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零九章这是天道法则记录的,血祭影像
“什么?”
风沧澜眉头一凝,脸上浮现疑惑。
刚出声,风沧澜就感觉周围发生翻天覆地变化。
“你在干什……”
她厉呵的声音戛然而止,看到周围无比熟悉的场景缓缓闭嘴。
脸上浮现一抹深重凝重。
看着血气弥漫的三界,盯着下方熊熊燃烧的烈火。
以及那一具具形容枯槁,颧骨突出,眼窝深陷的尸体。
这是血祭苍生后的画面。
想到宗正昱还在剥离魔神之身,风沧澜周身寒气萦绕,“带我到此处做什么。”
“带你看看,我为何会仇视魔神。”
“为什么要诛杀魔神。”
什么?
风沧澜面色不愉。
余光扫过那些尸体,心中一股情绪翻涌。
在降魔杵残影里面看到的画面在脑海里闪现。
绝望,求救,恐惧的眼神,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只是回忆,都能感觉气血上涌。
这也是,她为何不答应云琊中止追查的原因。
太过惨烈,太过震撼。
她从未见过如此画面,三界生灵在呐喊,在求救。
苍生皆亡,三界沦为炼狱。
即便是回溯前,她也没见过这个画面。
回溯前,她刚诞生不久。
魔神寂夜就冲上了虚神界,屠戮苍生,血流成河的画面没有亲身亲眼所见。
只是天道法则传给她的影像记录。
她漂浮在空中,明明知道是假的,但靠着那些凄烈惨状,却仿佛能感觉到那蓬勃的怨气,恨意。
还有冲天而起的血气。
收回思绪,周围画面一转。
从人间炼狱到人间仙境。
原本的熊熊大火,尸横遍野,血气冲天的模样,变成如今桃林万里。
仿佛能嗅到桃花淡香的画面。
“你在拖延时间?”
风沧澜冷眸深眯,意识到这点立马脱身要挣开虚无之境离开。
“不是。”
那声音一板一眼,没了之前的情绪波动。
“我只是带你来看看。”
“看完之后,你再看要不要给宗正昱剥离魔神命格。”
“看完之后,我不会阻止您。”
风沧澜勾唇冷笑,“说的好像,你能阻止一样。”
风沧澜不再理会,从半空中坠桃林。
地上是层层花瓣,隐约能感觉清香扑鼻。
看着熟悉的桃林,风沧澜四周环视。
在降魔杵残影中,她也来到过这里。
云琊在此处,守着那承了万千生灵复生之人。
倒是能看看,那逆天而生之人是谁。
倒省的她费心去查了。
忽的,风沧澜思绪一顿。
不对!
那段残影是降魔杵的记录,那现在这是!?
天道法则感知到风沧澜的疑惑,出声道,“我是天道法则。”
“天道崩,法则不灭。”
风沧澜眸中闪过一丝晦暗,这意思是?
“这是天道法则记录的,血祭影像。”
风沧澜神色变换,就见隐隐绰绰的桃枝之后,一道黑色身影映入眼帘。
桃花绽放枝头,透过缝隙只能看到对面身着黑袍,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风沧澜踩着地上花瓣步步而去。
视线中,隐隐约约的只能看到一点的黑,变成一道完整的背影。
黑袍,黑发……
第一千八百一十章云琊骗了她!
黑发?
黑发!?
云琊天生白化病,从诞生开始就是白发。
之前在云琊记忆中窥测的那段记忆,是黑发。
后来解释是他的幻想。
他的记忆,若真的是幻想拥有白发。
那记忆的确会改变。
可是现在……
是天道法则调取出来的记录,这不是任何人的视觉。
没有任何人的意识影响加工。
这是上帝视觉,天的视觉。
那……云琊该是白发!
怎么可能是黑发!?
风沧澜前进的双腿似重如千斤,举步维艰,寸步难行。
僵在原位,怔怔看着拿到黑袍,黑发的背影。
凝视许久,风沧澜心绪翻涌,心境难平。
缓缓合上双眸稳定情绪。
云琊骗了她!
云琊在骗她!
他根本就不是血祭三界苍生之人!
为什么?
为什么他要承认?
血祭苍生的惩罚,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明明不是他,他竟然也顶替!
不不不!
风沧澜思绪逐渐清醒,紧闭的眉心皱成一团。
最重要的是,降魔杵开启了!
降魔杵竟然开启了!
云琊不是血祭苍生之人,也不是封印降魔杵之人。
他的血怎么可能开启降魔杵!
倏地,风沧澜缓缓睁眼,苍白的脸上一片沉重。
或许,那滴血根本不是云琊的。
脑海里无数个可能诞生,越想风沧澜越不敢往下深究,只觉着整个人如坠冰窖。
“过去吧。”
“亲眼看看。”
“有你想要的答案。”
机械化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只是单纯的公事公办。
风沧澜看着那近在眼前的身影,却感觉如隔万里。
明明,只要几步。
几步过去就能看到容貌,就能知道真相。
这一刻,她的腿却僵硬的无法行动。
肢体随心,一切昭然若揭。
“也有,我给你的回复。”
脑海里,天道法则的声音再响起。
风沧澜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一阵清风拂过,吹的桃林花瓣飞舞,犹如一只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桃林之中,黑色身影伟岸欣长,躺在花瓣中只露出一截绯色裙角。
怎么看都是人间仙境,唯美如画的画面。
“去看看吧。”
天道法则的声音轻了些。
风沧澜僵硬提腿,艰难前行,好似身负千斤。
其实,有的时候一旦生出自己不愿意接受事情的苗头,就会立马阻止。
有些事情,能发现不对劲却选择性忽视。
一直在追查真相,可真正到触碰真相的时候,就会变得犹豫,甚至是谨慎。
风沧澜亦是如此。
她迈着沉重的步伐前行,停在黑色身影之后,再上山一步就能窥得全貌。
但却迟迟没有动作。
许是真相就在眼前不用着急,又或许心里已经知道了真相。
不愿,亦或者不敢去触碰真相。
风沧澜抬起的脚僵住,脑海里闪现血祭时凄惨的画面,还有三界众生临死前的声声诅咒。
脸上的犹豫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坚定与果断。
她一脚踏出,走向黑色身影跟前。
微风轻起,吹的黑袍之人发丝微动。
风沧澜五官紧绷,深吸一口气睁眼……
第一千八百一十一章您,还要自欺欺人吗?
