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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娇妻如云txt下载     娇妻如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七十四章:墙倒众人推

    <..> []    以蔡京为首,官员们排起长龙,在这淫雨霏霏中,正要鱼贯入宫。最新最快的更新尽在..在这些人看来,那戴斗笠的沈傲实在是妖孽一样的存在,好好的戴着斗笠也就罢了,可是你戴两顶,大家这么多人冒着雨,实在是有那么点儿让人心里不好受。

    蔡京率先过了门洞,却被方才的太监拦住,这太监脸上笑得诡异,在官员们看来,宫里的太监大致相当于一个官员的晴雨表,他们往往最先收到风头,知道谁要高升,谁要倒霉,所以对人的态度往往会率先表现出来。

    这太监咯咯一笑,阴沉沉地向着蔡京道:“太师,且慢着进去。”

    蔡京整个人湿漉漉的,说不出的苍凉,呆滞地道:“公公有何见教?”

    这太监趾高气昂地道:“陛下说,太师年纪老迈,廷议辛苦,还是暂先回家歇养吧。”

    蔡京整个人不由地颤抖了一下,虽是早有准备,可是事到临头仍不免震惊,被雨水淋湿的眉眼来不及擦拭,他慢吞吞地跪在雨中,道:“老臣谢恩。”

    身后的官员顿时愕然,纷纷窃窃私语,谁也不曾想到,老迈了几十年的太师,陛下终于说出了歇养的话,这话意味着什么,已经是不言而喻了。

    那太监继续道:“陛下还说,太师若是还有什么说的,可以叫杂家递过去,往后就不必进宫了,太师年纪大了,该颐养天年了。”

    蔡京直挺挺地跪着,犹豫了一下,才道:“请公公转告陛下……”他顿了一下,慢吞吞地道:“臣以八十衰病之人,蒙起田间,置之密勿,恩荣出于望外,死亡且在眼前,复更何希何觊?而诬以乱臣贼子之心,坐以覆宗赤族之祸。”他重重地在地砖上的一滩水中纳首:“请陛下明鉴!”

    这一句自辩之词,道尽了蔡京此时的心境,若说他贪赃,说他祸国,他也认了,可是眼下却是欺君罔上,这一条罪,却是蔡京万万不敢生受的,几十年来,他对赵佶言听计从,投其所好,如今却落了个欺君的下场,真真教人感慨。

    太监冷冷道:“太师的话,杂家记着了,待会儿自会回禀,太师,请回吧。”

    蔡京道了一声谢,踉跄着站起来,却无人去搀扶他,与他相熟的都刻意将脸别到一边去,人情冷暖,在这诗意的雨中却是体现的淋漓尽致,从前恨不得鞍前马后的门生故吏,此时此刻,竟是没有一丝的羞愧,除了一丝胆战心惊,便是彻骨的冷漠。

    蔡京的时代结束了,这时候,改换门庭,是该要为自家打算。

    蔡京呆滞地站起来,脚步有些虚晃,一步步往回走过去,细雨像是遮蔽了他的视线,让他有些辨不清方向。此时此刻,一顶斗笠伸过来,那个穿着蓑衣,带着斗笠的人带着会心的笑容,朝他递过斗笠,好在他头上两顶斗笠,摘下一顶,还有一顶戴在头上。他真挚地笑道:“太师,这斗笠借了你吧。”

    说罢,走过去搀扶住蔡京,一步步将他送到轿子那边,蔡京什么也没有说,钻进轿子的时候,忍不住深望了沈傲一眼,道:“平西王客气。”

    沈傲弓着腰,朝他欠了欠身,什么也没有说,返回官员的队伍中去。

    这个表现,让所有人惊愕了一下,只当这平西王是伺机折辱,随即也都别过头,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可是只有蔡京和沈傲知道,沈傲方才的举动完全出于真心实意,二人虽是死敌,可是在沈傲的内心深处,若是没有蔡京这个敌人,他的政治手腕永远不会到如今这般如火纯青的地步,正是因为有了这个可怕的敌人,让沈傲步步惊心的同时,也在不断地揣摩学习,才成就了如今的平西王。

    这样的改变是好是坏,沈傲不知道,至少方才的一刹那,沈傲是完全将蔡京以师礼以待之的。他冒着雨回到队伍,官员们已是鱼贯而入,沈傲排在最尾,虽然什么也没有说,可是这时候,已经杀机毕露了。

    彻底打垮蔡京,只在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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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讲武殿里,赵佶阴穿着冕服,阴沉着脸上殿,先是向沈傲投去一瞥,随即坐在銮椅上,抿嘴沉默。

    群臣被这气氛压抑得有些透不过气来,有人偷偷打量了赵佶一眼,最后又低下头去,这朝局扑朔迷离,现在还是免开尊口的好,殃及了鱼池,真真是冤死了。

    殿上殿下的君臣似乎是在较劲,谁也没有说话,过了好半响,赵佶才是突然道:“边镇哗变,兵部难辞其咎……”他目光一扫,目光落在新任兵部尚书方达身上。

    那方达如在热火中炙烧,忍不住擦了擦额上的汗,心里叫苦,这几年的兵部尚书也不知是犯了什么忌讳,一个比一个凄惨,自家屁股还没坐热,就撞到了这种事。

    方达畏畏缩缩地站出班,道出想好的措辞:“陛下,微臣初月上任,上月的钱粮……”他的喉结滚动一下,随即咬咬牙,蔡京都倒了,还怕那蔡绦做什么?

    方达定下心,继续道:“都是前任兵部尚书……”

    赵佶颌首点头,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蔡绦是蔡京的次子,虽说现在对蔡京厌恶至极,可是对蔡京宠信了几十年,怎么可能说翻脸就翻脸?这个脸,得让下头人来翻,自家再顺水推舟。

    这样一来,又有谁说赵佶不念旧情?

    赵佶冷冷打断道:“你说的是蔡绦?”

    方达哆嗦了一下,双膝一软,匍匐跪下,虽说蔡京已经隐隐要倒台,可是当国几十年,谁知道还会不会再起复?可是箭在弦上,却不得不发,总不能教自己把这罪责担上来。他其实也算半个蔡京的门生,可是被这一吓,就什么也顾不得了,魂不附体地道:“是。”

    有了这句话,赵佶的脸上才是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目光一闪,这一次落着的是御史台一众御史那边:“蔡绦贪墨军饷,御史为何不风闻禀奏,你们就是这样报效天恩的?”

    语气淡然,像是在叙说家常一样,可是这淡然的背后,却隐藏着杀机。

    一众御史们站出来,都是垂着头不敢申辩,怎么说?难道说这是定制,是祖宗的老规矩,人者有份?谁说了这句话出来,只怕这殿里的群臣都要卷袖子和你拼命了,再加上,这些人里头,吃拿的也不少,京官三大油水,泉州的官商孝敬是一个,如今没了,外放官员的冰炭敬是一个,另一个就是兵血了,这都是稳打稳的金饭碗,锅虽然砸了,可你要把平时大家一起吃拿的兄弟出卖,那就等着鱼死网破吧。

    赵佶冷哼一声,道:“朕在问你们的话。”

    赵佶的语气冰冷了一些,显然已经不耐烦了。

    终于,一个御史咬了咬牙,道:“陛下,微臣人等不是不知,而是太师当朝,我等不敢弹劾奏事,蔡绦贪渎之名,早已有之,群臣敢怒而不敢言,微臣万死,请陛下恕罪。”

    说蔡绦,势必要拉扯到蔡京,有了这御史的发言,赵佶脸上浮出淡淡笑容,只是这笑容藏在珠帘之后,谁也看不清楚。

    赵佶淡淡道:“起来吧。”轻易地就将御史们放过,继续道:“兵部这边怎么说?你们与蔡绦同在衙署办公,难道就一点都看不出?”

    兵部几个侍郎、主簿听了,也是吓了一跳,纷纷道:“陛下,我等岂能不知?只是蔡绦专断,我等身为属官,不敢违逆。”

    从前都是大家给蔡京去擦屁股,如今却是一个个站出来,拿蔡家父子当夜壶了,什么都往他们身上推就是。

    而这个时候,赵佶的表现也让他们大胆了几分,但凡推诿到蔡家头上的,都是高高抬起,轻轻放下,有了这个甜头,不管是新党旧党,这时候突然明白,陛下要查问的,不是什么贪渎,目标是蔡家父子,这些老狐狸有了主张,已经有些放肆了,谁曾想到蔡京也有今日。

    正是这个时候,一声振聋发聩的声音在讲武殿环绕不散,众人瞩目看去,却是尚书左丞李邦彦挺身站出来,朗声道:“陛下,微臣守制回朝,目睹京畿之状,惊不自胜,微臣效忠王事,不敢藏私,今日……”他榻前一步,身形更显伟岸,道:“微臣愿以死相谏,弹劾蔡京,以正国体。”

    这一句话,真真是引起一阵哗然,沈傲眼眸一闪,冷冷地看了李邦彦一眼,至于其他人,却都是佩服他的勇气,现在虽说已是一面倒,可是毕竟还不明朗,这时候站出来火中取栗,也得要有几分勇气。

    赵佶淡淡一笑道:“太师乃是朕的肱骨之臣,你弹劾蔡京,岂不是说朕?”

    李邦彦也是淡淡一笑道:“陛下若是见罪,微臣粉身碎骨已图报答,恳请陛下先看奏疏,再言臣罪。”说罢,掏出一份奏疏,竟是厚厚的一沓,高高拱起,等待内侍前来传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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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送到,他娘的不求了,大家都安生几天吧。那个,实话实说,历史每天一万字,确实压力很大,我查了下,写历史的,除了不停军事争霸的之外,好像只有老虎一个人能坚持每天三章,让老虎自我陶醉一下。不过每天这么多的字,可能会有疏漏的地方,大家记得指出来一下,毕竟历史和玄幻不同,很多东西都有个框架,可能老虎这边资料有误,或者一时大意什么的。好了,这个月就不再说废话了,大家努力看书,记得订阅噢。ro!~!w-w-w.f-y-x-s.n-e-t

第六百七十五章:七大罪

    <..> []    赵佶没说什么,只是朝杨戬使了个眼色,杨戬会意,抬着佛尘一步步下了殿,拿了李邦彦的奏疏,再回金殿去,放置在御案上。最新最快的更新尽在..

    赵佶低头看着奏疏,脸上阴晴不定,随即晒然一笑,将奏疏搁置一旁,道:“李邦彦,你好大的胆子!”,众人心里都在笑,心里想这李邦彦今次算是倒霉了,一脚踢在了铁板上”说不准这尚书左丞就此泡汤也不一定。只有沈傲气定神闲,不为所动。

    李邦彦正色道:“微臣忠于王事,不惜身家,陛下若是以为微臣所言荒谬”请陛下责罚,雷霆雨露具是君恩,微臣不敢怨言。”

    殿内的气氛骤然降到了冰点,赵佶站起来,似在犹豫,来回踱步,突然昂道:“你说的都是实情?”,李邦彦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却是无比诚恳地道:“微臣敢以身家谏言”若所查不实,微臣请陛下戮全家以敬效尤。”,尸谏,殿内这时传出嗡嗡的窃窃私语,堂堂尚书左丞,朝堂中也算是一号人物,竟是用上了这个”这李邦彦是疯了吗?像李邦彦这样的人物,论资排辈,至少也是前五的大佬,不说一言九鼎,可是占有一份席地却是肯定的,这样的人,竟是拿了身家性命,一家老小去豪赌,却是不多见。

    赵佶也不禁动容,忍不住道:“好一个耿直之臣,朕听说坊间都叫你李浪子,想不到竟有这份耿直!”

    李邦彦肃然,重重磕头。

    就在所有人还没有回过味来的时候,赵佶虚抬了手,道:“杨戬,念出来。”

    杨戬应翰一声”取了李邦彦的弹劾奏疏,站在殿角轻咳一声,朗声念道:“方今外贼惟女真,内贼惟蔡京,唯有内贼不去”而可除外贼者。去年春雷久不声”民间恨曰“大臣专政”,又有四方地震”日月交食”又有民间曰“奸臣所致”。如是可见民对蔡之恨。罪臣幸蒙圣恩得禄于朝廷”自当效忠皇上,故而陈蔡京七大罪状,以为除奸,恳请圣上明查。

    一大罪:坏祖宗之成法。蔡京虽无丞相之名,而又丞相之权,有丞相之权”又无丞桠之责。挟皇上之权,侵百司之事”各衙门每事逢题复皆先面禀而后起稿,事无大小惟蔡京主张”一或少违,显祸立见:及至失事,又谢罪于人。

    二大罪:掩皇上之治功。皇上每有善政,必令其之蔡京向人传言:皇上初无此意”此事是我议而为之“…………

    皇上何不忍割一贼臣,而宁愿百万苍生之涂炭,因此天下臣民已有异离之心态。微臣乞求皇上,听臣之言,察蔡之奸,或问宗室,令其面陈蔡恶:或询诸臣”谕以勿畏蔡威”重则置以专权重罪,以正国法;轻则谕以致仕归家,以全国体。则内贼即去”朝政可清矣。”

    洋洋洒洒数前言”杨戬刻意停顿,因此足足h1a了一柱弄时间”才勉强念完。

    群臣纷纷愕然,心里都不由道,李邦彦果然厉害,尤其是前两条罪状”是要将蔡京置之死地了,第一条自不必说,坦言蔡京专权”又加了个坏祖宗之法,揽三省事虽然是赵佶给的,可是皇帝可以给你”你却不能擅专,这叫臣节。

    至于第二条,更是诛心之极,说蔡京邀揽皇帝的功劳,沽名钓誉,只这一条就够致仕了,当今皇上好大喜功,岂能容得臣下邀他的功劳。

    只是这时候沈傲却是脸色微微变了一下”邀功这一条是沈傲当着赵佶的面说出来的,这李邦彦怎么写进去了?除非是他拍脑袋想出来的!莫非是有人给他通风报信?

