看了看一群人,又看向池非迟,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但还是很快冷下脸去,“如果不想你们死得更快,你最好别用那个打火机点火!”
池非迟停住了手,垂眸看了看手里的打火机。
“这是什么意思?”目暮十三站起身,皱眉看着樱木功,突然看到墙壁上的壁灯里涌出带着刺鼻气味的淡橙色液体,脸色大变,“这、这是……”
“这是汽油!”樱木功一把拉起沙发上的鹤见叶子,避开涌出的汽油,拿出一个打火机,拉着鹤见叶子退向门口,冷笑着道,“伊丽莎白家的房子,也是江神原存在很久的老住宅,当年同样通了煤气管道,我早就准备好了两辆运油车,就停在外面,不断往管道里输送汽油!”
目暮十三脸色难看,但担心樱木功手里的打火机,没有轻举妄动。
在樱木功说话时,四周墙壁六个壁灯已经涌出了不少汽油,渐渐在一群人脚下积起一层。
柯南躲在窗帘后,懊恼地皱了皱眉。
他只顾着推理,居然没防着樱木功来这一手!
池非迟见越水七槻和毛利兰等人紧张退到旁边,右手垂下,把玩着手里的煤油打火机,看向樱木功,“连我也烧,你是不是太过份了?”
樱木功一怔,咬了咬牙,恶狠狠道,“你也是一样!跟那些家伙一样,眼睁睁看着苏菲亚死,你以为我会放过你吗?等你们死在这里之后,江神原其他人才会相信这是索菲亚的诅咒!才会为他们曾经做的一切而后悔、害怕、痛苦!”
“我确实知道索菲亚的事,”池非迟一脸平静地看着樱木功,反问道,“可是索菲亚死的时候,我还没出生,也没办法到索菲亚身边,你告诉我,我怎么阻止她?”
看来樱木功还是在意他是不是袖手旁观,不过答案他也可以给——他当时没办法阻止。
目暮十三用看疯子的目光看着樱木功。
四五十年前,人家的母亲都还没出生,却说人家眼睁睁看着索菲亚死,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樱木功收起了原本凶恶的表情,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低头呢喃,“原来如此,那就这样吧……”
目暮十三:“……”
面对一个精神不正常的杀人犯,对方手里还有威胁他们性命的东西,这应该是最危险的情况了吧?
樱木功突然抬头,神色坚定地看向目暮十三,“我跟你们去警局。”
目暮十三和高木涉脑子有点懵,一时间迟疑着不知该不该上前。
这发展他们看不懂啊。
如果他们上前的时候,又刺激到樱木功,让樱木功脑子一抽,突然朝他们这边扔打火机怎么办?
“你想好了?”池非迟看着樱木功问道。
如果樱木功想逃走,他原先的话依旧有效,只要樱木功按他说的,自己进火场里就行了。
“抱歉,我已经六十多岁了,怎么样都无所谓了,”樱木功自嘲笑了笑,转身把打火机放到一脸茫然的鹤见叶子手里,又转头一脸轻松地对目暮十三道,“警官,现在你们应该相信了吧?如果不行的话,可以让她带着打火机离开这里,到外面去。”
目暮十三和高木涉走上前,见樱木功没有太多反应,才悄悄松了口气。
虽然搞不懂这是什么神奇的发展,但没事就好。
柯南的手指从鞋子旋钮上松开,见警方控制住了樱木功,才站起身,走出窗帘后,努力把池非迟和樱木功的对话捋了一遍,依旧一头雾水。
难道这就是……只有蛇精病才懂蛇精病的逻辑,也只有蛇精病才能跟蛇精病沟通吗?
第1759章 差点被池非迟吓死!
“在今天早上,我突然想起来,好像在很小的时候,一直听着一段旋律入睡,在欧洲的时候,我找了很多年,都不知道那是什么乐器,现在也还是不知道,不过没关系了……”樱木功转身跟目暮十三往外走,脸上露出笑意,低声哼起了一段悠扬又简单的旋律,目光也柔和了不少。
那是他幼时记忆深处,能带来心灵安宁的旋律,早上在墓园遇到池非迟后,他就有了一个猜测,这段找不到是什么乐器发出的旋律,未必是来自于人的演奏。
那么一个存在,对他何止是宽容,就算他这么胡闹,也没有……
“嚓!”
一声轻响,让所有人僵住,包括樱木功也顿住了脚步。
这个声音该不会是……打火机?
柯南之前看到池非迟用打火机凑近叼着的烟时,就吓了一跳,直到看到打火机上的火苗跳起,手还伸在半空中,张大嘴巴,没来得及把话喊出来。
毛利兰、灰原哀、阿笠博士、越水七槻和三个孩子也脸色苍白地看着池非迟点了烟,只有被麻醉针放倒的毛利小五郎还没心没肺地呼呼大睡。
预想中的爆炸没有发生。
池非迟点了烟之后,把打火机装回外套口袋里,抬眼看着一群人道,“油罐车里的汽油,我已经让两个保镖替换掉了,只是加了一些刺鼻的化学品,闻起来有些像汽油味而已,不会爆炸,大概是你们太紧张了,没有发展,其实仔细闻起来是有一些区别的。”
无名之前可是去过教堂的,樱木功那里有什么,怎么可能瞒得过无名?
如果是用来‘自尽’,两辆油罐车的汽油未免太多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让保镖把汽油换了。
要是樱木功进火场的时候,周围火势烧不起来,他可以让无名在外围加点火,再把樱木功附近护住,就能保证樱木功撤走。
柯南不见人影的一下午,他也没闲着。。
樱木功一怔后,又微笑着转身,似乎心情很愉快,反复哼着那段旋律往门外去,连调子都轻快了不少。
目暮十三和高木涉连忙跟上,只是忍不住不时回头看看一脸淡定抽烟的池非迟,欲言又止,欲言又止。
两个蛇精病遇到一起,情况真的很容易失控,也很难处理。
柯南松了口气,发现刚才短短的一瞬间,自己已经出了一身冷汗,不由无语瞥着池非迟。
他还以为没死在樱木功的‘恶意杀害’上,会死在池非迟的‘等我点支烟’之上,怎么没想到自己是差点被池非迟给吓死!
“等……等等……”鹤见叶子听着樱木功哼的旋律,想起小时候伊丽莎白也是用这个旋律哄自己入睡,追上跟着警察出门的樱木功,“爸……爸爸,我应该能去看你吧?”
樱木功怔了怔,瞬间红了眼眶,“你叫我……什么?”
鹤见叶子深呼一口气,也红着眼眶,嘴角却带着微笑,“爸爸……活在仇恨里的人是不会幸福的,我很高兴你最后能回头,我应该能去看你的,对吧?”
樱木功老泪纵横,连连点头,却说不出话来,只能伸手抱住鹤见叶子。
鹤见叶子伸手回抱樱木功,同样泪流满面,低声道,“也很高兴,原来还有亲人在……”
柯南等人跟到了门口,默默看着父女俩拥抱,毛利兰和步美甚至抬手擦了擦眼泪。
屋里,毛利小五郎坐在椅子上打着咕噜,猛得一低头,双眼惺忪地惊醒,缓了一下,看了看四周,发现只有自家徒弟坐在对面沙发上抽烟,迷茫问道,“咦?其他人呢?”
