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漏网之鱼
后山突然响起的枪声立即引起了常凌风的警觉，针对坏小子特战队员的这次考核虽然考核双方都是荷枪实弹的，但是按照规则是不允许开枪的，主要是怕误伤了自己人。独立营里并没有可供训练使用的空包弹，所以常凌风只好将考核的规则进行了适当的改动。刚才听到的枪声是盒子炮发出的，也就是说基本是自己人，而且很可能是侦察连或者特战队员的人。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常凌风相信他们是不会开枪的，所以他判断一定出现了情况。
“是仙人谷方向。”孙万飞驻扎在狮子山也有些日子了，所以对周边的环境极为熟悉，是以在听到枪响之后马上就判断出了大体的方位。
“老孙！你们马上紧急集合，封锁狮子山各条道路，遇到可疑人员严加盘查，如有反抗格杀勿论！”常凌风已经意识到后山的枪声是有陌生人闯了进来，独立营的人开枪示警。
“是！”孙万飞答应一声去集合队伍了，要是狮子山后山混进了鬼子之类的，他作为连长也是有责任的。
常凌风带着长金刚刚出了营地的大门，迎面就碰上了李剑所在的第一组，这是最先通过考核的，李剑他们是走的前山，尽管侦察连沿途设置了埋伏，但是都被他们轻松化解了。
李剑看到常凌风神色匆匆，便上前问道：“营长，是不是刚才后山的枪声。”李剑自然也听到了刚才的枪声，也从中品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常凌风点点头，对李剑道：“你们不要休息了，马上跟我去后山。”
“是！”李剑答道，他看了看自己身后的四名队员，每个人眼中都露出热切的眼神。说实话，刚才的考核对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难度，因此这几个人的信心满满，现在听说要参加实战了，每名队员都是跃跃越试。
这时黑子、小吴、守富、大黄、大勺、松州、麻杆等七个小组也先后赶到了，常凌风看了一下，问道：“另外两个小组呢？”
众人都摇头，松州道：“我们小组是倒数第三名出发的，但是也一直没发现九组、十组跟在后面。”
紧跟在特战队员之后来的是侦察连，副连长路永向常凌风报告除了九班在后山没有撤回来，其余官兵已经全部回来了。
常凌风眉头蹙紧，他意识到问题很可能就出现在后山的九班身上，而且九组和十组也可能去了后上，便对众人道：“眼下后山很可能是混进了特务奸细，所有人以班、组为单位呈扇形向后山搜索前进，重点是后山的仙人谷一带。”
“是！”
常凌风一声令下，特战队和侦察连纷纷行动起来。李剑的第一特战小组随常凌风一起行动，众人向后山走去。没多久，就见对面山路上匆匆跑过来两个人，李剑认得两人，他们正是黑狼那一组的。
两个队员气喘吁吁地来到了常凌风面前道：“报告营长，后山发现了十名侦察连的战士的尸体，黑狼和一鸣已经带人去追凶手了。”
“什么？”常凌风心中一颤，竟然十名战士被杀了，侦察连战士的身手要比一般的步兵连队战士强的多，一下子就有十名战士被杀，说明对方的战斗力很强，很可能就是和前几天要杀大水的鬼子一伙的。
路永听到自己连里的战士惨死当即就火了，红着眼睛咬牙切齿地道：“营长，赶紧追吧，我非得抓住这帮狗曰的扒了他们的皮。”
常凌风一挥手：“出发！”
其实，就连野比俊夫、冈本直三和少村智久三个鬼子也没有想到会如此容易就得手，说起来还是因为侦察连战士的警惕性不高，仅仅认为这是一次考核而已，完全没有想到后山混进了鬼子对他们痛下杀手，说起来还是实战经验不足的原因。如果换成是常凌风、王成、李剑这样的人，是绝对不可能发生这种情况的。
有了两名回来报信的特战队员带路，常凌风带着人搜索的动作就更快了，很快就与第九的队员碰了头，常凌风看到一个特战队的战士拖着一个半死不活的家伙，问道：“这是刚才抓到的？”
“是，这小子身手不懒，肯定就是杀人凶手，另外还有两个跑了，刘一鸣他们在追。”那名队员沉声道。
常凌风走进前看了看已经奄奄一息的冈本直三，见他手脚都被纱布包着，显然是受了伤丧失了行动能力，又见他下颌骨被摘掉了，对那名队员道：“你做的很好，留着活口我们可以得到更多的情报。”
常凌风知道现在审问这个小鬼子恐怕一时半会儿也撬不开他的嘴，便让人先将其押上山，又问那名队员道：“刚才的枪声是怎么回事？”
那名队员道：“应该是刘一鸣开的枪，黑狼已经带人去支援了。”他对刚才的枪声也感到惊讶，原本以为刘一鸣从背后袭击鬼子是手到擒来的事情，这样来看绝对是出了状况才不得已开枪的。
“马上展开搜索！”常凌风命令道。
搜索队伍又向密林里深入了一段距离，便发现一行人从林子里面垂头丧气地走了出来，为首的两人正是刘一鸣和黑狼。
两人也发现了常凌风，刘一鸣紧跑几步上前对常凌风敬礼道：“营长，我没有能够完成任务，请处分我吧！”
尽管那个突然杀出的高个子腋下夹着一个人，但是脚力完全在刘一鸣之上，是以他追了一段就被人家甩掉了，听黑狼说已经抓了一个人，而他这边却失手了，因此心情变得沮丧起来。
“详细说说！”常凌风并没有责怪刘一鸣。
于是，刘一鸣将刚才的如何追少村智久，如何又横空杀出一人将少村智久救走详细说了一遍，当常凌风听到救人之人竟然将一根普通的树枝当暗器使用的时候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试问这样的功夫即使是自己也是远远达不到的，高手，绝对的高手。
“你是说你开枪击中了他？”常凌风问。
“我也不是很确定，只是发现他的身形稍微顿了一下。”刘一鸣不是很有把握。
这时负责追击野比俊夫这个鬼子的特战队员也回来了，不过他们也一样的是空手而归，马晓庆向常凌风报告了刚才的过程。
常凌风沉思了一会儿道：“狮子山山高林密，别说是两三个人，就是百十个人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找到的，这么搜下去的话也很难有结果。”
黑狼低声道：“三个鬼子中至少有一个受了伤，他们绝对会拼命地逃跑或者躲起来。我刚才看了，这几个小鬼子显然是受过训练的，逃跑的踪迹掩饰的很好。”
对于常凌风路永不敢说什么，但是对于黑狼，他是不用给任何面子的，当即对着黑狼质问道：“你什么意思，难道就不追了，难道我们侦察连十个兄弟的性命就这么算了？”
黑狼不语，言语上的争执向来不是他的强项，也是他不屑去做的事情。
常凌风上前一步道：“鬼子现在是惊弓之鸟，他们在暗，我们在明，却是很难找到他们。而且，那个救人的鬼子绝对不是一般的高手，我们这样很可能会吃亏。”
路永心中怒气无处发泄，狠狠地一拳打在树干上。
“现在先回去，只要这个鬼子还在察哈尔，我们早晚有一天能够给兄弟们报仇！”常凌风一锤定音。
……
少村智久在迷迷糊糊中醒来，睁开眼睛发现周围一片漆黑，我死了吗？这里是哪里？
他极力地想说话，但是声音就是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刚才他受伤之后又剧烈的奔跑逃命，大量的血液流失让他的身体极为虚弱。过了片刻，少村智久的眼睛才慢慢地适应了这里黑漆漆的环境，这里应该是一座山洞，从他所在的位置可以看到从洞口射进来的光线，陡然看到光线让他的眼睛微眯了起来。
少村智久恢复过来之后，立即感觉到手臂上传来的钻心的疼痛。
这时，洞口的光线一晃，一个人影走了进来，少村智久心中一惊，想要挣扎起来，但是未能如愿。
“你最好还是待着不要动，不然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很快就会死的。”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
少村智久看着眼前这高大的身影，过了好半天才认出来是宫本瑜，大量的失血让他的视力和听力都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宫本瑜走到跟前蹲了下来，将刚刚采来的草药用石头碾碎，解开少村智久大臂上包扎着的碎布条将草药敷在伤口上，又再次包扎好。
少村智久看到宫本瑜在刚才的一系列动作中左臂似乎不大灵活，仔细一看发现他的左臂也用布条扎着，猜测宫本瑜也受了伤。
宫本瑜将水壶拧开给少村智久灌了口水，道：“你只不过是失血过多，身体虚弱，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少村智久眨眨眼睛，又转动眼球看了看山洞四周。
宫本瑜知道他是担心这个地方不够隐秘，便道：“你放心，藏在这里是绝对不会让中国人发现的，而且在周围我都进行了布置，一旦有人闯入会在第一时间发现。”
少村智久心下大定，随即眼皮发沉昏沉沉地再次睡去。
第497章 精神毁灭
由于这段时间没有鬼子的袭扰，独立营上上下下大修工事、大抓训练、大搞生产，整个七星镇是热火朝天。同样，这样一个局面对于正在养伤的伤员们来说也是极好的，很快林凤、赵治家等在上次战斗中受伤的官兵们便陆陆续续地归了队，每个人都憋足了劲，要把之前落下的训练和工作进度追回来。
大水也好的差不多了，已经能够在院子里慢慢独立行走了。在养伤的这段时间，连里的干部战士对他十分的照顾，每天都过来嘘寒问暖，就连营长和副营长也来过两三次，这让原本已经伤心欲绝的大水多少又找回了一些家的温暖。不过，即便如此，娘、秀儿和孩子的仇他是一天也没有忘记过。
听连长赵治家说上次跟他拼的你死我活的小鬼子没死，被营长和特战队带回来七星镇，一直关在营部后面的牢房里。于是，大水就开始惦记上这个小鬼子了，但是无奈他前一段时间伤势未愈只有躺在病床上干着急。眼下，大水感觉自己的伤好了个七七八八了，他又开始动报仇的心思了。
这天下午，大水正在院子里散步晒太阳，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喧嚣声，便蹒跚着向院门口走去。到了门口看到是侦察连的战士从门前过，后面的队伍中还有人抬着担架，不过担架上的人都蒙着白布。
“兄弟，这是怎么回事？”大水扶着院墙问一个路过的侦察连战士。
那个战士的脸色不是很好，听到大水叫他，站住身形叹了一口气道：“狗曰的小鬼子闯进了后山，杀了我们十个兄弟！”
大水一愣，他的反应很快，立即就将杀害他家人的那伙鬼子联系起来了，问道：“是不是鬼子的特种兵？”在大水清醒之后，赵治家就告诉和他交手的鬼子是鬼子的特种兵。
那个战士道：“营长说可能是，抓了一个活口，一会儿审审就知道了，他娘的，一会儿这狗曰的开了口之后，老子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等侦察连的战士走了之后，大水陷入了沉思，他胸膛中复仇的怒火又开始熊熊燃烧了。
自从伤好了之后，赵治家天天泡在训练场里，这天下午他正在训练场里盯着手下的战士们训练，听到警卫员说大水来了，便往前走了几步迎上去，别看赵治家外表是个粗人，但是心细如发，他知道打水的伤势尚没有完全好，所以不想大水走太多的路。
“大水，你不好好养伤，到这里来干什么？”
大水听赵治家虽然是指责的口气，但他知道连长是嫌他乱跑不好好休养了，是真的关心他。
“那啥，连长，我听说营长他们又抓了一个鬼子回来？”大水小心地问道，从心里他还是有些怵他们这个连长的。
“对啊，中午的时候刚弄回来的，正在审着呢。”独立营的消息传播很快，常凌风他们一进镇子，消息就传开了。
看到大水欲言又止，赵治家立即就猜出了他的用意，道：“你小子是不是想去报仇杀了鬼子啊？”
大水点点头，这些天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杀死这几个鬼子。
赵治家拍了拍大水的肩膀道：“按理说你是我的兵，你家人的仇就是我的仇，我应该支持你报仇去。”
他顿了顿，接着话锋一转：“但是，处置这两个小鬼子的权力我可是没有，你得去问营长去。”
赵治家倒不是想推脱责任，他心里也巴不得抽了两个小鬼子的筋，事实上当第一个小鬼子特种兵被抓来的时候，赵治家就跟常凌风说要宰了这小鬼子，但是常凌风没理他，而是把小鬼子关起来严加看守，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准接近。
看到大水有些气馁，赵治家于心不忍，又道：“要不咱俩一起去营长那儿，再去求他一次？”他知道很可能在常凌风那里吃个闭门羹，但是作为大水的连长，他必须要有自己的担当，帮助自己的兄弟去实现愿望。
牢房就在营部后面的一个空院子里，这里原来是一个破落户的家，主人有些疯疯癫癫的，去年去后山从悬崖上跌下去摔死了，这个人又没有亲戚，因此这院子就空了下来。常凌风让长今等人稍微改造了一下，变成了一个临时的牢房，由警卫排的战士负责这里的警卫安保工作。
赵治家和大水在营部听说常凌风在牢房里提审鬼子，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门口站岗的两个战士都认识赵治家，对着他敬礼之后放他们进去了。
说是牢房，但是远不如真正的牢房那么阴暗恐怖，相反，屋子里的光线很好，赵治家和大水一眼就看到了光线下绑在粗木桩上的鬼子，他的手脚都被厚厚的纱布缠着，脑袋耷拉着一动不动，就像是快要死了一般。不用问，这就是今天刚刚抓回来的鬼子。
“你们怎么来了？”常凌风扭头道。
听到常凌风说话，大水这才把似乎要喷火的目光从鬼子身上移开，赵治家和大水恭恭敬敬地敬礼，赵治家上前一步，笑嘻嘻地道：“营长，我们是来求你一件事的。”
常凌风看到赵治家带着大水来的，顿时猜出了二人的来意，这是来跟自己要人来了。他也笑了笑，道：“老赵啊，我知道你们两个此行的目的，但是呢，我恐怕不能满足你们的要求。”
“营长，你这……”赵治家早就想到了会得到常凌风的拒绝，但是真到了眼前了，他还是很尴尬。
这时一直在旁边憋着没说话的大水突然开口了：“营长，我求求你，让我杀了这两个鬼子吧。”
常凌风看了大水一眼，眼神先是一暖，接着很快目光变得冷峻起来，道：“大水，你的心情我非常理解，但是眼下小鬼子还没有把他知道的情报说出来，他活着对我们还有用处。”
大水被常凌风盯着有点心里发毛，他哀求道：“营长，你知道鬼子杀了我一家三口，我和他们不共戴天，我敢确定，这个小鬼子和上次抓到的那个应该是一伙的，就是他们杀了我娘、我媳妇和孩子。”
冈本直三的汉语不错，虽然他一直闭着眼睛作出一副装死的模样，但是却始终竖着耳朵听眼前这几个中国人的谈话，由于手脚都废了，冈本直三并不在抱有逃跑的希望，但是在为天皇陛下效忠之前他必须再多带上几个中国人当垫背才行。
当听到其中的一个中国人竟然是上次他们在村子里杀的那户人家的儿子时，冈本直三不禁心开始砰砰直跳起来。老实说，这家伙已经被武士道精神完全洗了脑，随时做好了为天皇陛下献出生命的思想准备，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巧、这么快就被苦主寻上门来，看来今天难以善了了。
但是，紧接着眼前这个被称作营长的年轻人似乎并没有同意那个苦主，于是冈本直三的心思又开始活络起来，毕竟他还是不想死的。
大水见常凌风不答应，当即给常凌风跪下了，带着哭腔道：“营长，我求你了，只要你让我杀了这两个小鬼子，我大水这辈子做牛做马报答你的恩情。”
赵治家也趁热打铁道：“营长，我讲句不该讲的话，大水现在就是吃了这小鬼子肉和喝了他的血，也不足以平息他胸中的仇恨，以你的手段，这个小鬼子迟早是开口的，我看不如等他开了口，把该交待的都交待了，你再把他交给大水，你看这样行不行？”