静,死亡般的静。
轻扬的微风止住。
桃林之中,摇晃的树枝停了下来。
风沧澜怔怔看着黑袍之人的脸庞,脸色“刷”的惨白一片。
僵硬的表情寸寸龟裂,全身血液倒流。
这一刻,四周万物仿佛在极速倒退。
风沧澜只感觉脑子里一片茫然,耳畔是嗡嗡不断的盲音。
她凝视的双眸狂颤,惨白的朱唇微动,心头掀起翻天巨浪。
天道法则察觉到风沧澜情绪,机械化的声音不紧不慢,“这就是我为何仇视他。”
“不只是因为他是魔神,更因为,他是血祭苍生的罪魁祸首。”
罪魁祸首四个字不断在充满忙音的耳畔回荡。
风沧澜瞪大的双眸寸寸泛红。
心底翻起惊涛骇浪,表面还维持着平静。
没有预想的那般瞠目结舌,不可思议,不可置信。
从看到背影黑发的那一刻起,心中就涌出了不好的预感。
一切在预料之外,又似在预料之中。
宗正昱!才是血祭苍生之人!
这个答案让风沧澜全身发颤,紧盯的双眸爬上红血丝。
他是开启血祭禁术之人……
他才是……
“不!”风沧澜凝神低吼,猩红双眸压抑着情绪保持镇静,“降魔杵已经开启。”
是云琊的血开启了降魔杵。
不会是宗正昱!
不可能是!
“您,还要自欺欺人吗?”
一板一眼的声音没有任何情感,风沧澜刚建立起来的反驳想法瞬间崩溃。
“换滴血于宗正昱而言,并不困难。”
“更何况,当时那种混乱情况。”
“那些被遗忘的细节,只要仔细就能察觉到蛛丝马迹,发现不对劲。”
企图为宗正昱辩驳,从过往种种查找不是他的证据。
然而回忆下来,是满满的漏洞。
“你已经确定了,他就是血祭者,不是吗?”
风沧澜的慌乱,她的急于反驳辩解,以及最开始的犹豫不决。
其实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如今只不过是想说服自己不是。
替宗正昱开脱不是。
风沧澜怔怔看着日日相对的脸,一口气闷在胸膛。
识图在曾经找出一点点说服自己。
结果却是没有。
完全没有。
他一直在阻止找降魔杵,开启降魔杵,被发现之后任然再三暗中行事。
直至上次,他皆是说什么百年时间太短,他想同她长长久久。
她信了。
结果真相是。
他害怕找到降魔杵,更害怕开启降魔杵。
找到降魔杵,拿到降魔杵里面崩塌前三界生灵被血祭一事将被曝光。
因为,开启降魔杵就要找到封印之人。
而封印之人是他。
所以一路走来,明里暗里阻止。
这才是真正的原因!
什么狗屁百年!
什么长长久久!
不过是他转移注意力的托词!
他害怕她开启降魔杵,害怕真相揭开的那天!
一路走来,她为了找到降魔杵,开启降魔杵绞尽脑汁,精疲力尽。
而封印之人就在旁边。
看着她,费尽心血!看着她一次次燃气希望又失望!
他是魔神!
是血祭苍生的人!
是封印降魔杵的人!
一股怒意直窜脑门,风沧澜直击宗正昱。
“哗啦啦——”
第一千八百一十二章魔神寂夜——
面前的宗正昱,四周桃林瞬间溃散。
宫殿中,风沧澜瞬间苏醒,心神不稳控制降魔杵的神力紊乱。
神力溃散,悬在半空中的降魔比较猛然落地,“啪,哒哒哒。”
降魔杵落地。
已经剥离魔神之身过半,随着降魔杵的终止掉落,所有功亏一篑。
“呃……”
风沧澜一阵压抑闷哼,周身神力暴动紊乱。
苍白的脸上是痛苦的挣扎。
听着闷哼,宗正昱猛然抬眸,风沧澜满脸苍白痛苦的模样映入眼帘。
顾不得周身疼痛,宗正昱极速而去扶住风沧澜,“澜儿!”
“你怎么……”
“啪!”
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宗正昱着急担忧的声音戛然而止。
扶住的动作落空,僵硬在原地。
风沧澜神色凌厉,目光阴寒,极力控制着暴乱的神力。
看着风沧澜锐利锋芒,夹杂着嗜血戾气的双眸,宗正昱僵在半空中的动作缓缓收回。
“澜……”
“啪!”
风沧澜又是一巴掌甩去,夹杂着神力的一掌力度非常之大。
打的宗正昱侧脸,鬓角两缕碎发散落而下,显得狼狈至极。
宗正昱维持着被掌掴的姿势。
殿内静的诡异。
风沧澜双眸猩红,龇目欲裂,周身煞气翻滚,弥漫整个宫殿。
“这一掌。”风沧澜嘶哑的声音狂颤,整个人都在颤抖,“是我替被血祭的苍生打的。”
宗正昱迷惑的凤眸骤然一震,慌乱侧脸,还未来得及说话脸上又是一阵疾风。
“啪!”
原来的位置,又是一掌落下,力度更大,附带的神力更强。
宗正昱僵在原地垂首,狭长凤眸翻涌着无数情绪。
“这一掌!”风沧澜压抑着嘶吼,“是我替云琊打的。”
“啪!”
话落,风沧澜赤红双眸迸发出蚀骨煞气。
“这一掌,是我替自己打的!”
宗正昱愣在原地一动不动,鬓角白发略显凌乱,侧脸微红,唇角染血十分狼狈。
“宗正昱!”