    他依稀记得自己和赵佶陈说的时候,边上只有自己和赵佶还有杨戬,赵佶自然不必说,肯定不会胡乱说出去”难道是杨戬说漏了嘴?沈傲朝杨戬看过去,杨戬与沈傲早有默契,朝他微微摇头,也是一头雾水的样子。

    这时候也不好商量,沈傲只好作罢。

    赵佶恰在这个时候也说话了,他慢悠悠的道:“朕再思量思量”李邦彦……”,李邦彦在殿下伏地道:“微臣在。”,赵佶欣赏地看了他一眼:“这份奏疏暂且不说”可是朕知道你是个直臣”朕不怪罪你,下去吧。”

    李邦彦神色不动,退回班中去。这时候别人看李邦彦的表情已经不同了”赵佶的态度,已经传出了信息,这份奏疏,或许简在帝心”否则以陛下对蔡京从前的圣眷”谁敢上这么一份奏疏?只怕早已充军配去了”现在陛下却说再思量一下,这里头的意味就深长了。

    许多人已经后悔不迭,早知如此,这奏疏应当自家送上去才是”竟是白白浪费了一次邀功的机会。这李邦彦倒是厉害,莫非是陛下心中的蛔虫吗?

    赵佶淡淡一笑,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随即目光落在沈傲身上,道:……太师之事暂且搁下,可是朕日前旨缉拿钦犯,竟是有人妄图藏匿,胆大至极,再有福州厢军指挥潜逃”兵部前尚书弊案,这些,都出在福建路那边,这些事,朕要彻查到底,平西王何在?”,沈傲早已料到这个差事要落在自己身上,此前派了钦差去无功而返,对方又都不是善茬,除了他沈傲能大刀阔斧,天知道还有谁有这个胆量。

    沈傲站出班来,道:“微臣在。”

    赵佶淡淡笑道:“这件事”交给你去办”不必有什么顾忌,该治罪的治罪”该……”,”他在这里顿了一下:,“若是罪名熟实的,先斩后奏吧。”

    沈傲跃跃欲试,还是赵佶知道自己的心意,杀人放火什么的,简直是他人生的乐趣之一,立即道:“微臣遵命。”

    赵佶显是累了,道:“退朝吧,今日说了这么多,若是还有事要奏报”就递奏疏上来。”他站起来,突然犹豫了一下,才道:“太师年纪老迈,门下省的事让李邦彦暂代一下。”,说罢,才慢吞吞地走了。

    李邦彦什么都没说,身体微微颤抖起来”等他站起来的时候,殿堂之内已有许多人过来道贺,李邦彦一抬眼,看到沈傲与石英等人举步要走,连忙过去,对沈傲道:“下官刚刚守制回来,许多不知道的地方,还请平西王指点。”

    沈傲打了个哈哈,道:“李大人该向太师指点一下才是,你叫本王去杀人放火,本王倒是有几分心得授予你”让本王教你怎么署理奏疏,哈哈”,他晒然笑了笑”继续道:“李大人似乎找错人了。”随即,与石英几个走了。

    李邦彦笑了笑,舔舔干瘪的嘴唇,也不说什么,自顾自去与其他人寒暄了。

    从宫里出来,杨碧儿急匆匆地拦住沈傲”道:“干爹请平西王过去。”,沈傲朝石英、周正、姜敏几个抱了抱手”随杨碧儿到了一处殿角,杨戬闪出来,道:“那李邦彦似乎什么都知道一样,杂家越来越觉得可疑”会不会是哪里出了纰漏?”,沈傲哂笑道:“一个跳粱小丑而已,本王今日能踩死蔡京,明日就能踩死他,泰山不必想太多。”

    杨戬颌点头道:“这个人身上透着古怪,杂家也只是猜疑一下而已,说不准那罪状当真是他平白想出来的”趁着这个时机想豪赌一下。”

    二人说了一会话,沈傲也就告别去了。杨戬将杨碧儿叫来,道:“宫里的事都盯紧一些,近来有些古怪。”

    杨碧儿笑嘻嘻地道:“干爹,蔡京都完了,还怕个什么,有干爹和平西王”什么事不是咱们说了算?”

    杨戬呵斥他道:“胡说八道,天下的事都是陛下说了算,慎言”别给自己揽上祸端。”他想了想,又道:“盯紧着总没有错”有什么古怪”立即报给杂家,在敏思殿里做得如何?”,杨碧儿道:“干爹放心”儿子不会给干爹丢脸。

    杨戬突然想起什么,道:,“李邦彦是哪里人?”

    杨碧儿道:“好像是怀州”在河北西路那边,汴京城的人都知道,从河北西路来的士子到了京城都要拜访他的。”,杨戬冷冷一笑,道:“新进宫的朱贵妃也是怀州人吧,近来倒是颇受陛下宠爱,你不说,杂家还想不起来了。”,他晒然一笑,继续道:“你去做事吧。”说罢”朝文景阁走去。

    这一次廷议,算是盖棺定论了,至少大致的风向已经摸清,所有人都知道,蔡京完了。不过这时候,除了那李邦彦,所有人都表现出了极大的谨慎,枪打出头鸟,就算是知道了风向,也没有几个有李邦彦孤注一掷的决心。

    过了几日,福建西路蔡绦的自辩奏疏送到了门下省,据说李邦彦只是略略看了下,随即便把奏疏压了下来,朝堂里倒是不少人关心这个,都去打听,才知道那蔡绦竟是破釜沉舟”说什么克扣饷银是定制,大臣们都分了一杯羹。这份奏疏递上去,天知道有多少人要倒霉”于是一时间,汴京城里都是鼓噪”竟是雪片搬的弹劾奏疏递到门下,纷纷弹劾蔡绦的罪状。

    你不仁我不义,这本来就是官场的规则”再者那蔡绦想拉人给他垫背,大家也不必有什么顾忌了。倒是许多人开始对这李邦彦心里生出几许好感,这位新来的代门下令倒是个不错的人,那奏疏压下来,恰好解了一桩大家悬在心里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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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六章: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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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汴京的形势已是急转直下,却又是异常的沉默,议论纷纷的言论越来越多,不过眼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专注到了沈傲身上。最新最快的更新尽在..

    蔡家是百足之虫,底子还在福建路那边,那沈傲去福建路,到底会发生什么,才是眼下拨开云雾的最好方法。

    平西王府处在漩涡之中,却也出奇的沉静,沈傲去宫里拿了旨意,向赵佶拜辞,便去了武备学堂,仍旧是点齐校尉,马步水军都有,足足是一千人,看这个样子,又像是去出征了。

    这一次去福建路,对沈傲来说轻松了许多,无非是以钦差的身份查案而已,在别人看来,蔡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而不敢轻易招惹,可是在沈傲看来,已是案板上的肉了。这一次去福建路,他更多的意图是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收拾下未来自家的藩地,把一些该建起来的东西建起来,省得将来没有防备。

    有了这个心思,他的心情倒是有了几分走马观花的心思,轻松地与家人话别,便骑了马带着校尉们飞马出城,一路南下。

    在苏杭的时候,略作了停留,曾岁安亲自接待,沈傲在这里驻留了三四天,已经察觉到苏杭比之从前更加热闹,只是这里毕竟不是第一大港,海贸再兴盛也大多是一些高丽、倭国的海船贸易,偶尔也有契丹的商船从海路过来,终究比起泉州的地势差了许多,泉州那边,不但对着南洋,更有无数大食商人蜂拥而入,一年的吞吐足足是这苏杭的五倍不止。说到底,泉州在这个时代占的是地理优势,自然不是苏杭能比的。

    不过苏杭这边土地肥沃,鱼米之乡,从农业开垦来说,又比福建路那荒山野岭要强了不少,这两处都是聚宝盆,各有擅场。

    曾岁安显得成熟了许多,对海路的事如数家珍,苏杭这边的海事新政虽然走的是萧规曹随的路子,可是毕竟地域不同,操心的事也多,磨砺了一年,整个人少了几分书卷气,却多了几分精厉。

    沈傲和他促膝长谈了一夜,二人接触不多,却是难得的好友,关系自不必说,所以说话也随便,只是对朝中的事,沈傲对曾岁安却是刻意地回避,曾岁安也不多问什么。

    苏杭这边的官员,见沈傲与这位海事衙门的曾大人如此,心里也都有了计较,从前不敢得罪,现在更不敢得罪,这家伙简直是个妖孽,大杀四方的角色,这一趟去泉州,又不知有谁要倒霉。不过私底下,大家都在传,说是这一趟是去杀蔡家老小的,这就更唬人了,太师如日中天了多久,连他都成了案板上的肉,自家掂量一下,看来往后海事衙门分派下来的事千万不要怠慢,得罪了曾大人就是得罪了平西王,得罪了平西王,下次就不是奔兴化军了。

    沈傲在这里住了三天,心情不错,还邀请了不少士子名士去赴宴,这些接了拜帖的人,真真是欲哭无泪,不想去却还得乖乖地去,得罪了他不是找死吗?名士这东西也是怕死的,之所以能表现出风骨出来那是因为有个读书人的光环,而在大宋,读书人本就是不必担心生死的,重士的年代,只要你不谋反,那么你几乎只需要在乎生老病死罢了,所以往往是这种时代,有风骨的读书人就越多,越是没人收拾你,才是以直取名的最好时机不是,若是把他们丢到元朝、清朝去,这些人多半就现了原形,风骨无存了。因为人家的刀可是不分你读不读书的。

    偏偏沈愣子也是这种人,得罪了他,没好果子吃都是轻的,杀人全家也不是一次两次,苏杭人喜欢作诗,一见到这种混世魔王,立马没了脾气。

    大家一起赴宴,沈傲邀着名士们畅谈诗词、书画,于是……在苏杭留下一段佳话,在无数人暗暗擦拭冷汗的同时,终于乘着海船,在草创的东洋水师两艘战船的拱卫下往泉州去了。

    不明就里的说书人还编了词儿,都在茶肆那里大肆鼓噪,故事的名字叫平西王三下苏杭。故事之中少不得一些闲谈雅趣,更少不得一代名王的风采,而士子们早闻他的博学和刚正,趋之若鹜云云。再少不得和某家名妓发生了不正常关系,多半山盟海誓了,说不定里头还加了一句海枯石烂,那美人儿听说沈相公要下泉州,要赴钦命,于是哭哭啼啼,送君千里是少不了的。

    还有的说书人,编来编去没了词,下头的人就鼓噪,后来怎么了?也有激灵的,大嚷一声:“诸位莫急,还有一段佳话,却说那夏荷的女子自别了平西王,不料却有了身孕,青楼女子,登不得大雅之堂,自是不敢前去相认,岂料那平西王忠心王事,一时也是忘了这段风流,二十年后,夏荷拿出一个金锁儿,却将自家的女儿叫到榻前来,千叮万嘱,叫她去寻自家亲爹。你道那亲爹是谁?正是平西王爷是也,这女子随了母性,也姓夏,叫夏燕儿,拿了金锁,立即去了汴京,辗转千里,途中遇了无数险恶,终于寻到了自家亲爹,啊呀呀,亲爹遇到了女儿,女儿见了亲爹,感慨万千不提,只听那夏燕儿泪眼朦胧的说,爹爹,你还记得那烟雨湖畔的夏荷吗?霎时,天空一阵巨响,万道雷光炸开,大雨倾盆直下……”

    这种故事,凡夫俗子们喜欢听,都是叫好,也不管这说书人是不是穿越来的,二十年后的事也知道?再者平西王虽然在士林里名声臭了,可是在坊间的名声还不坏,说书人投其所好,大家津津乐道,唯有那些仿佛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的名士们关起门来尚还心惊肉跳得紧,又不敢四处宣扬,只跟一些亲近的好友道一句那一日的情景。

    “那魔王连笑都是狰狞的,只看他一眼,脖子都发凉,就像一把刀扎进去一样,他兴致勃勃地谈诗书经义,下头人一个字都不敢出口,喝茶的时候他皱了皱眉,老夫就在想,这下完了,说不准身家性命就交代了,谁知他下一句说:这苏杭的茶没有泉州的香。吓,那泉州的茶是尸山血海里泡出来的,他在那里杀了多少人?在这魔王眼里,苏杭自然比不过。”

    这种话,比闺房私语都金贵,绝不敢大肆宣传的。

    到了五月初的时候,船队姗姗来迟,才到了泉州,正好月初是每月商船下海的日子,五处海湾,黑压压的全是大大小小的商船,将水道挤了个水泄不通,三千艘不止,放眼望去,乌压压的一片,连天空都黯然失色。

    海浪拍击之声被那炮竹淹没,海商们带着水手到了船头甲板,上了香,向马祖娘娘祝祷,接着是宰了牲畜,抛下海去。海面竟是染红了一片,莫说是宋商如此,便是夹杂的一些大食商人也都是这样,说不出的虔诚。

    在海里跑的,哪路神佛都不敢怠慢,对这个最是深信不疑。

    沈傲在海湾外停泊,站在船舷上迎着海风看到这个情景,也是被震撼了一下,不过看到有人宰牲畜,便忍不住想叫:放开那只猪。

    这句话终究没说出口,沈傲摇了摇头,迎着海风也不再说什么了,浪费归浪费,又能如何?

