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七章:宫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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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七章:宫斗
汴京城已是多事之秋,可是一个重磅消息,不可避免地在这浑水中又jī起一道骇làng。
陛下不在苏州,跑了!
堂堂天子,巡游倒还能理解,可是微服巡游却是古今未见,须知天子巡狩四方,古已有之,所带的shì卫、尾随的官员,还有各种禁宫的器具都会准备妥帖。朝廷有奏疏,先传至mén下省,再派快马至行銮,如此一来,虽然皇帝巡游四方,却也不至荒废了国政。
如今陛下突然在苏州失踪,虽然不一定有什么闪失,可是一下子抛开国政,让整个汴京六神无主起来。
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失踪的总共是三人,除了官家,还有晋王和沈傲,只看这阵容,所有人都知道这下说不定要出大事了,不管是晋王和沈傲,这二人是汴京城中最会来事的主儿,什么事被这一对家伙掺和进去,没事变有事,xiǎo事是要变大事的。
短暂的沉默之后,所有人的目光不由地落到了mén下省和中书省,蔡太师和卫郡公会拿什么主意,会采取什么行动?
只是……那些试图兴风作làng、唯恐天下不luàn的人不由暗暗失望,不管是蔡京还是石英,都选择了沉默,甚至于这两只老狐狸,一下子变得密切无间起来,递到mén下省的奏疏,蔡京做了批示,立即叫人送去中书省审核,遇到了大事,更是亲自请石英来一道商议,似乎三省风平làng静,一点山雨yù来的先兆都不曾有。
太师这是怎么了?按道理,这应当是他反击的一次绝好机会,好事者等待了许久,也不见有任何动作出来,不由暗暗失望,觉得眼下的时局如méng上一层yīn影,无论如何都看不透。
就在这出奇的沉默之中,宫里头却luàn作了一团,臣子们可以有自己算盘,可以冷静从容的各司其职。可是宫里的nv人却不能等,最是忧心忡忡的自是太后,太后三番四次地叫人去打探消息,对苏州那边更是留上了心,在景泰宫里,她心神不宁,连叶子牌都打得没了jīng神,几次想镇定下来,叫来几个宫娥嫔妃陪着打牌,可是打到一半,又将牌儿推到了桌上。
她只有两个儿子,两个儿子都不知所踪,到了这个份上,她纵想摆出母仪天下的气度,却仍不免失态。
一大早,太后醒来问的第一件事就是官家有了消息吗?
陪着太后的贴身太监叫敬德,这老太监低眉顺眼地答道:“苏州那边倒是有了消息,可是官家暂时还未有着落。”
太后的脸sè顿时苍白如纸,坐在榻上看似阖目养神,其实心里早luàn了,久久才是问道:“苏州那边传来的是什么消息?”
敬德道:“说是已经派了禁军四处去寻,请宫里头放心,不出几日,一定能得出消息来。”
太后嗔怒道:“放心?这叫哀家怎样放心?官家贵为天子,竟也这样胡闹!哼,哀家叫他出去为他的皇弟祈福,他倒好,只顾着游山玩水不说,还作出这样的事。还有那晋王……”说到晋王,太后也是一脸寒霜:“他平时在汴京胡闹也就罢了,哀家体恤他,知道他的xìng子自xiǎo便是这样,他毕竟是做臣子的,难道也跟官家去胡闹?你等着瞧吧,那些言官肯定又有话说了,不知道的人,还道是哀家教子无方,不过晋王妃那边想必也是急了,叫个人去抚慰抚慰吧,她若是担心,就叫她进宫来,nv人之间总是能说上点话,相互寻些安慰也好。”
太后沉yín了半晌,说到沈傲时也不客气:“沈傲也不是好东西,哀家算是瞧出来了,他和官家是狼狈为jiān,这些污七八糟的事都是他去借官家的胆儿,官家去借他的主意,这叫两只臭虫在一起,臭味相投!”
敬德在旁听了,那绷着的神经不由松下来,心里忍不住窃笑,天下也只有这位太后能说出这句话来,臭味相投……
太后瞪着忍俊不禁的敬德道:“你还愣着做什么?快去找人,杨戬那边哀家是不指望了,指不定那杨戬和官家也是一伙的,传哀家的懿旨给江炳,huā石纲不是裁撤了吗?哀家这个弟弟反正也闲着,让他去找!哼,还是自家的兄弟可靠些。”
敬德期期艾艾地道:“太后,今日清早太皇太后那边叫了王黼入宫。”
“王黼?王黼入宫做什么?他一个少宰,入宫像什么话?哼,真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这太皇太后当的,教人笑话。”
敬德绷着脸低声道:“据说是王黼入宫,请太皇太后的懿旨,要治沈傲的罪,太皇太后那边倒也没有说什么,应当是点了头,就等懿旨出来了。”
太后想了想,道:“也好,这沈傲是该教训教训,这件事他也有份,当然不能轻饶了他,不管官家是不是他怂恿的,太皇太后不发懿旨,哀家也要发。”
敬德是杨戬的人,早前就得了杨戬的书信嘱咐,要他留意宫中变故,此时听到太后这般说,脸sè骤变,连忙道:“太后不可啊,那太皇太后的懿旨里,降罪沈傲倒也罢了,怕就怕她痛斥陛下出巡。”
太后顿时默然,道:“这么说,哀家还要保着这沈傲了?”
“保自然不必保,不过沈傲待太后自是没得说的,平时的供奉从未停过,莫说是逢年过节,便是在平日,偶尔也会来问安的,沈傲可是太后的人啊!”
太后颌首点头:“你这句话倒是没有说错,这家伙还是知礼的。”接着便陷入犹豫,沈傲和她的关系只是其次,真正让太后担心的是太皇太后的懿旨,若只是单纯的降罪沈傲,太后也觉得是该给那xiǎo子一点教训,怕就怕那懿旨连带着官家南巡的事也一并写进去,若是这懿旨发出,岂不是说官家出巡是错的?
问题的关键在于官家出巡,因为官家出巡是太后的懿旨,若是痛斥出巡,岂不是当着天下人的面来打她这太后的脸儿?
太后冷笑道:“看来是有人唯恐天下不luàn了,那个王黼也不是个好东西,哼,哀家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宫里的事,也是他一个外臣说得上话的吗?他去寻太皇太后,又是什么居心?有什么事为什么不先知会哀家一句?”
敬德在旁道:“这王黼多半以为宫里头太皇太后才是正主呢。”
这一句挑拨离间,着实厉害,太后本就心神不宁,这个时候脸sè更是可怕,yīn沉沉地道:“好,好得很,这样的人,哀家还能留吗?官家还能用?这个人你给哀家留意着,到时候再收拾他。”她顿了顿,便道:“太皇太后那边也时刻叫人盯着,她宫里头不是有个叫王顺儿的和你是同乡吗?叫他去打听消息,有什么风吹草动,哀家要第一个知道。这懿旨,哀家也要发,要抢在他们的前头发。”
像是觉得还不解恨似的,太后突然冷冷地站起来,道:“按着我说的拟旨,就说陛下sī巡,哀家忧心如焚……至于沈傲,也在懿旨中斥责,他身为人臣,是该受罚,就罚俸一年吧,这叫避重就轻,先堵住宫里头那人的口。至于这最后,是对王黼说的,就说天家之事,也是外臣能够议论的?叫他们管住自己的嘴,再胡说,哀家让他们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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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严肃穆的正德mén,数十名魁梧高大的禁军一字排开,沿着墙根执戈伫立,迎着黄昏的光线,整个宫城折shè出昏黄,红sè的宫ménméndòng大开,王黼从méndòng里出来,他穿着紫衣,腰间系着yù带,穿着一对鹿皮金边靴子,弓着身子出来,直到穿过méndòng,才终于透了口气,远处他的马夫已经赶着车久侯多时,走到马车边去,他只是淡然道:“去蔡府。”便钻入车帘,阖目不动。
见了一趟太皇太后,王黼心里总算有了几分底气。原本他是想先去见太后的,可是太后宫里的那太监敬德却将他拒之mén外,说是太后身子骨不爽朗,一下子回绝了。不得已,王黼想到了宫里的另一个正主儿,便又去觐见了太皇太后,好在太皇太后那边听了他的话,便勃然大怒,说陛下是沈傲教坏的,懿旨的事也已经敲定了,立即严旨捉拿沈傲,废为庶人、永不叙用。
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王黼拉开车帘,看到沿街的景物在昏黄的光线中慢慢的后退,心中不知是兴奋还是忐忑,只觉得今日作出这些事不知是对是错。不过他此刻靠在软枕上,不由惬意地拍了拍tuǐ儿,生出了几许得意。
如今陛下暂时不见踪影,那么就是懿旨最大,太皇太后颁了懿旨出来,这场戏就有得瞧了。永不叙用四个字是板上钉钉的,这个惩处足以将沈傲置于死地,或者将他排斥出朝廷。
因为就算陛下和沈傲回到汴京,沈傲仍然得到陛下的信任。可是身为天子,又岂能更改太皇太后的懿旨?这岂不是说太皇太后错了,又或者是证明陛下与太皇太后之间生了嫌隙?
王黼这一步最得意之处就在于趁着权利真空的这一刹那,将生米煮成熟饭,只要懿旨公布天下,那么沈傲就再无翻案可能,莫说他沈傲无可奈何,就陛下再如何宠幸那姓沈的,也不可能为了一个近臣与太皇太后唱反调。
“永不叙用,哼哼,这一次看你沈傲如何翻身!”王黼拉下窗帘,车厢中陷入昏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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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八章:逆水行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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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八章:逆水行舟
马车稳稳停在蔡府,王黼顶着一轮圆月下了车,望着这幽深的府邸以及mén房处的大红灯笼,隐隐的灯光lù出来,在这静籁无声的夜里颇有些诡异。
王黼对长随使了个眼sè,长随颌首,带着拜贴到mén房处投递。mén房的人提着灯笼进入重重院落前去禀告。待过了半刻,便有一人出来。
来人是蔡棠,蔡棠和王黼是相熟的,此人是蔡绦的长子,算是眼下蔡家的嫡孙。蔡棠已年近四十,却没有入仕,许是受了蔡绦的牵连,另一方面只怕也是蔡京的意思。
见到王黼,蔡棠立即大笑起来,朝王黼道:“少宰大人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王黼开mén见山,道:“不知太师在不在府上。”
蔡棠颇有些为难,迟疑道:“在,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祖父说了,今日不见客,王大人,还是请回吧。”
不见客?王黼眼眸幽深,望着蔡棠追问道:“怎么?太师身体有恙吗?若是如此,我既来了,无论如何也要去探望。”
蔡棠摇头:“祖父身体康健,并没有染病。”
王黼听了,心里颇为不悦,他与蔡京虽是同党,可他毕竟贵为少宰,与蔡京平辈论jiāo,这一次蔡京起复他是出了大力的。现在蔡京闭mén谢客,莫不是知道自己要来拜访,故意不肯和自己相见?他本就是个老狐狸,心中猜疑不定,换了许多念头,才故意慢吞吞的道:“哦?既然身体康健,却为什么闭mén不见我?”
蔡棠很是为难,咬咬牙道:“王大人,实话和你说了吧,祖父不是不肯见你,而是不敢见。”
“不敢见?”
“祖父说了,王大人jīng明一世,糊涂一时,这一步棋走错了。”
王黼心中暗暗吃惊,想:“莫不是蔡京已经知道我今日入了宫?”脸上古井无bō,淡然道:“太师是怎么说的?”
蔡棠将蔡京口中的只言片语搜出来,道:“祖父说的也不多,只是说王大人莫要将身家压在宫里头,xiǎo心引火烧身。”
王黼听他这般生出了一定要见蔡京的心思,道:“不如劳烦你再去禀告,就说mén下王黼求见。”
蔡棠叹了口气,王黼不是别人,他的请求又如何推拒?只好进去,这一次回来,对王黼道:“王大人请进。”
王黼熟mén熟路的随着蔡棠进了一处xiǎo厅,刚刚过mén,便看到蔡京屹然不动的坐在太师椅上阖目养神,立即行礼道:“太师。”
“噢,是将明啊,来,坐下说话吧。”
王黼欠身坐下,道:“太师的气sè好像差了些,要不要mén下送些yào来……”
“不必。”蔡京直接打断他,这平时慢吞吞xìng子的老狐狸今日有些急不可耐,直接开mén见山道:“你今日进宫去了?”
“是。”
“见到的是太皇太后吧。”
“太师神机妙算。”
“算不得神机妙算,太后跟前的太监是敬德,此人和杨戬是一鼻孔出气的,对杨戬最是忠心耿耿。你要去见太后,他一定会从中作梗。太皇太后那边怎么说?”
王黼道:“太皇太后那边倒是很赞成mén下的建议,这件事毕竟不xiǎo,朝臣们早就心怀不满了。陛下那边自然不好说什么,晋王位高权重,又是天子同胞兄弟,只有沈傲是个软柿子,反正总要人来顶罪,太皇太后已经说了,过两日就下懿旨,一定要惩戒那不知天高地厚的xiǎo子,以儆效尤。”
蔡京眼眸一张,迸发出一丝jīng光落在王黼身上,抱有深意的道:“王大人认为是将太皇太后做了枪使呢,还是自己被太皇太后利用?”
这个问题有些突兀,且很不客气,王黼毕竟是聪明人,微微一愣,道:“太师的意思是太皇太后早就想收拾沈傲了,因此mén下去寻了她,才一拍即合?”经蔡京一提醒,王黼仔细回忆与太皇太后的奏对,心里恍然大悟。
蔡京道:“太皇太后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是要借着收拾沈傲的名目,去奚落钦慈太后,你连这些都不明白吗?”
王黼冷汗淋漓,他原以为自己利用了太皇太后,却不知道太皇太后是要拿他做一杆枪,表面上是去和沈傲为敌,可是真正的对手却成了太后。
钦慈太后乃是陛下的生母,地位崇高,在宫中地位与太皇太后不遑多让,一个身份高贵,一个与陛下是血亲,这两个人主掌着后宫,偏偏王黼撞了过去,一不xiǎo心,竟是做了宫中两后斗争的导火线。
王黼想通了此节,脑中豁然开朗,这才知道,自己竟真是糊涂,一心要去害沈傲,还巴望着去利用太皇太后,谁知一下子成了众矢之的,成了太皇太后的马前卒。那钦慈太后得知还不将他当作眼中钉、ròu中刺?难怪太师方才不肯见他,太师是要明哲保身,不肯牵涉进那宫中的两后争斗中去。
王黼不禁口chún青白,冷汗将他的后襟都浸湿了,他艰难的tiǎn了tiǎn干瘪的嘴chún道:“太师,为今之计,mén下该当如何?”
蔡京吁了口气,叫人端了参汤来,用调羹慢慢的搅动着参汤道:“破釜沉舟,勇往直前!”
破釜沉舟……
王黼欠着身,有些无力道:“还请太师明示。”
“这宫里已是两虎相争,你就算现在退缩,自信能保全自己吗?你若是勇往直前,还有太皇太后站在你的身后。可是你后退一步,非但太后嫉恨你,便是太皇太后你会当你作是弃子,木已成舟,你已经没有选择了。”
王黼脸sè灰白的颌首点头。太师说得有道理,他已经无路可退了。咬咬牙:“那么mén下便做一回太皇太后的马前卒又何妨。”
蔡京颌首点头,挥挥手:“好啦,该说的老夫也说了,送客!”
他端起参汤,xiǎo心翼翼的用调羹喂服入口,再不理会王黼。
王黼咬咬牙:“太师,告辞了!”
王黼前脚一走,蔡京慢吞吞的喝完参汤,叫人用湿巾擦了嘴,微颤颤的道:“叫蔡棠来。”
蔡棠xiǎo心翼翼的进来:“祖父。”
蔡京有气无力的躺在太师椅上,慢吞吞的道:“告诉mén房,往后王黼再来,不须通报,也不用请他进来。还有,家里头谁和他联系紧密的,立即与他断绝关系。前年他不是送了我一幅阎立本的《职贡图》吗?叫人送回去,顺便把我送他的几幅行书讨回来。”
蔡棠道:“祖父,这样做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你去办吧,不要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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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州的事显然没有影响赵佶一行人的心情。离了洪州便一路向北到了星子县县城,这里距离庐山不过数十里。只是那星子县县令听说陛下出巡要来庐山,早就做好了准备,竟是派了人将整个前去庐山的路径封锁,让这一行人只能望山兴叹。
赵佶一路来总是遇到许多不顺心的事,闻言这县令竟封锁了庐山,又是一阵怒不可遏,倒是沈傲安慰他一阵,这才作罢。
赵佶现在才知道原来微服sī访并没有想象中的悠闲自下子成了‘百姓’,才知道普通人的心酸,可见那些感叹什么何苦生在帝王家的家伙,都是吃饱了撑着的抒情文人。连帝王都何苦,那平民百姓岂不要一个个去死?
悄悄的在庐山脚下游览一番,赵佶已失去了最后一点兴趣,并没有预想中的那样当场泼墨作画,只有一种身心透支的疲惫。
倒是沈傲和赵宗仍是jīng神奕奕,这一路沈傲引yòu赵宗打叶子牌,赵宗已欠了沈傲七千贯,从此见了沈傲这个债主,赵宗便浑身不自在。
众人回到星子县,叫人去亮明了身份,那星子县县令立即赶来迎驾,赵佶根本没有兴趣见他,直接叫他拿了份邸报来近朝廷的动向。
“太师这几日辛苦了。”赵佶放下邸报时,不由感慨:“想必朝廷里已闹翻了天,亏得他还在主持大局,将言官的奏疏压下来。”
沈傲在旁一听,并不发表意见。
赵佶忽而问他:“沈傲,你看看你,离太师还差得远呢太师如何处置国政的,事无巨细,滴水不漏。将来太师致仕,朕再难寻到这样的左右臂了。” 稀里糊涂被赵佶训斥一顿,沈傲大是委屈,真是躺着也中枪,实在没有天理,义正言辞的道:“陛下,在其位谋其政,微臣在鸿胪寺做得也不是很好吗?”
