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6:你以前从来没有凶过我
梦境顺着昨日的剧情开始延续。
有一个人病死了,另一个人走了,后来又出了很多事,生离死别,家破人亡。
梦境中的他对这一切感到很是糊涂,随之他的人生又变成另一幅模样,一个本应死掉的女人,竟是没死,命运的轨迹也随之改变了,曾经恨之欲狂的女人竟逐渐占据他整个心。
生活中,有疲倦的时候,每当那时候都很累很累,可是因为他是家中长兄,就算再累,也只能自己一个人挺着。
他必须担起这份身为长兄的责任来。
可是因为那个女人,他的心境变了。
就算生活是苦的,他的心,也是甜的……
他的心情随着梦境起起伏伏,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经历整个“梦境”的同时,夜色之中,一名身着紫衣的女子,她悄无声息地摸进了钟楼。
董惠莹来时,正是子时。
她有点不放心梁智宸,自从白日他突兀造访,她便有些心神不宁。
她知道这是一个好的迹象,他就快要想起来了。可是,曾经那一切,想起,对他而言,真的是好事么?
他人生背负着诸多沉重,失忆后不受那些往事的影响,便恣意而为,随性生活。
即使他丧失了很多,可是他想,这段岁月,大抵便是他人生中,最轻快的一段时间吧?
进门时,为免鞋子踩在地面发出太大的声音,她便除下了鞋履,免得惊醒睡梦中的男人。
她脚上穿着云袜,轻巧地来到床边。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她看着这个即使是在睡梦中也依然带着面具的男人,轻轻地帮他摘下了面具。
看着这张自己万分熟悉的脸,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她这样,是不是很自私?
私心里不愿再被他排斥,不愿再被他遗忘。
她们曾相濡以沫,那些一起经历过的事情,本是属于他们共同的回忆,而他忘了,忘得干干净净,便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还在执着,还在牵挂。
这种感觉真的很寂寞。
可是,他快乐吗?
是继续遗忘,还是回想起从前的一切?她私自帮他做出了决定。
分明他已有了属于他的生活,若是自己不来打扰,他完全可以继续过这种和从前完全不一样的另一种人生。
他对她的排斥,她大概可以理解几分。
身体不受自己的控制,总是违背自己的意志私自做出一些行为,残留在他身体里面的潜意识在复苏,但这种感觉大概就像是身体被另一种东西占据,不再属于自己。
若自己遇上和他相同的情况,又会如何处理?
她想了半天,也想不清楚。
没有亲身体会过,就只能凭着自己的臆测,去空无中揣测。
坐在床边,怜惜地轻抚他面颊,她轻轻的叹了一口。而后,徐徐俯下身子,在他唇边,轻轻的印下了一个吻。
她只是舍不得,只是还想继续爱她,继续被他爱而已。
而这样,又是否太过主观了?
她没有问过他的意见,没有问过,他是不是还想做回梁智宸,又是不是,还想像从前那样,继续爱自己……
947:冰释前嫌
他忽然醒了。
那些梦再度消散了,梦中的一切变得模糊不清,可是有些东西,已逐渐变了。
在那名紫衣女人出现之前,他是没有感情的,他是冰冷的,他内心里蔑视着一切,甚至就连活着,都有些厌世。因为很茫然,不知来路,不知出处,他知晓他丧失了很重要的东西。
若要具体的形容一下,大概便是身之为人的‘人性’。
喜怒哀乐,他可以笑,可以悲,但心底里一直是冷冷清清的,就像是灵魂已飘出体外,看见自己的壳子在这众生之中演着一场戏。
他把全部注意力放在江南这边,放在七皇女身上,因为来自心底的厌恶感觉,令他心情不再沉重,令他可以试着把自己当做一个人,当成一个和其他人一样的人。
也只有当那种厌恶感出现的时候,他才会觉得——啊,原来他是真的活着的,而不是一具不喜不悲,没有任何情绪的行尸走肉。
并且,于他而言,把注意力放在七皇女身上,还有另一个好处。
当初和那名紫衣女子身在金三角时,他便晓得自己的身体不受自己的控制。
比如当初他曾在震怒之下掐过她脖子,他当时是想直接掐死他的,但他心意再坚定,可他下不了手,他的手没有任何回应,他管不住自己的身体,便只能操控着这具身体离开那些有可能影响自己的人。
而今,梦醒之后,即使是对梦中那一切,他依然记的不是很清楚,但就像是打开一个闸门,曾被关押起来的情感,逐渐苏醒了过来。
他依然觉得她是陌生的,但他的心不再冰冷,心里开始有了温度。
一抹柔柔软软的触感贴在他唇边,他耳边听见女人清浅的叹息。
她这个吻,令他觉得,自己是被怜惜的。他没有睁开眼,安静无声,但脑子里面回想的,是她昨日果然狠辣,毫不留情击毙陆媛媛时的模样。
她大概不知她自己那时有多美,在她面前,他的手脚很难自控。
帮她挡下陆媛媛的铁索,也只是因为身体自发性地做出了反应。
但是事后,她护着他,她那般护着他,他大概还从没被谁那般护着过。
自此一抹倩影便留在心间,而今他心里又是在想,倘若重来一回,倘若自己能够控制自己的身体,若遇见相同的事情,他是见死不救,还是义无反顾?