池非迟抬眼看了看毛利小五郎,沉默。
别管他家老师是不是装的,他都懒得说了。
“喂喂,到底怎么回事……”毛利小五郎无语抬手摸了摸后脑勺。
……
事件结束,毛利小五郎等人决定在江神原多留两天,继续被破坏的观光之旅,顺便参加江神原三圣人的葬礼。
池非迟和越水七槻要回去接收订到米花町小屋的家具,大山弥也准备带着两个保镖跟着先走一步。
临走前,池非迟还去了一趟江神原图书馆,找到了自己翻到那本缺页的警察日记,让越水七槻帮忙挡着,拿出一支笔,细致地把书本侧页的线补上。
“你这是做什么?”越水七槻好奇问着,站在池非迟对面,左右张望了一下,发现池非迟又从口袋里拿出不知是什么的电子笔,提醒道,“破坏这么历史的藏书可是很不好的行为哦。”
“墨迹做旧。”
池非迟回答了越水七槻的话,耐心把那一条墨线上的颜色调整好,才把书放回书架上。
昨天柯南就去过酒店的图书室,大概率发现了那张照片,昨晚没来得及问东问西,今天说不定会好奇,跑过来看他在图书馆时是不是在查什么……
所以,明知这个警察殉职,可能是组织半个世纪前做的缺德事,他为了不让柯南怀疑上菲尔德家,还是得帮忙补补漏。
在池非迟离开当天的下午,柯南跟着旅游组逛了半天的江神原,忍不住好奇心,跑到图书馆,找到了池非迟在图书馆时待的位置,抬头看到或多或少都有翻动痕迹的一排排书,嘴角微微一抽。
喂喂,这么多书都别翻动过,池非迟来这里到底看过什么书?
他不就是对照片上的那个男孩好奇、对池非迟为什么过来追寻先祖痕迹好奇吗?要不要有这么恐惧的调查难度?
他觉得在江神原再待两周,都不一定能把这些书翻一遍……等等,池非迟不会是故意把书都拿出来过又放回去吧?
三个孩子从书架尽头探头,光彦好奇问道,“柯南,突然提议来图书馆,你怎么又一个人跑到这边来啊?”
“没什么啦。”
柯南应了一声,思索着离开书架中间。
如果池非迟故意把书都拿下来过,那肯定是不想被人知道自己在查什么。
可能是针对他,那说明池非迟把他的行动算得准准的,也可能是针对所有人,那说明池非迟查的事很不简单。
当然,也可能池非迟被害妄想症犯了。
不管怎么样,他都好奇得不行。
可恶,这么多书,难道他真要两天时间查一遍吗?
……
一周后。
突然跳过盛夏、进入秋天的东京。
某魔女家里拉着厚厚的窗帘,阳光没法照进屋,让微凉的天气显得愈发阴冷。
池非迟坐在客厅喝茶,看着小泉红子一手抱着一只裹毯子的人类幼崽,一手抱着盒子进门,抬眼投去关注的视线。
红子又把诺亚给拉出网络了?
小泉红子坐下后,把盒子放到桌上,打开后往前一推,“骨玉我已经帮忙改了形状,你先看看,这样可以了吗?”
盒子放着一截指骨大小的骨笛,表面莹白如玉,却又不像玉那么质地纯粹,其中有着一些细小的杂质,一排排列整齐的孔大小不一,末端系了一条黑绳,有着奇怪的精致感。
“滴……”
池非迟控制骨笛发出声响,确认音色和音调没变之后,点了点头,“谢谢,这样就可以了。”
“还有这个……”小泉红子把手里某个两岁多的幼儿体放上桌,往前一推,“你最近不是在帮那个组织研究药物、又把资料传到方舟上吗?我本来联想到一个有趣的魔法点子,可以让诺亚有了身体后,自己能够随意改变肤色、瞳色,很神奇的哦,可惜实验没成功……”
“教父。”泽田弘树裹着毯子,在桌上坐起身后,立刻笑着朝池非迟伸出双手。
池非迟伸手抱过诺亚,低头看了看诺亚的黑色瞳色,没有打击小泉红子的研究兴趣,“这次一开始就是黑色的吗?”
别管研究什么奇怪的东西,钻研就是好事,说不定阴差阳错就有了让人震撼的收获。
就像他最近研究的新药物,本意是想随便弄点恶作剧性质的衍生品,没想到有了新发现后,思路逐渐偏得更恶趣味。
“是他自己要求的,”小泉红子似笑非笑地看着池非迟,悠然调侃道,“你真不担心别人看到他有一双紫色的眼睛,怀疑他是你的私生子吗?”
“既然教父开始注意女孩子,我出来的时候就不要添麻烦了,”泽田弘树倒是很认真地解释,“见过我有紫色瞳色的,只有安室先生,原本要是红子小姐的实验成功,我遇到安室先生的时候,还可以把瞳色变成紫色,这样就不用担心他认不出来,但既然失败了,那……”
“他也能认出来,”池非迟看了看泽田弘树的小圆脸,“红子做的身体都是一个模板,怎么也不至于认不出来。”
“不过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我用木偶仆人做实验的时候,明明都已经能自由转变两种不同的瞳色了……”小泉红子皱眉思索了一下,才问道,“对了,你还要回那个组织的实验室去吗?”
“不去了,我跟越水说好,今天去看家具晾得怎么样了,而且药物的第一期实验结束,后面可以交给其他人……”池非迟顿了顿,看向怀里的泽田弘树,“诺亚,要不要帮我试一试药?”
泽田弘树怀疑自己弄个身体出来,就是来当‘死了也不会真死’的高性价比实验体,但听自家教父都开口了,也就无奈答应下来,“好、好吧。”
第1760章 这父爱果然还是山体滑坡了
池非迟把泽田弘树放回桌上,拿出药盒打开,取了里面的黑色小药丸递给泽田弘树,“跟我传回去的报告差不多,持续十分钟左右就会失效。”
泽田弘树乖乖吞下胶囊,拿了旁边的水杯送服,转头看着靠墙边的一面镜子。
池非迟瞟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持续关注泽田弘树服药之后的变化。
泽田弘树露出的皮肤原本白白嫩嫩,在药物作用下,慢慢变成了哑光黑,皮肤表面还在吸收着照射上去的光线,乍一眼看过去,表层似乎蒙着不太真实的虚幻感。
“原来真的有这种效果啊,”小泉红子看着浑身黑漆漆的泽田弘树,好奇伸手戳了戳泽田弘树表面的皮肤,“吸收光线的感觉是怎么做到的?这样在灯光下不太能看清五官吧?”