赵佶淡淡然道:“好是好,就是太闹,三天看不到你,你准是去上房揭瓦了。朕在宫里头,你隔了几日不觐见,心里就有些发慌,知道你一定要闹出事来。还是太师懂规矩,不用朕心。”
见沈傲有点儿沮丧,赵佶又道:“其实在朕心里,蔡京是个全才,而你呢,是个奇才,两不相干,也不好比较。这些事你不要记在心上。”继续翻了翻邸报,随即笑道:“童贯那边倒是打了个胜仗,斩首七百,你来看看。”
沈傲接过邸报,果然看到童贯在熙河的消息,反正是一些yòu敌深入、重重围堵之类的话,最终击溃西夏一部,大胜而归。
赵佶笑道:“好的很,联辽是我大宋的国策,西夏人与金人狼狈为jiān,是该好好教训教训,叫他们不要轻举妄动。”随即面sè一板,指着下一条邸报的消息道:“只不过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西夏人的国使已经到了汴京,说是我大宋破坏宋夏和议,要我们给他们一个jiāo代,哼,真是无耻之尤。”
虽说宋辽、金夏各自结盟,可是宋夏之间也曾有过议和盟约,虽说一直以来双方的边界相互争端不断,可是这和议的架子总算还能维持,如今双方爆发了jī烈冲突,西夏人先声夺人也是难免的。
沈傲笑道:“理他们做什么,不过依微臣看,童贯公公这一次还真是打痛了西夏人,否则西夏人不会叫得这般厉害。”
赵佶颌首点头:“让他们叫一叫就是了,朕不理他们。”
赵佶想了想,继续道:“朕出来了这么久,也是时候回京了,这一趟出来看了许多景sè,也看尽了人间冷暖,倒是长了不少见识。”
“陛下打算什么时候回京?”
“明日一早就走,从这里坐船回程。”
“是不是先知会下去,叫那星子县做好准备?”
“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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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送到,今天是国庆,汗,发现居然读者都去玩了,支持的读者不多,不过哥们在国庆索xìng没有假期,只好在家里自娱自乐,看了一部电影,总算是找到了一点安慰,那个,不说了,早睡早起,明天还要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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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九章:文青是种病,得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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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九章:文青是种病,得治
返程的路上少了来时的新鲜,坐上了船,心境不同了,赵佶迎风伫立在甲板,手搭在船舷,眼眸深远地望着向后退去的沿岸景sè,心思似有无尽的感慨。
“沈傲。”
沈傲在旁叼着自制的牙签晒着太阳,听到赵佶叫他,懒洋洋地道:“微臣在。”
赵佶思绪连翩,道:“这一趟sī巡,朕反而心情更低落了,你来这是为什么?”
沈傲心里腹诽:“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天知道是为什么。”口里道:“或许在陛下眼里,这天下与陛下想象中的不同了吧。”
赵佶含笑道:“只说对了一半。”他叹口气,扶着船舷走了几步,道:“比如那造作局瞒上欺下,还有那洪州知府嚣张跋扈,这些人真是无yào可救,朕绝饶不了他们。”
赵佶顿了顿,又道:“朕这时才明白神宗先帝的苦心,不革新,大宋只怕难以为继啊。”
难得这个皇帝如此认真地和沈傲讨论国政,沈傲捋了捋被风儿吹luàn的一缕发丝,望着远处的孤山出神。
“沈傲,你为什么不说话?”
沈傲想了想:“微臣无话可说。”
“嗯?”
沈傲道:“这些事不是微臣能够议论的。”
赵佶又好气又好笑:“平时见你胆子这么大,这个时候倒是谨慎了。”
沈傲摇头,认真地道:“不是不敢议论,只是微臣才疏学浅,想议论而不得。”
改制?谈何容易,如此沉重的话题,沈傲担不起这个干系,古往今来,有几个改革家有好下场的?
这倒也罢了,最重要的问题是,在沈傲心里,大宋的国体已经足够超前,不说周边那些饮máo茹血的异族,就是世界上其他的几大文明,都还处在最野蛮的国体中。比如现在的西洋,还在全面的黑暗中世纪时期。他们施行的国体,居然还是一千年前老祖宗早已不玩的分封制,伯爵的儿子还是伯爵,男爵的儿子仍是男爵,一个国家,永远都是那么几个血统甚至大字不识的家伙们掌控。
而大宋的文官体制影响深远,就是在千年之后,整个世界还在玩它剩下的东西。
这样的国体,怎么改?
至于什么资本主义萌芽和工业革命,若是换作沈傲还很年轻很单纯的时候,或许他会想尽办法去试一试。只可惜他现在虽然仍旧很年轻,可是已单纯不再。
任何东西失去了现实的基础,都不过是一群见识短浅的人意yín罢了。宋人不比后世的英吉利人,英吉利敢把农民赶到城市中去,国王可以颁布法令,将城市中找不到工作的农民处死。
可是换了大宋颁布这样的法令,只怕天下早有人登高振臂:“今亡亦死,举大计亦死,等死,死国可乎?”于是无数人纷纷振臂大叫同去、同去了。
这里的传统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和富不过三代,并不是那些万世一系的贵族范们繁衍的沃土。管你什么王侯,每隔数十数百年都不可避免地丢进历史垃圾堆里去。
在这里你要是敢玩这一套羊吃人的把戏,真是嫌金殿下的**不够旺了。
更何况英吉利人把良田变为草场,养羊去建立纺织工厂,赚了钱之后还可以向国外购买粮食以促进循环。可是大宋若是抛弃良田全部去种植桑树制造丝绸,就算赚来了金山银山,又去哪里去购买动辄数百万数千万户人口的口粮?到时一旦粮产不足,便是烽火四起的时候。
那些幻想所谓资本萌芽邯郸学步的人,无非只是幼稚罢了,总认为套上了一个理论模型,便可一劳永逸。
沈傲任过县尉,又担任过鸿胪寺正卿,心里想的只有现实二字,至于那不切实际的幻想是没多少兴致的。
赵佶叹了口气:“既然新法也不成,朕倒是想效仿神宗先帝,去寻第二个王介甫了。蔡太师不成,他虽推崇新法,胆魄却是不大,没有商鞅和王介甫的魄力。”
沈傲心里暗暗腹诽:“蔡太师治国当然没有这个魄力,可是论起捞钱和整人来,世上再没有人比他更有魄力了。”微微一笑,对赵佶道:“陛下为什么一定要去寻新法呢?”
赵佶奇怪的看着沈傲:“没有新法,如何革新政弊?”
“那么陛下认为,古往今来,谁的新法最是好?”
对于这个,赵佶倒是一时答不上来。
沈傲道:“最好的新法是王莽的改制,在微臣看来,王莽确实是个天才,他提出来的新法若是能得以实施,新朝万事一系也并非没有可能。”
赵佶讶然:“是吗?可是……”
沈傲打断赵佶道:“不必可是,只是因为王莽的新法过于完美,所以各地反而jī起了民变,结果他却落了个国破家亡的下场。”想到千年前的王莽,沈傲不由吁了口气,心里不由的想:“那王莽八成和自己一样是个穿越人士,可惜这家伙好好的穿越还不知足,偏偏要玩幼稚的政治把戏,不完蛋才有鬼了。”
这个新鲜的理论让赵佶目瞪口呆,虽说大臣之中倡议守祖宗之法的人不少,可是沈傲的道理却让他难以消化。
“如此说来,那商鞅变法也是错的?”赵佶毕竟一直倡议新法,否则新党不会在他即位之后把持朝政,对沈傲的话颇有些不以为然。
沈傲摇头:“没有错,商鞅和王莽的区别就在于一个字――简。法不在繁复,而在于简易。就如律法一样,当年汉高祖入咸阳,与父老约法三章;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从此关中迅速安定。而恰恰相反,隋炀帝即位之后,立即叫人重修大隋律,简单的律令变得复杂,结果却是群盗四起,这是为什么?”
赵佶沉默,心里想:“方才这家伙还说微臣不能议论,可是议论起来却是一发不可收拾。”不过对沈傲的宏论,赵佶却不得不服气,人家引经据典,说辞一套一套,赵佶就算不以为然,也不得不佩服的口舌厉害。
沈傲继续道:“微臣在做县尉的时候,时常会遇到这种情况,由于律法过于复杂,且又模棱两可,诉讼和被状告之人往往产生纠纷,不得不去请讼师。须知这讼师是要huā钱请的,于是富人往往有讼师去为他们辩护,而穷人却连一份状纸都递不上。那么敢问陛下,穷人与富人的官司是富人的胜算大呢,还是穷人的胜算大呢?”
赵佶沉yín道:“自然是富人。”
沈傲笑呵呵地继续问:“这就是了,讼师jīng通宋律,口舌又厉害,就是颠倒黑白,指鹿为马,推官也不一定能分辨,如此一来,穷人自然就倒霉了。此外,宋律之中有一项罪叫通jiān,律法中判决是轻则刺配,重则问斩。只是这罪名的轻重该由谁去判断?当然是推官,于是又有一个现象,富人犯了事,暗中使了银子,那么推官往往就会选择轻判,而若是穷人犯了事,因为没有mén路最后往往量刑最重。”
赵佶第一次听说这些mén道,失笑道:“听你这般说,律法越繁复,反而越不公正?”
沈傲断然道:“国体也是如此,就如那王莽,虽然设计的新法繁复无比,可是有一样他却忘了,豪强是可以钻空子的,而普通的百姓又去哪里钻空子?所以他的新法虽然看似完美,结果却是漏dòng百出,可笑之极。反而商鞅的变法条理简单,最终成就了秦人的霸业。所以在微臣看来,陛下变法,实在是缘木求鱼,与其如此,倒不如简法。”
“简法?”
“就是把现有的法度尽量删减,使百姓通俗易懂,只要让讼师消亡,才是最大的公正。这就是为什么历朝以来,国家初创时国体明明简陋,其国力却是不断增强。等到法度越来越完善,反而弊病重生的原因。”
沈傲也不知道自己说的是对是错,他不过是结合自己的实际,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至于赵佶愿意不愿意接受,他是不管的。虽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可是天下兴亡并不是一个穿越者的智慧就能左右,任何一个国家都会有兴衰的一日,古往今来莫不如此,他要做的,不过是顾着眼前,尽量地做好自己的事,至于五百年后的事,他自认自己没有这个能力去管,那是动感超人和空想家们的事,不在他的范畴之内。
赵佶深思了片刻,道:“朕要好好斟酌一二。”
这一路来,沈傲和赵佶的对话不知凡几,有时论书谈画,有时谈古论今,偶尔板着脸看着邸报谈些朝廷中的国政,直到半月之后,銮驾终于抵达汴京,从舢板里下来,便看到码头处黑压压的迎驾人群,一下子望不到尽头。
赵佶不禁苦笑,对沈傲道:“走下这舢板,朕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触,这才想起,原来朕是天子,并不是个làng迹天涯的旅客。”
沈傲咳嗽一声,很单纯地道:“陛下,安宁的事该抓紧办了。”
赵佶板着脸:“刚刚下船你催问个什么?朕已经说过,此事朕是不管了,你要问,就问太后去。”
沈傲脸皮厚,立即打蛇随棍上:“那我现在就随陛下入宫,去给太后问安。”
赵佶无奈地摇头,负着手当先步入栈桥,拿这个家伙一副没有办法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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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废话有点多,汗,难道老虎也文青了?嗯,要遏制这种念头,文青是病,得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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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章:两份懿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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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章:两份懿旨
直入宫中,先是进了文景阁,虽说舟车劳顿,赵佶还是强打jīng神,先看看近来汴京的新鲜事。
依靠在软榻上,叫沈傲到榻前坐下,那堆积如山的奏疏搬上来,赵佶正要翻旁伺候的xiǎo内shì道:“有两份懿旨,陛下要不要看?”
“懿旨?”赵佶双眸一闪,流lù出些许忧虑。
ǎo内shì将懿旨拿来,赵佶先是看了第一份懿旨,片刻之后抬眸对沈傲笑道:“你来母后在申饬你呢。”
沈傲接过懿旨,懿旨里的言辞果然不太客气,倒像是她的一对活宝儿子犯的事,全是自己挑唆的一样。不过骂归骂,终究还是避重就轻,只说自己顽劣,还没有到居心叵测的程度,最后的处罚是罚俸一年,罚俸?沈傲最不怕的就是这个,就是朝廷一辈子不给自己支薪水,他也一点不担心。
所以这份懿旨和赵佶的圣旨一样,都是高高扬起,轻轻放下,沈傲晒然一笑道:“陛下可要为微臣做主,微臣冤枉死了,明明是陛下绑了我去sī巡的,怎么到头来,微臣倒成了罪人。”
赵佶呵呵一笑,带着歉意道:“这个黑锅,你还得为朕背着,朕是天子,天子岂能犯错?”
沈傲郁闷极了,却又无可奈何,天知道这理论是谁发明的,亏得赵佶还能理直气壮说出口。
赵佶又去看第二道懿旨,脸上还带着与沈傲说闲话的笑意,可是看到后头,那脸sè紧绷起来,眼眸中闪过一丝焦虑。
放下懿旨,赵佶沉yín半晌,坐在榻上发愣,突然向沈傲道:“沈傲,朕听说你和太皇太后有嫌隙?”
沈傲想了想,道:“是有些误会。”
赵佶叹了口气,道:“你自己看吧。”
这一次不是将懿旨送到沈傲手上去,而是将懿旨抛在榻前的案上,沈傲从案上捡起懿旨,展开看了看,才发现两份懿旨的不同。太后和太皇太后在懿旨的开头处都差不多,大多都是大骂沈傲的,只是太后那份懿旨毕竟还懂得避重就轻,可是太皇太后就不同了,直截了当地声明皇帝出巡本已是大错,是不务正业,至于对沈傲,更是加了一句大jiān大滑如赵高者也这一行字,赵高是什么东西?是谁都看得明白,这一顶大帽子下来,足以用祸国殃民来形容了。
太皇太后懿旨最后一段话更是将沈傲置于死地,罢官剥爵,永不叙用。
沈傲放下懿旨,只能沉默。
太皇太后的地位实在崇高,可以说没有她,赵佶这个端王就不可能登上皇位,赵佶对她不能忤逆,一旦忤逆,天下人会怎么说?
这一招够狠,沈傲不相信深处禁宫的太皇太后有这闲心来处置自己,虽然二人早有龌龊在先,却还不足以让太皇太后痛下杀手,若不是有人在后策应,太皇太后不会有这个魄力。
最大的问题是,太皇太后身后的人是谁?这就不得不让沈傲引起警惕;他相信,这一道懿旨只是头阵,真正厉害的杀招还在后头。
“陛下,蔡太师求见。”xiǎo内shì进来通禀。
赵佶脸sèyīn沉地道:“叫他进来。”
“那么微臣先行告退。”沈傲觉得极大的可能是蔡京在背后捣鬼,这个时候应当避嫌,省得对着那家伙,自己的xìng子发作出来当场锤他一顿那就不好了,当着皇帝的面殴打个半截入土的老人终归是不太体面的事。
赵佶摆摆手:“你坐着就是。”
沈傲只能点点头,不再勉强。
过不多时,老态龙钟的蔡京微颤颤地进来,喘了口气,俯身道:“陛下。”
赵佶忙叫人赐坐,还特意叫人在座椅上加了软垫,待蔡京慢吞吞地坐下,赵佶才道:“这几日朕不在,太师辛苦了。”
蔡京恭谨无比地道:“这些都是老臣该尽的本份,老臣不敢居功。”喘了口气,眼角的余光瞥了沈傲一眼,继续道:“更何况陛下好不容易出一趟京城,好好透透气,老臣为陛下在京中分忧,心里头也爽朗一些。”
沈傲在旁听了,心里想:“这家伙拍起马屁还真不流于表面,这一句虽然直白,却也够无耻的,皇帝开心了,老臣心里也舒畅了,腰不酸tuǐ不痛,走路干活有劲了,这蔡京果然是属狐狸的。”
赵佶脸sè舒缓:“懿旨的事你知道吗?”
蔡京眼眸一沉,正sè道:“老臣知道。”
“朕问你,太皇太后好端端的在宫中,是谁挑唆她下的懿旨。”
蔡京面sè如常,如实地道:“是王黼。”
“原来是他。”赵佶眼眸中闪过一丝不快,微不可闻地冷哼一声。
听到王黼二字,沈傲倒不觉得意外,真正意外的是蔡京为什么会直接供出自己的同党来,莫非这蔡京完全没有参与此事?或者是蔡京急于要撇清自己的关系?
沈傲想了想,也理不出头绪,只是端坐着不动。
蔡京苦笑道:“老臣也劝过了,可是王黼不听,说是事关社稷,虽千万人吾往矣。”
赵佶脸sè更是冷漠,沈傲在心里咒骂,明明是个王八蛋,还要给自己立牌坊,要给老子栽赃就直说,还说什么千万人吾往矣,不知道的人,还当你这孙子是维护地球和平的动感超人呢。
蔡京微微抬眸看了一眼赵佶的脸sè,咳嗽一声道:“陛下也不必忧心,太皇太后那边劝一劝,过了气头也就好了。至于王黼,他也是一时糊涂……”
“他是一时糊涂?”赵佶终于发作,厉声道:“他这是哗众取宠,是唯恐天下不luàn,他自己扪心问问,朕是如何待他的?如今他倒是好了,竟敢牵涉进宫闱里头来了,依朕看,王黼他是尸位素餐久了,以为自己了不得了。”
蔡京俯身,连忙道:“陛下说的是……是……”额头上冷汗渗出,微颤颤地掏出手巾去擦汗。
“哼,他既然要闹,那就随他闹去,到时候收不了场,看他拿什么去息事宁人!”
赵佶发了一通脾气,脸sè更是yīn沉,太皇太后的懿旨之中,虽然重重地打在沈傲身上,可是言外之意,赵佶岂能不明白,这是说赵佶不该出巡,皇帝出巡的事,是太后下的懿旨,太皇太后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宫闱里的事,赵佶岂能不明白,只是一直xiǎo心翼翼地保持着这个微妙的平衡,各宫之间相安无事就好。可是偏偏王黼却是嫌眼下不够luàn,硬要chā足进去,太皇太后有了外臣遥相呼应,巴不得闹出点动静,给太后一点颜sè看看。
宫里的两个nv人,赵佶哪一个都惹不起,也不能去惹,太皇太后身份崇高,威望不xiǎo,况且又于自己有恩,断不能恩将仇报;可是自己的生母受了委屈,他做儿子的能坐视不理吗?
两虎相争,非但沈傲遭了殃,连带着赵佶也不能安生,赵佶这一顿火气发泄出来,仍觉得不满意,可是偏偏对王黼暂时也没有办法,只好对蔡京发一通牢sāo。
蔡京只是应和,再不为王黼争辩,一个劲地说王黼该死,老臣为陛下主政,如今闹出这等事,也是罪该万死。
蔡京如此恳切认错,赵佶一肚子怨气终究还是吞进了腹里,yīn沉着脸道:“裁处沈傲是断然不可行的,这件事,从长再议吧。”
蔡京颌首点头,道:“不过太皇太后终究还是发出了懿旨,若是不管不问,难免会惹人非议,不如叫沈傲暂时待罪家中,先是避过风头吧。”
赵佶想了想,道:“这样也好。”目光落在沈傲身上:“沈傲,你认为呢?”
