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一章:清理门户
第七百二十二章:叛臣伏诛
第七百二十三章:我是男人
第七百二十三章:我是男人
从殿中出来,阳光高高照射,寨中的族人也感觉到了殿中的不寻常气氛,都悄悄聚拢在中坪。坛
沈傲伸了个懒腰,整个人又恢复了那酸溜溜的样子,那阳光显得格外的刺眼,他目光逡巡了一下,突然停顿下来,等待鬼智环莲步过来,才淡淡朝她笑道:“环儿小姐,敢问一下,本王的尚方宝剑在哪里?”
许是受不了沈傲那咄咄逼人的目光,又或是没了鬼面的遮挡,让鬼智环不敢去看沈傲的眼睛,只是侧目对着中坪方向道:“殿下随我来。”
前方有一个校尉,已经将李成的首级带到中坪那边,将首级抛掷在地上,大喝道:“逆贼李成已经伏诛,谁若是再敢心怀不臣,李成就是榜样!”
族人们见了这首级,都是生出寒意,纷纷窃窃私语,等到各族的乡老出来了,才纷纷聚拢族人,颁布王诏。
沈傲与鬼智环一前一后在中坪沿着溪水漫步,二人都是沉默,鬼智环突然道:“殿下打的好算盘?”
沈傲呵呵一笑,道:“本王这也是为了你们好,这世上强者为尊,横山五族自持有两万铁骑就想独善其身也太不自量了一些。彻底臣服才能延续自己的血脉。”他顿住脚,一双眼眸看着鬼智环,突然伸出手去,手指接触到鬼智环那如脂的肌肤,将她的下巴稍稍抬起,一双眼睛注视着她,徐徐道:“环儿小姐不会怪本王杀了你的未婚夫婿,令你不能成婚吧?”
鬼智环仰视着沈傲,淡淡道:“殿下以为呢?”
二人对视,随即会心一笑,沈傲有些不舍地放开手,继续向前踱步,到了鬼智环的住处,在几个老妇人惊愕的目光中,二人一前一后进入楼中,楼中点了红烛,装饰一新,想必是因为今日鬼智环的亲事,连霞衣都送了来。沈傲扫视了这里的家具一眼,这里并不奢华,却是整洁无比,他抬头看到墙壁上的一幅画,正是自己所画的仕女图,美人儿赤足在万花丛中飞奔,追逐着彩蝶,如梦似幻。
窗台上,仍旧摆着一个花瓶,花瓶里插着早已被潮气浸得湿漉漉的纸花。
鬼智环没有预料到这些东西会堂而皇之地被沈傲看见,一时也是呆住,随即俏脸恢复如常,她不是个矫揉造作的人,也不是个遇事就不知所措的妇人,虽是短暂的发窘,却没有让她失态。步到了衣柜前,打开柜子,一柄光彩夺目的宝剑赫然悬挂在衣箱之内,纤手轻轻取过剑,剑身的寒气令温软的手心也不禁冰冷起来。>
当鬼智环旋过身的时候,发现沈傲已经在她的身后,一寸的距离,足以让鬼智环生出不适,她强压住这种说不上好坏的感觉,将宝剑递过去,缓缓道:“殿下,完璧归赵了。”
沈傲不客气地接过剑,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只是淡淡一笑,拉起剑鞘,那剑身龙吟一声,露出一寸的寒芒,沈傲摇了摇头,道:“好剑,本王只诛人心,可惜了这把好剑!”
鬼智环淡淡一笑道:“殿下诛心的本事令人印象深刻。”
沈傲向前凑近几分,神秘地道:“本王偷人的本事更厉害几分,环儿小姐要不要见识一下?”
鬼智环嫣然一笑,却是谨慎地侧身躲开,道:“殿下说笑了。”她突然轻叹口气,似乎生出几分复杂。
沈傲没有得逞,倒也不以为意,只是哈哈一笑打量着这屋子里的陈设道:“原来这寨子里还有这么好的去处,本王住的地方和这里比起来,真如珠玉和牛粪了。”他毫不客气地坐在鬼智环的榻上,这榻上有两条薄毯,散发若有若无的香气,怡然自得地伸了个懒腰道:“一路过来,本王已经有七八个时辰没有睡觉,这时候倒是真的乏了。”他朝鬼智环眨了眨眼睛,继续道:“本王是读书人,读书人睡在女子的闺阁里也是常有的事,环儿小姐,本王可以在这里借睡几个时辰吗?”
鬼智环见他的脸上确实有几分疲倦,不禁道:“殿下不是说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吗?”
这话的意味再明白不过,沈傲朝她微微点了点头,便脱了靴子要睡。靴子脱下来,难免会有一点怪味,鬼智环不由地皱了一下眉,道:“殿下这样尊贵的人也不涤足的吗?”
沈傲理直气壮地道:“入乡随俗而已。”
鬼智环不禁摇头,默言地掩门出去,过了一会,便端了一盆温水进来放于塌下,小心翼翼地将沈傲的脚放入铜盆之中,脸上没有任何扭捏地道:“五族在你们汉人眼里虽是蛮夷,却也不是藏污纳垢的地方。”
她的一双玉手放入温水中去,恰好触碰到了沈傲磨出水泡的脚心,长长的睫毛微微一颤,小心地擦拭了起来。
沈傲坐在榻上只可以看到那乌黑的秀发下高耸的翘鼻露出的冰山一角,难得地享受着这片刻的温柔,舒服地洗净了脚,鬼智环为他轻轻擦拭之后,沈傲才抽回榻上去,手枕着头睡下。
鬼智环又是看了看沈傲,弯腰下来用毛毯给他盖住了身子,二人的目光触碰了一下,很自然地分开,都是装作顺理成章,似乎为了令自己不觉得拘谨。
沈傲老老实实地躺在榻上,眼睛一眨一眨,突然道:“环儿小姐,我又想起了一句话。”
鬼智环嗯了一声,已经开始给沈傲放下帷幔,沈傲隔着帷幔道:“普天之下莫非王臣这句话我也说过,是不是?”
鬼智环啐了一口,道:“贪得无厌。”人已悄悄掩门出去。
沈傲吁了口气,舒服地闭上眼睛。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臣,这句话若是和莫非王土一样的话,那么道理上来说,鬼智环也属于沈傲的私囊之物了;沈傲心里暗道可惜,眼睫毛颤抖几下,安静地睡了过去。
起来的时候,也不知到了什么时候,屋子里已经点起了油灯,沈傲睁开眼,见屋内一个人都没有,惬意地打了个哈欠,翻身坐起。
沈傲披着衣衫从屋子里出来,仍是不见鬼智环的身影,却有一个校尉在楼外头徘徊,沈傲故意咳嗽一声,接着咯吱咯吱用靴子踩着木梯子下楼,那校尉见沈傲出来,立即奔过来,暧昧地朝沈傲一笑,随即正色道:“殿下,那个客商已经抓住了。”
沈傲漫不经心地扶着木梯的扶手道:“说了什么?”
“说是宜阳侯下的命令,还说是王爷先阻了他们的财路,他们才出此下策。”
沈傲淡淡道:“果然是他们。”随即又道:“人呢?”
校尉道:“人已经关押起来,看看于殿下有什么用处。”
沈傲正色道:“不必留了,杀了吧,本王要一个客商有什么用?要对付那宜阳侯,还得需要什么证物?”
说罢,撇了撇嘴,见校尉还逗留着不走,沈傲皱眉道:“还有什么事?”
校尉站直身子,讪讪道:“哦,没有,卑下这就去办。”说着,飞也似地落荒而逃。
沈傲轻轻斥责了一句:“没头没脑的家伙。”他精神抖擞,看到天色已经不晚,却发现自己竟是无所事事,于是闲步到了上坪那边,看到一路的石阶,他毫不犹豫地走上去,那座幽深的大殿烛影闪烁,沈傲举步进去,恰好与鬼智环撞了个满怀。
鬼智环连忙后退一步,朝沈傲点头致意,低声道:“殿下醒来了?”
沈傲笑道:“倒是环儿小姐没有睡。”
鬼智环的俏脸上不可避免地嫣然一红,这话的意思倒像是沈傲在床上等她睡觉一样,淡淡地道:“殿下说笑。”
沈傲进入殿中,这殿里仍然还是老样子,身后的鬼智环道:“殿下,其实那银环是真的,对不对?”
沈傲回眸看鬼智环,微微笑道:“环儿小姐果然聪明。”
鬼智环沉默了一下道:“当时我已经有几分猜疑了,这圣物并不一定是像传言那样是千年的古物,或许是两百年前流传下来的也不一定,只是当时没有把握。”
沈傲深望着她,道:“不是没有把握,只是环儿小姐的心里也同样希望那银环是假的。”
一语说中了鬼智环的心事,鬼智环也只是嫣然一笑,抿了抿嘴道:“乡老们已将诏令传达下去,从明日起,分布在山中各处的横山骑卫就会集结在一起,殿下打算什么时候领军北上?”
沈傲谈起了公务,立即崩起脸来,道:“自然是越快越好。”
鬼智环颌首道:“小女子和两万横山精骑就交给殿下了。”
沈傲当然不会认为鬼智环这句话是要以身相许,只是惊愕地道:“怎么?环儿小姐也要北上?”
鬼智环按住腰间的短刀,眼眸中生出些许媚态,嘴角弯弯勾起,道:“怎么?难道殿下以为我只是个女人吗?”
沈傲上前一步,见她露出英武的姿态,不禁道:“在我眼里,环儿小姐只是一个女人。”
鬼智环吁了口气,道:“可是在环儿眼里,却不知殿下是什么人?”
沈傲岂会不明白鬼智环的言外之意?自己在她眼中的变化实在太快,每一张脸孔都不相同,鬼智环从前带着鬼面,可是在她眼里,沈傲又何尝没有带着一张面具?她又怎么知道,到底哪一张脸是沈傲的真容,哪一张是用来矫揉造作的面具而已。
沈傲呵呵笑起来,拍拍胸脯道:“我是男人!”
第七百二十四章:出兵
两万三千多骑兵从各处平原集结,这些彪形汉子,平时放牧,可是一旦提起了战刀,立即变成了无畏的战士。
旌旗打了起来,各族的勇士待命已久,沈傲打着马,带着鬼智环和一干校尉在各营巡视。
到了第四天清晨,粮秣已经备齐,已经先行运送出去,诏命也下达各路州府,让沿途州府准备犒劳的物资。
湿润的空气里,晨风习习,横山正中位置一马平川的平坦草场上,沈傲飞马在两万多人的队伍中打马而过。这些人见到沈傲,有狐疑,
有冷漠,也有敬畏。
沈傲的声名,早已传扬开去,斩杀李成,乡老们也已经屈服,这些勇士已有不少人生出折服之心。
沈傲振臂一挥:“出兵!”
“出发!”
传令兵传出命令,马队开始沿着出山的路口前行,队伍迤逦开来,宛若长蛇,穿过平原,开始从山路出去。能供大军出山的道路只有一条,相较好走一些,能容纳十几骑并行,因此这里也是横山人防守最严密的地方,如今岗哨已经撤除,一队队骑兵从山路上飞马过去,川流不息。
鬼智环骑在马上英姿飒爽,那妙曼的身姿穿着一身皮甲,身后的火红披风在飞马时迎风飘扬很是惹眼,她的脸上,仍然戴着鬼面,使整个人多了几分令人敬畏的气质。沈傲与她一路上并没有过多的交谈,这女人翻身上了马,又恢复了那略带高傲的气质和冷漠,骑术也是精湛,腰间挂着一柄西夏长刀,更增几分肃杀。
沈傲这时候也没有谈情说爱的心情,只是催促大军急行,有时也会注意北方的动向,派出斥候打听消息。
银州的大军还未撤去,出到山口的时候,便看到一览无余的平原草场上数十座大营就地安扎”等沈傲带着校尉们从山中出现时,便有数十个大小官员胆战心惊地跪在马下迎接,纷纷道:“下官救护王驾来迟,请摄政王殿下恕罪。”
戴着鬼脸的鬼智环别过脸去,一双美丽的瞳孔仿佛在欣赏远处肥美水草在风中摇曳的美景。可是沈傲却知道,她见惯了自己的盛气凌人,心中隐隐有些桀骜,沈傲淡淡一笑,坐在马上道:“都起来,和你们没有关系,本王现在也活得好好的,把这里的大军撤了,顺便知会契丹、
大宋,让他们撤除军马。”
一干官员们心感侥幸地道了句殿下圣明,便各自去传达沈傲的诏令。
大军在银州并没有逗留太久,一路北上,速度却是极快,沿途的州府都有粮草供应,因此所带的辘重并不多,并不会因此而拖累了行程。
只是这时候,祁连山的消息终于传来。
女真人破了几处边关,并不贪功冒进,而是沿途派出许多骑兵入关滋扰,将大军屯驻在祁连山东麓,与此同时,西夏边军的军心已经大乱”屡屡与女真军交战,竟是连战连败,再加上有不少不忿沈傲的军将率部归降,整个边关,几半已经失去了屏障的作用。、
对付女真人”城池和关隘的作用极大,在旷野上与女真骑兵对决,至少在各国看来,与送死并没有什么分别。契丹的骑兵曾经也是强盛一时,虽然到了这个时代已经没落,可是在各国之中”实力也不容小
觑,可是几十万铁骑,竟是被女真人一击即溃”掩杀数百里,杀到后来”竟走到了心惊胆寒的地步,至此之后,契丹与女真人交锋,就再不敢在旷野上决战,只敢龟缩在城池中坚守。
而眼下的西夏,却面临着一个极大的危机,就是边关城塞的作用已经消失殆尽,几处关隘攻破,大量边军的投降,西夏在女真人眼里,已经门户大开。
要想堵住这股洪流,唯一的办法,就是在祁连山一带的广阔平原,与女真铁骑硬碰硬,不存在任何侥幸的可能。
北关的百姓,已经大量地开始南逃,甚至不少官员挂印而去,恐慌的情绪遍布每个人的心头,而大量的流言也让时局变得糟糕透顶。在西夏其他各州府,由于流民的大量拥入,也滋生出无数的问题,一些势力蠢蠢yù动。可以毫不犹豫地说,即将到来的一场决战,已经关系到了整个西夏的存亡。
西夏是沈家的,沈傲的血脉,将在这个王国延续,值此存亡的关头,沈傲不去拼命,就没人肯拼命了。
大军夜宿在营地,沈傲在大帐中擦拭着尚方宝剑,这柄宝剑伴随他已有一年,或许在十天,或许在半月,最迟在三月的时候,沈傲就要拿着它,去做他人生最大的一次赌博。他不能承受失败,不胜,就宁愿与西夏共存亡。
大战在即,难免有些紧张,帐中的冉冉红烛静谧的燃烧,灯火在摇曳,牛皮做的帐子时不时被夜风呜呜吹开一角,灌进些许夜风。
用绸布沾了水,拧干之后再轻轻在剑仞上摩擦,长眉之下,一双清澈的眼眸若有所思,沈傲吁1口气,突然抛下剑,整个人歪倒在榻上,一个个熟悉的至亲浮现在他的脑海,他安静地想着,有时莞尔一笑,有时又深锁眉头,用手枕着头,眼睛穿过帷幔,看向账顶,沈傲突然失笑,他依稀记得,他曾经最喜欢去看房粱,而那个时候,他还是个酸溜溜的死监生,整日摇头晃脑,游手好闲。
“那时候的日子真快活!”这厮不禁感慨了一下。
正在这个时候,帐外传来一个咳嗽声音,接着是一个清脆的声音:“殿下睡了吗?”
