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7章 赌徒心理
虽然跟着班长的时间不短了，但是重机枪副射手二锤子今天还是头一次在战场上射杀鬼子，其内心的激动溢于言表，这种激动的心情直接传递到了他手中的九二式重机枪上，“哒哒哒……”随着每一声撞针撞击子弹底火的金属脆响，拇指粗细的灼热子弹壳便从枪膛里跳出来，掉在地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转眼间两个人周围的地上就铺满了，那些子弹壳依旧冒着烟。
“咔……”二锤子摁着发射开关的手猛然地停住了，从枪口处喷出的火舌也戛然而止。二锤子又连着摁了几下那发射开关，但是机枪仍然不能发射。
“班长，这……”二锤子已经慌了神。
“娘的，枪口太烫了，得马上更换枪管！”班长大叫起来。九二式重机枪比三年式重机枪更进一步加重，整体重量竟然高达六十三公斤，主要是为了增加散热片以利持续射击，但是即便如此，在连续射击的情况下，也不如采用水冷式的马克沁重机枪，马克沁重机枪在射击的同时可以用水来吸收枪管产生的热量，而九二式重机枪只能在枪管过热时频繁更换枪管散热，无法避免因更换枪管造成的射击间断。
二锤子如梦方醒，正要伸手去换枪管，却听到班长道：“别动，让我来！”
话音未落，二锤子便听到“哧……”的一声，紧接着一股焦臭的味道直窜鼻孔，班长从鼻孔里发出一声闷哼。
“班长，你的手……”二锤子看到班长的双手被灼热的枪管烫的皮开肉绽，眼眶里的泪水滴溜溜地打转。
“嘶……”那班长将灼热的枪管放在脚下的一个小水桶里，这是早就准备好用来冷却枪管的，水桶里面的水就是从前面的水泡子里打上来的，当枪管入水之后，立即冒出一阵白烟。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换新的啊！”班长忍着痛说道。
“唉！”二锤子答应一声，拿出了备用枪管换上，这个动作他已经练习了上千次，尽管现在在战场上十分紧张，但是手上的动作并不慢。
“咔嚓……”一声清脆的响声，二锤子拉动了枪机。
“二锤子，好好的用这些子弹喂这些狗曰的小鬼子！”班长双手托着30发的机枪弹板说道。
“是！”二锤子神情一振，双手发力，那九二式重机枪枪身一振，立即发出一阵阵“哒哒哒……”的怒吼，向仇恨的子弹射向正在疯狂反扑的鬼子。
这重机枪的有效射程达800米，200米穿甲弹可以击穿12毫米钢板，500米可以击穿8毫米钢板，更别说那些血肉之躯的小鬼子了。
一把步枪射出的子弹在100米内能够产生将近170公斤的撞击力，这个力就差不多有个人拿着一个大铁锤砸你的胸口差不多。重机枪子弹的射速又极其快，就单纯看输出的话，在战场上就足够让鬼子士兵胆战心惊了，如果人体被这种机枪击中的话，那个被击中的人会直接被撕成碎块，击中大腿，整个大腿都没了，如果是肚子上被击中的话，人就会被瞬间撕成两半。
重机枪阵地设在小山包的侧面，形成了好几道的侧射交叉火力，这对于毫无遮挡进行冲锋的鬼子步兵而言，简直就是一个大杀器，是赤裸裸的屠杀。
用同伴的尸体构筑起来的临时阵地给了森田范正和渡边纯一郎极大的信心，这个时候必须在段时间之内突破独立团的防线，否则他们仍然将面临赤裸裸的屠杀。
森田范正现在步兵第三大队身后亲自督战，又一个完整的建制中队的鬼子端着三八大盖猛冲了上去，这些鬼子士兵显然也意识到了前面有支那人的顽强阻击，后面有长官们的督战，无论是哪个方向都讨不到任何的好处，相比之前当逃兵被枪毙就大大的不划算了。
这些鬼子们就仿佛发了狂的猛兽一般，任由冰冷的污水灌进他们的翻毛皮鞋之中，猫着腰踩着松软的淤泥往前拼命冲锋。
“板载！”
“板载！”
“大日本帝国板载！”
“天皇陛下板载！”
此时的近两百名鬼子们完全变成了一个个的战争机器一般，拿出了背水一战的勇气。
“呦西！”森田范正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容，“步兵第七中队的帝国勇士们勇气可嘉，如果能一鼓作气地突破敌人的防线，我要给他们大大的叙功。”
由于日军已经开始组织起了有效的反击，独立团的火力被压制了三分之一，这样一来，鬼子的压力减小了很多，冲锋也不像之前那样一窝蜂的乱打乱冲了，而是更加有章法地交替掩护冲锋，不到五分钟时间鬼子的前沿阵地就向前推进了三十多米。
森田范正嘴角的狞笑更甚，步兵第15联队什么样的硬仗、恶战没有打过，去年在邯郸一带曾经对阵南京政府的一个主力步兵师也丝毫不落下风，独立团这个小山包岂能阻挡皇军前进的铁蹄？
但是，接下来的一幕，彻底打碎了森田范正的美梦。步兵第七中队的士兵们刚刚从出击阵地前出三十多米，便被铺天盖地的弹雨所覆盖，视野之中子弹像是断线的珍珠一样。在毫无遮拦的泥滩之上，这近两百个士兵尽管已经拉开了伞兵线，但攻击队形还是被无情的弹雨轻易地搅了个稀巴烂。可怜的士兵们就像一个个活靶子一样被子弹击中，倒在了岸滩之上。
从常凌风这个角度看去，冲锋的鬼子就像是麦子一样，割倒了一茬又一茬。
“团长，这些小鬼子是疯了吧，怎么一点都不怕死呢？”王三炮看着眼前血腥的一幕也不禁心头大震。
“鬼子不是不怕死，而是他们除了冲锋没有其他的退路了！”常凌风握着望远镜说道。
“可是这些小鬼子明明可以往后撤啊，即使丢下一个大队掩护撤退，我相信还是有一个大队能撤走的。”鬼子不是泥捏的，尤其是这从华北方面军调过来的步兵第15联队，战斗力比他们之前交过手的察哈尔任何一支日军部队都要难对付，能在如此的劣势之下组织有效反击，足以说明其战斗力之强悍。在王三炮看来，鬼子明明可以撤出一部分，但是偏偏不肯撤，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这就是赌徒心理，森田范正这小鬼子已经伤亡了这么多的部队，但是他不甘心，相信自己还有翻盘的机会！”常凌风道。赌徒有自己的一套理论，被称为赌徒谬论，其特点在于始终相信自己的预期目标会到来，就像在押轮盘赌时，每局出现红或黑的概率都是50%，可是赌徒却认为，假如他押红，黑色若连续出现几次，下回红色出现的机会比例就会增加，如果这次还不是，那么下次更加肯定，这是典型的不合数理原则，实际上每次的机会永远都是50%。
赌徒一般都不是杰出的数学家或博弈学家，他们有他们自己的运算法则，从不向命运低头，当他的期望不出现，他就会越战越勇，加倍下注，一直提高筹码，希望能一举赎回损失并加倍盈利，此时的森田范正就陷入了这样的怪圈之中。
“疯了，真他娘的疯了！”王三炮挠挠头道，这个赌徒心理他听明白了，之前在石头山上的时候，闲来无事经常会和兄弟们赌一赌，但都是小打小闹，但这种心理过程他也曾经走过。
“小鬼子疯了才好呢，他们不疯我们怎么有机会全歼他们？”常凌风嘿嘿一笑。
“团长，怎么不让炮兵上啊？”王三炮有些纳闷，此时和鬼子是略占优势，只要炮兵加入战斗之后，形势立即就会完全呈现出一边倒的态势。
“先等等再说，眼下鬼子大部分还在水里，炮击的威力会受影响。等鬼子全部上了泥滩再说！”
“啊？”王三炮的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般，“还要等鬼子上泥滩，那距离我们的阵地就很近了，万一……”从岸边到独立团的阵地距离很近，鬼子一个冲锋就上来了，这有点托大啊！
“你没看鬼子还剩多少人了吗？等干掉这个鬼子中队之后，让三分之二的机枪停火！”常凌风道。
“这又是为啥？”王三炮越发的糊涂了，明明还有不少弹药储备呢，为嘛要停火？
“我们知道有弹药，但是鬼子们并不知道啊，鬼子以为我们没弹药了会怎么办？”
王三炮恍然大悟，道：“明白了，鬼子一定会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发起猛烈的反扑的，到时候他们会忘乎所以，像一开始那样一窝蜂似的往岸上冲，哈哈哈哈……”
下一刻，王三炮仿佛看到成群成群的小鬼子被射杀在岸滩上的情景。
常凌风点点头，除了王三炮说的那些，还有一个原因，现在森田范正肯定已经联系了堵在乱石谷南口的鬼子。这些鬼子现在正在过来增援的路上了，这将近一个大队的鬼子加入战斗之后必将对整个战局产生影响。如果森田范正这边战事不紧，那么增援部队就不会这么着急忙慌地赶过来了，毕竟他们的任务是堵住乱石谷南口。
第828章 接连中计
森田范正看到自己的士兵像是被割倒的麦子一样，一茬一茬的倒下去，忍不住痛苦地闭上了双眼，这仗打得实在是太过于惨烈了，自己那些曾经骁勇善战的士兵顷刻之间就被支那人的机枪子弹搅得血肉横飞，这时候，连从北面吹过来的风都是带着血腥味的。
不到两分钟的时间，步兵第七中队就整建制的被打没了，眼看着只有二十来个士兵失魂落魄的跑了回来，在后面督战的日军军官这次也没有任何的表示，他们知道哪些士兵已经尽力了，谁的血肉之躯又能抵挡住敌人的枪林弹雨呢？
“联……联……队……队……长，不……不……不行了，实在是攻……攻不动了！”
森田范正抬头一看，只见渡边纯一郎此刻正从步兵第二大队的阵地上连滚带爬的往这边走，一路上摔了三四个跟头，整个人就像是落汤鸡一般，因为极度的紧张，说话都结巴了。
“我……我们……我们的步兵第二大队现在仅剩下一个中队了，连饭岛君也玉碎了！”渡边纯一郎终于来到了森田反正的近前。
“纳尼？”森田范正听到之后两眼一黑，站在水里的身子晃了两晃，得亏身旁的卫兵扶住他才没摔倒，步兵第二大队大队长饭岛是他的心腹爱将，没想到这么快就阵亡了。森田范正并不知道，由于渡边纯一郎这个副联队长亲自在步兵第二大队督战，所以饭岛的压力非常大，在第二轮冲锋的时候，这小鬼子亲自率领步兵第五中队，结果就被独立团的机枪打成了血筛子，尸首都没有抢回来。
“完了，一切都完了……”渡边纯一郎脸上的泪水混着血水、污水一起流了下来，“再这样打下去，我们会全军覆没的！”
森田范正劈手扇了渡边纯一郎一个响亮的耳光，这耳光使力极大，竟然将渡边纯一郎打得屁股坐在了泥水之中，一名卫兵想去搀扶渡边纯一郎，却被气急败坏的森田范正一脚也踹翻在了泥水中，他就像是一头被激怒恶狼一样，目光从渡边纯一郎的脸上掠过，恶狠狠地对着渡边纯一郎咆哮道：“八嘎，八嘎，八嘎呀路，用不着你提醒我，此刻支那人的弹药应该是所剩无几了，只要我们能够再坚持五分钟，就能突破独立团的防线！”
渡边纯一郎坐在泥水之中仰着头，看着发疯的森田范正，任由他的口水喷溅在自己的脸上，联队长阁下真是疯了，这样会把步兵第15联队的所有家底全部赔光的。独立团的机枪阵地上除了被两个步兵大队压制住的时候，就没有停过火，他们的弹药一定是充足的，联队长从一开始的时候就做出了错误的判断，这才招致如此之多的日军将士们白白死在了这浅滩之上。
森田范正看到渡边纯一郎还在发呆，伸手一把攥住了他的衣领，就将他从泥水中拎了起来，咆哮道：“我命令，继续向支那人的阵地发起冲锋，不惜一切代价，明白吗？”
“哈依！”渡边纯一郎重重顿首，他是个典型的军人，上司的命令必须要服从。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之后，抬脚就往步兵第二大队的阵地上跑去。
渡边纯一郎刚走，森田范正就听到独立团阵地上的枪声陡然之间变得稀疏起来，他拿起望远镜看去，只见原先的近百个机枪火力点，此刻就剩下了三四十个，这小鬼子顿时来了精神，心中暗道，看来支那人的弹药果然不足了，不然他们是不会停火的。
“马上传我的命令，除了留下炮兵部队火力之言之外，其余的部队全部投入进攻，我要一举拿下支那人的阵地！”森田范正仓啷一声拔出了自己的军刀，对着前面虚劈一下。如果独立团的弹药充足的话，就是再有一个联队恐怕也得交待在这里，但是眼下却是最好的时机，此时不全线冲锋，更待何时？
鬼子的炮兵纷纷地朝着独立团的机枪阵地上猛轰，你还别说，小鬼子的炮一响，独立团的机枪相继全部哑火了。
森田范正不待传令兵将命令传达到各个大队、中队，便率先带着步兵第八中队发起了冲锋，路过步兵第二大队的阵地的时候，恰好看见渡边纯一郎在收拢溃兵准备冲锋，当即来到了近前，道：“渡边君，真是天照大神保佑，支那人的子弹不多了，我们的机会来了。”战场形势现在已经朝着利于己方的方向发展了，森田范正的心情也不禁好了起来。
渡边纯一郎初始的时候也是精神一振，道：“联队长阁下，卑职愿意率步兵第二大队所有的皇军将士向支那人的阵地再次发起冲锋，以死来效忠天皇陛下！”
“呦西！”森田范正现在的心情一好，也觉得刚才对待渡边纯一郎的态度有点过分，于是在他的肩头上拍了一拍道：“渡边君，你放心，我会马上跟上你的步伐的，而且我已经命令步兵第一大队和保安三团迅速向我部支援。”
“哈依！”
两个鬼子简短的勉励和寒暄之后，渡边纯一郎便带着两百多个鬼子再一次发起了冲锋了。
由于独立团阵地上的火力明显的弱了下来，渡边纯一郎这伙鬼子一直冲到了小山包的山脚下，随后森田范正带着两个步兵中队跟了过来，所有的鬼子士兵都越过了水泡子的河岸。
正在森田范正准备在河岸一线构筑阵地掩护渡边纯一郎的时候，独立团阵地上的近百挺轻重机枪再次开始发威了，只不过这次的机枪阵地比之前的稍微靠后一些，但是其火力之凶残比一开始的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
渡边纯一郎率领的这些小鬼子猝不及防地便被扫到了一大片。
渡边纯一郎的左臂猛地被一颗轻机枪子弹咬了一口，顿时血流如注，这小鬼子也是反应神速，立即躲在了一个突出的岩石后面，嘴里大叫：“不……不……，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支那人怎么还有这么多的子弹，支那人怎么……”
声音戛然而止，因为这小鬼子响起了这一幕和宋家坳的那一幕是多么的相似，当时支那人也是先示弱的，当皇军的部队冲到了他们的阵地之前，便遭到了独立团的疯狂扫射，渡边纯一郎啊，渡边纯一郎，你就是个十足的蠢货，怎么刚才就没有想到这回事呢，怎么就没能及时提醒联队长多加小心呢？
他狠狠一拳捶在了岩石上，却牵动了胳膊上的伤处，顿时疼的龇牙咧嘴。
此时他率领的前锋部队距离独立团的阵地也就是不到一百米的距离，但是士兵们却被猛烈的弹雨压得根本抬不起头来，一名士兵被九二式重机枪子弹击中了膝盖，半条小腿都被打没了，抱着断腿不断地哀嚎，声音凄惨无比，深深地刺激着渡边纯一郎的耳膜。那士兵求生的欲望极强，看到躲在了岩石后面的渡边纯一郎，咬着牙拖着断腿往这边爬过来，嘴里含糊不清地喊道：“长官，长官，救救我，救救我……”
“啾啾啾……”子弹追着那个伤兵的爬行轨迹就射了过来，又有一枪打在了士兵的另一条没有断的腿上，好在这次并不是重机枪，可即便如此，那名士兵也是惨叫一声。求生的欲望是如此强烈，那士兵依然双手奋力在地上猛扒，由于双腿不能动，他的双手很快就鲜血淋淋了。
独立团的机枪手显然是一直盯着这个重伤未死的鬼子士兵，子弹仍紧跟在他的身后。这也就是晚上他趴在地上的缘故，不然早就被打死了。
“八嘎，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渡边纯一郎愤怒地骂着那个鬼子士兵，他藏身的这块岩石并不大，如果是重机枪子弹的话，估计只需一个弹板就可以将这块岩石打得粉碎，那么自己将完全暴露在独立团的火力之下，自然也是必死无疑。
渡边纯一郎见那士兵仍然不顾一切的爬了过来，心中大骇，当即举起王八盒子对着那个士兵就是一枪，“叭！”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上，一枪就命中了鬼子士兵的额头，鲜血混着脑浆汩汩从伤口流出。那鬼子士兵兀自瞪大着双眼望着渡边纯一郎，至死也不敢相信自己的长官竟然会向自己开枪。
“对不起，对不起……”渡边纯一郎嘴唇哆嗦着说道。
后面的森田范正趴在泥地上，眉头紧蹙，嘴巴张的老大。
“纳尼？”看着自己的士兵被独立团几近凶残变态的火力打死的时候，他的额头上、脸颊上还有脖子上青筋暴起，宛如一条条的蚯蚓一般，他和渡边纯一郎一样，不可思议地地大叫了起来：“不，不，这不可能，支那人怎么还会有子弹，他们怎么还会有子弹？”
狂吼了两声，森田范正便猛然醒悟过来了。