沈傲还能说什么?如今是山雨yù来,有人借着自己来做文章,自己还是干脆躲个清闲拉倒,否则卷进这漩涡去,天知道最后是什么样子,颌首道:“太师说得很有道理,微臣也正好趁着机会好好歇息几日。”
赵佶道:“沈傲,朕还有话和太师说,你先去见母后吧。”顿了顿,又对沈傲道:“安宁的事,你也不必急于向母后说,现在说不合时宜。”
沈傲应下来,出了文景阁,叫来一个xiǎo太监:“太后在哪里,快带我去。”
ǎo太监见了沈傲,哪里敢有什么忤逆,立即将他带去景泰宫,一路上笑yínyín地巴结了几句,沈傲陪着他闲聊了几句话,不忘拿出一张钱引来塞在他的手里。
这xiǎo太监也不是个傻子,别人的钱收了也就收了,可是沈傲的钱拿着却是烫手的,他不敢要,连忙道:“大人不必客气,杂家能为大人办事,是杂家的福气,这钱,杂家是不敢要的。”
沈傲笑嘻嘻地硬往他手里塞:“叫你拿去喝茶,你怎么这么不痛快,把钱接好了,再拒绝,本大人可要生气了。”
ǎo太监只好接了钱,千恩万谢,迎面有个老太监过来,正是钦慈太后跟前的太监敬德,敬德见了沈傲,远远招呼:“都说陛下回宫,原来沈大人也来了,大人来得正好,太后刚刚xiǎo憩了一会,这会儿jīng神好得很,大人去问个安,太后有话儿和你说。”
沈傲和敬德也算是老相识,嘻嘻哈哈地与他低语几句,神神秘秘地道:“此去江南,我给公公带来了几样南方的特产,过几日送到公公府上去。”
敬德故意板着脸道:“这是做什么?杂家哪里能收沈大人的礼。不过嘛,你既然采买了,杂家只好却之不恭。大人,随杂家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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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章送到,汗,又有点晚了,以后争取早点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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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一章:玩笑开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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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一章:玩笑开大了
景泰宫里,太后早前就听皇帝有了消息,心情渐好,见了沈傲来问安,便忍不住板着脸道:“怎么陛下不来,却打发你来了,他这个儿子做得倒是好。”
沈傲笑呵呵地道:“陛下刚刚回来,还有许多朝政要问,做皇帝的都是如此,家事就是国事,国事又是家事,倒是我这个闲人空暇多,倒是能来陪太后多说说话。可是我要是不讨太后的喜欢,那么就只能告辞了,省得太后生嫌,”
太后听了沈傲解释,莞尔一笑,叫人递了茶来,道:“整个汴京都知道你这张嘴儿厉害,哀家辩不过你。你好好地喝口茶,陪着哀家说几句话。”
沈傲大喇喇地坐下,喝了茶,夸赞几句这茶儿的滋味,心里原想说安宁的事,可是太后不开口,况且因为懿旨的事,让他决定还是先缓缓再说。
太后道:“陪着陛下巡游好玩儿吗?”
沈傲当然不敢说什么乐不思蜀,却又不能说不好玩,折中地道:“好是好玩,可是玩得多了也就生了厌。陛下在外头想着太后,微臣想着家里的夫人,人有了放不下的东西,在外头再好玩也变得无趣了。”
太后嗔怒道:“你们这几个人哀家算是看透了,还说想着哀家陛下和晋王,回来之后一个管他的国家大事,一个急不可耐地去见自己的王妃,哪里还将我这个老婆子放在心上。”话锋一转én见山道:“奏疏你可曾看了?”
沈傲lù出正经之sè,道:“看了。”
“你是怎样想的?”
沈傲抬眸看了眸中闪过一丝讽刺的太后一眼,吸了口气道:“微臣是个散漫惯了的人,当不当官都无所谓,反正陛下看顾,家中又略有薄财,也无人敢欺,这一辈子衣食无忧,寄情山水倒也自在。只是太皇太后的懿旨我却是不懂了,天下人都知道陛下出巡是太后发的懿旨命令去的,怎么就成了坏事?就算是坏事,又为什么要大张旗鼓地发出懿旨去昭告天下?这岂不是说太后此前叫陛下出巡的懿旨也是祸国luàn政吗?有些话微臣不知该说不该说,这件事其实也怪不得太皇太后,真正的始作俑者不是她,那个始作俑者才是大jiān大恶之徒,请太后要xiǎo心在意。”
沈傲和太后,都是太皇太后懿旨中的受害者,他这一番没有隐瞒的话,让太后得到共鸣,冷笑道:“难得你肯掏心窝的和哀家说这些话,哀家心里头也知道,这件事就是王黼怂恿着去做的,一个外臣过问宫闱的事,哀家早晚要收拾他。不过你也别把太皇太后想得太简单了,哼,她是早就有了这个心思,想给哀家一个下马威,这一趟哀家算是把脸面都丢尽了,让人看了笑话。”
沈傲安慰她:“太后也不必为了这事儿生气,身体是自己的,就像微臣,不是一样有人取笑吗?取笑又怎么了?微臣过得比他们自在,比他们jīng彩,谁笑话谁还是指不定的事。”
“那是,你是出了名的脸皮厚。”太后嗔怒道。
马屁拍在马tuǐ上,得,沈傲不说了,原来他还想现身说法,感慨自己被人取笑的心路历程,结果太后这一句话将他噎了个半死,这经验心得是jiāo流不下去了。
“沈傲,陛下那边是怎么说的?”
“陛下叫我先避避嫌,暂时歇养些日子。”
钦慈太后板着脸:“陛下这是要和稀泥,哼,我就知道他,他不敢得罪太皇太后的。”
沈傲如此一想,还真觉得那赵佶有和稀泥之嫌,也是愤愤然地道:“太后不要着急,总有初一十五的时候,那王黼敢滋事,我也不是好惹的。”
想到自个儿出去转了一圈,竟是后院着火,让王黼摆了一道,沈傲心里愤愤不平,一腔的怒火,自然要撒在这hún账身上。
太后道:“王黼和太皇太后都不是好东西,你也不要抱怨,就暂且歇养几日吧,找个机会哀家再为你说话。”
沈傲颌首点头,平时二人只是牌友,如今有了共同的敌人,倒颇有些同仇敌忾的架势,相互安慰一番,沈傲又说了些南巡的事,太后心不在焉地听着,沈傲讨了个无趣,便起身告辞。
今日的天气极好,yàn阳高照,日过三竿,走在大街上暖呵呵的,沈傲顶着太阳骑马回到家中,开口便问:“夫人们在哪里?”
én丁道:“几位夫人都在后园,不过恰好有个叫童虎的人来拜谒,已经安排在堂里等候了。”
这前脚刚到汴京,客人就来了,倒是让沈傲颇觉得意外,伸了个懒腰,自言自语地道:“童虎?这名字取得不错,我去会会他。”
到了大厅,一个魁梧的大汉立即从座椅上弹起来,慌忙下拜:“见过沈大人。”
沈傲苦涩一笑:“大人?我现在已经不是大人了,你没看到懿旨吗?懿旨里说罢官黜爵,永不叙用。”
童虎道:“人总有cháo起cháo落,大人早晚还要入朝的。”
等童虎说明了来意,沈傲才知道这人是童贯的干儿子,叫他坐下,随口问了几句童贯的事,道:“童贯在边镇报了场大捷,倒是解了陛下的燃眉之急,叫他放宽心,造作局的事不会再追究到他的头上去。再者说了,童公公劳苦功高,靠的是实打实的军功,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童公公的前途无可限量。”
童虎放下了心,陪着笑道:“其实家父一直对大人神往已久,只是恨不能结jiāo,今日叫我来,一是筹措银钱,第二就是嘱咐我来见见大人,大人若有吩咐,叫我回去向家父传达便是。”
沈傲摆摆手,道:“这倒不必了。”
和童虎说了几句话,总算打发他走了,沈傲才回到后园,这一年来他四处奔bō,倒是疏忽了几个妻子,几个夫人见他回来,万千思念变成了幽怨,好在沈傲有的是时间安慰,总算一家人和和睦睦说笑着吃了晚饭。
此时的天气还不热,夜里凉风习习,一家人在xiǎo厅里坐,周若问沈傲道:“陛下真罢了你的官职?”
沈傲颌首点头:“也没说罢,不过和罢差不多,反正就是在家待罪,其实就是干坐家里吃闲饭的意思。”
唐茉儿怕沈傲心情低落,笑着道:“吃闲饭才好呢,从前是忙得脚不着地的,还是在家里好。”
蓁蓁笑道:“茉儿妹妹说得不错,别人做官为财为名,夫君别无所求,不如在家里头自在。”
沈傲嘻嘻笑道:“正合我意,不过这官还是非做不可,我若是自己萌生退意倒也罢了,可是今次是被人bī下台的,若是当真做了个闲云野鹤,还不是让他们如愿?我偏不做这种仇者快的事,不但要把官儿当到底,还要将害我的人一脚踢出朝廷去。”
周若不禁地笑,初为人fù,从前那冰冷的xiǎo姐如今已多了几分丰腴温和的美感:“你就是这么一个不肯吃亏的人,好像全天下的便宜都要自己占尽了才肯干休。夫君现在有打算了吗?不如我回娘家一趟,和我爹他有什么办法。”
沈傲摇头:“现在不急,先走一步看一步,我这叫后发制人。”
当天夜里,沈傲在蓁蓁房里睡下,红烛冉冉,连厢房中都多了几分暧昧,一番蓁蓁蜷在沈傲怀里,低声道:“夫君,过几日我们去白马寺上香吧。”
“去那儿做什么?”沈傲捏着蓁蓁的青丝秀发在手中轻抚,漫不经心地问。
“自然是求菩萨保佑了,夫君想想看,咱们四个和你也成了一年的亲了,肚子都不争气,若不能为沈家添丁,真没法做人了。”
沈傲无语,便一下子又来了xìng趣,口里笑嘻嘻地道:“求神拜佛有什么用,还是靠自己努力比较牢靠,所谓人定胜天,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努力不懈,还怕不能添丁?”
着手已经不老实了,顺着她的xiǎo衣衣襟滑进去,mō着……
……………………
第二日清晨起来,天空又落起霏霏细雨,沈傲本不打算出去,可是蓁蓁为他系衣带时突然冒了一句:“前些日子吴三儿老是来府上打听,问你时候回来,还大声叫苦,也不知是什么事,惊慌失措的。”
沈傲想到吴三儿,啊呀一声道:“糟糕了,估计是玩笑开大了。”
“玩笑?什么玩笑?”
沈傲立即穿了靴子,特意叫人拿了一柄苏州带来的荷兰油伞,这油伞买了不少,都是当作特产送人的,对付这细雨正好足够,连早饭都顾不上吃,立即往邃雅山房赶去。
到了府mén,正撞到了刘胜,刘胜大叫:“少爷要不要叫辆车出mén?”
沈傲摆摆手:“算了,不远,你回去告诉诸位夫人,我正午可能不回来吃饭了。”
心急火燎地赶到邃雅山房,山房前的空地上,两个穿蓑衣的人影在雨中遥遥相对,其中一个娇xiǎo的人影压低了头上的斗笠,一滴滴雨水顺着斗笠的笠沿扑簌下来,犹如雨帘遮挡住了那清澈眸子的视线。
眸子的主人并不以为意,手中抱剑,纹丝不动,犹如一尊完美的石像,在漫天的细雨之中伫立。
对面的蓑衣人显得臃肿了几分,他呆滞地站着颤抖,喉结在涌动,手里拿着的是一柄菜刀,茫茫然地看着雨幕之中的娇xiǎo人影,吞了口口水。
“吴前辈,你到底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姑娘……”
“哼,不要这样叫我。”
“是……nv侠……”
对这个称呼,娇xiǎo的蓑衣人显然比较满意,没有打断他。‘吴前辈’哆嗦着嘴chún道:“我真的不是流星也不是蝴蝶,莫说会什么剑术,就是功夫都不……”
“哼,你不要再做戏了,你这样的隐士,本姑娘见得多了,哼,以为单凭三言两语就能打发得了我?我纵横江湖几十……个月,你这样的xiǎo把戏,如何瞒得过我?”
“nv侠……”对面蓑衣人语气在恳求:“我只是个生意人。”
“哼,生意人为何脸上挂着风霜?”
“我xiǎo时候生了麻子……”
“为何你的手上长了茧子?”
“我家穷,从xiǎo要干农活,后来去了国公府打杂,自然会有茧子。”
“为何你拿刀时如此熟稔……”
“有时候店里的厨子忙不过来,我自然要去帮忙切切菜,切得多了,也就熟了。”
“哈哈……”雨幕之中,发出银铃般的笑声:“你还要骗本姑娘到什么时候?你今日不拿出真本事,本姑娘还会天天来,一直到你撕下伪装为止,吴前辈,看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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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送到,虽然手还有些痛,不过这算是这段时间最早更新的一天了,心情蛮愉快的,哈哈,去睡了,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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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二章:读书人VS侠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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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二章:读书人vs侠nv
nv侠如电闪般的速度跃起,在雨幕中向前飞纵,几个起落已贴近蓑衣人,手中长剑在半空挽下数朵剑huā,剑尖刺开雨幕,直shè蓑衣人的咽喉。
蓑衣人在颤抖,下意识地举起菜刀横挡。
长剑如电刺入菜刀的侧面,锵……
金铁jiāo鸣,雨水四溅……
生铁铸造的菜刀应声而裂,蓑衣人连退数步,啊呀一声一屁股坐在泥泞之中。
nv侠嗔怒,长剑指着地上的蓑衣人,雨水滴答落下,将她的斗笠打得噼啪作响,她咬了咬牙:“前辈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nv侠……我真的只是个商人。”
nv侠屹然不动,冷若寒霜地道:“商人?这些话你还是留去骗三岁的xiǎo娃娃吧,再问你一次,你到底愿不愿与我拼尽全力一较高下!”
“我……”蓑衣人无力地道:“不是已经比过很多场了吗?”
“哼,那是你故意藏拙!”
“……”
“你为什么不说话?是心虚?”
“是……害怕啊……”
“你当然怕,怕我拆穿你,让本姑娘来揭开你的真面目吧。你既是流星蝴蝶剑,剑术一定出神入化,想必曾遭受了什么挫折,钟情于某个nv子,最后这nv子香消yù损,你落落寡欢,便立誓再不动武,是不是?”
“不是。”
“还敢抵赖?”nv侠长剑一送,剑尖抵住蓑衣人的喉结:“我再问你,是也不是?”
“是,是。”
长剑一收,在雨幕中划过一道银光,nv侠抱剑而立:“那么就请前辈重新拿起剑,和本姑娘比一比。”
“我……我不是前辈啊!”
“哼,你还敢抵赖,方才是你自己承认的!”nv侠恼羞成怒:“是你自己说你曾立誓不再动武,现在又要反悔吗?”
“nv侠……我是被bī的。”
“这里有谁bī你?”
“是……”
nv侠的俏脸紧绷得更厉害,清澈的眼眸杀机腾腾,蓑衣人目光闪烁,立即将后头一句话吞回肚中去,摇头:“没……没人bī我。”
“这就是了,既然没人bī你,你又被bī什么?拿起剑吧。”
“nv侠……”蓑衣人哭了,这个满是麻子,五大刘粗的汉子滔滔大哭:“nv侠饶命啊。”
“堂堂汴京第一剑手,哭个什么,原来你宁愿哭也不愿意和我动手,哈哈,你是看我不起吗?”nv侠恼羞成怒,长剑在她手中划过一道电光:“那我就不客气了,你若是不拿出自己的真本事,本姑娘只好杀了你。”这个你字落下,长剑已飞快jīshè到蓑衣人的喉头,这一次是动真格的,没有一丝的停滞。
蓑衣人呆了,张大了嘴巴,大气不敢出,只觉得喉间一凉,便不由翻起了白眼。
“剑下留人!”一个撑着荷兰油伞的英俊少年踩着泥泞过来,他穿着淡绿稠衫,踩着鹿皮靴子,一步步过来,那一双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灿若繁星,此刻眸子里带着几分似笑非笑,大叫道:“颦儿姑娘,快放下剑。”
颦儿愣然,看着那熟悉的人摇摇晃晃地踱步过来,心里生出几许欣喜,又有几分被他打断的不情愿,就差一点,只差一点,就可以bī这个流星蝴蝶剑出手了,想不到终究还是落空了。她回过眸去,发现吴三儿已经晕死过去,躺在泥泞之中一动不动。
“他是装的!”颦儿心里有了计较,冷哼一声,面孔上有一种dòng察人心的高深莫测,以她行走江湖几十……个月的经验,堂堂剑术高手,岂会说晕就晕。
面对这样的无赖,颦儿心中有一种莫名的jī愤,恨不能一剑将这隐士高手刺死拉倒。
不过沈傲走过来,让颦儿生出几分悸动,总觉得在他面前不应该表现出暴戾的一面,脸颊生出红晕,心里想:“他一定不喜欢舞枪nòngbāng的nv孩儿。”念及此处,立即将长剑一收,犹如走夜路的窃贼,有一种心虚之感。
颦儿捋了捋额前的luàn发,刻意将斗笠沿儿压得更低,不愿让对面的人看到自己的失态,这个时候,撑着伞儿的沈傲已经到了眼前。
“人死了?”
“我没杀他,他自己晕的。”颦儿刻意现出冷漠。
“哦。”这一声拉长的声音表现声音主人松了口气,接着沈傲哭笑不得地道:“其实颦儿姑娘误会了,我觉得我很有必要解释一下。”沈傲虽然是这个误会的肇事人,却一点反省的觉悟也没有,反而感觉到自己tǐng身而出,就在吴三儿深陷魔爪之际适时的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沈傲心里打定主意,等吴三儿醒来的时候,一定要他好好感谢自己及时相救。
沈傲理直气壮地道:“吴三儿并不是什么流星蝴蝶剑……”
不是?斗笠下的俏脸先是茫然,后面的话她再听不到了,随即有一种羞愤,是一种被人欺骗的感觉,银牙一咬,淅沥沥的雨幕恶狠狠的瞪着眼前的坏家伙,长剑出鞘,一道半弧在昏暗划过,长剑发出颤抖的长yín,唰地一下,沈傲后面的话再说不下去了,冰冷的剑锋这一次不是指向吴‘前辈’,而是自己。
沈傲不敢动,失去理智的人很可怕的,更何况是个失去理智的nv人。他试着笑了笑,很温和地道:“颦儿姑娘,你能不能听我解释?”