沈傲翻身坐起,嗯了一声。
帐帘子卷开,鬼智环轻盈地走了进来,这一路二人交流不多,鬼智环进来时还是戴着那个鬼面,仍是穿着皮甲,对沈傲道:“殿下,斥候已经回来,前面五十里处便是卢兴桥,只是那里的流民甚多,明日过去时只怕要耽搁。”
沈傲听到流民两个字已经头痛,西夏上下对女真人的恐慌已经达到了极点,现在到处都可以看到南逃的流民,而这些流民,又将恐慌带到所过之处去,甚至有些远离边关的地方,照样有人携家带口逃难。
这种情绪又不能制止,只能下诏让各州府尽量收容。
见沈傲皱起眉,鬼智环揭开面具,怡然地与沈傲同塌而坐,一双眼眸看着他,徐徐道:“殿下又烦恼了吗?”
沈傲苦笑道:“千头万绪,就看这一战了。”
鬼智环轻笑道:“那么殿下是怕了?”
沈傲吁1口气,道:“当然怕,为什么不怕?我是读书人,秀才遇上兵,岂能不怕?”他说得理直气壮,倒是觉得自己害怕还该有奖赏一样。他继续道:“可是在别人眼里,本王不能怕,本王应当谈笑自若,应当雄姿英发。成日装出这么个样子来………”,沈傲用双手掩面揉搓着脸,随即抬起头来,道:“好痛苦。”
鬼智环淡淡一笑,仿佛触动了心事,抿嘴道:“我又何尝不是这样?”她继续道:“可是我对殿下有十足的信心,殿下是天子骄子,定能旗开得胜。”
沈傲反倒笑了起来:“你为什妾这样相信?”
鬼智环难得lù出几分俏皮之sè,道:“因为你是我见过最喜爱也是最讨厌的男人。”
沈傲不禁苦笑,最喜爱和最讨厌?这两个词很搭架吗?
鬼智环长身而起,去捡了沈傲抛在桌几上的尚方宝剑,小心翼翼地装入剑鞘之中,随即盈盈蹲在沈傲的塌下,仰起脸来,那如星芒一样的眸子盯着沈傲,玉手微微将尚方宝剑抬起,道:“千百年之后,天下一定会传扬起一个传说:西夏的摄政王君临天下,王剑所指,就像举起烈火来烧蓬草,倾覆沧海冲刷一切,无人能够抵挡。他有大山一样的气概,广褒的草原不能容纳他的仁德,天边的云彩所覆盖的地方,也不足以彰显他的武功。殿下,祁连山一战,不过是你小试锋芒的开始而已,你受命于天,尊贵无比,多智而果敢,难道会畏惧大漠里的强盗和匪徒吗?”
沈傲不禁动容,看到举在自己xiōng前的尚方宝剑,忍不住伸手去抓住,按住剑柄将宝剑抽拉出一寸剑身,生出万丈豪情道:“还有一个传说,你忘了说。”
鬼智环淡淡一笑,那星眸闪过欣慰,道:“请殿下示下。”
沈傲注视着她,轻轻抚mō她的秀发,道:“西夏王会在这里遇到一个最美丽的女族长,女族长有鹅蛋一样脸庞,有如脂的肌肤,有一头乌黑的秀发,她板着脸,只是害怕自己笑出来的时候太过美丽,倾国倾城。”沈傲继续道:“西夏王和女族长一见倾心,将来生出许多孩子,大女儿叫沈招弟,二女儿叫沈再招弟,三女儿叫沈他娘的继续招弟,四女儿叫沈他娘的为何没有弟,五女儿叫沈泪流满面招弟……”
鬼智环嫣然一笑,长身而起,道:“殿下,早些歇了吧,大战在即,何必胡思乱想。”说罢,戴上鬼面,不待沈傲反应,轻盈地走出帐去。
沈傲一时无语,却又突然笑了笑,将尚方宝剑庄重放好,手枕着头继续睡下,咬牙切齿地道:“若是六女儿,就叫沈你个贼老天。”
(未完待续。@。
第七百二十五章:战书
第七百二十五章:战书
第二日清晨,穿了铠甲的沈傲精神奕奕地从大帐中出来,骑军已经撤了帐篷,在旌旗下汇聚,继续赶路前行。
沈傲打着马到鬼智环的身边,道:“环儿姑娘好。”
鬼智环的鬼面上看不到表情,可是眼眸中却有几分波动,朝沈傲颌首道:“殿下精神好了许多。”
沈傲神采飞扬地道:“这是自然,西夏王的成名之战就在眼前,难道还能偷懒吗?”
鬼智环传出莞尔笑声,道:“殿下能这样想,实在再好不过了。”
沈傲眨了眨眼睛,道:“昨夜我做了一个梦。”
鬼智环打着马与沈傲并肩而行,低声道:“殿下的梦,莫非是荡平女真吗?”
沈傲摇头,苦笑道:“我梦到我们的第九十九个女儿出世,当时吓了一跳,便脱口为她取了个名儿,叫……”他很不好意思地道:“叫沈你妹。”
鬼智环呆滞了一下,随即坐在马上咯咯笑起来,打马从边上过去的骑兵第一次看到鬼智环这样放肆地笑,都好奇地朝这边看过来,鬼智族长一向不苟言笑,这是族中人所共知的事,这时见鬼智族长这般,也是满腹狐疑。
鬼智环似是被人看得不好意思,好在有鬼面遮挡,双肩微微一震,便恢复了常色,美眸看向沈傲道:“殿下的心思真让人看不懂。”
沈傲打马凑近她,低声道:“其实我还有个心思,一直想说又说不出口。”
鬼智环这时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拨开马去,朝一望无际的旷野飞驰。沈傲打马追上去,离开了大队,身后的十几个骑兵校尉一时也不知该不该追,还是一个队官镇定地道:“殿下神盖世,一个小女子还不是手到擒来?不必理会。”
这神到底指的是什么,就让人摸不透了,大家也都不再理会,继续赶路。
到了旷野上,远处竟是一丛丛鲜花,鬼智环吓得花容失色,立即勒住了马,又拨马回头,恰好与沈傲撞到,沈傲看向满山遍野的野花,心知她不能靠得太近,笑呵呵地道:“我还道环儿小姐要跑到天边去。”
鬼智环幽幽道:“我去了天边,你也会追来吗?”
沈傲摇头道:“我还有很多事要做,只怕走不脱。”
鬼智环一时黯然,美眸好不容易闪出来的亮光顿然暗淡下去。
沈傲遥望着天穹,继续道:“可是不管你去哪里,我会在窗台上放一盆纸花,看着花,就想起那个爱花又怕花的美丽女子。”
鬼智环呆了一下,昂首道:“西夏王将来必定疆域无边,到了那个时候,不管是到了天涯海角,我都是你的臣子。”
沈傲黯然摇头,道:“这可不一定,疆域无边对我有什么意思?”他远眺着风儿摇曳的花草,道:“我志不在此。”
鬼智环揭开鬼面来,深望了沈傲一眼,却是无比肯定地道:“会有这一日的,许多事,大多数时候都是身不由己。”
这眼神,看得沈傲有些不舒服,不由刻意去躲避她的目光。
越是北走,大量的流民在官道上出现得就更频繁,甚至还有些许败兵出现,这些败兵眼中无神,被人抓了去问话,才知道是一些边镇率部投降的将军不肯为虎作伥的军卒,又没有与女真人交战的胆魄,只好私逃出来。沈傲听了,唯有一阵苦笑,不战而屈人之兵,女真人确实不是轻易能惹的。
不过消息还没有到太坏的地步,马军司、武备校尉、明武武士,骁骑营、先锋营等各路军马足足三万人还屯驻在狼堡一带,乌达和李清二人都默契地没有选择出击。那狼堡其实不过是边关之后的一处关隘,孤立在祁连山草场下风口位置,紧靠边关,又是金人南下的重要通道,金人若是南下,若是不拔出狼堡这棵钉子,侧翼和后队随时有被拦腰截断的危险;所以不拔出狼堡,女真人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南下。
可是女真人的动向也是奇怪,既然破了关隘,却是步步为营,一步步吞噬其他关隘,根本不去理会狼堡的威胁,这与女真人的作战风格大相迥异。
沈傲与鬼智环提及这个事时,鬼智环却是幽幽道:“有一个可能。”
沈傲看着她脸上的鬼面,这时也不觉得可怕了,淡淡地道:“你说。”
鬼智环道:“女真人在等殿下。”
这个答案不可思议,可是很快,沈傲却是完全相信了。女真人知道自己一定会去,自己是女真人眼中最嫉恨的敌人,他们骄傲地在等待西夏的精锐集结起来,要将沈傲和他聚拢的大军一举击溃。
换做是别人,这种有违兵常识的举动,或许沈傲不相信。可是换了女真人,沈傲信了,女真人要正面将自己击垮,击垮了自己,整个西夏的信心也就土崩瓦解,他们有这个自信。
沈傲冷冷一笑,整个人坐在马上散发出一种令人不敢逼视的气势,按着腰间的尚方宝剑,一手勒着马缰,眼睛向北方极远的地方眺望,地平线上只有模糊的土丘影子,他淡淡道:“那就让本王亲自为他们送葬!传令,召集众将。”
一处小山丘上,从这里,可以看到蜿蜒的马队曲折的前行,一直延伸到目力所及的最远方。
几十个横山军将校围拢过来,沈傲叫人打起自己的王旗,黑色的旗帜猎猎作响,旗帜上一条金龙似要直冲云霄。沈傲拉出腰间的长剑,冷眼四顾,用一种低沉的声音道:“你们为什么来?”
众人面面相觑,鬼智环淡淡地道:“保家卫国,还有殿下所说的不凡绩!”
沈傲虎目横视了其余将校一眼,道:“你们呢?”
将校们迟疑了一下,纷纷道:“为了不凡的绩。”保家卫国,横山人并没有这个概念,他们的胸膛里,只不过流淌着躁动的血液,急欲要驰骋在这旷野上,去尝一尝血腥。
沈傲安抚着躁动的战马,整个人望向天边:“伟绩就在眼前了,跟着本王,本王在哪里,你们就在哪里,横山军会撕破女真人的阵线,用杀戮告诉他们谁才是世上最彪悍的铁骑。”
沈傲的眼眸中闪烁着寒芒,目光逡巡在每一个人的脸上,正色道:“要做到这一点,你们必须忠诚。向本王效忠,本王给予你们一切,土地、牛羊、威望,本王带着你们,去威震天下!”
将校们面面相觑,热血沸腾的同时却又迟疑了一下。
鬼智环不徐不慢地翻身下马,单膝跪在沈傲的脚下,低声道:“殿下去哪里,鬼智环永远跟随您的左右,横山的铁蹄,会为殿下扫清一切障碍!”
将校们再不迟疑,纷纷翻身落马,单膝跪下,重重地行了个胸礼。
沈傲高高坐在马上,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咬牙眺向远方,心里想:“征服者的游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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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连山南麓如今已是荒无人烟,附近游牧的牧民早已逃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队队女真斥候。
靠着山隘阴处,是连绵的营地,这营地简陋却极有次序,哪一处是营地,哪一处是马棚,还有堆积粮草、马料的库棚,都是错落有致,丝毫不乱。
牛皮做的大帐篷里,七八个穿着西夏铠甲的人钻进去,这几个人一入大帐,立即跪下,朝帐中首位上的彪形大汉行礼。
彪形大汉只穿着坚毅的皮甲,露出鼓鼓的肌肉,黝黑的脸上,一双眼眸格外的出神,他如一座小山丘一样坐在马上,浓密的胡须还残留着酒渍的痕迹。
他蔑视地看了卑躬屈膝的夏军降将一眼,随即哈哈一笑,道:“坐!”
完颜图图是个可怕的男人,曾徒手与最桀骜的猛虎搏斗,也是完颜阿骨打帐下最勇猛的将军。三万铁骑再加上两万役夫,这一路过来,畅通无阻,破关之后,他却突然停了下来。除了着手对各处关隘的夏军招降和放出斥候打探消息之外,他没有任何的动作。
可是帐中的人都知道,一旦完颜图图有了举动,就是长剑出鞘,刺破虚空的时刻。
完颜图图高高地坐在位置上,喝了一杯美酒,随即声若洪钟地道:“招降的事宜如何了?”
几个降将脸上浮出畏色,显然并不顺利。愿降的早就降了,那些死心塌地的,也不是几句言语能够说动。
耶律图图冷冷一笑,却是不以为意地道:“既然不识抬举,那就给他们颜色看看。”他的拳头重重砸在酒桌上,恶狠狠地道:“斥候来的最新消息,沈傲来了!”
听了这一席话,帐中的女真将领纷纷意动,完颜阿骨打已经颁布了赏格,谁取了沈傲的人头,便敕为大金第一勇士,如此荣耀,对这些勇士吸引力十足。
耶律图图冷冽一笑,虎目一睁,道:“我们等的就是这一天,击垮他们的援军,杀死沈傲,西夏就可唾手可得,而他加在我女真身上的屈辱……”他顿了顿,高声道:“成为我们勇士的证明!”
帐中杀气腾腾,许多人高吼道:“杀!”
耶律图图的眼眸闪烁着贪婪的,继续道:“最多三天,三天之后,他就要来了。等了这么久,也该和他做个了断。巴图骇……”
一个矫健的将军从案中走出来,低沉着声音道:“将军有何吩咐?”