相对于大水一心就想着报仇不同，赵治家考虑的就比较全面，他知道这个鬼子特种兵身上一定有情报，常凌风在没有让他把情报吐出来，是不会轻易要了他的命的。但是，一旦这个鬼子什么都撂了，那就没有让他继续活着的必要了。
赵治家满以为自己考虑的比较周全，又不耽误常凌风的事，又能满足大水的要求，他以为常凌风会答应，没想到依然遭到了常凌风的决绝。
常凌风并没有将大水搀扶起，而是冷冷地看着大水道：“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上跪天，下跪地，中跪父母长辈，你的膝盖为什么这么不值钱？”
大水现在满脑子就是要报仇，这时候你让他手刃了两个鬼子之后去死，他估计也是愿意的。他哽咽着道：“营长，不杀了这小鬼子，我对不起我娘、我媳妇和孩子，就是将来到了那边我也无颜面对他们啊！”
“大水，不是我说你，你也是个七尺高的汉子，就是我现在将这两个已经废了的鬼子交到你手上，你登时将他们杀死又能怎么样，这样就能为你的家人报仇了？”
“要是这样的话，不仅我看不起你，恐怕这个小鬼子也看不起你。”
大水向冈本直三看去，冈本直三一直在听着两个人的谈话，当听到常凌风说自己会看不起这个叫大水的男人时，他的眉毛不由自主地挑了一下，这个细微的表情恰好落在了常凌风和大水的眼里。
常凌风嘴角咧出一抹邪邪的微笑，而大水则是怒目圆睁，在他看来这是小鬼子在向他挑衅和示威。
大水紧握着双拳，骨节嘎巴嘎巴直响，扬着头对常凌风问道：“营长，你说咋办？”
常凌风将几人叫出房间，他的眼睛眯起来，一字一句道：“彻底击垮他的意志，摧毁他的精神！”
第498章 开始审讯
自从常凌风等人出了房间，冈本直三就被一个人扔在这里，连个守卫也没有留下。冈本直三心里十分清楚，现在即使没有警卫，他也没有可能逃走，甚至连自杀也做不到。冈本直三知道这次落在了中国人的手里，肯定是必死无疑，但是他不知道的是，中国人会在什么时候杀死他，而且又会以什么样的方式结束他的生命。
冈本直三缓缓地睁开双眼，由于他所在的位置正好被外面射进来的光线照射，所以在睁眼的时候很是不适应，只能微眯着双眼打量着这屋子里的一切。他长叹一口气，这里也许就是自己最后的归宿了吧。
突然之前，原本强烈刺眼的光线变得暗淡下来，屋子内的视线开始变差，冈本直三有些错愕，他猛然抬头看到原本墙上的两扇窗户面积正在减少，还有人影在闪动。冈本直三的心头闪过一丝悸动，他不知道这些中国人这是要干什么。
很快，屋子完全变暗了，黑暗像是一只凶猛的怪兽一样向冈本直三，这一刻，冈本直三的内心竟然产生了一丝恐惧。
“营长，你这是要干什么？”大水站在关押冈本直三的屋子外面问道。
“营长，好好的把门窗都封起来干什么啊？要是想从精神上折磨这小鬼子直接给他上刑就行了。”赵治家在旧军队中待过，知道那些残酷的刑罚，任你是铁打的汉子也得一样开口招供，小鬼子也是人，一样的两个肩膀顶一个脑袋，他就不信他们真能挺过去。
常凌风背着手看着战士们封门封窗，并没有在意两个人的问话，而是盯住干活的战士：“每个缝隙都要封严实了，不能透出一丝光进去。”
“营长，营长，你这到底是要唱哪出啊？”赵治家有点着急了。
这时常凌风在将目光落在赵治家和大水的脸上，笑眯眯地对着赵治家道：“你现在没事是吧，去帮我干点活。”
赵治家有点发懵。
常凌风又继续说道：“拎一木桶水来，再找个铜盆，哦，对了，再找点厚实的棉布条来，一会儿我有用。”
“营长，你这……”赵治家心里犯起了嘀咕，这到底是要闹哪样啊？
“赶紧去，废什么话！”常凌风板起脸。
“是！”赵治家讪讪一笑，赶紧去置办东西了。
大水虽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是看到连长都去干活了，也不好意思继续在这儿，便道：“营长，我去帮忙！”
常凌风笑眯眯地道：“你的伤还没有完全好利索，这些体力活就让你们连长去赶，咱们去营部好好歇会儿去。”
说完，拉起大水的手就走。大水彻底蒙了，老实说，和营长拉家常他还是很紧张的。因为常年在山里打猎，他跟人接触的机会很少，所以从小就养成了沉默寡言的性格，要不是这次为了报仇有求于营长，他是不会讲那么多话的。
在营部，常凌风热情地招呼大水坐下，并亲自给他倒了一杯热水。大水欠着身子低着头，眼睛一直在自己的鞋尖上扫来扫去，两只手全然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这时，林凤也从外面回来了，看见常凌风和大水在营部，就乐呵呵地走了过来。大水急忙站起来喊了声教导员，相对于常凌风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力，林凤更加给人产生一种亲近感。
“赶紧坐，赶紧坐！”林凤笑着道，“大水，伤好的差不多吧？”
“嗯！”有常凌风在一旁，大水面对林凤也依然紧张，他缓缓地坐了下来。
林凤又对常凌风道：“你是不是又跟人家吹胡子瞪眼啦？”
这段时间，林凤和常凌风的交流越来越多，相互之间的了解也越来越多，工作上配合也越来越默契，两个人之间的私人感情也越来越好，是以经常会开一些玩笑。
听林凤这么一说，常凌风忙摸了摸下巴道：“教导员，你这可是错怪我了，你看我哪里有什么胡子啊？”
林凤笑道：“对，我差点忘了，你是面白无须！”
“打住啊，你就不能说我点好吗？面白无须是说那什么的？”常凌风有些不乐意了。
大水看着两个人打嘴仗，他作为一个战士也不敢插话，只能尴尬地低着头不语。
林凤说完了笑话，又将话题转到了正事儿上，道：“我听说你已经开始审讯今天抓来的那个鬼子了，有没有什么收获？”
常凌风白了林凤一眼道：“我的大教导员，你都不让我给这小鬼子上手段，他怎么肯开口，他娘的，简直当成来咱们这里七星镇度假了。”
林凤和大水相互对视一眼，心道这度假是什么意思。
“啊……”常凌风说溜了嘴，把度假都给说出来了，这个时代的人生活品质还没有那么高，显然林凤和大水理解不了，“我的意思是说小鬼子在咱这里过得太舒服了。”
大水听得频频点头，这两个小鬼子身上血债累累，却在独立营白吃白喝白住的，就是养头猪也比他倆强。
林凤表情严肃地道：“我可是跟你说好了，你不能对他们动刑啊，咱们是有纪律的。”
常凌风摆摆手，道：“我懂，遵守纪律，绝对把小鬼子伺候的好好的，你就放心吧。”
在抗日战争初期，是很难抓到鬼子俘虏的，国民军在各大会战里一直都俘敌寥寥。最多的是台儿庄会战，也仅仅俘敌719人，还有考证说是宣扬的。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日本的武士道思想影响，他们认为为天皇效忠而死是一种荣誉，他们甚至被灌输了剖腹自杀的思想，认为认得灵魂是在腹中的，而剖腹自杀能将灵魂释放出来，得到升华。第二个原因是日军将中国人妖魔化了，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不怕死的，但是即使是怕死的日军也不敢投降当俘虏，因为当时他们被上层灌输一种思想那就是其他国家对待俘虏的方式就像他们对待俘虏一样残忍，所以他们宁愿自杀，也不愿意受到那样的折磨。第三个原因是日军要是当了俘虏，会连累他们的家人，家人在国内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林凤还准备拿这两个小鬼子好好在政治宣传上做做文章呢，他道：“那你准备怎么对付他们？”
常凌风笑而不答。
这时赵治家推开门走了进来，这些家伙现在还没有养成进门之前敲门的习惯，他看到林凤道：“教导员也在呢！”
林凤点点头。
赵治家又对常凌风道：“东西都准备好了。”
“什么东西？”林凤问道，他以为是给鬼子俘虏准备的刑具，“营长，咱可是说好了的啊！”
常凌风颇有些无奈，这个教导员真把自己当成白皮白心的旧军队军官了，殊不知自己是彻彻底底的红皮红心。但是又苦于不能跟他解释，只能一遍又一遍听林凤唠叨。
常凌风对赵治家和大水道：“好，你们两个现在营部待着，晚上咱们一起看戏。”
赵治家和大水心中虽有疑惑，但是也不敢多问，只好点头。
冈本直三在黑暗中渐渐有些适应了，这段时间以来根本没有任何人搭理他，仿佛已经将他遗忘了一般。冈本直三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在这个黑暗的世界里他已经完全没有了时间的概念。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冈本直三听到院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因为眼睛即使适应了黑暗也看不太清，所以他更多的是依赖自己的听觉。
嘎吱一声，门被打开了，看身形应该白天审讯自己的那三个人又走了进来，冈本直三在心中叹了口气，该来的还是要来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冈本直三已经完全放弃了抵抗，任凭一个中国人走近自己的跟前，冈本直三看不清中国人手里到底是拿着的什么刑具，也不知道会从自己身体的哪个部位下手，一切都只能等待命运的安排。
然而，冈本直三没想到的是，那个中国人竟然将自己的双眼蒙了起来。这是什么意思？他的脑海中涌起无数个问号。
当赵治家蒙上冈本直三的眼睛后，又反复地检查了几遍，然后才对着常凌风点头示意一切都准备好了。
常凌风围着冈本直三转了几圈，最后停在了他的面前，缓缓开口道：“我知道你的汉语不错，正常交流应该没有问题，所以我就直接用汉语和你说吧。”
冈本直三喉咙里发出一阵阵沙哑的嘶吼声，他已经从声音上辨别出眼前这个跟自己说话的男人正是独立营的营长常凌风，这个中国人也是他们骷髅队乃至整个驻蒙兵团的头号目标，是心腹大患，自杉杉元司令官以下皇军官兵无不对其恨之入骨，欲除之而后快，但是无奈几次围剿都未能成功，反倒是损兵折将不少。
没想到自己能够如此近距离地接触到常凌风，冈本直三暗暗地叹了一口气，如果自己不是现在这副模样该有多好，一定会和常凌风放手一搏的，哪怕是同归于尽也是好的。
第499章 死亡的声音
常凌风继续对冈本直三道：“也许我们现在可以聊聊，如果你同意的话可以点点头。”
常凌风之前接受过审讯和被审讯的专门训练，所以他对冈本直三有着足够的耐心。
但是一旁的赵治家和大水却已经等不及了，教导员不让对这个鬼子用刑，但是营长却让人把这间屋子封的严严实实，不就是怕鬼子受刑不住大喊大叫被人听到吗？于是，两个人期待起来，但是刚刚听营长要和小鬼子聊天，两人均是不解。
冈本直三并不知道常凌风要聊什么，但他还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了。之所以这么痛快就答应，并不是他内心开始屈服了，而是觉得反正自己已经死到临头了，现在能够舒服一秒是一秒。
常凌风一伸手就把冈本直三的下巴复位了了。由于下颌长时间脱臼，冈本直三已经有些麻木了，他在做咬合动作的时候甚至听到骨头与骨头摩擦的响声，过了好一会儿才从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的声音。
“我们可以开始了吗？”常凌风问道。
“愚蠢的支那猪，你别想从我口中得到任何情报，我们大日本皇军的勇士是不会向你们这些支那猪屈服的！”恶人就是恶人，冈本直三刚刚恢复了语言能力，就显露出他嚣张跋扈的本色。
没等常凌风说话，赵治家上前一步骂道：“狗曰的小鬼子，我还给你脸了是吧，看老子一会儿怎么收拾你！”赵治家想起来常凌风让他准备的水桶和铜盆，一会儿非得把这小鬼子淹死不可。
大水听到鬼子如此嚣张，再也忍耐不住心头的怒火，卧起拳头就向冈本直三打去，这一拳倾注了怒气，机几乎用尽了全力。
蓬的一声，大水的手腕被常凌风抓住了，只听常凌风道：“先别动手，一会儿他就没那么嚣张了。”
常凌风松开大水的手腕，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哈哈哈……”冈本直三发出一阵阴冷的笑声，“你们这些胆小的支那猪，有本事杀了我啊。”
突然劲风拂面，身后的木架一声巨响，冈本直三被震得脑袋瓜子都疼，应该是中国人一拳打在木架上。在惊吓之余，冈本直三内心充满了鄙视，这些中国人果然沉不住气。他之所以不断地出言激怒中国人，就是逼着他们给自己来个痛快的，他不怕死，但是不想受罪。
死亡这个结果并不可怕，但是冈本直三不愿经历这个濒死的过程。如果有可能，他希望将这个过程缩短到最短时间，最好是中国人一下子就把自己杀了，一了百了！
对于大水的发泄，常凌风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继续对冈本直三道：“我知道你们日本人尊崇武士道精神，你也可能并不怕死，但是这都不重要。”
冈本直三放生大笑：“愚蠢的中国人，有什么手段就拿出来吧！”
赵治家恨不得立刻就活剥了这个狂妄自大的家伙。
常凌风凑近冈本直三的耳边，不紧不慢地道：“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亡的声音！”
死亡的声音？冈本直三的心头一凛，这个可恶的支那人又要做什么了？
下一刻，常凌风示意赵治家和大水不要说话，两人不知道常凌风接下来要做什么，想帮忙有伸不上手。
常凌风先是将冈本直三的手脚上的绳索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又悄悄地将水桶放在冈本直三的一个凳子上，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两条细胶皮管，将中一个带着针头的皮管刺入了冈本直三手臂上的皮下组织。
“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当细细的针头刺入冈本直三的身体时，他发疯似的吼叫起来，无奈他双眼被蒙，根本看不到常凌风对他做了什么。
常凌风舔了舔嘴唇，面带着微笑对冈本直三说：“不要着急，你马上就会知道了。”
“啊……”冈本直三拼命的扭动身体，但是却没有任何鸟用，他的身体被牢牢地固定在了粗木架上，动不得一丝一毫。
赵治家看到冈本直三没了刚才的嚣张，心里大为畅快，什么他娘的狗屁武士道精神，到头来还不是一样怕死的货，呸！
同样，大水的心里也微微松了一口气，看样子营长不会让这小鬼子好过的，这仅仅是个开始，他瞪着眼睛看常凌风下一步的动作。
常凌风手里一边摆弄着另一根胶皮管，一边对冈本直三说道：“我们今天来做个游戏，这个游戏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死亡的声音。”
赵治家和大水听常凌风说得一本正经，两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至于冈本直三本人而言，他此刻就好像登上了一条独木舟，前面是已经微微泛起波涛的大海。
“别怕，我保证你会喜欢上这美妙的声音的。”
常凌风话音刚落，冈本直三就听到脚下的铜盆传来一声一声清脆的“滴答”声，冈本直三知道那是从他的血管理一点点流失的血液。
“你放心，我是从你的静脉上刺入的，因此血流量并不会太快，所以你有很长的时间来欣赏这美妙的声音。”
“滴答，滴答……”冈本直三每听到一声滴答声，他的心就会不由自主地震颤一下，仿佛这血液是从他心头滴下，转了一个圈，又滴在了心头之上。
“请慢慢欣赏吧！”常凌风对着冈本直三轻声道，“如果你什么时候觉得欣赏够了，再告我们也不迟。”
不等冈本直三答话，常凌风一挥手，和赵治家、大水一起出了牢房。
三人来到了院子里，赵治家小声对常凌风说：“营长，你这是个啥办法啊？”