    接着就是海湾处传出炮响,船队在引水吏的吩咐下扬帆出海。沈傲记得第一次出海的时候,偌大的船队还不娴熟,水道经常被挤占,以至于海湾出现拥堵,足足浪费了许多时间,才全部疏通出去。不过现在显然规矩建立起来,管理的经验也娴熟了,虽然规模比之从前更大,反而没出什么乱子。

    足足等了两个多时辰,那偌大的船队才悉数从海湾中驶出来,沈傲的坐船才与其他的商船一齐进港,从舢板上跳下来,沈傲站在这栈桥上,重重地吸了一口咸湿的海风气息,突然有了一种家的感觉。

    这地方,往后就是自家的了,自己的子孙,也将在这里繁衍,穷山恶岭啊,不过刁民这东西沈傲喜欢。

    福建这个地方,一向是穷乡僻壤的地方,人靠开垦活不下去,就得另谋出路,正如后事被奥斯曼帝国挡住了商路的西洋人一样,只好出海去打秋风了。也正是因为这个,这里刁民最多,恶棍最多,做什么事都有一种狠劲,可是在沈傲看来,人嘛,总要有那么一点狠劲,不对自己狠一点,怎么去开拓?

    沈傲已经对自己的职业有了规划,等朝廷乱七八糟的事都收拾了,便搬到这福建路来,带着这群刁民,去做一些很有意义的事,比如让昆仑奴从穷乡僻壤的黑非洲解救出来,再或者给某岛的女人们寻一些更有意义的生计,给她们用劳动创造财富的机会。

    想到这伟大的征途,沈傲忍不住想大吼一声,世界人民大团结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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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算又挨到月末了,眼看又要月结了,哎,这每天三章不得不说句累啊!(无事呻吟罢了,觉得废话的,就当没看到)w-w-w.f-y-x-s.n-e-t

第六百七十七章:沈傲到此一游

    <..> []    第六百七十七章:沈傲到此一游

    沈傲抵达泉州的消息,也引起了一阵轰动,当地官员与南洋水师这边都仓促赶过来,泉州知府与南洋水师指挥杨过两个接了,先安顿下来,来不及接风洗尘,沈傲便提议到泉州随意走一遭。最新最快的更新尽在..

    就藩泉州的消息还没有透露出来,所以只有沈傲一个人把泉州当做了自己的私产,其余的人只当沈傲兴致勃勃,看看泉州的变化。

    泉州的变化确实翻天覆地,马应龙颇有得色,领着沈傲带着一队校尉出去。

    整个泉州,比之一年多前何止扩大了一倍,其实这也是情理之中,百业兴旺,大量的流民涌入,结果城市不得不继续扩展,再加上窑坊、铁坊、船坞、丝坊如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更是吸引了番商远涉过来。

    水路的畅通,对海贸有着极大的促进,就说那泉州的船坞,两年前不过二十余座,如今却是连番了数倍,还不是现在出海的人多了?到处都要船!有的客商,为了购船,不得不先交了钱,第二年船坞才能把货交齐。

    船坞这边疯狂地扩张,四处地招揽船匠,可是船匠这东西本就稀少,要培养出来,花费的功夫也是不小。

    为了这个,马应龙只能去苏杭那边抢人,可是苏杭那边也是紧缺,哪里能够给他?官坊里倒也有不少船匠,不过那里也有些人力吃紧,水师要造舰,哪里抽调得了人?

    现在的匠人,大多依靠的是祖传的手艺,所以匠人的培养很是稀罕,从前不觉得,毕竟做工匠也不是什么高人一等的活计,可是现在不同了,如今船坞的东家,每天挖空了心思,就是去招揽船匠,最好的办法当然是从竞争对手那里拉了,一方面要让船匠们死心塌地在船坞里做活,一方面又要去招揽人家的船匠,唯一的法子还是一个字——钱。

    一个熟练的船匠,身价已是不菲,据说一年赚五百贯的也有,这个价钱,便是放在江南的鱼米之乡,一个拥有百亩良田的富户只怕也未必能赚来,可见这船匠的紧缺和船坞的利润有多大。

    马应龙带着沈傲去泉州二十里外的一处船坞聚积的地方,这里恰好是一处深水湾,沿岸密布着一栋栋类似水寨的建筑,不远处还有一块块空地,都是晒木料的,这里的规模不小,只能算是泉州郊区,其规模就差不多相当一个小城了,船坞一里的地方,还有一排排临时搭建的木屋子,形成了一个棚户区,想必是给工匠暂住的地方,棚户区也有街市酒旗、茶蟠迎风猎猎,少不得还有七八家青楼挨在一起,沿途揽客。这些工匠都是有闲钱的人,据说在这里做生意出奇的好,于是先是船坞建起来,成千上万的工人在这里住下,接着便是商人涌入,商人开起店铺,同样需要伙计,于是又从附近招募人手。

    接着是一些家里有底子的人在这里住下,少不得要修建宽敞一些的住宅,此后便是大量的木匠和建造的工匠涌过来,结果是人越来越多,一年功夫,居然凭空出现一处一两万户的卫星城,里面的人口大致在五万到十万之间浮动。

    这还只是开始,泉州那边寸土寸金,所以不少外来的人没有身家,都喜欢在这里聚集,未来人口再翻几番也是常事。

    马应龙兴致勃勃,接着又带沈傲到工坊的聚集处,这里距离泉州也大致有十几里的距离,人口更加密集,便是放到寻常的一个府治里不遑多让,而且从工房区到泉州还修筑了一条道路,也不知用的是什么泥浆铺就,竟和后世的水泥路差不多。

    沈傲踩在这路面上,觉得有些新奇,说它是水泥,显然有点不同,材质好像更细密一些,来到这个时代,最好的道路就是用石砖铺就的道路了,这种道路靡费太多,同样还会有一点颠簸,可是见了这种路,才让沈傲有了几分亲切。

    马应龙却不肯到这路上走,只在路基边含笑站着,沈傲朝他招手,他扭捏了一下,好像很爱惜官靴一样不肯过去,见平西王按住了尚方宝剑,有点儿生气了,马应龙才背脊一凉,上了路面,低声道:“王爷,这路不吉利。”

    沈傲微微一笑道:“你来说说,怎么不吉利?”

    马应龙低声道:“这路用的东西,是给死人用的。”

    马应龙闪烁其词地解释一通,沈傲才知道筑路的材料,是古代富户密封棺木的一种泥浆,这种泥浆比水泥更加细腻,调制也容易,不过毕竟是封棺的东西,避讳的人多。沈傲依稀记得,自己在一本古籍里确实有这种泥浆的记载。(真的有,不过老虎忘了,有兴趣的可以去查下。)

    用泥浆筑路,换做是其他地方,尤其是汴京,恐怕早已闹翻天了,不说价值不菲,而且这玩意实在让人有点犯忌讳。偏偏泉州的商人们不怕,在他们看来,有钱赚就成,利润高于一切。再者从工房区到港口那边去装货卸货,路费可是不菲的,不知要跑坏多少马车,人力的浪费也是极大。可要是有了一条光洁些的路,能省下来的钱就不少了,路面好,一马车装载的货往往可以更多一些,往返的时间也可以缩短不少,所以这些商人一合计,竟是一起筹了一笔银子把路给修了出来。

    马应龙本来要管,可是也已经迟了,再者商人们请了些乡绅去游说了一下,最后还是捏着鼻子认了下来。

    这种路,其实也只有泉州这地方暂时有这种需求和财力能小规模的修起来。不过沈傲可以预料,这种泥浆的需求量逐渐增多,许多原料也会有人去进行开采,到了那个时候,有这种专门的泥浆作坊出现的时候,这种道路的价钱才会骤降。

    沈傲呵呵一笑道:“这路往后就叫水泥路了,这路本王喜欢。”

    他锵的抽出腰间的尚方宝剑,高呼一声道:“大胆妖孽,也敢在本王面前放肆。”说罢,狠狠地用剑往路基这边重重砍下,随即将剑收回,淡淡地道:“明日叫人在这里设一座剑碑,叫镇路石,往后什么妖邪也没有了。本王在此,谁敢放肆!”随即用剑在路基旁刻下一行字:“大宋平西王、西夏议政王、大宋驸马都尉、西夏驸马都尉、大宋太傅、鸿胪寺寺卿、武备学堂司业沈傲到此一游。”

    逛了一天,骑着马回城,沈傲的行程也很快走漏出去,尤其是在水泥路那一段趣闻也传荡开去,第二日当真有差役带着工匠去修筑剑碑,倒是一时轰动起来。

    在泉州人看来,沈傲实在是个凶煞的存在,推崇的叫他文曲星,嫌恶的偷偷说他是煞星,不过不管是文曲星还是煞星,终归还是位列神班了,再加上腰间一柄尚方宝剑,那更是天子钦赐,沾了仙气的,他这么一吼,那些深信水泥路有污秽的人这时也大胆了,真以为有了剑碑筑在那里,也不必有什么避讳了。

    兴致盎然地回到行辕,沈傲的心情好了许多,马应龙陪着他用过了晚饭,笑吟吟地道:“王爷今日暂且歇一歇,若是不急着去兴化军,明日下官带王爷去看个好东西。”

    沈傲淡淡笑道:“什么好东西?你来说说看。”

    蔡家的事,沈傲倒是不急,如今他抱着的是猫戏老鼠的心情,先吊着他们,到时候再一并收拾了。倒是这马应龙卖着关子,让沈傲心里痒痒的有些难受。

    马应龙呵呵笑道:“王爷明日便知道,王爷先歇息,下官告辞。”

    这家伙居然卖起了关子,把沈傲的胃口吊起来,沈傲只好摆了摆手道:“明日清早来见本王。”

    就算是到了夜间,泉州城仍是延续着白日的忙碌,这座港口没有汴京的大气,没有苏杭的雅致,没有西京长安的闲适,却有着一股无尽的活力。

    当天夜里,便有无数的名刺递过来,随来的韩世忠抱着一大沓名刺,苦笑着对沈傲道:“王爷,都是些商人送来的,还带着不少礼物,足足堆了七八个屋子,除了金银,还有不少珍珠玉石,算下来也有数十万贯了。”

    数十万贯?沈傲看了这些名刺一眼,足足有数百之多,约莫着每人送来的礼物大致是几千贯左右,这泉州的商人果然够实在,富户也当真是不少。沈傲心里大致估算了一下,若是再过几天,单收这些礼物只怕也能赚上百万的身家,果然还是做官实在。

    不过沈傲也明白,他这个平西王相当于泉州商人的保护神,自家一个念头便可以左右他们的身家性命,这些礼物送来,一来是巴结,二来也是希望将沈傲的利益与他们绑在一起。泉州不比苏杭,苏杭那边每年出多少进士?当真是多得数都数不清,这些人往后做了官,少不得要顾念些乡里的情谊,为苏杭争一些利益。可是这泉州就不同了,从前有官商还好一些,现在官商们都倒了,在朝廷里的泉州人一只手都能数过来,朝中无人,铁定是要吃亏的。

    所以沈傲自然而然,成了这些商人们借以托庇的大树,这一趟平西王路过泉州,自然少不得要孝敬一下,只要平西王还肯顾念一下泉州,这源源不断的钱还怕能赚完?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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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八章:惊喜

第六百七十九章:新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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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十个水师将校这时候表现出极大的恭谨,一个个直着身子欠身坐着,杨过操练水师,连这些将校也一并操练了一下,武备学堂的规矩和礼仪他们也懂。最新最快的更新尽在..

