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九五章 番外:青梅(35)
临华殿里多了笑语声,长时间压抑上空的抑闷,消散不少。
桌上散落的花生、山楂,在两人闲聊中慢慢减少。闫容谨从一开始的引导少女说话,到最后更多去倾听少女说话,脸上始终带着浅浅笑容,自若而内敛。
从她口中能听到许多有关杏花村,有关她身边发生的趣事,提起最多的,总是那个叫七七的少年。
他没有刻意去提醒,始终表现得对她的话题兴致浓厚。
直到少女乏了,打了呵欠,方起身,适时而礼貌的告辞。
这天红豆睡得很快,也很沉,不知道临华殿外有个身影,直到她入梦后方离开。
彼时,七七失踪的消息刚传回杏花村,传回柳家大院。
风青柏亲自接的消息,没有告知大院里任何人,包括柳玉笙,只在当夜召了魏玄作出吩咐,翌日,魏玄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柳家大院,前往西凉。
同一时间,东越某处码头,一除了脸干净哪里都脏兮兮的少年,跟其他搬运工混在一块,蹲在码头角落里大口啃馒头,顺便听他们说说近日来盛传的八卦。
“听说上头对这件事情极为重视,整个衙门官兵都出动了,在城里到处搜人,可惜没搜到。”
“也不知道皇上要寻的是什么人,该不会是什么江洋大盗流窜到都城来了吧?”
“这谁知道,咱们这种活在最底层的,能听到点风声已经不错了,至于内情,那不是咱能探听得到的,咱就这么一说,权当听个乐子。”
啃完手上最后一块馒头,少年凑了过去,“对,权当听个乐子,现在说回正事,哥,,最近码头卸货的活变少了,上回听你说有别的赚钱门道,给我说说呗?”
被少年叫哥的汉子哈哈一笑,抬手拍了下少年脑袋,“莫南,你这小子掉钱眼里了咋滴?小小个头一次能提四个货袋,一天赚咱干两天的,还不够你糊口啊?”
“看哥你说的,有谁嫌钱多?再说现在糊的是一张口,不得再攒点钱娶媳妇养家嘛?”
码头工们哄笑起来,“你才多大点啊就开始想媳妇了?行,看你不是怕吃苦了,过两天码头这边有船出海,哥带上你一块去,来回一个月功夫,赚的银子肯定够你娶媳妇了!不过先说好了,出海挣钱是多些,但也危险,在海上要是遇上什么事情,那就是命了。”
少年一掌拍上汉子后背,“哥,我就喜欢你这么直白,跟你混了!”
汉子原本是笑着的,背上挨了一掌,整个脸都变了,最后给生生忍了下来,趁没人注意的时候才偷偷摸了下被拍的地方。
死小子,一掌下来差点把他拍断气了,力气怎么那么大!
迎着汉子审视眼神,少年挠着脑袋,笑得憨憨的。
爷的脑袋是那么好拍的?
不过,出海挣钱他挺喜欢。
这些年跟着老爹几乎什么地方都去过了,就是没出过海。
来回一个月时间,回来的时候正好能赶上东越皇立后大典。
时间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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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九六章 番外:青梅(36)
夜晚,躺在码头临时搭起来的床铺上,少年翘着二郎腿,甚是悠哉。
从边城走到这里,花了他好几个月的功夫,天知道他几乎是一路打苦工过来的。
“小七治国真不行啊,明明那么大一个强国,走哪都能遇到穷苦人。”搞得他身上的银子赚一点散一点。
这次跟那帮汉子跑一次船,回来之后直接去都城,参加完大典后他立马换个地儿,不在东越混了。
东越不好混,蹦跶到他面前的,都是要他散财的。
不知道红豆跟七七现在情况怎么样,当初三个人抓阄,各自从不同的方向走,到现在也没联系过。
七七他倒是不担心,那个小家伙别看年纪比他跟红豆都小一岁,性子反而是他们三个里最冷静沉稳的,身手跟他不相上下,到哪都吃不了亏。
他担心的反而是红豆,毕竟是女子,就算有自保能力,当哥的也免不了操心。
脑袋里天马行空想着七七跟红豆可能会遇上的各种状况,眼皮子慢慢下坠,少年睡着了。
基于在这片码头混了半个多月,表现得吃苦耐劳,有力气话不多,偶尔多挣了几个铜板还会多买几个馒头大家伙一块分着吃,巴豆成功赢得了码头工们的好感。
两天后,有门道的码头工带着巴豆上船了。
出海。
这一趟是出海进货去的,听说在海的对面有个番国,那里的东西又好又便宜,很多玩意是这边没有的,那些玩意最得城中富贵人家喜欢,进一批货回来,赚的钱能翻好几番。
巴豆不做生意,巴豆只打工,这趟纯粹充当大商贾的看家护院,站在旁边帮有钱人家壮胆充门面。
上了船后,有经验的汉子对巴豆耳提面命,上了船后少说话多做事,遇上什么变故绝对绝对不能往后躲,否则下一次人家就不请他们了。跟着商家出去一趟,来回挣十两银以上,要是巴豆打碎了他的饭碗,他就打碎巴豆脑袋。
“哥,你放心,你看看我面相,我莫南能是那种胆小的?”
“面相能看出啥来?总之上船后机灵点,哥没跟你开玩笑,以前出海的不少商家,都遇上过打劫,那是要命的事情。咱现在干的就是脑袋挂在腰带上的买卖!”
“是是是,我都给记得牢牢的了,保证不出半点状况。”笑着把汉子送走,周围清净了,巴豆懒懒靠在甲板上望着船行进的方向,笑得开心异常。
要不是早听说出海能遇上大盗,他还真不一定来。
这段时间在东越各种憋屈,他要是再不逮着点什么出出气,他就要把自己憋死了。
去的路上非常顺利,顺利的遇上了海盗。
巴豆长这么大,头回看见能让他浑身振奋的场景。
货船周围,一望无际的海面上,突然冒出一条条大船来,飞速朝货船逼近,大船上旗帜飞扬,画着各种吓人的鬼画符。
货船上商家、船员、打工的一个个吓得面无人色左右奔逃,巴豆腾一下冲到船头,朝着逼近的船只挥手。
真特么高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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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九七章 番外:青梅(37)
“莫南,你在干什么,快回来!”后头汉子面如土色,想把巴豆拽回来。
跑去船头挥手?这种举动对海盗来说等于挑衅,等人家冲上船第一个杀的就是他!