八嘎，该死，该死，又中了支那人的诱敌深入之计了，完蛋了，完蛋了，这次恐怕是步兵第一大队和保安三团从水泡子的南岸飞过来也救不了他们了。
第829章 鱼死网破
森田范正此刻心如死灰，他的心里很明白，饶是天照大神下凡也救不了他的步兵第15联队！但是依照他的个性，确实又不肯服输，反正这场战斗的大局已定，大不了他和他的步兵联队全部玉碎在这个不知名的小山包。
想到这里，森田范正一咬牙一狠心，对身后的步兵第三大队大队长木村平良道：“木村君，为天皇陛下尽忠的时刻到来了，现在我命令，我步兵第15联队全体皇军将士向山上的独立团阵地发起决死冲锋，有胆敢后退者，立即枪毙！”
木村平良心中一凛，联队长这是要和支那人拼个鱼死网破的节奏，他猫着腰上前一步，说道：“联队长阁下，绝死冲锋的事情就交给卑职去办吧，您还是跟着联队部赶紧撤退！”虽然现在独立团占据了战场上的绝对优势，但是如果这个时候森田范正带着一小股部队，趁着黑夜的掩护逃出去问题应该不大。
“八嘎！”森田范正虽然知道木村平良是为自己的安危考虑，但是仍然忍不住骂了一句，“木村君，我是步兵第15联队的联队长，所以我必须和你们并肩战斗到最后一刻，直到为天皇尽忠为止！”森田范正是一个典型的军人，无论如何也不会抛弃他的下属和士兵们独自去逃生的，因为这样会永远的被钉在耻辱柱之上，在国内的家人也会因为他而抬不起头来。
“联队长，可是除了我们步兵第三大队和步兵第二大队之外，还有步兵第一大队，前田君他们现在应该是安全的，如果您能够及时的和前田君会合，那么我们步兵第15联队就算不上是全军覆没，大本营也不会将我们的番号取消……”前田龙一的步兵第一大队在通过董家村大桥的时候莫名其妙的就损失了两个步兵小队，也正因为如此，森田范正才将步兵第一大队放置在了乱石谷的南口，有步兵第一大队在，那么步兵第15联队的建制也就不会被取消。
木村平良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森田范正挥手制止了：“什么都不要说了，我的心意已决，立刻将我的命令传达到每一名士兵，抓紧时间准备，一分钟之后我们发起进攻！”
森田范正是堂堂的步兵第15联队联队长，手下有三个步兵大队，一个炮兵中队，一个运输队，还有一个联队部，如果真如木村平良所说的那样，自己丢下步兵第二大队和步兵第三大队去找步兵第一大队的话，固然能够逃走，但他森田范正脸面就算是丢光了。
“哈依！”木村平良知道森田范正是一个极有主见的人，多说无益，现在只有抱定必死的决心同独立团绝死一战。
回过头来再说被独立上的火力死死压制住的渡边纯一郎等人，这些小鬼子恨不得在地上刨个坑把自己埋进去，因为这样才能躲避那密集的弹雨。
独立团阵地上射来的子弹就像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一样，无穷无尽，让人看不到一点儿的希望。
尽管这些士兵们已经把头埋得很低了，但还是不断的有人被打死。独立团的火力实在是太凶残了，凶残到让人难以想象，这些小鬼子从来到中国之后，还没有见到任何一支部队如同眼前的独立团一样拥有如此强大的火力。
突然之间，轻重机枪在此同时停止了射击。渡边纯一郎等小鬼子刚刚喘过一口气来，就听到天上传来一阵嗖嗖的声音。
渡边纯一郎听到这声音之后，脸色大变，因为这声音不是别的，而是独立团阵地上扔出来的手榴弹和手雷。
“手雷，隐蔽！”渡边纯一郎大声吼叫了起来。
他的话音刚落，第一枚落地的手雷就发生了爆炸，顿时火光四起，灼热的气浪向着四周猛地一涌，缓坡上的泥土和沙石就像遇到了井喷一样猛的从地上溅了起来，两个鬼子士兵当即被炸上了天，落下来的时候已经是断肢残臂，星星点点的鲜血和碎肉、骨头渣子溅的到处都是，周围的小鬼子也被巨大的气浪先翻在地，有的鬼子直接昏了过去，我的被弹片击中后发出惨烈的嚎叫声。
而这仅仅是一个开始，第一轮的手雷攻击至少从独立团的阵地上抛出了四五十枚，这些手榴弹和手雷相继发生爆炸，有的根本还没有落地就开始爆炸，对正在缓坡上的日军形成了360度毫无死角的杀伤，其威力里绝不亚于十几门步兵炮的炮火覆盖。
独立团的阵地在缓坡之上，鬼子在他们的下方，从上面往下扔手雷自然是不费吹灰之力的，即使有的战士力量达不到直接扔到鬼子队伍里的标准，但那手榴弹和手雷往下一滚一滚的也进到了鬼子堆里。只是一轮手榴弹和手雷，就把渡边纯一郎这些小鬼子彻底炸惨了，惨叫之声，哭爹喊娘之声，不绝于耳。
渡边纯一郎算是比较幸运的，只是脸上被爆炸产生的碎石在脸上划开了一道口子，虽然深可见骨，但是性命并无大碍。
到了这个时候，即便这些鬼的士兵们，战斗力再强悍，意志在坚定，也在周围到处都是残肢断臂的环境之下产生了骚乱，可以说自打他们进入中国以来，还没有遇到过如此惨烈的场面，刚刚还在自己身旁的同伴，转眼之间就被炸的成了一团团的碎肉。有几个比较年轻的鬼子士兵，已经彻底崩溃了，从缓坡之上掉头就往回跑，没跑了几步就一脚踩空摔倒，这几个小鬼子倒也聪明，索性就不站起来了，直接从坡上往下滚。
可以说，现在鬼子阵脚大乱。渡边纯一郎率领的鬼子一乱，后面尚未发起决死冲锋的鬼子也不同程度的受到了影响，一些意志不坚定的鬼子已经开始琢磨着调头就跑了。
渡边纯一郎扭过头看了后面的森田范正一眼，内心之中充满了沮丧。自己所率领的士兵再一次让森田范正失望了。
“八嘎，八嘎呀路，不许后退，统统不许后退！”渡边纯一郎连连大声吼叫，但是即便他喊破了喉咙，周围的士兵却没有一个听他的话，这些鬼子已经被吓破了胆，只恨自己的爹娘少生了两条腿。他早已经被气得暴跳如雷，接连抬手举枪，枪毙了两个逃跑的鬼子士兵，但即便这样也无法稳住局面，他所率领的那个步兵中队剩下的三四十人纷纷的向后逃跑。
渡边纯一郎气急败坏之下连连扣动扳机，但这个时候枪并没有打响，原来是他的墙里早已经没有了子弹。而弹夹在刚才手雷爆炸的时候，早已经连着武装带不知道被炸到了什么地方。
好在自己的军刀还在旁边，渡边纯一郎豁然站起身来，抽出了军刀，准备在劈死几个溃逃的士兵。
恰好一个士兵正好跑到他的面前，眼见着刀光一闪，那鬼子士兵吓的，心头通通直跳，眼看着就躲避不及了。就在鬼子士兵闭眼等死的时候，只听得当啷一声，他猛然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渡边纯一郎军刀掉在了地上，紧接着听到渡边纯一郎口中说道：“八嘎……八嘎……”说完之后，渡边纯一郎的身体便向后翻倒。
那名鬼子士兵惊魂未定，了一眼渡边纯一郎的尸体夺路而逃，不知道是谁在关键时刻救了他一命。
这名鬼子士兵并不知道他的救命恩人此刻正在独立团的战壕之中。
“钟兄弟，枪法不错！”常凌风拍了拍钟老三的肩膀说道。
那钟老三嘿嘿一笑，道：“说实话，打野狼的时候，比打这个难多了！”
王三炮也咧着大嘴说道：“兄弟，你刚才干掉的应该是一个鬼子军官！”他看到刚才渡边纯一郎挥舞着军刀，以此推断出了他的军官身份。
钟老三眼前一亮，笑着说道：“你说的是真的？”刚才开枪的时候，他并没有看清那个鬼子到底是穿的军官服装还是士兵服装，完全是凭着感觉。
王三炮笑着说道：“那是当然了，不信一会儿打扫战场的时候你过去看看，那个鬼子军官的军刀到时候就归你了！”
钟老三一听之后心中大喜。一旁的钟老大和钟老二虽然不曾言语，但心中也十分替自己的兄弟高兴。刚才二人，也纷纷展示了自己出色的枪法，只要是能用肉眼看见的小鬼子，基本上是一枪一个，弹无虚发。三八大盖的精准性比猎枪高了不止一个档次，三兄弟本来就是射击高手，在适应了新枪之后，水平很快就发挥出来了，连在一旁的王三炮也不禁连声称赞三兄弟的枪法。
王三炮说的：“团长，看现在这模样鬼子差不多已经顶不住了，让我带着兄弟们杀下去，杀他一个片甲不留！”刚才对付小鬼子的时候主要都是机枪手们发挥了极大的作用，此时此刻他憋足了劲儿准备下去大杀四方，多砍几个小鬼子的脑袋，那样才算痛快。
常凌风知道王三炮又按捺不住自己的性子了，便说道：“我们现在占有绝对的优势，短兵相接之后这种优势便不复存在了，而且伤亡也会增大，能用子弹解决的问题，不要考虑用刺刀！”
第830章 最后的冲锋
“疯了，简直是疯了……”小笠原五郎看到森田范正的率领残兵继续向独立团的阵地发起了冲锋不禁大惊失色，这种情况下再让士兵们往上冲简直就是找死啊，森田范正这个家伙的脑子进水了吗？竟然将所有的兵力全部投进去了。
一旁的下马植树看得也是心惊胆战，独立团阵地上的火力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反而当皇军接近独立团的阵地之后，支那人的手榴弹和手雷发挥了作用，给皇军以极大的杀伤。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森田范正联队长非但没有及时带领部队撤出战斗保存实力，反而投入了最好的一点兵力，这简直就是孤注一掷，实在似乎太疯狂了。
下马植树开始同情前面那些跟着森田范正冲锋的同伴了，他此时真想上前将这些同伴拦住，不让他们参加冲锋，因为这将是一条不归路。
不过，这一切都是不可能实现的，先不说自己只是一个大头兵而已，那些士兵断然是不会听自己的。而且，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那是逃兵，恐怕话还没有说就被以临阵脱逃罪执行战场纪律了。念头在脑子里转了几圈之后，下马植树还是决定跟着小笠原五郎躲在人肉战壕的后面。
很快，近一个步兵中队、几乎两百名鬼子开始踏着岸上的淤泥向前发起冲锋了。
但是，不到两三分钟，这波冲锋就被支那人强大的火力给瓦解了。铺天盖地的弹雨从独立团的阵地上袭来，如同水银泻地一般将冲锋的日军队伍砸了一个七零八落。这些鬼子士兵们也真是够强悍的，竟然没有一个后退的，俨然一支决死之师。
这些鬼子士兵每前进一步，都会付出惨重的代价，暗红的血水顺着缓坡汇成了一条小溪缓缓流下，染红了缓坡之下的烂泥滩，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味。
后续的鬼子士兵依托前面死去的同伴的尸体，依旧顽强地向独立团的阵地发起进攻。
长江南岸，小山包上。
森田范正侧身半躺着倚在一个鬼子士兵的尸体后面，握着王八盒子的右手在忍不住地颤抖。作为一名指挥官，森田范正理应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但是这小鬼子现在是彻底的慌了神，又是一个成建制的步兵中队投进去了，短短几分钟就被打残了，眼看着他的两个步兵大队的残兵加在一起的话，也不到一个半中队了。
剩下的两百多名鬼子士兵此刻正蜷缩在缓坡的脚下，其中一些士兵已经受伤了，正倒在地上哀嚎呻吟，这声音比那枪炮声还刺激着森田范正的耳膜。
眼下独立团就像是恶狼，而森田范正手下的这些士兵仿佛就是绵羊一般。
下一刻，森田范正脸上的肌肉开始剧烈的抽搐起来，作为堂堂的步兵第15联队联队长、华北方面军寺内寿一大将阁下的高徒，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在小阴沟里翻了船，这对于他而言将是一种莫大的耻辱，而一直悉心栽培和教诲自己的老师寺内寿一也将脸面无光。
万万没有想到，这片水泡子和泥潭，将会成为他森田范正和两个步兵大队两千多名皇军将士的葬身之地。森田范正已经抱定了必死的决心。
但是木村平良再也忍不住了，士兵们被支那人屠杀的一幕给他的心理上造成了巨大的震撼，他对着自己左侧的森田范正大声喊道：“联队长阁下，联队长阁下，我们赶紧撤吧，现在撤还来得及！”
“不，不，不能撤！”森田范正已经魔怔了。
现在还能撤吗？要撤早就撤了，当初遇到支那人的机枪袭击的时候就该撤啊，森田范正现在是无比的懊悔，他一开始就对战场的形势产生了误判，认为支那人并没有多少的弹药储备，但是他却片面的认为独立团并没有足够的弹药，结果让自己的部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联队长阁下，我们真的不能再打下去了……”木村平良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哽咽了，眼前这一幕实在是太惨了，这不是战争，而是赤裸裸的屠杀。
“八嘎，连你也要笑话我吗？连你也要阻止我吗？你是不是想要看我的笑话？我告诉你，我永远是最优秀的指挥官，我的士兵们也是最英勇的帝国勇士，没有人能够阻挡住我们前进的步伐……你什么都不要再说了，只需要执行我的命令！”森田范正已经完全的进入了一种癫狂的状态，嘴里念念叨叨的说个不停，但是他的命令却不容置疑。
木村平良忍不住黯然神伤，疯了，彻底的疯了，他无奈的顿首：“哈依！”
木村良平去组织部队继续发起进攻，森田范正扭头对自己身后的一名少尉说道：“大空君，等我们像独立团发起最后一波攻击的时候，你马上带领护旗小队剩下的士兵撤退，去和前田君汇合！”
那名鬼子少尉正是步兵第15联队的护旗小队小队长，听到自己的联队长对自己交代后事，鬼子少尉一脸的苦涩，道：“联队长阁下，卑职愿率领属下士兵们和您一起战斗到最后一刻！”
“八嘎！”森田范正回头就扇了鬼子少尉一个耳光，“你难道不知道自己的职责吗？步兵第15联队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去死，这也包括我在内，但是唯独除了你，因为你身上肩负着保护咱们步兵第15联队联队旗的重任，务必要将联队旗安全地护送到前田君那里，拜托了！”
鬼子少尉鼻子竟然一酸，强忍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终究还是没有掉下来，说道：“哈依！卑职坚决完成任务，誓死保卫联队旗！”
“如果实在是逃不出去的话，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鬼子少尉郑重无比的说道：“请联队长阁下放心，卑职就是死也决计不会让联队旗落入支那人的手里的！”
“去吧！告诉前田君，让他率领所部立即撤退。”森田范正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说道，后事都已经安排好了，自己已经再没有后顾之忧了，可以放手和独立团一搏了。
当鬼子少尉走了之后，木村平良也将剩余的残兵组织到了一起。
森田范正阴鸷的目光掠过了这些残兵败将，又朝山上的独立团阵地看了一眼，抽出自己的佐官刀在空中用力的劈了一刀，大声咆哮道：“帝国的勇士们，为天皇陛下为我们大日本帝国进攻的时候到了，拿起你们的刺刀，向支那人的阵地发起冲锋吧，板载，板载，天皇陛下板载……”
“板载……”
“板载……”
“天皇陛下板载……”
“杀改改……”
……
山上的阵地上，常凌风、王三炮、阿龙、黑狼等独立团的官兵们也都被眼前的这一幕深深的震撼住了，山下的这些小鬼子简直就是不要命，自从独立连成立以来，还从来没有见过打仗如此拼命的小鬼子呢！王三炮脸上的肌肉也忍不住的抽动起来，这些小鬼子的指挥官是真狠呀，根本就不拿手下士兵的性命当回事儿，简直就是直接送这些士兵来送死。
常凌风面无表情看着森田范正率领最后一波鬼子发起冲锋，冷冷的说道：“这应该是鬼子的最后一波进攻了！”之前的抢滩基本上都是投入一个步兵中队，但是在独立团凶残的火力面前，鬼子的一个部分中队最多也撑不过五分钟的时间就被彻底的打残了。眼下这最后一波冲锋的鬼子建制已经完全被打散了，是木村平良将残兵拼凑起来了。现在除了依旧在水泡子里的鬼子炮兵没有上来，其余的鬼子步兵已经全部在这儿了。但是以鬼子这点兵力想要夺取独立团的阵地，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王三炮被深深的震撼到了，在他的阵地前面曾经是两个步兵大队的鬼子，2000多人，可现在倒好，满打满算也就百十来个了。他刚刚见证了森田范正的疯狂举动，但是和自己的团长比起来，森田范正的疯狂以疯为主，而常凌风则更加狂。
常凌风大胆疯狂的计划竟然真的即将实现了，王三炮回想起当时对这项计划的不认同的时候，脸颊不由得发烫。