风沧澜低吼的声音狂颤,急呼破了音。
宗正昱心跳骤停,全身血液倒流。
凤眸闪烁着慌乱,抬眸看向风沧澜。
染血的唇角勾出一抹温柔平和的笑,伸手想要去拽住风沧澜,“澜、澜儿……”
一把抓去,风沧澜往后一缩,他直接抓了一个空。
看着掌中的空空如也,他凤眸染上一抹前所未有的恐惧,以及慌乱。
“澜儿。”
他满脸苍白僵硬的笑,想说什么最后却只道出一声澜儿。
声声唤着,也说不出其他的话。
“澜儿,澜儿。”
他伸手试图把风沧澜拉住。
刚要碰到,风沧澜如同刚才那般后退两步避开,也与其拉开距离。
看着后退的风沧澜,宗正昱伸手的手微颤。
两人相隔两步,却越来越远。
风沧澜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情绪。
周身暴动的神力逐渐平和下来,她的情绪也随之得到平静。
渐渐的,宫殿恢复了正常气氛,却是越发森寒冰冷。
风沧澜半垂的眼眸缓缓撩开,锐利明亮的秋水眸中是一片淡漠,没有任何情绪情感。
“魔神寂夜——”
第一千八百一十三章你怎么能下得去手!
“开启血祭,献祭苍生。”
“封印降魔杵,将亡灵禁锢镇守。”
“推云琊顶替罪责。”
“综上所述,你可有异议?”
她清冷的声音不断蔓延开来,在宫殿回响,无情无欲。
犹如最高的审判者。
看着风沧澜,听着她一条条说出埋葬的种种。
宗正昱整个人如坠寒潭,心渐渐下沉。
澜儿知道了?
澜儿全都知道了!?
宗正昱没有回应,风沧澜充斥着神性与审判者的声音再度于宫殿回响,“魔神寂夜。”
“为隐瞒犯下的弥天大罪,屡次阻止寻找降魔杵,阻拦开启降魔杵。”
“你可有异议?”
她眸色平静,注视着宗正昱,将他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是的。
他怕曾经做过的种种被翻出来,百般阻止。
却又不敢明言相告。
这才是真正阻拦的原因,什么百年太短。
如今回想起来,实在是讽刺至极!
寂夜,他为了隐瞒血祭,为了避免被查出来。
是什么说辞都能编的出来。
面对风沧澜的审问,宗正昱狭长凤眸暗沉下来,逐渐失去光亮。
魔神寂夜?
澜儿唤她,魔神寂夜?
这四个字犹如一把冰刃,狠狠刺入他内心最深处。
没有任何防备。
疼的他钻心刺骨,冻的他全身仿佛凝固。
“澜儿……”
他刚出声,就被风沧澜无情打断,“魔神寂夜,可有异议。”
重复着刚才的话,没有半分多说的意思。
看着风沧澜冷漠淡情的模样,宗正昱垂下眼帘,薄唇轻启,“没有。”
两个字,瞬间让风沧澜的淡漠平静崩溃。
压抑而下的怒意喷薄而出,她一道残影来到宗正昱身边,双手拽进宗正昱衣襟,双眸猩红,咬牙切齿,“你怎么能!”
“你怎么能下的去手!”
“那是数万条生命!那是整个三界的生灵!”
“你怎么忍心!”
风沧澜崩溃嘶吼,泪水夺眶而出,“你看不到那些生灵的绝望吗!”
“你听不到那些人的求饶吗!”
“你怎么能狠的下心!”
风沧澜嘶声逼问,拽着宗正昱衣襟的手不停摇晃。
“那不是花草树木,那不是一串文字,那些是生灵!”
“活生生的人!”
“你怎么下得去手!啊!”
风沧澜吼的嗓音沙哑,已经分不清是因为血祭的三界生灵而愤怒,还是因为他血祭了三界生灵。
或许,两者都有。
“那么多孩子,那么多稚子!”
“他们刚来到这个世界,就被你剥夺了生的权利。”
她在降魔杵中看到残影都心脏抽疼,都无法直视!
那只是残影,记录下来的影像。
真实的现场,比残影中呃记录只会更甚!
她至今都记得,魔域里好多好多的小魔族。
她当时还说他们天真烂漫,没有被魔气侵蚀。
当然天真烂漫!他们本就是稚子!
是各族各界的稚子!
宗正昱垂首沉眸没有回应。
风沧澜拽紧衣襟的双手缓缓松开,盯着宗正昱的目光由怒不可解到逐渐沉冷,“我错了。”
她落泪轻笑,后退半步,目光逐渐冷凝,“时空回溯苏醒的第一时间,我就该杀了你!”
第一千八百一十四章姐姐!云琊兵解自毁了!
“魔神终究是魔神。”
“天生为恶,嗜血弑杀,心狠手辣!”
“再怎么阻止,再怎么挽救,都是徒劳!”
风沧澜一声比一声冰冷。
宗正昱忽的抬眸,对上风沧澜冷漠至极,陌生到不敢直视的目光心头一阵密密麻麻的痛。
似有无数跟银针扎进心间,最深之处,最柔软的地方。
“我就不该!”
“不该明知你是魔神还带着侥幸,以为能改变你。”
“更不应该在你化魔后,千方百计给你找剥离魔神命格的办法!”
“我该杀了你!”
“杀了你——”
风沧澜情绪崩溃,双手掩面,“我错了。”
“我做错了。”
她若直接诛杀,就不会有后面这些事。
多简单,多省事。
她为了一己之私,为了能让宗正昱剥离魔神命格,因此乱了不知多少人的命数。
期间动摇过,怀疑过。
看到宗正昱的时候,他又坚定了。
没有做错,至少宗正昱没有像回溯前那样屠戮苍生。
结果是大错特错!
宗正昱是血祭的罪魁祸首!是他封印了降魔杵!
她在想方设法找降魔杵的时候,宗正昱在背后一定在想,看多蠢,多蠢啊!
“澜儿,我……”宗正昱瑞凤眼泛红,颤着手想去扶风沧澜,最后却因风沧澜杀死腾腾的视线止住。
风沧澜哈哈低笑,脸上带类饶有兴致的瞧着他,“若是我没发现你会怎么样?”
不等宗正昱回复,风沧澜沙哑的声音轻声缥缈,“若是我没发现,今日剥离魔神命格会继续下去,会成功。”
“云琊坐实了血祭苍生的罪名。”
“而你,完完全全摘了出去,罪恶深重之人,全身而退。”
“我说的对吗?”风沧澜脸颊含泪,巧笑倩兮。
表面笑着,秋水眸却似结了一层霜。
宗正昱凤眸发红,眼梢泛着泪痕,“澜儿……”
停滞许久,他道出三个字,“对不起……”
风沧澜巧笑倩兮散尽,满面寒霜,“你该说对不起的不是我!”