汉子后悔得肠子都绿了。他就不该带莫南上船!
少年笑着回头,“哥,你带人去船舱,或者甲板下面也行。我把事情搞定了再叫你们出来。”
“你别叫我哥了,我叫你祖宗,行不?你赶紧回来!”
“那些人是海盗,我站在船头还是去你那里有什么区别?我离得远些人家就不抢咱的船了?”
“只要咱们给足了过路费,不主动去招惹他们,就能从这里过去!海盗不会赶尽杀绝!这是海上默认的规矩!”
“哦,”巴豆恍然,“原来海盗也做长期买卖。”
汉子,“……”
众人,“……”
眼看海盗船越逼越紧近,人群恐慌越甚,没人有心思再去顾及那个站在船头的少年,纷纷找了地方躲藏,最后只有船东家抖抖瑟瑟站在船舱口,等着对方过来交钱通行。
巴豆扶着船栏杆,看向快要撞过来的海盗船。
船上全是目光凶狠一身剽气的海盗,为首几个看他的眼神已经跟看死人一样。
巴豆笑得更欢,手挥得更起劲,直到对方跳上船,刀尖抵上了他的脖子。
“你笑什么?”为首悍匪用刀背拍了拍巴豆的脸,冷笑问道。
却见少年双手合十,甚是崇拜的看着他,“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强盗,你们太厉害了,跟我想象里的一模一样!大哥,我也想当海盗,你们还收人吗?把我带走吧!”
海盗们的嘲笑声为之一顿,安静下来的瞬间,隐约能听到船舱里似乎传出什么东西绊倒的声音。
海盗头子定定看了巴豆几眼,随后仰头大笑,“想做海盗?行,只要你有胆跟老子上船!”
绊倒声抽气声再次此起彼伏。甚至有人壮着胆子拉开甲板舱的门,探了半个脑袋出来偷瞄情况,然后又飞快把脑袋收了回去。
海盗收银子的时候,整艘船上没有一个人跟巴豆说话,就连带他上船的汉子都开始装作不认识他,免得被殃及池鱼。
一个想去做海盗的人,他们不屑跟他为伍!
收了过路费,海盗船扬长而去,带走了船上那个少年。
这片海域连结大陆跟番国,是两边通商唯一的航海要道,海盗盘踞在海岛上,以抢劫越货为生。但凡有航船出现,海盗们总能大收获一把。
回海岛的路上,半途又拦截了两艘货船,将船上载着的货物抢了一大半。
“可惜现在这些个商人一个个的精了,出海再没带过娘们,不像以前,以前有钱又能乐呵,那才痛快!”
“没有娘们就多抢点银子,随便找个码头上岸,窑子里娘们多的是,哈哈哈!”
“我倒是更喜欢喝酒,最可惜的那边几大国最出名的养生酒抢不来,想喝还得花银子买,她娘的!”
“养生酒是南陵王手底下罩着的,咱能惹?不要命了?那王八羔子手黑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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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九八章 番外:青梅(38)
一只手轻轻拍上彪形大汉肩膀,笑眯眯指着前方海盗,“大哥,那是你们的岛吗?”
“是,怎么?小崽子开始害怕了?老子告诉你,待会上了岛可别尿裤子,哈哈——”
“嘭!”
所有还在嬉笑怒骂的海岛全部为之一静,不可思议看着少年。
刚才他单手举起彪形大汉,砸进了海里。
而少年做了这样的事情,脸上依旧笑眯眯的没有一点变化,一如初见时他嬉皮笑脸在他们面前说要当海盗。
一静过后,所有人纷纷抽出了腰间佩刀,齐刷刷指向少年。
海盗头子走近几步,眼神阴鸷,“你是什么人?”
刚开始起意带这个少年上船,是他的胆量引起了他的兴趣,这么多年过往航船上,还是第一次遇见如此有种说自己要当海盗的人。
但是显然,他错估了这个少年。
他的大胆,绝非仅仅是有胆量,目的也绝对不那么单纯!
少年回视他,云淡风轻掸掸灰,“我是那个‘王八羔子’的儿子。”
海盗们被这句话弄得一头雾水,好一会之后才有人反应过来,“你你是南陵王的儿子!”
刚被砸进海里的兄弟,可不就骂了南陵王是王八羔子么!
“南陵王的儿子?你既是南陵王的儿子,为何要跟我们上船,还说要当海盗?!”
“有什么问题?”巴豆歪着脑袋,“我当海盗头子,也是海盗啊。”
周围再次沉寂下来,片刻后,哄笑四起。
“果真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南陵王的名头固然让人忌惮,但是你别忘了我们是海盗,在海上讨生活的!你们真以为搬出南陵王来,我们会怕得瑟瑟发抖?居然还大言不惭,说要当一把手?哈哈哈!”
“行不行的,试试不就知道了。”回头看了眼海盗船跟海岛的距离,巴豆挑眉,突然出手。
将举了刀剑劈过来的海盗一个个踩在了脚底,结束这场战斗,船刚好泊岸。
海盗头子匍匐甲板上,猩红了眼睛,“南陵王世子有这等身手,何必跟我们上船,在刚开始就杀掉我们不是更干净利落!”