常凌风嘿嘿一笑：“让他自己把自己胆吓破的办法，等着看好戏吧。”
“是！”赵治家眼睛一亮，泛出异样的神采，他又对大水说道：“看见没，听营长的绝对没错。”
其实，这会连赵治家自己也没有搞明白常凌风究竟要干什么。
屋内的人一走，屋子里又恢复了原来的静谧，除了那一声声的滴答声之外，，冈本直三能够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和砰砰的心跳声。那血液正从自己的手臂上一滴一滴流出发出的滴答声也忽然间被放大了数倍。此刻，冈本直三面前似乎摆着一个沙漏，细沙缓缓流下，冈本直三知道，在实际中，流下的并不是细沙，而是他的生命，他的生命正在一点点的消逝。
初始的滴答声很急，不到一分钟，冈本直三就开始变得脸色苍白冒虚汗了，很快，汗水浸遍了他的全身，连衣服也湿哒哒的黏在了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冈本直三听到“滴答”声由急到缓，由大到小，这意味着他身体内的血液基本上快要放干了，听着“滴答滴答”的流“血”声，他愈来愈感到害怕，顿时觉得整个囚室都笼罩在阴森恐怖之中，他看见吸血鬼正向他走来……
“妈妈……救救我，救救我……”
一声凄厉的哀嚎从牢房里传出，吓了赵治家和大水一大跳，两人不约而同地瞅向牢房的方向，又看了看常凌风，发现他并没有丝毫异样的感觉，好像这一切尽在他的预料中一样。
“再等等！”常凌风示意赵治家和大水两人稍安勿躁。
“救命啊，救命啊……我不想死，不想死……”又过了五分钟，冈本直三发出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弱，常凌风觉得差不多了，抬脚向牢房走去。
推开门，只见冈本直三此时就像是死狗一样被绑在粗木架上，如果不是被绑着，相信他此刻已经成了一滩烂泥堆在地上。这副情景看得赵治家和大水面面相觑，刚才这家伙还又臭又硬来着，现在浑身上下湿透，就跟刚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这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冈本直三此刻听到有人走了进来，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颤抖着苍白的嘴唇道：“救救我，救救我，求求你了……”
常凌风走到冈本直三的面前道：“这死亡的声音美妙吗？”
“你是魔鬼，你简直就是魔鬼……赶紧拔掉，拔掉……”冈本直三现在已经吓破了胆，他这辈子再也不想听到这该死的滴答声了。
常凌风微微一笑，道：“拔掉倒是可以，但是我需要问你一些问题，如果你没有据实回答，结果你很清楚，明白吗？”
“我说，我说……”此时，冈本直三早就把他的武士道精神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他只想逃离这个黑暗恐怕的世界。
“你的血量应该还可以再撑上一段时间，所以请你在回答问题的时候不要扯些废话。”
常凌风同时拔掉了两根胶皮管。
滴答的声音一停，冈本直三顿时变得更加颓然了。
审讯工作进行的很顺利，冈本直三乖乖地交待了骷髅队的编制和作战训练情况，以及这次来七星镇的目的。
常凌风又问了他救走少村智久的人，冈本直三只知道宫本瑜是宫本家族的嫡系传人，至于和这个人到底有什么厉害之处，他也是说不上来。
常凌风没想到年初在葫芦谷伏击竟然击毙了宫本瑜的弟弟，难怪这家伙要找自己寻仇呢。
第500章 环环相扣
其实常凌风并没有从冈本直三的静脉上放血，只是将一只输液的针头刺入他的皮下组织，并将另一根胶皮管接上木水桶事先挖好的孔洞，让胶皮管一滴一滴往铜盆里滴水，铜盆里发出一声一声清脆的“滴答”声响，使冈本直三发生心理上的错觉，感到血液正从自己的手臂上一滴一滴流出。
正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办法，给造成冈本直三心理造成了极度恐惧，也彻底地击溃了他的意志。在冈本直三交待完所有的事情之后，常凌风还准备再榨干他身上最后的一点价值。
当然冈本直三到最后都不知道他竟然被这个小把戏给骗了，交待口供之后，他甚至还要求常凌风给他赶紧输血。在一旁看着的赵治家和大水险些没乐出声音来，营长这招太绝了，把这小鬼子糊弄的跟孙子似的。
夜深人静，独立营营部后面的牢房里一片寂静。
冈本直三和另外一个同样被俘虏的同伴横田四郎面对面对视着，尽管两个人根本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在沉默了很久之后，还是横田四郎先开了口：“冈本君，难道我么就这样一直待下去吗？”
冈本直三苦笑一声：“还能怎么办呢，你还好一些，也许能够找个机会逃出去。可我呢，别说咱们现在被困得结结实实的，就是他们放我走，我也回不去了！”
横田四郎满是同情地看着冈本直三，知道他的手脚尽废，即使活着的话下半生恐怕也生活不能自理了。其实横田四郎并不知道，冈本直三刚才说话是一语双关，他已经背叛了帝国、背叛了大日本皇军，还能回得去吗？
横田四郎也是长叹了一口气道：“冈本君，希望能够借你的吉言吧。这个破地方我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他的语气很弱，显然对从独立营逃出去并不报希望。
横田四郎自从被抓回来之后，就好像被遗忘了似的，除了每天一日三餐有人送之外，他几乎看不到任何人。直到今天晚上才被换了一个地方，来到这个地方之后，竟然惊奇地发现了自己的同伴冈本直三。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
两个鬼子正感叹的时候，门外一个独立营的士兵看守将头凑到了门前，厉声喝道：“给老子闭嘴，再嘀嘀咕咕的老子宰了你们两个！”
冈本直三没有吭气，倒是横田四郎闷哼了一声，不过他也乖乖地闭上了嘴，说实话，这家伙始终对独立营不是很服气，那天要不是有人从后面偷袭他，他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被俘虏呢，说白了，还是中国人太狡猾，净干一些偷偷摸摸的事情。不过，现在即使他不服气，也得乖乖地老实着，因为中国人不仅将他牢牢地捆着，每天给他的食物根本不足以满足他逃跑时所消耗的体力。好汉不吃眼前亏，等有朝一日逃出去了之后，一定哟啊你们好看。
看到牢房里安静下来，那个士兵又背着枪离开了。
冈本直三被折腾惨了，没过多久眼皮就开始打架了，很快就睡着了。而横田三郎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身体也是极度虚弱，睡觉还能减少能量消耗节省体力，也在不久之后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冈本直三被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吵醒了。
而横田四郎像是死猪一样打着呼噜睡得正香。
冈本直三郎刚睁开眼，便看到有个人影一闪就进了他们所在的屋子，门口地上躺着的好像是看守他们的哨兵。
进来的这个黑影发现冈本直三被惊醒了，便立刻将食指竖在在嘴唇前向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冈本直三注视着那个黑影，只见他蒙着面，只露出一双眼睛，目光冰冷。说实话，他不知道对方的身份，所以根本不敢妄动。那个黑影先是走到横田四郎面前，在他的脸上轻轻一拍，将横田四郎从梦中叫醒。横田四郎骤然睁大眼睛，他也被眼前的黑影吓了一跳，刚要出声，却被那人一伸手就捂住了嘴巴：“想活命就别出声。”
横田四郎和冈本直三一听就愣住了，进来的这个人说的竟然是日语，难道是自己人？
横田四郎几乎没有多想就相信了这是来营救自己的，但是冈本直三却在心里犯起了嘀咕，要知道独立营里也是有会说日语的，所以仅凭着对方能够讲一口流利的日语还不能确定其身份。
那人先是解开了横田四郎手脚上的绳索，横田四郎咕咚一声就坐到了地上，那人一惊，低声道：“你还好吧？”
横田四郎道：“我的身体太虚弱了。”
那人点点头，又过来解冈本直三的绳索，但是却遭到了拒绝，冈本直三低声道：“我的手脚已经废了，即使放开我也没有用。”
那人这时才查看冈本直三手脚上的伤势，一看果然如他所讲的那样，不禁有些微微失望。原本可以救出两个人的，现在一个却废了。
“你是……”横田四郎欣喜若狂，刚才还在绝望中，现在真的有人来救他了，真是天照大神保佑啊。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赶紧跟我走！”那人将说着将横田四郎从地上搀扶了起来。
路过冈本直三的时候，他的身形忽然顿住了，阴鸷的目光投向冈本直三，将冈本直三看得心中一凛，他感觉到了一股杀气。冈本直三很清楚，这个人觉得自己既然不能逃出去，留在这里恐怕叛变，于是就起了杀心。
“阁下，我的手脚已经废了，但是我还想最后为天皇陛下尽忠，我还可以误导支那人为你们逃跑赢得时间。”
既然刚刚已经死过一次了，冈本直三现在完全释然了，还有什么事情比活着更加美好的呢，还有什么比生命更加珍贵呢？面对即将对他痛下杀手的蒙面人，冈本直三口吐莲花，极力地试图说服自己还有用处。
蒙面人迟疑了一下，正在这时，院子外面传来了整齐的脚步声，听声音离着这里大概还有不到一百米。蒙面人来不及思考，拉着横田四郎就往外走，横田四郎显然还关心着冈本直三的安危，一步三回头的往后看。
刚才的脚步声是独立营的巡逻士兵发出来的，眼下他们已经过了牢房的院子。蒙面人搀扶着横田四郎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两人在夜色的掩映下出了七星镇，来到了后山，那个蒙面人掏出一个小纸卷对横田四郎道：“把这个带回特高课去，亲自交给毛笠长官!”
“你是特高课的人？”横田四郎恍然大悟，对方竟然是特高课的人，没想到特高课竟然已经渗透到了独立营里。
那人没有说话，但是横田四郎知道自己猜对了，他重重顿首：“请阁下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不管怎样，他这次就要逃出这个鬼地方去了。
“赶紧走吧，用不了多久支那人就会追上来的，记住，一定不能让支那人得到你手里的情报。”蒙面人叮嘱道。
“哈依！”横田四郎也巴不得赶紧离开。
两人匆匆分手之后，那个黑影转身又回到了七星镇。
横田四郎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踏上了逃亡之路，他恨不得肋生双翅飞回张桓去，只是他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此刻脚下像是踩了棉花一样，没走两步就头上冒了虚汗。不过，这小鬼子意志力也是够强的，愣是一口气翻过了后山。
不过，此时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如果再继续走下去的话肯定得活活累死。
横田四郎向四周看了看，并没有什么异常，于是他决定先歇歇脚，找点东西吃补充体力。在独立营关押的这段时间，每天给他喝的粥都能清亮亮地照出人影来，可以说肚子一天都没有吃饱过。横田四郎迫不及待地在四周寻找起来，这个时候也顾不上味道好坏了，只要是能吃的东西就行。很快，他就发现了草丛中有蝈蝈的鸣叫声。这小鬼子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嘿嘿，虫子再小也是肉，积少成多，只要吃上一些恢复体力就行。等到下了山，再找个人家去偷点吃的。
横田四郎小心翼翼地接近蝈蝈所在的方位，他的眼神不错，借着月光已经基本锁定了蝈蝈的位置，这个站在草丛中可怜的小家伙并不知道人类即将会把他当做食物，依然在发出一阵阵欢快的鸣叫声。
突然，横田四郎伸手疾探，向蝈蝈抓去。蝈蝈也不是白给的，已经感受到了空气的波动，作势奋力一跳逃走。但时显然是横田四郎的速度更快，当他的手即将触到那只蝈蝈的时候，一只大脚踩在了他的手上。
“啊……”横田四郎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就这一顿的工夫，那只蝈蝈轻巧地一跳，跳出了横田四郎的视线不知所终。
当然现在横田四郎也顾不上那只蝈蝈了，他立刻想到了怀里的情报，伸出另一只手往怀里摸，这是那个蒙面人分别之前特意交待给他的，遇到突然情况必须立即销毁，绝对不能让他落到旁人手里。
本来在这荒郊野岭遇到人已经够让横田四郎郁闷的了，让他更加没有想到的是，他伸向怀里的手被一道寒光直接钉在了地上，透骨的疼痛传来，他皱着眉头，看到插在自己手上的是一把明晃晃的飞刀。
第501章 蠢蠢欲动
黑狼将插在横田四郎手掌上的飞刀拔下，在他衣服上蹭了蹭，又插回到腰间，冷着脸对横田四郎道：“想跑，没那么容易！”
说完一挥手，等在一旁的两个特战队员上来将横田四郎捆了个五花大绑，嘴巴也被破布堵上了。一个队员开始搜身，很快就将横田四郎怀中的纸团摸了出来，黑狼看也没看就装进了怀里，厉声道：“带走！”
横田四郎此刻犹如五雷轰顶，逃跑被抓回去绝对是死路一条，更重要的是身上的情报落在了中国人的手中。虽然他没有看到情报的具体内容，但是作为一名大日本皇军的军人，他知道情报对交战的双方意味着什么。蒙面人冒着风险将自己救出，交给自己的肯定是十分重要的情报，这下完蛋了。
本来以横田四郎的本事，是不会这样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被抓的，怪就怪过度的饥饿让他的反应和感知变得迟钝了。
看样子，这些中国人对自己的抓捕完全是有备而来，不过，这时候想明白其中的诀窍进却已经是太晚了。
横田四郎被黑狼等人带走后不久，原来被惊走的那只蝈蝈又鸣叫起来，像是胜利者的凯歌，又像是对横田四郎的嘲讽。
黑狼回到营部的时候，常凌风正在关押冈本直三的牢房里坐着和冈本直三说话。
“冈本君，你没有看清那个人的面目？”常凌风问。
“哈依！屋子里当时太黑了，实在是看不清，不然我一定能够指认出来。”冈本直三不敢有丝毫的隐瞒，把刚才蒙面人营救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常凌风说了。有时候人就是这样，一开始还能坚守底线，但是一旦突破了底线之后，就变得再也没有底线了。冈本直三目前就是这样，他自从全盘交待并在口供上画押之后，已经完全改变了一名大日本皇军骷髅队士兵的立场，反而考虑问题或多或少开始偏向独立营这一方了。
“你做得很好！”常凌风笑眯眯地道，“如果再有人来的话，怎么做你知道了吧？”
冈本直三看着常凌风的笑有些瘆人，连忙道：“哈依！我一定会立即向阁下报告的。”
“不，不，不！”常凌风摆摆手，“恐怕你不会有机会报告了！”
冈本直三心中一凛，是啊，若不是刚才有巡逻的中国士兵及时经过，恐怕蒙面人早已经灭了自己的口了。
“求阁下救我性命！”冈本直三此刻如同一条丧家之犬，只能对常凌风摇尾乞怜，他现在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活下去。
常凌风依旧是面带笑容道：“这个你放心，我们会保证你的生命安全的！你也看到了，当你失去作用的时候，你的同伴会毫不犹豫地处决你，因为他们知道只有死人才不会透露秘密。”