耶律图图龇牙一笑,露出森森牙齿道:“下战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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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送到,汗,大战在即了,老虎又得要好好地构思一下,其实,写书很累的,尤其是要写一本让读者觉得爽的书,读者爽的同时,对作者来说,不知道要付出多少艰辛,有条件能订阅的就订阅一下吧。
第七百二十六章:狭路相逢
草原上,到处都是斥候在游戈,有边军,有女真人,有很*的马军司骑兵。
祁连山,已径成为天下关注的焦点,可是这时候,却走出奇的平静,平静得有一些不太像话。
甚至是斥候们撞见了,也大多遥遥对峙”却都不肯举刀冲杀。
艾水湖的湖水bō光粼粼,这湖泊连绵数十里,滋养着附近的水草,这在湖泊的两端,恰好成了狼堡和女真骑军的驻地。大军驻扎,都会选择湖泊绿洲安营,没有水源,几万人的造饭吃水都是大问题”所以这湖泊,从一开始就成了对峙双方的中线。
一队斥候正沿着湖畔打马而过,越是靠近湖泊的地方,水草的粘度就越高”战马踩进去,立即形成马蹄大小的水洼,好在这水草的韧xìng十足,所以也不担心陷入泥地,只是走起来会颠簸许多。
为首的一个斥候队官,腰间插着儒刀,xiōng前是一枚儒章,戴着铁壳的范阳帽子,脖子下戴着红巾,整个人笔tǐng地坐在马上,随着座下战马的抖动而调整着自己的坐姿。他的军靴马刺踩在马镫上,动作很是规范,后队的斥候只消看坐姿”就知道这队官是从哪里来的。
马军司出来的骑军校尉都是如此,每一个动作规范无比,明明是一些无用的骑术动作,他们也苛刻地保留,这种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骄傲”却又带着一种执拗,比如放慢马速的时候,身子不必坐直”绷着身子明明会加大体力的消耗”可是他们偏偏就是要绷着,像是在较劲一样。
不过后队的斥候都佩服这种人,这样的人往往是战场上最可靠的伙伴,他们骨子里透着的一种执拗劲头,往往会给队中的士卒带来一种难以言明的安全感。
这绷着身子的校尉叫夏言,一个很文弱的名字”其实若是仔细端详他的脸”就能从这张坚毅的脸看出仍然有几分书卷气。这种气质有些复杂,是校尉和骑军之间的另一个区别。
夏言在武备学堂读了两年”就直接肄业分配到马军司,随即到了这西夏”立即成了三十六路斥候队的一名队官”他的任务很简单,巡视艾水湖湖畔,防止有女真人埋伏。
这个命令说起来有些让人mō不着头脑,女真人处在大漠,善于骑马倒是真的。可是让他们泅水设伏,却是天方夜谭。不过马军司的指挥和别处不一样”别处都是凭着经验和直觉去布置防务。可是马军司作为武备学堂彻底掌控的力量,整支军马从上到下都是由教头、校尉充斥其中。所以他们制定的布置防务任务,却是教条得很。有湖就该派出斥候”这也是学堂里的教头们说的,既然说了,就必须考虑到这一点,就算女真人都是旱鸭子,也要派出斥候。
所以半个多月以来”夏言的任务是最轻松的”每日清早起来,便立即带着本队的兄弟从狼堡中出来,沿着这湖畔来回巡弋,别处的斥候,或许还能碰到女真的零散骑军或者斥候”可是在这里”却是一个鬼影都看不到。如此反复,连队中的斥候都觉得腻歪。
也只有夏言这个,愣子,按部就班,既没有埋怨,对队丰的埋怨也不说什么”只是日出出营”日落回营,到了哪个时辰该巡视到哪里,到了哪个地段该翻下马来,就命令队中的兄弟打一打那半人高的芦苇丛。这里唯一的好处,就是偶尔能遇到野兔子,若是撞见”连夏言都会jī动起来,所有人一起弯弓搭箭,飞马追逐,再引弓去射。进了马军司的,哪一个骑射功夫都不弱,至于夏言的骑射功夫就更高超了”十有**”他弓弦一松出去,就可以将野兔子钉死在地上。不过许多时候他并不出手,而是让队中的下属去射,趁机操练一下他们的弓骑手段。
这时,天空已经渐渐昏暗”举目四顾,天边万道红霞闪动着淡黄的昏黄洒落在湖面,粼粼湖面在微风吹拂下泛出万点金鳞。天sè已经不早,夏言对这里的地段和时间大致已经恰准”知道再走一炷香,就可以到达女真大营最近的一处芦苇丛,在那里,若是从高地上看,就可以看到祁连山和山萋下女真营地中点点的篝火了。
不过他们不会再继续前进”而是立即打马回堡,逗留的时间绝对不能太久”否则天sè完全暗下来,在这茫茫的草场就容易失去方向。
正在这个时候,队中的一个骑士突然指向远处,道:“看,那是什么?”,
夏言举目眺望,看到女真大营的方向,轰隆隆数十个骑兵飞马过来。
夏言倒是不惊讶,身为斥候营的队官,撞到敌人的斥候是常有的事,甚至可以用家常便饭来形容。只是他们所巡视的路线实在有些偏僻,平时都见不到女真斥候,怎么这个时候”却突然来了这么多人?他目中生出警惕,抖擞精神道:,“靠近些去看看。”
带着十几个骑士飞马朝对方靠近,对方显然也发现了他们”也是朝这边奔过来,靠近了一些,借着昏黄的光线,夏言立即感觉到一点不对劲”对方不是斥候,学堂里教授的知识和军中的历练立即让他产生这个想法。
正如教头所说的那样,斥候队与骑队不同,最大的不同点有许多,比如马匹,骑队更侧重的是稳重的战马,耐力对骑队很是重要。而斥候的坐马往往会神骏一些,耐力虽然侧重,可是爆发力却更重要,因为斥候随时可能会遇到敌人,而他们的目的不是去冲杂,而是立即脱出重围回去报信,所以往往斥候们都会挑选后者的马匹,平时巡视时走的并不快”一直蓄养着马力,等到出现突发情况”就可以借助骏马的短暂爆发力与对方拉开距离。
而眼前数百仗之外的女真骑兵,坐下的战马虽然远远看不真切”可是看他们全力奔跑的速度,明显与斥候的战马不同。
除此之外,斥候往往不会带太多的武器”也不会穿上厚重的甲片。
大多数甚至连皮甲都不穿,这是为了减轻自身的重量,也是减少战马的负担。
对方的骑兵却是穿着皮甲皮甲虽然不重,但刀枪、弓箭齐全,明显是全副武装。
夏言皱起眉,警惕地勒住马,坐下的战马人立而起,后蹄几乎要陷入泥泞的水草中去,希律律一声,人马一并顿住。他悄悄取出了身后的弓箭,高声道:“取弓。”
身后十几个骑兵立即取出弓箭出来,默默的停顿了马聚拢在夏言身后。
女真骑兵仍在不断靠近”这也违背了斥候的常理,斥候的作用不是作战,只是观察而已,不管是哪国的斥候,都遵循着这个道理,就算遇到了对方的斥候,都会保持在一定的距离下相互打量,以确定他们到底只是游弋的孤骑还是大军探路的先锋,在这个基础上做出判断之后,再各自回去回禀。
“不好,不要让他们靠近!”在女真人突入两百丈距离的时候”夏言立即察觉到了异样,对方气势汹汹,甚至已经抽出了身后的弓箭还有人高高取出了战刀,这是要动手搏杀的信号。
对付这种敌人,夏言立即成了整个骑队的主心骨,所有人开始随着夏言开始斜着勒马冲出去,他们身上没有戴甲除了一副长弓和一壶弓箭什么都没有,若是与对方短兵相接,直怕所有人搭进去也不够。
他们的马爆发力快,斜冲出去,恰好在对方射程之外,对方已经弯弓散射倒是没有出现伤亡。趁着对方取箭的功夫”夏言大喝一声:“缓马”回射!”
战马微微一顿调慢了马速,后面的女真骑兵急急追来恰好进入了射程”十几人一齐在战马的跑动下旋过身”用tuǐ夹紧战马的腹部来保持住身体的平衡,弯弓指向后面追赶的女真骑兵,随即嗤嗤声响起”弓弦颤动,十几支利箭宛若流星在半空划过半弧,射入女真骑队,霎时,一个女真人从马上跌落下来。
夏言和队中的伙伴忍不住发出欢呼,却不敢逗留,立即加快了马速,快速前奔。
女真人大怒,七八个带了弓箭的女真人弯弓射去,偏偏他们这一冲刺,又是跑远了,虽然一箭射中了前方的一个马军司斥候,可是强弩之末,只是伤到了皮肉,让他们轻易逃脱了出去。
夏言见对方射了一轮,也是胆大无比,大喝一声:“四十五度斜冲,那边是顺风!”,十几匹战马瞬时一齐做了个高难的疾驰中改换方向的动作,与女真人距离百丈平行错过去,随即十几人一齐弯弓,又射来一蓬箭雨,这一次倒是没有射中女真人。
可是任谁都知道,战斗的主动完全掌控在了马军司斥候队手里。
女真人显然没有想到对方竟是如此厉害”都是lù出不可思议的神sè,这时他们的血气也涌上来”疯狂地斜冲过去,想要靠近对方。
女真人虽然也善骑射,可是真正的优势却是冲锋陷阵,对这种绕圈圈的打法并不熟悉,甚至是十个女真人里”真正佩戴弓箭也不会超过三个,大多数嫌这东西是累赘”只有在对付步卒的时候才肯用。至于对付骑兵还是冲锋为主,毕竟在座下战马高速奔跑之下,要射中飞速移动的目标”便是他们惯于在马背的民族达不到这种水平。就算偶尔有一些勇士能做到,毕竟只是少数。
可是校尉和马军司骑兵不同,他们从入营开始,除了每日在马上锻炼操纵战马的能力”就是不断的引弓射击,射箭靶”射鸡鸭、甚至有的教头”舍不得收购鸡鸭来让他们糟蹋,就让他们下了箭矢上的箭簇,分成两队相互策马飞射。
如此操练,自是苦不堪言”可是这时候”优势却是发挥出来,只要不让女真人靠近,这些游骑立即就永远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几合下来,jī动的夏言渐渐发觉自己对战斗的节奏已经有了几分把握,许多学堂里的知识融汇到这〖真〗实的处境”也很快琢磨出了许多心得,一边领着斥候专门射击对方的弓手,一面在计算好对方准备射击的时候带队尽量远离对方,并且牢牢占住顺风的位置,又是几轮下来,竟是在不折损一人的情况之下干掉了四个女真骑兵。
女真人见状,也是大骇”这种小规模的战斗他们是第一次遭遇”谁曾想到对方竟是对骑射精通到这般的地步,为首的一个魁梧头目,无奈之下”只好招招手,这几十个骑兵勒了马头仓皇向大营逃去。
夏言并不追击,而是勒马到女真人的尸体上,叫人搜检了一下”
一路四具尸体”取了他们的刀枪弓箭,牵了他们的战马”还搜索出一点碎银”其中,一封信落到了夏言手上。
这贴身收藏,还带着温热体温的信笺上写着两个歪扭的字迹一战
第七百二十七章:高尚情操你有没有
“殿下威名这播大漠,宗颜图图奉我主之命游猎西直,殿下可否赐教?”
战书的内容很是别扭,言辞还算客气,可是客气之后,却是挑衅意味十足。
夏言收了战书,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在这里会遭遇这些女真人,想必他们就是去送战书的,往这条路去狼堡距离最近,走这条路倒也情有可原,只是半途撞到了自己这一队斥候,见己方人少,才想趁机将自己这一队斥候吃掉,谁知道却是啃到了一块硬骨头。
夏言翻身上马,看了看天sè,道:“回去复命!”其中一个受了轻伤的斥候拔掉了后腰入肉的箭簇,好在箭簇入肉不深,倒是没有什么大碍,简单包扎了一下,一行人立即返程。
到了狼堡附近,便撞到了另一队的斥候,对方见了夏言,喜滋滋地道:“怎么回来的这么晚?营官见你们迟迟不归,以为你们发生了什么危险,叫我们来接应。”,
夏言身后的一个斥候神采飞扬地道:“撞到了几十个女真人,被我们宰了四个。”说话之间,xiōng脯不禁tǐng了起来。
对方笑了笑,满是羡慕地道:“殿下刚带横山军到了,你们便立了功劳,可喜可贺。”,
夏言惊讶地道:“殿下来得这么早?”,
“也是在傍晚时分来的,又是一支骑军,蜿蜒数里有余,走吧,回去向营官复命去。”夏言与他们一齐向狼堡飞驰过去。所谓的狼堡,其实不过是边关的一处小型城塞,这里当然容纳不下如此庞大的军马,所以城塞之内并不驻扎军马,而是囤积粮草,而大军则是分驻在狼堡附近,远远看过去,方圆十里之内,营帐连成一片,比邻着艾水湖”连绵数里。
夏言先去斥候营见了营官”具言中途遇袭的事,接着拿出战书来,那营官见了战书,也不敢耽搁,立即去中军禀报了。过了一炷香时间,又赶了回来。这时候夏言已经精疲力竭,回到自己的帐子里去讨了些热水泡脚,营官冲进来,见了他劈头盖脸地道:“快,穿了靴子”跟我走。”
夏言呆了一下,不禁道:“怎么,去哪里?”,
营官狠狠地拍了拍他的肩,道:“殿下要亲自见你,小子,说不定要论功行赏,一枚勋章只怕是少不了的。”,
妾言听了,连足都顾不上去缠了,直接光脚套了靴子”便随营官去。
到了中军营地的辕门这边,这里的防禁明显森严了许多,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都是戴着铁壳范阳帽的校尉,看到夏言和一个营官前后出现,面无表情地将他们拦住道:“口令!”,
这营官搓了搓手,有点发窘地道:,“沈你妹啊。”,
对方才放下戒备”努了努嘴,示意二人进去。
夏言快步跟上营官,一头雾水池道:“沈你妹啊是什么意思?”,
营官一边走一边摊手道:“我哪里知道?”,
这时候黄昏已经只剩下最后一道晚霞,太阳落山,天空黯淡一片”
星点的篝火从大营的四周点起来,二人到了中军大帐,先叫人通报一声,随即有人道:“请斥候营营官万海和斥候队队官夏言入帐。”,
这二人都是校尉出身,听了这话,立即tǐng直了身子”一齐按着腰间的儒刀踏步进去,有人为他们掀开帐帘,他们微微屈身”步入大帐。
数十蘸油灯让大帐内亮如白昼,左右都是不少将军”角落里还有博士提笔在书写什么,偶尔也会有人进出,都是行sè匆匆,低声窃语,这里的占地不小,足足占地方圆百丈,也放置了不少的案牍,有人趴在案牍上看着什么,还有人则是坐到一边端着茶低声说话。
这只是大帐的外间,靠里面,还有一个小帐,帐帘是卷开的,想必摄政王应当是在里面办公。
其中一个将军模样的人见了他们,朝他们颌首点了个头:“是万海和夏言?”,
万海和夏言立即长靴顿地,tǐng直身子道:“是。”,
这将军被他们这动作吓了一跳,许多忙碌的人也都抬起头看着他们,接着又疲惫地各自忙其事去了。这将军只是淡淡一笑道:“殿下请你们入内帐。”
二人随这将军鱼贯到了内帐,才发现这内帐也是不小,里头站着四五个人,围拢着一个桌案上说着什么,其中几个万海和夏言都认识,是乌达和李清还有韩世忠,另外几个却也眼熟,只是一时叫不上名字。
倒是另一处角落是一处软榻,软榻上的人当然认识,不是摄政王是谁?