在当初的王三炮看来，以两个不平行的兵力对付一个鬼子步兵联队和另外一个鬼子步兵大队，这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是恰恰是在这种情况之下，常凌风带领了他们步兵三营和步兵四营将这个计划一点一点的实现了。王三炮由衷的感到，没有做不到的，只有想不到的。鬼子就算是再强大，兵力再多，只要战场指挥得当，就能被一点一点的吃掉。
他扭头看了常凌风一眼，只见他双眼紧紧的盯着前方的战场，一脸刚毅的神色，似乎对眼前的一幕早就有所预料。
王三炮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森田范正率领着最后一波鬼子的决死冲锋在独立团密集的火力之下，丝毫没有悬念的以失败而告终。步兵第三大队大队长木村平良身中数弹，当场阵亡，一百多个鬼子，最后没死的只剩下不到十个了，这其中就包括森田范正！
第831章 面对面
步兵阵地上，常凌风他们看着已经寥寥无几的鬼子，心中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常凌风兴奋地道：“三炮，森田联队被我们干掉了！”
王三炮的嘴唇有些哆嗦，道：“团长，我们做到了，做到了……”话越说越激动，到了后来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
阿龙也从自己的阵地上过来了，冷声道：“三炮，瞧你那点出息，你别忘了，步兵第15联队还欠一个步兵大队，严格意义上来讲，并不是全歼！”相比王三炮的激情似火，阿龙的性子更加沉稳，起码从他的表情和语气上感觉不到任何的激动和兴奋。
王三炮冷哼了一声，看了看常凌风，又看了看阿龙，心说你胆挺肥啊，敢拂团长的兴致。
阿龙对王三炮的不满直接无视了。王三炮自讨了个没趣，便对常凌风道：“团长，咱们是不是该出击了啊？”
常凌风狞笑道：“当然了，趁着鬼子的步兵大队还没有过来增援，咱们过去抓了森田范正这小鬼子来。”
“说不定还能缴获鬼子的联队旗！”王三炮咧着大嘴说道。
“你想多了吧，鬼子的护旗小队不是将联队旗烧了就是偷偷弄走了！”阿龙的一盆凉水将王三炮浇了一个透心凉。
“你……”王三炮心里这个气啊，心说你怎么这么不会说话呢。
“三炮，阿龙!”常凌风大吼起来。
“到！”
“到！”
“传我命令，三营负责肃清残敌和警戒，四营负责打扫战场，负隅顽抗的一律就地击毙。三炮，走跟我会会森田范正这个小鬼子去。”
“是！”
“是！”两个营长急忙去传达命令了。
两分钟之后，三营和四营的各两个步兵连立即从阵地上冲了出来，向着山下的小鬼子残兵发起了进攻。鬼子已经成了待宰的羔羊一般，所有的官兵全部都士气大振。
……
陈建忠率领着两个迫击炮排在炮兵阵地上蹲了近四十分钟，但是依然没有接到开炮的命令，饶是他再有耐心也忍不住了，前方的枪声越来越稀疏了，陈建忠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这应该是鬼子发起的第六次冲锋了，团长可真沉得住气，他甚至怀疑常凌风将他们忘了。
下一刻，陈建忠将脑袋伸出战壕举着望远镜往下一看，顿时愣住了，只见步兵连已经发起了冲锋，什么情况？
“连长，你快看，鬼子似乎已经全军覆没了！”一个小战士指着前方大声喊道。
“闭嘴！没看见鬼子的炮兵没停火呢吗？”陈建忠没好气地道，鬼子的步兵是全部都挂了，但是鬼子的炮兵还在水泡子里呢，说鬼子全军覆没自然是大大的不妥。
说话的工夫，鬼子的迫击炮便哑火了，想必是没弹药了。鬼子遭到袭击之后异常慌乱，不少弹药都掉进了水泡子了，这黑灯瞎火的找也找不见了。
那个小战士有些委屈，自己只不过是顺嘴一说而已，谁都知道鬼子覆没在即，就连水泡子里的炮兵也不过是眨眼的工夫就会被消灭。
另外一个老兵悄悄地伸手捅了那个小战士一下，低声道：“连长没落着仗打，正窝火呢，你别再触他的霉头了。”
那小战士撇着嘴，心里说道，是团长没给你下命令，拿我撒什么气啊。
陈建忠自然是不会理会那小战士在想什么，他的目光盯上了水泡子里的鬼子炮兵，对刚才那个老兵道：“韩大头，看见鬼子的炮兵没有？”
韩大头道：“看见了啊，我们的炮早就瞄着狗曰的了，连长，只等你一声令下，立即就能把他炸上天！”
炮兵排的官兵们虽然像是被这场战斗遗忘了似的，但是这些家伙们可没有闲着，一直根据战场上的形势不断地调整着目标、修正射击诸元，鬼子的炮兵自然也在重点火力打击范围之内。
“谁让你炸了他们的，老子还想要那几门炮呢！”陈建忠脸一拉说道，“你带上几个战士偷偷地摸过去，将哪几门炮给老子弄过来，别让步兵连抢了先。”
叫作韩大头的老兵跟着陈建忠的时间也不短了，自然是知道陈建忠此时在想什么，虽然说战斗中步兵需要炮兵的火力支援，但是说到缴获鬼子的武器弹药还老是要看步兵连的脸色。这一仗中，炮兵排成了看戏的观众，陈建忠自然是心里有气。
韩大头裂开大嘴，露出黄板牙，道：“连长，你放心，这个交给我，我保证完成的妥妥的。”说完敬礼就要带人走。
“还有，最好能抓个活的鬼子炮兵回来。”陈建忠补充道。在董家村西侧的时候，鬼子炮兵队被那些步兵连一哄而上，愣是一个没有剩下一个活着喘气的鬼子，这次可不能再有闪失了。常凌风说过，知己知彼百战百胜，陈建忠还准备抓个鬼子炮兵俘虏好好研究一下鬼子的炮兵战术呢。
韩大头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了，拍着胸脯道：“包在我身上了。”
“注意安全！”
“是！”
……
森田范正只是被子弹击中了腹部和大臂，一时半会并不会死，但是他此刻的处境，简直是比死了还要难受。独立团的官兵们就像是下山猛虎一样从山头上的阵地冲了下来，喊杀声震天响，很快就将森田范正等十几个残兵包围了起来。
事到如今了，森田范正反而并不像一开始的时候那样后悔和患得患失了，马上就要死了，还有什么比这个更糟的吗？他一边捂着伤口，一边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这些支那士兵，只见包围自己的大约只有一个排，其余的士兵们则在军官的带领下有条不紊地打扫战场和警戒。
单单从这一点来看，这些独立团的士兵就大大的不同，换成是其他的支那部队的话，早就一哄而上乱抢一气了。他再看看自己身边的这十几个残兵，见他们虽然大多受了伤，但是却没有人退缩，十几个士兵紧紧地端着刺刀靠在一起，等待着最后时刻的来临。森田范正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抹起了一丝笑意，自己的士兵很硬气，没有给他这个联队长丢脸。
“都不要开枪，我们要和这些支那人决斗！”森田范正咬着牙命令道。即便森田范正不说话，那十几个鬼子士兵也不会开枪的，因为和族是崇尚武力的民族，这种时刻如果能够以武士的方式为天皇陛下尽忠也是不错的归宿。
森田范正将军刀当做拐杖支在了地上，竟然神情惨然地回头对自己的手下道：“你们对帝国和天皇陛下的忠诚是毋庸置疑的，但是今天的惨败，乃是我的责任，一切后果应该由我来承担，和你们无关……”事到如今，森田范正有些后悔了，实在是不该拖这么多的人进来。尤其是身边的这十多个手下，此刻基本上丧失了战斗力，负隅顽抗就是死路一条。一向冷血的森田范正竟然也动起了怜悯之心。
“联队长阁下，我们是您的部下，理应和您一起为帝国和天皇陛下尽忠。”一个鬼子少尉没等森田范正把话说完就打断了他，这如果是在平时的时候是根本不可能的。
“卑职等愿意誓死追随联队长阁下！”其余的鬼子士兵齐声呐喊起来。
“罢了，罢了……”森田范正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既然这样，那么自己也就不选择剖腹自杀了，索性带领最后的这十几名皇军勇士和支那人做个最后的了断。
之后，森田范正在内心祈祷起来，但愿护旗小队的人能够及时将自己的命令传达给前田龙一，步兵第一大大队可千万不要再过来了，这是步兵第15联队仅剩下的火种了。
森田范正正在愣神的工夫，只见一群支那士兵簇拥着一个人走了过来，天黑看不清那个人的面孔，但是森田范正已经猜到了这个人十有八九就是独立团的指挥官常凌风，抢先说道：“阁下就是常凌风？”这小鬼子说的是半生不熟的汉语。
“没错！”常凌风的回答却是纯正的日语。
一问一答的时间，常凌风已然来到了森田范正的对面，他周围的士兵们纷纷端着武器对着森田范正等鬼子，大有一声令下就将他们生吞活剥了的气势。
刚才说话的那个鬼子少尉紧走了两步，将身体挡在了森田范正的身前，轻蔑狂傲地对常凌风道：“你就是独立团的团长常凌风？这是我们步兵第15联队的联队长森田范正大佐阁下！”
“团长，他说啥？”王三炮虽然听不懂，但是看着那鬼子少尉的表情就知道这小子没说好话。
常凌风翻译给他听了。
“哎呦，我这个暴脾气！死到临头了还这么狂，小鬼子，老子现在就活劈了你！”王三炮说话间抡起了大砍刀照着鬼子的脖子就斜着砍了下去。
“慢！”常凌风伸手抓住了王三炮的手腕，“话没有说明白呢，先等会儿！”
王三炮强忍着胸中的怒火，指着那小鬼子少尉狠狠地道：“狗曰的，你给我等着！”
第832章 问答
只听那个鬼子少尉见到他们这些鬼子被独立团的官兵包围之后，脸上竟然毫无惧色，反而是摆出了胜利者的一贯姿态。但看他那副表情和说话的腔调，还以为独立团即将被全歼了呢。
常凌风对这个小鬼子少尉说道：“哦，这原来就是大名鼎鼎的步兵第15联队联队长森田范正大佐啊？”
“哼！”鬼子少尉先是冷哼了一声，随即脸上露出十分得意的表情，但是下一刻这小鬼子的表情便僵住了。
只听常凌风继续道：“这么有名的人物，我怎么就没听过呢，嗯？”
“八嘎，你竟然……竟然对我们联队长阁下无礼！”鬼子少尉的鼻子都快气歪了。
“八嘎呀路！”森田范正拄着军刀往前挪了几步，刚才鬼子少尉的嚣张气焰连他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也不看看当前是什么情景，还充什么大瓣蒜啊，“退下，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那鬼子少尉被训了一通，只好哈依一声闪在了一旁。
森田范正捂着自己腹部的伤口，血水已经将他的军装浸透了，正顺着他的指缝之间流下来，如果不是及时救治的话，恐怕也活不了多久了，他强忍着腹部的疼痛说道：“阁下，请恕我的部下刚才对您的无礼。说实话，我对你神出鬼没、不拘泥于常理的指挥非常钦佩。可以毫不客气地将，你是我来中国之后碰到的最优秀的指挥官，也是最为狡猾和强悍的对手。如果抛开中日双方不同的阵营，我非常愿意和你成为朋友，一起切磋战术指挥的……”
“打住！”常凌风挥手制止了森田范正继续说下去，“森田君，不要忘了，你们是侵略者，我们之间永远是不会成为朋友的！”
森田范正的尴尬的表情顿时挂在了脸上，他脸上的肌肉忍不住地抽动了几下，不知道是因为伤口疼痛牵动的原因，还是被常凌风的话刺激到了。
王三炮紧握着大砍刀，他完全听不懂常凌风和森田范正这个小鬼子之间到底在说什么，忍不住心情烦躁起来，恨不得立即挥舞大刀将这群小鬼子砍翻了。
“团长，跟这小鬼子废什么话，直接杀了得了。”王三炮吼道，他的眼中透出凛冽的杀气。
“对，杀了他，杀了他们……”其他的独立团战士跟着喊道，这声声呐喊震天响，气势逼人。
这些仍做困兽犹斗的鬼子们显然被独立团官兵的气势所威慑到了，纷纷将手中的三八大盖和军刀握的更紧了，就等着做最后的挣扎和反抗。
森田范正道：“常桑，你的部下也很不礼貌！”
“礼貌那是对朋友而言的，很不幸，你们不是，也不配！”常凌风毫不客气。
森田范正又自讨了一个没趣，索性道：“常桑，你我都是军人，既然败在了你的手中，我败的是心服口服，但是作为军人，我有一个小小的条件，还望常桑能够答应。”
“请讲！”反正这些小鬼子已经被紧紧地攥在了手中，收拾他们是迟早的事情，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的工夫。
“多谢！”森田范正重重地顿首，“我很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打败我的？”尽管他已经知道了常凌风在这次战斗中的部署，但是有一些细节还是推敲不出来，他不想带着这些疑惑和不解去见天照大神，这样会让他死不瞑目，所以只能自降身份去请求常凌风。
常凌风嘿嘿一笑，心说这个小鬼子死到临头了倒是有些硬气，也有一些执着，便道：“好，这个要求我可以满足你。不知道你想知道哪些呢？”
“你事前知道我们步兵第15联队会加入这场战斗？”森田范正急忙抛出了自己的第一个疑问。当他率领步兵第15联队赶到宋家坳的时候，独立团却像是早就得到了消息一般舍弃阵地逃走了，这让他感到十分的困惑。
“这个问题我无可奉告！”常凌风道，步兵第15联队的情报来源必须绝对保密，这也是为了那些潜伏的特工的人身安全着想。
森田范正没想到第一个问题就遭到了拒绝，他心中十分气愤，又极其的无奈。虽然没有得到常凌风正面的回答，但此时他已经多少能猜出一些端倪来，独立团必定有自己特有的情报来源。但是这秘密究竟是从何处泄露的，便不是那么好猜测的了，也许是从小笠原大队，也许是从自己的手下，甚至还可能是从华北方面军的高层泄露出来的。
“好吧，既然常桑不愿意回答我的第一个问题，我再接着问。你们完全可以避开小笠原大队的，为什么还要在宋家坳和他们对阵？”
“这个问题我可以告诉你，小笠原大队这些鬼子我们独立团从来就没有放在眼里，如果不是你们赶到的话，我早早就带人把他们收拾了！”
森田范正越听越觉得郁闷，这句话看似回答了，其实什么实质性的信息也没有，他强忍着心中的怒气继续问道：“那么董家村大桥，也是你们有意而为之了？”
常凌风笑眯眯的点着头说道：“正是！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告诉你了。我们不仅将董家村的大桥给炸了，而且在爆破的时候做了一些手脚，既保证你们的主力部队一时半会儿过不去河，又给你们留下了，能将桥修好的念想！”
森田范正若有所思的点着头，事实果真跟自己推测的一模一样，董家村大桥的事情完全就是一个精心设计好的局，其真正的目的，除了让自己相信，独立团已经东渡洋河向七星镇方向逃窜，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作用就是彻底切断步兵第15联队主力和后面的运输队，炮兵中队之间的联系，然后分而击之。他抬头看了一眼常凌风，这个支那人虽然年轻，但是却非常工于心计，竟然将前前后后的事情拿捏得如此之准。
森田范正继续问道：“即便我们的工兵对桥梁的爆破也难以做到如此的精准，请问阁下是如何做到的呢？”
“你学过数学和力学吗？”常凌风问。
森田范正愕然，他也算是陆大的高材生，数学之前他倒是学过一些，但那都是一些皮毛，而力学几乎就没有听说过。
常凌风笑着说道：“作为一名合格的指挥官，仅仅学会战术指挥是远远不够的，我们中国不是有句古话吗，叫做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打仗什么都得懂一点！”
“难道贵国的军校里现在都已经开始教授这些科目了吗？”森田范正迫不及待的问道。如果中国的军校多培养一些像常凌风这样的人才，那么皇军在中国的战场上将会举步维艰。
常凌风笑了笑，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他是从后世穿越来的，现在的军校当然是不会教授这些学科。
“森田君，你是不是还想问你的炮兵中队弹药小队的事情？”
“哈依！这也正是我困惑之一，还望不吝赐教！”这个时候森田范正简直就像是一名小学生一样。
“其实这个问题很简单，我只不过是带着人混进了你们的队伍之中，然后趁乱引爆了炮兵的弹药！你让小笠原五郎留下来保护你的运输队和炮兵中队，实在是一个大大的败笔！”
森田范正听完之后懊悔不已，自己在这方面确实欠考虑，小笠原五郎和运输队炮兵中队根本就不熟悉，这才给了独立团以可乘之机。