别看常凌风嘴上说的好听，但是心里却打着另外的算盘，无论是冈本直三还是横田四郎，都是杀害大水一家和侦察连战士的罪魁祸首，他没有任何理由让他们这两个杀人恶魔继续活在世上，尽管冈本直三已经全部招供了，尽管林凤一再强调不允许杀害这两个鬼子，但是常凌风欠大水和侦察连九班十名战士一个交待。还有逃跑了少村智久，以及救人的宫本瑜，一个都别想跑。
“哈依！”冈本直三重重顿首，“多谢阁下，多谢阁下！”
这时，黑狼出现在了门口，常凌风走出门去。
常凌风低声问道：“人抓回来了？”
黑狼点点头，将从横田四郎身上搜出的小纸团递给了常凌风，常凌风并没有打开看，而是对黑狼道：“前面去说。”
身后自然有卫兵将冈本直三牢房门关上。
进了营部，林凤见常凌风和黑狼进来，给他们各倒了一杯水，问道：“情况怎么样？”
常凌风坐下道：“人抓住了，新兵连里果然混进了鬼子特务。”说着他打开小纸团看了一眼。
“上面写什么？”林凤迫不及待地问。
“小鬼子的特务真不是白给的，这段时间他们已经把咱们营的兵力情况摸得门清了。”常凌风将纸条递给林凤。
林凤打眼一看，顿时眉头紧蹙了起来，因为这纸条上清清楚楚地写着独立营每个分队的兵力配置情况，而且基本上八九不离十。这份情报要是透露出去，相当于把独立营的老底给鬼子看了。
常凌风道：“新训骨干基本上都是从各个连队挑过去的尖子，鬼子特务从新兵连里弄清咱们的老底子也不足为奇，这也没什么打紧的，咱们这段时间修筑的工事基本上都是老连队秘密进行的，新兵连是封闭训练，即使是新训骨干也不知道咱们工事和火力配置的事情。
林凤点头道：“对亏了你当时让新兵连单独搞了一个营区，又实行封闭式管理。”
常凌风道：“这样一来基本上切断鬼子向外传递情报的渠道，所以今天晚上鬼子特务才会铤而走险营救横田四郎。”
林凤和黑狼深以为然。
常凌风对黑狼说道：“刚抓回来的那个小鬼子要绝对保密，不能透露任何的风声。”
黑狼道：“我已经派人将他们押到了四连，交给了三炮连长，青龙岭在最西边，离咱们营最远，鬼子应该不会将触角伸到那里去。”
林凤道：“营长，你下一步准备怎么办？新兵训练现在基本上快要结束了，抓鬼子特务的事情要抓点紧了，可不能让这些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林凤考虑的很仔细，这几百个新兵都是独立营的新鲜血液，是独立营的未来，必须得好好地保护好、使用好才行。
常凌风端起搪瓷缸子喝了一口水，眼中微眯了一下道：“下一步，咱们就引蛇出洞，将他们这些鬼子特务一网打尽。”
……
第二天一早，新兵连在结束早操之后，以班为单位打扫公共卫生，这是常凌风从原来那个时空带过去的好传统，只要不是打仗，营区里就始终是干干净净的。
一个长得细皮嫩肉的新战士拿着大扫把卖力地在地上扫着，新战士的班长就在他的旁边，看到自己的兵这么卖力，不禁咧开了嘴巴，笑着道：“长贵，用不着这么用劲，又不是刮地皮，一会儿你再把扫把弄断了。”
话音刚落，新战士手中的扫把咔嚓一声真的断了，这新战士脸上立刻一阵红一阵白，怯声道：“班长，我这……”
班长道：“你看我说什么来着，赶紧去找一把来，赶紧把卫生打扫完了，别耽误了早饭。”
“是！”叫作长贵的新战士挺身立正答道。
“赶紧去，赶紧去！”班长挥手。
看到长贵走了，班长一边继续扫地一比那摇着头自言自语道：“这小子，干活就是心急。”
很快，长贵就走到了营房后面的空地上，这里相对来说比较偏僻，好处就是卫生好打扫，不像前院那么脏。因此，早晨在这里扫地的只有四五个人，而且都离得很远。
长贵先是扫了一眼正在干活的几个人，然后快步朝着东北角一个正在扫地的战士过去。
那个战士听到有人向着自己走来，眼睛余光撇去，眸子中先是一亮，瞬间又恢复了常态。
长贵走近之后低声道：“伊达君，为什么擅自行动？”
那个战士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长贵眼中露出一丝狠厉，道：“回答我的问题。”
伊达望野道：“我们已经来了近两个月了，可是却一事无成，你不觉得这样对不起毛笠长官对我们的期望吗？”
长贵冷哼了一声，道：“这就是你擅自行动的理由？要知道很可能因为你的愚蠢，导致我们所有的人暴露的。”
伊达望野很是不屑地道：“佐佐木君，你是不是有些过于紧张了，支那人这里的管理根本就是十分的松懈，我们搞这些情报丝毫不费力气，如果能及时将情报送出去，皇军就能及早进行准备，对付独立营的胜算就大了一分，这些难道你不明白吗？”
“八嘎！”长贵也就是佐佐木低声骂了一句，“伊达君，我这次是来传达组长的指示的，他对你这次擅自行动很是不满，并且严令你在没有他的命令情况下不准再有任何的动作，明白吗？”
伊达望野看着佐佐木的眼神，对方似乎要将他吃掉一般，嘴上答道：“知道了。”但是心里却十分的不屑，这个佐佐木在特训班的时候，就老是和自己争来争去，有时候还会向教官打小报告，现在也是一样，一定是他妒忌自己先传递了情报，才将事情告诉组长的。想到组长，伊达望野眼神中不禁闪过一丝恐惧，别看组长在这些潜伏的特工里最年轻，但是却最为狠辣，伊达望野完全可以想象的到，组长知道自己擅自行动肯定是会大发雷霆的。
顿了顿，伊达望野又道：“请转告组长，这次行动非常成功，不但救出了一名被独立营抓到的骷髅队队员，还将情报顺利的传递了出去，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今天下午，毛笠长官就应该看到了。”
第502章 解开疙瘩
佐佐木对伊达望野的说法很不以为然，他们这批特工从特训班毕业之后就潜伏进入了苏联和中国东北境内，很多人暴露之后遭到逮捕，经历了惨无人道的刑讯，最后被惨遭杀害，或枪决、刀刺，或火焚、沉江，或活埋、犬噬，或剐腹、裂身，其状极为凄惨。可以说，十有八九都再也不可能回来。因此，这次能够被抽掉到察哈尔，对他们这些特工而言无疑是一次脱离苦海的机会，所以伊达望野才迫不及待地想表现一下。
虽然对于伊达望野的迫切心情表示理解，但是佐佐木对他这样擅自行动是不认同的，他比伊达望野更加能够沉得住气，目前得到的情报还是皮毛，所以要严格遵守组长下达的蛰伏的命令。
“伊达君，组长的指示我已经向你传达了，希望你好自为之吧，不要在擅自行动了，不然组长的手段你是知道的。”佐佐木和伊达望野是平级，两人的资历也差不多，所以有些话只能借助组长的口来说了。
伊达望野心中不忿，但是表面上还是点头答应，他可以不买佐佐木的账，但是对于那个手段狠辣的组长还是颇为忌惮的。
佐佐木也就是常贵从伊达望野那里拿了一个扫把回到前院继续扫地，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此时，佐佐木和伊达望野并不知道背后已经有一双眼睛盯上了他们。
……
常凌风正在和林凤商量怎么对付鬼子特务的事，小吴夹着电报纸走了进来。
“有情况？”常凌风道。
“刚刚接到军区的电报。”小吴将手里的电报纸递了过去。林凤也凑到常凌风跟前。
“军区让我们配合5军行动。”常凌风手指敲击着桌面缓缓道，“国民军不日将以第101师和第7师11旅从清水河地区发动突袭，对归绥的日军采取行动，由18旅负责阻击从大同、张桓方向驰援的日军，我们的任务是配合18旅40团阻击日军。”
“小吴，你马上将请老刘过来一下，我有事和他商量。”常凌风让小吴去找刘一刀。
“是！”
小吴走后，林凤坐到了常凌风旁边。
“5军的战斗力还是很强的，傅司令长官去年年底受任第战区北路军总司令，所部5军扩编为二师一旅，移防晋西北柳林镇，整军经武，以待再战。我听说，傅部驻防区和咱们10师隔河相望，双方信使往来不断，交换情报，建立联防，相处十分融洽。傅司令长官十分赞成我们党的全民抗战的主张，多次拜会延安的那些首长们，就连陕北公学和抗大也都向5军输送了大批优秀学员。”林凤侃侃而谈。
其实，不用林凤介绍，常凌风也知道傅司令长官的态度。
傅司令长官在众多国民军将领中也算是另类，他率先在其所属部队各级相应设立政治工作机构，其中许多负责人由延安派遣的干部担任。此外，他还制定了《北路军政治工作守则》，规定废除打骂士兵；实行经济公开；活跃士兵文化生活；帮助劳苦百姓，提倡军民合作；实行军政统一等等；制定了《十项纪律》，对行军、宿营、作战等方面的群众纪律作了具体规定。这些做法，密切了军民关系，受到老百姓的称赞，显示了国共合作，团结抗战的气氛。
但却遭到阎老西的忌恨，攻击傅“把部队带**了”，“5军已成为七路半了”，并密电委员长，提出要将傅作义撤换。
“凌风，你打算怎么办？”林凤开口征求常凌风的意见，毕竟常凌风是独立营的军事主官，打仗训练的事情还得主要靠常凌风来拿主意。
常凌风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缓缓道：“既然是上级的命令，我们肯定要不折不扣地执行，这次阻击大同、张桓两个地方的小鬼子任务可是不轻，我们又出人、又出弹药的，但是赔本的买卖我可是不干的。”
林凤眼睛一亮，略带深意地地道：“你是不是想着从5军身上揩油？”
常凌风翻了个白眼：“教导员，话不是这么说的，虽然现在是国共合作，但是我怎么没见到老蒋、老闫帮着我们，我们八路军、新四军有行动的时候，他们在干什么？照理说傅司令长官这个人还算不错，我们不应该打他的主意，但谁让他的两个上司差劲呢，所以说，还得委屈一下傅司令长官，但是最后这个锅还是得让他的两个上司来背。”
林凤笑了笑，他知道自己虽然是政工干部，但是在斗嘴皮子上一点占不到常凌风的便宜，便道：“好，这个我说不过你。你具体怎么打算的？”
常凌风道：“你看啊，咱们独立营虽然说枪支弹药不缺，但是都是从鬼子手里缴获的日系装备，我打算好好和他们谈谈生意，最好是弄点汉阳造、中正式、仿捷克还有马克沁回来。”
林凤气道：“你先打住，我没问你这个，我是想知道你到底带哪些连队去？”
常凌风不再开玩笑，一本正经地道：“特战队带走一分队去就行，剩下的二分队留在家里，毕竟家里还藏着鬼子的鼹鼠呢，不防着点不行。”常凌风的考虑不是没有道理，相对于外围的鬼子而言，这些潜伏的鬼子特务破坏力更大，就像是定时炸弹一样，如果不及时清除的话，随时都可能爆炸。
“啊？”林凤瞪大了眼睛，“你这也太抠了吧，就带着这么点人去？那人家还不给你看脸色啊？”在林凤看来，既然是配合国民军行动，那就得拿出诚意来，至少也得派出两三个连队去才能像那么回事，就凭着特战队这二十来个人行吗？
常凌风笑着道：“教导员你就是心太急了，我这不话还没说完呢嘛。”
林凤讪讪一笑，忙道：“我的错，我的错。”他倒了杯水给常凌风，道：“你喝口水，慢慢说。”
这时，刘一刀也推门走了进来。常凌风将接到的任务和他说了。刘一刀摸了摸脑门道：“那啥，能不能让我也参加，我在家里都快憋死了。”常凌风笑着看了看刘一刀，前几次基本上都是刘一刀留守，自己带人在外围作战，是有点对不住他，但是家里始终还需要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人，以林凤目前的状况来看，还不能完全掌控独立营，所以留守的任务非刘一刀莫属。
“老刘，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这次的任务恐怕不是那么好完成的，我们得和5军打交道，这是你的老部队，恐怕到时候你吃亏。”常凌风耐心解释道。说实话，除了担心家里没人镇守之外，常凌风最担心的是这次配合5军的战斗行动中会损兵折将，特战队是刚刚成军的，还没有经过一次正儿八经的实战，让别人带出去他还真的不放心。
“凌风，你是不是怕因为5军是我的老部队，到时候我会偏心眼儿，替5军着想，会做出对独立营不利的事情？”刘一刀认为已经听出了常凌风的话外之音。
他接着地道：“咱俩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吧，我老刘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还不清楚吗？当初你能够收留我和石头山的那些兄弟，我是打心眼里感激你的。从那以后，你说要做什么，我是不是没有二话，是不是？”
常凌风点点头，他看出刘一刀现在情绪激动，所以干脆让他把话说完再慢慢解释。
刘一刀先看了一眼林凤，又道：“当着教导员的面，我也不怕说，你当初要向延安方面靠拢，我是不是也是支持你的？”
常凌风接着点头。
刘一刀道：“那既然这样的话，你为什么还不相信我呢？难道你会认为我刘一刀借着这个机会把部队拉走了？”
“老刘，凌风他没这个意思。”林凤急忙替常凌风解释，说完朝着常凌风使眼色，心说你可真能沉得住气，一支队伍最怕出现团结问题，独立营的结构本来就十分的负责，万一出现伤了和气，到时候部队分崩离析了，那可就麻烦了。
常凌风笑眯眯地站了起来，对着刘一刀道：“老刘，你说完了吗？”
刘一刀显然火气正盛，他将下巴磕一扬，道：“说完了。”
“那好，你说完了，换我说两句。”常凌风道，“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我都知道，我也打心眼里感激你，我这次不让你去，不是怕你拉着队伍跑了，而是怕你被你老部队那些人忽悠了。”
刘一刀冷哼一声：“你当我老刘是三岁的孩子啊？”
“那倒不是！”常凌风连忙摆手，“老刘，你可是错怪我了，我知道你对独立营绝对是忠心不二的，但是过去这么多年，你原来的那些老长官变成什么样了，你清楚吗？你是讲义气的人，万一到时候他们让你做损坏独立营利益的事情，你岂不是就处于了两难的境地了？”
刘一刀眉毛一挑，这个问题他还没想到，说实话，他这次主动要求出战，一是为了打鬼子，二是为了见见多年未见的老伙计们，倒没有像常凌风考虑这么多。
这时，林凤也再一旁道：“老刘，凌风说的对，如果真是遇到那样的情况，到时候你可就是架在火上烤了。”
第503章 讲清背景
在常凌风和林凤两个反复的解释和劝说之下，刘一刀才解开了思想疙瘩，他也不是一个矫情的人，知道两人确实是为自己好，如果遇到老战友所请，他真不知道怎么推辞。
“那啥，凌风，教导员，你们别介意，我老刘是个心直口快的人，肚子里有话根本藏不住，不过说过就算了。你们让我看家，我就好好看家。”刘一刀生性豪爽，拿得起也放得下。
常凌风和林凤相视一笑，林凤忙说：“那就好。”
又转向常凌风道：“刚你你话还没有说完呢，总不能光带特战队去吧？”
常凌风嘿嘿一笑，道：“那是当然，我还想着带三连和骑兵三连去，另外，老关的骑兵中队也可以去，把阵仗摆大点，总不能让5军的兄弟们看我们独立营太寒酸了吧。”
林凤和刘一刀撇撇嘴，林凤道：“就你这点人还不寒酸啊，老刘，你说呢？”
刘一刀也讳莫如深地道：“寒酸，寒酸！”
常凌风知道这两个人之挤兑自己呢，也不生气，慢慢道：“独立营的官兵可都是宝贝疙瘩，是我的心头肉，我才不会让他们以身涉险呢。再说了，这七星镇才是我们独立营的大本营，哪头轻哪头重我拎得清！”
林凤指着常凌风道：“我看你就像是个地主老财，太能算计了。幸亏，咱俩是搭档，不然我得被你坑死。”
常凌风哈哈大笑，刘一刀也笑着道：“那可不，谁也不要和他对着干，不然被坑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常凌风笑眯眯地道：“那叫被卖了还帮着人家数钱！”
林凤和刘一刀先是一愣，随即大笑起来，同声道：“这个比喻好！”
常凌风等他们笑得差不多了，又道：“我这次去得十天半个月的，新兵连暂时不要解散，等我回来再说，这段时间不能打草惊蛇。”
林凤点头道：“这个你放心吧，我会专门交待给王成。”
常凌风又对刘一刀道：“老刘，你在家可要帮着教导员把家看好了。”
刘一刀拍着胸脯道：“这个你放心，鬼子要想打进七星镇，除非从我老刘的尸体上踩过去，不然绝对不可能。”