他想,一定是义无反顾的,宁可自己受伤也要保住她。
不为别的,只为她那雷厉风行又狠又辣的美丽,那是他这么久以来,看过的,最美的一道风景。
董惠莹并没有在他这里停留太久,陆茵茵算是个隐患,而今的雾都并不安全。
敌暗我明,再加之她和陆茵茵之间的仇怨,万一陆茵茵趁着自己不在时对淑玉出手,可就得不偿失了。
淑玉不像智宸,淑玉没有自保的能力。因此她便又像来时那边,轻巧地离开了钟楼。
她不知,在她离开之后,男人徐徐坐起身来,他轻抚着被她吻过的唇角,忽然唇边抿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而若不是夜色太深,准能瞧见他已为这个吻,耳尖而泛红。
良久之后,他合上眼,心里默默的做出个决定……
948:若是不喜欢,鬼才愿意黏着呢
董惠莹回来时,就看见彩蝶小花正乖巧安静地守在淑玉的枕头边。
淑玉背对着她,似还在睡着。
她合衣躺在床上,半晌没有睡意。
直至天快亮时,她轻叹一声,合上了眸子。
淑玉早就醒了,自从子时起,她离开,他便醒来了。人有时真的很奇怪,甭看他平时对这女人总是一张嫌弃脸,但心底曾介怀的事情变得越来越淡。
他想他是一个小心眼的男人,不然也不至于为了从前她做过的那些恶行而恨了她那么久。
但是也不知从何时开始,一抹崭新的影像,逐渐覆盖了从前的那些阴霾。
有一件事情,是不能磨灭的。
他和她之间,不是轰轰烈烈,不是一见钟情,慢热的他,不似淑君那般火热,也不似浩铭越宁那般纯情。
他和她之间,是在朝夕共处中,潜移默化的,细水长流。
一起生活了这般久,就算他再铁齿,也不得不承认,她对他,其实是真的很好。
这大元之中,女人们皆是蔑视男权,家中的丈夫其实无任何地位可言,再加上那些国法律例的束缚,不管是正夫,侧夫,还是妾位的男侍等等,都必须小心翼翼地,免得惹了家中女人不开心,不然若是休弃,便也只能被充军。
他心里很清楚,他这性子,他做过的一些事,就算休他一百次也不为过,可心底里就是想欺负欺负她。
不知何时起,就养成了一种惯性,想看她对自己无奈又不得不忍耐的样子,想看她把注意力搁在自己身上,把自己当一回事的样子。而不是疏忽漠视,不是像从前她待老四和小五那般,那二人不擅长表达,她也是心大,便也想不起来关心,想不起来注意。
追根究底,他曾清高的认为,情爱本是无情物,一旦沾上了,便再也甩不掉,便只能庸人自扰。
可他竟逐渐的把自己变成一个庸人的模样,还很是乐在其中。
他安静的躺了半晌,听着她的呼吸声越来越稳定,越来越规律,他知道她睡着了。
他便翻了一个身,而这时天色已是大亮了。
徐徐伸出一只手,挑起她一撮长发,凑在唇边,轻轻的印下一个吻。
家中兄弟六个,在她的心底里,若真是要论起分量轻重,地位高低,并且做一个排行出来,他想……
大哥和淑君并列第一,逸宣次之,再之后才是浩铭和越宁。
而自己,应是最后的。
他在她心里的分量比不上其他人,他也向来是个清醒的人,他很清楚这件事情。
而如今他内心里在思考一件事。
究竟要何时,自己在她心中的分量,才能提上一提?
又究竟要何时,自己在她这里,才能变得像大哥和淑君那般重要?
感情之事,便是如此。
即使生活在大元这种大背景之下,他们所受的熏陶,所生活的环境,再加之二十多年根深蒂固的认知,令他们可以很轻易地接受一妻多夫这个制度。
可是,到底还是贪心的。
谁又不想独占呢?
又有谁不愿成为心爱的女子心中,最重要的存在呢?
生在凡尘,他也只是一介庸人,有着和这俗世庸人相同的烦恼和祈盼。
949:她心里到底还是惦念着自己
董惠莹睡的很沉,直至日上三竿才醒来。
她醒来时,原本躺在她身旁的男人已不见了。
她揉了揉眼,听见门外有动静传来,便穿上鞋子推开了房门。
淑玉正在和他大哥对峙。
“要见妻主?阁下莫不是忘了,您可是雾都城主,您嫌她厌她,又为何要见她?”
淑玉身着一袭白色长衫,衬得他犹如玉人,愈发出尘。
而他对面的男人,身着一袭黑中带金的长袍,和前几日一样,脸上戴着张面具。
“我既是她的夫,又为何不能见她?《夫规》之中曾录入一条守则,为夫者不可善妒,这可是大忌。”
淑玉眉尖轻蹙,他狐疑地看了他大哥一眼,“你……想起来了?”
妻主做的小手脚,他心里其实是清楚的。
有些事,不需问,只需猜上一猜便能够晓得。
若妻主真是对大哥的失忆束手无措,若她真的什么也没做,又怎可能这般安定,她怕是早就愁坏了。
戴着面具的男人瞥他一眼,他徐徐抬手,摸了摸耳边的暗扣,旋即把这张面具摘了下来。
“想起什么?想起我是梁智宸,还是想起我如今被自己的亲二弟挡在妻主的房外?”
淑玉怔了怔,他微微蹙了一下眉,似是看穿了什么。
就在这时,男人看见推门而出的女人。
他唇角微弯,本就生得一副丰神俊朗的模样,犹如国色牡丹,而今这一笑之下,竟像是整个天地都艳丽起来。
“妻主——”他唤着她,含笑凝睇着她,眸子里沉沉浮浮,似是在酝酿着什么。
她僵立在原地,当清风拂过,她也忽而一笑。
“智宸,欢迎回来——”
她信了。
她敞开手臂,他向她走来,她眸中已被水色模糊。
他回来了,不是一个顶着一副熟悉外表的陌生人,而是她的丈夫,梁智宸,他回来了?
竟像是做梦一样。
站定在她面前,他忽然抱住了她,然后把脸埋在她肩上,“妻主……”
她笑得更开心了,可是,越是笑着,便越是止不住这种想要落泪的心情。
“嗯,”
她鼻音很重地回应着,环住她的腰,她用力地点着头。
她看向天空,竟发现,今日的天,格外的蓝。
***
淑玉颇冷淡地瞄了他大哥一眼。
“既然大哥想起来了,那咱们是不是得好好算算账?”