“是被你血祭后,还被镇压降魔杵的三界生灵!”
“是因而乱了命数陨落的人!”
“是被你推出去顶替的云琊!”
她长吐一口气,“更何况,对不起又有什么用呢?”
“什么用都没有啊。”
“宗正昱,他们已经死了,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说到此处,风沧澜眉心紧拧,一口气提不上来。
“你做什么不好,偏偏……”
风沧澜深吸一口气,停顿许久,缓缓出声,“真相不会被掩藏,时间不会沦为你的帮凶。”
“天道之下,正义永存。”
“寂夜,数万年后的今天,你也难逃审判。”
她神色肃冷,神圣不容直视,就似这三界之中至尊之人。
宗正昱对视的目光缓缓垂下,仿佛是接受一切惩罚。
风沧澜面若寒霜抬手,停在半空中的雷电顷刻间消失。
“寂夜,血祭苍生,嫁祸他人罪犯滔天。”
“你该知道是什么结果。”
宗正昱低哑的声音轻颤,刚要出声,殿外一道急吼声抢先一步。
“姐姐!云琊兵解自毁了!”
第一千八百一十五章这就是你的计划?死无对证
轰——
风沧澜心头一震,化为一道疾风冲出宫殿,消失在雪地中。
凤安然看了一眼宫殿里的人,迅速追出去。
顿时,便只剩下宗正昱一人。
暖色阳光洒进宫殿,给进门处渡上一层微光。
内外明暗明显。
宗正昱站在阳光照射不到的暗处,看着外面白茫茫的一片。
眨眼间,他消失在宫殿中。
雪地,阳光下。
风沧澜看着结界中的空空如也,脚下僵硬,怔怔而视。
静,万籁俱静。
世间万物仿佛都失去了声音。
宗正昱身影缓缓显现,看着站在结界外的身影剑眉微压。
“这就是你的计划。”
冰冷的声音毫无预兆响起,风沧澜看着空荡荡的结界头也不回,声音静的可怕。
“死无对证。”
她缓缓转身,一阵冷风拂过,阳光倾泻而下洒在背上。
恍若神明临世,她就是光明本身。
对上那双冷漠无情的眸子,宗正昱欲唤出的声音更住。
二人相隔不愿,却似远在天涯。
“若我不知道真相。”
“今天。”她的声音无比平静,仿佛是在诉说别人的事,“剥离魔神命格成功。”
“云琊兵解自毁。”
“他将背负着这个罪名,一切变的死无对证。”
真真是,好计谋!
不愧是设下那层层阻碍,环环相扣的人。
云琊顶着血祭苍生的罪名自毁,他死了。
天道崩塌前,血祭苍生的事就此画上句号。
而宗正昱已经剥离了魔神命格,完完全全把自己摘了出来。
真的是聪明绝顶。
他剥离魔神命格成功,云琊兵解自毁。
罪魁祸首都畏罪自杀了,自然不会继续追查下去。
说完,风沧澜沉静看着不远处的人。
眼神陌生,似第一次认识一般。
血祭苍生,镇压亡灵,阻止欺骗,推人顶替。
条条下来,让她觉着眼前的宗正昱无比陌生。
“我说的可对。”
她虽是询问,却是称述的语气。
宗正昱苍白的脸上紧绷,对上风沧澜目光缓缓下垂。
是无颜面对,也是不敢面对。
无声的沉默,引得风沧澜忽而轻笑,眼梢淌泪。
“我一直觉着,你还算是有担当的人。”
“结果……”风沧澜淌泪发笑,“控制他人顶替罪名!控制他人兵解自毁的事你也能做的出来!”
“我多希望你回复我不是。”
“我希望你反驳,说跟你无关!”
“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可以血祭苍生,可以镇压亡灵,可以控制云琊自毁!”
风沧澜深吸一口气,含泪的目光无比锐利,恍若寒光森森的剑。
“现在,我知道你是血祭苍生的真正罪人,你是不是该杀我了?”
“不会!”宗正昱倏地抬眸,发红的凤眸写满了疯色,“澜儿,不会!”
“不会?”
“如今只有我知道,你杀了我这件事才算真正的画上句号。”
“你只杀云琊算什么,我才是源头啊。”
风沧澜步步靠近,微笑的脸上满脸泪痕。
宗正昱看着步步逼近的身影,压抑着眸中情绪摇头,“澜儿,我不会。”
风沧澜脸上笑容尽收,凌冽的声音一字一顿,“但我会!”
第一千八百一十六章宗正昱!你糊涂啊!
“我会将你的恶行昭告天下,我会让你受到惩罚。”
“崩塌前的罪责,虽迟但到!”
风沧澜言辞清晰,一字一顿,刻意加重。
宗正昱避开满是冰冷的目光,“我愿意接受一切惩罚。”
“有什么用!”
“你告诉我有什么用!?”
“被你血祭的苍生能回来吗?因你而变了命数的能回来吗?”
“被你控制兵解自毁的云琊能回来吗!”
“宗正昱!”风沧澜撕心裂肺低吼,“你糊涂啊!”
血寂苍生,镇压亡灵,控杀云琊!
桩桩件件,罪恶滔天啊!
“你……”已经是罪大恶极,还控杀云琊再添罪恶!
为了掩盖真相,无所不用其极!
这是宗正昱吗?
这不是宗正昱,她认识的宗正昱不会如此毒辣绝情!
风沧澜背对宗正昱,看着无人的结界里,缓缓合上眼眸。
陷入挣扎。
一边是宗正昱,一边是被血祭的万物苍生,被控制兵解的云琊。
因他而亡的生灵,太多太多。
怨气冲天。
他更是罪大恶极,罪恶滔天!
她恨不得碎尸万段,让其永世不得超生的人。
竟然是最重视的人!
一边是感性,一边是理性。
曾经,她明知道该理性选择,诛杀宗正昱。
结果一而再再而三的为感性所动摇。
阻止成魔,后又想办法剥离魔神命格。
而现在,这样的选择再次摆在面前。
这次不是没有发生,阻止已经来不及,挽救也已经来不及。
寂夜血祭了苍生,作恶多端,罪大恶极。
他该死!