“其实人体比很多人想象中更强大,也比魔法更神奇,一开始……”
在等待泽田弘树变回原样的时间里,池非迟跟小泉红子说起了原理。
最初,他是想做一种让人吃了之后变黑的药物,单纯用来恶作剧,等看过中世纪时期蒙格玛丽家族的发展之后,他找到了可以更恶趣味的调整方向——化身小黑。
世界上只有他能看到神秘的凶手小黑,那也太不公平了,如果可以利用药物让人变成小黑,那绝对是很有意思的研究。
他一共理出了三种制药方案。
一个方案的成品只是可以让人皮肤略黑一个度,大概一周可以代谢掉,让皮肤恢复原样,这应该是一个很好的美黑产品,只是会对内分泌和神经系统造成不良影响,用来赚钱会出事,所以只是把配方和实验数据留下来,不管是组织还是安布雷拉都留了一份,谁有兴趣都可以继续研究。
另一个方案的成品,原本在动物实验阶段都很顺利,但在人体上实验时,人的皮肤变成了黑白斑点花,而且代谢速度很慢,目前预计要半年才能恢复正常,之后,再进行动物实验的时候,他和宫俱仁才发现在动物中也有这种情况,只不过在动物里出现得少,在人类身上几乎是百分百,同情那两个实验体人类之余,他们终止了实验。。
最成功的成品,就是现在这个。
由于这个研究无厘头得让那一位不太看重,后续大概也不会有人继续研究,所以药物并没有编号,只有他取的一个名字——‘黑色幽默’。
在药物生效之后,动物皮毛都能变成哑光黑色泽,在人类身上实验也还算成功,虽然前后只有三个实验体,但三个实验体都成功变身‘小黑’,持续时间只有十分钟左右,同时,只要之后及时为身体补充多一倍的营养,也不会有太明显的副作用……至少不管是动物实验阶段、还是人体实验阶段,他们都还没发现有副作用。
唯一让他遗憾的是,虽然皮肤表面像是吸光似的效果可以模糊轮廓,让人连五官和脸型都隐匿起来,但衣服、身高、体型是没办法改变的,穿衣服的小黑是没问题,个子小一点的小黑他看着也不错,只是其中一个实验体身材太差,矮胖的小黑让他看起来感觉不太对。
总之,在三个实验体被迫换上黑色紧身衣、在黑暗中露出白牙冷笑之后,他宣布这次研究暂时终止。
反倒是那一位不太乐意了,这种药物很利于组织的人遮挡长相、潜入某个地方做坏事,可惜时间太短,十分钟左右只够用来做短期行动或者应急使用,如果能够继续研究,让药效持续时间延长……
他是不太能想象,以后组织成员碰面变成‘小黑’聚会的场面。
不过那也不可能,他们也试过延长药物持续时间,只是那样的话,药物会具有严重的副作用,而且难以恢复正常模样,对人手损伤太大。
所以那一位遗憾归遗憾,但还是同意实验暂时终止,以后人手够了,还可以继续研究,目前十分钟的‘小黑’时间,利用得好的话,也还是能够发挥很大作用……
他好像一不小心又给组织增加实力了。
……
在池非迟和小泉红子讨论各种研究思路时,泽田弘树做了十分钟的小黑,之后又接受了营养液注射,喝了两杯水,回答‘没感觉不适’之后,又换了一身童装,被池非迟带到医院做了一个全面检查,这才暂时结束了这次试药使命。
池非迟开车到米花町小屋前,停好车后,下车到后座抱泽田弘树,“要是身体有什么异常,记得告诉我。”
“知道了……”泽田弘树无奈接受自己‘高性价比实验体’的身份,不过被池非迟抱着,还是感觉一阵舒心,低声感慨道,“教父,虽然在外面,我跟方舟没法像网络世界一样,每秒万亿字节地沟通交流,也没办法转眼间浏览上百个网页,搜索和记忆能力也不如在网络里那么强……”
池非迟抱着泽田弘树到门口,无语用钥匙开了门。
诺亚确定不是在炫耀自己在网络世界的高速浏览能力?
泽田弘树伸着胳膊,笑道,“但能感受到风吹过皮肤和头发、感觉到拥抱的温度,这种感觉也很好。”
“啪。”
门被池非迟合上。
池非迟提醒道,“已经没风了,收回手,好好扶着。”
“咔擦。”
越水七槻划为工作室的门被打开,毛利兰探头,“应该是非迟哥……咦?小树?!”
池非迟抬眼看过去,发现越水七槻、铃木园子和附近邻居大叔大婶坐在沙发上,刚才似乎正在聊天。
聊天被打断之后,一个身材圆润、笑容和善的中年妇人探头一看,神色惊讶地转头看了看越水七槻,“越水侦探已经结婚还有孩子了吗?”
越水七槻看到池非迟怀里的小不点,也有些好奇,被中年妇人说得懵了一下,忙解释道,“啊,不……不是啦,池先生是我的房东,那个孩子……”
“是我的教子,”池非迟解释道,“他叫小树,他的父母比较忙,托我照顾他几天。”
“小树的爸爸妈妈又去忙了吗?”毛利兰有些心疼某个外表一岁多的小不点,伸手轻轻握了握泽田弘树的手,笑道,“不过小树还是那么乖,是个体谅爸爸妈妈的好孩子哦。”
屋里的大叔大婶都围到了工作室接玄关的门口,眼里闪着星星逗孩子。
“这孩子长得很可爱啊,是男孩子,对吧?”
“你叫小树,对吗?今年几岁了啊?”
“应该还没有三岁吧,我家宝宝三岁的时候看起来比他大了一圈呢……”
池非迟看着围在旁边七嘴八舌的人,感觉头一阵阵发炸。
泽田弘树也嘴角一抽,很快转身抱紧池非迟的脖子,‘哇哇’干嚎着模仿出哭声。
这一招很有效,周围的大叔大婶一看,以为是自己吓到了小孩子,连忙放轻了说话声散开。
池非迟得已脱身,带着泽田弘树上到二楼不算,一直到了阁楼,才感觉舒服了不少,打开天窗,抱着泽田弘树吹风。
要感受风,在这里会更好。
泽田弘树笑眯眯张开双臂,眯眼看着阳光下被风吹动的树叶,舒服地叹了口气。
他就知道,他家教父是很疼他的……
“诺亚,你想吹多久的风?”
“五分钟可以吗?教父是不是抱得累了啊?”
“不是,你等一下……”
半分钟后,一根绳子从房梁上悬下来,末端绑着被泽田弘树,把某只小团子吊在了天窗前。
池非迟在一旁榻榻米上坐下,拿出手机道,“一直被举着,你也不舒服,我处理一下邮件,你吹够叫我。”
泽田弘树看了看把自己五花大绑的绳子,又低头看了看悬空的脚下,再看向天窗外迎风摇曳的墨绿树叶,觉得自己就像挂在风中的咸鱼,一时间不知该心疼劳心劳力工作的教父,还是该感慨这父爱果然还是山体滑坡了。
为什么教父会觉得他被吊着比被举着舒服?
……呃,不过这样被绑着吊起来,绳子牢固,且力分散开,好像是比较踏实舒服一点。
池非迟今天收到的邮件不多,只有小田切敏也替别人发的聚会邀请邮件,还有宠物用品工厂那边发来的一份报告,回复完,刚打算切换账号、去看看金源升那里有没有什么有用的骚扰邮件,就接到了池真之介的电话。
这一通电话来得正好,卡在池非迟用手机的时机,得以被秒接。
大概是接听速度太快,那边静了片刻,男人才出声问道,“冒昧打扰,请问是池非迟先生吗?”
“是我。”
池非迟总觉得对方声音有些熟悉。
不是最近听到过,而是对方那种不急不缓、沉稳从容的说话方式,加上每一句最后的余音放轻,组成了很有辨识度的声音,他绝对在什么地方听到过,而且不止一次。
那边大概也没想到池非迟态度这么冷淡,又沉默了一下,才道,“在下是长野县新野警署的警察……”
池非迟:“……”
想起来了,这个声音是……诸伏高明。
果然,电话那边的人不急不忙地自报家门,解释打电话来的前因后果,“敝姓诸伏,我们新野警署有一件事希望真之介先生能够帮忙,我之前也联系过你父亲,不过他说自己不在日本,而且听起来他那边似乎很忙,所以把你的联系方式给了我,不知道他刚才有没有打电话跟你说过?”