淑玉从他的荷包里,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白纸。
打开之后,便见上面罗列着一条条罪状。
“首先,当初大哥和老四陪着妻主一起前往金三角,为我取药。但在金三角时,因大哥之过,妻主不得不转站前往塞外,又在塞外耽搁了数月时间。我,淑君,越宁,逸宣。当时我四人留守家中,越宁还曾念叨大哥是不是把妻主拐跑了,不想回来了。”
“其后,大哥擅自离开金三角,这事也带来一系列的连锁反应,这一年多来,近两年的时间,家里几乎没有安生过。妻主为寻大哥,浩铭,逸宣,上一年带着越宁在外寻了一整年,直至年关,才从外面回来。”
“妻主而今已二十有一,至今还无一子嗣,时间全都搭在你们这些擅自出走的人身上,这便是为夫者之过。”
950:很护犊子
“此外,在金三角时,大哥曾掐住妻主的脖子,妄想弑妻,一别便是这般久,临走之前从未告知任何人,任我等为之担心,此为罪上加罪。妻主寻至江南,大哥起初已得知我二人行踪,但避而不见。此罪再加一条!”
“大哥为逼走妻主,屡次三番派齐溪偷盗妻主音量,又为一罪。”
“而后,铁一接应我二人,带着淑玉和妻主一起进入雾都境内,大哥毫无悔改之心,反而把妻主当做一个陌生人。且分明已有妻室,竟还在外招蜂引蝶,惹的那个名为陆茵茵的女人曾对妻主下蛊,若非妻主技艺精巧,怕是已遭了那陆茵茵的暗算。”
末了,淑玉把那张罪状书递了出来,“多罪并罚,大哥,二弟不才,但多少还识得几个大字,这休书二弟已代妻主写好,还请大哥收好!”
之后,淑玉把梁智宸从妻主怀里扯了出来,又拉着妻主冲入门中。
咣的一声,房门掩上,当着梁智宸的面,把梁智宸关在了外面。
梁智宸:“……”
薄薄的一张纸,不拘是行文的规格,还是所罗列的罪状,全是符合休书的要求。
他怔了怔,而后眸中掠过一抹深深的阴霾。
其实,他只是记起很少的一部分,并且他本质上,并不认为那个人是他。
他撒了谎,但是,他回想着昨晚那个吻……是她先来招惹他的,是她屡次三番的招惹他,既如此,她便留下吧。
可是他心里也有些不快。
这个女人,对另一个自己,竟是那般的深情?
为了寻人,上一年,在外走了一整年,这一年,又出现在江南。
他又想着当他撒出谎言,让那个女人以为自己已想起全部时,她面上的笑容,她的泪,她的欢欣雀跃,他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
他甚至,有点嫉妒失忆前的自己了。
***
“傻不傻?”
屋门内,淑玉似气的不行,狠狠揉了揉董惠莹的头。
“真是白长了一副尚可见人的皮相,怎就头脑空空?这般愚蠢,怕是日后被人卖了,都还得傻呵呵的为人家数钱。”
董惠莹一懵,“你这又是哪来的脾气?阴阳怪气!还有智宸,他可是你大哥,你怎么把他关在外面?还有那封休书……”
淑玉瞪了她一眼,真是快要被她蠢死了。
她的脑子呢?
莫不是出门之时没带上?
屋外那人分明是撒谎,按大哥的性子,若真是全部想起来了,哪可能这般模样?
那人承认他是他大哥,可他大哥待他的态度,可从不是如此的。
况且,若大哥回想起从前全部的事情,不需自己甩出那封休书,他自己便会愧悔不已,而屋外那人?
轻飘飘的怼他一句,竟也想骗过他?
不过这也挺有意思的。
思及此,淑玉又冷笑着瞥了蠢妻主一眼,“你便慢慢想吧,我懒得和你多说。”
他轻哼一声,那病娇的毛病又犯了。
大哥纵使是失了忆,纵使是心中不愿的,也认下了从前的那个身份。
951:心里像是喂了糖
这岂不是代表,就算遗失了过去,曾爱着的人,也要再爱一遍?
否则按大哥如今的性子,又哪可能跑来顶认这种事。
这怕是应了一句话。
命中注定的,不管是早些遇见,还是晚些遇见,都是一个劫,逃不过的劫。不拘时间,不拘地点,只要那个人是她,便要爱着,就算忘了,也要再重新爱上。
***
董惠莹有点被淑玉搞懵了,她见淑玉不理他,她便推开了房门,只见男人依然立在门外,似是在等她出来。而淑玉方才递给男人的那封休书,已在男人掌心之中化为碎片。
“他是小孩脾气。”她干巴巴地道出一句。
男人含笑颔首,“我知晓。”
之后,他朝她招了招手,“来。”
她便朝他走了过去。
这时,淑玉推开一扇窗,冷冷瞧着屋外的二人,他凉薄地轻哼着,“蠢死得了。”
董惠莹:“……”
简直莫名其妙!
这家伙,他是吃了炸药不成?
还是不怼她就不舒服,怼怼更开心?
淑玉提起一只酒壶,慢悠悠地为自己斟了一杯小酒。
他似笑非笑地瞧着屋外二人,心里则是欢快地想道。
大哥这般能作,就继续作着吧,左右罪状又多了一条,回头等他当真想起时,再一起清算也不迟。
哼!
***
男人重新戴上面具,他和身侧的女人一起走向钟楼。
董惠莹费解地看了他一眼,“为何总是戴着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
他笑答:“七皇女是我敌,我之前便有种直觉,行走在外最好还是掩饰着些,不然容易出乱子。”
“也对。”她这般应着,心觉有理。
可还是觉得有些遗憾。
她偷偷瞄了他一眼,其实比起这张青面獠牙的鬼脸面具,她更喜欢他真正的脸。
男人似有所感,觑了她一眼。
等进入钟楼之后,他忽然唤了她一声。
“妻主。”
“嗯?”