“见面就杀人,多没意思。”在货船上杀海盗,日后这片海域就不会再有航船能通行。
他杀了海盗拍拍屁股走人固然轻松,但是海盗的报复,却不是过往商旅能承受得住的,也不是他们该承受的。
爹娘教导他,自己做的事情,后果自己来负,别殃及旁人。
负手站在船头,望着矗立汪洋中的黑色岛屿,巴豆轻轻笑开。
海域上,遍布礁石岛屿,盘踞在这里的海盗至少有五六个不同的盘口。
他巴豆小爷的传奇,从这里开始。
十月初,距离东越都城四十多里的码头,一黑衣少年从船上跳下来,步子散漫行走在人群中间,一举一动带着漫不经心。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就是一个月,距离东越皇的立后大典只剩下不到七天。
好在时间赶得及,他没有把大事给错过了,否则回家之后都没法跟爹爹娘亲交代。
红豆跟七七这个时间应该早就到达都城,在城中等着他了吧。
思及此,少年加快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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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九九章 番外:青梅(39)
“奶奶,我这就去皇城找事情做,您放心,我一定能挣到钱给爷爷治病!”
“我的孩儿啊!你才十三岁,去了皇城那样的地方,能做什么呀?只会被人欺负啊呜呜呜!你要是在皇城出点什么事,奶奶也不活了!”
一老一小,衣衫褴褛,坐在路边树脚下哭着抱成一团。
巴豆走过去的步子又转了回来,最后停在祖孙俩面前,蹲下,跟老小两人六目相对。
摸着下巴,巴豆看向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婆婆,我看起来是不是人傻钱多?”
“公子,老妇人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京郊码头到都城,总共也就四十里多点的路程,我走了一半,二十里路总共看见你三次了,回回在我面前演一样的戏码,你就盯着我钱袋子呢?”
老妇人跟身边小少年对视一眼,眼神茫茫然,然后两人抱着往后缩,跟良民被恶霸欺负了一样。
巴豆白眼一翻,“现在路上行人少,这招对我没什么用。”
说着,又把身上钱袋子扯下来塞进老妇人怀里,“喏,拿回去我交差,我现在身无分文了,别跟着我了。”
老妇人跟小少年,“……”
巴豆走了,走出几步后突然回头道,“我爹给了你们多少银子来扒拉我的银子?”
刚刚站起身的老妇人脚下一踉,再看向少年时,少年早就飘远了。
祖孙俩就这么瞪着少年远去的背影,嘴角抽了又抽。
敢情小世子早就把他们给识破了,居然还陪他们演了这么久。
奇葩。
去往都城路上,巴豆翻着身上的兜,清洁溜溜的,一个铜板没找出来。
叹气。
早知道下船的时候就先去租辆马车,做什么一时兴起徒步游,现在好了,真要靠着两条腿走到皇城了。
这且不说,夏一顿饭他都不知道要怎么解决。
不行啊,他得赶紧到都城先把红豆跟七七找出来,有他俩在,他才能饿不着。
他不信他那个奇葩爹会用同样的伎俩去对付红豆。
“红豆啊,哥哥的肚皮只能靠你了!”
少年到皇城了,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身上衣服都当掉了,还是没能把弟弟妹妹给找出来。
连人影都没瞄着。
第五天,蹲在熙来攘往的商铺一角,面前摆上个破碗,少年盘腿坐在地上两眼望天。
他现在靠天吃饭。
打工挣几文钱买馒头?早干过了,提不起兴致了。
在海上一个月时间收拾了六个盘口的海盗,人也累了,更没精力折腾别的,他就想悠闲自在混吃喝。
“喂?新来的?不知道这里是我的地盘?赶紧滚!”一中年乞丐走到巴豆面前,手里棍子回来回去,凶神恶煞赶人。
巴豆撩了下眼皮子,也不见什么动作,乞丐手里的棍子就到了他手里,啪啪几下打得乞丐跳脚骂娘,再在他面前表演一手单手折木棍,乞丐闭嘴走了。
扔掉断裂的棍子,巴豆撇嘴,这地方是他观察了两天时间选中的,人流量大,过往富贵人多,最重要是铺子边角打扫得很干净,没有苍蝇到处飞。
他喜欢,他不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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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零零章 番外:青梅(40)
东越皇城的十月,气候要比南陵冷一些,早上的空气已经很冻人。
好在巴豆常年习武,即便身上穿着单衣,也能扛得住,加上天公作美,头顶上挂着个温温的太阳,晒着晒着懒劲就上来了,撑着腮帮子便睡了过去。
醒来是因为听到一声脆响。
那是铜板丢进破碗发出的撞击声。
一下就把巴豆给激动得睁开了眼睛,果不其然,碗里装着近十个铜板!
铜板在太阳底下折射着铜黄光泽,闪闪发亮,怎么看怎么可爱。
“谢谢客官打赏!客官大好人啊,好人一生平安啊!”双手合十看都不看来人是谁,巴豆先把最近学的致谢词给顺嘴说了,贼溜。
人生第一次乞讨就来个开门红,十个铜板,在都城也能买三个馒头了,中午有着落!
“不用谢,我身上只有这么多,拿着去买些吃的吧。”轻柔声线自上而下飘进巴豆耳里,“我看你跟别的乞丐有些不同,衣裳虽然破烂,但是双手跟脸都很干净,你应该是个爱干净的人,走到这一步许是遇上什么难处了,希望你能度过难关。”
巴豆眼睛缓缓上移。
从面前浆洗得发白却干净的绣花鞋,到素色裙摆,及后,是女子转身后留下的纤细背影,及一头如瀑长发。
歪着脑袋,他唤,“喂。”
少女顿住,转过身来,眼底带着疑惑。
巴豆凝着她,扬了下小破碗,“多谢。”
少女挽唇一笑,礼貌的朝他点点头,再次离开。
“啧,像什么呢?像……雨后的茉莉。”她的笑。
挺好看。
将碗里铜板拿起来,对着阳光仔细看了看,最后收进怀里。
不知为何,这次却没生出拿铜板去换馒头的心思。
“还偷看?出来。”巴豆突然开口,很快,一个畏畏缩缩的身影从巴豆后面角落挪上来。
“我没偷看,我就是没地儿了在那边歇歇脚,待会我就走!”挪过来的,正是之前跟巴豆抢地盘的中年乞丐。
“以前你一直在这蹲点?”巴豆扬眉,问。
听他这么说,中年乞丐答得更快了,巴拉巴拉特委屈,“咱城中干这营生的不少,各有各的地盘,这块地儿以前确实一直是我的,小哥你说你新来的吧,这么抢人地盘是真不对,你……”
“刚走过去那姑娘,你认识?”