之后，森田范正又问：“我还有最后的一个问题，为什么我们在通过水泡子的时候这里还有很多野鸭，并且你们潜伏的阵地之上有很多的鸟类？完全看不出，这里已经埋伏了很多部队，这些事你们是怎么做到的？”在通过水泡子之前，几个曾经是猎户的士兵，已经对这一片进行了勘查，正是在得到这里没有埋伏的结论情况之下，他才率领着联队主力进入了水泡子之中。做出这一决定，也让他将整个步兵第15联队主力带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这个问题就更简单了，你们岛国肯定也不乏猎人，我们中国就更多了。”常凌风回过头来时用手一指，“瞧见没有，他们三个就是猎户，即使是闭着眼睛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十分的熟悉，我们所看到的这个战场是经过精心设计过的。”
森田范正恍然大悟，看来今天的全军覆没并不是偶然的事情，而是一种必然。他有理由相信，即使自己能够成功避开常凌风设置的陷阱，后面也还会有一大堆陷阱等着自己往里跳。到了这个时候，他由衷的对常凌风感到佩服，这个人简直是太可怕了，可怕的让他不寒而栗。
常凌风道：“森田君，你想问的是不是都已经问完了？我也有一个问题问你！”
森田范正这个时候表现出了应有的绅士风度，说道：“只要不是涉及到军事秘密，我一定会如实相告的！”刚才常凌风对他能够坦然相告，足以见其心胸之坦荡。
“那么请问，你们联队剩下的那一个步兵大队，现在动向如何？”
第833章 再俘虏一个
常凌风向森田范正询问另外一个步兵大队去了哪里，森田范正嘿嘿冷笑了几声：“常桑，我败在你的手下心服口服，败了就是败了，承认失败的勇气我还是有的。但是剩下的另一个步兵大队的去向我是绝对不会告诉你的，虽然说我们步兵第15联队在这次战斗之中遭到了惨败，但是并没有全军覆没。”
常凌风冷冷的斜睨了森田范正一眼，他原本就没指望着小鬼子会说实话，便说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他们肯定是不会再来救你了。眼下这种形势，难道你真的要你身边的这十几个手下跟着你一起陪葬吗？”
森田范正回头看了一眼手下的残兵们，又扭过头不住的冷笑：“他们都是我们大日本帝国最优秀的军人，是真正的勇士，能够战死在沙场之上，是一个帝国军人莫大的荣誉，岂来陪葬一说？”
“团长，这小鬼子笑什么呢？”王三炮忍不住的问道。
“他们不准备举手投降，还要顽抗到底！”
“我早就说把他们全部干掉吧，白白跟这些小鬼子费了这么多的唾沫星子！”王三炮有些恼怒。
常凌风对森田范正说道：“其实你放下武器投降也并不丢人，被我们抓获俘虏的日军联队长大佐级军官又不止你一个人，步兵第12联队联队长原口启之助你应该认识吧，眼下他就在七星镇的战俘营之中，我觉得你们两个一起做个伴挺好，没事还能相互之间交流一下心得！”
原口启之助和寺岛成三在七星镇的战俘营中，可以说每天都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常凌风对原口启之助还算是不错，一日三餐的伙食标准和独立团官兵是完全一样的，但这小鬼子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自由，每天就像是一尊泥塑一样坐着一动不动。而寺岛成三就不一样了，他每天需要和其他的日军战俘官兵完成沉重的劳作，所过的日子简直就跟牛马一般无二。
森田范正脸上的肌肉一抽搐，从中日战争全面爆发以来，也不乏有一些日军官兵选择了投降，但是缴械投降的佐级皇军军官还真不多，原口启之助可以算是独一份了。想当初他听到原口启之助被俘的消息大为震惊，没想到今天自己也走到了这一步。
“常桑，我们都是军人，虽然我是你的手下败将，但是我希望你给我们一个军人应有的尊严，让我们死在战场之上，这样也不算是辜负天皇陛下对我们的希望！”
“那你的意思是？”
“我手下的这些士兵们虽然都受了伤，但他们对大日本帝国和天皇陛下的忠心是毋庸置疑的，所以请给我们一个机会，和你们公平的决斗！”
常凌风大笑起来。
森田范正强忍住胸中的怒火，问：“你笑什么？难道我刚才说的话很可笑吗？”
“确实很可笑！”常凌风冷冷的说道，“刚才你也已经说了，你是我的手下败将，试问，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提这种要求呢？”
一旁的那个鬼子少尉早就忍不住了，双手高擎的军刀朝着常凌风狠狠的劈来，嘴里面大声吼道：“八嘎，你这个该死的支那人，竟然如此侮辱我们联队长阁下，西内……”
王三炮一见鬼子少尉竟然对常凌风动起了手，往前迈出一步，手中的大砍刀就对着鬼子少尉的军刀迎了上去。他的速度已经够快了，没想到的是，常凌风的速度更快，只是一个轻轻的闪身，就躲过了鬼子少尉凌厉的一刀，身体并没有停下来，像是一只陀螺一样便转到了鬼子少尉的身后，一记掌刀击在了这小鬼子的后脖梗子上，小鬼子当即坑都没有吭一声就一头栽倒在地。
整个动作兔起鹘落，简直是快如闪电。森田范正眼睛都看花了，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心说这也简直太快了吧。刚才自己的这个手下，森田范正依稀能够记得他的名字叫作冈本，是整个步兵第15联队之中数一数二的刺杀高手，竟然一个回合就败在了常凌风手下，可见常凌风不仅是指挥非常出色，其个人战斗力也不容小觑。
想到这里的时候，森田范正心底直冒凉气，他已经打定主意跟常凌风来一个鱼死网破，实在不行再自杀。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残兵们，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声咆哮起来：“帝国的勇士们，为天皇陛下尽忠的时刻到了，杀改改……”
话音刚落，便举着军刀朝常凌风头上狠狠斩落下来。常凌风竟然不闪不避，静等着森田范正的军刀搅动空气拂到脸颊之上，才轻轻的一闪身，随后一拳狠狠的击在森田范正的肘关节之上，森田范正吃痛，军刀当啷一声便跌落在地上。没等这小鬼子反应过来，脖颈右侧便中了一记掌刀，身体一软瘫倒在地上。
其余的小鬼子也叽哩哇啦的怪叫着冲了上来，但他们哪里是王三炮等人的对手，短短不到半分钟的时间，这些鬼子残兵们就被屠戮殆尽。森田范正毕竟是日军的军官，抓回去当俘虏可以起到很好的政治效应和宣传效应，但是剩下的这些日军士兵们可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
“三炮，森田范正这个小鬼子你可要派人给我看好了，绝对不能让他出一点问题，不能让他自杀，明白吗？”常凌风道。
“是！”
……
小笠原五郎和下马植树这两个小鬼子看到森田范正等人大势已去，立即准备逃跑。没想到的是，独立团的战士们发起冲锋实在是太快了，转眼之间就要来到了跟前，小笠原五郎这小鬼子看到是逃不掉了，眼珠一转，从胸口的口袋之中掏出了一根钢笔，将笔筒的后半部分咬开含到嘴里面，一头就钻进了身边的尸体队里面，笔筒的一端留在水面之上，这小鬼子的脑袋和脸都浸入了水里。
下马植树却慢了一步，被一名独立团的士兵抓了个正着。这小鬼子立刻将手里的三八大盖扔在了旁边，举起双手用日语说道：“我投降，我投降！”
下马植树是一名大阪籍的士兵，在他看来，武士的荣誉，大日本帝国军人的尊严，这一切统统都不如自己的小命重要。小命要是没有了的话，那么什么都没有了。所以像独立团投降，对他而言，并没有经过什么心理上的挣扎和思想斗争，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那边独立团的士兵虽然听不懂下马植树到底在说什么，但是从架势上来看知道他准备投降了，当即对他进行了搜身，又押着他上了岸。下马植树一边往前走，一边扭头往后面看，他不知道小笠原五郎长官的命运如何？他希望小笠原五郎能够活下来，又希望他死在支那人的乱刀之下，因为这样的话，就不用担心有人知道自己已经投降了。这个时候他甚至想将小笠原五郎的藏身之处，告诉这些支那士兵们，但最后的时候还是放弃了这种想法，一切都听天由命吧，反正自己是一个孤儿，家里边也没有什么亲人，即使是投降了支那人也不会对自己的家族有任何的影响。
因为天实在是太黑了，另外几个士兵在周围转了转，看到了小笠原五郎藏身的那个尸体堆，用刺刀朝着里面捅了几下，当时藏在水里面的小笠原五郎简直是亡魂皆冒，如果不幸被刺中了要害，照样也得玩完。
“噗！”小笠原五郎只觉得肩头一痛，应该是被刺刀刺中了，心的疼痛传来，但是这小鬼子确实一动也不敢动，被这些支那士兵发现了，同样是一个死。
一分钟之后，着水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这一分钟的时间对于小笠原五郎来说，简直相当于一个世纪。小笠原五郎依然不敢从尸体下面钻出来，因为上次他已经上了中国人的当了，就是实在是心有余悸。心里只是期盼着中国人能够早点离去，不然自己身上受的这点伤就是流血也得把自己流干了。
放下小笠原五郎这边心惊胆战的等着独立团的人彻底离开战场先不说，单说三营那些打扫战场的步兵们，这些步兵们惊奇的发现，在他们前面竟然还有人，而且这些人是一直在步兵阵地之后的炮兵兄弟们，其中一个人认出了韩大头，扯着嗓子喊道：“大头，你们不是在我们后面的吗，怎么跑到前面来了？”
韩大头脚下脚步不停，大声回答道：“前面还有几门鬼子的迫击炮，我们得抓紧把它弄过来！”
那战士哈哈大笑：“到底搞什么鬼呀，这些迫击炮即便是被我们缴获了，还不是照样送给你们？你就是让我们用，我们也不会用啊！你倒是慢点走啊，没人跟你抢！”
“跟你说了你也不懂！我先走了！”韩大头一溜烟儿的跑了。陈建忠交给他的任务必须是要完成的，要是让步兵把那几门炮缴获了，回去之后免不了挨一顿！另外还要抓获鬼子的炮兵活口，步兵连的那些家伙们做事情都非常鲁莽，鬼子炮兵要是落在他们的手里绝对没个好，韩大头不得不加快脚步。
“这些炮兵们，整天都是神神秘秘的，我还懒得搭理他们呢！”那个步兵连的战士在后面指着韩大头他们跑去的方向说道。
第834章 发现异常
就在常凌风带着三营和四营主力打扫战场的时候，等在水泡子南侧的九连和骑兵中队、骑兵一连的官兵们却十分焦急。唐三彩听到枪声越来越稀疏，直至最后消失不见了，不由地秀眉紧蹙，心说水泡子北侧的鬼子主力应该都已经被消灭殆尽了，怎么还不见南侧谷口的鬼子过来支援？
难道说鬼子听到势头不对，已经跑了？
不对啊，鬼子断然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正在唐三彩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一个手下过来报告说有一支部队正在朝着这开边过来。唐三彩一下子就来了精神，两手各握着一支盒子炮道：“有多少人？”
那战士道：“得有三四百人，天太黑也看不清楚。不过，不过……”
“婆婆妈妈的，赶紧说!”唐三彩顿时柳眉倒竖，别看她是个女人，但是要是比起做事来比男人还要雷厉风行，一点也不会拖泥带水的。
那战士连忙道：“大当家的，这伙人好像穿的并不是鬼子的军装，而是伪军的！”刚才他去侦察的时候，就觉得有些纳闷，但是一直没有想明白其中的原有。
“伪军军装？”唐三彩若有所思，伪军不就是二郎神的保安三团吗，别人不知道具体情况，可是他是知道的，人家二郎神是假意投降鬼子，在关键的时候做内应的。
“大当家的，要不要让兄弟们准备战斗，好好揍一顿这群二鬼子？”那战士问道。
唐三彩眼皮一抬，露出一个极其妩媚的笑容，道：“打什么打？打二鬼子算什么本事？要打就打真的鬼子！”
那战士心中奇道，以前整天见大当家的整天都在骂这些二鬼子，今儿怎么忽然转了性了，他心中疑惑，但是又不敢多问。
唐三彩道：“让兄弟们都守好了自己的地界儿，你叫上五个兄弟，跟我一起去会会那些二鬼子。”
唐三彩知道来的是二郎神等人，自然并不担心，准备和二郎神私下接触一下，弄清鬼子那边到底什么情况。本来，按照纪律要求，她是不能私自和二郎神接触的，因为这很可能会让二郎神暴露，但是这一仗打下来，唐三彩觉得自己和手下的兄弟毫无建树，即便是在这里打鬼子的伏击，也没有等来鬼子，她心里一直憋着一股气，必须在最后的这拨鬼子身上找补点回来才行。
唐三彩抬脚就要走，怀中的小狼崽嘤咛一声，似乎是睡醒了，乱拱了起来，估计是饿了。这小狼崽被常凌风从乱石谷中救出之后就交给了唐三彩，毕竟女人照顾要细心一些。唐三彩并不是一般的女人，她自小在土匪窝里长大，对狼一点都不感到恐惧，反而很是喜欢。那小狼崽倒也和她颇对脾气，除了对常凌风不龇牙，那就要数唐三彩了。
一个女兵从挎包里找了点肉干给小狼崽吃，但是那肉干实在是太硬了，小家伙根本就嚼不动。
唐三彩一把将肉干拿了过来，道：“还是我来吧，看你这笨手笨脚的也不会伺候人。将来生了孩子还不得饿死啊！”
那女兵被唐三彩说的满脸通红，她也是打小就在山上的，除了会洗衣做饭打枪，其他的女人伙计还真都什么都不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唐三彩将那些肉干用水泡开，又撕成一条条的喂那小狼崽，那小家伙倒是吃的甚是起劲，手指那么长的一块肉干三下五除二就被吃光了，抬起小脑袋冲着唐三彩嗥了一声，倒是把唐三彩给逗乐了，道：“你这个小东西，身子不大，饭量倒是不小。”
说完之后，又让那女兵依照自己刚才做的方法弄了一块肉干给小狼崽吃，两块肉干下肚，这小狼崽自然是心满意足，竟然舔起了唐三彩的手。
唐三彩被弄得痒得不行，赶紧将这小东西装进了胸前的一个布袋之中，又掏出一方手帕擦了擦手。
……
时间再往前推半个小时。
前田龙一率领两个步兵中队把手乱石谷的南侧谷口，没想到的是，进入谷中的保安三团部队没多久就退出来了，而且还损失了一个连，这让前田龙一大为恼火，有一种想扇二郎神的冲动，但是碍于人家是小笠原五郎的下属，所以强忍着胸中的怒火询问了具体情况。
二郎神自然不肯如实相告，直说是遇到了独立团的伏击，七连伤亡惨重，这才不得已带着部队撤了出来。
二郎神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了水泡子的南侧响起了激烈的枪声，前田龙一一听就知道坏了，如此多的轻重机枪声，一定是森田联队长率领的主力遇到了独立团的伏击。这小鬼子的脑袋瓜转得极快，立即就想明白了乱石谷设伏恐怕就是一个陷阱。
“快，立刻驰援联队长阁下，快，快……”前天龙一来不及听二郎神说完，就命令部队出发了。
二郎神地待在了原地，心中不住地冷笑，小鬼子，这会可有你们好受的了，这次最好能把你们这些狗曰的都留在这里，老子就省事了。
他回头将贺小辫叫过来，低声道：“二张飞这小子呢？”
刚才在乱石谷之中，除了应付山上的独立团伏兵，还有和七连的不长眼的家伙们火拼，倒是把二张飞这个对头给忘记了。
贺小辫焦急地道：“大哥，我也正要和你说这个事呢，我刚才找了半天都没找到，看来这小子已经跑了。”
千算万算还是让这小子跑了，两人都有些懊恼。
二郎神道：“你去把候奎找来，然后再和老六一起把队伍收拢一下。我们这就追到鬼子的屁股后面去。”二郎神已经下定决心这次从身后对前田大队发起偷袭，这汉奸走狗的滋味他是再也受不了。
“唉！”贺小辫答应一声便走了。
片刻之后，侯奎走了过来：“大哥，找我有事？”
二郎神闷哼了一声，道：“老侯，我想跟鬼子摊牌了！”
候奎的眼睛猛然见睁大，道：“大哥，你忘了之前团长交待的啦？若不是没有他的命令，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能暴露的？”
二郎神眉毛紧紧地拧在了一起，说道：“老子实在是受够了，给鬼子当走狗，老子以后都没脸见爹妈、祖宗。”
“大哥，我知道你的苦衷，但是你还得再忍忍，我想团长一定会对你的事做出安排的。”侯奎虽然不及二郎神勇猛，但是说起心思细腻和沉着冷静的话，那可是比二郎神强多了。