她懵懵的,下意识地看向她,之后便见他掀开了面具。
他把她压在墙壁上,一个炙热的吻,随之落在她唇上。
唇齿交缠时,她心里有种模模糊糊的感觉。
他的吻,似乎变得霸道了些。
不,不止是一些,而是相当霸道,不似从前那般,待她如珠似宝,就连吻她之时,在热情之中也已揉入了许多温柔,像是生怕她磕了碰了,像是生怕若他太热情,自己会不舒服一样。
而今,他没有那些顾虑,他的吻是激烈的,也充满了掠夺性,就像是恨不得一口把她吞进肚子里。
这样的吻,不知怎的,竟是有些可怕的。
她喘息着,推开了他。
“智宸?”她疑惑地看向他。
男人道:“我只是太想你了。”
他有很多不记得的,但也记起一些片段,比如风雪中的山洞,比如温泉,比如自己一声声低喊着,唤着她,还有一处假山,她曾那般热情,为何现下,竟这副模样?
和那些记忆相比,她的反应未免太冷淡了些。
董惠莹微微的皱了一下眉,她回想着淑玉之前骂她太蠢的模样,心脏重重一沉。
“我来雾都那日,在你身上下了一种蛊,是专门针对迷心蛊的。你今早醒来时,是不是吐了?吐出一大口黑血?”
952:小骗子
男人:“……”
他摸摸她的头,“别提那个,太煞风景。”
董惠莹轻轻的咬了咬嘴唇。
她懂了,她明白了,明白为何淑玉之前那般的阴阳怪气。
“呵……”
大喜,大悲。
她泪目,看向面前的男人,一时之间,竟是不知如何处理这样的心情。
她不过是,诈他一下,他不是他,不是那个她深爱的人,他想起了多少?
“梁智宸,你——”她咬了咬唇,而后转身冲向了外面。
“妻主?”
他追上来,却被她一掌拂开。“别碰我!!”
她埋头向前冲。他这样子,和欺骗又有什么区别?
失忆了,就只是因为失忆了,就这么大变化?
她眼眶不争气地红了。
她想起从前那段他待她如珠似宝的时间,现在回想,她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她狠狠地抹了一下脸,但忽然男人冲上来。
他一把扯住她臂弯,将她拉向了自己。
“不要走!”
她因愤怒脸色通红:“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在耍我?你究竟想起来多少?”
他皱了皱眉,“我想起多少真的就这么重要?我也很想知道,你到底在矫情什么?”
矫情?她哪里是在矫情?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按捺着道:“我现在想静静。”
之后,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她便坚决地扯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向外走。
***
当董慧莹回来时,就看见淑玉唇边噙着一抹笑,他正倚在窗边自斟自饮。
淑玉一见她那脸色铁青的样子,便是懂了。“看来你还不算太蠢。”
她心情很不好,不愿搭理这个爱讲风凉话的男人。
她扯开被子,爬上床,钻进被窝里。
背对着外面,头枕着手臂,闷闷地躺着。
淑玉抿了一口度数不高的清酒,他看了她一眼,忽而朝她走过来。
“起来!”
掀开被子,拉着她臂弯,把她从床上拖起来。
他挑了挑眉,“是你自己太傻,才轻信了他。眼下又为此赌气,但比起这个,我认为你更应该去找找大哥之所以会变成这样的原因。”
她心里烦躁极了:“我知道!你说的我都懂!但是,但是……”但是他为何能如此淡定?
同样是被欺骗,但淑玉比自己更早看穿真相。她的心情先是经历了大起大落,后又开始大喜大悲,她已完全不知该如何自处。
淑玉说:“目前我们可以确定一件事,大哥并没有全部想起来,但他对你的态度很是积极,他这般主动的接近你,便是一个好现象。”
她抿了抿唇,却不再说话。
淑玉继续说:“他爱你,这毋庸置疑。不论是失忆前的他,还是失忆后的他。至少他现在是喜欢你的,虽然他用错了方式,但也只是想要接近你而已。”
董慧莹沉沉的吐出一口气。“你让我静静。”
之后,她便重新躺回了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团。
淑玉站在床边,他看了她半晌,心情忽然变得很不好。
她还是……比较适合笑起来的样子。
953:她能吐槽一辈子
董惠莹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反侧,最后,也算是想明白了。孰轻孰重,这是重点,必须要分清楚。
关于这笔账,她可以先记着,等回头再和梁智宸一起清算。可是眼下,她必须从根子上解决问题。
比如——她当初在智宸身上下的蛊,分明是针对迷心蛊的,针对迷信子母蛊留下的副作用的。
按她的预估,若不出意外,只要三日,智宸就可以想起从前的全部事情,就可以重新变回她所熟悉的那个他。可是现在意外出现了,这就代表一定是某个方面出错了。
她必须要把这个错处找出来,然后再进行矫正。
越挫越勇,百折不挠,如果只因一次两次的失败就气馁放弃,怕是早在当初,她就歇了寻找这几个男人的念头,更不可能坚持到现在。
“就这么决定了!”