“……”
解释不通,那么就只能用情感攻势了:“颦儿姑娘,你看,这里有一个男子晕倒在雨下,再不将他带回去,他会生病的。”
“……”
还是不起效果,只有那一双清澈又羞愤的眼眸儿瞪着沈傲,蓑衣下的xiōng脯呼哧呼哧的喘气。
“姑娘不要吓我好吗,我是读书人,最怕刀啊剑啊什么的,颦儿你这是怎么了?你不要这样,你要是气愤不过,不如……”
“不如什么?”
总算开了口,沈傲的心放下了一半,僵硬着撑着荷huā油伞,慢吞吞的道:“不如我们叙叙旧,顺道儿让颦儿姑娘狠狠地批评我,圣人说过,君子应当三省吾身……”
“呸,你不像个大丈夫,男子汉为什么要向人求饶?”颦儿更气愤,握剑的手更加用力。
沈傲很委屈的道:“我是读书人啊!”
“果然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读书人的胆子就是xiǎo!”颦儿被气笑了,遇到这么个家伙,明明胆儿xiǎo,偏偏还理直气壮,好像自己很了不起似的。
沈傲板着脸道:“这是什么话,读书人虽然胆儿xiǎo,可是有几样长处别人却是学不会的。”
“什么长处?”
“不说。”
“说。”
“除非姑娘先将剑放下,否则你就是糟蹋了我,我也不说。”
颦儿啐了一口,双颊俏红:“谁糟蹋你。”说罢,果然将剑放下,收回鞘中,摆出一副冰冷的样子:“这是给你一个教训,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骗我。你现在说你有什么长处?”
沈傲一手撑伞叉腰,不可一世的道:“你过来。”
颦儿迟疑了一下:“要说就说,婆婆妈妈的。”果然还是走近了沈傲一步。
“再走近一点。”
“不走。”颦儿断然拒绝,可是心里好奇,终究又走近了一步。
雨幕之中,一个穿着蓑衣的nv侠与一个撑着油伞的不良书生相隔咫尺,书生的前襟几乎贴到了湿溜溜的蓑衣上,他突然碎步前进一步,nv侠惊慌失措,正要后退,却发现书生捧起她那纤细的腰肢,阻断了她的后路。
“你……”
你字之后,她就发现这个死皮赖脸的家伙让她再不敢说下去,此刻他已凑近她的俏脸,几乎wěn着她的嘴chún,而后厚颜无耻的道:“让你见识见识读书人三寸不烂之舌的厉害。”说罢,贴上nv侠的丰chún,伸出舌头探进去。
nv侠慌了,俏脸飞上红yàn,几乎不敢睁开眼睛,咬着贝齿,将那三寸不烂之舌阻在口外,可是那舌尖儿油滑之极,不断的旁敲侧击,终究还是探入nv侠的香口之中。
“唔唔……”这一下轮到nv侠抗议求饶了。
一柄荷huā油伞被随意抛开,被风雨吹刮的飞在数丈之外的书生强势的揽着nv侠,在雨幕之下忘情长wěn。
nv侠先是挣扎,可是感觉全身都软了,使不出一点气力,最终还是屈服,双眸紧闭,嘤嘤陷入痴醉。
雨仍在下,不肯罢休,书生在良久之后,终于扑哧扑哧地与nv侠分开,雨水打湿了他的脸,让他的形象更加可憎,至少这是nv侠张眸时的第一个印象。
两个人沉默了一下,湿溜溜的沈傲大笑,不可一世地道:“看到了吗?你们高来高去的大侠用枪bāng去征服别人,可是我们读书人却是用三寸不烂之舌去征服你们。”
“你……”nv侠羞愤地咬着chún,扬起yù葱葱的巴掌朝书生打下去,可是要落到那可恶的脸颊时,却一下子失了力道,高高扬起,轻轻落下。
沈傲苦笑:“读书人你也打?”
nv侠跺了跺脚,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因为读书人最可恶。”
沈傲挠了挠湿漉漉的头:“也不尽然吧,总有例外的,例如……”
nv侠打断他道:“例如你更是无耻下流。”
沈傲没词了,嘴角还残留着樱chún的余香:“姑娘,我们是不是进屋子里说话比较好。”
nv侠始终紧绷着脸,很干脆地道:“很好,先进屋子,这笔账,进了屋子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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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送到,五点起chuáng码的,先睡个回笼觉去。不过我在后台nòng的是自动大家要等等了,呵呵,早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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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三章:小章章的朦胧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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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三章:xiǎo章章的朦胧爱情
叫人七手八脚地将吴三儿扶进邃雅山房,又让人给他换了干爽的衣衫,喂了姜汤。沈傲才与nv侠在厢房里盘坐相对。
“还痛不痛?”颦儿终归是nv儿家,方才那一掌打得很轻,可是事后回想,终觉得不忍。
“颦儿姑娘莫要忘了,读书人还有一样特长。”沈傲招牌似的捏捏自己的脸:“读书人的脸皮往往比别人厚那么几分。”
颦儿扑哧一笑,突然又觉得很不合时宜,立即崩起脸来,道:“沈大人,再过几日我就要回南京了。”
“回南京做什么?”
“师父传了书信,说是有事。”
“哦。”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屋内一片沉默。
颦儿抬眸:“你欺负我的事,我要去和师父说。”
“……”沈傲无语:“颦儿姑娘,这些话怎么能随便和人说。”
“可是我没法做人了。”
“你是nv侠啊,怎么能用世俗的目光去看待问题。”
“哼。你的意思是你只是逢场作戏?”
沈傲立即摇头,语态坚决地道:“不是。”说一个是字,这条老命多半要jiāo代在这里了。
“那你什么时候去向我师父提亲?”
沈傲瞪大眼:“颦儿姑娘不要误会,我和你师父是清白的呀,我向你师父提亲做什么?”
颦儿羞怒地道:“我没有父母,你要……要娶我过mén,师父就是我的父母,谁说是让你去娶我师父了。”
“噢。”沈傲恍然大悟,惭愧地道:“不急,不急,慢慢来嘛,我们还没有培养感情呢。”
“感情?”颦儿的眼眸瞬即变得冰冷起来,杀机腾腾。
“你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是,再缓一缓。”
好不容易哄住了侠nv,沈傲吁了口气,发现自己的脑mén已是冷汗直流,擦了汗,去见了醒转的吴三儿,吴三儿有一种重生的庆幸,泪流满面地拉着沈傲的手道:“沈大哥,那nv侠还会来找我的麻烦吗?”
沈傲肃然道:“放心,有我冒着危险为你解释,她已经决心不再为难你了,三儿,你不要谢我,我们是兄弟,为你排忧解难是我应做的本份。三儿你怎么又哭了,不要哭啊,虽然我知道你很感动,可是……”
沈傲说不下去了,吴三儿泣不成声,只好让他安静一会,悄悄退出去。
这时,沈傲倒是想起了这里的一个熟人,那就是陆之章,于是便去寻陆之章,陆大才子如今已是汴京城里家喻户晓的名人,一本《东游记》和《青楼梦》让他身价高涨,非但是寻常的街坊百姓,便是一些达官贵人,也有钦慕他的奇思妙想,与他结jiāo的。
虽然在这个时代,写xiǎo说并不算光荣的事,可是有人写就有人得畅快了自然难免心生好感,尤其是那些无所事事的王侯,那些hún吃等死的家伙有的是空暇,各种喜好的都有,打发时间的邃雅周刊自然成了他们必读之物,因而陆之章免不了成为他们的座上宾。
功成名就,如今陆之章的时间也渐渐地充裕起来,有了两本大作练手,下一本《金蒲团》已经在构思之中,如今周刊的xiǎo故事已经不再让他亲历亲为,而是请了几个书生来编写,他要做的只是审核罢了。
所以这一次见到陆之章,这位陆少爷容光焕发,听到沈傲说起洪州,不由唏嘘一阵,又对沈傲道:“表哥,过几日我想向东城邓家的xiǎo姐提亲,这件事我已经写了信去洪州,只是这提亲的事我还不懂,家里头离得远,只怕也来不及。”
沈傲拍着xiōng脯保证:“这件事包在表哥身上,只要你父母点了头,这六礼和提亲的事都由我来筹办。”接着又问邓家nv儿的情况。
原来邓家是东城的富户,也算是汴京城掰着指头数得来的巨贾,这邓家的xiǎo姐待字闺中,闲来无事自然爱看邃雅周刊打发时间,尤其是那一本青楼梦,看得她泪眼婆娑,辗转难眠。每一期的邃雅周刊出来,总是第一时间叫丫头来买。渐渐地,又不知哪来的勇气,叫丫头送了封信给陆之章,言辞之中自然是许多钦服之话,陆之章便回信,这一来二去,就从谈理想变成了谈情说爱,一发不可收拾。
沈傲听得唏嘘不已,问陆之章:“邓xiǎo姐很漂亮吗?”
陆之章摇头:“我只和她互通过书信,并没有见过。”
沈傲瞪大眼睛,忍不住佩服这位陆才子果然够胆sè:“就怕你娶过了mén,到时候要失望。”
陆之章憋红了脸,义愤填膺地道:“表哥怎么能这样说,我和邓xiǎo姐神往已久,就是她长得再丑,我也愿意娶她。”
沈傲再不敢说了,立即哈哈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咳咳……好啦,等你父母那边有了消息,这就去提亲。”
陆之章黯然道:“就怕她爹不肯,她父亲虽然也是生意人,可是有几个叔伯却在朝中,家大业大,我的家世虽还尚可,可是毕竟没有功名。”
沈傲安慰他:“你不要怕,怕个什么?有表哥在,保准成全你的好事。”
就在邃雅山房用过了午饭,颦儿已不知去了哪里,沈傲披了蓑衣回家,将周若叫到屋里商议:“陆之章要准备结亲了。”
“啊……”周若终究是nv人,忍不住八卦,问了是谁家的nv儿,又问那xiǎo姐的情况,沈傲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周若道:“其实陆公子一表人才,品行也不错,当年我们一起坑了他,到现在我的心里仍有愧疚。这一次他要成亲,你要抓紧一些,能帮衬的就帮衬。”
沈傲等的就是她这句话:“他父母不在这里,婚娶的事我也不懂啊。”
周若憋着脸:“你成了这么多亲还不懂?好罢,我得回去问问我娘。”
又几日飞快过去,沈傲如今成了闲云野鹤,也不再管外界的事,反正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着他们去,越是这个时候,沈傲反而多了几分恬然,他现在需要的是一个机会,一个反戈一击的机会,时机未到,当然不能轻易出手。
与几个夫人去了灵隐寺一趟,见了空定、空静,偶尔又去邃雅山房盘查自己的生意,有时憋在书房和chūn儿书信传情,该拜访的人还是去拜访,几个丈人,还有一些故旧也不必避嫌,你来我往,不亦乐呼。
倒是沈傲撒了手,教鸿胪寺那边一团糟起来,西夏人严正jiāo涉,天天跑去闹腾,鸿胪寺那边说要听候圣裁,可是宫里头一点音讯都没有,皇帝不管了。皇帝不管总得有人管吧?虽说沈傲不值堂了,可是也没有旨意让谁来做寺卿啊,再者说了,沈楞子的宝座谁敢坐?那是吃撑了,人家打击报复起来你吃得消?
寺正又是个老好人,这边催促宫里和三省拿主意,另一面又想踢皮球,把西夏人踢到礼部去,结果西夏人也不傻,知道鸿胪寺里有个叫沈傲的家伙一言九鼎,和他谈总比去和那礼部尚书扯皮的好,所以怎么踢也踢不走,摆明了要赖在鸿胪寺了。
没办法,鸿胪寺那边来人请沈傲拿主意,来人正是曾岁安,曾岁安有沈傲暗中帮衬,两个月前已经从六品推官做到了僧录司主簿,僧录司是鸿胪寺下最偏僻的一个下属机构,说白了就是管和尚的,和尚的度牒,寺庙的管理都由他们监督,沈傲先让他到僧录司,就是让他先熟悉熟悉环境,在寺里慢慢地学点经验再做提拔,况且一个六品的推官做到从四品的主簿,已经算是连跳三级,若是一下子让他掌握机要,只怕有人不服。
虽说曾岁安在鸿胪寺里不冒尖,可是寺里的人都知道,这位曾大人是沈大人的人,叫他来请沈傲拿主意,那是再好不过的事。
曾岁安见了沈傲,立即将难处说出来,沈傲一滩手,道:“曾兄,鸿胪寺的事我很同情,不过你也知道,如今我已是待罪之臣,鸿胪寺也不再由我领着了,向我拿主意?这是什么话,我一介平民百姓,拿个什么主意?”
曾岁安还想再劝,沈傲便嘻嘻哈哈地道:“岁安在鸿胪寺反倒气sè好了不少嘛,我们许多日子没有见,来,我请你喝酒。”
酒过三旬,绝口不提鸿胪寺的事,曾岁安也不好再提了,只是说些近况,临到告辞,才道:“沈兄,这件事你不得不管,那西夏人扬言再对他们置之不理就要动兵了,虽说咱们大宋也不怕他,可是一旦起了战事,那边境的州县岂不是又要遭殃?沈兄听我一句,不为朝廷,只为百姓,也该拿个主意出来,让我们照着办。”
沈傲摇头:“曾兄拳拳爱民,我也无话可说,不过这件事,还是再缓缓吧。”
曾岁安无奈,叹了口气,只好失望地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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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四章:全城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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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四章:全城轰动
天气渐渐炎热,转眼到了夏初。
歇息了半个月,沈傲也只是进了两趟宫里,赵佶那边正为两宫的事烦恼,顾不上他。草草和他说几句话,叫他好生待几日,早晚替他解决眼下的难题。
赵佶沈傲是指望不上了,这皇帝xìng子软,怕麻烦,况且牵扯到了太皇太后,他没有去和太皇太后对着干的勇气。
倒是太后那边语气坚决,问沈傲为什么天天呆在家里,言外之意是叫沈傲要有所动作,准备反击,沈傲却只是笑,道:“学生就是个闲云野鹤,功名利禄早就不放眼里了。这官我不做了,总成了吧。”
他说起这句话来脸不红心不跳,还表现出一副淡泊名利的洒脱相,似模似样。
太后就恨铁不成钢的咬牙道:“你倒是想做闲云野鹤,实话和你说了吧,你就是想去,人家只怕也不肯,进了这是非窝,想全身而退?哼,做梦。你不入朝,陛下和你渐渐疏远,到时候你不过是一介草民,王黼会放过你?你自个儿掂量轻重吧,莫要后悔。”
教训了沈傲一通,沈傲仍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太后心里想:“这xiǎo子莫非是想叫哀家去打前阵?哼,这家伙jiān猾无比,哀家不能上了他的当。”
于是两个人也就这样卯着,反正谁都不肯去出头,却都很有默契的希望对方去冲锋。
每次聆听了太后的教训,沈傲就全然不在乎的回到家中,继续歇养。
过了几日,陆之章的父母回了信,这个làng迹在汴京的儿子突然音讯全无,又突然写信来要婚娶,让他们措手不及。陆老爹也是个狠角,信的开头就是之乎者也的大骂一通,引申出父母在不远游这句话至理明言来。之后却又是无可奈何,只说已叫了人带了六礼来先提了亲再做打算。
陆之章兴致勃勃的给沈傲看了信,沈傲板着脸放下信:“真的要提亲?”
陆之章认真点头。
“好吧,那就提亲吧,不过这提亲先从哪里开始?”
陆之章:“……”
“咳咳……xiǎo章章啊,表哥虽然是过来人,可是这种事还是经验不足,好吧,我们重头想想,是了,先是去说媒,得先去请个媒婆是不是?”
“表哥,媒婆已经请好了。”
“那礼物备好了吗?”沈傲想不到陆之章原来比自己还懂那么一点点,脸sè有点不好看。
陆之章点头。
沈傲深吸口气,这是坑爹呢,摇摇手:“那先去说媒,那边点了头,我再带你提六礼去提亲。”
媒婆去了一趟邓府,陆之章显得焦灼不安,又请人叫了沈傲来,在屋子里负手团团转,不时问:“表哥,若是邓家不同意这mén婚事怎么办?”
沈傲安慰他一阵,正午过来,媒婆回来了。
这媒婆是个腰围如水桶的fù人,一见了陆之章,便是委屈的大叫:“那邓家人实在不识相,说什么一个写故事的,也攀得上他家的nv儿,哼,不肯就不肯,还说什么辱没了他家的身份。陆少爷,他还说你是洪州人,家世虽说尚可,可是他只此一个nv儿,不愿嫁到洪州去,所以这mén亲事,叫你不要痴心妄想了!”
陆之章听了,原地愣在那里,脸sè惨白,比当年从周家仓皇出逃还要狼狈,嘴chún清白的哆嗦了一下,最后又将目光落在沈傲身上;“表哥……”
若不是有媒婆在,这个懦弱的家伙只怕要陶陶大哭了。
沈傲脸sè铁青,不去理会陆之章,沉着脸对媒婆道:“这是什么意思?写故事的为什么配不上他的nv儿?他也忒狗眼看人低了吧,邓家的nv儿我娶……啊,不,是陆公子娶定了,哼,我倒要他有多大的架子。”
打发走了媒婆,陆之章失魂落魄的楞坐在榻上,一动不动,沈傲摇着他的肩:“xiǎo章章,要振作!”
“周家看不上我倒也罢了,我自认比不上表哥,可是邓家为什么要瞧不起我。”陆之章惨然méng面低泣:“表哥,我该怎么办?”
“凉拌!”沈傲坚定的道:“你在这儿等着,我亲自去为你说媒,不就是个富户吗?家里有几个入了朝吗?我沈傲的表弟哪里配不上他?”
“表哥,还是算了。”陆之章显得有些害怕。
沈傲摇头:“你等着就是。”
他气冲冲的回到家里去,立即叫来刘胜:“请人去,什么御史中丞,什么晋王、梁王、齐王、还有各公府、郡公府、侯府的人都叫上,和他们说,这个jiāo情他们愿意卖给我,就立即过来,实ōu不开身的,把子侄叫来也一样。还有,叫个人去殿前司,把人也叫来,国子监那边也不能少了。”
刘胜吓得脸都白了,见沈傲这般怒气冲冲的样子,还以为少爷要去和人拼命,哆哆嗦嗦的道:“叫……叫人做什么。”
沈傲丢下一句:“说媒!”