这摄政王半躺在软榻上假寐,chuáng榻边还站着几个人,其中一个尤为深刻,竟是个女子,脸上带着恐怖的鬼面,若不是这里人多,又是亮如白昼,只怕乍然一见,非吓到不可。
引他们进来的将军走到榻前在沈傲的耳畔说了几句,沈傲才睁着惺忪的睡眼坐起来目光落在夏言和万海身上,从榻上站起来,道:……好啦,好啦,都来见见这位夏队官。”
所有人都停止子说话和动作,目光都落在夏言身上,夏言一时有些jī动和紧张,更加tǐng直了身体,向沈傲道:“卑下见过殿下。”,
沈傲摆了摆手,道:“叫你来是让你说说你们的战斗经过,不要紧张,慢慢说。”,
沈傲穿着一身黑sè的龙袍,系着玉带,头顶着进贤冠,眼底有点眼袋,显然有些睡眠不足,或是有些疲惫,他按按手,示意大家坐下,自己则是负手站着。他话音刚落,角落里的一个博士立即提了笔,估mō着是要将夏言的话记录下来。
夏言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阵仗,一时说不出话,喉结滚动了两下,睁着眼睛看着沈傲。
沈傲吁1口气,道:“我像你这今年纪的时候,可比你胆大得多,就是见了陛下也是不怕的。”他轻松一笑道:“我只是你的师长,你不要顾忌,难道见了教官,你也是这么没有出息?”,
沈傲至多比夏言大了一两岁,他这般大的时候,确实是胆大包天,否则也不会落一个沈愣子的名号。
夏言听了他的话,也就放松下来,将战斗的经过详细讲了一遍,乌达、李清、韩世忠等人都聚拢过来认真地听,有时也会问一些问题,要嘛是女真人为何不占住顺风的地形,要嘛是女真的骑射如何。夏言答得也很是认真,一丝不芶地将当时的情况比划清楚,到了兴头处,还取了纸笔来将大致的位置画下来,如何斜冲出去拉开距离,战斗节奏如何掌握,女真人的骑射实力,还有女真战马的特xìng等等。
夏言一边说,那提笔的博士果然在埋头书写,大家听着他说话,许多人都是捏着下巴一副深思的样子。
大致的情况说清楚了,李清这骑兵出身的教官抖擞精神,道:“这么说,女真人的骑射功夫应当不及骑兵校尉,只怕连明武学堂的骑兵武士也不及,女真人擅长冲锋陷阵,可是短兵相接的实力我们现在还mō不透,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若是有骑兵校尉用骑射去sāo扰,应当不会出什么差错。”他提笔在一张废旧的草稿纸上画了个简易的阵列草图,忘我地道:“步卒可以做yòu饵,骑军校尉、骑军武士来负责在两翼sāo扰,骁骑营和先锋营可以试一试他们的锋芒,至于……”,他抬眸看了不远处的鬼智环,对这个古怪的女人淡淡一笑,随即,发现沈傲杀人的目光朝他射过来。
他吓得后脊发凉,“心里说,只是看看而已,摄政王何必这么紧张?
于是继续埋头道:“至于横山骑军,可以作为压箱的杀手铜。除了横山军,其余的军马都用来消磨抵挡女真人的战马冲刺力和士气”等时候差不多了……”,他握了握拳头,狠狠砸在桌案上道:“趁机可以一举击溃他们。”乌达托着下巴道:“女真人一定会留下后队,若是这个时候女真人的后队冲杀过来又该如何?”众人又是若有所思,一直沉默的沈傲道:“那就把他们全部吸引过来,骄兵必败,女真人骄横惯了,只要惹怒他们,他们一定会孤注一掷。”,沈傲淡淡一笑道:“行军布阵你们最在行,可是煽风点火…………
哈哈…………”他得意洋洋地道:“本王不是吹牛,天下之间,还没有本王的对手。”,
众人哄堂大笑,连那鬼脸之后的鬼智环都发出轻笑声。
沈傲又板起脸,对那记录的博士道:“记录完子吗?”,
博士落笔:“战斗的经过都记录下来了。”,
沈傲道:“颁发到各营去,让他们琢磨一下,好让他们把女真人的优势劣势比较出来。虽然只是一场小战斗,这经验也是弥足珍贵。”,
博士颌首点头,吹干了墨迹,拿着记录的稿子到外帐去叫人抄录几十份。沈傲目光才重新落到夏言身上,板着脸道:“夏队官,临阵时你害怕了没有?”夏言呆了一下,憋着脸想摇头,却还是老老实实地道:“回禀殿下,夏言还真有几分害怕。”,
沈傲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叹息道:“害怕也属平常,毕竟你还年轻,本王不能用自己的标准去苛责你,难道本王会告诉你本王第一次杀人、第一次带军出征的时候只有即将建功立业的喜悦和为国为民的高尚情怀?只有全然不畏生死荣辱的毅然决然?”,他拍了拍夏言的肩膀,感受到鬼智环的眼睛投射来的似笑非笑,故井世故地又是拍了拍夏言的肩道:“你下去吧,你和队中将士的功劳,军法司那边会去核查,只要属实,一枚勋章是少不了的。”夏言满是狂热地tǐng起xiōng脯,道:“是。”@。
第七百二十八章:抢他妹
章节名:抢他妹送走了夏言和万海,中军大帐里,许多人仍旧忙碌,乌达和李清几个埋头去整理方才的计划,一切又进入了才条不紊之中。
沈傲反倒是最清闲的,正如他自己所说,行军打仗,他实在不懂,胡说八道他倒是在行,可是在这种环境之下,他脸皮纵然厚比城墙,也不好破坏气氛。
鬼智环不知什么时候贴近沈傲的耳畔,低声道:“殿下热血沸腾和无所畏惧是吗?……
这弯腰来低语的动作亲妮极了,立即引来不少人的侧目,那李请手还指着桌上画出来的草稿,眼睛却是时不时地往这边飞过来,乌达老脸有点吃不沾这个,是以故意避嫌一样刻意将目光移到他处,几个执笔书写什么的博士从案犊上悄悄抬眸,眼眸闪烁。
沈傲厚着脸皮道:“仁者无敌,为何我会如此奋不顿身,是因为我对西夏爱得如此深沉。“说着,眼睛落在鬼智环的身上,低声道:“尤其是西夏的美人一一沈你妹他娘亲。“
鬼智环再不说什么,只是淡淡地道:“我去巡营。……
这时候李清却道:“鬼智将军慢走。”他终于直起腰,道:“大致的计划已经才了,鬼智将军也来听听。”
说罢一行人聚拢到沈傲这边,李清大致说了一些计划,沈傲向乌达道:“乌达将军以为如何?”
乌达道:“可以试一试。……他和李清不同,总是带着一点稳重,头脑不那么容易发热。
沈傲才道:“细节就由你们去办了,本王不理这个。……他淡淡道:“那个耶律图图既然给我们送来了战书,我们也该礼尚往来,前些时日不是抓了一群女真商人吗?带过来!”
一个将军出去,纽爽功夫,就才十几个校尉押着一群女真商人进来,这些人显然没有少吃苦头,见了沈傲,都是恶狠狠地瞪着,才着甚至抿着嘴冷笑。
沈傲站起来,道:“就这么让他们站着和本王说话?……
校尉们会意,死死拧住他们的肩膀,狠狠踪向他们的腿肚,让他们跪下。沈傲抽出尚方宝剑,剑锋贴在一个女真商人的脸上摩擦,慢悠悠地道:“两国交战,本不该牵累你们,今日让你们回去给那完颜图目带一句话吧。……
女真商人们冷哼,狠狠地在地上吐了.吐沫。
沈傲慢悠悠地道:“听说完颜图图才个女儿?”
“哼!”剑锋被贴着脸的女真商人重重闷哼一声,一个校尉见他不老实,甩手扇了他一个耳光
沈傲不理会这些,只是继续道:“告诉完颜图图,让他好好地上阵厮杀,他的女儿,本王养了。”说罢一脚将那女真商人踹翻,手中尚方宝刮狠狠劈下,唾……血流如注,一只耳朵被生生削下来,这商人凄厉大叫,痛得耍晕死过去,沈傲道:……全部带下去,每人削下一只耳朵,留个纪念。
校尉们将这些商人押下去,沈傲继犊道:
“写一封战书让这些商人一并带回去,本王念,周博士,你来记录。”
角落里一个博士立即提笔,只听沈傲笑呵呵地道:“战你妹!”
只是三个字,那行书的博士不由惊悍抬头,看着沈傲。
沈傲道:“送去吧。“
那周博士也不说什么,只是微微点点头,立即去办了。帐子里烛火幽幽,沈傲提着血淋淋的剑,目光落在安个人的脸上,幽幽道:
“本王平生最大的志愿……”
众人知道沈傲又耍说一些大道理,无非是为国为民,马革裹尸之类。不过摄政王的话,却没人敢打断,都是一副侧耳倾听的样手。
沈傲继续道:“就是花别人的钱,住人家的房子,睡别人家的女人,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众人愕然。
沈傲撇了撇嘴,才又道:“可是世道艰难,本王又是读书人,怎么好意思做这等事?”他的脸上沉默得可怕,联系到方才他切下人家耳朵的情景,只怕谁也不相信,他这个,读书人,会有什么不好意思做的事。
沈傲叹了.气,继续道:“所以本王一直说克己复礼,慎是耍自己压住心中的**。可是现在……”他的眼眸中闪过杀机:“女真人既然来了,他耍来抡本王的女人、住本王的房子,花本王的钱,让本王的子孙去做他的牛马。世道艰难啊……,”沈傲又是叹了.气:
“本王能坐以待毙?大夏能束手就擒吗?”他狠狠地将剑擦在地上,嗤的一声,剑锋人士三寸,他抬起头,无比坚定地道:“不能!”
他的声音变得高吊起来:……既然如此,本王耍生存,耍保护自己的家人,耍让大夏的子民不受豺狼的屠戮,就只好灭绝他们的血脉,捣毁他们的宗祠,抢光他们的牛羊,掠夺他们的土她,让他们万劫不复,永不超生!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杀他全家,抢他娘的!”
“抢他娘的!”有人在人群中低吼一声,连外帐办公的军官和博士也都凑了过来,听了这人一吼,都大叫:“抢他娘的?”
杀他全家没记住,倒是记得抡人家娘了。
沈傲目光在人群中寻常那车先喊拎他娘的罪魁祸首,最后发觉这种不安定份手实在太多,只好作罢,于是大吼一声:“老娘何辜,不如抢他妹去。”
“抢他妹,拎他妹……,“
金军大帐,十几个商人旬旬在拖,凝在耳上的血迹殷红触目,地上到处都是砸烂的酒盏碎片,一个愤怒的女真将军,竟是生生拔出刀来,将酒桌劈成了两半。
完颜目目却是端坐不动,脸色静狞,阴晴不定地看着座下的育人,一字一句地道:“他们还说了什么?”
一个商人道:“还说……,还说,图图将军有一个女儿……,”
完颜目图狠狠握紧了拳头,厉声道:“不必再说了!”他豁然站起来,冷咧一笑道:
“沈傲这样做,是耍激恕我。”他森然一笑道:“不过……,他做到了!传令,明日清晨,全军出击!”
“遵命!”两侧的军将跃跃欲试地一齐大喝。
………………军马调动的曹杂声一直传到中军帐来,军靴踩在地面的咯吱作响吵得沈傲在内帐不能入睡,一大请早就睁开了眼睛,跟鞋起来,觉得喉咙有些干,大叫一声:“来心……,来人……,”
叫来的并不是亲卫,却是鬼智环走了进来,鬼智环揭了鬼面,露出动人的姿容,淡淡一笑,道:“殿下,全营都起来了,唯才你还在赖床。“沈傲摇摇头,道:“才水吗?”
鬼智环去取了茶来,沈傲喝了一.,才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卯时三刻。”
沈傲看到帐外透着淡淡的晨光,不由道:
“不晚了。”
鬼智环已将校桂在墙壁上的皑甲拿来,为沈傲穿上,一面道:“殿下是第一次上阵杀敌?”
沈傲呵呵一笑,道:”忘了,反正上了很多次。”待鬼智环替他系好了披风。他不禁环抱住鬼智环的腰身,道:”一个读书人,上阵杀敌之前,借你的肩膀靠一靠算不算过份?”
他的眼睛一眨一眨,瞧睛很清澈、很纯浩,让人见了,就像是一张白纸一样,没有一点的污秒的痕迹。
鬼智环本想让出身手,不让他得逞,可是看到他的样子,不禁轻轻一笑,抿了抿嘴微笑着不说话。
凭着沈傲多年的经验,对方不说话,那便是默认了,他也绝不客气,脑袋便往鬼智环的胸.钻去,鬼智环惊呼一声,道:”你往哪里靠?”
沈傲将她抱紧,整张脸埋入她的胸脯柔软处,嘻嘻笑道:“母爱总是能给出征的战士无尽的力量,环儿小姐就赏了我吧。……
隔着衣物,沈傲感受到那熟识的休香,整个人贴过去,身休与鬼智环完全重合。
鬼智环低声呻吟,咬着唇道:“殿下就是这样玷污人家的吗?”
话音刚落,沈傲突然仰起脸,正色道:
“那么我们就先从纯浩的开始。”说罢,低下头,向鬼智环的樱唇吻过去,舌尖要探入鬼智环的.中,鬼智环先是咬着牙关,渐渐地身不由己,任沈傲一亲芳泽。
分开唇时,鬼智环的脸上已是殷红一片,起伏着胸脯道:“你……,沈傲二话不说,却是将手搭在她的胸脯上,轻轻揉捏。鬼智环啐了一.,脸上更是升起一抹徘红,耍将沈傲的手打开,谁知沈傲早有心得,空出来的手牵住她,低声道:“世上只有环儿好,有环儿的小傲傲像块宝……咖……,这是什么……“他的手渐渐下移,探人鬼智环的酮体轻轻擦拭,宛若灵蛇一样触到了后腰之下的车臀。
鬼智环想耍将他桩开,却发现一丝力气也没有,低声喘息道:“有人会看见。”
沈傲很认真地道:”放心,看见了就说我们在锻炼身体。”
二人又进入状态,渐渐的,鬼智环也放开了一些,低声呢喃了几句什么,樱唇又被沈傲覆盖。
久违的感觉,让沈傲要时变得富有侵略性起来,整个人抵在鬼智环的酮体上任意胡作非为。
“殿下……,”一个校尉兴冲冲地掀开帘子,一时呆住,不知是该走还是该留。
这时候鬼智环不知生出了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沈傲桩开,整个人立即侧到别处。
沈傲心里暗恨,却是一副如常的样子,呵呵一笑道:“锻炼身体而已,你不会误会吧?”
这校尉整个人钉在地上,腿也有点软了,心里想,大清早竞撞到这个,殿下走出了名的眶眺必报,这可如何是好?听到沈傲问他,他立即挺胸道:“没有误会,没有误会。,
“噢……”沈傲漫不轻心地道:“喜欢吃奶吗?”