一个鲤鱼打挺,她从床上跳了起来。
淑玉本是守在床边,她不开心时,他的心情也有点忧郁。而今见她振作起来,他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之后,唇边浮现一个轻轻浅浅的笑容。
这男人的笑,从来都是文雅的,他从不是那种狂放的男人,他比较含蓄,就算是开心时,也只是浅浅的。
人真的很奇怪,一件事情,如果钻牛角尖,就越来越烦,越来越压抑,越来越郁闷,可是一旦换一个角度,又忽然明白,其实这都不算什么,此前自己的纠结也真的很没有道理。
毕竟,人生就是这样的。
不如意事常八九,而不论生活上遇见何种挫折,何种挑战,最重要的是不忘初心,要以笑面对,要有像青山岩石般巍然坚毅的精神。
***
这个男人,他富有整个雾都。他是雾都的无名城主,他是强悍的,也是霸道的。
他像是擅于掠夺的猛兽,想要的,不需犹豫,直接争取。但他目前正在面对一个大难题。
他把那个女人惹生气了。
他想起女人含怒而去的模样,眉心打了个死结。
他心像明镜,但一半黑,一半白。
一时间有些沾沾自喜,喜悦于从前的自己在她心中那般重要,另一方面又很嫉妒那个自己,占据了她太多的感情,以至于现在,他觉得那女人就像个刺猬,直令他不知从何处下手。
他知道自己错了,想要道歉,但男人的面子和自尊心在作祟,心里想着,若他前去道歉,万一她不肯原谅他呢?
他在钟楼之中,犹豫了很久。及至后来,才总算做出了决定。
还是去吧,她要是还在生他的气,那他就拿出自己的诚意把她哄好,若她不肯原谅自己,一次不行就两次。
只要有恒心,铁杵尚能磨成绣花针,更何况她本就是个重情又心软的女人。
这样想着,他便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袍,施施然地从钟楼中走出。
可是回想着她下手杀人时的狠辣模样,那般的美,就像是带着刺的,泣血的蔷薇。
她真的心软么?
他又不禁踌躇了。
摇了摇头,心道,总不能被这点小挫折打败。
954:我的死活,她不在意
男人心想,总归他是看上了他,不是因为从前,不是因为身份,也不是受那些梦境的影响,而是他发自内心的,看上了她那副像个小辣椒似的,既可以冷酷,又可以火热的模样。
***
两人正好相遇在一起。
董惠莹正要走进钟楼,恰好男人从钟楼上下来。在双方打照面的时候,董惠莹足下一顿,男人亦有些紧张。
面具后,他双目贪婪又直白地看着她。
“我知道我错了,但我以为这样可以让我更有效率的接近你。”
董惠莹保持着一颗平常心,“你又为什么想要接近我?我身上又有什么是你想要的?”
“我想要你。”
真的是诚实的不能再诚实了,董惠莹也为之愣住了一下。
她身子一歪,便倚在了墙壁上。
双手环胸,她笑盈盈地看着他,“你对我有好感?”
“这很显而易见,不是么?”
“这是出自于你自己的本心,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
“只要是一个有感情的人,很难不对你动心。”
她问一句,他答一句,态度相当的老实,而言语中,也带上几分和他冷硬语气不符的忐忑和小心。
像是生怕她不信自己,他一个箭步朝她走来:“你要知道,喜欢一个人,又或者是讨厌一个人,多是发生于瞬间。这一刻,我忽然很欣赏你,很喜欢你,被你迷住,从此你就在我心里,我会对你产生一种主观意识,你的喜怒哀乐,全部让我在意。”
所以,其实他原本对她没多少好感,可当她一怒下手杀人时,她那般的明烈美艳,他被她吸引了。从此就迈下了一颗种子。
董惠莹沉沉地吐出一口气,“你先把手伸出来,我帮你看看。”
他愣了愣,之后撩起袖子,递出自己的手腕。
她为他把脉,这是相当正常的脉象。人说医毒本一家,而蛊术和毒术也是相辅相成的,可是,在某些方面,蛊毒之术远比医术要更加神秘,也更加隐晦。
她暂时无任何头绪。
接下来,她又非常仔细地问了他一遍,比如他这些日子身体有什么感觉,心性上是否发生变化?总之杂七杂八的,不管是有用还是没用,她全都问了,他也全都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地答了。
他知道她懂蛊,如果是旁的人,比如陆茵茵,陆茵茵是蛊女,他对此厌恶,但是,换成她,她却讨厌不起来。
***
“铁一?”
铁一正在严格执行主子下达的任务,时间不多了,这陆茵茵准是藏在了雾都的某处。她想把陆茵茵揪出来,以前就对陆茵茵有些讨厌,而自从陆茵茵企图用蛊谋害董惠莹之后,铁一对陆茵茵的这份反感,更是一下子拔高了很多。
董惠莹正是这时找上铁一的:“来,有些事情,我想向你了解一下。”
铁一未犹豫,当即便朝董惠莹走来。
与此同时,一个不起眼的房间,陆茵茵脸色铁青地坐在一把椅子上,一个男人跪在她脚边。男人一脸迷恋,着迷地抱住了她的腿……
955:竟莫名有种心虚的感觉
“茵茵,茵茵……”男人跪舔很欢,捧着陆茵茵的手,一下又一下的吻着。
这个男人的岁数已经很大了,他是雾都的本地人,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早些年因为山里闹灾,一家子全都死了,他也就剩下自己一个孤家寡人了。
这些日子,要不是有这个男人收留,陆茵茵怕是早就被铁一抓起来了。
陆茵茵皱眉看了这个老男人一眼,她心里对这人很是反感,但这人留着尚且有用。
况且……
上一个收留她的,最后没抗住压力,想要向铁一通风报信。她一气之下就把那人宰了,之后便逃来这个老男人这里。
老男人很迷恋她,起因是她初来雾都时,为了营造一个好人设,为了让那位无名的城主看见自己的温柔善良,她就做了一场戏,在这人因为生病而昏迷时,无偿为这人看病,从此赚来这人的感激,也令这人为她情根深种。
她这几日身体不太好,那天晚上使用毒蛊之术,本是想直接弄死那个穿着紫色衣服的女人的,岂料竟是惨遭滑铁卢,而她的姐姐,陆媛媛,也因此葬送在那人的手中。
她遭受毒蛊之术的反噬,暂时也只能藏起来,不敢现身,不然若是被人捉住自己,后果一定相当可怕,毕竟她眼下便像是砧板上的鱼肉,无能自保。
陆茵茵沉吟了半晌,而后像一只妖精,用蛊惑的声音,委屈地道:“阿达,城主想要让我死,我不想死啊,我还想活,想和你一起过日子。你帮我一个忙好不好?帮我把这封信送到杭城,到时候就会有人来救我。等我们脱困之后,我们就一起远走高飞,好么?”