常凌风笑道：“那可不行，你得好好活着，还有重要的任务交给你呢。”
刘一刀听到任务二字之后眼睛一亮，忙问道：“什么任务？”
“我们若是能够配合18旅阻击鬼子成功的话，增援的鬼子肯定会从原路逃跑的，到时候你们在他们回张桓的路上打个伏击。”
刘一刀狠狠地拍了自己大腿一下，道：“这个好，让小鬼子有来无回。”
事情商定之后，常凌风便带着队伍出发了。
前端时间，独立营打出了名头，所以小鬼子基本也不来招惹独立营，有时候运输物资宁可多绕远也决计不从独立营前面过，除了公路和平绥线铁路上有鬼子巡逻，独立营方圆二十多里地内根本没有任何日伪军，所以常凌风他们一路向西并没有遇到任何的阻碍。
自从到了这个时空之后，常凌风的足迹还没有出过察哈尔，所以对这次去往归绥方向格外的期待。阿龙、宋家为等人也是格外兴奋，尤其是对于宋家为来说，这次营长只带他们骑兵三连的用意十分明显，就是想让他们把之前丢掉的脸面找回来，因此在出发之前，宋家为专门集合全连的官兵开了个小会，目的就是让大家打起精神来，铆足了劲打个翻身仗。
特战队特训完毕之后分成了两个特战分队，每个特战分队有五个特战小组，一分队分队长黑子，下辖一至五特战小组，组长分别是守富、李剑、小吴、麻杆、刘一鸣，二分队分队长黑狼，下辖六至十特战小组，组长分别是大黄、李剑、大勺、李松州、王国柱。这些行动，还专门带了两部便携式电台方便联系。
阿龙到常凌风跟前问道：“营长，你说5军非得打归绥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干嘛？”
常凌风看了看他，阿龙等人虽然作战勇猛，但是毕竟没有经过系统的军事训练，在战略战术眼光上还有不少差距，于是他笑笑道：“把黑子、宋家为等排以上干部和特战组组长们都叫过来，我跟你们说说。”
“是！”
片刻之后，除了小吴带着第三组在前面侦察之外，其余的排以上干部全部过来了。
常凌风道：“归绥系绥远省省会，是全省政治、经济、文化中心，战略地位十分重要，从这里沿平绥铁路向东经集宁、大同、张桓可达北平，向西可直抵包头，归绥以北的百灵庙是连接外蒙、新疆、东北间交通的战略要冲，归绥以南的偏关则是著名的“三关”之一，为晋北门户。”
这么一说，众人对归绥总算有了个大致的概念。关孟涛对这个是早就了解的，他现在急着回去见自己的同袍们去。
常凌风接着道：“日军之所以对绥远如此关注，主要在于绥远的军事意义。日军或者说关东军重视绥远省，主要目的并不是对付中国，而是对付苏联。因为关东军所在的东北，也就是伪满洲国的东西北三个方向都是苏军，从军事上来是四面受敌，极为不利。不过，如果一旦关东军控制了绥远和察哈尔省，就威逼了苏军控制的外蒙古，双方战略上就相对均衡了。鉴于这个原因，日军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占领绥远省。”
阿龙恍然大悟道：“原来小鬼子打得是这个主意啊！”
常凌风又道：“遗憾的是，全面抗战爆发后不久，因日军突破晋北天镇盘山防线，二战区司令长官阎老西命令付率驻绥部队主力南下增援山西作战，致使绥东空虚，只有个步兵团和1个炮兵团的正规军和数量6个绥远国民兵的非正规军。这些部队经过艰苦卓绝的抵抗，但实在力不能及，绥远的重镇包头，归绥等重镇先后失陷。日军占领了绥远的东部和中部，国民军退守以五原为核心的绥远西部。”
“所以，我们付司令长官才会迫不及待的地要将归绥夺回来了，这是他的一块心病。”李剑喃喃自语道。
说完之后，发现众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纳闷道：“怎么，我说错话了吗？”
黑子在李剑后脑勺上敲了一下，道：“你没说错，但是称呼用错了。”
“你跟付司令长官很亲啊？”守富揶揄道。
李剑眼睛陡然睁大，随即顿悟了，他自己也尴尬地笑了笑道：“那啥，我就是说顺了嘴了，我认识他，他可不认识我。”
众人哈哈大笑，常凌风笑眯眯地看着李剑，他知道西北军内部之间还是比较讲感情的，这也是他为什么不让刘一刀来的原因。
常凌风又道：“我提醒你们一下，5军是友军，大家在接触的时候要注意分寸。”
守富愣了一下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营长是让我们多留个心眼呗！”麻杆不屑地看着守富道。
“麻杆说的没错！”常凌风严肃地道，“这是我们第一次和友军配合作战，留个心眼是必须的。但是我再强调一下，一切以大局为重，这个大局就是怎么阻击从大同、张桓方向来的鬼子，在战场上谁要是打自己的小算盘贻误了战局，我轻饶不了他，都明白了吗？”
常凌风话都是说在明面上的，也不打算避开关孟涛。
“明白！”众人神情肃穆，他们都知道常凌风在生活中对兄弟们十分关心，但是治军却极为严格。
常凌风又道：“5军做出攻打归绥的决定，主要以第101师和第7师11旅为主，从西、南两个方向直插归绥，而18旅负责阻击从大同、张桓方向驰援的日军，这才是这次战斗能够取得胜利的关键所在。我们的任务就是配合18旅阻击日军。”
独立营节节胜利让麻杆自信心有些膨胀，他道：“国民军就是不行，这么点事情还得请咱独立营去帮忙。”
关孟涛却道：“你可别小看了担任反攻归绥主力5军，这是付将军的起家部队。其前身是晋绥军一部，?中原大战后，由少帅收编为东北边防第七军，后来采用全国统一番号称5军。七七事变以前，5军先后参加了长城抗战和绥东抗战，取得了百灵庙大捷。全面抗战爆发后，5军先后参加了忻口保卫战、太原守城战，虽然受到了一定损失，仍不失为一支有战斗力的劲旅。”
李剑道：“就是，就是在整个中国，5军也是一支响当当的部队。”对于老部队，李剑还是力挺的，这里面既有感情也有情怀。
常凌风听着李剑如此说，眸子一暗，也不知道他的侦察连的兄弟们怎么样了，有没有忘了他这个连长。
麻杆撇撇嘴，心里依旧不服气。
宋家为撸起袖子道：“营长，你就说话怎么干吧，兄弟们都听你的。”所有的干部里面就数他的心情最为迫切。
“至于怎么个阻击法，我们还要等到了40团那里了解他们的战斗部署后才知道。”常凌风道，“就是不知道友军好不好打交道啊！”
第504章 将帅宿怨
18旅40团团部驻扎在凉城，除了团部还有一营、三营两个营，二营驻扎在凉城北面的卓资。从兵力配置来看，刚好能够阻断日军从大同、张桓两个方向向归绥的增援。但是，40团团长方大龙心里却没有底，并且感到压力山大。
自从接到阻击大同、张桓两个方向的日军任务之后，方大龙已经和参谋长宋玉星熬了三天了，就为了将详细的作战部署弄出来，现在眼睛都熬红了。
方大龙如此忧心忡忡不是没有原因的，一旦清水河地区的战斗打响，从大同、张桓两个方向的日军势必会疾速增援，张桓方向还好，最多是日军的独立混成第二旅团过来，这支部队战斗力一般，和自己的部队也就是旗鼓相当。
但是从大同方向来的日军第6师团就不同了，该师团以关东军独立步兵混成第11旅团为基干编成，初隶属于关东军，师团司令部驻大同。今年年初驻蒙兵团编成，第6师团即脱离关东军指挥建制，划归驻蒙兵团序列。
根据情报显示，第6师团是中日全面战争爆发后组建的师团，属于乙种师团，下辖第6步兵团，团长由黑田重德少将担任，辖独立步兵联队(团)三个，即独立步兵第11、第1、第1联队，每个联队辖个步兵大队(营)，每一大队辖4个步兵中队(连)；同时另有师团直属搜索队、通信队、独立野炮兵第6联队、独立山炮兵第6联队、独立工兵第6联队、独立辎重兵第6联队及兵器勤务队、卫生队、野战医院、病马场等。
据情报部门传来的最新情报显示，第6师团编制兵员可达1.18万人，军马000余匹，步骑枪近万支、掷弹筒00余个、轻机枪余挺、重机枪50余挺、野炮近0余门、山炮10余门等武器装备。
根据方大龙的估计，这次日军增援至少会派出一个步兵联队近两千人。
方大龙现在一闭上眼就是大股大股的日军向着他的阵地开进，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人也没了精神。
不知不觉中，方大龙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这是他身体极度疲劳造成的。
方大龙朦胧中见到团部门口有人影晃动，费力地抬起眼皮，看到参谋长宋玉星面带喜色的走了进来。
方大龙揉了揉布满血丝的双眼，打了个呵欠，皱着眉头问道：“老宋，有什么事让你高兴成这样？”
“团座，好消息啊！”宋玉星兴冲冲地道。
“能什么好消息，一旦鬼子来增援，我们团这防线可就麻烦了，说实话，我心里一点底也没有。”方大龙忧心忡忡地道。
宋玉星笑着道：“刚刚接到旅部的电报，说有一支八路军的队伍将会配合我团完成阻击日军的任务。”
方大龙眼睛一亮，但是很快就暗了下去，有友军支援是好事，但是他一听说是八路军心里就凉了一半。
八路军虽然敢打敢拼、作战英勇，但是无奈他们的装备太差了，甚至还有人分不到枪，一个人就只有几发子弹，为了节约弹药，把敌人放近了打，这实在是无奈之举，而起当时自己造出来的子弹火药威力不足，有的步枪甚至射程都不到100米，靠近才有杀伤力。方大龙亲眼看见过八路军用一门用榆木做的土大炮攻打过日军的炮楼，这土大炮内部掏空嵌上铁管，外以铁丝缠绕，制造非常简陋，没有瞄准方式可言。
“老宋，你打住吧，就他们来了之后还不够鬼子塞牙缝呢！”方大龙不屑地道。
宋玉星正色道：“团座，你这话可是说错了，这支八路的部队可不一般啊。”
宋玉星故意卖了个关子没有继续往下说，反倒激起了方大龙的好奇心。
“老宋，你赶紧说说，怎么个不一般？”
宋玉星这才笑眯眯地道：“团座，你听说过八路军晋察冀一军区独立营吗？”
方大龙茫然地摇摇头，对晋北的这些八路军部队他倒是知道一些，但是对于晋察冀军区的八路军部队知之甚少。
宋玉星道：“那团座可曾听说过常冈寛治？”
方大龙一拍桌子，道：“这个老鬼子当然知道了，不是在上任的路上被击毙了吗，妈了个巴子的，真解气、真解恨！”
方大龙是晋绥军的老人，在长城抗战的时候还是一名营长，当时就吃够了鬼子的亏，一个营几乎全部都打光了，都是跟着他多年征战的老弟兄，所以方大龙从心底里恨死了小鬼子。所以，当他听说常冈寛治没上任就死在路上了，高兴的大喝三声好，又和团部宋玉星等几个校级军官摆了一顿酒席，喝了个酩酊大醉。
宋玉星又道：“那团座还记得日军从国内派来的战地观察团吗？”
“如何不记得，一个大佐，带着一窝鬼子校尉军官，都让人一锅端了，痛快啊！”方大龙咧着嘴一笑道，“察哈尔那边是闹得很热闹，听说商都也光复了，后来鬼子独立混成第二旅团也吃了几次亏。”
说完，他愣了一下，道：“老宋，你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宋宇星一拍大腿道：“哎呦，我的团座啊，敢情你还不知道呢，击毙常冈寛治、伏击日军战地观察团、攻占商都、打退上野支队这些事情可都是独立营干的。”
其实这也不能怪方大龙，他作为一团的军事主官，关注的更多是的自己防区内的事情，独立营的战报他也曾经看过，但只是记住了事情大概，并不知道这一系列战果都出自独立营。
而宋玉星不同，作为团参谋长，他比方大龙要细心多了，从独立连击毙常冈寛治崭露头角之后便一直关注着，对独立营的战绩说起来也是如数家珍。
“原来是他们啊，我记得这伙人不是土匪嘛，怎么现在又跟了八路了？”方大龙问道。
“团座，你那都是老黄历了，我听上面军部供职的一个同僚说起过，当初付司令长官也对独立营也有招揽之意，还曾派出了一个骑兵大队支援独立营，奈何骑兵大队中了鬼子的埋伏，几乎全军覆没，后来这事就不了了之了，哪成想，最后让八路占了便宜。”宋玉星颇有些懊恼地道，“这个独立营可不得了，不到半年就拉起了一千多人的队伍，而且战斗力极强。”
方大龙晃晃大脑袋，道：“你这么一说，确实有些可惜，这么一支能打仗的队伍跟着八路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前途，这次他们来了之后，要是能够说动他们跟着我们就最好不过了。我们晋绥军现在有枪有人有地盘，日子绝对比他们要好过的多。”
宋玉星点点头道：“我也正有这个意思，听说独立营里也有一部分我们原来西北军的旧部，借这个机会刚好可以唠唠家常、拉拉感情。”
方大龙道：“这个营的营长叫什么来着？”
宋玉星忙道：“团座，叫常凌风，听闻独立营之所以如此骁勇，也都是因为此人的原因。”可以说，宋玉星对独立营以及常凌风做足了功课。
“哦！”方大龙点点头，“似乎有那么点耳熟。”
宋玉星瞟了方大龙一眼，暗道，自己这个团座为人十分的粗犷，平常这些细枝末节他是不会怎么关注的，说是耳熟不过是说辞罢了，他也不揭穿方大龙，继续道：“团座，常凌风已经是八路的营长了，恐怕我们40团这个小庙融不下他，所以我想还是向旅团那边请示一下，有了旅座的尚方宝剑我们也好从中斡旋不是？”
方大龙深以为然，想招揽常凌风恐怕至少得弄个团副什么的，也许这人家都看不上，让他当团长？老子干嘛去？再说自己也没这个权力啊，所以还得事先跟旅座通个气、讨了圣旨才好，于是便道：“还是你考虑的周全，我一会儿就给旅长打电话请示。”
宋玉星道：“要是旅长同意的话，恐怕这件事情至少就有一半的把握了，就是不知道旅长给咱多少的砝码。”
方大龙拍拍脑袋道：“这个你放心好了，眼下咱们5军正是用人之际，只要常凌风愿意投奔，开的条件绝对让他满意。”
宋玉星点头称是，事实却是如此，但在付司令长官的指挥下，太原守城战打得坚决有力，掩护了大批中央军和晋军的撤退，保存了实力。最后，委座亲自下发的撤退令，付司令长官这才指挥部队从容撤出太原。作为付司令长官顶头上司的阎老西却没有给付司令长官发来撤退令，这可能是付司令长官与阎老西内心产生隔核的最明显一件事。
付司令长官是何等聪明之人，一个如此艰难的战役，作为直接指挥者和恩师的阎老西，应该怎样保护自己的下属？
付、阎双方都应该是心知肚明的。阎老西的目的无非是想以让付司令长官在此战中被日军打败，甚至被俘虏，从而打掉付司令长官身上那股傲气，达到让付司令长官“听话”的目的。
让阎老西没有想到的是，付司令长官的傲气不仅没被打掉，反而使付司令长官彻底看穿了阎老西小肚鸡肠和容不得人的个性。
第505章 不好相与
方大龙咬牙切齿地道：“去年年底，日军突破晋东的娘子关，即将向太原进攻。心胸狭窄的阎老西试图放弃太原，但表面上却又提出死守太原，阎老西的意向是让付司令长官来守太原，守城部队只有我们5军两个旅的疲惫之师。阎老西明知这是一次不可能取胜的战役，却让我们来来打。阎的目的就是要使付司令长官通过此战身败名裂，然后乖乖地听他指挥。”
“更可恨的是，太原东北门户的天镇，应该是防守的重中之重，为南京政府调集专款为之修筑防御工事，但实际上大部分款项被阎老西挪用，成为自己私库。直到日军进攻天镇时，许多工事都还未来得及浇盖混泥土，不然太原也总不至于这么快就沦陷了。”
“付司令长官在太原顽强拼守了7天，完成了闫老西指定的守6天的任务，最后率伤亡过半的部队主动撤退，赶到临汾谒见闫老西。闫老西却脸拉得很长，指责付司令长官当年守涿州守了个月，而守太原则只守了7天，是丢山西的人，对部队的整编补充则一字不提。”
方大龙最看不上阎老西打仗不行、清除异己的做派，所以一说起来就是滔滔怒火。但自己不过是一个上校小团长，人家闫长官可是国民军的高级将领，名副其实的山西王，方大龙管不到他头上，所以只能生闷气。
宋玉星道：“好一招借刀杀人，其心甚是歹毒！尽管付司令长官功勋卓著，忠心耿耿，仍然不能使闫老西消除对这个晋南人的猜忌。不过，我听说委座对付司令长官很是器重，要不然也不会委任他为第二战区北路军总司令部上将总司令兼第5军军长一职。”
“嗯，眼下委座允许我们5军在晋西北作战，这下可真是蛟龙入海了。”方大龙道，“这次我敢肯定旅座给咱们的筹码不会太少，至少是个团长。”