第1761章 谈话节奏一直失控
“没有。”
池非迟应着,琢磨起长野县警找自家会有什么事。
池家在长野有一个宠物用品制造厂,还有大山弥负责管理的商场体系,不过如果是那些地方出事,联系长野的负责人就行了,最多找到大山弥那里,警方怎么也不至于直接找池真之介或者找他。
如果是大事,他老爸应该会打个电话先跟他沟通……
诸伏高明:“……”
谈话节奏跟他事先想的不太一样。
对方态度过于冷淡,而且他拿到联系方式之后,特地等了十分钟才打电话,就是为了让池真之介先打电话给自家儿子说一下,然后他再打电话谈见面的事,结果那边居然没有电话沟通……
池非迟回神后,考虑到这毕竟是安室小卧底好基友的哥哥,多解释了一句缓解冷场气氛,“他大概是认为你打电话跟我说就行,你也知道,他在忙。”
“我打电话过去的时候,真之介先生似乎忙着去开会,是我考虑不周,”诸伏高明那边声音带着些许释然笑意,心里感慨,跟这么一个人聊天,他感觉心更静了,“那么,我想我们还是见面再谈比较好。”
“什么时候?”池非迟直白问道,“要我到新野警署去吗?”
“我因为案件的事,今天到东京来找人了解情况,现在正好结束,在下午六点我需要开车回长野,剩下这三个小时都有空,如果你方便的话,我们可以约在某个地方见面,”诸伏高明有条不紊道,“如果你不方便,希望你明天能够抽出时间来,我会再赶往东京。”
“从你现在的位置,大概多久能够抵达神田司一丁目?”池非迟问道。
以诸伏高明的这种交流模式聊下来,他感觉自己更加心如止水了。
“神田司一丁目吗……”诸伏高明估算了一下,“我开车过去,大概半个小时能抵达。。”
“那么,半个小时后,我们在神田司一丁目路口碰面。”
“嘟嘟……”
东都大学附近的街上,诸伏高明看着挂断的电话,把客套话咽了下去,默默转身往停车的地方去。
之前他给池真之介先生打电话,也是这样,聊了之后,丢下一句‘那我把我儿子的联系方式传邮件给你,你注意查收’,他还没来得及说两句‘麻烦了’、‘有劳’,就听到了电话那边的忙音。
他能看得出来,对方不是性子急,如果是急性子的人,在他表明身份后,肯定会急着问起他的来意,这父子俩都一副‘你可以慢慢说,我听着’的态度,称得上沉着稳重;同样,也不是高傲、或者对他不耐烦,不然不可能听他说完前因后果,再商讨好处理方案。
可是商讨结束,人家就挂电话,要说失礼也算不上,毕竟事情已经谈完了,只是缺少了客套互谦的环节。
这大概就是雷厉风行的表现吧?
……
米花町。
池非迟收起手机,把泽田弘树从绳子上解下来,“我要去一趟神田司,你要跟我去,还是留在这里?”
泽田弘树想起楼下那群热情的大叔大婶,有些头皮发麻,小脸认真且果决道,“教父,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池非迟抱娃到了楼下,听到工作室里似乎也不是商量事务所开业的事,没有打扰聊得起劲的一群人,抱着泽田弘树出门,上车开溜。
半个小时后,神田司一丁目的路口。
诸伏高明在路口停车,看了看眼前没多少车辆的路段,拿出手机准备给池非迟打电话。
后方,红色雷克萨斯SC开上前时,放慢了车速,按了按喇叭,车窗里飘出一句‘跟上’,又加速往前开去。
两辆车一路转过两个街口,开到更加僻静的别墅住宅区,停在一道宽大的铜色大门前。
铜色大门还算光洁,只是锁孔、花纹凹陷处积了灰尘,从大门镂空的栏杆看进去,里面铺了石板路的庭院还算整洁,植物景观都修剪布置得精致,却又透着沉寂的气息。
诸伏高明停好车后,侧头看着这座给他死气沉沉感觉的宅院,在看到楼房一层层窗户紧闭后,若有所思地收回视线,打开车门下车。
这是一处有人定期打扫、却长期无人居住的宅院,选择在这里停车,肯定有什么原因……
池非迟下车后,到后座抱出泽田弘树,一手抱娃,一手关车门锁车门,动作熟练迅速地让诸伏高明来不及反应。
诸伏高明看到池非迟带了一两岁的小孩子过来,多少有些意外,刚上前,发现池非迟又一手抱娃、一手从口袋里翻出一串钥匙。
池非迟动作利落地打开了铜色大门,推门进院门,回头看诸伏高明。
诸伏高明怔了一下,跟进门后,总觉得这种无语言沟通的社交模式,让他心里有奇怪的违和感,主动开口,寻求交流,“池先生,我之前对真池集团也有一些关注,真之介先生似乎只有你一个儿子,你也并没有结婚,那么,这个孩子是……?”
“我的教子,小树,”池非迟抱娃带路,往主屋门口去,把之前那套说法搬了过来,“他父母有事,托我照顾他一阵子。”
诸伏高明笑了笑,“池先生可以这么熟练地抱着孩子做事,应该也不是第一次受人之托了吧?”
“我之前也帮忙带过他。”池非迟回道。
“麻烦你带着孩子还要跑一趟……”诸伏高明眼里带着歉意道,“如果是我这次打扰得太突然、让你一时找不到人帮忙照顾孩子,我深表歉意。”
“不是找不到人帮忙照顾,”池非迟道,“只是这孩子比较黏我。”
诸伏高明看了看趴在池非迟怀里看他的泽田弘树,在对上某幼童清澈聪颖、安安静静打量他的视线之后,笑了笑,感慨道,“我看着这孩子的眼睛,只想到一句话——‘智意所及,有若成人之智’。”
“曹冲十三而卒……”池非迟到了门口,又一手抱娃,一手拿钥匙开主屋大门,“这个比喻可不怎么吉利。”
‘智意所及,有若成人之智’是对曹操之子曹冲的描述,就是说曹冲五六岁的时候,知识、智慧和判断能力已经不属于成年人了。
曹冲是聪明,还深得曹操喜爱,但也短命,十三岁就死了……
其实仔细一想,泽田弘树从小聪明、早熟、在计算机方面有过人的天赋,也早死过一次了,命运确实跟曹冲有得一拼。
诸伏高明愣了一下,发现池非迟已经把门锁打开了,伸手帮忙推开门,眼里闪过一丝异彩,笑道,“是我比喻不当……不过池先生也读《三国志》吗?”
“读过,”池非迟抱着泽田弘树进门,走到盖着布挡尘的沙发前,把泽田弘树放下来,掀开了盖家具的布,“诸伏警官,你先坐。”
诸伏高明看了看四周家具虽全、却全部蒙住的布置,越发肯定自己之前的推测,这里确实很久没有人住了,走到沙发前坐下,看着去开窗户通风的池非迟,“我很好奇,池先生为什么会选择在这里跟我见面?”
池非迟把窗户开到最大,风瞬间吹进屋,把始终轻而平静的声音送到了诸伏高明耳边。
“这是我祖父生前住的宅子。”
诸伏高明再次一怔,发现自己今天的惊讶似乎有点多之后,眼里带上更加精神、飞扬的神采,看着转身回来的池非迟问道,“这一次我到东京是为了什么而来,池先生早就已经猜到了吗?”