校尉挠挠头,不知如何回答。倒像是他被沈傲撞破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一样。
沈傲叹了.气道:“本王就喜欢。“”他娘的,还站在这里做什么?看什么看!滚蛋!”
校尉这才反应过来,逃之夭夭。
有了方才的撕磨,鬼智环带了些尴尬地道:“殿下,我去横山军那边看看。”
沈傲拉住她,朝她笑道:“若是本王今日不死,能赏.奶吃吗?”
鬼智环看着这无耻的家伙,哭笑不得。
这时候,那校尉却又跑了过来,这一次却不敢掀帐子,只是在帐外大叫道:“殿下,我什么也没看见。不过才件事耍禀告,李清将军要卑下来说,斥候已经有了消息,女真铁骑倾巢出动,敢问是否迎战?”
帐子里道:“战!”
第七百二十九章:争锋
第七百三十章:虐死你
童虎已经发出森然冷笑,弯弓瞄向了巴图骇,大吼一声。谢1”
数百上千支利箭在短暂平行相错的功夫,遮云蔽日一样在半空划过半弧,朝金人的骑队落去。
几十个金人骑兵闷哼落马,巴图骇骑队的队形也不由地一乱;而这个时候,童虎已经呼啸一声,带着校尉飞马离远。
“追!”,夏军的军阵那边,顿时传出一阵欢呼,士气如虹。
巴图骇心知这一场小规模的战斗不能轻视,否则也不能回去交代,咬咬牙,整个人如弓着身子的虾米,全力踢着马肚带队追击。
女真骑兵也是怒了,他们曾是原野中的骄傲,所向披靡,如今连西夏人都没有mō到就损伤惨重,对他们来说,是何等的羞耻。
于是一个个狂踢马肚,不断地提速,朝远去的校尉骑队追过去,也有带了弓箭的骑兵弯弓搭箭,飞射过去。可惜效果却是不大,在奔跑中零散地射击奔跑的目标,就算是神射手也未必有十足的把握,再加上双方的距离拉的极长,就算射中,至多也只能造成皮外伤。
童虎也是第一次使用学堂里操练的战法,心里有些紧张,不过渐渐地,整个人松弛下来。他突然感觉mō到了一点东西,这种东西叫控制。
只要能控制住战场的节奏。
童虎的心中畅快无比,眼看后面的追兵越来越近,大喝一声:“向左,斜冲……”,
又是一次斜冲,八百校尉如风一般随着童虎改变了角度,竟是绕着金人骑兵转了个圈,童虎抓准时机:“风!”,
一个圆圈转过,追逐在后的女真人突然发现,这些该死的敌人又转瞬地驰骋在上风口方向,一张张弓拉满,接着箭如雨下。
“耳恶!”又是几十个女真骑兵栽倒”巴图骇发出一声怒吼。这种感觉,实在令人抓狂,明明自己拥有无比强大的力量,可是总mō不到对手,而对方却像是猫戏老鼠一样,将他们耍得团团转。
每一轮箭雨之后,女真骑兵总免不了会稍稍停顿一下,借着这个时机,骑兵校尉又如风一样飞马撤走。等到女真人拼命地死死要咬住他们时,他们却好像恰准了时间一样,突然改变方向”这又令追击的女真骑兵有一个反应的时间,而这个时候,他们又绕起了圈圈,等回到上风口的位置,又是一阵箭雨漫天射下来。
这样的打法,几乎是接近于无赖,偏偏又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除非……能追上他们。
可是要追上又哪里有这么容易?主动权在骑兵校尉手里,他们默契地改变方向或者发起攻击时,女真人都不得不停顿一下”就是反应再灵敏的人,也需要一个缓冲的时间:而这个时间,恰好给了对方绝佳的机会。
战斗的主动权,牢牢控制在童虎手里,一开始,骑兵校尉射击时还有些凌乱,短促的时间内”有的校尉来不及弯弓射箭,可是渐渐地,等他们熟稔了这种战斗方式,更不会给巴图骇任何机会。
眨眼之间,一百多个女真骑兵倒下”而女真骑兵的胜果却只有一个落队的校尉,巴图骇生生将这校尉斩下马,发出一阵爆吼,而这个时候,他也突然感觉到,前方的校尉骑队杀机更加浓重。不止是追击的敌人,就是夏军阵列之中,也出现了短暂的沉默,好像是无数人的眼睛盯住了他。
他当然不会知道”他杀死的那个校尉,那个虽然落队”却执拗地抽出刀来朝他斩来的青年,是数千人的袍泽同窗,是他们日夜朝夕相处的伙伴,他们曾在一起立下誓言,一起在浴〖房〗中嬉戏,一起在操练场上大汗淋漓,一起在夜课的课堂里窃窃sī语,甚至就在昨夜,他们还彼此说出豪言壮语。
而现在,他死了。
前队的校尉骑兵还在策马飞驰,可是在夏军的阵中,一个离得近的队官咬牙切齿地道:“是一期骑兵科的朱武,他娘的,这家伙还说要做将军,说走就先走了一步。”说着,泪眼有点模糊,或许只是点头之交,可是几年封闭环境下的朝夕相处,已经习惯了有这么一个沉默寡言的人。
现在,他不在了。
这种情绪立即散布出去,整个军阵,竟有一种蠢蠢yù动的沉默,连坐在马上的李清,也恨不得立即脱缰而出,去为那个没少受他折腾的家伙报仇。这个人…………有一点印象,印象虽然不甚清晰。他也并不是李清青睐的家伙,可是此时此地,见到自家辛苦调教出来的孩子血洒草场,也不禁令他心中生出些许躁动。
“没丢武备学堂的脸,落队了也敢单人独骑去和女真人拼一场。”李清喃喃地念了一句。
“射!”又到达了预定的射击地点,校尉们策马飞驰过去的同时,无数箭簇都对准了同一个人。
巴图骇大惊失sè,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便看到飞蝗般的箭矢竟都是朝他射来,四五支箭贯穿他的身体,身边的十几个女真骑兵也随之落马。而巴图骇还在马上颤抖,他紧紧地握着手中的刀,整个人想要瘫下马去,却还在咬牙支撑:“呃啊……”
一声凄厉的痛呼,巴图骇的脸上狰狞,爆发出不甘的怒吼。
女真的骑队已经有些凌乱,眼见巴图骇受创,最后一点耐心也被消磨了个干净,有人继续追击,有人则驻马停留,再不能保持住冲锋的队列。
正是这个时候……
童虎大呼一声:“拔刀!”,
八百校尉突然拨转了马头,他们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愤恨,一柄柄儒刀出鞘,标准地下压到了马脖子下。
“杀!”,童虎率先朝凌乱的女真骑队冲去。
“杀……”,低吼声骤然响起,八百铁骑紧紧尾随,在急速的奔跑中,迅速地组织了冲锋队列,队列并不紧密,甚至有些零散,可见他们在这方面的操练有许多欠缺,可是每个人,都是士气如虹,夹杂着惊涛骇浪般的冲刺力,毫不犹豫地朝女真骑队冲去。
骑军冲锋,队形极为重要,一旦紊乱,骑队就不可能形成有效的冲击力,剩余的七百个女真勇士,是绝不可能抵挡得住一支骑队的冲击,熟悉马背的女真人不会不知道这一点。所以当校尉们突然调转马头的时候,所有人立即预感到了危险。
轰隆隆……轰隆呢……,
……,
数千只马蹄敲击着大地,一柄柄长刀下压,迎着猎猎的大风,卷起尘埃滚滚。
女真骑队还未反应,立即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刺冲了化零八碎,若不是长途的奔跑消耗了他们的马力和耐心,若不是主将陌落令他们一时不知所措,若是给他们多一点点时间重新组织,想必与校尉还有一拼之力。
可是这时候,随着人仰马翻,稀里哗啦的血肉碰撞声,扎入队中的校尉骑队猛地一顿,随即是血雨纷飞,校尉骑兵仍然在冲刺,一直冲过去,生生在他们的骑队中犁出一道血路。
数百个女真骑兵顿时被分割成数截,如没头苍蝇一样试图挽回他们的一切,xiōng膛中的热血不容他们退缩。
可是已经迟了。
从血路的末端调转了马头的校尉骑兵一阵阵喊杀声又响了起来,毫不犹豫地扎进试图组织起来的女真骑队里。
七零八落,到处都是哀号和仰番的战马和落马的女真人,长刀狠狠扎入他们的身体,锋芒从骨肉里抽离时,伴随着血雨漫天而下,接着是不甘的哀号。
一个女真人举着弯刀试图要截下一名飞奔的校尉骑兵,斜冲过去刚刚举起了刀,对方只是冷冷一笑,中冲过去,战马恰好撞到了他的马头,坐下的战马嘶鸣一声,向侧倾倒,马上的女真骑兵还未坐稳,便看到一柄长刃儒刀呼啸着在他耳边划过……嗤……
这人跌落马去,xiōng前**的不断冒着血,他整个人定格了一秒,随即又一匹夏军战马飞驰过来,狠狠地踩在他的头颅上,整张脸,陷入了草地。
“杀……”,这是他听到的最后一个奂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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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个时候,金军的大队已是骇然,他们想不到,一千铁骑,竟是用了两柱香功夫,就彻底地溃败。
完颜图图的脸上仍然闪现出难以置信。从一开始,巴图骇受挫时,他就打了派出骑队去接应的想法。只是这个想法很快就被他打消下去,若是接应,就是示弱于人,就是当着三万铁骑和六七万的夏军,承认女真铁骑的无能和懦弱。
所以他一直咬着牙,注视着战场,一直在沉默,他心里一直在企盼,追上去,只要巴图骇追上去,胜利的天平必然会倒向巴图骇一方,可是当巴图骇中箭,夏军返身冲杀时,他才意识到了后果严重。
“来人,接应他们!”这个命令已经迟了,等到跃跃yù试的骑兵打算从队列中冲出来的时候,巴图骇的骑队已经彻底地溃败,犹如狼群冲入了羊圈一样,被这些饿狼肆意地宰杀,巴图骇被人削下了脑袋,挂在了战马的颈下,剩余的女真骑兵落荒而逃,四处溃散。
童虎带着他的部属带上了十几个校肆尸首,扬长而去。
完颜图图眉宇下压,咬着牙,双目赤红的看着这一切,如小山一样的身躯已经开始躁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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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一章:校尉在哪里?
第七百三十一章:校尉在哪里?
骑军校尉的可怕,这时候彻底绽露出来,完颜图图阖着眼,看向那一队与众不同的骑兵,人数应当不会超过五千人,五千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毕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顿时之间,他就打定了主意,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不能留有余手了,与其和这些骑兵校尉撕磨下去,倒不如一举冲垮他们的本队,之后再乘胜与这些骑兵周旋。
完颜图图坚实的肌肉抖动了一下,手上的铁矛向前一指,斜角刺向天空,大吼一声:“杀!”
三万铁骑,开始缓缓动了。
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接着彪悍的骑士俯下身子,身体随着战马的颠簸而不断地调整着坐姿。
“乌突!”
轰隆隆……
千万的骏马在飞驰,长矛微微下压,组成一列列移动的矛林,矛尖破风的声音嗤嗤作响,每个人的眼眸中都闪露出残忍,一张张脸狰狞起来,杀机毕露。
他们的目标——步阵。
三万铁骑的声势,惊天动地,连战鼓的轰鸣,都被这漫天的杀气和卷起的尘烟而显得黯然失色;无数匹骏马冲出来,散开,再凝结到了一起,一支支宛若尖刀的骑阵,以极快的速度直冲过去。
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
三万女真骑军,所爆发出来的,宛如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以势不可挡之势席卷一切。
女真人的战法永远只有一个,却只有这个最是有效,那就是如惊涛骇浪一样,毫不犹豫地发起冲击,冲刷眼前的一切。
这样的办法,他们对付黑山白水的各部族曾用过,对付契丹人也曾用过,有效而直接,不会拖泥带水,只要冲垮了本队,再多的骑兵校尉,也挽回不了他们的败局。
轰隆隆……轰隆隆……
三万铁骑越来越近,战马嘶鸣,铁蹄短促地落在含着露珠的青草上又立即弹跃而起,没有丝毫的矫揉造作,那下压的长矛,稍稍抬起。
一百丈……
车阵之后的步卒,已经可以清晰地看见,这些该死的夏军,在面对女真铁骑居然没有露出畏色,不过……他们很快就可以见识到女真人的厉害,龟缩在车阵中也无济于事。
而这个时候,车阵之后的步兵校尉队官们开始抽出刀,一声声号令响起来:“弓手……”
在矛阵的后队,一名名步弓手开始拉起了长弓,长弓被拉起一轮满月,羽箭搭在弓弦上,箭簇斜向天空,所有人都在屏息等待,几乎每个人都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
“射!”
“射!”
“射!”
一个个声音,在长达数里的队列中传荡,接着是遮云蔽日的羽箭飞向天空划过半弧,随之又破空而落。
女真骑队出现小小的骚乱,上百个女真人闷哼一声落下马,他们未必被射死,可是落马的一刻就绝对没有了生机,栽倒在地的可怜虫很快被后队的同伴放马踩踏过去,发出一阵阵哀号。
而这个时候,两翼的骑兵校尉开始有了动作,他们斜冲到女真冲锋骑阵的外围,开始飞射,三面都是箭矢,只是短暂功夫,就有数百人摔落下马。
女真骑兵的两翼开始斜冲出数队骑兵出来,足足有六七千人之多,朝骑兵校尉急冲过去,他们并不是要去追逐骑兵校尉,不过是掩护本队向步阵冲锋而已。
剩余的两万女真铁骑冒着箭雨,继续发起最后一次冲锋。
五十丈……
四十丈……
每靠近一步,就伴随着大量的伤亡。
完颜图图的心在滴血,他从来没有想到,在如此的近距离之下,这些步兵居然还没有溃败。依靠他往年的经验,任何旷野上的步兵遇到了他们,甚至还不需要冲锋,就足够令他们吓破胆,四散溃逃。
这就是步兵和骑兵的区别,所以往往三千的骑兵,就可以追逐几万的步兵屠杀,不是因为三千骑兵的力量远远超过步兵,只是谁也不会愚蠢到与飞驰的战马硬碰,而一个人失去了勇气,不用等待骑兵冲杀,整个步阵就会乱起来,相互践踏,等待的是骑兵的收割。
可是……
这些愚蠢的家伙似乎还没有松动的痕迹,甚至在命令之下,前队的军卒在车阵之后斜的支出了一根根长矛,密集得犹如湖畔的芦苇一样。
完颜图图当然不会知道,在这些步卒身前,会有一个个戴着铁壳帽的主心骨,他们握着刀,与他们的袍泽站在了一起,他们不后退一步,身边的人也绝不会后退。‘铁壳范阳帽’就是这些蚂蚁一样势单力薄的步卒力量的源泉。
校尉们在高吼:“抵住车阵,支起长矛,挡住他们,挡住!”