宋玉星忙问道：“团座何以如此肯定？”
方大龙眨眨眼睛看了看他这位参谋长，宋玉星在军事指挥作战上堪称自己的左膀右臂，但是在官场上却不够老道，便道：“你难道忘了付司令长官是如何在晋军中擢升的？”
宋玉星眼睛一亮，付司令长官从参军到晋升为上将才短短十年时间，才三十出头，让人无不羡慕。现在付司令长官经略晋北及绥远一带，正是用人之际，若常凌风有意投奔，自然也不会吝惜官帽子。
方大龙想了想又道：“电报上说独立营什么时候来了吗？”
宋玉星道：“具体时间倒是没说，不过说他们已经在一天前就出发了，从他们驻地到凉城近四百里地，怎么也得个三五天吧。”
方大龙叹息了一声，道：“反攻归绥的战斗明天就要打响了，不知道这些八路还能不能赶上，要是等他们到了，我们正在阻击小鬼子，哪有心思和时间再去拉拢他们啊！”
宋玉星也叹息道：“团座所言极是，怕就怕他们路上遇到鬼子被缠住了！”
两人正在叹息之间，方大龙的警卫排长周成云走了进来。
“团座，参座！”周成云啪的挺身立正敬礼，然后朗声道：“外面有自称是八路军独立营的人求见。”
方大龙和宋玉星原本紧蹙着的眉头瞬间就舒展开来，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
方大龙从大班椅上霍然起身，放开嗓门道：“传我命令，快快有请！”
周成云领命转身就走，刚走到门口，就听方大龙喊住了他：“等等，我要和参谋长亲自迎接他们！”
“是！”
宋玉星和周成云一左一右簇拥着方大龙出了团部，只见门口站着一个身材高挑但是稍显瘦弱的年轻人，面容看着有些稚嫩但是硬气逼人，尤其是一双眼睛眼神十分犀利，似乎要将人看穿一样，连方大龙和宋玉星这样的老江湖和他的目光一触也不由的心中一凛。
方大龙和宋玉星相互对视一眼，心道这个年轻人恐怕不好对付啊！
那年轻人向前踏出一步，立正敬礼道：“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晋察冀军区一军区独立营营长常凌风，见过两位长官。”
方大龙和宋玉星都没想到这个年轻人就是常凌风，不过这也难怪，所有的战报上都只列出了常凌风的名字，至于他的个人资料却只字未提。
“常营长，久仰久仰！”方大龙继续打量着常凌风，“常营长真是少年英雄啊！方某甚是佩服！”
宋玉星也上前抱拳道：“常营长，久仰了，这位就是我们团座，鄙人是40团参谋长宋玉星。”
常凌风笑着道：“两位长官客气了，这次来贵宝地还要叨扰两位长官。”
方大龙大手一摆，道：“常营长这么说话可就见外了，你带着队伍过来是帮着我们打鬼子，何来叨扰二字，应该是我们承你们的情才对啊！”
宋玉星道：“团座，常营长一路劳顿，咱们还是进去说话吧。”
方大龙忙道：“还是参谋长考虑周全，我见到常营长一激动竟然忘了待客之道，赶紧的，里面请，里面请！”
常凌风拱拱手，随着两人进了屋子坐下来，勤务兵上了茶。
宋玉星道：“常营长，我们团座早就盼着你来了，原本以为你还要过两三天，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方大龙接过话道：“是啊，常老弟，这一路上还顺利吧？”方大龙不知不觉将称呼从常营长换成了常老弟，拉近了二人之间的感情。
宋玉星和方大龙搭档多年，心意相通，也问道：“是啊，常老弟，鬼子没找你们的麻烦吧？”
常凌风喝了一口茶笑眯眯地道：“没有，没有，小鬼子见了我们恨不得都绕着走，所以这一路上还是比较顺利的。”
常凌风说的轻松，鬼子也确实没找他们的麻烦，反而是他们找了鬼子的麻烦，这一路上拔了鬼子的三个据点。之所以毫不谦虚地说鬼子怕独立营，就是给方大龙和宋玉星留下一个不好相处的第一印象。这年头都是老太太挑柿子，专找软乎的捏啊！要是太好说话了，到时被人家指挥来、指挥去，什么时候当了炮灰都不一定。
方大龙和宋玉星对视一眼，心道这常凌风口气还真大，鬼子什么时候怂得绕着中国人走了，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两个人瞬间对常凌风的好感降低了不少。
方大龙便阴沉着脸不再说话，宋玉星一看这样聊下去的话会把天聊死了，连忙打圆场道：“呵呵，就是我们也是早就听说过常老弟的威名，别说是那些感同身受的小鬼子了，所以，想必那小鬼子确实是怕了常老弟了。”
常凌风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方大龙对宋玉星使了个眼色，宋玉星心领神会，笑着对道：“这次不知常老弟带了多少兄弟来啊？”
40团要同时阻击大同和张桓两个方向的日军，压力不可谓不小，因此迫切希望常凌风能够多带点队伍过来，这样不仅有助于协助他们完成阻击任务，更重要的是等战斗结束了还能将这些部队都留下来，是以两人对常凌风带了多少家底格外关注。
常凌风放下手中的茶杯，伸出三根手指。
“三个连？”宋玉星眼中一亮，那岂不是几乎全营都来了，在他们认为常凌风的一个营最多也就四五个连而已。
这时，方大龙阴沉着的脸也缓和了下来，这可是一块大肥肉啊。
常凌风却摇摇头，这下把方大龙和宋玉星给弄蒙了，宋玉星的脸色有些难看，道：“三个排？常老弟，你这也太不够意思了吧，我们还盼着你们过来救急呢，你这么点人哪够啊？”
方大龙直接将脸扭了过去，显然心里也很恼火。
常凌风继续摇头，宋玉星更是一头雾水了。
常凌风也不再继续戏弄二人道：“不到三十个人！”
常凌风并没有把这次一并带来的步兵三连和骑兵三连先露出来，只是把特战队摆到了明面上，而且特战队也没打算大肆宣扬，对外就称普通的部队。
宋玉星的脑子还在短路当中，方大龙已经霍然站了起来，冷着脸道：“常营长，我们40团虽然面临的压力不小，但是也不至于像是叫花子一样逮住什么东西就往肚子里塞，这点节气我们还是有的。”悠忽之间，称呼从常老弟又变成了常营长，虽然没有直接挑明，但是语气也是极重的，可见对常凌风心里极为不满。
常凌风倒不以为然，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依旧笑着道：“方长官先不要激动，我们是过来是配合协助你们的，不管我带了三十个人也罢，三个人也罢，只要把任务完成好了就行了，你说呢，方长官？”
方大龙冷哼一声，道：“那我方某人可就拭目以待了。”。
宋玉星也是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在他看来这个年轻人实在是太狂了。这下坏了，气氛尴尬了。
常凌风道：“两位长官，我能不能了解一下贵军的作战部署。”
方大龙道：“常营长请便吧，参谋长会跟你详细说的，我还有军务要处理，就不陪你了。”说完走了出去。
第506章 作战计划
屋子里仅剩下了宋玉星和常凌风两人，宋玉星毕竟不想伤了和气，对常凌风道：“常老弟，别介意啊，我们团座就是这个脾气，说过就算了，不会记在心里的。”
常凌风一笑，道：“宋长官言重了，我们是来打鬼子的，这种小事情没什么计较的。咱们还是说说具体的战斗部署吧。”
宋玉星点点头，相对于人情世故，他倒是更愿意看地图或者是沙盘，他引着常凌风来到墙上悬挂的巨幅作战地图前，拿起指挥杆一边指着地图上的道：“常老弟，付司令长官已经派出熟悉绥远各地情况的侦察人员，潜往绥南清水河、和林格尔以及归绥、包头等地，了解日军驻地兵力、武器装备、工事构筑等情况。”
宋玉星讲述的语速很慢。
常凌风不住地点头，这里的地图他还是头一次看到，与原来时空所见的还是有一定的差距的。
宋玉星颇有深意的看了常凌风一眼，在他的心目当中，八路里科班出身的军官极少，大部分都是泥腿子出身，是以他怀疑常凌风看不太懂地图，之前频频点头不过是在装模作样而已。但是，宋玉星显然猜错了，常凌风不仅能够看懂这军事地图，而且还是这方面的行家。
宋玉星接着道：“根据收集到的情况，付司令长官做出了此次战役的兵力部署：以5军为反攻归绥的主力，由现驻地出发，向绥南挺进，攻占归绥，歼灾日军守敌。骑兵第军、东北挺进军出绥南，骑6军由后套出击，阻击各路援敌，从侧翼俺护5军。”
常凌风了解了大概的情况之后，便问：“宋长官，贵团的防线在哪里？”
宋玉星将手中的指挥棒落在了地图上的某一个位置，道：“常老弟，亲看，我们18旅这次的任务是阻敌增援，我们40团的防线从凉城向北一直到卓资。”
常凌风盯着地图道：“一个团防守一个正面宽达近50公里的防线确实有些困难啊。”
宋玉星的眼睛顿时一亮，他有些吃惊的看着常凌风，作为40团的参谋长，他对这条防线了如指掌，但是常凌风仅仅是看了看地图就说出了防线的距离，根本没有进行图上作业，如果不是常凌风之前做了功课的话，那这个人绝对不是一般人。
常凌风并没有注意到宋玉星的神态变化，他继续道：“一旦清水河地区的战斗打响，日军第6师团肯定最先会派援兵支援，而最快的方式便是沿着平绥铁路从大同北进，经乌兰察布向西，这样的话会从贵团防线最北端经过，恐怕这样根本拦不住日军啊。”
宋玉星讶然，这个问题他之前也不是没考虑过，但是旅部给他们的团下达的任务就是阻击经过凉城至卓资一线支援的日军，因为旅部考虑到日军可能会以摩托化行军的方式从大同方向直插归绥。
“常老弟，愿闻高见！”此时宋玉星越来越觉得这个常凌风不简单，人家一开口就点中了要害。
“高见不敢当！”常凌风摆摆手，“据我所知，日军的第6师团所辖部队均是驻平绥铁路沿线大同地区，从大同直插归绥虽然在地图上来看距离较近，但是这里道路难行，日军的控制比较薄弱。反而是平绥铁路沿线驻扎了大量的日伪军，所以我认为日军要是增援的话，一定会沿着平绥铁路的，所以贵团的阻击防线应该将重点放在平绥铁路察哈尔右前旗一带，直接破坏平绥铁路，迫使日军增援部队弃车徒步，这样的话即使日军携带重型武器也难以发挥作用。”
宋玉星听得频频点头，他看了看地图，道：“可是你选择的这个阻击地点恰好在丰镇和乌兰察布之间，很容易遭到日军的前后夹击。”
宋玉星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一旦腹背受敌，后果将不堪设想。所以旅部的考虑是在卓资以西、归绥以北的旗下营破坏铁路，然后利用之前构筑的斗金山国防工事阻击日军增援部队。
常凌风笑了笑道：“宋长官多虑了，驻扎在乌兰察布的仅有半个大队的日军部队，充其量也就四五百人，其他的大多是日伪军骑兵，其战斗力远非第6师团的日军所比，所以贵团应将主要兵力集中起来对付从大同方向增援的日军部队即可。”
宋玉星见常凌风根本不将鬼子半个大队放在眼里，不禁暗自叹息，常凌风到底还是年轻啊，打过几次胜仗后就把鬼子当成纸糊的一般了，但是内心的想法并没有体现到脸上，依然缓缓地道：“可是旅部下达的作战命令已经确定，这个时候恐怕就是再改也来不及了吧？”
常凌风道：“战场形势瞬息万变，指挥员应该根据战场变化情况及时对战斗部署进行调整，而不是一味地按照原来既定的作战计划行事。”
宋玉星叹了口气道：“常老弟说得道理我也懂，但是军令如山，这命令不是你我二人就能够更改得了的。”
宋玉星说的是实话，他这个团参谋长只有建议权，但是并没有最后的决定权，即使他舌灿莲花能够说动方大龙改变作战部署，但是旅座又岂会同意，如果一旦日军没有沿着平绥铁路增援，这个责任谁来负？
常凌风道：“宋长官的苦衷我也懂，但是即便不能及时调整防线的重心，也要派出一小股部队破坏铁路，减缓日军的增援速度，而且我断定，从张桓过来增援的日军也一定会走平绥铁路，所以只要卡住了平绥铁路，这两股支援的日军就能被我们全部拖住。”
宋玉星沉吟了片刻，十分为难地道：“常老弟的所说的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但是我们40团就三个营一千多号人，守着这么长的防线，在兵力上已经是捉襟见肘了，实在是匀不出多余的兵力来啊……”
常凌风道：“这个问题宋长官不必担心，我们可以帮你们，我们想办法拖住鬼子，你们快速过来增援，争取将鬼子全部留下。”
宋玉星连忙道谢，但是心里却犯了嘀咕，就凭着你带来的不到三十个人？破坏铁路还行，但是要想拖出日军恐怕有些困难。鬼子增援的话至少得来上千人，可不是你常凌风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解决的，那得真刀真枪的干，是需要拿着官兵的性命往里填的。
40团跟鬼子也曾经多次交锋，光是牺牲的官兵就有上千号人，可以说全团大换血基本上换了一遍。小鬼子的武器装备和战斗素养都比晋绥军强上一分，宋玉星自问就是二比一的兵力对贞小鬼子也未必能讨到便宜。
常凌风知道宋玉星不太相信自己，他早就留了后招，但是他并不想把步兵三连和骑兵三连提前暴露了。
宋玉星道：“常老弟，还有个情况，你有所不知，日军在察哈尔右旗也就驻扎了一个中队，所以对平绥铁路的防范不会不严密。”
常凌风皱了皱眉头，这个问题倒是没有考虑到，道：“一个鬼子中队也没关系，反正我们打不过就跑。”
宋玉星听着直皱眉，心说让你们来协助我们的，你们跑了算怎么回事啊？
宋玉星道：“常老弟，老哥我也不怕你笑话，就是你们在察哈尔右旗拖住鬼子，恐怕我们也不能及时赶到施以援手啊！”
“又怎么了？”常凌风听着有些郁闷，这个宋玉星对形势看得也算是透彻，但总喜欢强调困难，难道有困难就不会想办法吗？难道小鬼子会乖乖地洗干净脖子等着挨宰吗？
没听说过只要精神不滑坡，方法总比困难多吗？
宋玉星苦笑了一下道：“在凉城和察哈尔右旗的必经之路上还有近两百的鬼子，大概是一个中队多点吧。”
常凌风有些纳闷，问道：“这个地方荒无人烟的，鬼子怎么会驻军了，不应该啊！”
“谁说不是呢！”宋玉星叹了口气道，“这伙鬼子也是半个多月前新来的，看样子就是像是防着我们偷袭平绥铁路的。这伙鬼子在路一旁的高地上修建了工事，小鬼子修工事的本事确实厉害，前后不过两天的功夫，就在高地上构筑了一条防御工事，有三道战壕，交通壕、散兵坑之类的应有尽有，这还不算，还有不少的地堡，六七挺重机枪阵地构成了交叉火力。”
宋玉星说的这些情报都是用40团三营九连几乎半个连队战士的性命换来的，他们在发现鬼子驻扎之后，想拔掉这颗钉子，于是对鬼子的防御阵地进攻，但是鬼子的防线十分坚固，给参与头一波进攻的九连造成了极大的伤亡，短短五分钟不到，半个连队就打光了。于是方大龙只好命令撤退，从此几乎断了拔掉这颗钉子的念头。
常凌风问：“鬼子在哪儿呢？”
宋玉星拿着指挥杆一指道：“这里，脑包山！老弟，这个地方易守难攻啊，鬼子的眼光真毒，选的这地方让我们无从下嘴！”
常凌风嘿嘿一笑，血盆大口张开直接吃当然不行了，得想办法智取才行。
第507章 不开玩笑
宋玉星道：“老弟啊，依我看，这伙小鬼子就是专门防着我们40团东出察哈尔右旗的，不然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到了脑包山。”
常凌风道：“没错，你们5军的情报工作做在了前面，但是人家小鬼子的情报人员也不是吃素的，我估计早就通过你们部队调动的动向判断出了贵军下一步的作战意图。”
宋玉星又道：“这伙鬼子要是不走，恐怕等战斗一打响的话会成为第一波援兵。”宋玉星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从脑包山到40团的阻击防线不过0公里的距离，即使是急行军的话也就三个小时左右就到了。
常凌风却道：“宋长官，依我看，驻守在脑包山的这伙鬼子并不会轻易冒进，不然他们没有援兵，孤军深入贵军防区的话很容易被包了饺子，而且一旦他们脱离了脑包山构筑的工事和贵军打运动战的话，原有的优势将会荡然无存。所以，我判断日军一定会固守待援，直到从大同支援来的鬼子过了察哈尔右旗才会出动。”