二郎神道：“眼下就是最好的时机，我们可以和团长来个前后夹击一举将前田大队干掉。”他自己自然是没有一口吃掉前田大队的两个步兵中队的实力，但是要是独立团并肩作战那就不一样了，一口吃掉鬼子三百多兵力不是难事。
侯奎忧虑地道：“大哥，你想过没有，眼下我们和鬼子换了军装，这黑灯瞎火的，独立团要是认不出咱们来怎么办？还有，你手下的那几个营长、连长，你能在仓促之间保证他们都跟你一条心？”
二郎神倒吸了一口冷气，侯奎还真的说到点上了，眼下这些营连长们虽然表面上对他是言听计从，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九九，恐怕一时之间让他们跟自己反正确实有难度，说不定还会适得其反。
侯奎见二郎神似乎是听进去了，又接着道：“大哥，我看不如这样，就依你所言，我们跟在鬼子的后面，到时候见机行事，如果团长他们真的能拦住鬼子，我们再伸手也不迟。”
二郎神点点头道：“好，就按照你说的办。”
这时候，队伍已经集合完毕了，二郎神一声令下，便开拔朝着刚才鬼子走的方向追去。
前田龙一可谓是心急如焚，如果森田范正率领两个步兵大队在水泡子里遭遇了不测，那么他自己也是罪责难逃，起码一个保护长官不力的罪名就已经坐实了。
“快，快，全速前进，全速前进……”小鬼子站在行军队列一旁厉声吼道。
近四百人的队伍排成了一条长龙，沿着小路朝着水泡子的方向疾驰而去。黑夜之中，除了鬼子的脚步声和枪支的随着身体摇摆发出的声音之外，就没有了别的声音，小鬼子的纪律果然不是盖的。
这时候，前田龙一并不知道，唐三彩已经悄悄地接近了他们。她带着六个人正潜伏在小路一旁的小山丘之上，通过望远镜只见一群穿着伪军军装的队伍从下面经过。
“小姐，这伙伪军怎么穿着鬼子的牛皮板鞋啊？”一个战士说道，他也是太平山上的老人，称呼一时改不过来。
唐三彩的眉头早就皱了起来，这明显的脚步声，她早就听出来了，这时突然听到山下的队伍里传出了几声叽哩哇啦的日语，心头一颤，低声道：“是鬼子，是鬼子！”
前田龙一一心想驰援森田范正，早就把换了伪军军装的事情抛在了脑后，不然唐三彩真的有可能会吃大亏。
其余的几名战士纷纷拉动了枪栓。
“都别轻举妄动，看看情况再说！”唐三彩道，“小豆子，你去通知连里的兄弟们，就说鬼子现在穿着伪军的军装，让他们小心。”
“是！”小豆子自从常凌风剿灭了狮子山之后，便一直跟着唐三彩，唐三彩对他也是照顾有加。
第835章 对付“伪军”
当小豆子匆匆忙忙地走了之后，身着伪军军装的鬼子步兵第一大队在前田龙一的率领下也即将全部通过唐三彩的她们所在的小山坡之下。
唐三彩在心里默默地计算了一下时间，现在三营和四营主力都在打扫战场，小豆子就算是速度再快，也得四五十分钟才能将消息送到，那时候鬼子也差不多到了，留给常凌风他们准备的时间太少了。不行，必须想办法拖住鬼子，给大部队赢得时间。
下一刻，唐三彩双手握着两把盒子炮对身边的五个战士道：“大家准备战斗，拖住小鬼子一会儿，同时向团长他们示警。”他们所处的位置和常凌风他们之间就隔着一个水泡子而已，直线的距离并不远，一旦这边打枪，常凌风他们肯定会听见枪声，然后有所防备的。
五名战士手中的三八大盖早经子弹上膛了，纷纷找寻自己的目标。
正在这时，一个靠近西边的战士突然低声道：“大当家的，你快看，又来了一伙鬼子。”
他这么一说可不要紧，唐三彩等人心里都是突突直跳，刚刚过去的那批鬼子已经有近两个中队了，后面来的这伙也是只多不少，这下可是麻烦了。
五个战士都将头扭向了唐三彩，关键的时候还是要她来拿这个主意。
唐三彩银牙咬着嘴唇，低声道：“鬼子人多势众，但是咱们九连都是太平山上的好汉，现在归属了独立团，也不能让那些人小瞧了我们。”唐三彩麾下的九连都是由太平山上的土匪改编而成，也是独立团里最晚接受改编的，算是新人。既然是新来的，那么别人的目光就难免会击中他们身上多一些，这让太平山上的这伙兄弟很是不自在，总感觉独立团里已经干过正规军的看不起他们，就是从石头山、黄花岭上改编的这伙土匪也有些小瞧他们，最可气的是从商都改编过来的三个骑兵连，见到九连的战士们也是趾高气昂的，因此九连这些官兵们都暗自憋了一口气，一定要在战场上好好地打出个模样来，让那些瞧不起自己的家伙们看看。
“大当家的，你听，后面的这些鬼子说的好像是中国话！”
唐三彩又是一愣，竖起耳朵一听果然是这么回事，只听一个人骂骂咧咧地声音传了过来：“他娘的，鬼子跑的还真快，这一晚上没干别的，光跑路了……”
唐三彩眉头舒展开来，下面这个家伙说的不仅是汉语，而且是本地的方言，绝对不是鬼子。她的眼睛一亮，前面穿着伪军衣服的说的是日语，而后面穿着鬼子军装的说的却是中国话，这下事实就清楚了，鬼子和伪军互换了衣服。那么既然后面这个一拨不是鬼子就好办了，别看这么多的伪军，唐三彩可不会将他们放在眼里。
“大当家的，打哪个？”一个战士问道。这个时候假伪军的后卫部队还没有出射程，而假鬼子则刚刚进入射程之中，打哪个都是可以的。
“当然是打鬼子！”唐三彩的眼睛一蹬，“打二鬼子算哪门子的本事？”
说完之后她对着鬼子的队伍缓缓抬起了手，玉葱般的手指轻轻地一抠，一声清脆的枪声传出，紧接着听到下面的一声惨叫声，不用问，肯定命中了。
从他们这个位置到鬼子那里，少说也有百八十米，五名战士看到唐三彩一枪命中个个精神振奋，也纷纷扣动扳机开枪射击。
三八大盖的射程和射击精度较之唐三彩手中的盒子炮要大得多、高得多，这五枪倒是有四枪打中了，唯一脱靶的是一个瘦的跟猴子一样的战士，他加入太平山也是没多久，枪法自然不如别人纯熟，没有打中也在情理之中，不过旁人都打中了，这家伙的脸瞬间就红了，好在是夜里。
前田龙一正在率领队伍急行军，猛然听到队伍后面传来枪声，立即让部队原地隐蔽。同时，被惊到的还有跟在后面的二郎神等人。
“奶奶个熊的，吓死老子了，要是刚才那几枪朝着咱这边打，你我还不得歇菜啊了啊！”二郎神躲在一块石头后面心有余悸地对着候奎说。
候奎也暗自苦笑，穿着鬼子的衣服差点挨了黑枪。
这时，鬼子也不甘示弱，乒乒砰砰地开始还击起来。前田龙一听枪声就知道山头上的伏击部队没多少人，他自然是不会多做纠缠的，现在救森田范正的事情最为要紧。
后卫部队一个步兵小组和唐三彩等人立即展开了对射。别看唐三彩她们在第一波攻击的时候打了鬼子一个措手不及，但是这伙小鬼子毕竟不是驻蒙兵团的三流部队，即便是一个鬼子军曹带着一个步兵小组也立即显示出了火力和战术上的优势，在唐三彩等人又干掉了三个鬼子之后，就再也被压得抬不起头来。鬼子的一挺歪把子机枪将六个人身前打得土石乱飞。
“大当家的，鬼子的火力实在是太猛了，咱撤吧？”一个战士大声说道。
“少废话，老娘我还没过瘾呢？”唐三彩被鬼子的火力压制住之后心里的火气更大了，一急之下，在太平山上的那股子泼辣劲又拿了出来。早知道是这样就应该多带点人过来了，刚说完之后就感到胸口有东西的再拱，却是那只小狼崽子从布袋子里钻了出来，刚才吃了东西之后，这小家伙有了力气。
“再往前可就得挨枪子了，是不是不要命了，小东西！”唐三彩一把将小狼崽又塞进了布袋子里，心中奇道，这小东西听到枪声竟然也不害怕？不管怎么样，也得保护着小东西不出事，不然在常凌风那里是交待不过去的。
唐三彩一走神的工夫，就听到空中传来一声尖啸声。
“大当家的，小心！”身边的那个战士在提醒的同时，就朝着唐三彩扑了过来。由于唐三彩在太平山的时候对手下一直不错，这些人自然是对她舍命相救。
好在榴弹是在他们身后十米左右的地方爆炸的，没有伤到人，鬼子士兵即使是训练有素，但是仓促之间也没有发挥出应有的水准。即便是这样，砂石尘土乱飞，弄得唐三彩等人都是灰头土脸。
“兄弟们，快撤！”唐三彩大喊道。鬼子的第一发榴弹是因为太仓促才打偏了，但是后面的可就难说了，一旦被榴弹击中那就倒大霉了。
几个人刚刚走，就听到他们原来待的地方传来一声巨响，鬼子的榴弹果然打中了，均暗自庆幸，幸亏刚才走的及时。
紧接着又有两发榴弹不偏不倚地击中了目标，鬼子的战斗力真不是盖的。
好在鬼子的目的并不是将唐三彩等人全部消灭，所以见山上没有了还击，那个鬼子军曹就带着手下撤了。
但是唐三彩等人可是不敢大意，一口气跑出了五百多米才停下来。
六人气喘吁吁地停下来，唐三彩道：“鬼子看来是不会追过来了，咱们这就朝着连里的兄弟那里去。”刚才因为担心鬼子会追击，他们跑的方向和九连所在的位置是相反的，这下还得绕回去。
唐三彩他们寻找大部队暂且不提，单说埋伏在路上的骑兵一连，周大力非要将自己的出击阵地设在关孟涛的骑兵中队之前，其实他心里虽然承认自己的骑兵连确实没办法和人家的骑兵中队比，但是忍不住还是要暗暗较劲。
隔着老远就接到报告说一群伪军从前面过来了，看那样子是想赶往水泡子北侧去救森田范正的。
周大力心中暗喜，对付不了鬼子，但是对付伪军可是没有一点问题。他本来就是伪军出身的，伪军都是一些贪生怕死的家伙，不说个个怂包软蛋，也差不多少。
“兄弟们，都给我精神点，对面来了伙二鬼子，一会儿给我把你们的浑身本事都拿出来，狠狠地打！”周大力低声道。
“放心吧，连长！”其余的战士们大多跟周大力的想法是一样的，都觉得好捏的软柿子来了，个个摩拳擦掌，仿佛即将过来的就是一群待宰的绵羊一般。
七八分钟之后，西侧的小路上隐隐约约地出现了一团黑压压的人影，周大力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狞笑，缓缓地抽搐了马刀。周大力虽然志在必得，但是他并不傻，知道近四百个伪军不是他一个小小的骑兵连能够吃得下的，所以他的计划是兜着伪军的队伍尾巴发起冲击，这样可以最大限度地减少伤亡。
又过了五分钟，鬼子的队伍即将通过他们埋伏之处，周大力挥动马刀，缓缓催动战马开始加速，长时间静止不动的战马们立即兴奋了起来，身后的七八十个骑兵也纷纷擎出了军刀，一边催动战马向着鬼子的队伍尾巴所在的方向掩杀过来。
按常理而言，骑兵冲锋时是要向狼群一样发出嗷嗷的叫嚣声，但是为了达到突然的袭击，周大力采取了静默冲锋，这让手下的骑兵们很是不习惯，总感觉身上的劲发泄不出来似的，即便是周大力也有这种感觉。
第836章 大意
即便是周大力采取了静默冲锋，但是在寂静的黑夜之中，还是有哒哒的马蹄声不断地传出去，鬼子不是傻子，立即就听到了马蹄声。
周大力马刀在空中一挥，他身后的七八十个骑兵拉开了正宽超过一百米的冲锋阵形，排山倒海般，向着鬼子的后卫部队碾压了过来。
周大力的骑兵一连行动迅速，但是负责后卫警戒任务的步兵第一大队第三中队第三小队的鬼子反应也丝毫不慢。
鬼子小队长一声断喝，整个小队的鬼子士兵们全部都停了下来，向后转身便呼啦啦的散开，迅速构筑起前后两道防线，鬼子小队长甚至还在阵地的两侧布置了两挺机枪的测射火力，与中间阵地上的一挺歪把子机枪相呼应，可以有效地起到保护阵地正面的作用。
而其他的鬼子部队则不作停留，继续朝着水泡子南岸向疾进。
周大力和他的手下的骑兵一连的骑兵们完全沉浸在即将对“伪军”展开杀戮的憧憬之中，鬼子的大喝声已经淹没在了潮水一般的马蹄声之中，而周大力也没有仔细观察这伙“伪军”竟然会遇敌不慌。
片刻之后，周大力的骑兵已经迅速进入到了距离鬼子的阵地不到五百米的距离上。这时，天虽然还很黑，但是在鬼子的阵地上依稀能够看到成片的骑兵掩杀过来。
看到骑兵仍然没有减速，反而还在加速，鬼子小队长嘴角便立刻勾起一抹冷冷的笑，支那人的骑兵还真是狂妄，看来，多半是身上穿的这身伪军的军装起了作用。
一个鬼子军曹忍不住对鬼子小队长说道：“长官，这些支那人骑兵见到我们之后怎么一点畏惧感也没有，难道说支那独立团的士兵都是这样的吗？就凭他们这样的冲击队形能够冲垮我们的防线？”
鬼子小队长瞟了鬼子军曹一眼，显然是对他的浅薄见识有些不满，道：“你想的太简单了，不是说独立团的骑兵狂妄，而是他们把咱们当成了支那人！”说完手指了指鬼子军曹身上穿的伪军军装。
鬼子军曹恍然大悟。
鬼子小队长又道：“立刻传令下去，所有人不可轻举妄动，听我的命令！”
“哈依！鬼子军曹心里暗暗称赞鬼子小队长能够沉得住气。
鬼子小队长见这些骑兵数量并不多，便决定在此一举将其击溃，之后再返回头去追大部队。
等周大力的骑兵已经迫近到了四百米的距离之时，鬼子小队长微微眯着的双眼陡然睁开，从身边的一个鬼子士兵手中要来了一杆三八大盖，对鬼子军曹道：“怎么样，咱们俩比一比枪法如何？”
那鬼子军曹的枪法一向不错，他甚至认为自己比鬼子小队长还要高上那么一截，这次见长官欣然相邀，自然是喜不自胜，可是嘴上却道：“卑职不敢，长官的枪法卑职自愧不如。”
鬼子小队长呵呵一笑，知道鬼子军曹是在恭维自己，当下也不点破，沉声道：“开始吧！就比一次而已！最前面的那个家伙是我的，后面的你随意选。”说完之后举起了手中的三八大盖。
鬼子小队长瞄准了冲在最前面的一个骑兵，那个骑兵从这个距离上来看依然是个黑影，看不清大概的轮廓，但是他十分的确定冲在最前面的一般不是支那骑兵的长官，就是骑兵队伍中最为勇猛的，打头一个是没错的。
那鬼子军曹本来就是假意推脱一下，既然长官有要求，他也立即开始瞄准，不过第一个骑兵他是不敢选的，而是选择了距离第一个骑兵最近的一个家伙。
鬼子小队长的右手食指便轻轻搭上扳机，再轻轻下压。
某一刻，抵在鬼子小队长右肩上的枣木枪托轻轻的震了一下，紧接着就是枪口处传出叭的一声响，就在枪声响起的一瞬间，一发灼热的铜芯弹头就已经高速旋转着，向着前方呼啸而去，短短不到两秒的延时过后，前方视野中，那个领头的支那骑兵身子一晃，但是并没有像预想的那样一头从马上倒栽下来。
“八嘎！”虽然击中了目标，但是似乎并没有将其射杀，因此鬼子小队长明显感到十分的懊恼。
鬼子小队长的话音刚落，鬼子军曹也跟着扣下扳机，结果一枪命中了目标。
鬼子小队长的枪法倒是不是很差，只是他自从当上了军官之后，手里整天都是握着王八盒子，而三八大盖使用的少了，再加上这不是打固定靶而是高速移动的骑兵，所以才会略有失手。
鬼子军曹一看自己占了上风，心头一跳，连忙道：“长官，卑职也是瞎蒙的！”这小鬼子在长官面前倒是十分的会做人，懂分寸，知道给长官留面子。
正在纵马狂奔的周大力发现前方火光一闪，他本能的一带马侧身，紧接着感到右臂一麻，高擎着的军刀好悬没抓住掉下去，随之一阵钻心的疼痛从右臂传来，“娘的，中弹了！”周大力低声咒骂起来。
几乎是在他话刚刚出口的同时，前方又是火光一闪，传出清脆的枪声，左侧一个落后他半个马头的骑兵战士从马背上一头栽倒。
“国栋！”周大力一声哀嚎，“兄弟们，给我杀，杀光这帮二鬼子！”
即便到了这个时候，周大力也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对面的这支部队并不是真的伪军，而是鬼子假扮的，这两枪打得这么准完全认为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周大力受伤，一名叫作国栋的战士阵亡，丝毫没有吓住骑兵一连的骑兵，反而激发起了他们的愤怒，七八十骑骑兵越发高举着手中闪亮的马刀，嗷嗷的叫嚣声也越发的响，他们胯下的战马也开始了最后的冲刺，简直是声若奔雷、快如闪电。
而鬼子呢，虽然没能击毙第一个骑兵让鬼子小队长有些懊恼，但是面对支那骑兵铺天盖地的杀来，鬼子小队长嘴角反而露出了一丝笑意，杀机却变得越发的浓烈。
鬼子小队长将三八大盖扔给了那个鬼子士兵，将右手高高地扬起，冷声道：“机枪……准备！”
鬼子的三挺歪把子轻机枪早已经将子弹推上了膛，随时处于可击发的状态，趴在机枪手身边的三个弹药手将已经压满子弹的弹斗拿在手里，准备随时更换。下一刻，三挺歪把子轻机枪和五十余支三八大盖黑洞洞的枪口便指向前方汹涌而来的骑兵一连的骑兵。
马蹄隆隆，周大力率领着骑兵们越发的接近了。
鬼子小队长长高高地举起了右手，冷冷地看着迎面碾压过来的骑兵，仿佛一尊泥塑一般，这小鬼子真能够沉得住气。没有鬼子小队长的命令，身后的这些鬼子士兵们也一动不敢动，静静地等待着中国的骑兵越来越近，已经能够闻到了战马奔腾踏起的尘土气息了。
突然之间，周大力的骑兵便进入了三百米的距离之中。鬼子的歪把子轻机枪的有效射程在六百米，三八大盖的有效射程在四百六十米，按理说周大力的骑兵早就进入了鬼子的有效射程之中，但是这个鬼子小队长真能沉得住气，愣是没有下达开火的命令。直到骑兵进入了鬼子的前沿阵地两百五十米的距离之时，鬼子小队长的右手才重重地落下去，同时大喝道：“杀改改……”