“首先,长野警方直接找到我父亲,而不是集团在长野当地的负责人,而我父亲又让你联系我,说明警方想让我们帮忙的事,跟集团事物无关,是家事,”池非迟在对面沙发上坐下,伸手捞了一下努力爬沙发的泽田弘树,“另外,之前你在电话里提到,如果我今天没空,明天抽出时间来,你会再赶到东京来,对于一个在忙着调查某件事的警官来说,这种反复开车跑远路的行为,不是借机偷懒,就是因为公事不得不再次到东京来,绝对不会是出于什么必须亲自前来的拜访礼节,而你能忙着联系我和我父亲,电话沟通也很耐心,没有半点敷衍,明显不是那种想要偷懒的人,那就说明,你有必须自己到东京来、而不是让我到长野去的理由,所能想到的,就是你们警方需要某件位于东京、必须由我或者我父亲配合而帮忙取得……”
诸伏高明回想自己和池非迟的过程,顺着池非迟的思路思考下去。
“池家的人不多,我祖父年轻时在长野住过,”池非迟看着诸伏高明,说出自己的推测,“警方想要的东西,是他的某件遗物,或者说,想从他的遗物里找到有用的线索。”
“池先生是因为推测出了这些,所以才直接约我在神田司一丁目的路口见面吗?”诸伏高明微笑着缓声惊叹,很快,神色又认真了不少,“实不相瞒,我这次到东京来的原因,确实跟池兼一老先生有关,您知道‘希望之馆’吗?”
“不知道。”
池非迟回答得很直接。
诸伏高明和池非迟对视了两秒,终于挫败地低下头,抬手揉了揉眉心。
今天的谈话节奏一直失控,不管是惊喜、惊叹、欣赏还是无语,都来得那么突然,总是打他个措手不及……
第1762章 诸伏高明:交个朋友
“我祖父去世的时候,我才四岁,”池非迟见诸伏高明反应这么大,重新把早年记忆翻一遍,肯定道,“但不管在那之前还是在那之后,我可以确定自己没听家里人说过什么希望之馆。”
“也难怪……”诸伏高明反应过来,歉意笑了笑,“是我问得唐突了,其实我说的希望之馆,就是池兼一先生在长野居住时的住处,他搬离了长野之后,那栋房子就留给一些心怀梦想、有才华、却经济困难的年轻人,让那些年轻人免费居住,在他去世前的几年,他偶尔会过去看看,在他因病去世的前一年,他还把那栋房子过户给了那些年轻人……虽然那一带知道池兼一先生姓名的人没有多少,但大家都很钦佩池兼一先生为年轻人们着想的心,所以也会有人把那里叫做希望之馆,这是只有当地一些人才知道的称呼,您和家人很久没有去过那里,不知道这个称呼也正常。”
“那栋房子的事,在我祖父去世后,我听我父亲说过一次,”池非迟一脸平静地回忆着,“那栋房子,我祖父已经交给了他想交给的人,接下来怎么样都跟我们无关,那些人会把它守下去……我父亲大概就是这么说的。”
诸伏高明:“……”
所以就十多年不去看一眼?就当没这栋房子?
虽然已经过户给当年那些年轻人,虽然这只是池兼一老先生早年住过的房子、池家不缺这一栋房,虽然他也觉得‘有别人把它守下去’这话很有哲理,但是作为池家的人,这对父子俩没想过结伴到长野出游、一起去看看自己父亲/爷爷曾经住过的地方、说说先辈的故事吗?
据他了解,池家人还真的一次都没去过。
池非迟想了想,发现对那栋房子的记忆就是‘祖父在长野住过、送给别人了’,除此之外没别的,直接问道,“诸伏警官,你想要找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诸伏高明回神,神色认真起来,“在池兼一先生去世后,那些年轻人似乎还是会往池兼一家里寄信,谈谈近一两年的发展和收获,我想知道那些信现在还在不在?”
“这里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人过来整理庭院,门口信箱里的信件也会统一收到屋里,”池非迟站起身,捞起要爬下沙发的泽田弘树,抱着往门外去,“应该会统一放置在侧厅。”
诸伏高明起身跟上,出门就看着池非迟到了侧厅门口、把泽田弘树放下、拿出钥匙开了门,心里歉意更浓。
让池非迟一边带娃一边帮忙,他已经很过意不去了。
好几次,他都担心池非迟不方便,想主动提出帮忙抱孩子,可是每一次都来不及开口,连手来不及伸,那边池非迟就已经搞定了……
侧厅里依旧保留着家具,只是除了一张大书桌之外,其他的家具同样用布盖住了。
那张书桌上堆起小山似的信件、文件,最下面的信件信封泛黄老旧。
在门打开后,阳光下飞舞的灰尘和老旧的信,都带着沉重的岁月感。。
池非迟进门开了窗户,让房间通风,转身看向大书桌,“在我祖父去世之后,寄到这里来的信应该都在那里了。”
诸伏高明觉得自己需要帮忙留意着小孩子,等某个小不点迈腿进门后,才走进屋,到了书桌前,随手从信堆中间拿出一封信,低头看着上面自北海道寄出的地址,才想起自己好像还没解释自己为什么要找信。
既然找人帮忙,在不泄露案情的情况下,他还是应该解释一下的吧?
哪怕池非迟好像连问都不想问。
“池先生,其实前不久,我们警方在希望之馆发现一起疑似凶杀案的事件,想找到当年在那里住过的几个年轻人了解情况,而在兼一先生去世之后,他们陆陆续续离开了希望之馆,也都有了不错的发展,有的成了演员,有的成了音乐家,有的成了有名的设计师,这么看来,兼一先生当年果然没有看错他们……”
说着,诸伏高明笑了笑,才继续道,“也因为他们中有不少人出名,彼此之间也还有联系,所以警方想找到他们并不算麻烦,只是其中一位名叫百濑卓人的住客,跟其他人联系很少,听其他人说,他目前是CG画家,习惯在幕后工作,虽然也算成功,但名气并不大,也很少参加聚会,我们警方暂时还没有查到他现在的住址,打其他人提供的电话也联系不上他,所以我想,他会不会在寄过来的信里提到过新住址,这才决定过来看看。”
“也顺便看看信里有没有什么线索?”池非迟问道。
“没错,因为被害人也是曾经在那里居住、并且目前没有搬离那里的住客,尸体也是在那栋房子里被发现的,我想他们寄给兼一先生的信里,说不定会提到一些我们警方很难了解到的线索……”诸伏高明神色沉肃地垂眸看了看那些信,又很快舒缓了神情,抬眼看着池非迟道,“还要麻烦池先生帮我一起把那些信找出来,至于他们的名字,我可以告诉你。”
池非迟走到桌旁,伸手拿起最上方的信,“诸伏警官,你真会麻烦人。”
诸伏高明看着池非迟始终平静从容的神色,没法分辨池非迟是埋怨还是调侃,决定遵从本心,笑着解释,“我一直很敬重池兼一先生,这里不止他们几个人寄来的信,我想还是有池家的人帮我一起找比较好,此是其一,其二,道义之交,根源在于道德,本质却是互相帮助、互相扶持的朋友,我今天提出让池先生帮忙,改天池先生到长野的时候,我再请你品尝长野当地的美食,所谓交情便是这么来的。”
今天遇到一个能够让他惊讶、可以打乱他节奏、读三国志、一起说话更加平心静气、聪明敏锐又能推理的人,他很有兴趣交这个朋友。
泽田弘树跟在一旁,仰头打量着诸伏高明,若有所思道,“富兰克林也说过,如果你想交一个朋友,那就请他帮你一个忙。”
“小弟弟这么小就已经在学这些名言了吗?”诸伏高明蹲下身,好奇看着眼前的小不点,“小树,你几岁了?”
泽田弘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不确定道,“应该还是一岁半?”