    沈傲对这些粗汉,也没什么弯弯绕绕,他曾琢磨过童老狐狸的处事之道,也琢磨出了一点道理。直接开门见山道:“眼下当务之急,是将炮舰琢磨一下,发挥到极致,杨过,说说你的想法。”

    杨过早有腹稿,躬身道:“卑下和大家商议了一下,决心还是将第一艘炮舰送给泉州船政学堂操练。”

    沈傲骤然想起,这泉州因为武备学堂的引发的风潮,确实兴办了一个泉州船政学堂,主要操练的是水师课程,据说按的是武备学堂水师科的办法。主持这学堂的,据说还是一个前任的水军指挥,估摸着也是致仕回乡,闲得发慌,又见武备学堂的样板,心血来潮,又受了一些乡绅和从前的同僚怂恿,才站出来主持一下。

    泉州一向是唯平西王马首是瞻的,平西王办武备学堂,又有个老家伙出来说项,泉州上下的官员倒是难得的支持了一下,再加上一些商人的募捐,居然还真的办成了。

    原本这学堂名字虽然响亮,船政二字听得骇人,可是原本大家的心思也都是小打小闹,培养些人出来,将来给商船们做一下护卫,类似于培养镖师、护院之类的人出来。可是谁知,朝廷下旨创南洋水师,整个福建路,到处都在招募水兵,水兵倒也罢了,那些基层的骨干队官却不容易物色,武备学堂培养的天子门生又还在磨砺,就算是放出来,也是远远不够。于是乎,借着这个东风,船政学堂居然是水涨船高,第一期的学员只学了一年,直接就做了武官。

    有了好前程,报名的就多了,第二期的学员自然是优中选优,居然档次不比武备学堂的生源要差,再加上扩招,学费也是一大笔收益,泉州知府衙门、水师衙门也或多或少的扶持,就是商人支持的也是不少,这船政学堂算是出人头地了,再次也挡不住行情,于是从前一个破学堂,门脸修缮了,学堂扩建了,从前是拿几艘破烂的船操练,后来就直接到水师这边拉几艘大福船、艨艟舰来,这船政学堂居然还真打出了点名堂,竟还能招揽到几个名士去做博士授课。这里又是靠海,教官、教头招募起来也容易,再加上那致仕的老军伍在水军中多少也认识些老相好,眼睛毒得很,居然连水师里头都敢挖人去。一来二去,声名鹊起,颇有些天下第二武备学堂的风头。

    现在船政学堂和南洋水师基情四射,一个输送人才,一个大力扶持,杨过的心思也简单,先把炮舰给船政学堂去操练,让他们自己琢磨炮舰的战法和阵型,反正将来这些操练的学员,也是要到水师来的,再由这些骨干,将炮舰的操作、战斗方法传授出去。

    如此一来,南洋水师这边省了心,而船政学堂有了这个炮舰也大大提高了学员的水平,至少在操作上能胜过武备学堂的水师校尉一头,大家各取所需。

    沈傲听了,笑道:“这也是个办法,就这么办。”

    沈傲一锤定音,呵呵笑道:“听说那船政学堂祭酒是个老军伍,什么时候本王倒想见一见他。”

    杨过笑呵呵地道:“吴祭酒早盼和王爷一见,我待会叫人去给他传个话,不如这样,明日正午的时候,王爷若是有空,去船政学堂转一转如何?”

    沈傲兴致勃勃地应下,他对泉州船政学堂还真有几分兴趣,道:“本王这司业,就当是去兄弟学堂瞻观了。”

    在座之人轰然笑了起来。

    沈傲起身,道:“今日就说到这里,水师缺什么,直接给本王递条子,本王一定给你们解决。”说完饱有深意地道:“水师是本王提议创立的,这南洋水师也是本王一手拉扯出来的,诸位不要辜负本王的期望。”

    将佐们正色起来,肃然起敬道:“王爷放心,卑下愿效犬马之劳。”

    杨过一直将沈傲送出来,突然道:“王爷好不容易来泉州一趟,何不如去新城那边转一转。”

    “新城?”沈傲道:“什么新城?”

    杨过干笑道:“其实也不算什么新城,不过是港口和马头吃紧,泉州这边打算在五十里外的一处海湾建立几座港口,已经准备动工了,谁知商人们听了风声,就在海湾那边靠近港口的地方购置了土地,纷纷建起货栈和商铺,有些事听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那新城数月之前还是不毛之地,只是三个月功夫,现如今就了不得了,方圆数十里的土地都被抢购一空,建铺面、宅子的到处都是。后来还是知府出来主持了大局,说要空出一些土地来修筑道路和衙门和景观,这才有了几分规划,现如今那里已经有数万工匠日夜不懈的开工营造,若不是工匠紧缺耽误了许多工期,只怕年底的时候就能变成另一番模样,不过现在算来要挪后半年了。”

    泉州的扩张势在必行,建筑新城也是情理之中,沈傲并不觉得奇怪,呵呵一笑道:“这个倒有些意思,不过既是个大工地,本王还是不去了,倒是要建新城,可以先有个规划,省得到时候滋生麻烦。”他翻身上了马,才又道:“我去知府衙门走一遭,看看他们是如何个规划。”

    泉州给沈傲的惊喜,似乎接踵而至,从工房区到船坞区,还有炮舰,每一样新鲜事物都让沈傲滋生出新的兴致。带着校尉直接到了知府衙门,马应龙也是刚刚回来,刚刚打发了差役去通知各家商户,见沈傲来了,立即带着属官一起来迎接,沈傲说了新城的事,马应龙呵呵笑道:“这新城到处都是灰尘,嘈杂得很,是以下官才不敢带王爷过去看,不过这规划的事也容易,已经命差役去划了线,预留了道路和衙门、水井的地方。”

    沈傲愕然道:“怎么,不需要画张图?”

    “画图?”马应龙呆了一下,一头雾水。

    沈傲才知道,这时候规划是不必画图的,于是招来几个校尉,问:“你们这些人里头,哪个人测绘课学得最好?”

    一个校尉不好意思地毛遂自荐:“王爷,卑下的成绩还不错。”

    就他了,沈傲拍了拍他的肩,赋予他光荣使命:“叫一些弟兄去,组织人画一幅新城的地形图来,给你三天时间够不够?”

    校尉咬了咬牙道:“卑下不睡觉也画出来。”

    三天时间实在紧缺了些,好在那里本就是空地,校尉这边人手也多,平时的测绘课也都学得不错,至少拿出一个草图是不成问题的。

    沈傲便吩咐他们去了,自己留在知府衙门闲坐了一会,在这里用了午饭,心里对这新城有了些想法,便琢磨着是不是在这里再多耽搁几天,再去兴化军。反正也不怕蔡家那些人跑了,现在下一张条子让知军段海把宅子围住就是。

    打定了主意,沈傲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泉州比蔡家的事对沈傲来说干系更大,毕竟这里将来是沈傲的根基,趁着这个机会,能提点一点就多提点一点,将来就藩的时候也好给自家的孩子一点交代,否则到时候儿子长大了,一看地图,双手一摊,说一声:“爹,你把你儿子都卖了。”到时候沈傲肯定会不好意思的。

    泉州的差役纷纷去商会那边知会,泉州的商人都是以商会作为聚集点,这一点上和苏杭那边不同,苏杭虽然也有商会,可是不如泉州这边团结。毕竟泉州这里没有家族倚靠,朝廷里也没什么做官的亲戚和同乡,行商只能扭成一团,以商会的形式来相互依靠,方能容身。

    所以只需要把消息传递到商会这边,几乎整个泉州的大小商人就算是全部知会到了,除了这个,还有就是城外的一处清真寺,那里虽是一座庙宇,至少在差役们看来就是如此,只不过供的菩萨不同罢了。这清真寺一个作用是给大食人拜菩萨,另一个也有大食商会的作用,因此消息也递了过去。

    商贾们听到平西王有请,而且是有事商量,因此也不敢怠慢,当即推举出商会中的一些有名望的商人出来,明日去拜谒。

    不过平西王到底要和他们说什么,大家却是一头雾水,莫非……是要索贿?这个可能性比较大一些,平西王的为人……哈哈……谁都知道一点,既然礼物不收,说不准是瞧不上那点东西了。

    各家商会也紧急关起门来商量了一下,最后也都拍了板,终究还是那一句话,要钱好说,对他们来说,平西王不伸手要这个钱,反而心里不踏实,给个数目也好,省得大家忐忑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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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送到,通宵码字,有点累,这都是预先设定好的时间发了,好了,睡觉去也。w-w-w.f-y-x-s.n-e-t

第六百八十章:平西王说 要有公德心

    <..> []    一大早。最新最快的更新尽在..钦差行辕便挤满了人。一张张名刺涕过去。都是某商会会长之类或者一些大商贾的身份。

    门房这边是校尉守着,笑吟吟地对诸人道:“王爷还没起来,诸位少待一下,等王爷起来了再与诸位商议大事。诸位先随我到厅中喝茶。

    来的人足足三十多个,可以说是泉州商人们的代表,哪一个都是富甲一方的巨贾,且名望又高,这些都是在泉州城里跺跺脚地皮都要颤一颤的人物,可是在平西王行辕这边,却是恭谨无比,换了别人叫他们来拜偈还要候着,只怕早就拂袖而去了,偏偏他们听了这些话,居然还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一点都不觉得平西王怠慢。

    这时候,身份的差距就表现出来了,他们再如何高贵,说穿了也只限于泉州而已,出了泉州,他们什么都不是,可是平西王是什么人?总揽天下外事、海事、水师,泉州上下官员都是他的党羽,可以说沈傲一个念头,就可以决定他们的生死荣辱。

    面对这样的人,再端什么架子那就是愚蠢。大家满面红光地到了一处茶厅,很随意地喝起茶来,这么多大商贾聚在一起却也是平时可遇不可求的事,毕竟大家各忙各的,有些还是竞争对手,不会轻易见面。所以少不得闲聊几句,说一些生意上的事。

    差不多快到午时,时候已经不早了,商贾们这才有了几分急躁,这平西王平日都是这个时候起来的?对于他们这些大商贾来说,赖床到这个时间简直就是作孽,一刻钟几百贯的生意呢,时间就是金钱,都巴不得不吃不喝不睡了,哪里还肯这么消磨时间?

    不过随即一想,也就释然,人家是平西王,自然和他们不同。

    再过了一刻钟,沈傲终于来了,带着一对熊猫眼,惺忸地打着哈欠,显然是刚刚起来,进了这茶厅,便和他们笑了笑,示意要站起来行礼的商人们坐下,昨夜他确实睡得太晚,琢磨了半夜的事。现在起来脑子还有点发胀,不过沈傲也没有摆出什么歉意的必要,让他们候着自己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说来说去,这就是身份的差距。

    施施然地坐下,一个校尉上了一盏茶来,沈傲吹开茶沫轻轻饮了一口,精神一下子好了许多,道:“这海路的生意有没有什么麻烦?”

    商人们立即道:“托王爷洪福,如今的商船畅通无阻,泉州这边又是水涨船高,生意越好做了。”

    这些人真不是客套,眼下的生意确实比从前好做多了,从前买条海船下海,风险极大,说不定遇到了海贼,那就是连船带货全部葬送,再加上官商独大,他们只是夹缝中生存的小商人,要多难就有多难。现如今却是不同,官商没了,风险也降到了最低,再加上泉州日益繁荣,需求更多,这生意能不好做?

    在座之人为首的是泉州商会会长王保,他下首的是福州商行会长温衡,王保是个古来稀的老者,穿着朴素,远远看去,倒像是个老秀才,因为常年在海上跑的缘故,脸上的皱纹都像刀刻一样,唯有一双眼睛,如椎入囊,使得他整个人显得年轻了一些。

    至于那温衡,却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穿着得体的绸缎圆领员外衫,手上是硕大的玛瑙指环,富贵逼人,圆圆的脸上满是和气生财的样子,让人有点捉摸不透。

    这两个都是泉州最顶尖的巨贾,不过在两年前,却都是个不名一文的人物,随着官商的铲除,官商的生意立即出现真空,这二人才迅速地积累,竟只是用了一年时间,从拥有几艘海船的小商人急剧膨胀到上百商船的豪商。若说现在生意不好做,王保和温衡是断然反对的,他们就是海事新政的最大得利者。

    沈傲淡淡一笑道:“诸位忙着做生意,可是在本王看来,这生意做得太大又有什么意义?人总得要做点有意义的事。比如本王……”沈傲听听胸脯,豪气干云地道:“就常常会做一些有意义的事,尤其是乐善好施……”

    话说到这里,后面的话大家已经不用再听了,乐善好施,平西王这是要索贿了,于是大家都挤出我懂得笑容,王保最是财大气粗,笑呵呵地道:“王爷有什么难处,尽管说就是。”

    “痛快”沈傲拍案而起,道:“本王就喜欢和痛快人打交道,其实本王请你们来,也是为了你们好,做生意,难免会做些伤天害理的事是不是?人啊……要积阴德,否则将来生了儿子没**,那就得不偿失了。”这一句生儿子没**,让在座的人都是脸色有点不太好看,要钱就直说,何必打击一大片?

    沈傲继续道:“本王呢,也就想到了一个办法,不如大家同心协力,办一个善堂,但凡诸位若有些闲钱,不如投入这善堂里去……”

    王保捋着花白的胡须,心里想,一年功夫,平西王果然和从前不同了,据说这位王爷在鸿驴寺,那是大刺刺地伸手要钱的,想不到现在居然还知道婉转,果然是人在官场,猪都能变得圆滑一些。

    另一个叫温衡的端着茶盏,心里呵呵笑着,善堂不就是给接济平西王吗?看来这王爷还懂得细水长流的道理,一次收礼犹嫌不足,还想来个长远之策。

    沈傲见众人一脸恍然大悟又是奇怪的样子,脸色一变,按住了腰间的尚方宝剑,怒道:“怎么?你们当本王是什么人?当本王要讹你们的银子?。,

    商人们吓了一跳,纷纷挤出笑容道:“不敢,不敢,王爷是何等身份……”

    沈傲狠狠一拍桌案,双眉倒竖道:“口里说不敢,心里却是说了!”

    大家一起喊冤:“口里不敢,心里也不敢!”。

    沈傲的脸上这才轻松了一些,继续道:“这善堂全靠诸位募捐,你们都是商会的代表,各自报一个数目数来,每年募捐一次,今年诸位打算募捐多少?”