鬼子小队长一声令下，三挺歪把子轻机枪以及五十多支三八大盖便同时猛烈开火，灼热的子弹顷刻间就像密集的雨点，猛烈的泼过去，前方两百米左右，前排的骑兵一连的骑兵被打了个猝不及防，纷纷纷纷惨叫着，从马背上面倒栽下来。
骑兵在对付仓促之间没有布防的步兵时，那杀伤力是极大的，可以将整个步兵的战斗队形搅和的天翻地覆，但是若是当步兵构筑了阵地，拉开架势等着骑兵往上冲锋的时候，那倒霉的自然就是骑兵了。
热兵器时代来临之后，骑兵这种战场上的王者的地位是越来越不保了。
周大力在没有摸清敌情之前，仓促发起了冲锋，面对早有准备，而且是训练有素的鬼子小队，即便他们面对的只有三挺轻机枪，那这种冲锋和自杀差不多。而且，越是随着双方之间的距离拉近，这种危险的系数就越高。
好在，这伙小鬼子毕竟不是关东军，没有和中国的骑兵作战的经历，一些鬼子士兵面对铺天盖地杀来的骑兵，还是被这股气势给震慑住了，临战发挥的时候难免受到了影响。
这倒不是说鬼子的战斗力不行，而是需要一个过程，任何人面对那种碾碎一切的强大气势也会稍微有些胆怯的。
周大力发现前面的“伪军”有些不对劲的时候，双方已经距离不到一百五十米了，在鬼子密集的火力面前，前排冲锋的骑兵不断地有骑兵和战马倒下，原本近一百多米的骑兵散兵线，现在被打得残缺不全，冲锋队形已经开始乱了，前面一乱，后面的骑兵们不得不左躲右闪或者策马腾空越过地上的战友们，可想而知，彻底乱了。
就在这时，周大力清晰地听到了对面的阵地上传来了一声长嗥：“杀改改……”他心中顿时一翻个，后背直冒冷汗，忙大吼道：“快撤，是鬼子，快撤……”
第837章 付出代价
当周大力发现情况不对急忙带领残部撤退的时候，他的骑兵一连已经当场损失了一半，剩下的四十多骑兵急忙调转马头，仓皇向后逃去，在后撤的过程中，很不幸地又有七八个骑兵被鬼子击中从马鞍上滚落下去。
周大力将身体紧紧地伏在了马背上，耳边除了嗖嗖的子弹声、乎乎的风声，还有从后面传来的同伴的哀嚎声，这些骑兵有的并没有当场死亡，有的是被子弹击中了，有的则是从战马上跌落下来被摔伤了，但是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根本没有机会回身去救他们，周大力此时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周大力最终为他的轻敌付出了代价。
鬼子军曹见支那骑兵大败而逃，道：“长官，用不用去追击？”
“八嘎！”鬼子小队长骂了一句，心说你猪脑子吗，两条腿的人能够有四条腿的马跑得快吗？“马上撤出战斗，同大部队会合！”
已经成功击退了独立团的骑兵，鬼子小队长自然是不敢再冒进了，他也是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
“哈依！”
“撤，撤，撤……”鬼子小队长扬起手吼道。
此役，鬼子小队只有两人不幸阵亡，五人受伤，可以是完胜。有了这次胜利，鬼子小队长立功晋升也是迟早的事情，他带着手下的鬼子高高兴兴地去了。
当关孟涛带着骑兵中队赶过来的时候，迎面见到了面如死灰的周大力，只听周大力嘴里不住地念叨：“完了，完了，彻底完了……”剩下的骑兵们一个个的都垂头丧气，有几个还受了伤，不住地呻吟。这情况一看就知道刚才吃了大亏。
“大力！”关孟涛叫道。
那周大力仿佛魔怔了一般，嘴里兀自嘟囔个不停。
“大力，你醒醒……”关孟涛催马上前摇动着周大力的胳膊，触手黏黏糊糊的，“你受伤了？”
周大力完全沉浸在极度的懊悔之中，自是连自己受伤的事情也忘记了，此刻被关孟涛不小心捏了一下，才发出“嘶……”声。
“老关，全完了，全完了，够怪我……”周大力脸上的表情极其痛苦，狠狠地在自己的脸上抽了四五个大嘴巴，直打得嘴角鲜血直流，“我对不起那些兄弟们啊，对不起他们，对不起团长啊……”说着说着竟然呜呜地哭了起来。
关孟涛叹了一口气，对于周大力的擅自出击他是不同意的，只是他们之前并没有隶属关系，人家周大力也不会听自己的命令，这才造成了惨败。
“大力，既然已经发生了，再怎么难过也是没用的，就你们这些人回来了？”关孟涛希望听到骑兵一连被打散了的消息，而不是剩下的一半骑兵都被鬼子消灭了。
“还有一些受伤的，但是他们的的火力太猛了，根本没机会救他们！”一个骑兵分队长说道。
关孟涛奇道：“前面的不是伪军吗？”
周大力道：“我看不像是伪军，对了最后的时候我听到了鬼子的喊声！”
关孟涛的神色凝重起来，这就奇怪了，难道鬼子穿上了伪军的军装？
正在这时，关孟涛的一个手下过来报告说道：“中队长，西边的路上又开过了一大队的鬼子，看样子有四五百人！”
关孟涛和周大力听到之后都是一愣，又来了一大堆的鬼子，这下子可是麻烦了。
下一刻，两个人立即招呼自己的部队隐蔽，好在骑兵的机动性很强，一百多骑兵离开小路藏进了位于小路北侧的一个小山包之后，那里视野开阔，向南便是一马平川，即使是被鬼子发现了也便于撤离。
关孟涛和周大力将部队安顿好之后，趴在了山坡顶的一块岩石后往下看，很快就见到了一群黑压压的人影过来，两人心里都是一惊，鬼子果然不少，刚才若不是及时撤离，和鬼子遭遇上就吃大亏了。
可是，当这伙“鬼子”接近的时候，关孟涛用望远镜看去，总感觉有些不对，低声道：“大力，我看这伙鬼子有点不大对劲！”
周大力还沉浸在悲痛和懊悔之中，连反应也有点迟钝，直到关孟涛说了两遍才有所回应，纳闷地问道：“哪里不对劲？”
“你看，这伙鬼子行军队列保持的十分松散，或者说根本就没有任何的队形，这不大像是鬼子的作风！”
周大力定睛一看，还真是这么回事，山下的这伙鬼子都是松松垮垮的。不过，他很快就想到了自己刚才受伤没救回来的兄弟，这些鬼子肯定要路过，即便受伤的兄弟没被第一波鬼子杀死，现在也会落在这第二波的鬼子手里，凶多吉少了。
因为离得比较远，虽然山下的队伍中有嚷嚷的声音，但是也听不清楚。
直到这伙队伍远远去了，关孟涛才道：“大力，依我来看，我们还是要派人看看那些受伤的兄弟们去，万一……”他说话的底气已然不足，只不过是尽人事罢了。
周大力颓然道：“我何尝不想将兄弟们救回来，只是这个么多的鬼子经过，那些兄弟们势必会被鬼子屠戮殆尽。”说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泣不成声，若不是自己好大喜功、一意孤行，又怎么会让近四十多名兄弟命丧疆场？
“大力，这样，你留在这里，我带着兄弟过去看一下。”关孟涛思虑周详，周大力和骑兵一连突遭大变，这时候让他们去接受伤的兄弟多有不妥。
“不，还是我去！”周大力站起身来，这一切说起来自己都是罪魁祸首，眼下让关孟涛代自己去却是怎么也说不过去的。
“大力，你现在的几个兄弟也是受伤不轻，你好好安顿他们，你放心，无论你的兄弟是死是活，我都会把他们带回来的。”关孟涛神情郑重地说道，他是典型的西北汉子，最是注重信义二字。
周大力回头看了看自己的那帮手下，这些人侥幸跟他一同逃了回来，但是受伤的却是不在少数，而且刚才经过惨烈一战，这些人仿佛都没有了斗志，此时若真的让他们去的话，恐怕也是作用不大，百般无奈之下，只好答应。
关孟涛又嘱咐了几句，随即带领手下众人去了。
此时的前田龙一已经是焦头烂额了，一边是森田联队长那里救兵如救火，一边是行军路上不断地有人骚扰，也不知道刚才留下阻击支那骑兵的那支步兵小队如何了。
随着激烈的枪声渐渐减弱，前田龙一原以为留下的步兵小队多半会被独立团的骑兵冲个七零八落，他甚至已经做好了接到步兵小队集体玉碎的坏消息的心理准备了，要是侥幸逃回来一半人马就算是烧高香了。
然而，不到二十分分钟，那支步兵小队就赶了上来。
当步兵小队长跑步到他跟前向他报告刚才的战斗情况的时候，差点让前田龙一大跌眼镜。
“你们真的击溃了独立团的骑兵？”前田龙一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
“哈依！”鬼子小队长重重顿首，“卑职所言句句属实，绝对不敢欺骗大队长。”
前田龙一看了鬼子小队长一眼，自然知道他不敢说假话，便道：“看来独立团的骑兵也不堪一击。”
那鬼子小队长倒也十分的诚实，道：“大队长阁下，此战之所以能够取胜，并非全部是士兵们作战英勇的原因，可能支那人以为我们是保安团的人，这才轻敌大意的。”
“呦西！”前田龙一不住地点头，心道这个手下倒是个可造之材，以自己的精明，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弄明白这次战斗为何会轻松取胜了，他倒是先说出来了，不由地对鬼子小队长生出了几分好感，称赞道：“纵然有敌人轻敌的原因，但是你的临阵指挥的不错！”
“多谢长官夸奖！”鬼子中队长重重地顿首，心说看来自己实话实说这一步棋是走对了。
正在这时，东北方向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枪声。
而且听声音，枪声越来越近，正是朝着他们这个方向过来的。
前田龙一急忙下令就地隐蔽。尽管不知道森田范正的处境究竟如何，让前田龙一心急如焚，但是眼前敌情不明，只能先求自保了。
五分钟之后，只见东北方向的小路上影影绰绰地出现了七八个人影，这些人一边朝着这边的方向跑，已百年朝后面开枪，显然后面有追兵。
前田龙一纵然带着两个步兵中队，也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命令传令下去任何人不许轻举妄动、暴露目标。
随着枪声的不断响起，后面的追兵渐渐而至，前面奔跑的七八个人不断地有人倒下，很快就只剩下三个人了，这时距离前田龙一等人也就只剩下一百多米的距离了。鬼子士兵们纷纷将枪口对准了那三个人，只等着前田龙一下命令。
突然之间，只听那三人中有一人大喊道：“小队长，你快走，我们掩护你！”
前田龙一眉头一皱，说的竟然是日语。但是他并没有立即派人迎上去相帮，因为早就听说独立团的团长常凌风经常会采用冒充日本人的方法潜入，就在晚上刚刚发生的运输队和炮兵中队被莫名其妙地发生了骚乱，估计就是常凌风等人搞出来的事情。
因此，前田龙一见来人说日语，反而更加紧张起来。
第838章 美好憧憬
后面的追兵人多势众，至少有二三十人，一副不将前面的这三个人追上就不肯罢休的模样，很快又有一人中枪倒地，那个留下来掩护的家伙肯定也是独木难支，被打死也是早晚的事了。
前面跑的那个人步伐踉踉跄跄的，似乎也受了伤，而且还不轻，这家伙慌不择路的一脚踏空，大头朝下掉到了路边沟里，没了动静。
前田龙一趴在岩石之后一动不动，这时仅剩下的那一个人没了开枪的声音，想必是被击毙了。
这时后面的追兵已经追了过来，离着前田龙一他们不到一百五十米，已经能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了，这些人虽然吵吵嚷嚷的，但是依稀也能听出是中国话，这时前田龙一牙一咬，举起手来一挥，厉声道：“射击！”
这边的鬼子立即开枪射击，那伙追兵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里还埋伏着人，当场被打死了七八个，剩下的十几个人一看势头不对立即调头抱头鼠窜，好在他们附近就是树林，这些人虽然在逃走的时候又有两三个被打死了，但是好在有一半的人逃了回去。
前田龙一并没有让人追击，而是派人将刚才掉进沟里的那个家伙弄了上来。
等带到了前田龙一跟前，凑近了一看，前田龙一顿时大惊失色，这不是一直跟着联队部行动的护旗小队小队长吗？连忙让勤务兵将其弄醒，又让医务兵过来给他包扎，好在这个鬼子小队长只是肩胛骨下面中了一枪，三八大盖的穿透性极强，钻了一个洞而已。
鬼子护旗小队长醒来之后，也认出了前田龙一，顿时悲喜交加，原来他从森田范正那里带着人离开之后，在树林之中遭到了一伙人的埋伏，手下死伤惨重，这伙人穷追猛赶，对他和他的手下不肯放过，鬼子小队长带着残兵边打便逃，后来就撞上了前田龙一。
“联队长阁下他？”前田龙一开口的时候嘴唇有些哆嗦。
鬼子护旗小队长哽咽了一下，道：“联队长带领剩下的帝国勇士向独立团的阵地发起了最后的冲锋，现在恐怕已经……”说到这里的时候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前田龙一当时眼前一黑，犹如遭到雷击一般，不用想，森田范正联队长和剩下的勇士们多半已经玉碎了，这对他而言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大队长阁下，联队长让卑职逃出来，一是保护好联队旗不让支那人缴获。”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那面联队旗，为了方便起见，原来装旗子的盒子已经扔在了污水之中，“第二，联队长特意交待，让卑职一定找到您，让你立即率领剩余的部队撤离此地，先去张桓……”
话刚刚说完，鬼子护旗小队长便又晕了过去，他本来就受了伤，刚才的疲于逃命已经让他的体力几近透支，鲜血也流了不少，将森田范正的交待的事情告诉前田龙一之后，自是再也撑不住了。
前田龙一脸色铁青，紧紧咬着后槽牙一言不发，他的那些手下见长官如此模样，个个都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良久之后，前田龙一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沉声道：“通知各中队，立即东进向张桓进发！”
……
当步兵第15联队在乱石谷东北侧被独立团重创的时候，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寺内寿一大将刚刚从山西的第一军视察回来。
回到司令部已经是深夜了，但寺内寿一并没有直接回自己的住处，而是直接来到了作战室，对着屋内的一个举行沙盘陷入了沉思。
沙盘上的区域包括北平、河北、山西、河南以及山东地区，这些地方大部分被涂成了红色，是日军已经占领的区域，剩下的一部分则是断断续续的没有连成片的抵抗区和日中势力犬牙交错地带。在西北角一些山川河流的形状已经做出来了，但是颜色还没有涂上去，这里正是即将划给华北方面军的驻蒙兵团所辖区域。寺内寿一的眉毛微微皱起，似乎很是不悦，想来是这些作战参谋见自己不在北平便偷懒了。
目前，华北方面军在河北、山东、河南北部都是一路高歌猛进，只是在进入山西之后遇到了顽强的抵抗，第二战区之中晋绥军虽然也是节节抵抗，但是给日军造成的威胁都不如八路，自去年太原陷落以后，以国民军为主体的正面抵抗基本结束，逐步进入以八路等抗日武装为主体的敌后游击战时期。对于日军而言，这种敌后游击战让他们更加头疼。
去年十月到十一月近一个月的会战中，八路一一五师主力和一二九师一部先后取得了平型关大捷和夜袭阳明堡战斗的胜利，有力地配合了正面会战，也让寺内寿一逐渐认识到这支部队虽然武器装备物资都是十分的奇缺，但是对于皇军而言，其危险更大。
这次去山西第一军防区的视察过程中，得知八路的根据地正在逐渐地扩大，寺内寿一的心情顿时差了起来，回来的一路上都没有个笑脸，搞得陪着他去的那些日军军官们个个胆战心惊的。
看着日军的地盘一点点的被蚕食，寺内寿一着实高兴不起来。
寺内寿一想着及早解决这些反抗力量，但是短时间内根本实现不了，中国实在是太大了，日军的兵力和占领区比起来实在差的太多了。
这只是山西的事情，还有察哈尔一带马上也要跟着驻蒙兵团划过来，这里也不是省心的地方，寺内寿一的目光落在了西北角那片没有涂色的区域之上。
他现在希望杉杉元能够将察哈尔的那一堆烂摊子弄干净之后再将驻蒙兵团移交过来，不然自己真的会头大的。
本来山西的事情就没有理顺，现在再背上一个察哈尔的包袱，势必会影响整个华北方面军的作战行动。
寺内寿一想的正出神的时候，脚步声忽然从身后响起，遂即停在身后三步之外，紧接着响起一个响亮的声音：“司令官阁下，前线急报！”
寺内寿一抬头也没有抬，说道：“念！”山西一带的抵抗最为密集，几乎每天都有大大小小的战斗，电报就像是雪片一样发过来，数不胜数，所以寺内寿一早就不奇怪了。