乞丐愣了下,道,“认识啊,御史府大小姐嘛!姓闵名姿。不过小哥我劝你,做人得有点自知之明,就算人家现在是落魄千金,那身家背景也不是咱能肖想得上的……”
“地方还你,谢了。”
转眼少年就没了踪影,只剩一个破碗留在原地,证明少年曾经在这呆过。
好半晌,中年乞丐才磨牙嘀咕,“跟人说话就不能听人把话说完?一次两次的打断人话头,没教养!”
咻——
轻微声响过去,中年乞丐捂着嘴巴捶地。
他敢用人头打赌,偷袭他的肯定是那个没教养的臭小子!
人都没影儿了还能听到他说话,传说中的顺风耳吗你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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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零一章 番外:青梅(41)
沿着都城街道拐进小巷,少女脚步有些匆忙,手里提着的药包被她小心护在怀里。
在她头顶的小巷围墙上,一道身影不紧不慢跟在她身后,也不掩藏身形,丝毫不担心会被人发现。
闵府还在当年记忆中那个地方,过去十年多,门庭也不显破旧,反而有愈发鼎盛的气息。
巴豆视线落在少女身上,看着她显旧款式也过时的衣裙,眸色深了些许。
此时闵姿刚刚回到闵府大门口,对面迎面驶来一辆华贵马车,缓缓在她旁边停下。
白皙素手将车帘子撩开,从上面走下来一位娇滴滴的美人儿。
粉紫霓裙,外披同色软烟罗轻纱,头戴玉饰面若芙蓉,通身的精致优雅。
看到马车前的少女,美人儿立即浮出浅浅笑容,“姐姐,你又去给大夫人买药了?哎呀,早知道姐姐要上街买药,我该将马车留给姐姐用才是,这样就不用姐姐走着来回那么辛苦了。”
视线在那些药包上掠过,美人儿又轻叹,“只是,连南陵王妃亲制的两粒袖手丸都治不好大夫人的病,只靠寻常医馆的这些个药包,又能顶什么用?这么拖耗着,不过是她痛苦你也痛苦,姐姐说是不是?”
闵姿抱着药包,粉唇紧抿,一言不发冷冷看着对面的人。
美人儿又笑笑,优雅转身往府里走,“妹妹不敢耽搁姐姐正事,就先回去了。”
侯在大门口的门房立即将美人儿恭恭敬敬迎了进去,对还站在后面的大小姐,却像全然看不见似的,完全两个态度。
好一会后,闵姿才低着头沉默进了府里。
“哦,原来如此。”倚着屋顶横梁,少年慢吞吞吐出一句,眼底划出讽刺来。
不外乎又是一出宠妾灭妻的大宅戏码,老套路。
仰头看着碧空白云,少年眉头有些费解的皱起。
闵绍合他也是见过的,小时候去闵府,他记得爹爹娘亲还曾私下里评价过这个人,是个端方君子,就是性子稍微温吞了些。
怎么就会做出宠妾灭妻的事情来呢?
还有闵夫人,生的又是什么病,连他从娘亲那里掏来的袖手丸都治不好?
有疑问的时候,就得解惑。
少年几乎立即就做下了决定,身形在屋顶如同一缕青烟掠过,转眼消失,再出现的时候,是闵府一处僻静院落墙头。
墙下,素衣少女正好推开了院门,走进院子里。
院中不见丫鬟小厮身影,地上散落的黄叶跟过于寂静的氛围,显出这处院落的萧条。
少女挽起袖子,拿着药包熟门熟路走进旁边小厨房,叮叮当当一阵后,小厨房里飘出了浓郁的中药味,在院子里蔓延。
时间一点点流逝,太阳从当空至偏西,少年就那么倚在屋顶,看着下面的一切。
少女亲自熬药,端药进房,出来倒药渣,洗药罐……
闵府大小姐,闵绍合嫡女,在这个小院里做着本该是下人做的活计,没有一人帮忙,没有一人过问。
这处院落包括里面的人,在闵府像是被人遗忘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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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零二章 番外:青梅(42)
两天时间转眼即过。
东越皇立后大典于这日正式举行,整座皇城皆为此沸腾。
都城大街小巷张灯结彩,入目处处可见喜庆红色,百姓们争相议论大典上的盛况,好像亲眼看见了一样。
皇宫金銮殿,文武百官尽数到场,从殿外十里汉白玉宫道到金銮大殿里的一路全部铺上了红色毯子,皇上于红毯这一端,等着皇后的到来。
唱报太监宣读圣旨,宣召纪氏女语登位为后,百官跪拜高呼。
百官身后,是前来贺喜的各国使臣,道喜声喧嚣,声浪直震殿顶。
红豆站在南陵使臣团一列,亲眼见证这样的盛典,心里颇为闫容谨高兴。一如当初参加堂兄的立后大典一样,她希望身边每个人都能圆圆满满。
环视周围,每个人似乎都被这样的氛围感染了,纷纷笑着,恭贺着。
这样的场合,若是哥哥跟七七都在,他们三个一定会叫喊得比任何人都大声都开心。
“红豆,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里?七七呢,跑哪去了?死小子在皇宫这种扥乱跑,丢你在这里不管?等他回来哥哥教训他!”
神思恍惚间,耳边突然想起熟悉声线,红豆惊喜回头,“哥哥!”
喊了一声后,眼眶红了起来,眼底水光隐现。
巴豆惊悚,“红豆,你怎么了?太久没见想我了?”
说真的,妹妹见到他竟然这么惊喜热情,他有点慌。
慌过之后又立马怒了。
他们家丫头得受了多大委屈才会这么高兴看见他?
“谁欺负你了,跟哥说!”