该得到应有的惩罚!
无论他是谁!是什么身份!
他自己的所作所为就要付出代价!
天道正义,不会因为你是谁,犯下的罪恶就不予追究。
再睁眼,风沧澜眼底的迷茫动摇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决绝果断。
“寂夜……”
她刚说出两个字,就被一阵急促声打断,“姐姐!”
“我还没说完你就跑了。”
“云琊兵解自毁,但是被天雷打断了。”
“刚才有族人看到,已经将他送到宫殿了。”
姗姗来迟的凤安然快速解释,微红的脸颊气喘吁吁。
风沧澜身影一顿,转身回首,“云琊还活着?”
“嗯。”凤安然点头。
风沧澜神色微沉,“带我过去看看。”
“好。”
说罢凤安然就领路前行,又留下宗正昱一个人。
风沧澜走到一半步伐慢了半拍,稍作停顿后继续前行。
看着二人匆匆离开的身影,宗正昱垂下眼帘快步跟上。
此时,云琊兵解与否都不重要了。
不过,好在澜儿似乎并不知道……
阳光之下,两道身影极速穿梭。
层层而起的结界还未消散,无岸州内依旧没有多少族人出来。
来到宫殿外,风沧澜快步而入。
看着躺在床榻上的云琊眸色深沉,兵解中止但损伤不小。
风沧澜抬手,一股无色神力涌入云琊体内,治愈他兵解时受的伤。
殿内寂静,安然在旁边静静看着。
神力由下到上渡入,源源不断涌入云琊体内。
忽的,风沧澜渡送神力治愈的手一顿,冷眸闪过一丝暗色……
第一千八百一十七章魔神寂夜,血祭苍生,罪恶滔天,立即抓捕!
怎么……
云琊的身上只有兵解时受的伤。
并没有天雷落下的伤。
天雷天罚,精准毋庸置疑。
怎么可能偏了?
倒不是说偏了不好。
安然说云琊是兵解时被天雷打断,他身上却没有天雷带来的伤。
这天雷看起来,就像是特意打断了云琊的兵解自毁。
天雷天罚,除她之外只天道法则可控。
但它从不干预三界之事。
不对。
它插手过。
云琊坠入空间洪流,它擅自插手渡神力护云琊的空间在洪流中稳固。
风沧澜寒眸微敛,收起眸中深思。
渡送神力的手翻转,躺在床榻的云琊顿时悬空。
一股无色神力将其笼罩,把整个人完全包裹。
被神力笼罩,云琊的脸色明显好了一些。
风沧澜专心致志,凤安然静站旁边。
察觉到后面的动静回眸,就见宗正昱站在殿外的雪地没有进来。
她目光微皱,在风沧澜跟宗正昱身上来回流转。
察觉到二人怪异气氛悄悄收回视线。
风沧澜给云琊渡送神力多久,宗正昱就站在外面多久,一动不动,犹如老僧入定。
从晌午到霞光漫天,风沧澜才收手。
“姐姐,云琊可还好?”
凤安然小声询问,打破殿内寂静。
风沧澜眉目紧绷,“兵解进行到一半,伤及元神了。”
“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具体要等苏醒之后才知道。”
她声音凉凉收回视线侧目,凤安然这才瞧见风沧澜通红的双眸。
还带着泪花,明显是刚哭过的模样。
“姐姐!”
凤安然急呼一声,“你怎么了?”
“你怎么哭了?”
“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凤安然一连三问,从原本的着急到后面的眸露狠色。
俨然一副要报仇教训的模样。
看着安然顶着一张单纯无邪的小圆脸,鹿眼夹杂狠色的模样,风沧澜森寒紧绷的眉宇柔和了两分。
伸手摸了摸安然头顶,一如小时候那般。
“谁能欺负你姐姐我?”
凤安然圆眸狠色一顿,似反应过来,“对哦。”
“姐姐那么厉害,天下谁能欺负。”
“可是。”安然满脸认真,“那姐姐你眼睛……”
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示意,“红红的。”
“红吗?”
风沧澜伸手,悄无声息拭去眼角泪痕。
“嗯,红。”安然肯定点头。
风沧澜轻笑一声,不甚在意道,“可能是什么东西进了眼吧,我都没感觉到。”
这个借口,十分的没水准。
凤安然也未再追问,将疑惑埋藏心底,换一个话题道,“恭喜姐姐!”
她脸上挂着真诚又开心的笑容,“姐夫的魔神命格剥离成功,往后再也不用担……”
静,万籁俱静。
宫殿的温度直逼冰点,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察觉到气氛的骤变,凤安然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完全消失。
风沧澜眉宇锋利,双眸裹着寒霜,“魔神命格未剥离成功。”
“啊!?”
凤安然一脸震惊,尽是不可思议。
风沧澜视线掠过凤安然,聚焦殿外的身影,眸色平静声音冰冷,“魔神寂夜,血祭苍生,推云琊顶罪,罪恶滔天,立即抓捕!”
第一千八百一十八章此等歹毒魔种留不得!
冰冷的声音附带着神力寸寸蔓延,传遍整个无岸州。
甚至更远。
层层结界中,伏氏族人闻言急呼倾巢而出。
满脸的难以置信跟震惊。
“这什么意思?”
“魔神寂夜血祭苍生!?”
“不是曾经的大殿下云琊吗?”
旁边族人面色凝重回应,“没听到吗?”
“推云琊顶替。”
“不是,我快反应不过来了。”
“意思是,真正血祭苍生的是宗正昱,云琊是被宗正昱推出来顶罪的?”
周围族人给以肯定的目光。
“这宗正昱可真是无情毒辣,不愧是魔神。”
曾经爆出是云琊,众人觉着不可思议。
毕竟云琊也是天帝之子,怎么会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
如今换了个人,大家突然就明白了。
“魔神果然是魔神啊。”
魔神灭世的传闻一直都在,有这么个潜意识在,觉着在意料之中,甚至没有多大震惊。
冰冷空灵的声音不断扩散,传出无岸州。
一直蹲守在无岸州外围的三界各族也听到了声音。
皆是一脸难以置信。
云琊不是血祭苍生的罪魁祸首?