    手还搭在剑柄上,颇有些打劫的意思,温衡最先开口:“福州商行愿笑纳五十万贯”

    福州商行在泉州也是有数的大商会之一,单商人便有一千多个,凑出个五十万贯出来倒也不算难事,这温衡心里已经有了计较,率先爆出了数目。

    有了人起头,后头的人也就争先恐后了,来这里的人哪个心里都有计较,早就有了打算,所以倒不至于犹豫太久,他们报了数目,回去再和会中的商人商议一下,每人凑个几千贯,这钱自然也就来了。

    几十个人纷纷报了数字,沈傲的脸上霎时露出笑容,叫人记录了一下,只半个时辰不到,便有近五百万贯入账,天下的买卖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利算?

    沈傲坐下去,端起茶盏,悠悠然地道:“这就走了,一切都为了积德不是?诸位这般善举,本王将来一定上表朝廷,到时候叫知府衙门给你们起牌楼,彰显功绩。”说罢才正色道:“这善堂虽是你们募捐来的,可是里头的钱,本王一分也不会动,五百万贯,会部用来建学堂和修筑道路。诸位都知道,眼下工匠吃紧,便是在座诸位,只怕也招募不到人手吧?”

    王保放下了心,听到招募二字,满是头痛地道:“王爷这话说到小人心坎去了,小人的生意涉及得多了些,船队暂且不说,熟练的水手和船工寻不到,只能寻些学徒去顶替一下。还有几个铁坊,就是因为没有熟练的工匠,几次差点儿断工,如今泉州四处都缺铁,水师衙门要,船坞那边也要,就因为这个,急得小人头发都白了。”

    许多人也是这个境遇,王保率先诉苦,大家也跟着七嘴八舌地说,其中一个更是跌足长叹,说是自家的窑厂因为被人挖了窑工去,一时生产停顿,货物交不齐,买家那边又是付了定金,结果好说歹说,赔了一大笔钱出去,才让人家熄了火气。但凡是说生意的,只要生意大到一定程度,不管私德如何,但是明面上的信用还是要有,像这种拿了人家定金交不出货的事,若是让人告到了衙门,立即名声扫地,这生意还怎么做?

    说来说去,还是泉州发展得太快,以至于人力和工匠补充不过来,再者工匠这东西大多都是将自家的技术私藏起来,打算拿来给子孙们糊口的,所以普通人学不成,学成的人又不说,最后的结果就是工匠稀缺,大家都不安生。

    沈傲淡淡笑道:“所以本王才要建善堂,打算用里头的钱建一个学堂,学堂里头不但可以教人算学,教人读书写字,还教人制铁、制陶、制丝、造船……”

    建学堂学这个……

    大家都是哑然,不过他们毕竟不是拘泥的人,立即明白了沈傲的用意,学堂学东西肯定快,比如学制铁,只要请一些铁匠来,便可以立即培养一大批人,只是怎样才能让这些铁匠不藏私?却又是个难题了。

    沈傲见他们一副狐疑的样子:“里头的教员,全部支付官体,教得好的,还可以给予奖金、授予官职,年末还要让学员们考试,谁带的学员合格的越多,奖励越丰厚,反之若是最少,就把人退聘出去,还要公示一下,退聘的人各大商行的商人都不许接收,否则每年缴纳罚金。”。

    这一招,够毒的!

    温衡已经坐不住了,心里想,若是这样,那些教员还不把心窝子都掏出来?教得好就是前程光明,教得不好连饭碗都要丢掉。

    沈傲继续道:“学堂的事,本王打算在新城那边拿块地建起来,只怕还要半年才能办起来,这个时间,就是多招募一些教员还有筹措了,如今善堂的钱应该也足够了。剩余的就用来修筑道路,诸位以为如何?”

    建学堂,等于是把在座之人最头痛的事解决,而修筑道路对商家们也有好处,虽说泉州主要是海贸,可是装货、卸货却还要在泉州,这些货物用货车去运,若是道路不畅,靡费时间不说,还消耗人力畜力,把路修平整了,大家也有收益。于是纷纷点头道:“王爷怎么说,我等自然鼎力支持。”

    沈傲放下了心事,其实这善堂和其他地方的摊派差不多,现如今泉州这边的商税还不是交给他这个平西王,而是直接进了朝学的府库,眼下的许多事若是没有钱是万万不成的,沈傲倒是也有千万贯的身家,可是让他一个人掏钱,依着沈愣子的风格自然不愿意。这样倒好,以善堂的名义摊派下去,可以先把许多架子先打起来,等将来当真就了藩,再用税款补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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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嗯,有点小小的甥嗦,不过都是为了以后打伏笔。(未完待续)。w-w-w.f-y-x-s.n-e-t

第六百八十一章:沈傲在此一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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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人们做事一向雷厉风行,更何况涉及到了平西王,众人回去之后,沈傲直接寻了个铺面,把善堂的旗号挂了出来,各家商行立即就把钱引送了来。最新最快的更新尽在..

    几十万贯说大不大,对一个商贾来说当然吓人,可是对商行来说却不算什么太大的数目,再者此前筹措礼物,也都备了一些现钱,去见平西王的时候,也都商议了一些,把贿赂的钱垫了出来,所以现在反应也是极快,根本不必再商议筹措。只是把贿赂的钱换成了募捐的钱而已;若是不够,一般都是商会的会长预先垫付一下,省得别的商行把东西都送去了,自家这边落在别人后头。

    有了这个钱,知府衙门立即派了人来,会同沈傲随来的博士,立即进行清点,此外再叫人放出风声,把建学堂和修筑道路的消息放出去。

    建学堂其实也并没有想象中的困难,现在需求这么大,生员肯定能保证,毕竟做苦力虽然也能糊口,可是谁家肯一辈子做苦力?这时候有了学一门手艺的机会,岂能错过?至于教员那边,沈傲的办法也很有沈愣子的风格,直接拟出一份熟练工匠的名单,接着让差役去请,来了自然好,不但待遇从优,说不定还能混个官身。可要是不去,那可就完了,官府也不拘禁,不过直接列入一个单子,任何商人敢收留雇佣,抓一次罚没一次,一次三千贯,谁要是嫌钱多,放着胆子去雇佣就是。

    这么一个法子,点到名的工匠当然是叫苦不迭,却也都是乖乖地到官府去点了卯,什么时候学堂落成了,就得辞了工去赴任。

    当天下午,沈傲打马到船政学堂去,船政学堂也是个水寨子,陆地上的建筑用来操练身体教学,水寨那边停泊了十几艘船,是让学员下海操练用的。刚刚到了学堂门口,立即便有个糟老头子领着一群人出来迎接。

    这老头说不上壮硕,也谈不上什么龙行虎步,乍眼看去普通得很,不过身体倒还结实,肤色古铜,一看就是常年在海里飘得老家伙。这老头躬身道:“老夫周昌,恭迎王爷。”

    后头的人估摸着也是一些教员,纷纷附和道:“恭迎王爷。”

    沈傲翻身下马,板着脸孔道:“这里王爷没有,司业倒是有一个,今日特地来看看船政学堂的,取长补短。”

    这一句半玩笑的话,将大家的关系一下子拉近了不少,周昌兴冲冲地领着沈傲进了学堂,这学堂比之武备学堂自然简陋不少,四面是房子,中间是块阔地,阔地上,已经有数百个学员站成方队等候沈傲驾临了。沈傲看了这些站得笔直的学员,目露出欣赏,很多时候从队列就可以看出军纪,这船政学堂的军纪不坏。

    周昌在旁道:“这都是按着武备学堂的方法,结合水师的步操操练出来的,白日里学员们也是例行操练,夜里也会让他们读些书,比不过校尉,至少大字都还认得几个。”

    沈傲颌首点头,兴致高昂地道:“周老先生致仕之余还能为朝廷分忧,本王佩服。”

    沈傲好歹也是办过武备学堂的人,行情还是懂一些的,单看这些学员的模样,就知道不会差到哪里去,亏得这周昌没有后世的经验,照猫画虎,居然能有这个成绩,已经很不错了。他不禁亲自走到队列跟前,一步步过去,那些学员想必也是第一次见到平西王这样的高贵人物,一个个有些拘谨,卯足了劲把身子绷直。

    沈傲突然驻脚,在一个不起眼的学员面前停下,慢悠悠地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禀王爷,我叫岳飞。”这个不起眼的人挺着胸脯略带些稚嫩地道。

    沈傲先是含笑,随即一张脸跨了下来,用指节给了他头上一个爆栗子,恶狠狠地道:“你是岳飞,那本王岂不是西门庆?老实回答!”

    这自称岳飞的人脸上苦笑,身板仍是挺得笔直:“王爷,我真的叫岳飞。”

    沈傲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身后的周昌笑道:“回王爷,他说的没错,他确实是岳飞。”

    沈傲一时呆住,对这叫岳飞的人道:“你的背后是不是刺了字?”

    “王爷居然也知道?”岳飞呆了一下,惊愕地道。

    沈傲心里想,我还知道刺的是精忠报国呢,难道这些也告诉你?再次打量岳飞一眼,心里也明白,历史已经发生了偏差,这时候的岳飞应当还是个稚嫩的小青年,至于他为什么会来这学堂,其实也好解释,毕竟这里是除了武备学堂之外最吸引武人的地方,靖康耻没了,岳飞自然不会对什么金人有什么滔天的仇恨,多半这家伙也是当了几年兵,觉得没什么出路,跑到这里来混个前程。

    “原来真是岳飞……”沈傲眯着眼,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个略带羞涩的青年,这时候的岳飞,其实不过二十多岁,身体也不如沈傲想象中的那样壮硕,更没有什么虎躯一震的王八之气,除了眼眸清澈了一些,倒是一点都看不出岳爷爷的样子。

    若说这个时代在后世谁最耳熟能详,岳飞绝对雄踞榜首,要说古代几个名将偶像,岳飞多半也是当仁不让地成为最具实力的候选人物之一。

    沈傲眼眸中闪出一丝邪恶,随即很人畜无害地道:“岳飞,你站出来。”

    “遵命。”岳飞跨前一步。

    “转过身。”在所有人一头雾水的目光中,沈傲很平淡地说。

    岳飞狐疑的背转过身,将背部留给了沈傲。

    沈傲很正人君子地道:“能不能把屁股撅起一点,双腿弯曲一点,不要紧张,本王只是看看学员的体力如何。”

    岳飞无奈,只好撅起屁股,双腿稍稍地弯曲了一点。

    “低一点好吗?”沈傲的话音中气十足,浑身上下散发出正气。

    岳飞有点儿害羞,只好再蹲低一点。

    这时候,后脑风声传来,一条腿不轻不重的踢在他的屁股上,他猝然没有防备,不由打了个趔趄,口里还在道:“王爷……你……”

    沈傲踢了岳飞的屁股一下,收了腿,很得意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接着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道:“没什么,看看你的应变能力而已,不错,很有弹性。”

    沈傲说完,带着周昌一行人便往前走了。他的心里却是乐翻了天,很是惬意地想,今天的夜里在日记里一定要记上未时三刻踢岳飞屁股一记。更是豪气干云地想,天下之大,谁能踢岳飞的屁股?上下五千年,只有我沈傲了。

    不过历史已经改变,不说沈傲将来必定名留青史或遗臭万年,这岳飞将来会不会成为后世家喻户晓的名将还是个未知数。沈傲心里默默祈祷,苍天啊,让岳飞那小子多一点成就吧,否则本王的日记教谁看去?

    至于就地提拔这个青黄不接的小子,沈傲却没这心思,岳飞之所以能成为岳飞,自然有他的造化,自己把他送去武备学堂,或者直接任个武职,说不定是拔苗助长也不一定。

    沈傲乱七八糟地想着,总算把队列校阅完了,整个船政学堂,总共也不过五百三十多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规模自然比不上武备学堂,可是因为专攻水师的缘故,再加上这里又临海,有足够的舰船供他们反复操练,这个优势足以让他们在水师中占取一定的份额。

    与周昌闲谈了一个时辰,晚饭索性就在船政学堂里吃了,沈傲对周昌道:“那个叫岳飞的在学堂里成绩如何?”

    周昌不由看了沈傲一眼,心里想,莫非这平西王也好男风?否则……不过心里虽是这样胡猜,却一点都不敢表现出来,正色道:“此人本来年纪大了一些,学堂是不打算收纳的,谁知他求告了几天,又跪在学堂门口,说是不远千里过来,一定要入学堂不可。老夫见他赤诚,便让他入了学。虽说入学比别人晚了些,却也是刻苦得很,再加上有几分天资,成绩很是优异。”

    沈傲淡淡一笑,也就不再问了,对周昌道:“你这学堂将来还可以扩建一下,不过也不能急于一时,过两年再说,本王尽量拨下一笔银钱来。”

    周昌喜出望外,道:“王爷,这学堂虽是老夫筹办,却是咱们泉州的学堂,老夫不敢居功,这学堂的祭酒,自该让王爷来做,老夫做一个司业已经足够。”

    周昌是老江湖,沈傲肯给好处,他也不能不投桃报李,再者船政学堂在他手里,终究还有个极限。可是让沈傲做了这个名誉上的祭酒就不同,正如武备学堂的祭酒由天子兼领一样,有了沈傲,学堂将来的许多事就好办多了。说得再难听一些,沈傲做了祭酒,生员至少还可以再提高一个档次,毕竟武学学堂这东西是新事物,没有大人物镇着,谁知道能办到什么时候?肄业之后就一定能进水师做武官?