媒……刘胜定住了,说媒还要叫王侯大臣、禁军、监生去充场面,这倒是稀罕。他不敢逗留,立即叫了人来,凡是和沈家有关系的,都叫人去请,至于请人的理由他不敢说,怕人家看了不敢来,于是只说是请大家赴宴。
沈傲回到后院,气冲冲的对周若道:“这一次我是想好了,陆之章既然喜欢邓xiǎo姐,这邓xiǎo姐一定要过mén,不肯也得肯,文的不行来武的。”他握握拳头:“惹起了我的xìng子,我直接去绑票,抢也要抢来拜了这个堂。”
周若给他斟茶喝,叫他消气,埋怨道:“好似是你要做新郎官似的,何必这么jī动,有什么事不可以慢慢的和人家商量。”
沈傲跺脚:“男人的事你不懂。”抿抿嘴,坐着又去喝茶了,这一mén亲事对陆之章至关重要,连续遭了几番打击,陆之章的xìng子本就懦弱,很不自信,这个时候再遭打击,只怕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沈傲从前捉nòng过他,可是这位陆少爷却一直将他当成自己的尊长,什么心事都肯和自己说,沈傲早已将他当作了自己的挚友兄弟,今日既是偿还从前对他的捉nòng,更是兄长维护自己的兄弟。
周若见他生气,反倒xiǎo心翼翼了,道:“那夫君打算怎么办?”
“简单!人家要是嫌陆之章不体面,我就去找一百个体面的人去和他讲道理。他要是嫌礼钱少,我就随便搬个几千斤铜钱到他家里去,反正他不同意也得同意,若是认死理,坚决不肯把邓xiǎo姐嫁出来,那就只能动粗了。”
周若有些担心的道:“闹得这么大终归不好,你现在在家里待罪,我爹都说了,叫你这几日消停一些,莫要让人抓了你的把柄。”
“我巴不得有人来抓我把柄。”沈傲喝着茶,一边说道:“好久没有闹过了,最近骨头有点松,今日就闹场大的谁敢说什么。”
………………………………………………………………………………
一大清早,邃雅山房已是人山人海,晋王带着几个宗室亲王、郡王,笑嘻嘻的在人群里瞎转悠,忍不住对一旁的齐王道:“这场面儿够大,有意思,还是人沈傲有大手笔,你连做个媒都和别人不一样。”
齐王眺望着人群:“王兄,莫不是到时候一言不合,是不是要动粗?早知道我该带王府的shì卫来,没准到时候要吃亏。”
赵王是个半大xiǎo子,嗤之以鼻故作老成道:“谁敢动咱们宗室,动一根指头要抄家灭族的,他们没这个胆。”
一群人七嘴八舌,有凑热闹兴致高昂的,也有不少板着脸在一旁叫苦不迭的,比如卫郡公石英和御史中丞曾文、祈国公周正几个,他们只说来赴宴,兴致勃勃的过来却是签字画押,画押也画了,就被告知要去做媒,做媒……有这样做媒的吗?石英不敢往人多的地方去,生怕被人看到他,拱着手还要叫一声:“石郡公好。”
现在的石英就恨不得把头埋进沙子里去,让所有人都看不到他,省的颜面尽丧,他跟前的几个人也大多如此,一个个垂着头,见了人也不打招呼,反正现在是骑虎难下,如今人家连名字都造册了,逃都逃不掉,沈傲那楞子是发话下来的,来的就是朋友,不来的,往后大家撞到也不必打招呼,虽说石英几个是沈傲的长辈,却也知道这家伙什么事都做得出,绝不是开玩笑,所以不能走。
这一边的朝臣们还摆着架子,那边换了常服的禁军和监生却是喜气洋洋,一个个兴奋叫唤个不停,好似他们要娶亲了一般,沈傲从窗子里探出头来朝他们喊:“为陆公子做媒去。”
下头这些人就回应:“同去,同去!”
数百人吼出来,声势骇人。
沈傲从窗子缩回头,拍了拍陆之章的肩:“怎么样?还是你表哥有办法吧,我就不信,他邓家还会拒绝iǎo章章不起,就是看表哥不起,看表哥不起,他就要遭殃了,你在这儿候着我的好消息,表哥非要yù成你的好事不可。”
着心急火燎的下了楼,从邃雅山房出来,看到黑压压的人,得意非凡的朝尾随过来的吴三儿道:“奏乐。”
吴三儿立即去张罗,过不多时,乐声便响了,几十个锣手、唢呐吹的不亦乐呼。吴三儿又跑回来,道:“哪有做媒吹拉弹唱的,只有提亲的时候才奏乐。”
沈傲很yīn险的笑:“你懂什么,就是要让别人误以为我们是去提亲,姓邓的不同意婚事,他这nv儿也嫁不出去了。”
吴三儿擦擦冷汗,不知是对沈傲佩服还是唾弃,抑或是两种情绪都有。沈傲又对他道:“叫人把牌子打起来。”
过不多时,人群中打起了无数个牌子,有的上书“布衣沈傲”,有的写着:“晋王赵宗”还有什么卫郡公石英、上高侯……诸如此类。
石英看到那牌子,顿时脸sè大变,这一次真是想躲都没地躲了,原来人家连招牌都准备好了,是要全汴京的人都看见。
“哎……”石英摇头,这一世的英名算是今日折在这儿了。
倒是赵宗几个宗室看到自己的名儿也挂在牌上,喜滋滋的去拉了沈傲来,道:“沈傲,这牌儿不好。”
“不好?为什么不好?我觉得很好看。”
“也不是说牌儿不好,你想想看,我是亲王,怎么能和什么布衣沈傲,鸿胪寺主簿杨明杰之类的名字用同样的牌子?好歹也得有个银牌,再贴上铂金才光鲜。”
齐王、赵王连连点头,觉得赵宗想得很周到,纷纷道:“不换银牌我们就不去。”
沈傲咳嗽一声,板着脸道:“银牌?做牌子的钱你出?你要舍得拿钱来,便是金牌我也给你做。”
赵宗不吱声了,灰溜溜的带着人hún入人群中去。
喧闹了一阵,沈傲终于骑上马,大手一挥:“走。”
呼啦啦的人群开始涌动,阵势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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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五章:沈傲保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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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五章:沈傲保媒
邓家的宅邸位于城东,靠丝绸生意起的家,原籍是北海,后来生意做得大了,也就搬来了汴京。到了如今,子孙繁茂,渐渐地家业也越发大了,家里的两个兄弟一个中了进士出身,一个是赐同进士出身,都外放了十几年,后来一个在户部公干,一个在京兆府。
有人在户部公干,所以这邓家的生意自是越做越大,汴京的丝绸已被邓家垄断,所谓财源滚滚,家里几个子侄又争气,眼看就要入仕,因此昨日来了个媒婆提亲,邓xiǎo姐的爹,也就是邓家二老爷邓通才不肯答应
。
都说陆家是洪州数一数二的大家族,可是邓家与陆家又不是世谊,何必要将nv儿嫁到洪州去。再者说了,这个陆公子他也略知一二,只是个写xiǎo说的,专mén编写些xiǎo故事的人,这样的人,比做生意的还不如,传扬出去,都觉得丢份儿。
邓通当然不肯答应了,把人一打发,也不觉得有什么异常,所以这事儿也没有和家里商量。这一大清早,邓通本想向大兄邓恒知会一声,结果兴冲冲地跑了去大房里,却得知大兄一大清早出去了,说是去赴什么沈家的宴会。
邓通心里头满不是滋味,心里说,这大清早的赴什么宴啊,只听说过午宴、晚宴,还没见有早宴的,大嫂也是满腹牢sā什么大清早,天还没亮就跑去了,说什么这人惹不起,下了帖子去晚了要遭殃。
吓,他好端端的一个户部主事,就是官家喊他,也不致如此吧!
邓通嘻嘻哈哈地反倒帮大兄说好话了,对嫂子道:“做官就是这样的,方方面面都不能得罪,不是有句话吗?阎王好惹,xiǎo鬼难缠。官家倒还好说,遇到上司或是三省里惹不起的大人物,就万万不能耽误,否则将来难保不遭人算计。”
大嫂颌首点了头:“二弟莫非是遇到了什么事?有什么话和我说也一样。”
邓通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笑道:“事倒没有,就是过来看看。”便告辞走了。
…………………………………………………………
这一边鼓乐齐鸣,清晨的晨雾还没有过去,便看到一支如此光鲜的队伍,熙熙攘攘上百个牌子,数百上千个人,犹如游街一般往街坊里穿过,看得人眼睛都直了,这是什么阵仗?这整个朝廷相当于搬空了一半,方方面面的人物,公侯王爷们竟都在里头。
就是举牌子的,也都是孔武有力的禁军,一个个虎背熊腰,在前开路,后头是熙熙攘攘的王公大臣,王公大多是不要脸的,还tǐng得意,摇着扇子四处招呼,三五成群嘻嘻哈哈。
就是大臣不同了,脸臊得慌,垂着头跟捡钱似的,缩在队伍里头,像是入huā轿的大姑娘,总要扭捏那么几下。
但也有几个年轻的官儿凑热闹的,大多是新晋的进士,不少是和沈傲同科的,所以也不觉得有什么丢人,在这里头见了上官,自然要打招呼:“啊,邓主簿也来了,今日不是邓主簿去部里值堂吗?”
这位邓主簿脸更红,他是那种丢在朝里不上不下的人物,承沈傲的情,竟是给他下了帖子,当然不愿错失这个机会,所谓大树之下好乘凉,巴结上了沈傲就等于搭上了中书省和宗亲王爷,更有宫里的杨公公遮风避雨,早晚有出头的一天。因此他大清早起来,特意去告了假,便来了。谁曾想到那个沈楞子竟是叫人来充场面的,这脸皮儿往哪里搁?尤其是见到自己的下属,立即言语闪烁地道:“哦,是楚贤啊,今日告了假,来凑凑热闹。”
邓主簿捏着胡须,故意作出一副淡淡然的样子,临末了还怕人家看出异样,故意哈哈干笑一声:“难得京城里有热闹凑嘛,随便来你怎么来了?”
这位新晋进士笑呵呵地道:“我和沈大人从前是同窗,他的场自然要来捧的。这一趟是去邓家保媒,咦,东城邓家,莫不是邓主簿家里?”
邓主簿吓得脸都绿了,期期艾艾地干笑:“怎么可能,东城姓邓的也不少嘛,我又没有nv儿,倒是我二弟有一个,不过也没听到什么风声有人来做媒的,说笑了,说笑了。”
邓主簿一直保持低调,hún在人群里不做声,这时听了楚贤的提醒,立即打起了jīng神,这还真是去他家的路,他口里虽说不打紧,心里却是骇然,待又拐过了一条街角,就越来越觉得不对劲,看这一路过去,还真是往他家里去的。
不行,得去问问,拉来一个好事的监生去问,这监生眉飞sè舞地道:“大人不知道吗?嘿嘿,昨个儿陆公子请了媒婆去说合,结果邓家有个叫邓通的,说什么陆公子配不上他的nv儿,这也是常有的事是不是?可是谁曾想到陆公子和沈大人连着亲的,好像陆公子是沈大人的表弟,沈大人听了,自然火冒三丈,已经放了话,说邓家是什么东西,他家的nv儿不娶来,这事儿不肯罢休,今天叫宗室王爷、公侯大臣们来还只是打头阵,若是邓家还不肯,那就只能请圣旨、懿旨了,不信邓家不服软。”
监生压低了声音又道:“据说还有最坏的方案,我也是听几个王爷议论得来的,沈大人说了,实在不行就只能抢亲了。”
邓通……抢亲…… 邓主簿吓得脸都绿了,这还了得,原来这把火是往他家烧的啊,亏得自己还傻乎乎地跟着来,这怎么办?惹到了沈楞子,断是落不到好的,梁师成、蔡攸这些通天的人物哪一个不是高不可攀?结果如何?虽说这位沈楞子待罪家中,可是要看轻了他那就大错特错了,人家待个哪mén子罪,见过有谁待罪了还三天两头往宫里跑的吗?见过待罪的还有这么多宗室公侯和他勾肩搭背的吗?
“我的娘啊,这下完了。”邓主簿二话不说,立即chōu了个空子,飞快地往家里跑。到了府mén,已是上气不接下气,mén房见了大老爷回来,连忙过来搀扶他:“大老爷,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大祸临头了!”邓主簿大叫:“还不快将二老爷叫来!快。”
到了厅里,二老爷邓通疾步赶了过来,见了他这位大兄,看他心急火燎的,有点儿不知其所以然,这好端端的赴宴,怎么这般的回来了?大兄的xìng子他是知道的,xìng格最是沉稳不过,再看他现在的模样,实在失态得很。
邓通还没有向大兄行礼,邓主簿已经心急火燎地问:“我问你,昨个儿是不是有人来提亲?”
邓通连忙将昨天的事说了,邓主簿拍着桌案道:“哎……二弟啊二弟,你是糊涂了啊,现在人家要找上mén来了。”
邓通道:“我的nv儿,嫁与不嫁,又有什么关系?再者说了,那个姓陆的在洪州或许还有几分脸面,可这是汴京,又怕他个什么。”
“陆家咱们当然惹得起,可是沈楞子你惹得起吗?杨戬杨公公你惹得起吗?宗室王爷你惹得起吗?还有祈国公、卫郡公、国子监、殿前司、鸿胪寺、御史台、大理寺你惹得起吗?”
邓主簿报的一串儿名字,邓通还真没有一个惹得起的,脸sè微变,忙道:“这和姓陆的xiǎo子又有何相干?”
“不相干,我急匆匆地回来做什么?你当是玩儿吗?直说了吧,那沈傲已经带着人来保媒了,这mén亲事不应也得应,否则莫说兄长的这点前程,就是咱们邓家,也别想落个好。”
邓通原本还有点儿气短,可是此刻听兄长这般没头没脑的臭骂一顿,也有点儿不悦:“nv儿是我的,我想嫁给谁就嫁给谁,再者说了,我就这么个nv儿,怎么说嫁就嫁,这mén亲事,我还是这句话,不成。”
“你……你……到了这个时候你还端个什么架子,你就不怕咱们邓家受了你的连累?”
“连累?”邓通血气上来,捏着胡子道:“连累什么?我就不信了,不嫁个nv儿,还有人要杀我的头,到哪里我也不怕说理去,就是蔡京蔡太师来,我也不嫁。他还能杀我的头?”
“你是疯了,跟蔡京还能说个理,你不是有理吗?去和沈楞子说去,你不要命,那我也不说什么,你自己思量吧。”邓主簿落了个没趣,拂袖就走。
邓通还不依不饶地道:“你别给我栽这么大的帽子,嫁个nv儿不用别人指教。”
“你这是疯了,真的疯了。”
大爷和二爷在里头吵翻了天,外头的人也不敢进去劝,三爷邓达恰好今日不必去京兆府值堂,听到这边动静,也过来,一听之下,跟着老大一起劝:“这个沈傲是天下最惹不起的人物,多少人死在他的手里,你就没有听说过?惹恼了他,全家都要遭殃,二哥,你听一句劝,这事儿没这么简单。” ………………………………………………………………………………………………………
第一章送到,尽量第二更赶快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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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六章:沈傲教你讲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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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六章:沈傲教你讲道理
三兄弟吵了个不亦乐呼,冷不防地一个下人急匆匆地过来禀告:“有人来了,好多人,府里上下都让他们围了,说是来保媒的,不过依xiǎo人的估摸,或许是来滋事打架的也不一定。”
邓主簿吓得面如土sè,老二老三也都吸了口气,别看方才邓通口气大,可是人到了跟前,若说他不心虚那是假话。
方才老大和老三说起那位沈大人的恶处,他口里是不以为然,心里却是七上八下;只是舍不得nv儿,又有点儿看不起陆之章,所以这把老骨头还在这儿硬顶着,不肯松口。
邓主簿苦笑一声,道:“先不说别的,接人去吧。”
“对,先接人,有什么话儿待会说。”
邓通总算和大兄达成了共识,心急火燎地赶去mén房,邓通一看这阵势,立即倒吸了口凉气,mén房之外,竟是如林的牌子,这个王,那个候,还有各部堂的大臣,他长这么大,还真是没有见过这般来保媒的;那气势更是矮了一截,偷偷看了脸sè沉重的大兄一眼,心里想:“只听过汴京有个才子叫沈傲,颇得圣眷,想不到此人还有这般的本事,nòng出这么大的动静。”
沈傲在那边已经翻身下马,哈哈大笑,震得屋瓦的灰尘都要扑簌掉下来,接着许多人跟着他一起进来,邓主簿满脸苦涩地迎上去,一个个行礼:“晋王爷好,齐王好……沈大人好。”
沈傲身后的人七嘴八舌,一个个道:“保媒,保媒,快叫你家xiǎo姐出来,啊不,xiǎo姐就不必叫了,谁是邓xiǎo姐他爹……”
沈傲连忙制止这些人,道:“诸位,诸位,我们是来做媒的,要讲理,以德服人,不要闹哄哄的luàn叫。”
接着握住邓主簿的手,如沐chūn风地笑道:“不知这位大人高姓大名?哪一位又是邓通邓世伯?”
邓主簿穿的是绯衣公服,所以一眼就看得出他也是在朝做官的,邓主簿见沈傲语气不致不善,心里松口气,拉来邓通:“鄙人邓恒,见过沈大人。这位是舍弟,邓通。”
“噢。”沈傲看了邓通一眼,朝他微笑,又对邓主簿道:“不知大人在哪里公干?”
邓主簿答了户部,沈傲立即点头:“户部好,户部好。”一旁的晋王赵宗不知从哪里冒出来ā口道:“户部好个屁,天天对着算盘珠儿也叫好?”
沈傲立即板起脸,朝赵宗道:“王爷,你是来做媒的还是来找茬的。”
赵宗惊愕地道:“做媒?不是说来抢亲的吗?”
所有人一下子都不自在了,邓家三兄弟脸sè很难看,偏偏还不能露出怒sè,得笑,只是邓主簿的笑比哭还难看。
沈傲立即拉着邓主簿道:“邓大人别听他胡说,我们是来做媒的,抢亲是没有的事,真要抢亲也不叫这么多大人来做见证是不是?咳咳……大人这宅子好,书香mén第,果然不一样。”
邓主簿朝邓通使了个眼sè,邓通会意,挤出笑道:“诸位大人辛苦,总不能én外头说话,请入内喝茶吧。”
数百个人进来,纵然是邓家再大,一时也忙不过来,大厅、xiǎo厅、书房都坐满了人,偏偏哪一个都是吃罪不起的人,不能怠慢,所以这府里上下忙得团团转,斟茶递水不说,还要时刻防备有人趁luàn滋事。
沈傲被请到了书房,与邓家三兄弟坐定了,沈傲先说明了来意,接着端着茶,慢吞吞地道:“诸位也知道,我沈傲是最讲道理的,我时常告诫别人,读书人就该讲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的?”