是被推出来顶罪的?
魔神宗正昱才是!?
觉着不可思议,又觉着情理之中。
不然,风沧澜也没道理让宗正昱背这么个血祭苍生的罪名。
魔神之身,又曾经血祭过苍生,三界众生顿时对宗正昱生出了一级戒备。
昭告的声音传遍三界。
凤安然满目错愕盯着风沧澜,万万没想到她竟然会昭告天下!
本来以为,以姐姐对姐夫的感情,这件事最可能事低调处理。
如今不但不低调,反而昭告天下,人尽皆知。
今日之后,恐怕三界众生都会来讨伐。
将不惜一切代价让宗正昱魂飞魄散。
他是魔神,还血祭过苍生。
简直就是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
声音在回荡,殿内殿外二人眺望。
风沧澜眸中尽是冰霜。
对视许久,风沧澜抬手挥动手指。
无岸州内一层又一层的结界消散,为宗正昱剥离魔神命格而凝出的固若金汤结界瞬间化为烟云。
没了结界的阻挡,伏氏族人,以及无岸州外蹲守的各界各族齐齐赶往风沧澜所在地。
顷刻间,雪地中,半空中是密密麻麻的三界各族。
或恐惧,或愤怒。
盯着宗正昱的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打散元神,让其永世不得超生。
用最严厉的惩罚,让他不得好死。
“杀了他!给血祭的苍生报仇!”
一人高呼,其他各族之人相继符合,“杀了他!”
“杀了他!”
宗正昱在雪地中被万夫所指,风沧澜站在宫殿中央,双手复立冷眼旁观。
“沧澜神女!此魔留不得!”
“魔神临世,屠戮苍生!”
“他已经血祭了苍生一次,绝不能让这种惨状发生第二次。”
“沧澜神女,此等歹毒魔种留不得,更不堪为神女道侣。”
面色沉静的宗正昱听到后半句双眸瞬间猩红,魔气登时爆发席卷天地。
各族之人面色大变,风沧澜眸色锐冷森寒,宗正昱四周瞬间筑起层层结界。
“的确不堪。”
第一千八百一十九章你血祭苍生时,可想过今天
平静的声音异常冷漠,不带半分波动情感。
宗正昱暴起的魔气瞬间一滞,泛红凤眸目光如炬,怔怔盯着风沧澜。
犹如被抛弃,被丢弃的宠物。
是哀求,是痛苦,是挽留。
无数情绪自眼底闪过。
“澜儿……”他颤颤巍巍出声,声音嘶哑带着祈求。
看着宗正昱如此模样,风沧澜眸中无波,像个陌生人静静而视。
各族之人才从风沧澜那句话中回过神来。
风沧澜刚才说的确不配?
她没有要护着宗正昱的意思?
众人眼里带着激动。
若是风沧澜不护着宗正昱,他们控押宗正昱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无论是魔神,还是血祭苍生的罪魁祸首。
任何一个身份,都足以让三界各族胆寒。
风沧澜同宗正昱是夫妻,是道侣。
若风沧澜站在宗正昱那边,他们可以说是拿对方没有办法。
可,若是风沧澜不在那边,一切都有可能了。
风沧澜神色淡漠,眼底平静无波,薄唇轻启,吐出没有任何起伏的声音,“寂夜,你可后悔过。”
“血祭苍生,镇压亡灵。”
“你可曾后悔过,将数以万计,数以百万,千万的生灵献祭。”
她的清冷而空灵的声音蔓延开来,是对罪恶的审判。
宗正昱凝视的凤眸缓缓垂下,以沉默回应。
登时,风沧澜眸中寒气肆意,周身神力震荡。
她敛眸强行压下涌上的怒火,再睁眼神色越发森寒。
“沧澜神女!魔种丝毫没有悔改之心!”
“时至今日还不知错!”
“与魔神说那么多做什么,他们生来阴狠歹毒,随着罪恶为生!”
“我等请愿,将魔种碎魂,魂飞魄散!”
一人高昂出声,其他相继符合。
众人声音声声而起,不断蔓延无岸州。
此情此景,竟跟残影中,三界终生诅咒寂夜所求之事皆不可如愿一般无二。
声音不断在无岸州回响,宗正昱就像是听不到一般,一直垂首低头。
凤安然面色凝重,看向请愿的各族之人,目光又从宗正昱身上转向风沧澜。
碎魂?
魂飞魄散?
这是要让宗正昱彻底从三界中消失,不让他有复生的可能。
真是没想到,云琊不是血祭的罪魁祸首。
寂夜才是……
她姐姐的夫君,她一直唤着姐夫的人。
回声许久才消散,无岸州乃至整个三界都陷入了寂静。
众人都在等待风沧澜的回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霞光慢慢消散,暖阳西下。
风沧澜看着对面一直垂首的宗正昱无声哂笑,“先关押上界天牢。”
“其余容后再议。”
众人闻声面面相觑,这分明就是一个拖延战术。
容后再议恐怕就没有后了。
察觉到四面八方的怀疑,风沧澜敛神轻语,“三界法则,不容触碰。”
“无论此人是谁,是什么身份。”
“无端残害生灵,血祭苍生,罪不可赦。”
一番话是表明了态度,诸人没有再说其他。
风沧澜轻轻抬手,伏氏族人纷纷将结界里的宗正昱团团围住。
迈出宫殿,夕阳最后的余晖洒在风沧澜身上。
二人相对而立,风沧澜面色淡淡,看着那一头华发的人,“你血祭苍生时,可想到了今天?”
第一千八百二十章是血祭的苍生临死前的诅咒,应验了
应该没有吧。
毕竟,他的善后工作做的非常好。
血祭的亡灵被降魔杵所镇压,而降魔杵化身魔域,亡灵化身魔族。
世界上最好的伪装就是不去伪装。
以及那环环相扣的阵法结界阻止,每一道都是有去无回。
即便有人万幸到了最后关头,谁又能从他魔神寂夜的身上取得一滴血。
这就是个死局,永远解不开的局。
他血祭苍生后,估计压根没想到被揭开的一天。
“设想过。”
宗正昱缓缓抬眸,通红凤眸夹杂着让人看不懂的压抑情绪。
“但是没想到……”他狭长眼眸泛泪,磁性声音低哑,“来的这么快。”
快的让他猝不及防。
他以为,他所求之事要成真了。
结果,却在临门一脚功亏一篑。
降魔杵都已经开启,剥离魔神命格已经进行到一半。
只要剥离魔神命格成功,这件事就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或许是看着澜儿太多次快成功时后功亏一篑,如今让他也体验一次。
也或许……
是被血祭的三界苍生临死前的诅咒,应验了。
所求之事皆不可如愿……
皆不可如愿……
他求的是什么?