南陵使臣们心里皆是一抖,就一个感觉,要完。
“世子爷……”
“让我妹说!”他不听使臣的,他妹妹说的才是真相。
少女声音已经开始哽咽了,小手紧紧抓上他手臂,“哥哥,七七不见了,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息,你也帮找找他吧你办法最多了!”
巴豆,“……”他可能有点耳背,周围又太吵,他没听清楚妹妹说了啥。
什么叫七七不见了?
那么大一聪明狡猾的小伙子,还能走丢了?
喧嚣中,巴豆脑子有点打结,跟眼眶泛红的少女四目相对。
另一方,皇后已经走到红毯那端,站在了皇上面前,微微仰头看他,眼底里流动的是隐晦又浓烈的爱意。
闫容谨牵了她的手,朝她笑笑,目光不着痕迹从某处收回,带着他的皇后一并,慢步走上龙椅。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红毯两边,观礼者跪地高呼,声势浩大辉宏。
“平身。”
随着太监一声唱报,礼成。
典礼过后的喜宴宾客尽欢。
除了帝后跟前,周围围绕大臣最多的当属纪太傅父子,因为皇后便是纪家女。
从这天起,只要皇后不犯大错,纪家势必扶摇直上,群臣自要借此机会尽快跟纪家攀上交情。
看着满殿欢腾景象,皇后笑容极明媚,“皇上……”
扭头,看到身边男子视线所在的地方,女子脸上笑容蒙上一层黯淡。
男子转头看她,平静道,“皇后,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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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零三章 番外:青梅(43)
“无事,只是臣妾一直对南陵世子跟郡主有所耳闻,知道皇上跟他们关系要好,想从皇上这里结识一番。”皇后浅笑解释。
“日后吧。”他淡道,并没有引见的意思。
“好。”
执杯饮酒,她的笑容更暗淡。
他唤她皇后,跟她说话的语气相敬如宾,一直以来皆是如此。
以前尚不觉得,可是她看到了他落在那个少女身上的眼神,心里便如针扎一样开始疼起来。
他看任何人都一样,清清淡淡的,不显疏离又分明疏离。
唯有看红豆郡主的时候,才不一样。那才是正常的,男人看女人的眼神。
他知道吗?
烈酒入喉,又呛又苦,皇后嘴角的笑容也变得苦涩。
真的,她宁愿他看任何人的眼神都一样冷淡,没有例外。
这样至少在他心里,没有任何人特别。
身旁,男子半垂下眼眸,片刻后又朝那方望去,只是这一次看的是边上少年。
巴豆。
同样十年多未见,当初的小娃儿长开了,五官变得立体深邃,有棱有角。
只是他脸上的表情,还跟以前一样多,眼底里的痞气也丝毫未变。
不过到底长大了成熟了,很多情绪已经变得隐晦,轻易不太看得出来了。
“彭叔,给南陵世子跟郡主那桌再送一壶酒、一壶果茶,另外邀世子宴后往临华殿一叙。”闫容谨开口,淡淡吩咐。
“是,老奴这就去办。”彭叔躬身,离开前悄悄看了皇后一眼,心底轻叹。
皇上后宫有很多女人,但是皇上不经情事,不明女人心。
宴席上除了各国使臣,在座全是东越朝堂四品以上官员,对于皇上格外照顾南陵使臣团的举动,也皆看在眼里,各怀心思。
宴席散场后,离宫途中就有朝臣大员聚在一处低声议论,还不止一波。
“看来这位南陵郡主在皇上心里却是不一样,你们怎么看?”
“立后大典之前南陵郡主就受皇上之邀住在后宫,谁敢说日后,后宫没有她一席之地?依老夫看,皇上对南陵郡主的心思,倒是比新上位的皇后更浓烈些。”
“君心不可测,这种事情没有定论之前还是不要乱说为好。南陵郡主乃是南陵王的宝贝疙瘩,南陵王能让他宝贝闺女入宫为妃?”
就算要入宫,那也需得当上皇后。
这一点,议论的大臣们心照不宣,顿时不敢再提,免得话题泄露出去传进纪家耳中,端的两头不是人。
议论的大臣们散去,各自上了各府的马车。
等他们走后,宫门阴影处慢慢走出两道人影来,正是当朝太傅纪学坤及其子,督察御史纪子航。
“爹?”纪子航脸色很不好看。
纪学坤拂袖,怒哼,“回府!”
对于刚才听到的闲言,两人在外只字未提。
这边厢巴豆则跟着红豆回了临华殿。
东越皇邀他一叙,地点选的就是妹妹暂住的临华殿,正好,三人能好好谈一下有关七七的事情。
他听红豆说了近来情况,知道闫容谨一直在帮忙寻人,有些事情直接问闫容谨会更加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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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零四章 番外:青梅(44)
闫容谨来得很快。
几乎他们前脚刚到殿里,闫容谨后脚就来了,快到巴豆怀疑他根本没送他的皇后回寝宫。
“小七哥,咱开门见山,七七的事情你调查得如何?”待闫容谨坐下,巴豆直接问。
“从七七失踪那天到现在,过去有两个多月了,期间我着了皇室暗卫四处调查,奈何没有半点线索,朕很惭愧。”
对此闫容谨也莫可奈何。其实时间过去这么久,早就失去了寻人最好的时机,之所以他仍然继续让皇室暗卫调查,为的不过是给红豆一个安慰。
不忍告诉她,七七要么已经凶多吉少,要么就是背后有人正在酝酿大阴谋。
他日,就算七七有幸回来,跟他们可能也已经不是一路人。
巴豆眉头皱起,片刻后道,“我爹应该已经有动作,稍后我也会想办法寻人。不过我以为,现在的情况反而是好的。七七失踪,东越这么大力度的搜查下都始终没有发现什么线索。没有坏消息,就是好消息。”
他的话,让红豆眼睛亮了下,立即道,“对,哥哥你说的对,没有坏消息就是好消息!七七为人机敏聪明,身手又好,只要他还活着,他就一定能回来!”