矛尖斜对着冲来的骑兵,密集得让人头皮都要炸开,最先冲刺而来的女真骑兵眼眸中生气一丝疑窦,他们和完颜图图一样,发觉出了异样,眼前的家伙似乎并不好对付,他们未必比契丹人更彪悍,未必有大漠中的敌人强壮的体魄,可是他们却拥有无以伦比的勇气,这种勇气,或许会给他们造成很大的麻烦。
嗤嗤……
毫不犹豫,最前的女真骑兵已经撞入了矛林之中,战马嘶鸣倒下,马上的骑兵也瞬时被捅了无数个窟窿,那横在步阵之前的战车是也咚咚作响,宛若行将崩溃的堤坝一样被冲了个七零八落。
“挡住!”
这只是开始,一旦豁出口子,后果将是致命的,校尉们眼睛都红了,歇着刀,整个人用肩膀死死的抵住了车阵的一端,除了支起长矛的矛手,后队的刀盾兵也纷纷向前挤压过来,死死地抵住他们的生命线。
“咚咚……”
战马全力冲刺而来的力道何止千斤,每一次撞击,固然收割掉宛如飞蛾扑火一样的女真骑兵性命,他们或摔落下马,被同伴踩成肉泥,或撞入矛林,血流如注,或飞入步阵,很快被步阵的夏军斩成数段。可是每一次冲击,都让车阵出现松动,甚至这强大无比的力量,让车阵之后的步兵也被撞飞开来。
如林的长矛上,已经挂满了血肉,车阵下堆积起的尸首宛若小山,恰恰是这些尸首,给予了后队的女真人可趁之机,他们飞马顺着尸山斜冲上去,随即挺着长矛狠狠地扎入步军的阵中。
纵然有大车阻隔,形势仍然不可避免地开始让步阵吃尽了苦头,勒马飞上车跃入步阵的女真骑兵宛若猛虎一般,借助着战马的冲击疯狂的收割着生命,随后又有无数支长矛从四面八成捅过来,将他们狠狠扎死。
一开始,还有余力应付,可是随着冲入阵的女真骑兵越来越多,这些侥幸从车阵和矛林中活下性命的女真人,竟是没有害怕,毫不犹豫地直面去面对死亡,只是临死之前,总是有两三个步卒成为他们马下的亡魂。
“乌突!”
眼看车阵已经七零八落,那列的笔直的一辆辆大车,如今却像是弯弯曲曲的海岸线,甚至有几处地方,已经豁出了口子,如潮水一般一**冲杀过来的女真骑兵瞬时看到了曙光,士气如虹,踩着前队的尸首,爆发出一阵阵怒吼。
步阵开始蔓延着恐慌的情绪,这种恐慌,让队列出现了紊乱,队中督战的乌达感受到这气氛,额头上已露出细密的汗珠。一旦步阵击垮,夏军所做的努力就全部化为乌有。可是……
乌达望向后队的横山骑军,横山骑军已经开始向左翼移动,似乎是要发起冲锋了。
但是……至少还要坚持一炷香,坚持住,才能看到胜利的曙光。
乌达抿着嘴,铁青的脸上阴晴不定。恰在这个时候,一名将军似乎看穿了乌达的心思,这个腰间携着儒刀,胸前带着儒章和一枚银色的勋章的将军,他抽出腰间的儒刀,大吼一声:“校尉在哪里?”
“校尉在哪里……”附近的校尉营官、队官、甚至是亲卫队一起大吼。
“校尉在哪里?”步阵的各个角落,都有提着儒刀的人一起大吼,仿佛在呼唤远处的伙伴。
这时候,一个个铁壳范阳帽们开始向前狂奔,舍弃了自己的本队,和那将军一起向前涌动。
步阵中的军卒们惊呆了,看到一个个熟悉的身影,那些平时古板的家伙,从各处出现在车阵之后,他们骄傲地大吼:“校尉在这里,在这里!”
数百个校尉营官、队官,出现在一个三四丈大小的豁口处,他们毫不犹豫地举起刀,接着豁口的地方,无数女真骑兵飞马而入。
血肉之躯去抵抗那骑兵组成的洪流,瞬时便被冲的七零八落,十几个戴着铁壳范阳帽的校尉倒入血泊。而骑兵的冲刺也不禁缓了一缓,这个时候,更多没命的校尉扑过去,斩马腿,刺马肚,将这些骑兵扫下了马。
只是那豁口宛若地狱的出口,源源不断的骑兵越来越多,踩着尸体堆积起来的土地,继续冲进来。
“杀!”
校尉的血没有白费,这个时候,连畏畏缩缩的军卒们也疯狂了,懦弱会传染,勇气也会传染,先前已经打算了抱头鼠窜的军卒,这时候挺着一支支长矛,如潮水一般朝豁口出发起冲击,有人撞飞,残肢血雨漫天撒落,更多人拥挤上去,用刀砍,用身子去挡,用长矛去刺,甚至飞扑上去把马上的骑士拉扯下来,滚在一起,用手指去抠,用牙齿去咬。
车阵之后的队形更加紧密,所有人都在朝车阵的方向涌动,密不透风,女真骑军从豁口处进来,他们用血肉将豁口处的敌人挡住。
这时候,又一处车阵出现了豁口,大车被撞得七零八落,这时候不需要吩咐,有个人大吼:“校尉在哪里?”
“校尉在哪里?”
………………
女真骑兵惊呆了,全力冲击,居然仍旧冲不开这车阵,那车阵像是汪洋中承受骤雨骇浪的一叶扁舟,每一次摇摇欲坠,被数丈高的海涛打下去,可是总是奇迹一般带有几分执拗的又出现怒涛之中。
疲倦……深深的疲倦,不止是女真骑兵,连步阵中的军卒也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疲倦,凭借着车阵,所有人都变得麻木,冲过去,撞飞,接着被人拉下马,斩下脑袋,一条车阵,变成了绞肉机,每一分每一秒,都有无数人倒在血泊,有无数人发出最后一声呻吟。
可是,每到这个时候,当悍不畏死的女真骑兵冲散了一段车阵的时候,那熟悉的声音又响起来。
“校尉在哪里?校尉在哪里?”
第七百三十二章:大胜
第七百三十二章:大胜
正午的烈阳,俯瞰在一望无际的原野上,精疲力竭的厮杀声渐渐低沉。
在战场的正北方向,黑底狼头的旌旗招展,一排排战马低声嘶鸣,前蹄刨着地面。
马上的骑兵微微拱起了腰椎,沉默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队前的沈傲,悄悄拔卝出了尚方宝剑,剑锋的精芒向前一指,他的长眉微微下压,嘴角微微一扬,荡漾的不是春光卝明媚,是彻骨的冰冷,冷冽的笑容……
沈傲大喊一声:“血卝债血偿!”
无数战马脱缰而出,飞快狂奔出来,沈傲骑在马上,感受到眼前的景物在不断后移,呼呼的风在耳畔鸣响,眼睛不得不阖着一条线,身后的披风随风飘扬。
步兵用血肉阻住了女真战马的冲力,两翼的校尉带着骁骑营引走了一部分女真卝主力。现在,暴卝露在横山铁蹄之下的,不过是僵持在战阵中的女真骑兵,失去了战马的冲击力,所谓的铁骑不过是个笑话。
两万铁骑在朔风中呼啸而至,拦腰疾冲入女真的后队……
一把尖刀,迅速在女真铁骑的腹背划开一个口子,鲜血沥沥洒落在马蹄之下,战刀高高抬起,狠狠劈下去,血雨化开,哀号阵阵。
完颜图图已经懵了,他不是不知道在夏卝军的后队,有一直骑兵虎视眈眈,可是他不怕,步阵是最容易冲垮的,在他看来,甚至不需要花费一炷香的时间,就可以让这群蚂蚁一样的四散奔跑;再趁着这个机会,他可以一鼓作气,将后队压阵的夏卝军骑兵一起冲垮。
可惜他打错了一个算盘,这步兵的方阵,远远比他想象中要难啃,这些家伙在铁骑席卷而来时竟没有崩溃,在甫一接卝触的时候也没有崩溃,甚至……在车阵豁出千疮百孔时,竟然还有一群人,一群带着铁壳帽子,披着黑纹皮甲,颈下系着红巾的家伙,竟是不要命地去堵那些缺口。
一个……两个……十个……一百个……
完颜图图已经绝望,全部人,这些在他眼里不值一提的步卒,居然争先恐后,生生用血肉之躯,用长矛、大刀、牙齿挡住了一波又一波的铁骑冲击。
一步算错,步步皆错。
这个时候,横山铁骑开始冲击,在见识了女真铁骑的厉害之后,横山铁骑终于露卝出了自己的獠牙,没有任何拖泥带水,密集的骑队追随沈傲冲过去,又勒马反复冲杀。
“嗤……”一柄西夏长刀,干净漂亮地洞穿了一具女真人的尸体,无主的战马,惊慌不安地离开了他的主人飞驰而去。西夏长刀的手柄处,是一只晶莹剔透的手,绝色的容颜上布满了寒霜,她不满地朝浑身铠甲的沈傲努努嘴,在千万人的喊杀声中,冰冷冷地道:“读书人难道不知道在这里横卝冲卝直卝撞很危险吗?”
沈傲尴尬一笑,原想斜冲过去将一个女真骑兵斩落卝马下,背后捅人一刀,谁知这女真骑兵竟是如此厉害,反应极快,迅速地旋身反斩过来,他吓得脸色骤变,幸好,鬼智环来得正是时候,他才保住了这条命。
身处在这战场之中,连沈傲都不免热血沸腾,只是他自己的斤两实在太次,平时别人操练,他在睡觉,别人吃了早饭继续操练,他还在睡觉,别人卝大汗淋漓地在烈日下暴晒,他躲在树荫下惬意地喝卝茶,以他这三脚猫的夫,能在这里存活下来实在是奇迹。
好在他的身边,数十个骑兵校尉紧紧追随,随时替他挡住刀剑,就是鬼智环,在冲杀之余,也不禁会在茫茫人海中寻找他,拱卫他的安全。否则一百个沈傲也要死得不能再死了。
这时,沈傲的心里又是悲凉又是激动,堂堂七尺男儿,居然要一个女人来救,简直是没有天理。朝鬼智环笑了笑,他飞快地打了马,又觑见了一个女真人,这女真人的战马已经不见了踪影,一个人惶恐地落在地上,持着长矛试图负隅顽抗。
沈傲咬咬牙:“小子,就是你了,谁叫你是软柿子!”
策马直冲过去,这女真人反应过来时,马头距离他只是一尺的距离。
咚……女真人被撞飞,口里溢出卝血来,好不容易捡了长矛,还想要支撑着站起,这个时候,沈傲又冲过去,挥起尚方宝剑狠狠地斩落下来。
“呃……”女真人难以置信,瞪视着沈傲,仰面躺倒。
“狗东西,下辈子投胎有种不要做软柿子!”沈傲大骂一句,双眼四顾,才发现战斗已经进入了尾声。
陷入了僵局的女真铁骑,根本不堪一击,若说之前他们的战力足以劈山断水,可是等到横山铁骑发起冲击时,他们已经没有了任何招架的力量。
一群群女真人,被分割包围起来,负隅顽抗的女真人很快被清除,剩余的则选择了溃逃。只是这个时候,要逃哪有这般容易?骁骑营和衡山铁骑一路追击过去,如赶鸭子一样,将他们收拢在一起,再之后挡住了他们的前路,冲杀一阵,彻底瓦解掉他们的意志。
沈傲从马上翻身下来,才发现马下连下脚之处都没有,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鲜血汇聚的泥泞,靴子踩上去,很不舒服。
可是沈傲感觉自己太累了,是一种从身到心的疲惫,而这个时候,无数人欢呼起来:“万岁!”
胜利了……胜利得有些艰难,可是事后回想,又觉得太过容易,只有身临其境之中的人,才知道这胜利实在是太过凶险,只要步阵稍稍被冲破,只要女真人再加一把力气,或许现在的胜利者,已经做了女真铁骑下的亡卝魂。
沈傲吁了口气,扶着战马的鬃毛,这时候,遍野的骑兵开始下马,收卝押俘虏、寻找同伴的尸首。
鬼智环和李清等人都围拢过来,看着沈傲,大家的脸上都没有笑容,就算是笑,也带着几分苦涩,每一场鏖战,都是生离死别,这种感受,堵得慌。
沈傲收起尚方宝剑,抿了抿唇,渐渐地习惯了空气中的血卝腥气味,他淡淡道:“随本王走走。”
所有人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在这尸山血河中漫步,若是换了别人,只怕早已恶心得要吐过去。可是唯有这些经历了的人,曾经眼睁睁看到鲜活生命化为枯骨的人,才会对这里生出麻木。
沈傲看到了地上有一具校尉的尸首,这校尉的铁壳帽已经飞远,可是儒刀还紧紧地攥在手里,胸口上有一枚儒章,他张着眼睛,似乎有些不甘,临死之前带着一丝冷笑,这笑容已经僵住,再也不会鲜活。沈傲单膝跪在校尉身边,李清要去取校尉胸前的儒章,沈傲却摇摇头道:“不必,留着吧,随他一起安葬。”
沈傲站起来,发觉自己的心已经变得坚强,他为自己辩护,人总是会死的。
不远处,一个奇怪的情景发生了。
一个女真人躺在地上,嘴角不断地溢着血水,不断地发出呻卝吟,他的眼眸灰白,望着天穹,贪婪地看着即将告别的一切。
而女真人身边,则坐着七个人,为首的一个是一名校尉,校尉一屁卝股坐在一具战马的尸体上,两只手托着下巴,眼睛很清澈地看着这重伤的女真人。至于其他的几个,想必都是这校尉队官的部属,一个小队十个人变成了七个,只是他们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愤怒,却都有一点不耐烦。
这些家伙的表情,实在是和血战之后的侥幸和激动不相干。
女真人身卝体开始抽卝搐,而那校尉仍然坐着,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他的眼眸很清澈,很单纯,和沈傲倒有几分相似。
沈傲咳嗽一声,走过去。
校尉立即站起来,高声道:“卑下见过殿下。”
七八个军卒也打起精神:“见过殿下。”
沈傲摆摆手,看到地上抽卝搐的女真人,不禁道:“坐在这里干什么?很好看吗?”
校尉挺卝直胸卝脯道:“殿下,卑下只是看上了他手上的扳指,这扳指若是拿来开弓射箭,省得切了自己的手。”
沈傲朝那女真人看过去,果然看到女真人的手上戴着一枚铁质的扳指,脸色缓和下来,心里想,一个扳指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便拍拍他的肩膀道:“你叫什么名字?”
“卑下叫陈实。”
沈傲颌首点头,努努嘴道:“既然要他的扳指,取下来就是,一群人围着人家,难道是要他临死之前都要不好意思一下?”