两人长长久久。
“不。”
风沧澜冷声打断,“不快了。”
直至今日才完全爆出来,不算快了。
其实可以更早。
他的那些说辞并非没有漏洞。
潜意识因为信任,因为没有去追究,没有去细想。
也或许,是自欺欺人。
察觉到了,装作没感觉。
可存在终究是存在,不会因为装作没看见就不存在。
自欺欺人,也终究只是自欺欺人。
万千三界苍生的性命在前,不容有任何徇私。
风沧澜一手复立,双指抬起,敛眸沉声,“控押天牢,改日判罚。”
“是。”
伏氏族人齐声应下。
风沧澜抬起的手指一挥,结界包裹着宗正昱飞向上界。
伏氏一组,狐族,龙族,再场的三界各族都相继跟上。
密密麻麻的无岸州,瞬间变的安静异常。
只剩下三人,外面的风沧澜与凤安然,以及里面昏迷未醒的云琊。
万物寂静,风沧澜维持着抬首的姿势,鼻尖酸涩。
血祭苍生的罪责罚下来。
结局是什么她再清楚不过。
宗正昱怎么就走到了那条路上。
冷风入鼻,肺腑都是冰凉的。
安然看着凤安然如此模样,小心翼翼靠近,牵起风沧澜的手满目担忧,“姐姐。”
她的声音软而柔,带着安抚性。
风沧澜没有回应,她慢慢伸手将其抱住。
“姐姐,难受就发泄出来吧,别憋在心里。”
“安然的肩膀借你靠着。”
“安然已经是上神了,长大了,可以给姐姐依靠了。”
风沧澜深吸一口气,难过到失语。
凤安然抱着的动作越发温柔小心,“血祭苍生是以前的事了,都过去这么久了,姐姐若是不忍心,要不……”
“小惩大诫一下。”
“不行!”风沧澜陡然睁眼,眸色凌厉,“他做的是血祭苍生,害的三界生灵。”
“我是心痛,痛的是他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
第一千八百二十一章做错事的,不是我
“错了就是错了,他该受到惩罚。”
她是他的妻,但同样也是整个三界的维护者。
错了不会因为做错事的人是谁,就可以被原谅。
“好吧。”
安然沉沉应声,“那……他可能会被怎么罚?”
“血祭苍生的罪恶,就算万死也难辞其咎。”
风沧澜长叹一声,“暂时还不能确定。”
但总之,绝对不会好。
“姐姐。”安然搂着凤安然满脸担忧,“若是有什么心事,不高兴不开心,可以同安然说说。”
“别憋在心里。”
“想哭也可以,这里只有我跟姐姐两个人。”
“哭?”风沧澜面色平和,“我不会哭的。”
“做错事的,不是我。”
话到此处,风沧澜不欲继续下去,“我得去上界看着,你在无岸州看着些云琊。”
“他元神受损不知道有没有事。”
“反正他苏醒你就给我传音。”
“好。”安然应声,抱着的手不情不愿送开。
瞧着她如此模样,风沧澜无力的勾了勾唇角,略显苍白,毫无喜悦,“我先走了。”
说罢,风沧澜抽身离开。
目光掠过敞开的殿门愣了半瞬,随后便转身离开。
宗正昱的罪恶已经很多了,如今少一点是一点。
也愿,云琊能平安醒来。
风沧澜行走在雪地的背影逐渐消失。
凤安然瞧着消失的地方许久,才收回视线转身进入宫殿。
宗正昱被押到上界,三界无数人押送。
浩浩荡荡。
仅仅一日,宗正昱是血祭苍生的罪魁祸首,云琊是呗推出来顶替一事就传的三界人尽皆知。
对于宗正昱,提到这个名字都恨不得往地上吐口唾沫。
宗正昱被风沧澜结界封印,关押镇压上古凶兽的无崖之渊。
层层封印防备逃脱。
天界自君时瑜堕魔后就一盘散沙,两股势力谁也不服谁。
这次对于宗正昱的事,态度出其的一致。
让他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更不能复生。
下面是这个提议,却没有人实行。
或者说,没有人有这个能力执行。
昔日天帝君时瑜堕魔,又自散消亡。
古神伏羲神陨。
大殿下云琊更是兵解未成,重伤了元神。
放眼整个三界,竟无与其匹敌之人。
唯一能约束管控的,只有沧澜神女。
而风沧澜是宗正昱的道侣妻子,只怕是不会同意魂飞魄散这样的解决办法。
各界之人皆是愁苦。
如今是控制住了,却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下界寒冬腊月,仙界没有春夏秋冬之粉。
万年如一日的,温暖和煦好天气。
天宫大殿上
两派的天族各站两遍,龙族狐族伏氏一族不参与直接站在中间。
风沧澜站在象征着天帝的座位前方。
“沧澜神女,魔种绝对不能留。”
“要不惜一切代价诛杀,让他无法复生。”
“是啊,他以前血祭过苍生,难保会不会再来。”
“如今的三界可经不起再来一次了。”
“是啊是啊,请沧澜神女三思。”
四面八方的声音不断,风沧澜双手复立,敛眸静静听着。
许久之后,殿内平静她才出声,“各位的意思本神女明白了。”
第一千八百二十二章放过受献祭复生之人,是他的意思还是你?
“此事本神女考量几日,大家先散了吧。”
她这般说,还有仙族想说话最后被生生拉拽着离开。
仙族退去,各族退去。
偌大的天宫大殿唯风沧澜一人。
看着巍峨严肃的白色宫殿,风沧澜揉了揉眉心缓缓蹲下。
前所未有的疲惫。
找到降魔杵,开启降魔杵,终于能剥离魔神命格。
以后就再也不用担心其他的,生活开始。
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宗正昱真是送给她一份大礼。
对比现在的临门一脚失败,以前的都弱爆了。
宗正昱是血祭苍生之人!