阿达为她神魂颠倒,她几乎没费太多口舌就说服了阿达。
当天下午,阿达便揣着陆茵茵写的这封信去杭城了。而陆茵茵则是耐心地等着。
不需太久,那七皇女是城主的死敌,只要七皇女来了,雾都这边就顾不上她了,到时候她再趁乱逃走也可事半功倍。
陆茵茵长吁了一口气,可心里到底是有许多不平的。
为什么?
那个男人,竟为了一个女人如此大动干戈,甚至想置自己于死地?
她曾经有多为梁智宸着迷,而今便是有多恨。而当这种恨意化为熊熊烈火时,她便是拼着两败俱伤,也得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血肉来。
只是,还没等她再继续筹谋,在阿达离开的第二天,她就落网了。
***
梁智宸让人暗中布置了许久,为的便是要捉住陆茵茵。
这日三更天时,巨大钟声忽然响起,人们被这钟声惊醒,之后很快外面便乱了。
着火了,一个无人住的屋子着火了,这火势很大,一群人忙着救火,但火势蔓延的很快。
当这场火烧至陆茵茵这里时,陆茵茵坐不住了。
她见外面这般混乱,心道看来不用等七皇女从杭城赶来,她这便可以趁乱离开。
但雾都本是一座老城,自从梁智宸接手这座城池后,便在城门处安置了岗哨。
而今这岗哨之处看似松散,实则暗地里埋伏了不少人,皆是由铁一等铁奴带领的亲信心腹。
956:女人不来大姨妈
陆茵茵做了些伪装,但她的身材就像曾经的董惠莹一样,太有辨识度。
她本想接着警戒松散离开的,但结局却是能够料到的。以有心算无心,不管是今晚的这场大火,还是城门处看似松散的戒备,全是城主故意而为。
铁一等人一哄而上,陆茵茵妄想反抗,只可惜,铁一她们随身带着一些蛊,这些蛊出自董惠莹之手,远比陆茵茵炼的那些蛊更加厉害。
这般下来,战事并未胶着太久,陆茵茵便已被捕。
等陆茵茵被铁一五花大绑地押回来时,沿途所见,大火已经被人灭了。火势蔓延之处,竟无一损毁。
她愣了愣,直至瞧见地面那一堆堆的灰烬时,才明白,今日这场大火不过是一场戏而已,既保住了雾都,使雾都零伤亡,又把自己逼了出来。
她哑然失笑,“竟是这样!”
早便知晓那个男人不可小觑,可她到底还是把他想的太简单了,不然也不至于这般轻易地就中了人家的计谋。
***
雾都有一座地牢,但很少投入使用。“我要见他!”
在被关入地牢之前,陆茵茵还不肯死心,这般喊着。但铁一的回应仅仅只是冷漠地瞥她一眼罢了。
她尚且不能理解这个眼神的含义,直至不久之后,铁一去而复返,她捏着一个土陶罐子来到地牢。
“主子发话,多行不义必自毙,陆姑娘,慢走,铁一我就不送了。”
而后,铁一打开那个土陶罐子,一只蛊从罐子里面爬了出来。
陆茵茵的瞳孔猛然一缩。
这只蛊是铁一从董惠莹那里要过来的,陆茵茵曾想用蛊害人,最后搭上她自己的性命,她也算是死有余辜了。
铁一开始往外走,蛊已爬入陆茵茵所在的那间牢房。陆茵茵嘶吼着,她大声求救,却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这下场是她应得的。
但就在铁一即将走出牢房时,却忽然听陆茵茵阴毒地喊道:“别以为这事已经结束了!你们等着,我也不过是先在下面等你们罢了!!”
铁一皱了一下眉,她忽然转身往回走。可当她进入牢房时,却见陆茵茵已被那只蛊毒死了。
铁一眉头打了个死结。
“难道……”
“不好!!”
***
董惠莹并没把陆茵茵这事放在心上,不过既然陆茵茵已经落网了,必是一死,她也无需多想,无需担心陆茵茵再在外面害人,甚至是害到她自己的头上。
眼下,董惠莹正拖着淑玉一起爬楼梯,钟楼实在太高了。懒人淑玉是百般也不愿意的,他讨厌出汗的感觉,况且他就算病好了,但也依然体弱啊。只可惜,他拗不过妻主,只好舍命相陪了。
淑玉气喘吁吁,楼梯刚爬了几层,就已累的挥汗如雨了。
他无奈地看了妻主一眼,“还要爬多久?”
“这才刚爬完三分之一而已,要不然我背你?这样能快点。”
懒骨头淑玉直接往她背上一趴,牢牢的抱住她脖子。
董惠莹:“……”
嘴角狠狠一抽,这人是不是属猪的?啊?到底是不是属猪的??
957:牛角尖
算了,话是自己说出来的,总不能自打嘴巴吧,而且她力气大呀,不就是背个人而已,就算再来几个她也背的动。
“话说回来,你总这样真的不太好,你好歹锻炼一下?才爬一会楼梯就累的不行,你这身体太虚了。”
淑玉瞥了一下嘴,正要怼回去。但这时,只听一道脚步声从上面传来。
淑玉抬头一看,便见他大哥顺着楼梯朝而已走来。
这时候,淑玉正赖在妻主身上,趴在妻主背上。他大哥身上冷气直冒,即使是戴着面具,使人看不见他的脸,可是单从他那背脊僵直的样子,就能令人知道,他是相当不悦的。
淑玉眉梢一挑,之后也不理他大哥,继续赖在妻主身上。反正是妻主说的,可以背他。
但是,最后,等三人来到钟楼上面时,淑玉趴在他大哥的肩膀上,被他大哥像扛麻袋似的扛上来。大哥肩膀太硬,他被顶的不舒服,肚子痛痛的。再加上头是朝下的,他整张脸都快充血了。
啪叽一下,大哥把淑玉扔在床榻上,之后声若如沐春风,温柔地看向了妻主:“下回再有这种事,告诉我,我来!”