陈实很老实地道:“殿下,卑下不能这样做。圣卝人曾说过,不问自取是为盗也,我与他虽是敌人,但他现在说不了话,我将他的扳指拿走,不是君子所为。”
所有人不禁呆了一下,沈傲心里想,这个家伙迂腐了一些,却还算是个实在人。读过书出来的果然就不一定,这境界,这人格……啧啧……果然不愧是我沈傲调卝教出来的。
很是赞赏的看着陈实道:“既然如此,那就不要这扳指了,你的扳指若是丢卝了,去军库那里再领一个就是。”
陈实执拗地摇头,道:“可是他就要死了,卑下正在等他断气,他断了气,扳指就是无主之物,所以卑下再等一等就好。”
“……”
沈傲无语地看着这家伙,天知道这家伙算是老实还是残卝忍,很不忍心地看着地上呻卝吟的女真人一眼,道:“若是他一时半刻死不了,你也一直等?”他走过去,用军靴狠狠踩在女真人的口鼻上,死死地拧了几下,女真人的身卝体开始剧烈抽卝搐,随即双卝腿一伸,断了气。
沈傲收回腿,像是自己做了一回为人超度的高僧一样,觉得自己很是伟大,继续道:“去取你的扳指吧,再摸卝摸卝他身上有没有银子什么的,记得交公。”
说罢,带着一干表情有些无语的人离开。
等走的远了,沈傲低声对鬼智环道:“那个叫陈实的,我不认识,真的和他一点干系都没有。”
第七百三十三章:惊世大捷
南下的官道卜,到处都是堵寨的流民,他们抛弃了房产。抛弃了牛羊和田亩,携带着包袱,拉家带口,向着更南的方向徐徐走着。
熙熙攘攘的人群,面如死灰,背井离乡毕竟不是什么值得庆幸的事,但他们只是蚁民,面对那些可怕的女真人,难道还要奢望他们勇敢地去面对?队伍移动得很缓慢,倒也不至于完全失去了次序,甚至沿途的州府,也都有摄政王下的条子,让他们派出当地随军护送,虽然只有数百个随军,好在并没有人滋事。
哒哒哒……
清脆的马蹄声从后传来,听到这马蹄声,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向后看一看,并且让出一条道路来。
疲倦的骑士飞马而来,嘶声大吼:,“大捷……大捷……摄政王率军七万,与女真人决战于祁连山南麓,大获全胜,十万女真铁骑,灰飞烟灭,血流漂橹!”,
流民的队伍,瞬时之间sāo动起来,他们的目光中,闪lù出喜悦之sè,所有人在窃窃sī语,许多人盘算,这时候到底该不该回乡,回到老家去。
不过也有人很是世故地劝阻,他们绝不相信七万夏军能消灭十万女真铁骑,只有生活在祁连山一带的人,才会深知女真人的可怕,那如旋风一样驰骋在大漠深处的女真人,犹如可怕的鬼魅,每战必胜,遇城必克。
尤其是十万女真铁骑,所爆发出来的威势,更是无人可当,绝对不是人力所能阻挡。
“这捷报是假的。”,世故的人劝说那些急yù回乡的伙伴:“摄政王不过是要安定人心而已。”
于是流民们打消了希望,继续南行。那报捷的快马,也依旧南行,他的目地是龙兴府,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把消息送过去。
龙兴府上下,也笼罩在不安之中,越过了祁连山,冲破了北部的关口整个龙兴府与夹漠根本没有任何阻隔,一马平川,女真人解决掉关隘的夏军,就可以在几日功夫之内,兵临龙兴府城下,到了那个时候,西夏国只怕就要完了。
家国二字,只有在这个时候感受得最真切,这种风雨飘摇的yīn霾压在每个人的心头,让所有人都有一种对未来的恐惧或许当你清早醒来,女真人就杀入了城池,身家xìng命能不能保存都是未知数。
莫说是汉人,就是国族也是如此,就是那大院深处的大领卢乌刺,心头也划小过深深的忧心。摄政王临朝,国族虽然不能保住特权,可是一旦女真人来了,只怕连身家xìng命都不能保全。
每到清早的时候乌刺总是这个时候起来,身为太国丈,又是未来的皇帝的外公,他在国族的地位超然,虽然兼了个尚书省的职事,可是这尚书省,毕竟只是虚衔因此他鼻先在茶厅里坐一坐,喝两口茶,养养精神,再去尚书省转一转。
这个时间里,经常会有些国族来探视从前这个时候,大多都是抱怨那沈愣子如何如何,又或者是谁被罢了官,被受了牵连。可是现在来的人却又换了一副口wěn,都是低声说哪家举家逃了,哪个人可能要被调去边镇。
这种山雨yù来的压迫压得人透不过气来。举家逃走的越来越多,国族有,汉人的富户也有没了这大夏,所有人都成子无根的浮萍。
还有一些人会带来一些坏极了的消息,比如谁谁谁已经向女真人投降,哪处关隘被女真人攻破,整个西夏,就如一个赤luǒ的女子,而那凶残的强盗已经tǐng刀堵在了门口。
有人黯然着诉苦,说是自己的妻儿已经先安排去了龙州那边,自家有官职在身,只能在这里死守着,一旦有事,只怕要逃去宋境了。
女真人的凶残早已声名远播,那契丹的宗室国族,还不是一个个杀得血流成河?在他们面前,什么宗室,什么王族,什么国族官身,都和最低贱的草民一样,都是他们屠戮取乐的工具。
乌刺这几日都是愁眉不展,消息越来越坏,让他这个领卢也感觉到了几分亡国破家的忐忑。没了大夏,他这偌大的家族,还会有几个人存活?失了大夏,他乌刺一家就什么都不是。
清早喝了一盏茶,就有个在城门司的蕃官过来,道:“昨日传来的消息,领卢大人知不知道?”
乌刺见这官员一脸的忧心忡忡,心知又是坏消息,谈淡道:“又是什么事?”,
这蕃官叹1口气,道:“还能有什么事?最新的边报,说是摄政王要率军与女真人决一死战,战书都递送了,消息是五天前传来的。决战之期定在前日,只怕早两天胜负就已经分晓了。葛官重重地叹1口气,才是继续道:“满打满算,摄政王手里也不过七万人,去和铁骑十万决战,这和送死有什么区别?到时候一旦全军覆没,女真人长驱直人……,
……”他脸上lù出一丝畏sè,压低声音道:“只怕也就是这几日功夫,女真人就要兵临城下了。”,
乌刺的眼皮跳了一下,端着茶盏的手也不禁微微一颤,他苦笑一声,已经感觉到那危机越来越近,旷野上与女真铁骑对决,这和送死,实在没有什么区别。
摄政王完了,大夏完了。
若是一个月前,乌刺早恨不得这个摄政王死了最好,可是这时候,他不知有多期盼奇迹发生,只是这个奇迹,实在渺茫。契丹人的战力,一直在夏军之上,一旦到了旷野,便是十倍的契丹人见了女真人都是仓皇窜逃,一触即溃,难道还指望那摄政王力挽狂澜,做中流砥柱?
乌刺整个人都显得苍老了几分,吁1口气,道:“老夫是不能走的,我鬼赤氏世受国恩,这个时候只能等那大厦将倾,一家三百余口,都走瓦栎下的冤hún。至于你……”他打起精神道:“你还是带了家眷走吧……”乌刺疲倦地摇摇手,整个人像是瘫了一样。
蕃官咬了咬牙道:“走,能走到哪里去?去契丹?大夏都完了,那契丹还能支撑到什么时候?去大宋?”,他摇摇头道:“与其这样,倒不如留在这里,与国同亡也罢。”
乌刺看了他一眼,无奈地摇头。
正在这时候,却是有人飞快地冲进来,道:“大捷……大捷……,
城门来的消息,是大捷!”,
这人是乌刺的长子乌禄,堂堂正正的国舅之尊,这时候却是一点矜持都没有,喜出望外地冲进来,临进门时因为走得太急,一只脚被门槛崴了,一瘸一拐地冲进来,满面红光地道:“满城都轰动了,是大捷!”,
乌刺霍然而起,整个人jī动得颤抖:“你说什么,是谁大捷?是我大夏还是女真人?”,
连那蕃官也lù出不可置信,喉结滚动着站起来道:“哪里传来的谣言?”
乌禄气喘吁吁地喘着粗气,毫不客气地端了乌刺桌几上的一杯茶咕哝咕哝喝了一大口,才用袖子擦掉chún边的水渍道:“不是谣言,一大清早,就有个明武学堂的武士骑马在城外叫门,随后飞马往皇城方向去了,还一边在大叫,说是祁连山大捷,摄政王与女真人决战,十万女真铁骑灰飞烟灭,血流成河,已经收复了各处关隘,俘敌一万四千余人,斩首无数!那武士一路往皇城去,一路叫着这些话……”
乌刺和那蕃官面面相觑,乌刺喉结抽搐,猛地叫出了一个好字,捋着白须道:“真真是天估大夏,天估大夏!”
蕃官脸上惊疑不定,道:“会不会是为了安稳人心,刻意散发出的假消息?”,
乌刺摇头道:“不会,这个时候传假消息也没有用,你想想看,若是我大夏精锐覆没,女真人也就是这几日功夫就可以兵临城下,现在传假消息,又有什么用?过几日就可以拆穿,到时候只会让龙兴府一点准备的时间都没弃,这消息是真的,是真的。”
乌刺转而对乌禄道:“你……再去打听一下,把府里的人都派出去……”他短暂地犹豫了一下,又摇头道:“算了,不必再打听了,快换上朝服,随老夫入宫道喜,走。”
乌禄笑嘻嘻地道:“这就去,这就去。”
从领卢府出来,才发现整个龙兴府已经沸腾,这种劫后重生的庆幸瞬间感染开,无数人走上街道,去打听确切的消息,还有人拿出了炮仗,鞭炮齐鸣,震天动地。
乌刺看着这熟悉的街道,脸上也lù出几分喜悦,钻入轿子里,定了定神,才道:“入宫!”,
“入宫!”,这句话,不知多少府邸大族的人从中门出来,钻入了轿子,叫出这句话。
无数辆轿子,从四面八成向一个方向汇聚,沿街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是鞭炮和欢呼声,这种气氛,连最世故的人也不禁感染,一起发出欢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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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四章:做了一个很艰难的决定
第七百三十四章:做了一个很艰难的决定
深红的宫墙下,一顶顶小轿稳稳停住,已经有不少穿着朝服的官员躲在门角这边窃窃私语了。都知道祁连山大捷,可是确切的消息都还没有流出来,几个兵部的官员下了轿,许多人围拢过去,结果这几个人也是一摊手,捷报是直接入宫的,没有经过兵部,谁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等杨真到的时候,大家又去问他,杨真苦笑道:“老夫清早刚刚洗漱,就听了这消息,那捷报想必也没有经过门下省。”
众人的脸色不禁现出几丝黯然,却都有几分激动之色,不管是汉官、蕃官,一时也不计较此前的过节了。就如后世南北战争之后的美国人,南北之间相互仇视,直到倭国人突袭了珍珠港,他们才发觉,原来在别人眼里,不管是南是北,你都是美国人,于是地不分南北,奋起报复。
汉人番人也是如此,此前有许多隔阂,可是现在才知道,一旦女真人杀过来,大夏国完了,在女真人眼里,你们都是夏人,都是杀之而后快的肥羊。
如今摄政王一举击溃女真铁骑,所有人都松了口气,都不禁生出劫后余生之感,他们都是有家有业之人,有官俸有身份,别人能逃,他们能逃到哪里去?草民逃去了大宋,至多是流民而已,可是他们去了大宋,能甘心舍弃这锦绣前程和万贯家资?
所有人都是一脸的激动,就是平素一向从不提那摄政王的蕃官,这时候也是神采飞扬地说起摄政王的好处。
“有此一役,大夏三十年可固了。”
“殿下武赫赫,以少胜多,当真是不容易。”
“依我看,殿下只有元昊先帝才能与之相比。”
“不知太上皇接了捷报没有,我大夏中兴有望了。”
这时候领卢乌刺的轿子过来,他掀开轿帘子,徐徐走出来,见到这么多人,倒是并不觉得惊愕,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杨真身上,杨真走过来和他见礼。若是平时,乌刺虽然没有实权,却也不必给杨真颜面,今日却还了礼,道:“门下省那边听到了什么风声?”
杨真苦笑道:“老夫也是才知道,捷报是直接送入宫的,只怕要入宫之后才知道。”
乌刺颌首点头,脸上生出些许红晕,淡淡道:“这样也好,待会儿见了太上皇自有分晓。”
正说着,宫门打开,却是怀德喜气洋洋地出来,道:“诸位大人,请入宫吧。”
众人又是围过去,纷纷打听:“怀德公公可知道什么消息?那消息没错吧?摄政王班师回朝了吗?”
一连串的问题出来,怀德喜滋滋地回答道:“都没错,确实是大捷,十万女真铁骑全完了,各处关隘也都收复,祁连山那边,据说连放牧的女真人都后退了五十里,不敢在我大夏关隘之下牧马。摄政王殿下已经传回消息,这几日就班师回朝,并晓谕各国,递出捷报。”
在这里有一个正是契丹的使节,听到消息千真万确,也是一阵狂喜,女真人人口不多,这一次击溃了十万铁骑,这女真无敌的神话已经打破,如今西夏、契丹、大宋联为一体,契丹的宗庙,谁说不可以保全?他排众而出,道:“此战之后,天下人再也不畏惧女真人了。”
众人哄然大笑,才一起鱼贯入宫。
暖阁这边,李乾顺且惊且喜,一大清早便传来捷报,他一开始还不信,等看了沈傲亲手书写的捷报,才压下满腹的狐疑。
其实所谓的十万女真铁骑水分太多,满打满算,就算添上役夫也不过五万人。不过女真人自己诈称十万,四处向人宣传,生怕别人以为女真人兵少。谁知现在一败涂地,恰好帮了沈傲一个大忙,他们既然诈称十万,沈傲自然将计就计,因此在这捷报之上,厚着脸皮写了个歼贼十万有余。
这么做,一方面能安抚大夏的人心,另一方面,也打击了女真人的嚣张气焰,使各国不再畏惧女真人。
李乾顺也是勤政之人,哪一日不想做一个文成武德的君主?只可惜他文成有足,而武德不够,如今这赫赫的武,却让自家的女婿得了。不过这也没什么令人伤心的,有了这一战,从前蠢动不安的西夏如今算是真正解除了内患,而摄政王一系在西夏的地位也正式稳固,试想一下,连女真人在摄政王面前弹指湮灭,还有哪个敢觊觎摄政王的权柄?敢向摄政王挑衅?这时候,只怕那些人只有在庆幸,庆幸从前没有和摄政王为敌,否则他们的下场,和女真人又有什么两样?
等到群臣纷纷进来道喜,李乾顺脸上生出些许红晕,抖擞精神,叫人将捷报细细念了一遍,眼见所有人露出欣喜之色,才道:“摄政王劳苦高,择日就要班师回朝,届时朕与大家一起出迎三十里如何?”