邓主簿三兄弟干笑,纷纷点头:“对,要讲理,讲理。”邓通的额头上已经渗出冷汗,心里不由地埋怨一句:讲理你还带这么多人来?
沈傲继续道:“我今天来,讲的就是一个道理,实话和你们说了吧,我家表弟对邓xiǎo姐神往已久,否则以他的身世,早晚是要入朝做官的,何必一定要娶你家xiǎo姐?”
邓通道:“做官?据我所知,他并没有功名吧。”
沈傲喝着茶,依然慢吞吞地道:“谁说有功名才能做官?朝廷是官家的,他说谁做就谁做,你是生意人,官场上的事你不懂,不信你去问邓大人。”
邓主簿只好道:“道理是这样的,不过没有功名,最多也不过是以武入仕罢了。”
这意思是说,就算陆之章做了武官,也没什么了不起,他家不太稀罕。
沈傲干笑:“谁说是以武入仕?实话和你说了吧,我打算联名诸位大人上一道奏疏,请陛下在翰林书画院中下设图书院,像我表弟这样的人,进去领个侍读、待诏不成问题,虽是清贵的闲职,可好歹也是个三四品的大员不是?”
沈傲这般邓通眼眸闪动,倒是有些心动了,这年头还是官最大,管你做什么生意,遇到了官,这底气也就没了,若是陆之章当真能入仕,再加上他的身世和沈傲的关系,倒也算是一mén好姻缘。
不过方才他在两个兄弟面前拒绝的不留余地,现在若是点头首肯,总有那么点儿抛不开面子,所以至始至终,都不表态。
沈傲继续道:“况且我表弟和贵家xiǎo姐心心相惜……”
邓通坐不住了,打断道:“大人,我邓家是规矩人家,大人这话太过了吧。”在这个时代,你要是说人家nv儿和人心心相惜,差不多是刨人祖坟的勾当了,邓通有这么大的反应,倒也不为过。
沈傲哈哈笑道:“世伯先听我说嘛,其实这事儿要掩也掩不住,实话和你们说了吧,这个……这个……还是算了,不说也罢,我这一趟来,既是要保媒,成全了表弟,另一方面也是要掩盖住这件事,哎,年轻人冲动些是难免的事,遥想当年,我还很年轻的时候……”
邓通听了,真是气得半死,沈傲这话里的意思,不就是说自己的nv儿和姓陆的有私情吗?只是这私情到底到了什么程度,沈傲却在打哈哈,这种事可不是开玩笑的,让人知道,莫说笑掉人的大牙,将来这nv儿还有谁娶?心里转了许多念头,也不知沈傲的话可信不可信,可是这种事儿就怕万一,这沈傲也是个大嘴巴,就算没影的事儿他要造这个谣,只怕这事儿也难办。
沈傲还在继续说:“哎,大家讲道理嘛,我表弟如此侮辱了nv儿家的清白,本大人听了,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哼,大丈夫就要有担当,私情算个什么事?”
邓主簿不敢吱声了,这事儿到了这个份上,还真得等邓通拿主意;邓通苦涩地tiǎn了tiǎn干瘪的嘴唇,艰难地道:“我就这么个nv儿,嫁去洪州,天各一方的,哪里舍得?”
“这好说,我做主了,我表弟就留在汴京,他将来要在汴京做官的,哪里能回洪州去。”
“我们邓家好歹也是有些家业的人家,这六礼可不能太寒酸了。”
沈傲就笑,抱着茶盏翘起了二郎腿:“你开个单子来,不要客气,我沈傲给的只多不少。”
邓主簿立即道:“哪里能劳烦沈大人破费。”
沈傲道:“陆家出一份,我这儿也有一份,我和陆之章是兄弟,该出的不会少。哈哈,鸿胪寺虽然是个xiǎo衙mén,可是油水还是有的,放心,这点钱儿我拿得出。”
邓主簿吓了一跳,脸都变了,沈傲这话不是说他在户部捞了油水吗?立即肃容道:“沈大人,鄙人也是读书人出身,洁身自好还是有的。”
沈傲只是呵呵一笑,笑得邓主簿后脊发凉;这时有下人进来,急促促地道:“不好了,不好了,闹起来了。”
沈傲站起来:“什么闹起来了,走,出去看看。”
带着邓家三兄弟出去,挑眼一望,还真是闹起来了,那蓟州侯,不知怎么的爬上了树,下头的人怕他摔了,一个个在下面劝,这个说:“侯爷xiǎo心。”那个道:“他要摔了,爬上树哪里看得到人家的后园iǎo姐会站出来给你看?”
这边吵作了一团,还有人问树上的xiǎo侯爷:“邓xiǎo姐看到了吗?长的什么样?”
蓟州侯很认真地挂在树枝上张望,喃喃道:“方才谁说爬上树就可以看到陆xiǎo姐的?我怎么看不到。”
这位蓟州侯还算是天真làng漫,最让人跌眼镜的是一个家伙居然点起了火,点了火还不算,居然还叫人拢了稻草来,那火遇到稻草,劈里啪啦的顿时燃烧起来,大家一起笑:“烧了这院子,邓xiǎo姐在后园定会吓一跳,到时候花容失sè地跑出来,咱们就抢了她走。”
“……”沈傲干笑,他突然记起来了,请来的这些人,还真没几个好东西,许多公侯打发了子侄过来,这些子侄却都是唯恐天下不luàn的家伙,尤其是一群这种人凑在一起……
沈傲连忙安慰哭笑不得的邓家三兄弟:“没事的,没事的,他们只是玩一玩,闹不出什么事来的,哈哈……不必担心。”
那一边不知谁踢了火,那火星顿时四溅,挂在地上、墙上、花丛里,顿时火势更旺了。
“没事,没事,叫人踩一踩火就灭了。”沈傲干笑,脸sè有点难看了。
邓家三兄弟一个个瞪大了眼睛,连话都说不出了。
那一边一群侯爷、公爷们四散奔走,纷纷喊:“失火了,失火啦……”原来是恰好一阵大风吹过,火借风势,顿时呼呼引燃了干草、木质长廊……
“草!”沈傲朝着这群废柴竖起了中指:“救火!”
那一边的蓟州侯听到失火了,吓得手脚一软,从树上摔下,砸倒了几个人,这里人本来就多,被这么一咋呼,一时大luàn,有人从里头冲进去:“哪里失火?哪里失火?”有人从外头往里挤,抱着头叫:“快跑,快跑……”
是日,邓府大火,相互践踏受伤者不计其数,等到京兆府的差役赶到时,大火已烧掉了两间屋子,好在这些人救火的本事不怎么样,跑路的功夫却都是了得,竟是全部生还,也算是着火史上的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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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七章:王黼出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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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七章:王黼出击
来时光光鲜鲜,吹拉弹唱,回时却是如鸟兽散,沈傲从邓府仓皇逃出,连邃雅山房都不好意思去,先回到家中,撞见了周若几个焦灼地要上马车出mén;她们见了沈傲,都松了口气,一个个围上来,道:“听说邓府失了火,你又去了邓府,可吓死我们了,怎么?没有事吧?”
沈傲哈哈干笑道:“为夫怎么会有事?好得很!一点事都没有!怎么?邓府失火了吗?我怎么不知道,哎呀,他们怎么这么不xiǎo心。”
周若松了口气,便笑着道:“你这媒婆作成了吗?邓家怎么说?”
沈傲见她们没有起疑,松了口气,道:“当然作成了,过几日送六礼去。”
蓁蓁就笑:“到时候少不得还叫你这媒婆去送。”
想到再去邓府,沈傲的脑mén渗出丝丝冷汗,就算是自己的脸皮厚比城墙,把人家的宅子烧了也不好意思再去了,拼命干咳去掩饰尴尬,笑呵呵地道:“我日理万机,每日陪着三位夫人就已经很忙了,这等xiǎo事就不必去了,随便打发个人去就是。”
周若兴致勃勃地道:“那么就让我去吧!邓xiǎo姐想必也是大家闺秀,今次给她送了六礼去,往后叫她来家里玩儿。”
沈傲板着脸道:“你凑什么热闹,都不许去。”说罢,便大摇大摆地道:“我要洗个澡,睡觉。”
沈傲的话音刚落,就有个监生奔过来,道:“沈兄,沈兄,不好了,不好了,那火势变大,烧了邓家两间屋子。”
沈傲当作不认识他,瞪大眼睛道:“兄台是谁?”
监生道:“我是吴刚啊。”
沈傲撇撇嘴,无情地道:“吴刚?不认识,刘胜呢,死哪儿去了,打发他走。”
着,沈傲灰溜溜地钻进府里去,闭mén谢客,再不敢踏出mén一步,这一下闹得太大,玩过火了,事后回想,怪只怪自己低估了那些纨绔子弟拆墙放火的本事,队伍一大,就带不住了。
清心寡yù了几天,终于还是忍不住寂寞,又打发人去邃雅山房问话,问话的人回来,说是邓家已经和陆之章接了头,算是同意了这mén亲事,只等陆公子去送六礼。
沈傲松了口气,看来那邓家只烧了两间屋子,还不至于迁怒到亲事上去,于是又固态萌发,胆子壮了几分,四处闲逛去了。
………………………………………………………………………………………………
少宰府邸与蔡府毗邻,平时两家之间在院墙处通了个xiǎomén,走动得也勤快,只是如今物是人非,就是那xiǎomén,也被蔡家人用砌墙堵住。
王黼这几日也有点儿心虚,呆在家里极少走动,只是今日两个御史找上了mén,王黼叫他们在厅中等候,足足过了半柱香,才慢吞吞地出来会客。
这两个御史一个叫沈漠,一个叫吴灿,都是王黼的得意mén生,王黼将他们安chā在御史台,自然有其用意。
王黼慢吞吞地喝着茶,沈漠已经忍不住道:“老师,新来的消息,那沈傲又胡闹了,带着许多人去说媒,还把人家的屋子烧了两间。”
王黼慢悠悠地道:“这事儿我也听说了。”
沈漠是个急xìng子,道:“我和吴灿已经商量好了,打算借着这个因头,参他一本,老师以为如何?”
王黼摇头:“只凭这个还参不倒他的。”
吴灿在旁道:“参不倒也得参,现在咱们和沈傲水火不容,不是他死就是我亡,老师在他眼里,早已是眼中钉ròu中刺,现在好不容易治了他一个待罪,若是错失良机,让他有了喘气之机,老师觉得还能独善其身吗?”
王黼抿着嘴,这几日闭mén谢客,他也算是理出了头绪,毕竟hún迹官场许多年,终究还是看清了厉害。眼下要对付沈傲,其他的罪名都是虚的,宫里头有官家袒护着,谁也动不了沈傲的地位。
真正的杀手锏还是太皇太后,关键还是祭出这宫里头的老祖宗来,只要咬定了懿旨,以孝义的名义死压着官家遵照懿旨彻底让沈傲变成草民,只有这样,才能永绝后患。
只是现在陛下既不尊懿旨,又不否定,只是一个待罪,摆明了想和稀泥,这样犹豫下去也不是办法,太皇太后近来身子骨本就不好……
身子骨……
王黼灵机一动,双眸一张,眼眸中闪过一丝yīn冷。
有了!
“你们呢,也不必急,急个什么?你们若是真肯为我做事,现在就去搜罗沈傲的罪证,条条框框的都列出来,言辞犀利一些,但是这事儿不要和人说,向谁也不要提起,至于其他的事,就由我来办吧。”
似乎想鼓舞这两个mén生,王黼顿了顿又道:“不出五日,必定能分出个胜负来,你们也不必去做御史了,我和太师合计合计,给你们另外安排个差事。”
沈漠、吴灿大喜,连忙拜谢道:“为老师做事,是我们的本份,”
“去吧,我要进宫一趟。”
等两个mén生走了,王黼叫了人来,坐了轿子入宫。
到了第二天,宫里头传出消息,太皇太后病了……
这件事在宫外头并没有掀起bō澜,可是有心人听了,却都一个个变得古怪起来,最急的是周正,急促促地赶到沈府,沈傲见了老丈人,有点儿心虚,请他到厅里坐,道:“岳父,要不要叫若儿来。”
“不必。”周正表情凝重én见山道:“太皇太后病了。”
“病了?”沈傲愣然,随即落座。
周正苦笑道:“说句不该说的话,若是真的病了,对你或许还有几分好处,怕就怕是心病。”
见沈傲点了点头,周正又道:“若真是心病,你打算怎么办?”
沈傲想了想,苦笑道:“无计可施。”
沈傲这时真是没辙了,如今太皇太后‘病’重,这个时候,若是有心人推bō助澜,结局会怎么样?越是在这个风口làng尖上,越是皇帝向太皇太后表现孝心的时机,若是王黼站出来,提醒皇帝一句,陛下还没有遵从太皇太后的懿旨呢……
完了,彻底地完蛋,纵然赵佶万般的不情愿,这个时候若是再不表现出‘孝心’来,非但群臣不会满意,便是天下人也会唾弃。
身为君王,表现不出德行,后果是非常严重的,那么舍弃沈傲,维护自己的孝心就显得非常重要了。
“太皇太后这个时候病,病得还真是时候。”沈傲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双手一滩:“岳父,事到如今,我只能黯然收场,好好做一个良民百姓了。”
周正忧心忡忡地道:“总会有办法的,或许再想想就来了。”
沈傲摇头:“这一次真的是无计可施了。”他想了想,继续道:“能化解这一次危机的只有一个人,除他之外,谁也没有办法。”
“你说的,莫非是陛下?”
沈傲叹了口气,不说话。
周正也不由地叹了口气,道:“实在不行,你也不必怕,有我在,你就是只做平民百姓,也没有人能动你分毫。”
沈傲笑呵呵地道:“有岳父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将来我的生意若是也做不下去了,干脆我入赘好不好?搬回周府去!”
周正无语,这家伙方才还黯然失sè的样子,突然间又变了个人似的,入赘?亏沈傲想得出来,他周正没有儿子吗?如果沈傲要是真肯入赘,周正也不至不肯要,只是这家伙口huāhuā的话当不得真,因此周正只是淡笑置之不理。
周正又让沈傲叫了周若来,和nv儿说了几句话,在周若面前,当然绝口不提宫里的事,只是叫她做个好夫人,和其他几个夫人相处起来尽量忍让之类,接着便勉强挤出笑容,由着沈傲和周若送走。
………………………………………………………………
时间慢慢过去,太皇太后病重的消息已经越传越广,有说官家几日不敢宽衣解带在榻前伺候,也有说太皇太后病情已经越来越重,就等大赦天下。各种猜测都没个准头,却在这个时候,王黼终于有了动作。
确切地说,有动作的不是王黼,而是两个御史,两份奏疏递上去,立即引起轩然**ō,朝中既无人敢附和,也绝对无人敢反驳。
今月中,得进奏吏报云,太皇太后身体欠安……此心疾所致也,陛下以仁孝治天下,而太皇太后懿旨何不照准?如此,则流言不攻自破,太皇太后病体安愈指日可待也……
这封奏疏的意思十分明确,臣在月中听说太皇太后病了,这是心疾所致,太皇太后的心疾乃是她的懿旨得不到陛下的遵守。现在天下已经流言四起,都说陛下不能作出表率,体念不到天家的孝行,臣万死请求陛下立即遵照太皇太后的旨意,责办yòuhuò陛下sī巡的沈傲,从重惩处,如此一来,心病一去,则太皇太后的身体就会渐渐的转好,陛下的孝行也将感动天地。
ǎoxiǎo一封奏疏,却是暗藏杀机,忠孝这个招牌,有些时候足以让人人头落地,纵然沈傲再受官家宠爱,到了这个时候,若是再不作出决定,这个不孝的高帽戴下来,问题就大条了。
这个时候旧党只能选择沉默,这个奏疏就像是一个陷阱,它能杀人,同时也能将任何对它进行攻讦的人陷于死地,因为谁攻击了它,就是破坏了规则,这个规则比皇帝还大,是这个王朝运转的核心。
忠义礼孝,孝虽然排在第四位,可是对于天家,却是重中之重,天家可以摒弃忠义,可以不要礼法,因为孝就是最大的礼法,失去了这个孝字,还谈个什么礼?
当奏疏递上去,所有人不由遍体生寒,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位王黼王大人,果然够狠,如此毒计,也亏得他能使得出;拿孝义来做文章,历朝历代不是没有,只是这位王少宰玩得更熟稔,更无懈可击。
王黼如常上朝,却仿佛和这一道奏疏没有干系,见了同僚,还是从前一样淡淡然的打招呼,他表面从容,心中却情不自禁地笑了,到了下朝的时候,他步出讲武殿,看了天际的浮白一眼,得意一笑:“鹿死谁手,就要见分晓了吧,沈傲,我倒要你到底有什么绝处逢生的本事。”
想罢,王黼便似笑非笑地负着许多畏惧的眼sè之中,慢悠悠地踱步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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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送到,再抱歉一下,汗,以后保证不会再发生上午的错误了。额,大家顺便猜一下,沈傲会怎么绝处逢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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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八章:行家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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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八章:行家出
四人抬的xiǎo软轿子,既不张扬,也不丢了身份,四个脚夫高矮相同,一般的矫健,脚步一致稳稳当当地抬轿到了蔡府mén口。脚夫xiǎo心放轿,里头的人却还不肯出来,蔡府的mén房飞快进去禀告,才有一个胖墩墩的管家疾步过来,走到轿旁,xiǎo心翼翼地躬了腰,轻轻撩开布帘子,低声道:“老爷,到家了。”
里头的人嗯了一声,问了一句:“家里头还好吧?”
“好,好得很。”管家回答得顺溜,这个回答他每天都要回答一遍,风雨不阻。
里头的人才是慢吞吞地扶着管家的手出来,微颤颤的脚趿了地,站直身子,反转手去拍拍管家的手背,管家会意ōu回手去,意思是说老爷不必人扶了。
出轿的人正是蔡京,蔡京气定神闲地踱步进了mén,管家xiǎo心翼翼地跟在后头伺候,蔡京突然顿脚,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道:“去和mén房王少宰今个儿若是来了,就开中mén,请他进来。”
管家一愣:“老爷不是说不见他了吗?”
蔡京淡淡一笑:“今时不同往日,按着我说的办吧。”
罢,又迈起步子,到了xiǎo厅,漱口水儿已经准备好了,漱了口,由两个xiǎo婢换下了朝服,仍旧是一碗参汤,慢吞吞地喝了一半,不需人吩咐,自有xiǎo婢端下去。
蔡京坐着养了会神,突然又道:“王少宰家的那堵mén墙该拆了,对了,我记得他的夫人过几日就要过寿吧,哎……又老了一岁,人生苦短活着不易啊,去,叫蔡绦准备着礼物,提前送了去,给王夫人祝寿。”
管家应了,下去吩咐了又回来,带着满腹的疑huò道:“老爷……”
“你不必问,问了我也不和你说,时候也该到了,王少宰怎么还没来?”