董惠莹:“……”
嘴角抽搐着,她看向淑玉,只见淑玉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他的脸色很阴郁,慢吞吞地坐起来,慢吞吞的整理一下自己的衣领,再之后……
“妻主?”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他相当“柔弱”地看向了妻主。“我不舒服,我这里痛。”
他比了比自己的肚子,然后又虚弱地颤声道:“要妻主揉揉才能好起来~~~”
恶寒!
董惠莹忽然打了个冷颤。
一瞬间,她竟有一种感觉,就仿佛淑玉被三儿附体了一样。
本来嘛,老二老三是对孪生子,脸长得很像,要是三儿的眉心没有朱砂痣,二儿的眼角抹掉那颗紫色的小泪痣,若想分清这俩人,除非是看二人的气质。可是这下子,高冷的二爷变成妖精啦,变得像三儿一样,是个粘人娇气的小妖精。
可为啥这么违和呢?
“咳咳咳,”董惠莹别开脸去咳嗽了两声。之后,不理床上莫名其妙发骚的二爷,她看向老大说:“我之前问过铁一,你当初中了迷心蛊,以毒攻毒,用的是一种名为“刺儿果”的毒果,但据铁一的描述,这刺儿果应是变异了。”
老大为她倒了一杯茶,“先喝点水,我看你嘴唇都干了。”
董惠莹怔了怔,忽然想起从前的智宸也是这般,不论大事小情,总能精细体贴地为自己考虑周全。
她正要接过茶杯,忽然程咬金冒了出来。
淑玉二爷一副清高冷漠脸,接过那杯茶水,重重搁在桌子上。然后似是身体很虚弱,头一歪,便靠在了妻主的身上。
“我肚子疼~~~”可怜兮兮地抱着肚子。
董惠莹:“……真疼?”
“嗯~~~”他点头应着,一副好委屈的样子:“你眼里只有大哥,都看不见我。我刚才已经说了,我肚子痛,你却一点都不关心我。果然,看来这个家里只有我是被人捡回来的,对吧?”
958:我只是怕,怕你不要我
她以为他只是开玩笑而已。
真的痛了?
这下子,注意力全都放在他身上了。她先是扶着他,让他坐好,然后一只手为他号脉,另一只小手贴在他的肚子上。
“这是气血逆流,可能是刚才被智宸顶疼的。”
她诊断之后,便弯下腰来,帮他揉肚子,期间还摁了摁他胃部,问他这里痛不痛,那里疼不疼。他哼唧着,一副很舒服的样子,脸上带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瞟向了站在旁边的大哥。
大哥摘下面具,微微眯起冷酷凌厉如鹰隼般的眸子。
兄弟二人的视线在半空中对撞,噼里啪啦,无声的火花迸了出来。
“好了,”
董惠莹对这一切毫无所知,当她直起腰肢时,兄弟二人也立即恢复成平时的模样,不再针锋相对。
但是,气氛依然有点古怪?
“你们这是?”董惠莹狐疑地瞅了瞅老大,之后又看了看老二。
淑玉握住她的手,一下又一下的,当着大哥的面抚摸着:“无事,我只是忽然想起,大哥这屋子,我还是头一回进来。”
“那是因为你懒呀!”她下意识地回了一句,这人总能懒出新境界,不断打破她对“懒”这个字的认知。
总之,没有最懒,只有更懒。当你以为他这样已经够懒了的同时,你马上就会发现,其实他还可以更懒更懒。
淑玉哼了一声,“那是因为这钟楼里面灰尘太大,我嫌脏,另外,我这身子亦出汗,出汗不舒服。”他皱着眉,就像个任性的小鬼。
董惠莹失笑,“不是我要强迫你,但是你真的该多锻炼,不然就算我医术再好,等百年之后,其他人还在,可你却……所以,你平时没事的时候,好歹多走几步。”
淑玉抿了下唇,“我长寿着呢,你要是嫌弃我就直说,莫要拐弯抹角的。”
之后,他冷冷松开她的手,同时背对着他,即使腰板挺的很直,但分明一副和她赌气的样子。
“天地良心啊?”她大叹口气:“我可没有要诅咒你的意思,我只是在给你提一些意见,当然要不要那么做也全看你自己,毕竟这种事,强迫也没意义。如果你想让自己的身体变得好起来,不要总是走两步就汗涔涔的,那就主动锻炼一下,而如果你认为那太累,想继续过现在这种懒洋洋的生活,那也随你。”
“随我?”
阴阳怪气的男人回过头来,他瞪着她!
“你看,你一句‘随我’,我就听出来了,你心里一点都不在乎,不然就算逼着我,强迫着我,也会押着我每天多走几步路。可你这一句‘随我’,乍一听,像是在尊重我自己的意见,可是说到底,也是因为我在你心里不重要,你也没有把我放在你心上。”
“我……”被他气的,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我的天啊!
这人究竟是个怎样的脑子?“我百口莫辩,我想拉着你走走,但你推三阻四。而如果你要存心挑刺,我想就算我做得再好,也依然可以挑出一大堆来。”
959:把你心里萌的一塌糊涂
淑玉阴阴郁郁地看了她半晌,忽然反问她一句:“如果真如你所言,我自己主动锻炼,你还会像今日这样,死拖活拽的把我拉出来么?不会,因为我自己已经开始行动了,你也就没必要拖着我拽着我,更不会像现在这样,苦口婆心的劝我。”
董惠莹一懵,“嗯???”