宋玉星眼睛一亮，自己确实没有想到这个问题，确实是，脑包山的这伙鬼子就是为了扼守平绥铁路察哈尔右旗这一段的，所以常凌风说得这种可能完全存在。之前，他完全站立在40团的立场去考虑问题，只考虑到了脑包山的鬼子对己方的威胁，而常凌风是站在鬼子的角度，不只是孤立地考虑脑包山的鬼子一个方面，而是将从大同、张桓过来的鬼子一同考虑进来。
常凌风的目光继续落到了地图上脑包山的位置，又道：“宋长官，你看脑包山这个位置是不是有点特殊？”
宋玉星跟着望去，脑包山东边是平绥铁路，西边是从察哈尔右旗通往凉城的公路，对呀，如果鬼子铁路走不通的话，从察哈尔右旗经脑包山到凉城的距离是最近的。
“老弟，我明白了，这是鬼子布置的先手棋啊，目的就是防止铁路中断，保证日军增援部队能够以最快的时间从察哈尔右旗红砂坝车站出发，从凉城和卓资之间直插归绥。”宋玉星的参谋业务并不差，只是看问题还比较片面，没有将从反攻归绥作战的全局角度考虑问题，经常凌风一点拨，顿时恍然大悟，“老弟，让你这么一说，脑包山这颗钉子是非拔不可了？”
常凌风点点头：“没错，这个钉子不拔的话，我们将会十分的被动。”
宋玉星叹了一口，很是无奈地道：“可是拔这个钉子谈何容易啊，要是能拔掉我们早就拔掉了，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鬼子坐大。”
常凌风道：“硬攻肯定是不行的，但是我们可以智取啊！宋长官，如果鬼子内部开花，贵团有没有把握拿下脑包山？”其实凭借常凌风他们的势力，这活儿完全可以自己来干，但是常凌风却并不打算这么弄，既然是协助40团，那他就不能表现的太抢眼了。
宋玉星点头道：“如果鬼子内部乱了，丧失了有效的指挥，我们还是有信心攻下脑包山的。可关键问题是鬼子又不是傻子，他们怎么会自己乱起来呢？”
常凌风一笑，道：“鬼子是不会自己乱，但是我们可以摸进去啊！”
“常老弟，你就不要跟老哥我开玩笑了。”宋玉星连连摆手，“那一个多中队的鬼子可不是吃素的，他们的防御阵地里三层、外三层的，岂是那么容易好混进去的，到时候别说混不进去，就是老弟你和手下的兄弟们也得身陷险境，使不得，使不得……”
常凌风知道宋玉星肯定认为自己是在吹牛皮，说实话，如果自己不是穿越过来的人，他自己也不会相信能够成功混进鬼子的阵地中去，但是这点事情对特战部队来说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宋玉星道：“这个事情有点大，我也做不了主，得去请示一下团座。”
“也好。”常凌风点头道。
“老弟，你在这里稍坐片刻，我去去就来。”宋玉星向常凌风拱拱手，急匆匆走了。
剩下常凌风一个人在团部里，他继续打量墙上的地图，历史上的反攻归绥作战一开始打得确实不错，但是问题出现在了阻援部队上。
第101师与第7师11旅清水河地区发动突袭，跃进数百里，接连攻克绥南城镇据点，进抵归绥不足二十公里。由于阻援部队未能侧击日军，以致日军由大同、张桓驰援部队前后夹击第101师，迫使该师转攻为守，收复归绥的计划没能实现。
常凌风正在思考着战斗，一个人影闪了进来，常凌风扭头观看，只见来人中等身材，领章是少校军衔，长着一个鹰钩鼻，吊着的三角眼，看人总是斜着眼睛，目光中尽显阴毒和狠厉，一看就并非善类。
来人也观察了常凌风一阵，见常凌风并非着军装，便先开口道：“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说话完全是一副质问的口气，让人听起来很是不爽。
常凌风理都没理他，扭头继续看他的地图。
那人显然是骄横惯了，见常凌风并不买账，上前两步厉声道：“喂，问你话呢，到底是什么人？”
见常凌风依然没有应声，他大叫道：“卫兵，卫兵，谁让这个人进到团部里来的？”
话音刚落，院中有人答道：“是我让进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那人急忙回头一看，顿时脸像是开了一朵花一样，笑着道：“原来是团座啊！”又看到了方大龙身后的宋玉星，道：“还有参座也来了啊！”
原来宋玉星将刚才常凌风的一番分析向方大龙报告了之后，方大龙很是重视，他虽然认为常凌风有些狂傲，但不得不承认他对战局的分析十分的精辟入里，有些问题确实是他们之前都没有想到的。所以，便克制住情绪来和常凌风当面谈谈。
方大龙斜睨了一眼刚刚进来的这个少校，道：“邵得禄，大战在即，你作为营长，不老老实实地待在自己的防区，跑到团部来干什么？”
那个少校便是40团三营营长邵得禄，他见方大龙语气严厉，倒也不生气，依旧笑着道：“团座，兄弟们一早打了几只野鸡，所以我就给团座送过来尝尝鲜，团座这几天忧心战事，极其耗神，得补补才行。”
说完又对宋玉星道：“参座，你的那份卑职也准备了。”
常凌风见宋玉星对邵得禄不怎么理睬，知道宋玉星肯定看不上邵得禄一副小人的做派。
社会上最不缺的就是这种喜欢钻营和奉承的人，别说，有的时候这种人还十分的吃香，总能得到上级的青睐。
常凌风看得出来，方大龙虽然嘴上训斥的十分严厉，但是对他这个下属还是比较喜欢的；而邵得禄也显然摸准了方大龙的脾气，是以马屁拍的极准，让方大龙极为受用。
方大龙大大咧咧地坐在大班椅上，笑骂道：“邵得禄，你简直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我这今天正愁吃什么都没味道呢，可巧你这野鸡就送过来了。也好，今天常营长来了，正好用你孝敬的野鸡给常营长接风。老宋，吩咐炊事班把野鸡炖了，再整几个好菜，咱们兄弟几个好好坐坐。”
“是！”宋玉星表面上答道，但是心里却不怎么乐意，这战事都火烧眉毛了，哪有心情在这里吃吃喝喝喝啊！
正在这时，邵得禄抢着道：“那啥，参座，这种小事就让卑职去做，常营长是吧，你们先聊着，我去安排，保准各位长官满意。”
邵得禄跟常凌风打了个招呼就走了，常凌风看着邵得禄满面春风的样子，这让人很难将之前进来厉声质问训斥自己那个人联系起来，常凌风不禁感叹，有些人天生就会这些人情世故，翻脸也如同翻书一样。
方大龙看着邵得禄走出去的身影，笑着对常凌风道：“常营长，这是我的手下三营营长邵得禄，是个人精。”
常凌风听方大龙言语之中，尽是对邵得禄的欣赏，而站在一旁的宋玉星却是面无表情，心中自然明白了三人之间的关系。
方大龙继续道：“刚才我听老宋说你有办法拔掉脑包山的钉子，有多少把握？”
方大龙早就对脑包山的鬼子深恶痛绝了，所以但凡能看到一点希望，他都愿意去试一试，当然，这个试一试的前提是有个七八成的把握才行。
常凌风知道现在是个好机会，便道：“方长官，这么跟你说吧，我让鬼子中心开花绝对没有任何问题，关键就看你们的进攻部队能不能及时赶到了。我刚才粗略算了一下，从我们渗透开始，到干掉鬼子的指挥系统，这中间绝对不会超过十分钟，方长官只需在我发出信号之后，趁着鬼子混乱之际向脑包山发起进攻即可。”
方大龙和宋玉星相互对视一眼，他们刚才见常凌风说得十分的严肃，这才意识到人家根本不是在开玩笑。
第508章 讨价还价
方大龙见常凌风不像是在说笑话，便道：“常营长，你看此事关系重大，要不让我和老宋商量一下？”说实话，方大龙虽然不太相信常凌风能够打掉鬼子的指挥系统，但是他又对不能及时拔掉脑包山这颗钉子耿耿于怀，内心十分的纠结，这个时候就需要他信任的人能够以充分的理由说服他，并且帮助他尽快定下战斗决心，宋玉星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见常凌风没反对，方大龙对宋玉星使了个眼色，两人到了门口外窃窃私语起来。
“老宋，你觉得这个常凌风说得靠谱不？”方大龙心里痒痒，但是又拿捏不准。
“团座，这个事我也说不准，不过我看啊，他既然提出独立营进行渗透，我们团打外围，那还是他们的危险多一些，我们在外围大不了一看情况不对就撤呗。”宋玉星说的十分的委婉，毕竟他只是个团参谋长，担不起这么大的干系。
“那你的意思是咱们按照他说的来？”
“我觉得既然常营长是八路的人，应该是可信的，起码不会故意给我们设局下套，即便事不成功，我们也吃不了多少的亏。”宋玉星搓了搓手，“不过，团座，这个大主意，还是得你来拿！”
方大龙笑眯眯地看着宋玉星，作为跟随自己多年的老部下，他还是十分了解宋玉星的，此人心思缜密，作为一个参谋长还是比较合格的，但是杀伐决断不够，不是一块当主官的料。
宋玉星讪讪一笑，两人眼神交流了一下，均已经会意。
当下，方大龙转身走到常凌风面前，道：“常兄弟，你真的没有跟老哥开玩笑？”
常凌风没想到方大龙这么快又换了对自己的称呼，这老哥喜怒形于色，是个直爽之人。
“方长官，你觉得我带着人来几百里到贵处就是来开玩笑的？”
“嘿嘿！”方大龙大嘴一咧，“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想知道你们打入鬼子内部搞中心开花到底有几成把握？”
“九成！”常凌风肯定地说，“但是我有个条件！”
方大龙看向宋玉星，宋玉星眼睛眨了眨，两个人不知道常凌风将要提出什么样的条件，是以不敢表态。
这一切都看在常凌风的眼里，他道：“两位长官放心，我绝对不会为难二位，不过你们也知道，我们不像你们粮饷武器弹药充足，日子过得苦啊。”
方大龙眉头一蹙，果然来了，果然来了，我就知道没好事，这活儿还没干呢，就开始要工钱了！
常凌风接着道：“不瞒二位长官，接到我们上级的电报之后，我们就犯了难了，你说手里每个趁手的家伙，怎么协助友军完成阻击鬼子的任务啊，这不难为我们呢吗，难道要我们拿着烧火棍跟跟鬼子拼啊？”
方大龙和宋玉星斜睨着常凌风诉苦，两个人都心知肚明，但是也不好意思当面拆穿了他。方大龙倒是被常凌风絮叨的有些烦了，便道：“老弟，你说吧，到底需要老哥我提供什么！”
常凌风眉眼一笑，道：“还是方长官敞亮，那我就说了，我带来的兄弟都没有什么趁手的家伙，所以想着长官能够支援我们点，等打下了脑包山之后我们再还给贵军。”
方大龙心里这个气，心说我敞亮个屁，要不是因为急于拔掉脑包山这颗钉子，老子才懒得跟你废话呢，让我相信你能够事后还我们武器那可真是见了鬼了。
宋玉星也暗自叹息这次肯定要被常凌风坑了，不过他在心里也有些理解常凌风，无利不起早，虽说现在是国共合作期间，但是人家常凌风凭什么非得真心实意地帮你啊？皇帝还不差饿兵呢，40团匀出点武器装备给常凌风等人还不算个什么事。于是，他将目光投向了方大龙，这个主意还得团座来拿。
恰好方大龙也向宋玉星投来征询的目光，短暂的目光相交、眼神交流之后，方大龙拍板道：“好，那我就给老弟你汉阳造、盒子炮各0支，子弹管够，子弹手榴弹180枚，怎么样？”
常凌风一笑，方大龙开出的价码也不低了，但是还达不到他的要求，这种深入虎穴的近战任务手里没有硬家伙是不行的，道：“多谢方长官，但是我们这次的作战不同以往，是要钻进铁扇公主的肚里去折腾，最好能有自动火力，不然兄弟我会吃亏的。”
常凌风继续道：“我可是听说了，太原会战中，阎司令长官把当年晋造汤姆森冲锋枪的最后家底拿出来武装的巷战和肉搏突击部队，辖三个冲锋枪营，每个营三个冲锋枪连一个重机枪连，特色就是人手一支晋造汤姆森，火力及其强大，为太原最后城池巷战的精锐突击力量。晋绥军中每个团都有一些自动火力。”
方大龙的脸顿时就僵住了，一定是刚才常凌风见到了他的警卫排配备的晋军仿制汤姆森冲锋枪，他娘的，怎么把这个茬给忘了，早知道让那帮兔崽子把枪藏起来就好了。
不过，方大龙也是久经风浪的，很快就转换了表情，诉苦道：“老弟，你是不知道啊，老哥我的日子也不好过啊，虽说我们也发粮发饷的，但是总归不能跟财大气粗的中央军相比，也不能跟闫司令长官的嫡系比，我们简直就是后娘养的。你看到的我的警卫排都配了仿制的汤姆森冲锋枪，但那都是之前的旧货，膛线都快磨没了，我也就是用来撑个门面而已。”
常凌风自然不会信方大龙这顿说辞，这些话蒙蒙别人也就行了，在他这里行不通。晋军在国民军序列中武器装备那是出奇了好，不仅有亲训师、机枪师、飞雷团、冲锋枪团，甚至还有迫击炮师，光听这些部队的名称就知道晋军的武器多么好了。
阎老西不愧是日本士官学校毕业的，他很早就瞄准了汤姆森冲锋枪，并根据晋军情况，设计了枪管加长版的改进型，晋军也随之成为世界上批量装备冲锋枪的部队之一。二战时德军信奉“冲锋枪加手榴弹是近战的金不换”，而晋军两者兼备，活脱脱一个东方版的德军。
中原大战前，太原兵工厂月产各式轻重火炮50门，迫击炮100门，步枪000支，冲锋枪900支，他40团的冲锋枪能够老旧得不能用了，鬼才会信！
常凌风知道方大龙是肉疼不愿意借给他，他也不是想直接要0支晋制汤姆森冲锋枪，还是留下了讨价还价的余地的，于是道：“方长官，我知道这些冲锋枪都是你的心头肉，但你想啊，要是能够消灭了脑包山这些小鬼子，这些武器装备也不是个小数，所以说这笔买卖还是划算的。要不这样，我们打个折，15支怎么样？”
其实，方大龙手里总共有55支冲锋枪，按说给常凌风15支也不算什么事。但是自从中原大战后阎锡山败走大连，红红火火的太原兵工厂也迅速走向衰败。东北军接管后，因其本来就有自己的兵工厂，干脆以经费紧张为由，大量解聘工人，太原兵工厂从此一蹶不振。
阎老西重新上台后，怕引起老头子的猜疑和后来的日军侵略，太原兵工厂再也没能够恢复往日的风光。所以，这些冲锋枪有一个算一个，基本上就是绝版了。
“嘶……”方大龙还是有些犹豫，在15支冲锋枪和一个多中队的日军装备之间犹豫不定。
这时宋玉星走到方大龙身边，低声道：“团座，鬼子在阵地上至少布置了四挺九二式重机枪、九挺歪把子。”
方大龙眼睛一亮，要是真么说的话，这笔买卖确实不吃亏。
当下方大龙便道：“好，十五支就十五支，不过亲兄弟也得明算账，咱们话可得说在前面，鬼子的武器弹药大头归我。”
常凌风也道：“方长官果然爽快！我们到时候就补充一下弹药就行。”
“好，那就一言为定！”
常凌风道：“不过，这个拔钉子的时间我们得计划一下。”
方大龙道：“这个难道不就是趁热打铁的事吗？”
宋玉星眼珠一转道：“老弟的意思是不是等鬼子的增援部队快到达察哈尔右旗的时候再动手？”
常凌风一笑：“正是这个意思，鬼子在脑包山不是修建了不少的工事吗，他们能用，我也能用。到时候，先炸断鬼子的铁路，逼迫鬼子徒步行军，我再带领一股小部队把鬼子的指挥系统干掉，配合你们拿下脑包山，再等着增援的鬼子往坑里跳。”
方大龙一拍脑门：“老弟，我明白了，你这是让鬼子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这招实在是高啊！”
宋玉星也道：“此计甚妙！如果和破坏铁路的小股部队能够配合好，脑包山将成为从大同过来增援的鬼子的葬身之地，这样我们就不用固守凉城到卓资的防线了。”
“常老弟果然厉害！”方大龙竖起了大拇指，“不过，怎么才能知道鬼子增援部队前来的时间呢？”
常凌风笑道：“这个问题两位长官不用担心，我来之前已经在铁路沿线布置了眼线，只要鬼子的援兵出发，我们很快就能得到消息。”
三人又将细节推敲了一番之后，方大龙便拉着常凌风去喝酒。
第509章 援兵来了
5军动作很快，战斗命令下达之后，各个部队顿时便行动起来。
101师、7师由驻地出发，经三交至临县后，由101师以一部兵力向太原方向进发，至古交一带后，主动与当地日军作战，制造进攻太原的假象，以迷惑敌人，使其不发现真实意图，掩护5军主力经兴县、保德、河曲、偏关向绥南挺进。
5军先头部队11旅，进至距清水河城关十里处。得知守敌仅为伪蒙骑兵第师团之一部，当即由11旅所属4团发起进攻。由于行动隐密，日军事前毫无察觉，4团攻进城关后，伪蒙古骑兵方从睡梦中惊醒，待其仓惶中准备抵抗时，城内所有制高点及交通要道口均为4团占领，伪蒙古骑兵只得打开北门弃城而逃。