    可是有平西王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在就不同了,南洋水师本就是平西王统辖的范围,至少将来学员的出入有了个强力的保证。

    若是周昌做祭酒,他至多也不过是个学堂的祭酒罢了,可是把平西王拉下水,那么周昌就是一个名动天下的学堂司业,虽说是宁做蛇头不做龙尾,可是这船政学堂毕竟是他周昌苦心经营的心血,自然希望学堂能够出类拔萃、数一数二。

    沈傲淡淡一笑,倒也不拒绝,一个武人学堂,不可能永远让私人去筹办,将来若是就藩,也早晚要被沈傲收入囊中的,既然周昌肯提出来,沈傲没有拒绝的道理,便笑吟吟地道:“这样也好,不过你这司业还是学堂的总管事,本王只领个虚衔就是了。”w-w-w.f-y-x-s.n-e-t

第六百八十二章:血光之灾

第六百八十三章:提审

    <..> []    中和元年四月十九,天边一团乌云压过来,眼看就有狂风骤雨。最新最快的更新尽在..蔡绦黑着眼圈,在一队提刑衙门的差役的跟随下进了仙游县衙门。

    仙游县算不得大县,境内又是多山,一向左右不靠,说穷,却是真的穷,再者说县里的良田都是蔡家的,每年的赋税,蔡家那边只是意思意思,谁也不敢说什么,于是这十几年来,蔡家虽富,整个县却是穷得不能再穷。

    来这里做县令,真真是惨到了极点,别家的县令是一县之主,就算是府治、路治,至少人家那也是上等县,还有升迁的途径。偏偏在这里,穷乡僻壤不说,一辈子也别想弄出什么政绩来。上头还骑着几十口蔡家的老爷、少爷,这些人都是登天的人物,当然不敢得罪,莫说是他们,就是蔡家随便出来的一个门房的主事,在这县尊眼里也是不敢得罪的。

    这县令,憋得很。

    不过今日,仙游县县令坐在衙堂下的小凳子上总算扬眉吐气了一回,姓蔡的骑在头上这么久,早就看不过眼了,这时候会审这些人,他虽只是旁听,毕竟也是坐着的,舒坦!

    蔡绦带着人进来的时候,仙游县县令还在考虑要不要站起来行个礼,毕竟蔡绦还是提刑使,只要朝廷还没有捋夺这个官,终究还是他的上官。正在他左右为难之际,兴化军知军段海也带着兴华府的差役进来,这县令再不考虑了,立即给段海行礼道:“下官见过知军大人。”

    县令也不蠢,蔡家那提刑使还有没有是两说的是,县官不如现管,巴结这位顶头上司才是正理。

    段海只是含笑和他点了点头,和蔡绦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冷笑,接着各自坐到县衙两边的位置上。今日莫说他这个知军,便是提刑使也不是主角。

    这不大的衙堂里,已经挤满了福州、兴化、仙游的差役,一时有些乱哄哄的,段海皱了皱眉,道:“这是钦案,无关人等,全部出去。”

    蔡绦倚着椅上,却是道:“正是钦案,才要有人见证,以正视听。”他尽量风淡云轻地说了一句,随即端起茶去喝。

    坐在下头的县尊干笑道:“不如叫一部人出去?”他本是和稀泥,一听两个人火气大,想来个折中的法子。谁知都是低头的两个大人都是看向他,眼中带着杀气腾腾的气焰,他立即不敢再说了。

    也亏得他做了十几年的平调县令,这般不懂眼色,自然不能得到上官的提拔。

    正在这个时候,外头一声咳嗽,有人朗声道:“平西王到。”

    段海和那仙游县令立即站起来,蔡绦犹豫了一下,只当什么都没有看见,继续低头喝茶。

    正是这时候,沈傲按着尚方宝剑进来,段海和县令都是行礼,沈傲只朝他们颌首一下,随即目光落在蔡绦身上,不由地皱了皱眉,突然又看到里头乱糟糟的,不由怒道:“无关人等,滚出去!”

    方才段海和蔡绦在较劲,差役们也不知该听谁的,想走又不敢,留在这儿,心里也不安,看到这个穿着蟒袍的青年进来,再一听平西王三个字,早就吓得脸都白了,天下人不识蔡京的有,不识平西王的现在却是一个都没有,连交州那边玩泥巴的悲催人都听说过,更何况是在这风暴眼里的差役。

    这些人也够爽快,不管是谁,二话不说,立即一哄而散,跑了个干净,还有几个,正在琢磨着平西王的话,平西王说的是滚,自家是不是当真滚出去?

    整个衙堂,顷刻之间就清净了,恰也是这个时候,却见韩世忠领着两队校尉进来,各自按刀,取代了差役的职责。

    沈傲大喇喇地坐在正堂的首位上,瞥了蔡绦一眼,冷笑一声,也不说什么,只是朝段海使了个眼色:“带人犯。”

    有个躲在耳房的押司听了沈傲的话,立即拿着一份案宗过来,小心翼翼地放在公案上,低声对沈傲道:“王爷,小人……”

    “滚!”沈傲心情很不好,昨夜跟段海以及那县尊的母亲几个打叶子牌,一下子输了四千多贯,虽说人家要奉还,可沈傲也不好意思要,半夜三更才睡,清早又爬起来。

    那押司本想说小人协助王爷办案的,毕竟官人审案,大多都是两眼一摸黑,没个专职的押司在边上,只怕连人犯的姓名会叫错。这时候沈傲一个滚字,他二话不说,飞快地逃回耳房去。

    沈傲沉默了一下,看了看案宗,随即对耳房那边负责记档的书办道:“开始记录。把人犯带上来。”

    “带人犯!”韩世忠嘶哑地大吼一声。

    过不多时,便有个一身绸衣的公子跨槛进来,目光率先落在蔡绦身上,忍不住惊喜地道:“二叔。”

    这人生得倒还算倜傥,就是身子有些瘦弱,显然也是个酒色掏空了的人。这家伙一开始还有点忐忑不安,见了蔡绦,立即心神大定,目光最后才落在沈傲身上,冷冷一笑,正色道:“我是有功名的人,为何不赐坐?”

    沈傲低着头去喝茶,压根不理会他。

    蔡绦这时候道:“敢问堂下有什么功名?”

    “监生。”

    蔡绦冷冷地看向沈傲:“王爷,既是有功名,给他赐坐如何?”

    沈傲将茶盏放下,猛地一拍桌案,怒道:“混账东西!”

    沈傲的这一声大喝,真真把下头那公子哥吓了一跳,接着便听沈傲对蔡绦道:“你这提刑使是怎么办事的,朝廷的法度难道不知道?有功名就该赐坐,就这个你还要来问本王?”

    被大骂了一通,蔡绦气得嘴唇都在哆嗦,原来还想借着这个功名给沈傲示威一下,谁知道沈傲不去寻人犯的麻烦,而是先来骂他,而且还骂得如此有礼有节。

    心里一团火气,只好拼命压住,蔡绦沉声道:“来人,给人犯搬条凳子来。”

    谁知沈傲惊堂木一拍,又是大骂:“姓蔡的混账东西!”

    这衙堂里有两个姓蔡的,两个都骂了,只是不知具体骂的是谁,沈傲继续骂道:“这里是本王主审还是你这个提刑使主审?赐不赐坐,也是你说的算?”他冷笑连连,继续道:“你这么想审,那么不如就请你来审如何?”

    官大一级压死人,反正嘴长在沈傲身上,怎么骂都行,蔡绦火冒三丈,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冷哼一声,便不做声了。

    沈傲的心情这才好了几分,心里想,让这蔡大人来协办此案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能抚平一下自己的心中伤痛,缓解下深宵寂寞什么的还是挺有效果的。

    沈傲精神一震,和和气气地对下头的公子哥道:“你既然有功名,又是监生,算起来和本王还有几分渊源,来,给他搬条凳子来。”

    同样是搬凳子,沈傲说得,蔡绦就说不得,下头的校尉都绷着脸,想笑,却又不敢,还好他们的忍耐力足够,不至于闹出什么笑话。

    有个校尉给那公子哥搬了凳子,公子哥求救似地看了他蔡绦一眼,方才蔡绦被骂得狗血淋头,他也是亲见,这时候也不敢有什么造次了,小心翼翼地坐下。

    沈傲慢悠悠地道:“堂下何人?”

    公子哥好歹也见过些世面,不至于慌张无措,正色道:“兴化监生蔡明。”

    沈傲立即去翻卷宗,这时候他倒是念叨起那押司的好来,早知不该叫他滚下去了,这一沓沓卷宗,要找出蔡明两个字也不容易,足足用了一刻钟,终于翻到了这蔡明的宗卷,冷笑一声道:“宣和五年,你聚了一群宵小,在福州城横行无法,当街与人殴斗,打伤四人,这没错吧?”

    蔡明又看向蔡绦,蔡绦咳嗽一声,道:“王爷,此案福州府已经有了公论……”

    “混账!”沈傲大喝道:“蔡绦,你太无法无天了,本王一忍再忍,你可知道,本王审的是钦犯,是奉旨行事,你算个什么东西?这里也有你说话的份?”

    蔡绦这时也是一肚子火气,新仇旧恨涌上来,道:“这是旧案,也已经有了判决,下官只是提醒一下,又有什么错?”

    沈傲冷笑一声道:“本王让你提醒,你才能提醒;本王不让你提醒,你就给本王闭嘴。”

    蔡绦无词,冷哼一声,便不再说话。

    沈傲继续问:“蔡明,本王在问你的话。”

    蔡明喉头涌动了一下,道:“学生只是被一群泼皮胁迫,是以错手打伤了四个人。”

    沈傲笑意更冷,道:“被人胁迫,还错手用刀割了一个人的耳朵,错手踢了一人一炷香的时间,害得人家回家之后重伤不治,半月之后身亡,来,来,来,这句话可是他说的,本王不得已,只能还原一下行凶的现场了。韩世忠。”

    韩世忠站出来:“卑下在。”

    沈傲慢悠悠地道:“你错手先打他一炷香,让本王看看这错手能不能把人打死。”

    韩世忠什么也不说,卷起袖子,却免不得有点担心:“王爷,失手了怎么办?”

    沈傲呵呵笑道:“失手即是错手,所以叫你多读书才是,不管是失手错手,先打了再说。不打够一炷香,本王就只好请蔡提刑与本王还原一下行凶现场了。”说着,眼睛朝蔡绦眨了一眨,一副很期待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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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四章:我敢斩你

    周侍郎楞了一下,心里想,这平西王到底是不是来寻杨大人的?怎么听到杨大人不在却好像是捡到金元宝似的?

    不过在沈傲的跟前,他却是一丁点都不敢怠慢的,小心翼翼地道:“下官周彻。“沈傲如见了多年未遇的好友,握住他地手道:“周老哥年岁大,本王就以老哥相称吧,虽说你我并不相识,可是本王一见你,心里就透着亲近,哎呀呀,话说远了。”一手捉着腊肉,一手牵着周彻,周彻旭旭得直咳嗽,却是什么都不敢说,只听沈傲继续道:“本王这次来,才一事相求。“

    沈傲嘿嘿一笑,无事献殷勤,这狐狸尾巴露出来例是快得很,随即道:“周老哥,本王近来读书,突然对贺表有了一点兴致,你们礼部存的贺表不少吧?不如随便挑几个来,给本王回去揣摩一下。哈哈,相互学习才有进步的余地嘛,读书人借阅一下文章,也是一件美事对不对?”他突然板着脸,又道:“周老哥干万别以为本王有什么不良企图,本王行得正,坐得直,本王的品行,周老哥想必也知道,这贺表借了去,明日就叫人还回来的,本王家里金山银山,稀罕你们礼部几道贺表吗?“

    周彻要说估,沈傲怕他不答应,立即又绷直道:本王一向与人为善,周老哥想必也才耳闻,可是读书人借阅文章,周老哥若是不给,本王会生气的。他的脸色说变就变:

    “本王生起气来,连自己都害怕,有时候神志不清,做出了什么事连本王都不能控制。哈哈,看周老哥的样子,想必已经同意了,哎,本王就说嘛,都是读书人,同是圣人门下,再者说本王的岳丈祈国公,说不唯五百年前还是和周老哥是一家…………

    周彻傻了眼,瞧他这意思,不给当场就要翻脸的了,瞥了那耳房一眼,硬着头皮道:

    “平西王少持,我让个胥吏去库房看看。

    贺表是才,平西王伸手来问,他没胆手不给,只恨不得立耶拿了几样陈年的贺表打发了他了事,管他要贺表做什么。

    沈傲大喜道:“周老哥果然及人所难,本王也不教老哥吃亏,这两块腊肉,乃是内子腌制,不知耗费了多少心力,权当是送给老哥补补身子。

    接着什么都不说,沈傲就将那两条恶臭的腊肉往周彻手上塞过去,周物好歹是个官身,怎么能沾荤腥?平时远离危厨,最挨不得这玩意的。立即用手挡住,道:“王爷,礼就免了,举手之劳而已,下官若是收了这个,岂不是说下官贪墨了王爷的腊肉?为王爷办的这事只是小事一桩,这东西万万要不得的。

    “原来是这样。“沈傲脸上闪露出一丝遗憾,好像东西没送出去很遗憾一样,迟疑道:

    “可是本王捉着它过来,若是再提出去,面手上也不好看,不如这样,周老哥两袖请风本王算是见识了,不如索性帮本王一个小忙,将这腊肉买下来,省得让本王又带回去,这天气关关的,只怕带回去就发臭了。”

    周彻恨不得立耶去煽掉鼻下那股恶臭,心里说,已经臭了不知多久了,天知道从哪里捞来的。只好道:“王爷这般说,下官只好将这腊肉买下来,只是不知这腊肉价值几何?”