他这又是什么意思?
她发现她有点跟不上他的脑回路。
定定地看了他半晌,她才恍然大悟。
按他的意思,难道他是想要告诉她,他之所以这样,就是为了增加两人的亲密度,为了自己能对他好一点?
拖着他,拽着他,有肢体碰触。而那些像是老太太的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的“苦口婆心”,无论如何,就算自己唠叨,至少自己是把心思放在他身上的?
她似乎是颖悟了什么,小脸唰地一下爆红爆红的。
他这个……简直是变相的告白呀。
即使是拐弯抹角的,但他的心意是实打实的。
他是因为在乎,在乎自己的态度,所以才这样的。
可是……
她又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她一直以为,这位二爷是家里最不容易动心动情的,这人总是挑自己的刺儿,有时还阴阳怪气数落她智商不上线,骂她太蠢,就好像全天下就只有他一个人是聪明人一样。
究竟是何时发生的?
他是从何时起,对自己产生感情的?
在弄明白他这番告白之前,她对他的态度本是很自如的。可是现在,她有点不自在了,那种心态也不知该怎样形容,就是——好像自己面前的这个人,不再是她熟悉的那一个,而是变成一个全然陌生的存在,令她有些惴惴不安。
淑玉翻了个白眼,他刻薄地掀了掀嘴皮子,“蠢!”
之后,他把头一扭,不想再看她了,不然真怕自己会被她气死。
她这个人就是这样,尤其是在感情的问题上,一直如此,迟钝,后知后觉。
若自己不主动向前走一步,她便永远停留在原地。
他又想起淑君,在感情上,淑君那种烈火般热情的性子,其实是最讨好的。
因为淑君擅长进攻,而老四小五,因性格所致,都太过保守,以至于两人的情路也有些坎坷。
至于小六,逸宣?
那是个傻孩子,也是家里最能钻牛角尖的一个,小心思还特多,有时候连他都不大清楚逸宣究竟是在想什么,因此不提也罢。
淑玉又看向他面前的大哥,心中暗道,他大哥一定是走了狗屎运吧?
当初淑君失踪,妻主和大哥以为淑君死了,瞒着家里,承担着一份共同沉重的秘密,他们的感情是从患难之中诞生的。
可是淑玉想,若是当时换另一个人和妻主一起承担这样的秘密,大概也会以这件事为因,成为妻主心中比较重要特殊的一个存在。
时也命也,有些事到如今也只能惋叹一下了。
董惠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她脸上有点热。
被告白的人,不论是否喜欢对方,一旦了解对方的心思,心里总是不平静的;注意力,也难免在对方身上多放了一些。
960:似乎变乖了不少
她又羞又臊,可是当瞧见淑玉抓起一张手帕,细细擦着他自己的手指时……他那只手之前碰过她,然后他现在擦的很仔细,皮肤都快被磨红了,她顿时又僵立在原地。
呵呵哒?
二爷您这是要注孤生的节奏啊!!
接下来董惠莹提起了正事儿,主要还是智宸失忆的原因,刺儿果是一种毒物,智宸当初为了拔除迷心蛊的子蛊,剑走偏锋,以毒攻毒。
当时情况紧急,再加上他本身并不是很了解那些毒物,服食了变异的刺儿果,也是因此,他身体里留下很多后遗症。
比如失忆,比如事到如今,他想起一些东西,但灵魂有种分裂感。
即使从前那些事情是他自己做的,可他坚定的认为,存在他记忆中的那个人,其实是另一个,而不是他自己,不是他本身,意志方面难以相容。
做任何事情最怕的,就是找不到起因,而如今既然找到了病因,再对症下药,也就容易很多了。
但刺儿果这种东西是金三角的特产,想要消除变异刺儿果带来的副作用,恐怕还得需要一些比较罕见的材料。
董惠莹绞尽了脑汁,她写下一张单子,决定按照这个单子搜集各种材料,若内陆这边搜集不全,恐怕还得再去金三角一趟。
铁一来时,正好董惠莹和两位夫君谈完了正事。
铁一说:“我心觉有异,陆茵茵临死之前说的那番话,肯定是在暗示着什么。”
董惠莹微微地皱了一下眉,这是否算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她下意识地看向了梁智宸。
只见男人坐在一把椅子上,他食指和拇指之间互相捻动着。
他大概是在进行排查,以目前现有的线索,来逐一推测,陆茵茵临死之前的那番话到底是从何而来。
半晌之后,男人道:“铁一,你去核对名单,看近日是否有人出城。”
“好!”铁一应下之后,也不拖泥带水,立即离开了钟楼。
但雾都占地广袤,生活在这里的人也很多,近日出过城的更是不在少数。
最后铁一搜集了一个名单,当这份名单摆在男人面前时,已是两日之后的事情。
名单上共有十几人,算是比较可疑的。
男人凝睇着这份名单,忽而沉沉的长出口气。
“看来,接下来有场硬仗要打。我们这边的动作,也该加快一些了。”
他似乎是猜到了什么,于是又让铁一叫来了齐溪,接下来整个雾都便投入紧锣密鼓的备战行动中。
董惠莹受这种气氛的影响,也有些坐不住了。
“可是和七皇女有关?”
她来到钟楼之上,询问男人。男人摘下面具,大抵是因为他知道,她比较喜欢自己的真面貌,所以在私底下,只要是和她相处时,他总会把面具摘下来。
“若我所料不差,应是和她有关。但你也不必担心,我在江南这边布置了这么久,倒也无惧于她。”
董惠莹忧心忡忡,“她毕竟是皇女。”
男人忽然起身,绕到她面前,然后啪的一声,两手撑在桌案上,把她困在自己和桌案之间。
“怎么,你怕?我会保护好你,绝不会让任何人伤你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