管家苦笑:“他吃了几回闭mén羹,现在肯定是不会来的,要不,请个人拿着老爷的名敕去请一下?”
蔡京摇摇头:“不必。”
过了一会儿,mén房那边的人过来道:“老爷,王少宰求见。”
蔡京微微一笑,朝mén房的人道:“你看,这不是来了?去,请他进来。”
过不多时,王黼一身朝服还未换下,便风尘仆仆地垮槛进来,恭谨的朝着蔡京一礼,道:“太师。”
“噢,是将明啊,来,坐下说话。”
王黼坐下,正要开口,蔡京已经笑了:“想不到这一趟那沈傲竟是栽在你的手里,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你这一道奏疏上去,沈傲是绝无生理了,这一个法儿好,连老夫都méng在鼓里。”
王黼矜持地笑了笑:“八字没一撇,谁知道会出什么周折。”
蔡京摇头:“陛下的xìng子,我清楚,别人的帐他可以不买,太皇太后和太后的帐就不是他能作得了主的,更何况太皇太后‘病’了,这件事又干系着孝行,他耳根子软,被人一催促,保准能下定决心,等着瞧吧,不出几日,肯定会有消息。”
王黼颌首道:“所以这才来和太师商议,现在是该催促陛下下决心了。我这里有一本奏疏,是下头人帮忙搜罗的罪证,mén生呢,也帮着添了几笔,润sè了一下,请太师过目。”
王黼xiǎo心翼翼地将一封草稿奏疏递上去,蔡京翻便合上抛到一边,摇头:“这奏疏不成。”
“不成?”王黼倒是有点儿不服了,这份奏疏他是huā费了不少心血的,本想着还能得太师几句褒奖,结果太师只看了一眼就断然否决了。
“请太师赐教。”
蔡京阖目捋须,似在心里头打着腹稿,半晌才道:“不要罗织罪名,天大的罪这个时候不但起不到落井下石的功效,反而会适得其反,也不要说什么从重裁处,什么抄家、会审的话都不要说,你这陛下念起沈傲的情分,反而会起着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心思去保护他。攻讦的越猖獗,沈傲越能脱身,你可不要忘了王之臣的前车之鉴。须知这沈傲和官家的关系早已超越了君臣,沈傲犯下的这些罪,官家说不准也有份,你骂了沈傲,不就是骂今上吗?”
王黼听着,连连点头:“这么说什么罪名都不提?”
“不提!”蔡京口气坚决:“只说孝义,多说些太皇太后的好处,当年陛下即位,太皇太后可是出了不少力,说了不少好话的,这些都要写上。”
王黼颌首点头:“只是这奏疏该谁递上去,人少了不起效,人多了又怕卫郡公那边使坏。”
“哼,石英使不了坏,这个时候,谁也不敢站出来说个不字。人嘛,咱们有的是,这议政就像行军布阵,人嘛,当然越多越好,但也不能luàn,得有条不紊,保持了一致才有杀敌之效,知会下去,都按着孝义这个题来写,写得好了,少不得他们的好处。”
王黼一听蔡京的话音,心知这位老狐狸是要亲自出手了,太师沉寂多年,起复之后更是处处受制,却一直不肯出手,今次亲自上阵,王黼顿时喜出望外。
王黼深信,只要蔡太师肯出定有必胜的把握,这一次,沈傲死定了。
蔡京又是慢吞吞地道:“好啦,我也乏了,说了这么久的话,是该去睡个回笼觉了,其余的事你自个儿掂量着办,放手去做吧。”
王黼点了头,起身告辞,临末了,蔡京又道:“有空呢多来陪陪我,我都是半截入土的人了,身边总想找个说话的人,儿孙都有自己的盘算,不贴心。”
王黼笑yínyín地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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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王黼奏疏递上去的第二天,恰是宣和五年四月初八,这一日清晨雾méngméng的,朝臣们一早到正德mén外候进,宫里头传来消息:“陛下伺候了太皇太后一宿,现在已经歇了,奏疏都递到mén下省去。”
于是众臣纷纷散去,只是这宫里头却没有消停,到了上午,mén下省的奏疏就递了进去,足足是四个箱子,四百三十一本奏疏,这沉甸甸的奏疏送到了赵佶的寝宫,赵佶立即皱起了眉,杨戬还没有从苏州回来,銮驾还留在那儿,总还要善后,因此身边的xiǎo内shì看了赵佶的脸sè,立即吓得不敢吱声。
赵佶不看奏疏,只是淡淡地道:“怎么?都是mén下省送来的弹劾疏?”
“奴才不知道。”
“哼,这个沈傲,怎么就惹了这么多人,这叫墙倒众人推,平时不修剪,到了这个时候,人家巴不得对他落井下石。”他埋怨了一阵,终还是从榻上起坐起来,随手捡起了几本奏疏看了看,又丢到一边:“拿去存档吧。”
ǎo内shì道:“陛下还没看完呢。”
“叫你存就存,朕不必看,也知道这些奏疏说的是什么?拿走,还有,叫个人到后宫去再探探太皇太后的病好转了一些没有,就说朕再过个时辰就过去,太医院那边也没有诊断出个病根来,也叫个人去传话,叫他们别耽误了太皇太后的病,也不要耽误了自己。”
赵佶显得异常平静,分毫也不紊luàn,随手又捡起一份榻前的遂雅周刊,慢吞吞地去了足足一个时辰,才叫人给自己换了衣衫,赶到后宫里去。
问了太皇太后的安,又亲自拿着煎好的yào给太皇太后喂服下,太皇太后枕着头,气sè确实差了几分,叫了声官家,柔软无力地道:“你要忙着国家大事,哀家呢,也不必你这么勤快的伺候,每日来问个安也就是了,何必这么麻烦。”
赵佶在旁欠身坐定,xiǎo心翼翼地给太皇太后掖好被角,笑道:“朕这不是趁机偷个懒嘛,连上朝都省了。”接着又道:“再者说了,这是朕应尽的孝心,太皇太后的恩义,朕毕生难报。”
太皇太后听了,反而觉得有点儿慌luàn,眼眸闪烁地看了赵佶一眼,故意将眼角儿撇到一边去,不敢去看赵佶的眼睛,干笑道:“将来那些朝臣肯定是要骂我的,我这老太婆还是死了干净,省得让陛下分神。” 原本想说个笑话,结果这笑话说出来却不觉得有什么可笑之处,太皇太后只好又道:“外头可有什么消息吗?”
赵佶道:“还不是沈傲的事,到了这个份上,朕也只能裁处他了。”吁了口气,眼眸中闪过一丝悲痛,随即毅然道:“太皇太后宽心,朕会按你的懿旨去办。”
太皇太后抿抿嘴,却不说话,对沈傲,她也没有什么刻骨铭心的仇怨,只是觉得既然下了懿旨把人都得罪了,还是斩草除根的好,省得那姓沈的成日和太后hún在一起,惹来自己的不快。只是见了赵佶这般模样,让她心里头有点儿不落忍,nv人心硬也心软。
赵佶刻意不再去提及沈傲的事,随口说了几句从邃雅周刊里看来的故事,太皇太后也只是应景似地笑笑,二人都是心照不宣,所以谈得也不热络,赵佶陪着无趣,看时候差不多,便起身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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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九章:除掉王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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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九章:除掉王黼
“刘胜,茶怎么还没有斟好?”
“少爷,这么多人始也没有准备不是?已经去催了,就快好了。”
沈傲站在院前的天井处,脸sè有点儿不好看:“再去催,实在不行,就直接去邃雅山房打包些茶水、糕点来。”
刘胜道:“少爷,你在这儿站着也不是个事,不是?”
沈傲板着脸:“待会儿再进去,我现在不是在忙活待客吗?”他口里这样说,却是手脚不动,很是头痛地呆站了一会,深吸口气,才回了厅里去。
厅里头已经坐满了客人,卫郡公、祈国公琳琅满目,众人干坐着,茶还没有上来,倒是都有几分尴尬,间歇传来几声咳嗽,也没有人发出动静。
蔡京已经出手了,这一次是沈傲,下一个是谁?明眼人都知道,这位蔡太师不动则已,动起来就必要见血的。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在座之人也没有藏着掖着的必要,眼下说什么都是假话,沈傲倒台,就是清算的时候。
石英算是旧党隐隐中的领袖,可是他这个领袖心里头也明白,沈傲对于在座之人,就是一个挡箭牌的作用,有他在,蔡京还会有所顾及,可是一旦沈傲倒台之事尘埃落定,这游戏也算是落幕了。
所以无论如何,都得要保住沈傲,这是他来此的目的,只是到现在,谁也拿不出一个章程来,到了这个境地,王黼所设计的陷阱就像一个无懈可击的铜墙铁壁,谁也寻找不到击破的秘方。
沈傲终于垮槛进来,朝着大家拱手道:“诸位,怠慢了。”
众人心事重重地起身和沈傲打招呼。
待沈傲坐下,厅堂里又归入平静,落针可闻,连方才的咳嗽也都拼命忍住了。
“沈傲,你是怎么想的?”
姜敏觉得这事儿拖下去不是办法,率先发言。
沈傲笑道:“还能怎么想,这些话我已和岳父说过,这一次就是神仙也难救了。”
石英道:“话不能这么说,总有法子的,否则我们这些人来做什么?”
沈傲想了想,突然问:“要想办法也可以,只是今儿一早递上去的那些奏疏到底写的是什么,还得搞清楚,现在那些奏疏扣在陛下那里,不nòng清楚,大家什么事都做不成。”
石英笑了笑,道:“这个容易,宫里头还怕传不出消息?你在里头的关系多,要打听出来,还不是玩儿一样?”
沈傲只是干笑,很矜持地道:“这个嘛,哈哈,谈不上什么jiāo情,一点点而已。”
这家伙该矜持的一点都不矜持,唯恐天下不luàn,不该矜持的倒是装起来了,众人不由哑然,石英撇撇嘴道:“到了这个份上,亏得你还能气定神闲,不知道的,还当你要升官了。”
沈傲干笑道:“呵呵,说笑,说笑。”
正是这个时候,一个xiǎo太监急促促的进来,连禀告都省了,见了沈傲便道:“沈大人,奏疏的事儿成了。”说着chōu出一本摹本来,道:“一共抄录了四份,敬公公说,其实这些奏疏没什么区别,和这四份所奏的都是一件事。”
众人一听,心里才知道自个儿算是白忙活了,原来这位沈老弟早就安排好了,自个儿居然也来瞎心。
沈傲打开摹本的奏疏,只看了几眼,便将奏疏放下,忍不住道:“蔡京果然是老狐狸,这一手漂亮。”
石英道:“里头怎么说?”
沈傲笑道:“都是些无可辩驳的大道理,忠孝仁义罢了。”
石英沉默,过了一会道:“就没有别的?”
“没了。”沈傲双手一滩,将奏疏给石英看。
石英细看了片刻,将奏疏合拢:“不好办,若是有其他的罪名,或许还可以开脱一下,现在只讲这个,我们也只有干瞪眼的份儿了。”
沈傲点头:“这就是蔡京的厉之处害,不急于求成,抓住一点,先落实了太皇太后的懿旨。”
“难,难啊。”石英叹口气:“这么多人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众人一阵唏嘘,一时无言。
沈傲突然道:“办法不是没有,只是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石英颌首:“你说。”
沈傲道:“蔡京不愿意扩大打击,怕夜长梦多,我们就把水搅浑了,给他来个夜长梦多。”
“这话怎么说?”
“容易得很,说不得还要劳烦诸位,立即去搜集我的罪证,给我列出十条八条不可赦的大罪来,要求会审,要抄我沈傲的家灭我沈傲的族,言辞越犀利越好,不要有什么忌讳,栽几个谋逆罪也成,怎么润笔,我就不说了,曾大人是御史中丞,这种事他最在行的,有他把关,就再好不过了。”说着,沈傲站了起来,继续道:“这茶水还没有来,哎,实在怠慢,不过今日就说到这儿吧,陛下今早就叫我入宫,现在时辰不早,不能再耽搁了。”
众人面面相觑,还是周正发了话:“那就按着沈傲说的去做,现在只有死马当活马医,总好过在这儿干坐的好,沈傲,你也入宫去吧,陛下那边怎么奏对,你也要xiǎo心。”
沈傲点了头,送诸位出去,才匆匆地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今日他没有骑马,而是叫刘胜备了软轿,一路到了正德mén,这巍峨的宫城沈傲再熟悉不过,只是不知道几天之后,再来时是什么光景,他虽然表面平静,心里却是翻江倒海,被人bī到这个份上,从前虽然也狼狈过,可是至少还能看出一线曙光,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觉自己的命运在一定程度上并没有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他对这句话有了更新的认知,一切,都看皇帝的了。
步入宫里,立即有个xiǎo内shì飞快过来,低声道:“沈大人,敬德公公叫我在这儿久侯多时了,他问你,还有什么可效劳的?太后那边也放了话,能帮衬的一定帮衬。”
沈傲拉他到一边,道:“暂时还不必劳烦敬德公公,你回去,替我向他问一声好。不过叫他先做好准备,到时候少不得有不少麻烦他的地方。”
ǎo内shì忍不住多嘴地问:“只是不知要做好什么准备?”
沈傲目光一冷,道:“除掉王黼!”
这xiǎo内shì和沈傲也打过jiāo道,平时见他都是笑yínyín的,很是和善,可是这一句话说出,沈傲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说不出的冷意,xiǎo内shì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身子不由得矮了一截。
只片刻,那冷意消失,似乎从不曾有过,沈傲lù出几许萧索,道:“只是叫他先做好准备,眼下还不是当务之急,先求自保再说。”
ǎo内shì点了点头:“明白,明白,杂家这就去传话。”他旋身刚走了几步,身后又传来一个不容置疑的声音:“回来。”
ǎo内shì有点儿胆怯地回过身,躬身道:“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沈傲微微一笑,从袖子里抖出一张百贯钱引来,塞到他的手里,道:“拿去喝茶。”
ǎo内shì接过了,腰躬得更低,笑yínyín地道:“谢大人赏。”
接着,沈傲径直进了文景阁,文景阁里,赵佶的脸sè很是凝重,听到沈傲来了,脸sè更是不好看,犹豫了一下,明明想和他说几句话,却又有点儿不想见他,生怕这一见,会动摇他的决心。
深深叹了口气,赵佶才是沉重地道:“让他进来,所有人都出去。”
沈傲慢吞吞地进来,躬身行了个礼,笑呵呵地道:“听说太皇太后病了,陛下这几日在榻前伺候着,想必一定累了。”
赵佶颌首:“你坐。”
沈傲坐下,气氛有点儿尴尬,从前无话不说,可是今而两个人像是卯上了,谁也不肯先说话,就这样干坐了一会,终究还是赵佶缴械投降,语气依然沉重地道:“朕想不到一个sī巡,竟闹出这么大的事儿来。”
沈傲恬然一笑:“陛下很为难吗?”
赵佶点头:“这一次是朕对你不起,其实sī巡是朕的主意,倒是让你背了黑锅。若是朕按着太皇太后的旨意去办,你会怨恨朕吗?”
沈傲认真地想了想,老实地答道:“怨是会怨,可是恨却是恨不起,陛下对微臣的拳拳爱护之心,微臣岂会不知?平时若没有陛下的放纵,微臣也早已死了十次八次了,这一次为陛下背一个黑锅,也算不得什么,大不了我不做官了,就安安生生地做个老百姓,不过事先说好,安宁的事,陛下可是答应了的,陛下可不许嫌贫爱富,见我丢了官,便反悔了。”
赵佶听到沈傲前面的话,心里头还是一暖,更觉得愧对这个家伙,须知功名不易,遵守了太皇太后的旨意,这就意味着沈傲再有学识,也没有了再一展抱负的机会。可是听了后面那些话,不禁哑然,这个家伙果然是姓赖的,到了这个时候还在打自己的xiǎo盘算。
赵佶忍不住板着脸道:“朕在和你说正事儿,你不许疯言疯语。”
沈傲立即老实了,道:“是,是,我们说正事,说到哪儿了?”
到哪儿了只有天知道,他这么赵佶准备好的许多话就说不下去了,只好叹了口气道:“你这xìng子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好就好在能讨人喜欢,不好就不好在一旦别人对你恨起来,就难以不咬牙切齿,朕和你直说了吧,这一次你是墙倒众人推,单弹劾你的奏疏就有四百之多,你就这么招人嫉恨?”
沈傲立即争辩:“我有的也不全是敌人,朋友也有很多的。”
赵佶摇头:“朋友多为何没有几个愿意出来为你争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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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送到,汗,又有个连环高cháo了,哥们讨厌高cháo,每次写起来都要动脑筋,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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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章:游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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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章:游戏开始
赵佶这一句问话,倒是将沈傲问倒了,tiǎntiǎn嘴,不再争辩。
赵佶叹了口气又道:“你这个人心太粗,只记得看天上和地下,却不懂得瞻前顾后,这一栽跟头,落井下石的就来了。哎……朕现在和你说这些话也没有用,你……”
赵佶目光闪动,眼眸中犹豫了一下,道:“你安生做个百姓,也好!”
沈傲口里应了个是,心里却在想,到了这个份上,想做百姓也不可得了,自己一日不死,蔡京他们就一天不安,有了官职,他们还不敢轻举妄动,一旦成了庶人,就会动真格的了。
赵佶只知道别人落井下石,却不知道人家是要斩草除根的,沈傲从容一笑,他的xìng子就是这样,别人不惹他,他或许还要去找一找事,如今被人欺上mén来,抱怨什么的他没功夫,这本来就是零和游戏,沈傲不想死,就得让敌人去死。
“沈傲,你为什么不说话?”