诸伏高明只以为是小孩子记不清具体年纪,不疑有他,起身对池非迟感慨道,“在这个年纪,能理解我说的那些话,还能合理联想到同样意思的名言,真是不可思议的智慧。”
“他一向聪明,”池非迟看了泽田弘树一眼,用手拍了一下桌上的信堆,目光平静地看着诸伏高明道,“博弈之交不终日,饮食之交不终月,势力之交不终年,惟道义之交可以终身,既然诸伏警官这么看得起我,那就赶紧干活。”
诸伏高明总觉得‘看得起我’跟‘赶紧干活’联系在一起,违和之余又莫名融洽,不由笑了笑,“好吧,我先说一下那些住客的名字,当初住在那栋房子里的一共有六个人,小有名气的插画家明石周作先生、经常在古装剧里出演坏官吏的翠川尚树先生、时尚设计师山吹绍二先生、推理小说家小桥葵小姐、音乐家直木司郎先生、还有就是CG画家百濑卓人先生……”
池非迟‘嗯’了一声,开始迅速翻看着一封封信上的署名。
“小桥葵小姐和明石周作先生结婚之后,改随夫姓,不过她在三年前已经因意外而去世了,另外,你应该也注意到了,”诸伏高明在一旁动手找着,提醒道,“他们六个人名字的发音里藏着不同的颜色,明石周作的明是AKA红色,翠川尚树的翠是MIDORI绿色,小桥葵的葵是AO蓝色,山吹绍二的山吹是YAMAHUBUKI金黄色,百濑卓人是MOMO桃色,直木司郎是SHIRO白色,听说在池兼一在世时,他们住在一起会用颜色称呼彼此,池兼一先生偶尔也会用颜色称呼他们,所以他们在寄过来的信里,署名或许也会用上颜色。”
池非迟又‘嗯’了一声,继续翻着信堆。
说到名字和颜色,他就知道了。
这不就是‘赤壁’剧情的案子吗?凶手是名字里有绿色的翠川尚树,他连这个都记得很清楚。
诸伏高明也低头找着信,自顾自道,“说起称呼,其实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高明,同样,我也可以称呼你为‘非迟君’,虽然按照年纪来算,你说你祖父去世时,你才四岁,我应该虚长你十余岁,你可以称‘高明兄’,但你似乎是那种很难跟其他人亲近起来的人,我想互称名字……”
“我不太习惯称呼别人名字,也不认为关系远近是由称呼来定义,”池非迟垂眸看着手里的一叠信,“一般是怎么顺口怎么叫。”
“你说的有道理,是我太拘泥于形式了,那么……”诸伏高明转头,就看到池非迟袖子里爬出一条灰黑色的蛇,到口的话没再说下去。
非赤爬出袖子后,啪嗒掉到桌上,又顺着桌旁的椅子往下爬,带着困意道,“主人,我口渴了,去外面看看哪里有水……”
泽田弘树伸手,把非赤从椅子上拽下来。
诸伏高明的视线又转移到某正太稚嫩的小手上,眉心突突直跳。
“小树,你带非赤去喝水,”池非迟说着,抬眼对诸伏高明介绍道,“这是我的宠物,名字叫非赤,一般不咬人。”
“一般……”诸伏高明感觉这个词值得琢磨。
“你怕蛇吗?”池非迟又低头找信。
“不,只是很少见到人跟蛇这么亲近的场面,有些惊讶,”诸伏高明说着惊讶,脸上倒是没什么惊讶的神色,见泽田弘树一手拎着非赤出门,放下手里的信,无奈跟了过去,“让一个小孩子在这种很久没人居住的宅子里乱跑,遇到危险就麻烦了,我还是跟过去看看吧。”
第1763章 这才是正常节奏
诸伏高明跟着泽田弘树去了前院,看到某个小鬼趴在池塘边看着非赤喝水,忍不住又转头看了看侧厅里专心找信的池非迟,无奈叹了口气。
他是有些担心,让这么淡定且心大的池非迟照顾小孩子,真的没问题吗?
这么一看,这孩子父母的心也够大的。
泽田弘树倒是没让诸伏高明操心,没有太靠前,等非赤游了一圈回来,才拿出手帕包住非赤,仰头看诸伏高明。
诸伏高明懂了,转身往屋里去,“走吧,要我抱你吗?”
“不用。”泽田弘树低头用手帕给非赤擦身上的水。
诸伏高明看着一步步蹒跚前行的小鬼,又叹了口气,走一步,停半天,等泽田弘树跟上,再走一步,再停半天。
等两人回到侧厅,池非迟已经把信都找出来了。
十六年前池兼一去世之后,每个人都寄过一封信过来。
再之后是十三年前、十年前、九年前……寄信的人不再那么统一寄出,某一年收到了三封,某一年可能只有一封。
小桥葵隔一两年会寄一次信过来,在五年前终止,明石周作在三年前寄过一封信,然后近三年间,曾经的那六个住客就没有寄来任何信件了。。
为了防止遗漏,两个人又重新翻了一遍,还从长野寄出的信里,找出了两封署名不像是真名的信。
“这两封信,就由池先生先拆开确认吧。”诸伏高明道。
池非迟拆开上面一封信,看了内容,发现好像是老爷子当年的笔友,递给诸伏高明,“笔友,信里表明住在京都,是去长野旅游时寄出的明信片。”
诸伏高明接过信看了看,又把信和里面的明信片细心还原,放回信封里。
“这封似乎也没什么关系,”池非迟又把打开的下一封信递给诸伏高明,“是十多年前住在长野县的一个企业家,似乎是我祖父的童年好友,得知我祖父去世的消息,寄了一封缅怀过去的信过来。”
诸伏高明接过信,看了之后同样认真装好,看向被挑出来的一堆信,微微皱眉,轻声道,“只有那二十九封了吗?虽然比起这里的信很少,但如果需要从其中找线索,大概需要反复研究几遍,一时半会儿恐怕看完……”
池非迟拿出手机看时间,发现已经下午五点多了,“你记着回去吗?”
“我这次来东京,是为了调查这次案件的关系人,被害人明石周作先生两年前跟一个东都大学的教授起过冲突,对方因为插画绘制的委托有些纠纷,不过那个教授去年去了国外,一直到半个月前才回来,不可能是凶手,相关证据的复印件我已经用传真发回署里了,不过还有重要的证物在我这里,我跟署里说过晚上八点会赶到,”诸伏高明耐心解释着,又看了看被挑出来的一堆信,“但我是想,这些信最好还是由你先看过之后,再交给我,也就是说,要么我先回去,要麻烦你明天带着信去一趟长野,要么你带上信跟我一起回长野,不管怎么样,似乎都会耽误你不少时间……”
说着,诸伏高明突然不纠结了,失笑道,“不过如果你有时间的话,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我之前说起道义之交的话,也算是应验了,你到长野去这段时间,食宿由我来负责解决。”
池非迟考虑了一下,看着诸伏高明道,“可以今晚过去,不过你可能不止需要负责我一个人的食宿。”
诸伏高明一愣后,笑着弯腰看着乖巧安静的小正太,“当然,小树的食宿也由叔叔负责,想吃什么都可以跟叔叔说。”
“其实还有一个人……”
……
傍晚六点半。
米花町五丁目的街口,越水七槻背着背包站在街边,看到一辆白色车子在身前减速停下,看到被池非迟抱着、趴在副驾驶座车窗往外看的小不点正太,笑了笑,打开后座车门上车。
白色车子开离原地,朝东京前往长野的高速路开去。
“东西我都准备好了,适合睡觉穿的睡衣、方便套上的保暖衣服、小水杯、感冒药……”越水七槻坐在后座,打开背包,翻着一堆东西,从最里面翻出一个小号汽车模型,伸手递向前面的泽田弘树,“还有路上解闷的小玩具和零食,不过吃零食要节制哦。”
副驾驶座,池非迟回头打招呼,“越水,麻烦你了。”
让越水七槻帮忙买泽田弘树出门要用的东西是其次,他的主要目的,还是想让越水七槻在诸伏高明面前刷个脸熟,再通过这次事件,在大和敢助那些人面前刷个脸熟。
要是以后越水七槻调查跑到长野去,不小心卷进案件、或者在遇到麻烦需要跟警方接触的时候,熟识的警察当然越多越好。
“是我没有考虑周到,”诸伏高明开着车,有些自责地叹道,“我从来没有带着这么小的小孩子出过远门,所以没有考虑到出发前就该准备好一些东西。”
“没什么,也不是很麻烦啊,我去了商城的婴儿用品区,这些东西一下子就全部买齐了,”越水七槻兴致勃勃地翻背包,“而且店员还帮忙推荐了不少东西,比如尿不湿和方便背小孩子的背带,这个大概也会用到吧。”
泽田弘树:“……”
不,这些最没用了。
池非迟:“……”
也不能说越水被店员忽悠了,换作正常的一岁半小孩子出远门,带上那些是可以避免很多麻烦。
“而且店员知道我急着要用,还帮我冲洗了新水杯,装满了热水,”越水七槻心满意足地清点好做‘物资’后,把水杯拿在手里备用,拉起背包拉链,才疑惑问道,“不过你们为什么突然急着去长野、连东西都要临时买啊?”