    沈傲大方地道:“随便给个一两文就走了,难道本王还宰你不成?再者说,本王也没买过腊肉,到底价值几何,也是不知道口“

    周彻听沈傲的口气,好像是一两文卖给自己是天大的恩情一样,平西王的恩情他可不敢接,立即正色道:“王爷,一两文下官可不敢要,王爷一定要报个大致的数目,省得外头人说下官占了王爷的便宜。“

    沈傲心里大大惊奇,这都是什么人?礼部的人果然都是书呆手。于是挠挠头,一脸老实巴交地道:既然周老哥这么说,本王也就说实话了。这肉是上好的仔精肉,又是内子亲自腌制,便是用的盐酒,都是宫中龘贡品,一斤大致也就是百来贯的样子,两斤也就是两百贯而已。

    两百贯,还是两斤臭肉,周物一下子没从椅子上跌下来,见沈傲老实巴交的膜样,沉吟了一下,咬了咬牙道:下官没带钱来,所以王爷还是……

    “没关系!沈傲老实巴交地笑起来,道:“本王还信不过周老哥?这肉先拿去,什么时候想起来了,再把钱还到本王府上也成。

    若是周老哥实在过意不去,大不了写一张拮据就是,你我的关系,当然不能接赔坊的利钱来算,就按街市的结算也成,每日三分利,不打滚的。

    周彻呆住不动了。

    谁知沈傲立即从方才杨真的秦头上取来了纸笔,放到周彻边上的小几上,严肃地道:

    “周老哥来,让本王看看周老哥的行书。

    周彻浑浑噩噩地接着沈傲的话写了一张宇据,脑子至今还没有转过弯来,便听到沈傲大呼一声道:“笔走龙蛇,周老哥的笔力不浅。

    收了借据,这时胥吏也取了几份贺表来,沈散拿了贺表,便告辞道:周老哥回家时一定要吩咐厨子,这腊肉一定要多放些姜去去腥,本王告辞了,哈哈,下次再和周老哥叙话。今日能遇见周老哥这样的知己,真是痛快。“口里说痛快,走得更痛快,抱了贺表便不见了踪影。

    周彻呆着不动,还没有回过味来,看到桌几上的腊肉,真真是哭笑不得,这东西要是捉回去,非要被家里那母夜又骂死不可。

    正是这时候,耳房里杨真带着几个主簿出来,大家也是面面相砚,眼睛都落在这腊肉上,纷纷去煽鼻尖下的臭气。

    杨真苦笑道:“周侍郎节衷顺变!

    几个主簿也都楞楞地道:“就当是家里失了火,或是失了窃,想开一些。

    周彻哭笑不得地摇摇头,什么也没说,捉着这恶臭的腊肉,丢了又觉得可惜,走到堂口这边正好撞到一个胥吏,朝他笑蜂蜂地道:

    “平西王家的腊肉,一百贯你要不要?本官亏了本卖给你。“

    胥吏吓得脸色芥白,呆滞了一下,随即噗通跪在地上,不断磕头道:“周大人饶命,饶命啊,小人上才老,下有小,全家都要吃西北风。

    咦!周彻心里惊疑了一下;想:为什么方才本官就想不出这个子来?

    沈傲收了贺表和借据也不回家,直接寻了个就近的送雅茶坊的分店,叫了个厢房,拿着几个贺表直接摘抄,果然是速度非比寻常,一蛀香便写好了,出了茶坊直接打马进宫。

    这一次倒没人拦他,先是交了贺表上去,过了半晌夫,便准予觐见。

    沈傲跨入文景阁,赵信淡淡一笑,这笑容沈散太熟悉,一旦赵倍得逞了某种奸计时才是这个样子。

    “来,坐下说话。赵佶显然不急于说安宁的事,只是道:福建路如何了?

    沈傲据实将自己的审问的内容说了,最后道:“陛下,蔡家欺凌百姓,怨声载道,请陛下惩处。

    赵佶咬着牙,冷声道:……既是欺君,朕也不姑息。”他眼眸中闪过一丝冷色:“抄家吧,令大理寺去福建路,该问斩的问斩,该流放的流放,汴京这边,先不必动。

    沈傲颌首点头,心知蔡京已经完了,这一道旨意下去,福建路那边的蔡家上下至少要死个一扯,而赵佶一旦下了这道旨意,任那蔡京有通天的本事,也再无起复的可能。世上从来没有一今天子,在抄家之后还能放心起复一个大臣的。

    沈傲在心里私了口气,蔡家的事总算尘埃落定,自己谋划了这么久,足足用了三四个月时间,才终于看到胜利的曙光,这时候最想的,就是好好歇一下。

    赵佶突然正色道:“西夏议政王上书道贺。“他故意点了点御秦上的贺表,才继续道:“朕心甚慰,传旨意,西夏国率先上贺,赐五百金,赐丝帛千匹。”

    沈傲懒得和他计较这个,虽然也知道赵佶打的是什么主意,不过在他看来,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赵信和李乾顺勾心斗角,让他们自家争去,到时候这些赏赐送去了西夏,以李乾顺的精明,不知会采取什么手段出来。

    沈傲道:“陛下,微臣想去后宫看看安宁。”

    赵佶想了一声:“去吧,顺道给太后问安,等一下,联先下了旨意,再带你去。”

    赵佶朝杨戬努努嘴,八成是叫杨戬去给门下传消息,落实旨意的事。

    杨戬小鸡啄米似地点头,随即呵呵一笑道:“奴才这就是。“和赵信对视一眼,两个人估计琢磨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沈微看到了,也不理会什么,兴冲冲地和赵佶去了后宫那边,才发现晋王也在,晋王酸溜溜地拉着沈傲到一边:“繁衡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沈傲道:“晋王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赵宗继续酸溜溜她道:“安宁生孩子要上贺表,将来我家紫研生了孩子,……说罢摇头,朝太后巴巴地看过去。太后不经意地看向赵宗这边,也是饱合深意。

第六百八十五章:猪一样的队友(求月票)

    第六百八十五章:猪一样的队友(求月票)

    从副审到阶下囚,只是沈傲的一句话,蔡绦喉结滚动,整个人都懵了,若换做是从前,他一定会争辩,毕竟他是提刑使,是一路的三巨头之一,沈傲便是亲王,虽是奉旨行事,可旨意只是说对他查办,没有确凿证据,他蔡绦不怕。

    可是看到蔡明的尸首,一滩的血迹泊泊化开,鼻尖闻到那令人作呕的血腥,再看沈傲那漠然冷冽的脸色,蔡绦竟是什么都没有说,直接让人拉了下去。

    至于外头探头探脑的福州府差役,也是什么话都不敢说,眼睁睁地看着自家的主官被人带走。

    沈傲大大方方地坐在公案之后,血迹还没有干涸,说起来,这是沈傲第一次面对面地杀人,方才那长剑送过去入肉的声音现在还在耳畔回响,不过这时候的沈傲却浑然不觉。

    大多数时候,他都是个赌徒,是个名义熏心的奸邪,是个十足的混蛋,他摊开手可以脸色如常地向人索贿,口花花地说出无数勾引良家妇女的言辞,说谎骗人更是家常便饭。论起来,沈傲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这时候,他自己深信,自己是真挚而正义的,这时候的他是个好人,是个君子。

    何谓正义,除暴安良,替天行道而已。

    虽然这个举动中夹杂着私利,夹杂着权斗,夹杂着阴暗,可是沈傲现在所散发出来的,确实是令随波逐流的衮衮诸公不敢逼视的正气。

    天气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这时候,一个可怕的念头从沈傲心里冒出来:“尼玛,这下真的要升华了。”

    下一个人犯已经押了上来,这一次上来的竟是蔡绦的同辈——蔡州,这蔡州开始还是定心进来,毕竟年岁不小,从前也做过官,不至于被一次传审就吓住,可是看到地上的血迹和倒在血泊中的蔡明,他浑身打了个冷战,养尊处优了一辈子的人,见到自家的侄儿这样的惨状,一下子就瘫在了地上。

    沈傲寻了他的宗卷,面无表情地问:“蔡州是不是?你曾任户部主簿的时候,有一笔账不翼而飞,随后府库里起了一场大火,恰好把一叠账簿烧了。这些,是你自己交代,还是本王来给你拿证物出来。”

    蔡州蠕蠕嘴,可是话却说不出口,真真是吓得不轻。

    沈傲冷笑道:“不从实招供,那蔡明就是你的下场,你自己思量清楚,本王既然能反翻出这旧案来,就不怕你不招。”

    蔡州的勇气化为乌有,和他的父亲蔡京和兄长蔡攸相比,他至多也算是比较聪明的猪罢了,被沈傲一吓,立即供认不讳:“火是我叫人放的。”

    沈傲继续翻开了一夜卷宗,道:“还有一桩,在泉州那边,你是不是看上了一个少妇,唆使人把她抢了?现在那妇人的夫家还在状告,强抢民女,这桩罪你认不认?”

    蔡州喉结滚动,被身后的校尉轻轻踢了一脚,立即大叫:“认,认……”

    这时,沈傲突然问:“藏匿钦犯蔡健,这一条你认不认?”

    蔡州条件反射地道:“认,认……啊,不……”他猛地抬头,眼眸中闪过一丝骇然,道:“这事和小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沈傲端坐着喝了口茶,突然露出一丝会心的笑容,慢吞吞地道:“你的意思是,和别人有关系?”

    蔡州一时失口,颓然道:“小人不知道,只知道蔡健被人请去了泉州,便再没了消息。”

    “是谁请他去泉州的?”

    蔡州咬了咬牙道:“童虎!”

    “童虎是谁?”

    “童贯童公公的侄儿。”

    又是不由会心笑,这似乎是一个死结,七弯八绕,总是要绕到童贯身上去,沈傲呵呵一笑,脸上的煞气转瞬不见,一字一句地问:“这么说,是童公公藏匿了钦犯?你的意思是,叫本王立即将童公公拿来对峙?”

    蔡州突然也发现了这个关键,沈傲不好惹,童贯也不好惹,现在蔡家眼看就要完了,这时候自己攀咬到童贯身上,会有什么好果子吃?上次也是因为这个,边军突然哗变,接着便揭出了二哥蔡绦的‘弊案’,蔡绦好歹也是个提刑使,现在自己无官无职,不是任人宰割吗?

    蔡州又咬了咬牙,道:“小人说错了。”

    在座的所有人都摇头,蔡京那样翻云覆雨的人物,想不到生出来的都是这种货色,实在令人想不到。

    沈傲拍起惊堂木,怒道:“大胆,公堂之上岂容你胡说,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这蔡健到底是谁藏匿了?”

    蔡州吓了一跳,期期艾艾地道:“不……不知道。”

    沈傲眯起眼,道:“你会不知道?看来你是不见黄河不落泪了!”

    蔡州吓得哆嗦道:“小人知道。”

    沈傲道:“快说!”

    他们这一问一答的功夫,耳房里负责记录的押司运笔如飞,到了快说两个字之后,蔡州沉默,那押司也顿住了笔。

    蔡州犹豫再三,终于吐出了一个名字:“蔡攸。”

    蔡州终究还是不蠢,眼下蔡家唯一一个潜逃的就是蔡攸,倒不如全部推诿到他头上。

    蔡州念出了这个名字,沈傲和段海都是如释重负,既然有人招供,只要是涉及到了姓蔡的,就必定会牵扯到蔡京,而欺君之罪,已足够株连了。沈傲虽然布下了请君入瓮的棋局,可是姓蔡的都抵死不认,那么案子随时有可能会反复,现在蔡州把罪名推到了蔡攸身上,蔡攸已经潜逃,欺君便是坐实了。

    沈傲呵呵一笑,栽赃陷害是蔡京的拿手绝活,沈傲这个后生晚辈也一点不比那老狐狸差,心情大好之下,直接判了蔡州一个秋后问斩,沈傲相信,这欺君之罪报上去,蔡家之人几罪并罚,死罪已经难免。

    有了蔡明的榜样,案子断起来轻松了许多,一个个蔡家人带上来,宗卷上的罪名也一条条落实,欺君之罪是栽赃,可是案宗上的罪名却都是证据确凿,蔡家有了蔡京,一向横行不法惯了,所犯的罪行不说滔天,却也都是骇人听闻,同时也株连到了不少官员,如那福州知府,福建转运使之类。

    沈傲一并审下来,速度极快,一直到了子夜时分,他深深吸了口气,目光一凛,才道:“带蔡绦。”

    被剥了官服、帽翅的蔡绦面如死灰地被带上来,他恨恨地看了沈傲一眼,什么也没说。

    沈傲咳嗽一声,显得已经有些疲倦,慢吞吞地道:“来人,给犯官蔡绦赐坐。”

    有人搬来个椅子,蔡绦呆滞地坐下。

    沈傲淡淡一笑道:“蔡大人,本王问你,藏匿钦犯,你有没有参与?再问你,克扣军饷,你是否承认?”