沈傲道:“天sè不早,陛下该去给太皇太后问安了。”
赵佶站起来,笑了笑道:“时候是差不多了,你时常进宫来看看朕,金鱼袋子朕还给你留着。朕的旨意也就这几天送出去,你早些做好准备,不要惶恐,朕尽力为你周旋能不能留个爵位。”
沈傲点点头,心里知道赵佶不过是安慰他,起身道:“那微臣告辞了。”
“去吧。”赵佶故作轻松地朝他笑。
沈傲也笑着道:“陛下多注意身体。”说罢,起身走了,这一走,颇有些老子这一走再不回来的英雄气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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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mén下省。
蔡京照旧坐在耳房的太师椅上喝茶,相连的xiǎo厅子里,则是数十个书令史各坐在榻前,将各处的奏疏归类,几个值堂的录事、主事各自坐在堂上,等着一些重要的奏疏上来。
全天下各地送来的奏疏,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可是真正紧要的,却不过数十本而已,这些都是要呈入宫中的,至于那些不太紧要的,大多知会太师一声,立即回复了。
当然,回复也不是这么简单,程序还是要走的,为了防止mén下省专权,回复的奏疏都要送到中书省去,由中书省审核定夺之后,再抄录存档,送到尚书省去执行。
中书省若是审核不过,就打回去,再向皇帝禀告,由皇帝裁处。至于存档,也是必须的功课,皇帝也不能做睁眼瞎,每到腊月,便要从存档的奏疏中chōu出一些来检查,若是发现里头有错漏的,那批注之人可就倒霉了。
这样的分权设置,等于是将决断、监察、执行三个权利彻底分开,从而防止篡权。虽是如此,mén下省还是当之无愧的中枢,可谓掌握天下军政。
今日值堂的是录事王让,这位王录事能在mén下省谋一个差事,也算是功德圆满,做个几年放到朝里去,一个尚书是稳打稳的,只要蔡太师肯为他说句话,就是进枢密院,入龙图阁也不是什么奢望,因此他办起事来格外的卖力,但凡是和太师有干系的奏疏,也不怕麻烦,一本本拿去耳房的太师过目。
今日的气氛有些不同,书令史们也觉得纳闷,一本本奏疏上来,都是署了名弹劾的,而且弹劾的人和前两日一样,都是沈傲。只是这一次的弹劾,明显更加来意不善,这个细数沈傲十宗罪,乞开堂会审。那个更厉害,直接栽了个谋逆的帽子,反正罪证也好找,捕风捉影嘛,一件事推理一下,想象力丰富一些,还怕捏造不出?实在不行,模棱两可一下也成。
这是怎么了?又是几百本,奏疏一份份送到了王让手里,王让满是雾水,须知弹劾奏疏和别的奏疏不一样,这个不管弹劾的是谁,都需报备入宫送呈御览的,怪就怪在这些奏疏相当的一致,直指沈傲不说,还都是要命的,这里头罗织的罪名,坐实了哪一条都不好过。
“莫非是太师的吩咐?”目标一致,可能xìng只有一个,那就是在这背后,一定有人捣鬼。王让心里头清楚,那沈傲是蔡太师的仇敌,按理说,是太师的动作倒也并不奇怪,他想了想,决心还是先给太师过目一下,随手捡了一本文采斐然的奏疏,便xiǎo步到耳房去。
太师正阖目养神,打了这么久的jiāo道,王让哪里不知道,这位太师看上去好像睡了,其实比任何时候都要jīng神,说来也奇怪,这个年过古稀的老人,只要一到mén下省来值堂,准是jīng神百倍,不但记忆力好,思维也是极快,天大的难事到了他手里,他也能梳理出个头绪来。
王让xiǎo心翼翼地站到一旁,也不说话,勾着腰等蔡京先说。
蔡京张开一线眸子来,低声道:“怎么?有事?是边报还是江南那边huā石纲善后的事?”
“太师,是弹劾奏疏。”
“噢。”蔡京并不急于去接,只是问:“弹劾的是谁?”
“沈傲。”
蔡京招招手:“拿来看看。”接过奏疏,随手翻阅了一下,蔡京很是欣赏地道:“我就说嘛,这个沈傲没这么简单。去,把王黼叫来。”
王让行了个礼,立即去了。
等到王黼急匆匆地过来,还未喘口气,蔡京就将奏疏抛到王黼手里:“自己看。”
看完了,王黼抬头道:“太师,他这是苦ròu计?”
蔡京捋须颌首:“差不离吧,你怎么看?”
王黼道:“陛下的心意,我也猜不出,沈傲这样做,或许有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意思。”
“不止!”蔡京想了想:“他这是想扭转乾坤,不过陛下的心意,我也略知道那么一点,沈傲再如何得宠,陛下也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太皇太后,陛下不敢怠慢啊。”
关于这一点,蔡京深信,不管是赵佶还是沈傲,都已bī到了墙角,想到沈傲这个时候还想来一次苦ròu计,太皇太后在一天,这一条懿旨,沈傲也别想翻盘。
“这么说,这姓沈的这次只是垂死挣扎?”
蔡京道:“让他蹦一下吧,无妨。”摆摆手,气定神闲地道:“这些奏疏,我立即叫人送进宫里去。我叫你来,还有一件事。”
王黼欠身坐着,等蔡京说。
蔡京慢吞吞地道:“永不叙用,这个法儿倒是厉害,可是沈傲就是个平民百姓,有陛下和太后给他撑腰,能耐也是不xiǎo,咱们既然站了出来,做了这个坏人,就要做到底,否则哪一日太皇太后……,陛下少了顾及,早晚还是要让他翻身的。”
王黼道:“我担心的也是这个,生眷这东西说来也奇怪,许多人苦读了一辈子,也许到死也见不到陛下一面。可是沈傲就算成了平民百姓,三天两头进宫去也阻不住,说话的分量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蔡京微微一笑:“所以说咱们做官,都是做给陛下看的,陛下觉得你好,你才好,陛下若是觉得你不好,你做的再怎样四平八稳,再怎样滴水不漏,又有什么用?这个道理,你只是明白了一半。”
王黼笑呵呵地道:“太师教诲,mén下不敢忘。”
蔡京继续道:“你记着我今日和你说的话,斩草除根,至于怎么个斩法,我就不管了,别沾了血在自己手里也就是了。”
了许多的话,蔡京有些困倦了,摆摆手,自顾自地仰躺着继续养神,王黼悄悄地退了出去,心里却是在想:“哼,杀人?你倒是说得轻巧,死了一个沈傲就是天大的麻烦,却是叫我去做。”他想了想,不由苦笑,这件事他还非做不可,一直以来,太师虽然出了手,可是在外人看来,却又是什么手都没有做,他既然没有上疏弹劾,也没有在陛下面前说个什么,不管这事儿成还是不成,还真是一点把柄都没有,沈傲若是有了东山再起的机会,要找也找不到那老狐狸头上,那杀气八成是冲着自己来的。
这样一想,王黼便觉得斩草除根的必要,不是为了那老狐狸,是为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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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苏州到汴京,这一路上来,沿着运河顺水而上,杨戬带着銮驾,足足数千禁军和各种仪仗,还有太监宫娥,另外还得xiǎo心伺候着的安宁帝姬,总算是在初十这一日抵达了汴京,进了宫,心里头还得意着呢,那太后跟前的敬德就找来了。
“杨公公,这件事原本早就要知会你了,只是看你在外头,怕你一时心急,所以我就sī下里琢磨着这事儿还是等你回来再说。”
杨戬喝了一盏茶,笑容满面地道:“藏着掖着做什么?说吧。”
敬德不敢瞒,将太皇太后的事说了,杨戬听罢,脸sè一变,道:“这么说官家已经打定了主意,是要尊太皇太后的懿旨了?”
敬德苦笑道:“中旨都已经拟好了,就是陛下迟迟不忍发,已经拖了一天,陛下那边还在犹豫,可杂家却是知道,这旨意非发不可。”
杨戬道:“太皇太后有懿旨,太后不是也有懿旨吗?为什么一定要尊太皇太后的?”
敬德尴尬地道:“事情有轻重嘛,不是太皇太后病了吗?”
杨戬沉默了一下,才是道:“你是太后跟前的人,你能不能跟太后也让她也‘病’一场?”
敬德尴尬地一笑,道:“就算是病,好歹也有个先来后到,再者说了,慈敬宫里的那位已经病了,太后这边也跟着病,是谁都看得出是怎么回事,太后拉不下这脸面。”
杨戬再也想不出主意了,恶狠狠地道:“杂家才出去几天,就闹出这幺蛾子,哼,又是王黼,这家伙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和杂家作对了!”
敬德在旁听着,不大敢再说话。
杨戬想了想,对敬德:“你还是回太后那边去劝劝,太后肯出面,那自然是极好,我呢,去找陛下陛下的意思。”
敬德连忙说好,其实这敬德巴结着杨戬,一方面两个人都曾是端王府里出来的,关系一直不错。另一方面,敬德心里也清楚,在太后跟前和在皇帝跟前区别不xiǎo,太后身体不好,若是出了事,说不定要发派去守陵,有杨戬在,到时候保他进睿思殿那是不成问题的。睿思殿是发中旨的内监机构,权势不xiǎo,当年梁师成就靠这个发的家。
杨戬不再多说,急匆匆地赶去文景阁,叫人禀告一声,里头传来赵佶的声音:“进来。”
杨戬xiǎo步进去,朝赵佶行礼道:“老奴见过陛下。”
赵佶的心情很糟糕,不耐烦地摆摆手道:“别说这些虚的,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早就到了。”
“噢,可惜,你来迟了。”赵佶脸sè黯然,垂头丧气地道:“你那个nv婿,眼下朕是保不住了。”
杨戬大气不敢出,也不敢奏对。
赵佶抬眸道:“做了皇帝,也没有个安生的时候,倒是你这奴才逍遥自在,这么晚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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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送到,明天进入高cháo,汗,今天去换了下绷带,擦yào的时候伤口好痒,真是悲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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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一章: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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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一章:一线生
赵佶的牢sāo,让杨戬大气都不敢发一下,只是呆呆地站着,心里头纵然着急,想为沈傲说几句话,可是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杨戬心里头清楚,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不但他为难,官家也为难,官家不是不想保沈傲,而是无从保起,眼下这局面就是个僵局,一个死结儿,虽然都在干着急,可是谁也解不开,想做点事,却又只能干瞪眼。
赵佶在阁内徘徊了片刻,慢吞吞地坐下,突然道:“其实呢,沈傲做不做官都只是个名目,他不做官,有朕护着,他的日子还不是照过?做了官麻烦,省得朕见着朝廷里对他的弹劾,还不自在,他没人管着,只怕未必比现在差。”
杨戬心知赵佶这是在给自己找下决心的理由,想说什么,却最终将劝告的话吞进肚里,低眉顺眼地说了声是。
赵佶又是叹气道:“常言不是说得好吗?日中则昃,月盈则亏,他太顺风顺水了,也该让他栽一个跟头,你去睿思殿一趟吧,告诉他们,中旨发出去。若是没有太皇太后的袒护,朕哪里会有今日?现在只能让沈傲吃点亏了。”说罢,摆摆袖子,沉脸坐下。
杨戬心里打了个突突,连说话都僵硬了,仍旧回了个是,正要去睿思殿,外头却有xiǎo内shì道:“陛下,今日的奏疏来了。”
赵佶心情很差,怒道:“奏疏、奏疏,天天都是jīmáo蒜皮的事,天大的事也先放下,拿去存档。”
ǎo内shì应了一声,却还是忍不住道:“陛下,都是弹劾奏疏,还不少呢,足足三百七十多份。”
“又是弹劾?”赵佶双眉一挑,语气不善地道:“拿来给朕朕倒要他们又要弹劾谁。”
待几箱密封的奏疏呈上去,赵佶随手翻开了看,这当真是吓了一跳,双目艰难地仔细端详,脸sè变得越来越苍白,随即不由地冷笑起来,样子恐怖极了。
放下一本奏疏,又看下一本,一本本很有耐心地看下去,竟然没有一点平时的厌烦,每一本都认真细读,有时淡然地说一句:“这一本奏疏文采不错,果然是御史中丞,好,朕这个御史中丞不错。”
赵佶咯咯冷笑着,将奏疏放下,捡起下一本,却又突然将奏疏抛下,对杨戬道:“朕今日才知道,朕的这些臣子,原来都是捉笔的好手。”
杨戬知道赵佶的秉xìng,也知道这一次赵佶是动了真怒,硬着头皮道:“不知这奏疏里都写着什么?”
“杀沈傲!”
“啊……”杨戬惊得惶然拜倒:“陛下……”
“你起来。”
杨戬微颤颤地站起,面如土sè。
赵佶淡漠道:“叫沈傲觐见吧,朕倒是有话和他说了。”
杨戬颌首点头,不敢忤逆,慌不择路地去叫人了。
沈傲是在一个时辰之后到的,虽然早从杨戬那里得到消息,不过他倒也一点也不惊异,他心里清楚,这是他最后一次机会,错过了,就再也不会回来,所以虽然表面从容,心神俱定,还是忍不住为自己捏了一把汗。
“陛下。”
赵佶抬眸,奇怪地看着沈傲,沉默了片刻,道:“沈傲,朕原以为你只是人缘差,想不到竟到了被人恨入骨髓的地步,你自己你这个官是怎么做的?”
沈傲讪讪然地道:“应当还不至于吧?”
“不至于?哼,人家都要抄你的家灭你的族了,你自己说,你到底得罪了多少人。”
“微臣不太清楚。”
“不清楚?你倒是够糊涂的。”赵佶板着的脸总算有了几分松动,对这么一个家伙,他还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自己得罪了人都不知道,倒是问起他来了,还真是活该这家伙有今日。
“那你打算怎么办?”
沈傲一头雾水:“不知陛下到底指的是什么?”
赵佶抛了一本奏疏给他:“自己看。”
沈傲异常平静地看完奏疏,又xiǎo心翼翼地将奏疏放回御案,抿嘴不语。
“说话!”
沈傲慢吞吞地道:“世态炎凉,没什么好说的了。”
“只是世态炎凉,他们就会上这等奏疏?”
沈傲笑了笑道:“只要陛下不抄臣的家,臣怕什么?”
赵佶yīn郁地摆摆手道:“你退下吧,朕和你说不通。”
沈傲只好告退,待他一走,赵佶更是yīn郁,呆坐了一会,转而看向杨戬,道:“杨戬,朕问你,朕现在该怎么办?”
杨戬见机拜倒:“陛下,老奴只知道,沈傲一旦丢官,必死无疑。”
“这些朕知道。”赵佶叹了口气,又道:“他得罪了这么多人,朕的这些臣子都不简单呢!”
赵佶陷入沉思,唏嘘一阵,突然下定了某种决心,道:“去,拿笔墨来,朕要亲自拟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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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傲一回到家,立即躲在书房里不肯出来了,夫人们看着担心,推蓁蓁进去看看。
蓁蓁xiǎo心翼翼地进了书房,里头烛光摇曳,沈傲正拿着许久没有看过的书心不在焉地读着,蓁蓁笑了笑,走到案旁,给沈傲挑了灯,让烛火更亮了一些,口里呢喃道:“你呀,就不懂照顾自己,多点一盏灯,看起书来才不伤眼,怎么?进宫和陛下说了什么?”
沈傲放下书,笑呵呵地道:“都是些jīmáo蒜皮的xiǎo事,不打紧的。”
蓁蓁幽幽地道:“我才不信,你看看你心事重重的样子,平时的得意劲儿到哪去了?”
着,蓁蓁走着莲步来到沈傲身后,xiǎo心地为他松骨捏背,继续道:“其实呢这事儿我也知道一些,你别以为我们nv人大mén不出二mén不迈的就好欺méng,我们心里可是跟明镜似的,比如那位nv侠……”
“啊……”沈傲顿觉心虚,讪讪笑道:“我和她还是很纯洁的男nv关系,夫人千万不要误会。”
“误会?”蓁蓁轻笑道:“我倒是想误会,可你那三寸不烂之舌的舌功都使出来了,再说什么误会,就实在薄情寡义了一些,xiǎo心人家半夜mō到你房里去给你捅个窟窿。”
沈傲咬牙道:“一定是吴三儿捅出来的。”
蓁蓁不可置否,只是淡笑,随即问:“旨意就要下来了吧?”
沈傲点头:“是,旨意就要下了。”
蓁蓁安慰道:“既然木已成舟,也没什么好担心的,这官儿不做也罢,当初你没有做官,不是一样逍遥自在?做了官儿反倒多了累赘,三天两头不见人,惦记着这个,想着那个,活着有什么乐趣?”
沈傲抿着嘴:“最大的问题不是木已成舟,而是木还没有成舟。”
蓁蓁讶然道:“怎么?夫君已经想到了办法?”她方才口里虽然说这官不要也罢,却知道让沈傲郁郁不得志,整日呆在家里,对一个才高八斗的男人来说也是一件煎熬的事,这时听到希望,不禁lù出几许喜sè,整个人都变得焕发了一些。
沈傲道:“办法当然有,只是不知道有没有效。所以要等,估mō着再过一两个时辰,旨意就会出来,只是这旨意到底是什么,就不知道了。”
蓁蓁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夫君也别太焦心了。”
沈傲却是笑起来:“我只相信人定胜天,事在人为,从不信什么命运。”说着一把揽住蓁蓁的细腰,将她置在自己怀里,道:“其实这官儿,对我来说也只是一身皮,只是被那王黼背后捅了一刀子,若是不能反击,这汴京城还有谁会畏我惧我?人要是让人看轻了,这一辈子都不用抬头做人了。所以今次但凡有一线生机,我也要让那王黼吃不了兜着走。”
蓁蓁担忧道:“夫君何必如此,得饶人处且饶人,这王黼又没什么大恶的。”
“他没有大恶?”沈傲晒然笑了起来:“六贼里头他排行第一,你说他恶不恶?”
蓁蓁睁着眼睛,也不知道什么是六贼,只是咯咯一笑,钻入沈傲怀里,贴着他的xiōng膛听着心跳,呢喃道:“男人的事真是让人看不懂,你争我夺的没个消停。夫君放宽心吧,管它圣旨是什么,都不必太记挂。过几日呢,是陆之章定亲的日子,你是他的表哥,总不能苦着个脸和他去邓府吧?”
沈傲想起陆之章的事,转而道:“想起他,我就更担心了,须知我这一次没事还好,一旦有事,他这婚只怕也结不成了。趋炎附势是人的本xìng,我在,邓家那些人才乐意将nv儿配给陆之章,可是一旦风声不对,他们敢冒着这个风险得罪蔡京、王黼?”
正说着,外头刘胜破mén而入,大叫道:“少爷,圣旨来了!”
夫妻俩正耳鬓厮磨,被这没头没脑的家伙看了个光,刘胜一时尴尬,立即退出去,蓁蓁满是羞红地从沈傲tuǐ上站起来,沈傲气了个半死,将刘胜叫进来骂了一通:“要镇定,镇定,不要做什么事都máomáo躁躁,哎,你还是不够沉稳,好好学学你爹。”
刘胜面容古怪地连忙道歉,沈傲撇撇嘴道:“你也不必记在心上,你毕竟还年轻,慢慢学吧。”说着掸了掸身上的灰尘,长身而起,镇定地道:“走,接旨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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