“嗯,我们要相信他。”巴豆揉揉妹妹小脑袋,难得的像个哥哥样。
扫去眼底颓然,红豆重重点头,“现在小七哥哥立后大典已经完成,那我也不在这里逗留了,咱们分头行动,人多力量更大。”
她知道自己这点力量,对于东越皇室跟南陵皇室大军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
但是她不能什么都不做,七七是跟她在一块的时候弄丢的,她有责任将他找回来。
而且,七七是她弟弟!
“行,你想去,哥哥陪你去!”
“不用,我们分头行动,哥哥你往别的方向去找,这样希望会更多一分。”
闫容谨静静凝着少女,凝着她眼底的倔强跟坚决,最后什么都没说,只一口饮尽了杯中酒。
三人的小叙,话题始终围绕在那个失踪的少年身上,直到离开临华殿,都没谈其他。
安排好巴豆,出了临华殿,闫容谨没有立即回寝殿,而是沿着宫径,慢慢走在御花园中。
踩着月色,一步一步,借由凉风驱散浑身酒气,驱散心头躁郁。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在红豆身上,似乎不知不觉的多了很多触动。
“皇上,夜深了,不如回寝殿歇息?皇后还在等你。”身后,彭叔低声劝告。
闫容谨脚步顿了顿,又继续往前走,“将皇后送回烟霞殿。”
彭叔一惊,“皇上?今日是立后大典!”
“她已经是皇后了,朕还要需做什么?”
彭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皇上还需要做什么,皇上不懂吗?
懂的,只是皇上不愿意做。
他给他可以给的,也坚持不给他不愿意给的。
在某些事情上,皇上跟南陵皇很相似。
彭叔有时候甚至会想,是不是所有跟南陵王夫妇有过接触,去过柳家大院的人,心底都会生出一种太过理想的坚持。
那种坚持,本不该出现在他们这样的人身上。
皇室,哪有坚守这种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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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零五章 番外:青梅(45)
“彭叔,朕知道。”前头行走的人,突然几近无声的道了句。
皇室从来都是利益至上,他也是。
他是东越皇,他会跟以前每一任皇帝一样,按照皇室规矩跟祖制走下去,稳固朝堂,稳定江山社稷。为此,没有什么不能交换,没有什么不能给。
只是他现在还不想给。
就坚持到,他坚持不下去那一天。
巴豆被安排在临华殿偏殿歇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突然知道七七失踪的消息,心情太过烦躁,躺在偏殿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干脆起身走出皇宫。
等到自己再回过神来时,巴豆方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的又来到闵府,爬上了人家府邸偏院的墙头。
“既然来都来了,那就看看再走吧。”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巴豆趴在别院屋顶上,看着下方院子里还在忙碌的身影,心里焦躁奇异的,慢慢平静下来。
此时已经亥时末,闵姿还没能休息。
院子里没有下人,什么事情都需要她一个人忙活,给娘亲喂完最后一次药,给她沐浴擦身,再将院子收拾干净,几乎每天都得到子时她才能歇下。
这样的作息,她已经习惯。
洗干净换下来的衣裳,晾好,闵姿擦去额上薄汗,方拖着疲惫身子回房。
漆黑的房间点上油灯,昏暗光线顿时盈满一室,将整个房间映照得晕黄。
因为是女子闺房,巴豆没有去偷看,翻身躺在屋顶上,双手枕在脑后,望着头顶凉月,不知不觉间,眼皮子开始重下来。
“咣当——”
东西落地的轻微声响将巴豆从迷糊中惊醒,顾不得其他,立即掀了瓦片往下看去,便见本来早该歇下的少女正伏在梳妆台上熟睡,而她脚边,是被打翻的油灯。
油灯倾倒,灯油流了出来,火势顺着灯油蔓延极快,眼看就要烧上少女裙摆。
此时少女也悠悠醒转了,发现眼前状况,被吓得惊叫了一声,慌忙中鞋子踩上了灯油,瞬间染上火苗。
“噗。”
轻响过后,少女愣愣盯着乌漆嘛黑的绣花鞋,脸上惊慌犹在,眼里全是震惊及不解。
她什么都还没做,脚上的火就灭了,地上的火也灭了。
怔愣良久,少女慢慢蹲下来,将倾倒的油灯扶起,然后脑袋埋进了双手间。
有隐忍又细碎的呜咽,从少女双手缝隙漏出来,飘进屋顶少年耳里。
他坐在那里,自上而下看着她瘦削肩膀不停抖动,眸光深沉晦暗。
最后,视线从她身上移开,落在了她旁边的梳妆台。
梳妆台面朱漆斑驳,很老旧了。
上面放着一面铜镜,一把木梳子。
在铜镜的后方,靠着墙壁位置,还整齐摆放着一排东西。
茶缸子。
全是茶缸子。
擦拭得干干净净的,外观各不相同,只从色泽就能看出来,每一只都年代久远。
如果太公在这里,一定会很喜欢。
——以后我跟爹娘上街的时候,要是看到有你说的茶缸子,我买下来送给你太公。
——行,买了你先留着,以后我要是再来东越,就找你要!
儿时戏言,原来有人始终记得,并且一直,在履行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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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零六章 番外:青梅(46)
“傻子……”
耳边飘过一句轻若清风的话语,屋中少女猛地抬起头来四处张望,结果一无所获。
怔愣片刻,自嘲一笑。太累了,累到出现幻觉了,她在想什么呢?
这个小院除了她跟娘亲之外,没有第三个人会来。
将地上狼藉收拾完毕,少女熄了灯歇息。
深夜中的小院彻底沉寂下来,笼罩于夜幕当中,仿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立后大典已经完毕,各国前来恭贺的使臣团开始纷纷回朝,城中百姓们热议的热度也渐渐降下来。
巴豆跟红豆也离开了东越都城,坐船回南陵。
他们需要南陵跟家人商议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无论如何,只要确定七七可能还活着,他们就会继续找下去,绝对不会放弃。
这件事情是当务之急,其他任何事情与之相比,都是小事。
“哥哥,你在看什么?”红豆问站在船头的少年。
船离岸,少年一直站在那里看着东越都城方向,神色晦暗难辨。那种神情,红豆以往从未在他脸上看到过。
巴豆转身,带着妹妹回船舱,“没看什么,只是没想到这次出行会发生这么多事情,多了很多赶出罢了。”
红豆知道这个说辞是敷衍,只是哥哥既然不想说,那她也就不多问了。
她更为挂心的还是七七。
时间转眼过去数月,七七究竟在哪里,他身边现在又是什么样的一个境况?