杨真率先道:“下臣尊太上皇诏。”
众人纷纷跪了一片,无不应允。
就是那乌刺,也只是犹豫了一下,下拜道:“下臣尊太上皇诏。”
李乾顺淡淡一笑,道:“好啦,乱糟糟的,朕还要养病,其余人都出去,各去办公,杨真和乌刺二人留下。”
正在这时候,淼儿抱着沈骓进来,众人一齐向摄政王妃和‘皇上’行礼。只可惜这‘皇上’并没有做天子的觉悟,小脑袋不断地朝淼儿的胸脯上顶,见母妃不给他吃奶,便伸手指放在口里,哇地大哭起来。
众人一见,哪里还敢多待?纷纷退了出去。
淼儿先是给李乾顺行了礼,目光落在乌刺身上,道:“外公……”
乌刺颌首点头,走过去抱了抱沈骓,沈骓倒是不怯生人,只是到了乌刺怀里,却也不哭了,可怜巴巴地去顶乌刺的胸脯,发觉这胸脯和淼儿、奶娘的构造不一样,一对漆黑的小眼睛露出疑惑之色,随即又是哇哇大哭,双脚乱蹬。
乌刺目光深邃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道:“此子是真命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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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连关,这座城塞经历过战火之后,显得萧条无比,就在不久前,意气风发的女真人攻破了关隘,杀死了一千多守军,以这个关隘为突破点,一举将整个北部边镇收入囊中。再之后,女真人溃败,沈傲率军占住了这里休整,如今各处边塞,到处都是试图逃窜的女真人,也到处是追兵,只用了两天的夫,所有的关隘全部收复,甚至还有骑军冲入大漠去,抢掠了不少女真的牧民,截获了牛羊数十万之多。
祁连山附近的水草本就是丰茂,女真人一向以劫掠为生,从来没有想过有人居然敢黑吃黑,再说三万铁骑进入了祁连山南麓,因此这里的女真牧民也渐渐增多起来,在他们看来,不久之后,他们就算不能进入兴庆府,至少在这祁连山南麓牧马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南麓的水草更丰盛,早已让女真的牧民垂涎已久。谁知道溃败的消息传出来,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便有无数的西夏骑兵冲出来,见人便杀,见了帐篷便烧,牛羊骏马也不客气,直接赶回关中去。
有一支骑兵,甚至深入了大漠数百里之远,捣毁了一处牧民的据点,俘获了数千个女真人回来。
靠近西夏边境的草场,一时间风声鹤唳,到处都是被洗劫的消息,侥幸没有遭遇夏军的牧民立即北迁,也有不少的金军骑兵闻风而动,只是女真人一向善攻不善守,全部的军力都搭在了祈津府和契丹人身上,内部空虚的情况下面对这一队队上千人的骑队,凭着自发组成的几十数百人,只一个冲锋,便能令他们溃散。
毕竟留在这里的,并不是女真人的精锐,大多都是老弱病残,人数又少,士气低迷,哪里是这些士气如虹、铺天盖地的骑兵对手?
祁连关里,沈傲猫着眼,在测绘出来的地图里逡巡,女真人入侵,如今虽是胜了,可是代价却是不小,战争产生了大量的流民,边军也就此一蹶不振,还有附近的城池,损失也是不小。他一向占人便宜,如今却吃了这些女真人的亏,自然要让他们十倍百倍地还回来。
这笔帐,不算清楚怎么行?女真人可以抢契丹人,沈傲当然也可以抢女真人,黑吃黑这种事,沈傲是最在行的。
事关到抢劫大业,沈傲比任何时候都上心,数百个斥候放出去,女真西部草原的地形已经摸清,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该寻哪个地方下手。
这千里的草原上,荒无人烟,真正能抢的,也只有两处,一处离祈津府近了一些,那里本是契丹的祖地,叫离城,是大漠西部为数不多的城池之一,说是城池,其实并没有巍峨的城墙和湍急的护城河,更像是一处大规模的聚集点,女真人的一个王公被分封在这里,这王公乃是完颜阿骨打的舅舅,地位超然,因此赏赐的宝物不少,牛羊也是遍地,单散落在附近的牧民都有万人之多,牛羊更不必说,数十万头肯定是有的。
只是这里距离祁连关有六百里之遥,一旦深入,危险系数还是颇高。
另一处城塞在大漠的北部,那里是女真人向西的重要商道,是一处商人聚集的地方,据说每隔数日就有数百个商人带着成群的牛羊和数千人的脚夫、护卫在那里停驻歇脚,也是富得流油的好地方;这里距离祁连关,不过三百余里。
沈傲看着地图的眼睛就像是看到了金山银山一样,喉结不断地滚动,口里不禁滴出几滴口水,狠狠地擦了一下,若论财富,自然是离城更多,契丹人抢了大宋这么多年,好东西自然不少,而女真人又黑吃黑把契丹人抢了,早就富得流油。这大漠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金银珠宝,沈傲和他们恰恰相反,什么都不缺,就是缺钱。
沈傲狠狠地攥紧拳头敲在桌上,抬起头。
附近的将军们听到敲桌子的声音都忍不住停下手中的事看向摄政王。
沈傲深吸口气,道:“本王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殿下是打算放了抓来的俘虏吗?”一个将军看出了沈傲脸上的艰难,便开始猜测,对摄政王来说什么事才是最艰难的?稍微一想,多半是俘虏的事;除了俘获的女真骑兵,还有大量的牧民,人数足足有两万之多,这么多人放出去,当然艰难得很。
沈傲摇头,表示他猜错了,随即手指点住了地图上的一个位置,用沉痛的口吻道:“出兵离城,抢他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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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送到,那个,快过年了,老虎居然还后知后觉,知道听说放了寒假,居然才想起来,读书的朋友,寒假快乐吧。至于工作的,祝你们挤火车快乐。
第七百三十五章:肥羊
大漠上,几十辆大车在草地上留下车印,上百个女真武士骑着高头大马”如狼一样的眼眸在四周巡视。
〖中〗央的一辆大帮艮是奢华”周边有十几个魁梧的女真骑士拱卫着,骑士精神抖擞,骑着高头大马”如狼的目光在草原的尽头巡视。
坐在车里的显然是个女人”女人六十岁上下,身形已经有些走样,脸上很是丰腴,保养得还算得体,若是仔细一看,便容易想象得到她年轻的时候一定姿sè不差,只是这时候,她已经年华老去,再不显当年的姿容了。
老fù人昏昏yù睡地躺在车里,等她醒来的时候,才瓮声瓮气地问:,“到了哪里?”
一个女真骑士毕恭毕敬地道:“禀太后,再过数里”跨了离河就可以到离城了。要不要奴才先去给离王报个信,叫离王来迎接?”,
老fù人淡淡地道:“不必了,我这弟弟年岁也是不小,不必劳烦他。”她吁1口气,又道:“这里的水草比祈津府还要丰美,能分封在这里”倒也不错。”脸上lù出欣慰之sè。
这老fù人乃是女真国当朝太后,完颜阿骨打的生母,年纪乍看只有六十”再过一年便要到七十了”她的身体渐渐有些不行,才恳请完颜阿骨打让她到嫡亲弟弟这里来看看,这一路行来,说不出的疲倦,可是眼看就要到离城,太后的脸上不由生出些许红晕,精神一时好了几分。
车队跨过了一条并不深的河”说是河,倒不如说是溪流更确切一些,草原上大多数河都是如此”干旱一阵,什么痕迹都没有了,就算是有了水”河chuáng里也滋生出了青草”半人高的水草就这样在水中形成一种奇特的景观。远处一顶顶帐篷和建筑已经遥遥在望说它是城池可是和关内的城塞全然不同,这里并没有护城河,只有半人高的土墩子,外头是牧民和牛羊的帐篷和牛马围圈,土墩子里头会有一些稀稀拉拉的建筑,便是王公贵族们住的。
这里和祈津府比起来,实在是一今天上地下,可是这太后却是兴致勃勃,连说了几个好字”在她看来当年她的部族所在的地方才叫真正的凄苦,水草不丰,天寒地冻”就是牛羊都是瘦不拉几,皮包骨一样。如今这里水草有半人之高,无数的牛羊骏马,牛皮的帐篷连成一片,除了祈津府,哪里还有这么好的去处?
正在这时候离城里头才有了动静,一个老者带着数十个青年飞马出来,那老者远远看到车队,不禁老泪纵横,连忙下了马,快步走过去,到了车前太后已经从车辕上下来,老者道:“前几日就接到了祈津府来的书信”才知道阿姐要来,日盼夜盼”总算见着了。”
这须发皆白的老者便是离王努尔赤年岁不小,骨架子却是不小,足足比别人高了一个头,身体还算硬朗,拉着太后的手,二人续了许多话他身后的十几个青年才过来给太后请安”这些人有大有小,都是离王的子侄。
太后见了他们连说了几个好字,由大家搀扶着向离城步行。
沿途上,太后挽住离王的手道:“据说这里很不太平,那个完颜图图……”太后的脸上像是生了冰霜一样,冷哼一声道:“总说自家是勇士,结果被夏军打得大败而归”这消息,想必祈津府也已经收到,我这一路来”还是从牧民口中得知这件事。”,
努尔赤捋着须冷笑道:“这里太平得很”离城距离西夏有五六百里,就是借他们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到这里来。阿姐听说过大漠的勇士入关去洗掠南人,可听说过南人出关来洗掠大漠的吗?”
努尔赤这一说,太后也不禁笑起来:“阿姐这是担心你,你这封地哪里都好,就是距离边关近了些,实在不行,不如就和阿骨打去说说,换个地方给我们的族人放牧。”
努尔赤连忙摆手道:“大漠里哪里还寻得到这么好的去处?”
等进了城,在离王府里住下,这太后对自家的亲弟弟倒也舍得”整整带来了几十车的赏赐,离王努尔赤也是大尽殷勤,宾主尽欢。
到了第二日,一个消息传来,说是夏军骑兵四处出击,横扫关外的牧民”这些牧民大多都是离城这边过去的,属于离王努尔赤管辖的族人,努尔赤清早起来,听了一个逃回来的牧民奏报,一时也是怒气冲冲。
站在他身边的,是努尔赤的长子,叫椰术,椰术皱起眉,道:,“父亲”夏军会不会来我们离城?”
诸努尔赤想了想,摇头道:“他们没有这个胆子,我谅他们不敢。”说罢又怒气冲冲地道:“说来说去,还是那个完颜图图的错,
他死了倒是干净,却连累到本王的草场也不安生。”,
椰术蔑视地道:“完颜图图进兵的时候路过离城,父亲还请他喝了几碗酒”谁知道他是个懦夫,我们女真人纵横天下,三万的勇士却败在他的手里,真是让人丧气。”
努尔赤淡淡道:“这些话还说来做什么?不过太后到了离城,小心一些总是要的,你和几个兄弟带着一些勇士在这附近巡视一下,以我的估计”等到陛下得到了消息,应当会调一支军马来协防这里。”
椰术颌首点头,披了一身的皮甲,叫了几百个部族中的勇士一起出城在附近巡守。
椰术出来的时候是正午,正午的阳光烈得很,半人高的水草随风摇曳,一望无际的青草仿佛与天连成了一线,望不到尽头。他打着马”
漫无目的地朝西而行。
不过在他们看来,夏军出现在这里的机会实在是微乎其微,毕竟从西夏边关到这里,便是日夜不懈,也有两日才能到达,孤军深入大漠,谅西夏人也没这个胆子。
椰术带着数百人一路向西走了数十里,眼看天sè暗淡,便没有了再往前走的心思,拨了马,正要带队回去。
正是这时候,突然感觉大地在颤抖,他不禁奇怪地向着西边霞云的方向看去,其实这时候,他并没有太多的紧张,一些牧马的牧民这时候也该回帐,草原上出现千百匹健马飞奔也是常有的事。
地平线上,一个个黑点出现,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椰术还未反应过来”可是等那黑影近了,他才发现,飞驰的马上,居然还有人”一个……两个……成百数千……
“不好!”,椰术的心狂跳起来,这不是牧马的牧民,是骑兵,大量的骑兵”人数不在五千之下,而且越来越多”浩浩dàngdàng,看不到尽头。
万马奔腾”浩浩dàngdàng的骑兵突然出现,前锋的马队已经发现了椰术等人”毫不犹豫地加快了马速”飞快地冲杀过来。
“快逃!”椰术吓得脸sè苍白,拨马要走,而这个时候,一个随来的族中勇士道:“小王子殿下,他们不是西夏人。”
椰术狐疑地看过去,天空渐渐yīn霾,让他的视线有些模糊,可是当他阖上眼时,才松1口气。奔来的骑士,穿着的竟是女真骑兵的铠甲,没有错,是女真骑兵特有的皮甲。
“莫不是从西夏边关逃回来的败兵?只是人数实在太多了些。”
椰术迟疑了一下,脸sè缓和下来,心里想,可能是败兵,完颜图图虽然落败,可是这么多勇士”总不可能一个人都没有逃回来,只是现在距离金军大败已经过了五天,他们为什么这时候才回来?
心中又生出一团疑问,正在他跋绸的时候,那一队骑兵已经越来越近了。
绝对不会错,他们穿着的确实是女真人的皮甲”手中的武器也和女真人相同,只是没有打出旌旗,想必是败退时抛弃了。
椰术再一次确认之后,开始气定神闲起来,又把马头拨回去,心里忍不住想:方才实在是多虑了,堂堂女真族的勇士,差点被自己人吓得落荒而逃,这件事若是传出去,岂不是都要说我椰术是个胆小如鼠的胆小鬼?幸好看了仔细。
他心里认定了西夏人绝对不敢深入大漠”因此才完全放下心。等到对方的马队冲到了百丈之远时,他高声大喊:“你们是谁的部下?为什么从祁连山的方向来?”
对方什么都没有说,为首的一个,却是勒马斜冲出去,后队的骑兵分为两路,左右包抄,还没等椰术等人反应过来,已经出现在椰术等人的背后”挡住了他们的退路。
接着所有人tǐng起长矛,森然的长矛在夕阳余晖之下散发出妖异的寒芒”朔风呼呼刮在他们的脸上,每个人都压下眉,微微地阖起了眼睛。
椰术这时候才发现异样,他突然大叫一声:“不好,这些是西夏人,是西夏人伪装成我们女真的勇士……”,”他拨了坐下焦躁不安的马,想要逃走,可是退路已经封死”左右两翼,都有弯弓搭箭的西夏骑军,而在他们的正前方,犹如乌云一样压过来的铁骑从地平线上源源不断地冲过来。
椰术稍稍犹豫了一下,咬了咬牙道:“杀出去。”
数百个女真勇士,都抽出腰间的弯刀,追随着椰术向着离城的方向开始突围。
包抄在他们后队的西夏骑军哪里肯轻易放了他们?一列列队形厚实的骑军tǐng起了长矛,一起发出低吼,随即,两支骑队在草原上同时加快了马速,朝着相对的方向”发起冲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