他是血祭苍生的人!
风沧澜揉着眉心的手骤然一停,整个消失在宫殿中。
再出现,在封印封印宗正昱的无涯之渊旁。
听到上面异动,被封印无涯之渊底部的宗正昱抬首。
抬头时,带的束缚四肢的锁链“哐哐”作响,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二人一上一下,一人仰视一人俯视。
视线相撞,宗正昱黑沉的瞳仁微动,脸上浮现一抹笑容,“澜儿。”
风沧澜面无表情,静静俯视下方。
眸中是平静无波以及冷漠。
触及到这种目光,宗正昱勾起的笑容一滞,随后继续扯出一抹笑容。
他一头华发散落,略显凌乱。
青衣整洁,被束缚四肢也丝毫没有穷途末路的感觉。
不过,他也的确没到穷途末路的地步。
只要他想离开,这无涯之渊,这结界,封印。
没一个能捆住他。
这一切,存在又多余。
“云琊还没醒。”
许久,风沧澜才说出这么一句话。
宗正昱还未出声,她又道,“我挺好奇一件事。”
“一直想不通,特来找魔神解惑。”
称呼魔神,语气疏离,满满的陌生感。
听着上面的语气,宗正昱纤长睫毛轻颤,眼底闪过一丝受伤。
“澜儿,不要叫我魔神。”
他憎恨这个身份!
“哦。”风沧澜淡淡应声,唤了个称呼,“寂夜。”
宗正昱眼梢泛红,望着上方,语气坚定,“我也不喜欢寂夜。”
寂夜这个名字,命里无她。
“澜儿还是叫我昱昱吧。”
他面色问温柔,语气温和。
风沧澜平静无波的秋水眸瞬间涌上一股戾气,“你配吗?”
“你是吗?”
“我的昱昱不会做如此丧尽天良之事,不会推别人出去顶罪。”
“更不会因为隐瞒罪责,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止!”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情绪不受控制的波动。
察觉到这点,风沧澜迅速控制住,“你不是我的昱昱,你是魔神寂夜。”
“天生邪恶,阴狠毒辣的魔神寂夜!”
“澜……”宗正昱一句话缓不过来,眼梢泛红,胸口仿佛被人生生撕裂。
天生邪恶,阴狠毒辣?
魔神寂夜……
这字字句句犹如一把把兵刃刺入胸膛,刀刀见血,刺的蚀骨疼痛。
宗正昱凤眸黑气流窜,他一手摁住胸膛,压制紊乱的气息。
俯视下方,将宗正昱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风沧澜脸上情绪始终没变,“云琊一直让我放过受三界生灵献祭复生的人。”
“这是他的意思,还是血祭苍生的你之意?”
第一千八百二十三章设下重重阻碍,是为了掩盖你的罪行,还是…
噔——
宗正昱黑色暗涌的凤眸一滞,对上风沧澜冷漠,审视的目光缓缓垂下眼帘。
回避,沉默。
看着宗正昱的反应,平静而视的风沧澜脸上忽然出现一抹笑意。
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脸上挂着笑容,眸中却是一片森冷冰寒。
无涯之渊下没有回应。
风沧澜双手复立,睥睨深渊之下,端的是冷漠平静。
薄唇轻启,清冷的声音不疾不徐,不带任何情绪的参杂,“云琊并非血祭苍生之人,却口口声声央求放过那人。”
“那这个要求就不会来自于他。”
“谁血祭苍生,谁提出这个要求的可能性最大。”
风沧澜平声慢语,有条不紊的分析其中原因,“血祭苍生的是你,那这个请求应该是来自于你。”
听着上面有理有据的分析,宗正昱纤长睫毛轻颤,即便是垂眸看不清神色也能察觉到他的慌乱。
没错。
宗正昱他在慌乱。
他为什么血祭苍生?
不管是降魔杵残影,还是他的记忆,亦或者天道法则给她看的影像。
都显示了这点。
开启血祭之人,是因为复生一个人,以天下生灵性命为祭。
准确的说,是宗正昱为复生一人,将天下生灵献祭,换那人重生。
即便是推云琊出来顶罪,他也控制其请求不要追查下去,到此为止。
不是云琊在护着被复生之人。
真正护着被复生的那位,是面前,无涯之渊下的这位。
忽的,风沧澜眼眸深眯,带着审视目光凝视深渊之下,许久她眸色染上一抹森寒,唇角裂开一抹嗜血又阴冷的笑。
“宗正昱。”
她慢悠悠的声音满是认真严肃,莫名带着一抹沉重。
听到这个称呼,宗正昱睫毛颤动抬首。
二人目光再次相交。
深渊之中,一片漆黑。
被黑色包裹的宗正昱狭长瑞凤眼明亮,注视着上方,眼底饱含无数道不明,看不清的神色。
此刻寂静,二人沉默以对。
从一开始被发现是血祭真凶,宗正昱就没辩解过一句。
被押到上界,被封印无涯之渊,他也没有反抗。
回溯前她尚且能跟魔神平分秋色,那回溯已经是在他之下。
这个结界封印困不住他,只要他想离开,完全可以离开。
但是他没有。
她问她可曾后悔过,他沉默。
他又毫无反抗的被封印在此,完全没有冲破封印逃离的意思。
这其中不乏有她的纵容试探。
结果他没有离开。
她以为,是宗正昱知道曾经犯下弥天大罪,选择认罪受罚。
她以为,宗正昱阻拦寻找降魔杵,阻止开启降魔杵。
设下那些有去无回的圈套,是为了掩盖曾经血祭苍生的滔天罪恶。
可现在,她不确定了。
被发现罪行,他没有反驳,没有反抗,甚至情绪都算不得特别大。
设下这重重的结界封印阻碍,或许并非她以为的那般。
毕竟,那也只是他以为……
比起掩盖罪恶,这一系列事情细想下来,更像是……
“你设下重重阻拦,以降魔杵镇压亡灵,推云琊出来顶罪,是为了掩盖你的罪行。”
“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