    藏匿钦犯这一条还有否认的余地,克扣军饷这一条是断不能否认的。蔡绦冷笑,朗声道:“藏匿钦犯,下官什么都不知道。至于克扣军饷……”蔡绦冷冷一笑,这些时候发生的事实在让他太过寒心,那些门人走狗,顷刻之间竟是鸟兽作散,对他蔡家不闻不问,眼下这模样,既然不能全身而退,那就索性鱼死网破,他激动地站起来道:“兵部克扣军饷,由来已久,这事不但涉及到兵部,三省六部,三院九卿,边镇、便是宗室……”

    耳房里,那负责记录的押司一边飞快地记录,一边忍不住抹了把冷汗,他一个小小仙游县押司,听到一个个大人物,真正是又惊又怕,这是钦犯,钦犯的供词,都要入呈宫中,自己所写的供词到底会掀起怎样的狂风骤雨,却是难以猜测。

    沈傲眯着眼,并不去打断蔡绦的话,只是与段海相视一笑,默契地等着蔡绦把所有要说的话抖落出来。

    蔡家再如何强势,可是有两样不能碰,一样是宫里,宫里已经惹怒了不说。另一样就是众怒,蔡京能有今日,靠的是党羽和门生故吏,这些人为他们抬轿造势,为他们打击政敌,蔡京一个心意,便可以操控数百份奏疏三人成虎。可是现在……

    沈傲倚在椅上,那一点倦意也消失不见,只是含笑地看着蔡绦。

    蔡京的弱点果然就在这里,有一句话说得好,沈傲心里想:“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蔡绦说到激动处,整个人浑身都颤抖起来,厉声道:“回去告诉陛下,陛下要治微臣贪渎之罪,微臣无言以对,不敢推诿。可是陛下若只治微臣一人,微臣不服。”

    “说完了?”沈傲看着蔡绦。

    蔡绦正色道:“说完了。”

    “签字画押。”沈傲低头去喝茶。

    耳房的押司颤抖的拿着记录的宗卷,蹑手蹑脚的走到蔡绦身边,递给他一支笔。

    蔡绦签上自己的名字,接着供卷被送到沈傲的公案上,沈傲只略略一看,随即笑道:“来人,先将犯官蔡绦先行关押起来,这是钦犯,出了纰漏是什么后果,本王就不说了。”打了个哈欠,才又道:“好了,今日就审到这里,藏匿钦犯的事,还要再过一次堂,段大人,明日你来主审,本王估摸着这两天就要回京了,不要耽误。”

    段海心里已经明白,大局已定,其他要审的都是细枝末节,无非是再添几件口供作为补充而已,正色道:“下官明白。”

    ……………………………………………………

第六百八十六章:喜报

第六百八十七章:皇外孙

    卞京城外,踏着烈日,一队校尉打马过去,拱卫着的正壹是沈傲,离了汴京不过一个月功夫,天气已经热得有些不像话了,郊外的田地龟裂开来,热气焦灼。

    城门洞这边,城门司的差役都是躲在门洞里歇凉,街上也不见什么人影,等到这一队人马飞马过来,校尉的铁壳范阳帽和身上的殿前衣甲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门洞的差役一下子乱成一团,不用看,衙门里早就说平西王这几日要进京,让大家打起精神,千万不要冲撞,看对方的来头,不是平西王是谁?所有人立即抖擞精神,一个个让出一条道路。

    好在这一队人马根本没有兴致理会他们,打马划过去,带着呼啸声,一下子就在街角消失。

    “听说了吗?平西王这一趟又杀了几个人回来,到时候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人头落地。”

    这些差役都是城中的百事通,松了一口气之余,便忍不住低声议论。

    “等着瞧吧,多半又要出大事了,你们看。”一个差役朝不远处的茶楼瞄了一眼,那茶楼上,恰好几个脑袋探头探脑的出来,却是朝马队那边看过去的。说话的差役得意洋洋地道:“都在等平西王回来呢,只怕诸位大人一时半刻之后都能收到消息。”

    沈傲却不知道这汴京许多人都巴不得他永远不要回来,回来之前,他还琢磨着会不会又有人来迎接,毕竟自家在汴京城好歹也颇受欢迎,不过这自作多情的想法若是让有些人听了,非要吐血不可。

    沈傲先走到了大理寺那边,把供词交割过去,随即擦了擦汗,在大理寺闲坐了一会,纳纳凉,那姜敏坐在沈傲对面,随手翻看了供状,忍不住道:“那蔡绦当真招了?”

    沈傲喝了。冷茶”道:“本王过去,他敢不招供?”

    姜敏摇了摇头,却是苦笑,这供词放上去,多少人要吓死?

    姜敏将供词收起来,道:“王爷当真交上去?”

    沈傲眼眸闪过一丝狡黠,道:“为什么不交?反正大家都叫本王沈愣子。”

    姜敏叹息道:“这是古已有之的事,历朝历代都是如此,交上去,涉及太大了”连宗王都牵扯上了,到时候肯定是法不责众不了了之的,倒走到时候大家群起而攻之,三人成虎,与公与sī,对王爷都没有好处。”

    沈傲心里也知道,兵饷的事最大的问题不是涉及到官员,而是宗王,而宗王又涉及到了内宫,把这东西交上去,谁也不知道会有多大的反弹,可是他却笑嘻嘻地道:“怕什么,到时候谁敢说本王坏话,本王尚方宝剑斩了他。不过…………”

    沈傲顿了一下,才是慢吞吞地道:,“不过姜大人也知道,本王其实也不想和大家为难”只是一向被人侮辱是愣子,不但名誉受损,精神上也是伤害极大,再者说了,本王的儿子就要出世了”将来自家的儿子被人叫做是小愣子,这还了得?简直是岂有此理……”他霍然而起,用手指狠狠地磕在桌案上:“简直是欺人太甚,他们当本王心地善良,不与他们计较,是怕了他们:他们这是欺负老实人”是柿子找软的捏。本王一退再退,不和他们鱼死网破,就不姓沈了。”

    姜敏心里想”这还真是个愣子,要捏软柿子”就是把汴京的人从宫门一直排到江南去,怎么也轮不到你平西王啊,这个样子,倒像是平时大家欺负了他一样。

    姜敏想了想,道:“王爷息怒,凡事,还是留有一些余地的好。”

    沈傲这才气呼呼地坐下,道:“其实…………本王很好说话的,可是是他们欺人太甚,不管怎么说,他们若是不赔礼道歉,再赔偿本王的精神损失,本王非和他们拼命不可。”

    图穷匕见,姜敏心里跟明镜一样,平西王这是叫自己去放出话,让大家给他,赔礼道歉,了,这汴京城里叫他愣子的人还真是不少,哪个sī底下不是这样叫的?真要算上去,便是踏破了平西王王府,这“礼,也赔不完啊。

    沈傲心里却呵呵笑着,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这群混账捞了这么多,沈傲暂时又没有去捅这马蜂窝的心情,干脆把他们苒油水刮回来。

    泉州那边还有很多有意义的事需要大笔的钱财不是?尤其是南洋水师,到时候炮舰改进之后,肯定少不了靡费巨资订购的,这也算是取之于兵,用之于兵了。

    姜敏道:“王爷的意思,下官明白,蔡绦的供状,下官暂时截去一些,先呈入宫中去。其他的事,王爷再斟酌着办。”

    两只狐狸相视一笑,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沈傲长身而起,便急匆匆地出了大理寺,这些供状先要让大理寺梳理一下,自己则去宫中回复旨意。到了宫里这边,杨戬早早守候在这里,一见到沈傲,立即叫住他:“陛下在后宫,还说了,暂时不必觐见。”

    沈傲一头雾水,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杨戬呵呵笑道:“陛下说了,有件事要你办,办好了再去觐见。”

    沈傲一时糊涂,道:“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是,这般神神秘秘的,究竟是为什么?”

    杨戬道:“陛下要你写一份贺表上去,恭祝陛下喜得外孙。”

    沈傲眼睛一亮,道:“又生了?”

    这一个又字绝不是沈傲胡说八道,为官几年不到,沈傲至少经历过四个皇子和九个皇孙出生,如此高产,让沈傲慕不已,就是半年前的时候,一个皇子出生,他这个鸿胪寺寺卿,还曾逼着藩国使节们写贺表呢,每次这个时候,总是少不了许多繁文缛节。

    杨戬笑嘻嘻地道:“这次是皇外孙,不是皇孙。”

    “外孙?”沈傲愕然了一下,立即大义凛然道:“这不合规矩吧,祖制里可没有这一条,不成,身为臣子,本王沐君恩,食君禄”岂能让陛下坏了祖宗之法?本王一定要仗义执言,要和陛下言明厉害。”心里却是想,一个皇外削又不知要折腾出什么幺蛾子出来,鸿胪寺那边还要压着藩使上表,这种事,一定要反对到底。

    杨戬笑吟吟地道:“安宁帝姬有喜了,这皇外孙便是平西王的王子。”

    沈傲一下子呆住了,忍不住道:“我明白了,我这便回家去见安宁。”心急火燎地准备从宫里出去,却被杨戬拉扯住:“先别急着回去,安宁帝姬已经入宫了。”

    沈傲连忙转身:“那我去后宫。”

    杨戬却是拉扯住沈傲不放,道:“陛下说了,不把贺表写出来,不许入宫。”

    日!沈傲心里骂了一句,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自家儿子出生,自己上个屁表?难道还要说今个儿平西王真啊真高兴,再来个谢主隆恩?

    杨戬正sè道:“平西王,杂家也是奉旨传话,你快快回家”把贺表写来”

    沈傲懊恼地摇了摇头,才郁闷地道:“好吧,我立即写过来。”

    他从宫里出来,一时间还没有完全醒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眼下尽快见了安宁再说,贺表这东西动辄就是几千言,真要写”只怕今天是别想写完的,不成,今天非去见安宁不可,见了安宁,还要尽快去见皇上,把蔡京的事办妥了。

    沈傲心里有了主意,拨转马头,改向礼部方向去,礼部每年接到的贺表不知凡几,从那边挑份往年的贺表出来照抄一下就是,反正天下贺表一大抄”一炷香时间就可以搞定。……………………………………………………………………………………,……………………………………………………,礼部这边,杨真和几个礼部shì郎、主簿各自坐着喝茶,杨真的案头上”还有一份未写完的贺表,许是写不下去”或是觉得荒谬,竟是一下子把贺表涂了。他的脸sè有些不太好看,yīn沉着脸,边上一个shì郎喝了。茶,慢吞吞地劝慰道:“不管是不是合乎礼仪,既然宫里有了圣旨,我等做臣子的还能说什么?再者说,皇外孙和皇太孙也没什么两样,按着皇太孙的份例写就走了。”

    杨真气呼呼地道:“祖宗的成法说变就变,老夫气的不是这个,平西王和安宁帝姬的王子,自然是清贵无比,陛下当真喜欢,写了就是,可是开了这个口子,往后不知要出多少事。国以礼法而治,礼之不存,社稷倾覆,这句话诸公难道就没有听说过?”

    说罢,杨真又是叹气,继续道:“这贺表,该写还是写吧,老夫就不动笔了,周大人,你来代笔。

    先前那shì郎颌首点头道:“下官就冉写得不好。”

    众人哄笑,总算扫了些yīn霾,一个主簿道:“周shì郎若是写得不好,那我等岂不都是烂笔秀才?”

    正说着,前头的胥吏连滚带爬地进来:“平西王来了,就在外头。”

    众人一听,都是吓了一跳,这灾星到了哪里,哪里都要惹出祸来,莫不是来寻仇的?

    杨真面sè一冷,道:“老夫不想见他,这就去耳房坐一坐,周shì郎,你在这儿看看他怎么说。”

    其他几个主簿也都禁若寒暄的站起来,纷纷道:“下官还有公务,有劳周大人了。”

    说着一哄而散,都到边上的耳房去躲避。

    过不多时,沈傲按着尚方宝剑满面红光的进来,远远的就爽朗笑道:“杨大人在不在?学生来拜会了。”

    那姓周的shì郎面sè一紧,偷偷看了耳房那边一眼,随即道:“下官见过平西王,平西王要寻的,莫不是杨尚书吗?”

    “对,就是他,说起来本王还是他的学生,今日特地买来两根腊肉,要来拜会一下。”沈傲果然提着两根腊肉,这大热天的,提着这个招摇过市,还进了礼部来,顿时臭气弥漫。

    周shì郎一时无语,正sè道:“杨大人今日不值堂,并不在这里。”他说了这句话,心里有点惴惴不安,若是被平西王发现自家骗了他,不知会是什么后果?

    沈傲眼睛一亮,心里说,就是巴望那杨黑脸不在才好。脸上却没有lù出一丝失望,反而笑的得更加灿烂,道:“正好,本王现在寻你有点事,敢问大人名讳?”…@。

第六百八十八章:正式倒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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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妻如云介绍:
史上最具艺术天赋的大盗,穿越到了北宋徽宗四年。
身为祈国公府仆役,沈傲很欢乐,知识改变命运,智商决定前途,什么都是浮云,看我只手遮天。
玩的是艺术,讲的是品味。伪作最好的名画,写最漂亮的行书,不走寻常路,会忽悠才是王道。
进太学,应科举,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高俅、蔡京什么的都落伍了,翻云覆雨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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