“其实是因为我的事,”诸伏高明开口道,“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长野县新野警署的警察,名字叫诸伏高明,目前在调查一起疑似凶杀案的案件。”
“高明?”越水七槻有些意外,“那个不是……”
“对,跟那位中华古代三国时期的著名军事家诸葛孔明同音,”诸伏高明解释道,“不过写法不一样。”
“二年A班的孔明同学……”越水七槻回忆着道,“那本推理小说里,背景似乎就是长野县,主角是一个跟诸葛孔明名字一样的小学生,明明只是小学生,却异常聪明、沉稳,而且作者明石葵小姐也是长野县人。”
“那本推理小说的主角,确实是以我为原型……”诸伏高明转头看了看池非迟,解释道,“我和小桥葵小姐是小学同学,虽然我没有被要求不能继续调查,但出于这个原因,我才认为非迟带着那些信跟我去一趟新野警署比较好,而不是由我一个人把信带回去。”
池非迟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理解。
诸伏高明又跟越水七槻说了一下自己找池非迟的原因,说明了决定去长野的经过。
“原来如此,原本住在那里的六个住户,其中四人陆续离开了希望之馆,只有小桥葵小姐和明石周作先生留下来,并且在那里结婚,”越水七槻呢喃着整理思绪,又抬眼看着前座开车的诸伏高明,“诸伏警官,你说小桥葵小姐三年前去世了,因为我看过她的推理小说,也关注过她的事,听说她是因病去世,请问她的身体一直很不好吗?”
“她的心脏一直不好,”诸伏高明道,“三年前,她去仓库里找东西的时候,突然心脏病发倒下了。”
“她没有随身携带药物吗?她丈夫周作先生呢?”越水七槻顿了顿,歉意道,“抱歉,我只是觉得三年时间里,希望之馆剩下的一对年轻夫妇前后去世,而周作先生也确定为他杀,我想确认一下小桥葵小姐的死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没什么,你正好问到了关键,”诸伏高明突然有了‘这才是聪明推理人的正常沟通模式’的感觉,越发觉得之前跟池非迟的沟通一点都不正常,以池非迟的推理能力,他觉得池非迟应该能注意到这些问题,但人家就是不问,好像压根没有好奇心这种东西一样,“三年前,小葵小姐心脏病发时,周作他在画室里画画,根本没有发现,等他在仓库找到小葵小姐时,小葵小姐已经去世很久了,但经过调查,警方可以确定小葵小姐的死没有疑点,那确实只是一个悲惨的意外,也就是从那儿之后,附近的人开始把希望之馆叫做没有任何希望的死亡之馆。”
“希望之馆确实给那些人带来过希望,不是吗?”越水七槻对这个称呼的变动表示不太满意。
连她听完诸伏高明说的事,都很敬佩池兼一老先生,而且那还是池非迟的爷爷,那些人因为一个意外就把希望之馆叫做死亡之馆……她觉得那些人脑子有病!
“附近那些人只是为小葵小姐的死而感到惋惜而已,”诸伏高明突然想逼池非迟一把,故意叹道,“虽然我也觉得这样对兼一先生很不公平,但这一次周作先生死在那里,而且现场还十分诡异,我想关于死亡之馆有诅咒的言论,只怕会传得更加严重吧。”
池先生就不觉得好奇?就不想为自家爷爷当年的善意之举洗刷‘污点’?
想知道就问他吧。
他是比较好奇,某个人到底是太沉得住气、忍着一直不问他,还是真的缺乏好奇心。
池非迟低头看着泽田弘树把玩具车模型全部拆开又重装,没有对话题表示丝毫关注。
别管什么希望之馆还是死亡之馆,叫什么名字都是叫,虚名而已,池家又不会少块肉。
叫‘黄昏之馆’这么无害名字的地方,也不见得是什么善良之地,曾经死的人可比死亡之馆多太多了。
第1764章 写上了咸鱼两个字
池非迟没上当,越水七槻倒是主动问道,“现场十分诡异?为什么这么说?”
上次‘池非迟的老朋友伊丽莎白差点染上污名’事件,她就没帮上什么忙,这一次事关池非迟的爷爷,她肯定要想办法帮忙查清楚,让大家知道那不是什么诅咒,老爷子当年一片好心,只是那里正好遇到了事件而已!
诸伏高明瞥了一眼不为所动的池非迟,在心里叹了口气,知道有越水七槻在,他想试也试不出来了,“在发现死者周作先生的房间里,有一面墙被涂红了……”
“是血吗?”越水七槻皱眉问道。
“不,只是红色喷漆,不过,如果没有亲眼所见,很难感受到站在那面墙前方的震撼,”诸伏高明道,“今晚我还要回警署复命,明天需要跟池先生把信件内容整理一下,大概下午会有空,到时候我可以带你们过去看看。”
“那就麻烦你了,诸伏警官,”越水七槻说完,补充道,“对了,之前忘了自我介绍,真是失礼,我叫越水七槻,目前在东京做侦探。”
“幸会,难怪你问的问题都直指核心,原来是侦探啊,”诸伏高明顿了顿,有些疑惑地确认道,“‘越水’居然是姓吗?”
“这个姓很特别吗?”越水七槻不解,拉出池非迟比较,“相比起来,池先生的姓更少见吧?”
“不,只是池先生之前跟我说,关系远近不需要用称呼来决定,他喜欢怎么顺口怎么叫,”诸伏高明笑道,“突然拜托女性帮忙买小孩子的用品,还急着一个小时内要搞定,池先生应该是很确定你有空,或者觉得对你提出这么任性的要求也没什么关系,而且他也很放心地把事情交给你,如果你们不是情侣,应该就是关系很要好的朋友,他之前称呼你‘越水’,我还以为是名字,现在看来,他之前不是敷衍我。”
“是吗……”
越水七槻偷偷看了看前座的池非迟,心情瞬间愉悦起来。
她也纠结过池非迟为什么一直‘越水、越水’地叫她,却可以叫其他女孩子‘小兰’、‘园子’,如果池非迟觉得只是叫得顺口,那……她想想也觉得顺口,没毛病。
池非迟瞥了诸伏高明一眼,觉得自己跟某人说得有点多了,“如果我敷衍你,就不会跟你说那么多了。”
“抱歉,我只是觉得很少有人只以顺不顺口来称呼别人,大家都会默认关系好就称呼名字,以表示亲近,”诸伏高明好奇问道,“池先生之前是在国外吗?”