“哈依！”身后那名少佐作战参谋道，“方面军司令部：我部已经紧紧咬住了敌独立团主力，敌企图东渡洋河逃回七星镇，我部正在加紧追击！”
“纳尼？”寺内寿一霍然回头，难掩神色间的激动。
“哈依！”身后的日军少佐作战参谋再次重重顿首，说道，“司令官阁下，这一消息已经由驻蒙兵团那里得到了证实，独立团的确已经企图东逃，并且的确正往七星镇方向逃窜，这时我们的航空兵侦察得来的。目前步兵第15联队和独立混成第二旅团的步兵第五大队已经会和了，正在加紧追击独立团。”
这封电报是两个多小时前发过来的，当时寺内寿一还在回北平的路上，这个少佐参谋也是见到寺内寿一没有休息，这才敢过来报告的，不然恐怕要压到明天早晨了。
“哟西，哟西，哟西！”寺内寿一连续哟西了三声，又转过身，再次目光灼灼的盯住了那个沙盘，兴奋之情溢于言表，“独立团是察哈尔最大的祸患，只要解决了独立团，那么察哈尔其余的反抗力量都不是什么问题了，我们便可以集中精力对付山西境内的支那军队了。”
山西的问题一解决，日军便可以长驱直入，向西进入陕西、宁夏，想得到能够继续为帝国开疆拓土，寺内寿一的脸色不由得有些微微的发红，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
如果这个计划真的实现了，那么他寺内寿一将会名垂青史。
寺内寿一当即下令道：“命令，森田联队紧紧咬住独立团，务必将其歼灭，同时再请驻蒙兵团从张桓再派出一支部队截断独立团的退路，一个都不许放走，一个不许放走，一个不许放走……”
说到最后，寺内寿一几乎是在声嘶力竭的大吼了，一个是因为兴奋，一个却是因为期待。
“哈依！”少佐参谋重重顿首，带着寺内寿一的指令返回传令去了。说起来，这个少佐作战参谋这个时候将电报送给寺内寿一多少也是带着讨好的意思，见到司令官阁下如此高兴，他自然是觉得自己押对了宝，出了作战室的门竟然哼起了小曲。
突然之间这个作战参谋停住了脚步，他猛然想起这封电报是两个小时之前的，这件事好像忘记向寺内寿一司令官汇报了，回头见走廊里空无一人，寺内寿一应该还没有走，他想着回去再将时间的问题向司令官汇报，又怕被劈头盖脸的一顿训，那之前司令官阁下对自己的好印象定会丧失殆尽。森田联队的战斗力在整个华北方面军之中虽然不是一流的，但是拿下一个独立团应该不成问题，虽说电报是两个小时之前的，但是没准此刻用不了多久森田联队长就会有新的捷报发来呢。想到这里，作战参谋决定不再向寺内寿一报告，转身走了。
作战参谋走了之后，寺内寿一却是睡意全无，此刻实在是太高兴了。
第839章 残酷现实
在寺内寿一踌躇满志，脑子里不原口启之助断盘算着为大日本帝国开疆拓土的时候。远在200多公里之外的杉杉元、石本寅三和上野龟甫三个鬼子却是神情凝重。
最先得到小笠原大队失去联络的是上野龟甫。作为小笠原五郎的直接上司，他自然对小笠原大队的作战行动最为关注。是以，百般叮嘱旅团司令部的参谋一定保持和小笠原五郎之间的联系，但是就在一个多小时之前，通信参谋过来报告说怎么着也联系不上小笠原五郎了。又过了半个多小时，小笠原大队的电台仍然呼叫不通，上野龟甫心里当即就翻了一个个儿，一种不祥的预兆涌上了心头。他匆匆忙忙的联系了杉杉元司令官的副官，竟然得知司令官阁下仍然没有入睡，而是和石本寅三参谋长在作战室之中，研究当前的战斗态势。
上野龟甫在得到允许之后，立即驱车前往兵团司令部。杉杉元和石本寅三知道上野龟甫深夜过来的消息之后，心中真是忐忑不安。如果没有什么紧急的军情，上野龟甫是断然不会在这个时间段过来的。
第26师团主力部队已经兵临凉城一线，直接将晋绥军和驻查哈尔右旗的日军完全隔开，为当地驻军日军迅速恢复战斗力赢得了关键的时间，可以说形势是一片大好。当然了，如果是第26师团的部队出了问题，那么上野龟甫是不会如此上心的，因此不难猜出来，肯定是不跟第五大队出问题了，或者是步兵第十五联队出了问题。
看到上野龟甫走进了作战室，杉杉元和石本寅三相互之间对望一眼，都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石本寅三轻声的问道：“上野君，出了什么事情了？”杉杉元则是毫无反应，作为一名日军的高级指挥官，他必须始终保持自己的情绪，中国人的话来讲，那就叫做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司令官阁下，参谋长阁下，就在一小时之前，我们和小笠原大队失去了联系，卑职担心……”上野龟甫后面的话并没有直接说出来，但是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尽管早就想到可能会出现这种突发的情况，但是杉杉元和石本寅三听到小笠原大队失联的相信之后还是感觉到无比的震惊。如果说是在以前的话，单单一个小笠原大队绝对不会是独立团的对手。但是这次不一样啊，小笠原大队和步兵第十五联队会合之后，一直都是在一起行动的，怎么会失去联络呢？
石本寅三马上喊来了一名通讯参谋，让他和步兵第十五联队进行联络，问一问小笠原大队的具体情况。
驻蒙兵团司令部的电台和步兵第十五联队之间的电台，如果没有什么极特殊的情况，联络频率基本上保持在两个小时一次，现在距离上次联络联络的时间刚刚过去了一个半小时多一点点，也就是说还没有到约定的联络时间。
过了两分钟之后，那个鬼子通信，他们铁青着脸回来报告说步兵第十五联队的电台也失去了联络。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纵然是泰山并没有崩于前，但是杉杉元也实在是不能再淡定了。
“一定是出了事情，一定是出了事情……”这老鬼子在嘴里默默叨叨的开始说了起来。
石本寅三眉头紧蹙，如果说单单一个小笠原大队失去了联络，那还有可能是电台设备的原因，但是两支部队同时失去了联络，那就只剩下一个原因了出事情了。
事实上，森田范正在正常的联络，之外，根本就没有跟驻蒙兵团进行联系，一来是因为没有隶属关系的原因，二来森田范正这个人一贯是特立独行，他指挥作战的时候，不需要别人站出来指手画脚。尽管运输队和炮兵中队被独立团全部歼灭，也被森田范正把这个消息给压下来了，因为他当时想到自己还有三个步兵大队，完全有翻盘的机会。
杉杉元、石本寅三、上野龟甫三个鬼子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一名大尉参谋抱着一台二极管收音机颜色凝重的走了进来。三个老鬼子看着这个参谋真是十分的不解，那个鬼子参谋轻轻的一闪身，毛笠英寿从门外走了进来。
毛笠英寿行过军礼之后说道：“三位长官，我这里得到了一条重要的情报！”说着他将刚才鬼子参谋搬进来的那台收音机开关打开了。
杉杉元、石本寅三、上野龟甫三个人大眼瞪小眼，都不知道毛笠英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现在这个时间段来说，根本就不会有任何的电台播音，这么晚了，即使播音，人们都已经在熟睡之中，拨出去之后去给谁听呢？
但是下一刻，三个鬼子听到收音机里那悠扬的女声之后变得瞠目结舌，因为那女播音员分明在说，步兵第十五联队已经遭到独立团的重创，除一个步兵大队欠一个步兵中队之外，悉数被全歼于乱石谷东侧，步兵第十五联队联队长森田范正也被独立团抓了俘虏。除此之外，独立混成第二旅团步兵第五大队被独立团全歼。
“纳尼？”上野龟甫首先怪叫起来，他的眉毛竖起两眼圆睁着。
石本寅三扶了扶架在自己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眼中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他将目光投向了毛笠英寿。
杉杉元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更是觉得两眼一黑，矮胖的身子跟着晃了两晃，这怎么可能，先不说小笠原大队，步兵第十五联队将近4000余人，独立团，即使是所有的兵力，倾巢出动也只不过2000来人。而且，种种迹象表明，独立团虽然有一个非常强悍和狡诈多端的指挥官，但他手下的这些士兵们的战斗力远远不及步兵第十五联队。
可是现在，4000余人的步兵第十五联队以及1000余人的步兵第五大队竟然被区区的独立团不到二分之一的兵力几乎全歼了，连步兵第十五联队联队长森田范正都做了独立团的俘虏，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无论如何，杉杉元都不会相信这个情报是真的。
石本寅三颜色凝重的问道：“毛笠君，情报来源可靠吗？”要是说起搜集情报来，毛笠英寿这个专业的特工比任何人都有发言权，单单从他通过收音机能够收集到森田联队和小笠原五郎大队的情报来说，此人的能力便可见一斑。
“三位长官，卑职认为这则消息绝对可靠！现在不仅广播上有森田和小笠原大队的消息，独立团还有明码进行了通电，恐怕现在整个中国都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毛笠英寿苦着脸说。
“纳尼？”杉杉元等三个鬼子的表情简直就跟石化了一般。
“八嘎！”杉杉元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没想到他们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人，明天可以想象的到，明天一早的时候华北方面军和驻蒙兵团将成为众矢之的，甚至会成为某些别有用心的人的把柄和笑料。
石本寅三狠狠的在自己的大腿上掐了一把，这老鬼子想证实一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因为做梦的时候是不会感觉到疼痛的，但是最终他去没有做出任何的行动，因为这样的动作做起来，会让人觉得他非常的愚蠢。石本寅三便开始沉默不语。
上野龟甫定了定神儿之后道：“司令官阁下，这里面全是支那人的一面之辞，并不足信！也很有可能是支那人在故意夸大他们的战功，他们这是在打舆论战和心理战。”直到现在，，他都不愿意相信这则情报是真的。
石本寅三很不客气的说道：“上野君，就恕我直言，如果森田联队和小笠原大队的电台能够联络上的话，也许这次则情报的真实性值得怀疑，但以目前的种种情况来看，恐怕森田连队遭到重创、小笠原大队被全歼的事情是真的。”
说完之后，石本寅三和上野龟甫齐刷刷的将目光投向了杉杉元。
杉杉元也是默默不语，他心里对石本寅三刚才说的那番话是非常认同的，独立团之前做出来的明码通电的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次也不会是一发空炮！
但是有一点，杉杉元相信，森田连队和小笠原大队现在的境况应该是比较糟糕的，但绝对不会像刚才广播里说的那么不堪，独立团肯定也有夸大其词的成分。说到底，他的心里还是存着一丝侥幸的。
或许森田联队和小笠原大队只是出现了一些伤亡而已。
不过很快，杉杉元的这点侥幸心理就被残酷的现实击得粉碎。
一个作战参谋手里拿着文件夹走了进来，这封电报是华北方面军发给驻蒙兵团的，说步兵第十五联队第一大队前田龙一报告，森田联队仅剩下两个步兵中队，其余均全军覆没，森田范正大佐玉碎当场，他正率领步兵第一大队残兵向张桓转移。
山田龙一当然不会认为他的顶头上司森田范正会被独立团抓了俘虏，所以认为森田范正已经和剩余的帝国勇士一起为天皇陛下尽忠了。
第840章 自欺欺人
“竟然是真的，竟然是真的……”杉杉元一开始的时候还是低声的嘟囔，到了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胸膛里的怒火就像火山爆发一样喷薄而出，他挥舞着拳头大声咆哮起来：“完蛋了，完蛋了，这次我们和华北方面军可是结下梁子了！”
石本寅三用眼扫了一下那些正在值班的参谋们，轻声地提醒：“司令官阁下，请您千万不要动怒，请您冷静一下！”
石本寅三不说这句话反倒好，杉杉元看着他的眼睛几乎喷出火来，向华北方面军借兵的馊主意是你出的，现在步兵第十五联队是借来了，可是将近3000多人玉碎了，可以说不跟第十五联队遭到了重创，这些还都不算，最关键的是森田范正是司内寿一的爱徒，现在去死在了自己的地盘之上，寺内寿一不找自己的麻烦才怪呢。
“石本君，你倒是来说说看，我应该怎么冷静，这个时候我应该怎么冷静？”杉杉元就大声咆哮起来，不管当时的战场情况怎么样，森田范正不是在指挥上有失误让独立团抓到了把柄，杉杉元都已经顾不上了。
石本寅三垂首站在杉杉元对面，任由杉杉元的口水不断的喷溅到自己的脸上，他知道杉杉元现在一定是气急败坏，势必会把满腔的怒气都发泄在自己的身上，那个时候如果去解释或者顶撞的话，面临的就不止是眼前的这些暴风骤雨了。
没过多久，石本寅三的金丝眼镜眼镜片上就被喷满了唾沫星子，不过小鬼子却是一下也不敢去擦。他在脑中飞快的思索着补救的办法，然而想了半天却一无所获。任他有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让森田范正活过来。完全可以想象得到，这个锅必定会由自己来背，而且这么一来的话，自己在杉杉元和寺内寿一两个大将面前的形象将会一落千丈，不被追究责任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上野龟甫更是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说实话不跟第15年联队死活跟他没有太大的关系，但是自己的步兵第五大队却就这么没了，这小鬼子心里就跟堵了一团棉花一样。
直到杉杉元又咆哮了很很长时间。还渐渐的停了下来，赶紧将一把椅子放在了他的身后，杉杉元坐在上面呼呼的直喘粗气，刚才确实把这老鬼子给气坏了。
“石本君，你倒是说说看呀，这事情我们应该怎样应对？”杉杉元虽然恼怒石本寅三出了这样一个馊主意，最后相当于赔了夫人又折兵，但是在处理这种事情上，他的脑瓜真的不如石本寅三灵活。
石本寅三的表情顿时僵住了，看来这个锅是甩不掉了。原以为将步兵第十五联队接过来之后，可以同他们一起联手彻底将心腹大患独立团除掉，但最终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这样的一个结果。尽管自己一向是足智多谋，但在残酷的事实面前，他也是丝毫没有办法。
上野龟甫站在一旁，看着杉杉元和石本寅三两个人的表情，听着他们的对话，已经基本明白了事情是怎么一回事儿了，像华北方面军借兵的事情多半是石本寅三出的主意。如今功亏一篑。不由得同情起石本寅三现在的处境来。
“叮铃铃，叮铃铃……”作战室内的一部电话突然响起。
一名鬼子参谋接起电话来之后脸立刻变了色，单手捂着电话的话筒对杉杉元说道：“司令官阁下，找您的电话！”
杉杉元没好气的看着那个鬼子参谋一眼，大声咆哮道：“八嘎，你这个蠢猪。不接，今天我谁的电话也不接！”
那名鬼子参谋被杉杉元骂的脸上青一块白一块的，表情十分尴尬，说道：“司令官阁下，是寺内寿一将军打来的！”
杉杉元听了之后立即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恶狠狠的瞪着鬼子参谋，心说，你个笨蛋连个电话也不会接，难道在一开始的时候就不会先报出打电话的人的身份吗，恐怕自己刚才咆哮失态的声音已经传到了司内寿一的耳朵里。他紧走几步来到了电话之前，从已经打多次的鬼子参谋手里劈手就夺过了电话，十分恭敬的说道：“司内君，怎么把电话打到这里来了？”他接起电话来，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说了这么一句话。
随机电话那头传来了寺内寿一愤怒的声音：“你们是怎么搞的？为何一个步兵联队再加上一个步兵大队都消灭不了一个小小的独立团？”他也是在下属向自己报告了明码电报和广播的事情，才知道森田范正已经出事了，一开始打电话打到了杉杉元的住处，在那里没有人接，正好将电话又打到了作战室之中，没想到杉杉元正好就在这里。