航船月余,于年底前抵达南陵京城,巴豆红豆跟风墨晗会头。
让他们意外的,是在这里见到了原本该在杏花村等着过年的爹娘。
风青柏跟柳玉笙来京了。一行在皇宫聚首,氛围并不怎么好。
尤其柳玉笙,十一月才从风青柏口中得知七七失踪的消息,自那之后就没笑过,这件事情他们还得一块瞒着家里长辈,担心几个老人家承受不住,连年都过不好。
这也是他们找了借口来京城,没在家中过年的原因。
他们需要加紧调查七七去向,在大院里诸事不方便。
“红豆,你跟爹仔细说说当时的情况。”最初得到消息,是闫容谨给柳家大院来信,但是当中具体事发经过,在信上说得并不清楚,是以风青柏让红豆将那天发生的事无巨细重述一遍。
红豆立即竹筒倒豆子,但凡能想到的细节全部仔细说了出来。爹爹在她心里是无所不能的,不管遇上什么样的难题,只要有爹爹在,最后事情就一定能解决。
这次,她也这么相信。
女儿眼里的担忧跟期待比任何人都浓烈,瞒不过柳玉笙眼睛。
看着出去一趟再回来,整个人变得沉寂的女儿,当娘的自然心疼。这次七七失踪,对女儿的打击是极大的。
当时只有她跟七七在一块,所以她潜意识里将七七失踪归咎于自己,若是七七找不回来,她只怕这辈子都不会释怀。
叹息一声,柳玉笙将女儿抱进怀里。
“娘……”伏在娘亲温暖怀抱,红豆忍不住哽咽。
“七七自小就是个有福的人,遇事总能逢凶化吉,这次也不会例外。他一定会回来。”抚着女儿背脊,柳玉笙只能如此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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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零七章 番外:青梅(47)
彼时周围还有风青柏、风墨晗及凤弈、柳知夏等人,看着伏在娘亲怀里呜咽的少女,人人沉默不语。
这种时候说什么安慰都没用,唯有把人找回来。
“我已经再次联系闫容谨跟段廷,请他们广散人手在他们各自国境内帮忙继续搜索,南陵这边,国境内交给墨涵。”风青柏看向巴豆跟红豆,“这些事情有大人在,用不着你们多伤神。当初离家时定好的规矩,要你们自己游历两年,现在时间未到你们也不能回杏花村,免得引起家里怀疑,便暂时呆在京中等消息吧。其他的,日后再说。”
爹爹发了话,巴豆跟红豆不敢有异议,事情暂且这么定下了。
眼看年节即将到来,虽然七七不在,大节也不能过得死气沉沉,加上想冲一冲最近过于沉重的气氛,柳玉笙跟傅玉筝两个拉着家中男人一块,忙活年节需要的置备。
直到年节前一天,才发现了身边不对劲的地方。
这几天女儿跟儿子两个都过分的安静,安静到让人几乎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不像以前,什么时候都能看到他们嘻嘻哈哈在跟前闹腾。
这种安静让人分外不习惯。
等到柳玉笙跟风青柏来到女儿厢房时才发现,房中已经空无一人,只在房中桌上留下了寥寥数语的纸条。
红豆离家了。
说是想四处走走,累了会回家。
让夫妻俩头疼的还不单止如此,除了红豆,巴豆也不见了。
兄妹俩像商量好了似的,各自在房中留下纸条简短交代,选在同一天离家出走。
只不过红豆出走的原因说是想四处走走,实则夫妻俩都知道,她想去找七七。而儿子巴豆的理由,则是说要去还债,奇葩得让风青柏咬牙切齿。
“笙笙,别担心,他们应该还没走远,我立刻着人把他们带回来。”见着柳玉笙皱眉,风青柏就要开口唤隐卫出来,被柳玉笙拦下了。
“让他们去吧。”
“外面乱得很,巴豆出去也就算了,怎么说也是男孩子,但是红豆不行。女娃儿独自在外行走容易吃亏。”想到女儿一个人溜出了门,还不知道会在外头碰上什么坏人,风青柏眉头便皱得比柳玉笙还紧。
前脚七七刚被人掳走失踪,他不希望女儿也陷入这样的危险当中。
知道他心里担忧什么,柳玉笙拍拍男子手背,轻道,“女儿的性子,其实最像你。一旦她打定主意要做什么事,谁都拦不住。风青柏,让她去吧。否则女儿这辈子都不会开心。”
风青柏沉默下来,最后无声一叹。他的女儿,他如何不了解?
只是对上儿女,感性比之理智总占上风罢了。
……
寒冬,深山巫林。
站在林外放眼望去,四周全部被厚重白雪覆盖,白茫茫一片。
然便是这种天气,也能清晰听到从林中传来的吱吱吱虫鸣声,四面八方,铺天盖地。
若是寻常人站在这里,只那种声音就能把人吓得头皮发麻。
有三个穿着复杂服饰的男人站在距离巫林半丈处,对着林中说话,“外边又有消息传回来,东越皇大典过后,红豆郡主回南陵不到一个月时间就悄然离家不知所踪,只留了书信,说是要自行游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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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零八章 番外:青梅(48)
“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独自闯荡江湖,胆量当真不比男儿差。只是这次红豆郡主私自离家,身边一个人都没带,要是遇上什么危险,可只有吃亏的份了。”
“外面有多危险,少主最是清楚,不是么。我们能把少主带回来,谁能保证没人把红豆郡主也悄悄带走呢?”
林子外,说话的声音并没有持续多久,说完要说的话之后,人便离去。
林子里,某处地界暗无天日,初看以为是山洞,再细看,分明是集结于此成千上万的蛊虫!