“没有,我一直在东京。”
“那么你上学时期,应该没什么好朋友……这么说是不是太直接了?”
“没有,你高兴就好。”
在诸伏高明努力适应池非迟的聊天节奏时,越水七槻在后座纠结。。
没反驳,说明池非迟默认了这位诸伏警官的推理,麻烦她不是麻烦。
想想池非迟从江神原回来,没有跟鹤见叶子‘依依惜别’,只是打了个招呼,说走就走,她突然觉得他们好像真不是一般的好。
只不过他们不是情侣……
池非迟不会把她当成至交好友了吧?
……
当天晚上,诸伏高明在八点之前回到了新野警署打卡,交了证据交了班,又开车带池非迟和越水七槻回家,表示自己家里房间空出不少,直接跳过预订旅馆的流程,把人安置在自己家里。
而去阳台接了一通电话、谈了五六分钟的功夫,诸伏高明转身回屋里时,发现池非迟、越水七槻坐在桌旁看着一张地图研究,不由好奇走近。
“带上不满五岁的小孩子过去,动物园和新野游乐园都有优惠,不过动物园只是门票七折,游乐园是所有项目八折,而且游乐园里还提供便捷通道,带着不满五岁的小孩子不用排队,”池非迟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点,一脸平静道,“明显去游乐园比较好。”
诸伏高明:“……”
为什么这两个人是在商量去哪里玩?案件呢?不管了?
“附近也有很多餐厅,比较方便我们就近吃午饭,”越水七槻看向坐在沙发上打盹的泽田弘树,“可是游乐园有很多项目不适合太小的小孩子,算下来好像也没多少可以玩的项目了……”
“我没关系的,”泽田弘树抬手揉了揉快睁不开的眼睛,“去哪里都行。”
他明白了,他就是一个打折劵和便捷通道绿卡,那个先不说,这小孩子的身体真的顶不住困意,他能不能去睡觉了?
“小树这么困了啊?那我们就早点睡觉吧,”越水七槻笑着起身,“不过我们要先去洗脸刷牙,然后才可以……”
“你不用管他,”池非迟先一步捞起泽田弘树,“我来,你早点休息。”
“你来照顾小树没关系吗?”越水七槻不太放心,“要是他晚上哭了,哄不乖可是很伤神的。”
“没事,我不是第一次照顾他了,”池非迟抱着泽田弘树往洗手间去,“他晚上不会哭的。”
“请放心吧,我也会帮忙照顾小树的,”诸伏高明对越水七槻礼貌笑了笑,跟上池非迟后,才低声问道,“不过非迟君,你明天不跟我去警署吗?”
“明天早上去警署,我看一遍信大概半个小时,之后信就交给你们警方研究,我们去附近游乐园玩,午饭就在附近解决,”池非迟表示诸伏高明不用操心,他都计划好了,“等下午你忙完了,我们再找地方汇合,然后一起去希望之馆。”
诸伏高明无语问道,“你完全不好奇事情的真相吗?”
池非迟沉默了一下,“明天下午再好奇,应该也来得及?”
诸伏高明:“……”
就是说,明天上午必须是‘旅游观光’时间,任何事都无法阻挡,对吧?
不用问他来不来得及,他不知道原来好奇心还可以控制在什么时候出现。
现在他看着池非迟平静冷淡的神色,怎么看都写上了‘咸鱼’两个字。
……
第二天一早,诸伏高明被池非迟督促着,早早到了警署报告。
池非迟跟到警署,花了半个小时,把那些信都拆开看了一遍,交给诸伏高明之后,就带着越水七槻和泽田弘树去游乐园玩。
有个一岁半的孩子在,确实有很多惊险的游乐设施没法体验,不过他们只有一个上午的时间,坐一下摩天轮,逛一逛园内的科技展览,再玩一下投掷、手工体验之类的小游戏,轻松悠闲,也差不多能把时间排满。
这些对于成年人来说,都算轻松的小游戏,但对于有着一岁半的孩子身体的泽田弘树来说,玩一圈也足够消磨精力了。
于是……
诸伏高明下午忙完、开车来接三个人时,看到上车就在池非迟怀里睡着的泽田弘树,突然悟了,若有所思道,“小孩子白天玩累了,晚上就会安分不少吧?”
昨晚他完全没有发现泽田弘树睡醒了闹腾,那为了今晚睡觉能舒服一些,今天上午的游玩果然是有必要的。
“我还担心小树到了陌生的地方会睡不好,但他好像一直没有哭闹,”越水七槻失笑,“真的很乖呢。”
“那么,要不要我先开车送他回去睡觉?”诸伏高明提议道,“越水小姐可以留下来照顾他。”
“不用,越水昨天就想看看那面被染红的墙,”池非迟看了看怀里睡着的泽田弘树,“我可以抱着他。”
越水七槻迟疑着问道,“带他去案发现场没关系吗?那里可是死过人的。”
“没关系,”池非迟解释道,“以前元太、光彦、步美那三个孩子带他出去玩的时候,还上过凶手运尸体的货车车厢。”
诸伏高明:“……”
真是不一样的童年体验。
他开始担心小树能不能活到成年了。
“凶手运尸体的货车?是行凶后抛尸吗?”越水七槻眼皮也跳了跳,“他们是怎么逃出来的?”
“他们在废弃仓库里看到有人打斗,其中一个人被打倒之后,就被另外一个人拖进车厢,趁着对方暂时离开的时候,全部爬进车厢里看情况,结果车子突然开动,他们不得不跟着凶手去了一趟野外山林,等凶手埋完尸,顺路搭便车回了东京,在一个红绿灯路口,趁着车子停下的时候,才悄悄下了车,”池非迟说明着情况,“有他们在,警方才能很快找到了那具尸体。”
“这些孩子们还真是镇定啊,”诸伏高明都替小鬼头们捏了一把冷汗,感慨道,“虽然这么说很不礼貌,但只要当时有一个孩子被吓得大哭、或者没有抓住时机离开,他们大概回不来了。”
“你这么说也太直接了。”池非迟忍不住道。
“用朋友喜欢的方式对待他,”诸伏高明顿了顿,“我觉得跟你说话,还是直接一点比较好。”
后座,越水七槻不由笑了笑,又好奇问道,“对了,诸伏警官,既然这次事件有他杀的可能,应该会有长野县警的刑事部警官接手才对吧?为什么都是你在忙啊?”
“长野县警确实有接手这次的案子,只不过我和部下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而且因为和小葵的同学关系,我对希望之馆的人都有一些了解,所以才由我来协助调查,”诸伏高明还是不慌不忙地解释道,“他们当然也在调查,不过我想分头行动,从不同的角度,说不定能看到不同的东西。”
“这么说也对,”越水七槻笑着赞同,“你跟长野县警的大和警部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性格,虽然他有事也能藏得住,但是看起来很凶,比较适合应付难缠的家伙,由衣姐性格温和一些,做事踏实,可是我觉得她踏实过头了,有时候说话不喜欢弯弯绕绕,如果加上比较擅长跟人交流、性格更稳重的你,确实很完美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