但是显然鬼子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后宫淳很快就判断出了5军的真实作战意图，于是连夜命令第6步兵团第1联队由铁路出发紧急增援。由于时间紧急，第1联队的兵力一时间并不能完成集结，所以联队长久野村桃代大佐在请示了他的上级第6步兵团指挥官黑田重德少将后，决定由第一步兵大队先出发，步兵第二大队、步兵第三大队根据前方战场的情况再决定是否随后跟进。
……
尽管方大龙和宋玉星十分热情，但是常凌风也只是酒杯沾唇即止，毕竟现在还没有到胜利庆贺的时候，方大龙和宋玉星见常凌风坚决推辞，两人也不好再劝，所以这顿酒三个人加起来一共喝了不到半瓶。
不过，也幸亏三人都没有喝多，因为就在晚上十点刚过，常凌风就接到了鬼子部队正在孤山火车站集结，准备向归绥增援的消息。小吴带人就守在大同北边的孤山站，这里也是一个兵站，鬼子向归绥增援一般都会从这里出发。
于是，他急忙通知方大龙和宋玉星。两人听了也是一惊，宋玉星惊讶地道：“常老弟，怎么鬼子一出动你就得到了消息？”
常凌风笑呵呵地道：“我在孤山站专门安排了人盯着，我们的人在鬼子一出动就得到了消息。”
方大龙道：“那你们的消息也太快了吧，从孤山到这里将近一百五十里地呢。”
常凌风眨眨眼道：“我们有电台！”
方大龙和宋玉星顿时无语了，心说你什么人啊，你三十个人都配了电台了，白天还跟我们哭穷呢。不过现在也无暇顾及这些事情了，当下两人问常凌风怎么办。
常凌风道：“鬼子这次增援至少来了一个大队，而且另外两个步兵大队也开始集结待命了，所以我们面对的将是一场硬仗。方长官，你们能够拿出多少兵力来？”
方大龙和宋玉星两人心中都是一凛，两人都知道鬼子的一个步兵大队意味着什么，一个标准的野战步兵大队下辖4个步兵中队、1个机枪中队、1个运输中队（也就是辎重中队）和1个大队炮小队，全大队编制总兵力为117人，绝对是一个硬骨头。
方大龙为难地道：“老弟，我们要按照旅部的命令严守防线，所以能够匀出来的兵力并不多，傍晚的时候我和老宋合计了一下，最多也就能出动两个连队。”
常凌风也知道他的难处，毕竟这次行动算是私活，成功了固然皆大欢喜，要是失败了的话，那方大龙势必要被追究责任，丢官免职都是轻的，很有可能因为擅自出击被军法从事。因此，常凌风觉得方大龙这个人还是有担当的。
常凌风道：“那敢问方长官，是哪两个连队？”
常凌风之说以这样问，是因为他今天见到了三营营长邵得禄，知道这个人不是一个可靠的人，因此也不想用三营的连队。
宋玉星答道：“是七连和八连，九连基本上打残了，到现在还没有恢复过元气来。”
果然是三营，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方大龙看出常凌风有些不情愿，便道：“老弟啊，老哥我也是有苦衷的啊，一营是我们团的主力，是要留下来守着防线的。”
常凌风道：“方长官，这次战斗我们势在必得，所以得把好钢用在刀刃上，你看这样行不行，让一营出一个连跟三营七连一起行动怎么样？”
方大龙眉头蹙成一团，临时调整兵力部署颇让他感到为难，但是事实确实如常凌风所说的那样，他这次也是将宝押在了脑包山上。
常凌风道：“一营的防线上总得有个预备队吧，能不能让这个预备队上？”
方大龙问宋玉星：“老宋，你说呢？”
宋玉星想了想，对方大龙道：“团座，一营三连是作为预备队的，如果动用他们不会对整条防线造成影响，而且三连的战斗力确实也比八连要强上一些。”
“好，那就三连和七连上，他娘的，邵得禄拍马屁功夫好，就是带兵不咋滴！”发大龙一锤定音。
“多谢两位长官！不过，我还有两个小小的要求，一是两个连队的统一指挥问题，二是我还需要大量的地雷。”
“两个连队由老宋统一指挥。”方大龙看了宋玉星道，“地雷的事情我马上让人准备，让三连带上。”
宋玉星内心非常渴望道一线指挥部队作战，这次方大龙的安排正合他意，所以欣然领命。
常凌风对两人敬礼道：“那既然这样，就等我的信号，一旦得手之后，我会命人向西方打出信号弹。”
方大龙还了礼，道：“那我就在这里静候两位的佳音了！”
五分钟后，警卫排长报告说常凌风已经带着二十个人骑马走了。方大龙苦笑了起来，这个常凌风可真能装啊，竟然还有战马！不久之后，三连和七连也在宋玉星的带领下向着脑包山出发了。
……
这个时候就是和时间赛跑了，常凌风和特战队员换上了鬼子的军装，跨上战马出了凉城，这些战马都是从骑兵三连借过来的，一个个的膘肥体壮、撒蹄如飞，在绕过脑包山之后直奔平绥铁路。在路上，常凌风派人通知宋家为和阿龙悄悄运动到脑包山附近，这次40团仅能拿出两个连队来，所以在兵力上伏击鬼子一个大队还是远远不够的，这时候只能自己人上了。
常凌风亲自带人将炸药埋设在铁路上，为了彻底断了鬼子的念想，这次埋置了三处炸药，可以将三十多米的铁路炸断，鬼子想恢复都得至少需要一天的时间。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常凌风留下守富这一组炸铁路，自己则带着人又往脑包山折返。
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了，脑包山阵地上一片寂静。
除了必要的警戒值班人员，所有的鬼子已经进入了梦想。
一个战壕里火光一亮，随即出现了一张鬼子哨兵的脸，这个鬼子点燃了香烟，贪婪地抽了一口，正在回味的时候，后脑勺上突然被拍了一巴掌，随即响起一个声音：“八嘎！谁让你在这里抽烟的，会暴露目标的！”
鬼子哨兵被一巴掌打得先是吓得一缩脖子，但是听到那个声音之后心又稍稍放下了，因为后面来的正是自己小队长的声音，他赶紧将手中的香烟在战壕壁上熄灭，转身顿首道：“哈依！卑职知错了。”
鬼子小队长厉声道：“川田君，你也是个老兵了，战场上的规矩应该懂的。”
“哈依！”叫作川田的鬼子哨兵再次顿首，他看了看四下无人，便悄声对鬼子小队长道：“长官，你是知道的，我就是想抽根烟提提神，不然实在是太困了。”
鬼子哨兵和鬼子小队长在国内的时候就是熟识的同乡，所以私下里两个人说话还是比较随意的，不然就冲着刚才鬼子哨兵在阵地上抽烟这件事，一顿嘴巴肯定是跑不了的。
“川田君，幸亏今晚是我查哨，要是中队长阁下的话，你可就要倒霉了！”鬼子小队长用话敲打着川田。
“多谢长官。”川田道，“长官，你说我们要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啊？”
鬼子小队长叹了一口气道：“这个我也说不准，一切还要看上面的意思。”
其实鬼子小队长也不愿意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待着，尽管现在已经是五月份了，但是这地方的风沙还是很大的，最难熬的是这里吃水很不方便，需要每天派人到东边的二道背去取水。至于洗澡就更是成了奢望，这对于喜爱干净的鬼子小队长来说简直就是难以忍受的。
“要我看啊，这里根本用不着这么多人守在这里。”川田道，“上次那些支那人对我们发起进攻，结果还不是被我们打得屁滚尿流，扔下了近一百具尸体跑了。”
鬼子小队长点点头，道：“事实是这样，但是既然长官让我们在守在这里，自然有他们的想法，我们只需执行就行了。”尽管鬼子小队长也不想守在这里，但是他必须执行上级的命令。而且作为长官，他也有责任做通自己手下的思想工作，化解手下的不满情绪。
“哈依，长官所言极是！”川田道，“不过真是羡慕那些留在察哈尔右旗的士兵们啊！”川田的目光不由地向着东边望去。
“是啊！”鬼子小队长也附和道，扭头望去，突然之间，他的眼睛陡然睁大，因为视野里东方天际亮光频闪，紧接着传来三声闷响。
第510章 炸断铁路
第6步兵团第1联队步兵第一大队大队长寺岛成三少佐正端坐在车厢中，相比普通士兵只能坐在闷罐车里而言，他的待遇还是很不错的。他所在的是最后一截车厢，而且是客车车厢，相对舒适一些。
由于大同地区被6师团牢牢控制着，无论是八路还是晋绥军的势力空间均被挤压的很小，所以寺岛成三带领部队作战的机会并不是很多。当听说有战斗任务的时候，寺岛成三主动请缨要求出战，因为寺岛成三深知一名军人的价值只有在战场上才能得到最大的体现，只有在战场上积累到一定的军功才能有晋升的可能。
“大队长阁下，时间不早了，你还是休息一下吧。”坐在寺岛成三对面的辎重中队中队长奥野高广劝道。
“多谢奥野君的关心，只是我现在根本不困。”寺岛成三笑着摆摆手道。尽管已经是凌晨了，但是寺岛成三丝毫没有睡意，反而有些小小的兴奋。这次他听说支那方面参与作战的是晋绥军的第5军，是一支相对而言有战斗力的部队，心中更是充满了渴望。
“奥野君，这次我们到归绥进行支援作战，你一定要将后勤保障好，确保前方的部队弹药充足。”
“哈依！”奥野高广重重顿首，“请大队长阁下放心，卑职一定会全力做好保障工作，这次不仅弹药方面不会有任何问题，卑职还特意申请了一批牛肉罐头，为我们的勇士补充营养！”
寺岛成三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看着眼前矮胖矮胖的奥野高广，显然对奥野高广的安排很是满意，道：“奥野君，你做的很好！”
奥野高广道：“这是卑职应该做的！”说完他双手端起了小餐桌上的茶杯恭敬地给寺岛成三端了过去。
正当寺岛成三伸手要接的时候，前方接连发出猛烈的爆炸声，列车先是发出咯噔的一声，紧接着是一阵铁轨和车轮摩擦发出的刺耳金属摩擦声。寺岛成三和奥野高广的身体猛地一晃，奥野高广端着的茶杯一晃，整杯都洒在了寺岛成三的裤子上。
“八嘎！什么情况？”寺岛成三吼了一声，急忙伸头向车窗外看去，只见列车已经慢了下来，甚至能够看到车轮摩擦出的阵阵火星。
奥野高广也是吓了一跳，脸上的肥肉直颤，不过这家伙眼里只有他的长官，第一反应是急忙从口袋中掏出一方白手帕要给寺岛成三擦拭，却被寺岛成三一把给推开了，寺岛成三厉声道：“快去，看看什么情况！”
奥野高广刚要往前走去查看，只感觉脚下一晃，紧跟着整个车厢开始倾斜起来，耳后传来瓷器掉地的碎裂声，奥野高广知道应该是刚才小餐桌上的茶具摔碎了。奥野高广手扶住座椅靠背，猛然转过身去，只见寺岛成三被刚才的一晃搞得脸都贴在了车窗玻璃上。奥野高广还想过去扶他，却听寺岛成三扭曲着面孔冲他大吼让他不要管他，赶紧去看发生了什么情况。
紧接着，原本挂在车厢壁上的军帽、皮带、枪套纷纷掉了下来，寺岛成三看着火车运动的轨迹来看，肯定是脱轨了，他现在担心车厢发生翻转危及部队士兵的安危，这还没有到归绥呢，要是折损了兵力可就麻烦了。
好在，这个时候的火车车速并不快，在民国时期，火车用的都还是蒸汽机，蒸汽火车的时速一般在40-50千米左右。所以，尽管寺岛成三他们乘坐的第一大队的火车出轨了，但是并没有翻车，在两分钟之后缓缓停了下来。
火车刚停，没等奥野高广反应过来呢，寺岛成三已经从他身边跨过，直奔车门而去。但是，很快寺岛成三就又走了回来，因为士兵告诉他车门已经变形无法打开了，两名士兵正在用铁棍撬门。寺岛成三等不及急了，直接打开车窗了跳了出去。
“大队长阁下，小心啊！”
身后传来奥野高广的惊叫声。
寺岛成三落地后，无意中扭头看了一下身后，只见奥野高广矮胖的身体正卡在车窗上，两条粗壮的短腿在空中摆动。
“蠢猪！”寺岛成三低声骂了一句，头也不回地向车头方向跑去。刚才因为有车厢挡着看不清前面的情况，直到寺岛成三绕过乘坐的这节客车车厢才发现前方火光冲天，他的士兵们正争先恐后拼命地从车厢里爬出来，寺岛成三看这些士兵一个个的鼻青脸肿的，有的帽子都不知道掉到了什么地方，光着头往外爬。
后边的车厢只是歪歪斜斜的停在了路基旁，寺岛成三担心的是前面几节车厢。
寺岛成三一边往前跑，一边问遇到的士兵：“什么情况？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些士兵尚未从惊慌失措中清醒过来，都茫然地摇摇头。
寺岛成三索性不再问，直接奔向最前面的车厢。等到了第三节车厢的时候，寺岛成三一看就傻眼了。前面三节车厢已经和后面的完全断开，离开路基有五十多米的距离，已经被炸的七扭八扭了。第三节车厢侧翻，第一节和第二节车厢整个翻了个个儿，这还不算，三节车厢都着了火。大火正在吞噬着一个个从车门往外爬的士兵，寺岛成三看到火影中一个浑身是火的士兵从车门跳了出来，哇哇大叫的往前跑，可是没有跑几步就一头栽倒在地上。
这时一个鬼子大尉跑了过来，对着寺岛成三顿首道：“大队长阁下，我们乘坐的火车遇到了袭击，近三十多米的铁轨都被炸断了，前三节车厢受损严重，不少士兵都被烧死了。我们正在尽力救援。”
寺岛成三盯着眼前的鬼子大尉好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来，这个脸被熏得黑乎乎的军官是二中队队长黑田俊雄，“黑田君，你是说有人故意炸了铁轨？”
“哈依！”黑田俊雄重重顿首，“敌人不仅炸了铁轨，还使用了汽油，所以……”黑田俊雄说完目光投向了燃烧着熊熊大火的三节车厢。
常凌风临走之前特意跟宋玉星要了六大桶汽油，现在都给小鬼子用上了。
“八嘎！”寺岛成三面目狰狞地看着前方的火势，因为车厢几乎封闭，所以整个车厢现在就是一个大烤箱一般，他很清楚车厢里的士兵能够逃出十之一二就已经很不错了，想到这里，他的心都在滴血，因为这三节车厢是乘坐的是步兵一中队，也是他这个大队战斗力最强的一个中队。
“黑田君，赶紧命令第二、第三中队、机枪中队、辎重中队炮小队马上下车组织救人！”寺岛成三迅速地恢复了冷静，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救人，能救一个是一个，“命令步兵第四中队马上沿着列车布置警戒哨！”
“哈依！”黑田俊雄应声而去。
寺岛成三还是比较谨慎的，既然车轨被炸翻了，敌人很快就会发起进攻了，这个时候的警戒防范工作必须要做好，不然伤亡更大。
话音刚落，枪声骤然响起，寺岛成三眼睁睁地看着两道火舌从列车东侧射来，正在对前三节车厢施救的士兵登时就倒在了地上。由于有火光的照射，这些士兵简直就成了活靶子。
突如其来的子弹，将救援的士兵一下子打蒙了，没被打死的鬼子士兵纷纷就近卧倒或者逃到车厢后面隐蔽，至于正在车厢里哀嚎的鬼子，那自然是没有多余的时间顾及了。
“八嘎，是三点钟方向，立即还击！”寺岛成三气得肝疼，敌人真是狡猾，这个时候警戒力量还没有完全部署到位，而救援的士兵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一样。偏偏敌人放着正在警戒的士兵不打，专门向救援的士兵射击，简直就像是屠杀一样，很快就倒下了一大片。
第6师团的鬼子战斗素养真不是盖的，起码比起独立混成第二旅团这种三流部队而言要强很多。他们组织有序而且动作迅速，很快，鬼子便依托列车车厢开始反击了，无数个带着曳光的弹道向着三点钟方向延伸而去，组成了密集的弹雨。
寺岛成三倚在一节列车的转向架朝着三点钟方向望去，他知道刚才敌人的火力只有两挺轻机枪而已，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倒也不足为虑，怕就怕敌人还有没暴露的火力点。毕竟现在敌明我暗，很容易吃亏。
让寺岛成三稍感到欣慰的是，他预想到的糟糕情况并没有出现，在己方强大的火力覆盖之下，对方的两挺机枪哑火了，寺岛成三没有指望着将敌人消灭，毕竟隔着老远而且还是黑咕隆咚的，所以基本上看不到敌人的情况。不过，能够将敌人压制住或者赶跑了也是极好的，这样能够放开手脚去救援，寺岛成三并不愿意放弃车厢里的那些正待救援的士兵们。
寺岛成三等鬼子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三点钟方向，殊不知背后一支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