覆盖了皑皑白雪,堆积成山!
而林子的四面八方,依旧有蛊虫源源不断往这个地方汇聚而来。
像是受到致命的吸引,死也要往那处爬。
轰的一声,蛊虫山被炸开来,蛊虫尸体堆集满地。
在蛊虫中心位置,一个血人盘腿而坐,怒睁的双眸染满猩红,扭曲狰狞。
他用力张开了嘴巴,脖子上青筋毕露,却没有声音从喉间发出来。
一次,两次……不停尝试,拼命想要发声,喉咙痛得撕裂,血丝开始一缕缕从嘴里往外滑落。
时间流逝,夜幕降临,那个地方,那个人,于半昏半迷间,仍然嘴巴开合。
“……喝……呃!”
“……红……的……”
“啊——”
他喉间终于溢出了音节,音质撕裂而沙哑,嘶吼声响彻整座巫林。
天际,有颗暗淡星子骤然迸出刺目光亮,一闪而逝。
巫林外头瞬间哗然,有人死死盯着那颗星,激动得浑身颤抖,老泪纵横。
“开窍了,少主开窍了!少主回来了!我们蛊医族有望了!!”
“少主——!少主——!少主——!”
呐喊声,狂喜声,于林外交织成乐章。
……
年后,三月暖春,又是一年新光景。
东越闵府门前喜气洋洋,上到主子下到奴才,人人脸上挂着喜色。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这几天务必将府中里里外外打扫干净布置妥当,不能出半点差错!谁要敢在这时候插科打诨偷懒,别怪我不讲情面!”闵府管家站在庭院中央,指挥手底下一班奴才干活,全程紧迫盯人。
待见着大厅里走出来的儒雅中年男人跟温婉妇人,管家立即小跑上去,满脸堆笑,“老爷、夫人,可有事吩咐奴才去做?”
妇人看了男人一眼,才对管家嗔道,“管家,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唤我夫人,免得遭人误会及闲话,咱闵府素来将规矩,规矩不可废。”
管家当即给了自己两巴掌,“瞧奴才这嘴,惹老爷跟夫人不高兴了,奴才一定改,一定改!”
嘴里说着改,唤的却依旧是夫人。
温婉妇人还要再斥他一番,被身边男人拉住,“罢了,左右不过是个称呼。当年翠如一病不起,多亏了有你在才把府中中馈打点得妥妥当当,爹去世时的白事也办得风风光光的。这些年,辛苦你了。”
妇人凝着他片刻,才飞快垂下发红的眼睛,“不辛苦,只要是为了老爷,妾身做什么都不觉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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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零九章 番外:青梅(49)
男人轻叹一声,将妇人半揽入怀,“你看,转眼就是十多年,姿儿跟思儿都长大了,到了成亲嫁人的年纪了。如今思儿先姿儿一步寻到好夫家,得了湘王世子青眼,你也算福报在后,苦尽甘来了。”
一旁管家很有眼色,立即道,“夫人温婉贤淑持家有道,可不就是福报在后苦尽甘来么!不过奴才以为,思儿小姐自幼善良聪慧,孝敬长辈,又承袭了老爷跟夫人的优点,生得国色天香之姿,湘王世子相中咱们四儿小姐,那才是有眼光!”
一通马屁拍得温婉妇人破涕为笑,男人见着了心情更好,朗笑,“管家这张嘴,涂蜜糖了,说话好听,赏!”
“奴才多谢老爷赏!”
于庭院角落里,着小厮服的少年单手提着木桶,懒洋洋靠在假山怪石上,将这一幕尽收眼底,末了,嘲讽的轻嗤一声。
进了闵府大半个月,府里这些年发生的事情他大致也摸的七七八八了。
当年他跟爹娘回南陵后没两年,闵府就生了变。
闵少夫人突然染上怪病一病不起,期间几次病危濒死,亏得闵老爷子手里的两颗袖手丸全拿出来了,才勉勉强强让闵少夫人吊着一条命。
结果半年后,闵老爷子也突然之间发了急病,一命呜呼。
很快闵府里就传出一种说法,说闵少夫人命不好,克夫克亲。
本来南陵王妃亲制的袖手丸就是关键时刻救命用的绝顶好药,结果闵少夫人一个人就把仅有的两粒全吃完了。要不是如此,闵老爷子不一定会死。
三人成虎,流言传来传去越传越真,闵绍合最后动摇了,听了身边人的谗言,将闵少夫人迁入那处偏僻院子里,靠院子的风水将闵少夫人身上煞气镇住,免得她再继续克夫克亲。
这也是闵姿母女俩住在那边无人过问的缘由之一。
“莫南,你在这里发什么呆!我刚才的话你没听到?再敢偷懒,老子一脚把你踢出去,以后你都甭想再找着大宅院里的活计!”
身边一声厉喝打断了少年思绪,把木桶提着,桶里水往地上一倒,恰好溅湿了呼呼喝喝的管家锦缎鞋面。
“哎呀呀,都怪奴才不小心,怎么就没瞧见管家的鞋呢!管家,您这鞋料子看着很不错啊,小的好像在城中大铺子见过一样的,一双要卖近十两呢!管家您老真有钱!”少年嬉皮笑脸,很没诚意的敷衍,说的话却让管家脸色微变。
恨恨瞪了少年一眼,管家咬牙,“少说话多做事!下次再敢插科打诨被我抓到,你直接卷铺盖滚蛋!”
骂完管家急着脚步走了。
少年直起身来,看着管家背影冷笑。
这个管家也不是以前的管家,听说真实身份跟闵府孙姨娘沾亲带故,靠裙带关系挤走了老管家,自此后在闵府狐假虎威,狗仗人势,嘴脸不是一等一的难看。
这整座闵府,当年的老人散得七七八八了,估摸着在重要位置上守着的,全是孙姨娘的人。
不知道那个夸他家姨娘福报在后的闵老爷,将来某天会不会后悔今天说过的那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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