“你先不要激动，我也是刚刚得知此事！我们刚才正在分析这件事情，无论是广播还是明码通电，都是独立团的一面之词，至于步兵第十五联队现在究竟状况如何必须有我们亲自查看了之后才能够知道！”杉杉元将原本不是自己的说辞拿了出来，用来宽慰寺内寿一，其实也是宽慰他自己。
寺内寿一原本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顿时感觉到五雷轰顶，森田范正是他最得意的门生，根本指望着他继承自己的衣钵呢，没想到竟然在察哈尔折戟沉沙，这简直让他整个魂都没了。打这个电话其实并没有抱什么希望，纯粹是发起责难。这个时候听杉杉元这么一说，他的心中有隐隐约约的燃起了几分希望，不管怎么说，他都不希望自己的高徒真的已经玉碎了，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他都会紧紧的抓住不放。
“那么你们准备怎么做？”寺内寿一虽然口气依旧不善，但是态度却渐渐的缓和了下来。
杉杉元暗暗的出了一口气，这第一局总算是先把寺内寿一给稳住了，他既忙说道：“我们现在立即再派出一个步兵大队前往广播当中说的乱石谷东侧去接应步兵第十五联队。”他的言下之意，步兵十五连队并没有遭到重创，而且森田范正也并没有玉碎，“一有消息我们会立即通知大将阁下！”杉杉元和寺内寿一都是陆军大将，原本两人的资历和威望，杉杉元还要更高一些，但是现在杉杉元的态度显得十分的谦卑。
“好吧，今天晚上我随时恭候阁下的电话！”寺内寿一沉声说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今天晚上是无论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就坐着等消息。
“请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全力支援步兵第十五联队！”杉杉元几乎要拍着胸脯去说了。
石本寅三和上野龟甫在一旁看得面面相觑，杉杉元司令官阁下这也做的太明显了，明显就是在忽悠人家寺内寿一嘛！
杉杉元挂上电话之后对上野龟甫说道：“立即派出一个步兵中队，现在就出发，直接赶往乱石谷，记住在天没有亮之前绝对不可以直接到达乱石谷！”
上野龟甫重重的顿首：“哈依！”杉杉元之所以这样安排，是因为怕独立团再有埋伏。不过有一件事情他还是有些不解，刚才明明答应的寺内寿一是要派出一个步兵大队，现在怎么却只派出一个步兵中队呢？
杉杉元看到上野龟甫现在原地并没有走，便说道：“你是不是心里有疑惑，我为什么不派出一个步兵大队？”
“哈依！”上野龟甫道，“杯子确实想不通这其中的关节所在，还请司令官阁下明示！”
石本寅三看了上野龟甫一眼，心说，这还用说那么明白吗，步兵第十五联队遭到重创，以及森田范正玉碎的事情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刚才之所以在电话里这么说是为了稳住寺内寿一的权宜之计而已。实际上拍出一个步兵中队都嫌多，何况是一个步兵大队呢？而且步兵第五大队刚刚被独立团全歼，哪里还有多余的部队可派？
果然，杉杉元的解释就跟石本寅三所猜测的一模一样。今天晚上主任派出的这个步兵中队，其实就是去探路的，去查看一下步兵第十五联队的日军官兵到底是不是像独立团所说的那样，其主力已经全部阵亡了。如果消息确实的话，再派人回来通知去收尸。
上野龟甫心情沉重的走了。
石本寅三走上前去说道：“司令官阁下，这一切都是卑职的错，背至原想见华北方面军之手彻底铲除独立团这个毒瘤，但是没想到却弄巧成拙，让您在寺内大将那里倍受奚落，卑职该死！”
杉杉元有心想再狠狠的教训石本寅三一顿，但翻过头来一想，即使把他训得再怎么样，也都是于事无补。现在问题的关键是要想出一个好一点的办法，把这件事情妥善的处理掉。要说这个责任全部都让驻蒙兵团来承担，也确实有点说不过去。因为森田范正根本不受驻蒙兵团的节制，他的任何作战行动都没有经过兵团司令部的批准，发生这样的情况，也可能是由于他指挥失误的原因造成的。
第841章 支援
水泡子北侧的战斗已经结束了，官兵们都在打扫战场，岸边的武器装备倒是好打扫，水中的就有些麻烦了，好在水并不深而且官兵之中并不乏会水性的，所以尽管打捞起来有点难度，但是也不是做不到。
几乎将步兵第15联队两个步兵大队全歼之后，独立团也付出了一定的代价，但是比预想之中的要小的多。
总体来说，独立团上上下下都是欢天喜地的，人人脸上都洋溢着大战胜利之后的喜悦。
王三炮在打扫战场的时候，竟然被一个装死的鬼子伤兵打了黑枪，一颗6.5毫米的子弹直接射穿了他的肩窝，三八大盖的穿透力极强，但是附带的杀伤就小多了，如果换成是九二式重机枪的7.7毫米口径子弹，在穿透人的身体会产生剧烈的翻滚，届时将会形成巨大的空腔，只怕连五脏六腑都会被搅成一团肉酱，哪里还会有命在？
四营的两个步兵连长已经看过了王三炮的伤势，知道他没有什么大碍，就各自带着部队忙活去了。
只有四机炮连连长陈建忠是最后一个知道王三炮受伤的，见到王三炮躺在担架上紧闭着双目，这家伙以为王三炮伤势很重，一下子扑了过来，竟然嗷嗷地哭了起来。
王三炮正闭着眼睛窝火生气呢，猛然听到有人在自己旁边哭，听声音便是陈建忠，立即睁开眼睛没好气地道：“你个狗曰的嚎什么嚎，老子又不是死了！”
这一说话，便立刻牵动了伤口，王三炮随即开始闷哼起来，嘴里嘟嘟囔囔地道：“狗曰的小鬼子，竟然敢打老子黑枪，警卫员，给我把那个小鬼子弄过来，老子要再砍上他几百刀。”
独立团的营级以上干部都配备了警卫员，不是为了摆架子、充门面，而是切切实实的刚需。独立团的干部队伍结构十分的复杂，但是几乎没有受过系统军事训练的，像王成这样的绝对是蝎子拉屎头一份了。其余的军官基本上都是土匪、伪军和以前的旧军队选拔出来的，好不容易被常凌风培养出来那么一点，都是常凌风和林凤的心头肉，自然是不想任何一个人有什么闪失。
“营长，你别生气，你这一动伤口又该流血了。”警卫员小张忍不住劝道。王三炮之所以被打了黑枪，跟他的保护不力也有一定的原因，所以在这件事上小张还是感觉到比较歉疚的。
“别管老子，赶紧前去给我找。”王三炮开始吹胡子瞪眼了，“咳咳咳……”
陈建忠急道：“小张，你倒是赶紧给营长去找啊，这里我看着就行了。”
小张脸都快成苦瓜了，心说，这倒哪里去找啊，现在尸体翻动的都已经乱了，而且刚才那个鬼子士兵已经被王三炮用大砍刀几乎大卸八块了，他自己也没少帮着砍解恨，哪里那么好找？
陈建忠并不知情，看到小张脸上有踌躇的表情，又道：“赶紧去啊！”
“营长，陈连长，我……”小张无比的郁闷，心说就算是我能找到那个小鬼子的肢体，但又有什么用呢。
正在这时，常凌风走了过来，刚才的对话他都听到了，便道：“别去找了，找个鬼子的尸体发泄怒气算什么本事，三炮，你还是留着力气将伤赶紧养好，以后多杀点鬼子吧。”
王三炮立即被臊了一个大红脸，闷不做声了。
警卫员小张见团长给自己解围了，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向常凌风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陈建忠赶紧从地上站起来敬礼：“团长！”
常凌风看了一眼陈建忠，道：“刚才冲锋的时候，你们机炮连不在后面炮兵阵地上待着，往前冲干什么？”
陈建忠低下了头，避开了常凌风冷峻的目光，支支吾吾地道：“团长，我们……我们是想缴获几门迫击炮。”刚才他的炮兵战士在冲锋的时候丝毫不比步兵逊色，而手下果然没令他失望，真的缴获了三门迫击炮，而且还俘虏了一个鬼子炮兵，那小鬼子炮兵本来想炸毁炮击炮同归于尽的，但是无奈的是韩大头他们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没等他付诸行动就把他摁住了。
不用看步兵眼色的陈建忠本来觉得自己扬眉吐气了，没成想立即挨批了。
不过，常凌风并没有严厉地训斥，而是语重心长地道：“建忠，你是个连长了，应该知道培养一个炮兵有多么的不容易，你们可都是咱们独立团的宝贝啊，我不想你们任何一个人有闪失。拿炮兵当步兵冲锋，你这是对自己的战士的生命不负责……”
陈建忠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王三炮这才知道了陈建忠竟然让炮兵宝贝疙瘩去冲锋，顿时对陈建忠怒目而视，心说下来非好好地敲打一下这小子不可。
常凌风又叮嘱了几句，看了看王三炮的伤势，道：“没什么大碍，回去让美空医生给你看看。你们四营现在就撤回七星镇。我带着三营随后跟上。”
听到美空医生之后，王三炮本能的抖了一下，虽说人家美空夕夏救了不少独立团的官兵，到是现在即将轮到自己让日本人治伤了，他还是多少有一些不自在的。
“是！”王三炮闷哼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不管怎么说，今天这一枪挨的够憋屈的，也够丢人，这狗曰的小鬼子，回去之后，老徐、王成、大林、孙万飞免不了又该笑话他了，想想这些，有一种买块豆腐一头装死的感觉。
“建忠，照顾好你们营长！”常凌风又对陈建忠道。
“是，请团长放心！”陈建忠抬手敬礼道。
当下，四营的三个连队便立即行动起来，跟他们一起走的还有三营的伤员们和森田范正这个俘虏。
送走了王三炮等人，常凌风来到了阿龙的跟前，这时候战场打扫的也差不多了。
“团长，这里没多少油水了，咱们也该撤了吧？”阿龙道。能够打捞起来的都打捞起来了，个别水性好的战士还想再努力一起，看看水里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
“集合队伍，咱们去和九连、骑兵部队会合，剩下的鬼子估计也快来了。”
常凌风的话音刚落，水泡子的南侧就传来了一阵枪声，不用问肯定是自己人和鬼子接上火了。正在打扫战场的官兵们纷纷地抬头观望，但是只能听到枪声，却什么也看不见。
这到底是哪支部队和鬼子遭遇了呢？阿龙等人纷纷不解。因为九连和骑兵一连、骑兵中队没有在一起配置。
“团长，鬼子看来还有不少人啊！”阿龙听到枪声越来越激烈便说道。
“顾不上这里了，阿龙，立即集合队伍，向南岸进发，要快！”常凌风急道。
尽管当时下达命令的时候很明确，九连、骑兵一连和骑兵中队的任务是拖住前来增援的鬼子步兵大队的，但水泡子北侧的战斗已经结束有一会儿了，唐三彩、关孟涛、周大力他们不可能不从枪声上判断出来，这会儿应该不会去主动招惹鬼子才是，眼下打起了枪，只能说明又有了新的情况。
当下阿龙便厉声吼道：“三营，紧急集合！”
“紧急集合？”一个副连长愣愣的问阿龙道，“不打扫战场了？”
阿龙道：“来不及了，九连他们可能有危险！”阿龙厉声大喝道，“集合，紧急集合！”
急促尖利的紧急集合哨顿时响起。
不片刻功夫，三营便完成了集合，然后立刻向南进发，朝着刚才响枪的方向猛扑过来。
刚走到了半路，迎面遇上了九连的小豆子，他将唐三彩的命令传达给九连之后，又向营里和团里报告，这才遇上的。
“小豆子，是不是九连出事了？”阿龙迎面就劈头盖脸地问。
“营长，团长，可算是见到你们了。”小豆子顾不上回答阿龙的问题，急忙道：“鬼子和伪军换了衣服，大当家的发现了，可是骑兵一连的兄弟们好像着了道，刚才在鬼子那里吃了亏。”
常凌风心里咯噔一下，担心了半天，最终还是出事了，忙问：“伤亡了多少？”
小豆子摇摇头，道：“具体情况我不知道，大当家的也没弄清骑兵兄弟们的伤亡，事态紧急，就赶紧让我过来报信了。”
“知道了！你去喝口水，再辛苦一下跟我回去。”常凌风道，回头又对三营的官兵大声喝道：“全体都有，加快速度，全速前进，全速前进。”
眼下的形势不容乐观，要是鬼子真的拼死将骑兵一连围起来，那周大力等就有被全歼的危险。
从常凌风下命令的口气之中，三营的官兵都感受到了事情的严重程度和团长急切的心情，便纷纷地加快了脚步。好在部队之中的伤员们都已经跟着四营一起转移了，剩下的这些士兵们体力都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小豆子接过一个士兵递过来的水壶，咕咚咕咚地猛灌了几口，也迈开腿跟上了三营的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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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同时，远在十五公里之外的羽村支队主力也看到了红光，只不过由于距离相隔远了些，所以羽村支队主力的反应并没有那么强烈。
永进达也接到报告时，正跟两个联队长在讨论军情。
接到卫兵的报告之后，永进达也当即和两个联队长走出帐篷，三个老鬼子才刚刚走出野战帐篷，便立刻看到东南方向的夜空已经被红光给照亮，再然后，过了差不多有半分钟，才有隐隐约约的爆炸声传来。
“这爆炸？”永进达也皱眉道，“可不太像是炮击哪。”
羽村秀一带去茶壶坳的摩托化步兵大队只配备了四门九二式步兵炮，九二式步兵炮的口径只有70mm，既便是集群炮击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声势，唯一的可能，就是将大量的炮弹或者炸药都集中到一块，同时引爆。
“参谋长，肯定是出什么事了。”步兵第101联队的联队长吉野明夫说道，“要不然，我还是赶紧带着步兵第101联队过去？”
“不可能，能出什么事？”步兵第149联队的联队长宇佐美真治却不以为然的说道，“大梅山独立团不过区区一个团，而皇军算上支队长带过去的摩托化步兵大队以及骑兵联队，兵力几乎已经是支那军的三倍，何况还有战车分队，能出什么事？”
吉野明夫皱眉道：“那么你说，刚才的巨大爆炸又是怎么回事？”
“这我哪儿知道？”宇佐美真治淡淡的说道，“兴许是支那军引爆了一颗超级地雷？炸毁了皇军的一辆坦克？这个倒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吉野明夫坚持道：“参谋长，我还是觉得应该紧急驰援茶壶坳。”
宇佐美真治说道：“吉野桑，难道你忘了支队长临行前的叮嘱？”
吉野明夫便立刻哑然，羽村秀一在临行之前可是特意的叮嘱过，在他回来之前，支队主力绝对不能轻举妄动，尤其不能轻易出击！
永进达也便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办。
永进达也能够理解羽村秀一的用意，羽村秀一是担心被中国军队利用地形各个击破，所以专门交待，在他没有回来之前，绝不能轻易出击，但如果局面真如吉野明夫说的那样，是羽村秀一那边出了事，那就得立刻前去接应！
沉默了片刻之后，吉野明天还是坚持道：“参谋长，我还是觉得应该出兵前去接应，既便支那长那边没出事，也不过是挨一顿训斥，如果参谋长不愿前往，我愿意带部队前往，而且我只带一个大队去。”
吉野明夫把话说到了这份上，永进达也也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当下永进达也道：“吉野桑，那你就带一个步兵大队前往茶壶坳，切记，你的任务就是接应支队长，如果支那人没有事，那是再好不过，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支队长他那边真的有了麻烦，你的第一要务就是救回支队长。”
“哈依。”吉野明夫微一顿首，转身去了。
目送吉野明夫的身影远去，宇佐美真治摇头哂笑道：“吉野这个蠢货，不让支队长骂他一顿看来是不舒服了，倒也好，他想挨训那就由得他去，这天色也不早了，参谋长，我可要回帐睡觉了，有什么事你叫我。”
说完了，宇佐美真治转身就走。
目送宇佐美真治远去，永进达也却是睡意全无。
不知道为什么，永进达也的右眼皮总也跳个不停，有道是左眼跳财，右眼跳灾，难道真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