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6:
而在这种相处情形下,也有许多事情,他们绝不会宣之于口。但也恰恰是因为这份“默契”、这份“不宣之于口”,偶尔会造成误会的发生。
不过,在这件事情上,在这个问题上,妻主内心的想法,他们几个一清二楚。
然而自从重逢后,他们之间似乎从未好好地谈论过这个话题。
怨吗?其实心里是埋怨的。怨她怎就走的那么狠心,即使明明知道她之所以离开是为了他们好,但理智上可以接受,感情上却无法承受。
淑玉回想着那段灰暗惨淡的岁月,他甚至不知自己究竟是以怎样一种顽强的意志才熬过来的。
在梁家六个兄弟之中,淑玉是最清闲的一个,也是最废柴的一个。甚至于可以说是,他算是无所事事的,游手好闲的。
却也正是因此,他绝大部分的心力、精力,都倾情投注在妻主一人的身上。甚至于也可以这么说,他所做的任何事情,都是以妻主为出发点的。
就比如当初妻主忙起来的时候,为了处理好自己的情绪,为免自己总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守在那里等待着,为免他的可怜造成妻主的内疚,所以他努力为自己找一些事情来做,比如弹琴,比如外出……而渐渐的,这也成为他的一种生活模式了。
董惠莹和淑玉相互依偎着,她对淑玉说:“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幸运?能够遇见你们几个,能够和你们在一起,能够被你们喜欢,能够被你们深爱……真的是我三生有幸。”
即使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很久了,但她曾经毕竟是生活在另外一个世界上。而那个世界,与这里有着全然不同的观念、不同的思想、不同的习俗。
董惠莹遥遥的望向璀璨的星空夜幕。“你知不知道?如果是在那个地方,我一个人霸占了你们六个,而你们六人又皆是才貌出众的人中龙凤,我想我一定会被嫉妒的姑娘们打死,她们肯定会很羡慕我。”
人生能得一人真心以待,便实属不易;而她却得到了六颗真心……“我这人太过笨拙,我知道我性格不好,也清楚我自己其实有很多缺点。但即使是,像我这样残缺的灵魂,也能够被你们六个爱上,深爱上……我真的是何德何能啊。”
董惠莹这番话乍一听像是在感慨。可是心中的感激,庆幸,却是真情流露。
她知道她不好,知道自己不完美;但六兄弟偏偏是爱上了这样不好的她、这样不完美的她……并且还对她情深意重,对她以真心相许,甚至愿意为她生、为她死……
这究竟是爱情的魔力,还是其他的什么?但不论如何,这份爱重是她一辈子也还不完的,哪怕是耗尽了一生,也无法偿还的。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本就不对等,情感也是不对等的。
他们六个人,每个人都对自己投入了全部的身和心,而自己本是一个整体,却要平分成六份。如此一来,每个人所能得到的,就会变少许多……
1787:
所以关于这点,她心中其实一直有着深深的内疚。
淑玉轻轻笑了下,她平日里一直是副清清冷冷的样子,但这一笑之下,虽然眉眼照旧清冷,可声音却变得越来越柔和了,满是仿佛能将人融化的暖意。
“你知道你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
董惠莹疑惑地看向他,摇了摇头。
淑玉自问自答道:“你最大的缺点就是想太多。你总会纠结于一些在我们看来无关紧要的事情。而每当你,因为那种事情而纠结的时候,我都总会有一种感觉……就仿佛你与这个世界是格格不入的。”
“你在非常努力地想要融入这里,你也已经试着去接受我们、接受这个世界。但是对你而言,这或许还是太吃力了些。”
董惠莹哑然,她似乎是没有想到淑玉竟然会这么说。不过淑玉说得似乎也没错?
淑玉又怅然的叹息了一声:“我与你一样庆幸感激我们的相遇,感激我们如今能相守,但是我想,我们所感激和庆幸的原因,应该是不相同的。”
“因为我所感激的。是这个国家,是这个制度,是你曾经所抗拒、所排斥、所不能够接受的一妻多夫。不然……如果,假如换一个地点,依然是你与我们六个兄弟,但倘若是在大金那样的背景之下,你没有了法律的约束,你还会选择我们吗?也许会。但如果是在大金那样的制度之下,你只会选择我们六人之中的一个。”
“比如逸宣,比如淑君,比如大哥……但是无论你怎么选,你选了其一,剩下的五个,就注定要受伤。而我……我本就是行动最晚的、动心最慢的,在这方面我很不占优势。而倘若真的遇见了那样的情况,我想……我大概根本就没有机会得到你。”
淑玉从地上拔起一把小草,他学着董惠莹的样子,望向着夜幕星空。
有时候,他身边之人,明明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但他却总会感到很遥远。
这种感觉来的说不清、道不明,但他很清楚,那种遥远的感受,往往会教人恐惧。
因为那给他的感觉很不好。
有时候想要紧紧的抓住她,但这所谓的‘抓住’,却又不仅仅只是抓住她的手这么简单……如何才能够让她不仅人在自己身边,她的心,也为自己安定下来?
如何才能……
董惠莹忽然有点恐慌,在这一刻,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总之,鬼使神差的,她想到那个雨夜。想到她遇见那名神叨叨的老尼姑。
尼姑曾为她算了一卦,说她这命里共有三劫。
天地人三劫,
天劫是自己穿越之时的那场空难,地劫则是自己前阵子的返祖,而这最后的一个人劫又是什么?
是因为人而来,但这个人又究竟是哪个人?
她心中感到很慌张,很恐惧。别看当初因为返祖现象,她选择离开时走得似乎很洒脱,但是现在,如果有人要将她从这兄弟六人的身边带走,那简直就跟要了她的命一样。
1789:
她想要与他们相守,可是这场劫难……如果渡不过去呢?
如渡不过去,她与他们之间,又谈何未来?
董慧莹忽然瑟缩了一下,她坐在地上蜷成了一团,用两条藕白的手臂紧紧环抱住自己的肩膀。她将自己的脸埋入臂弯之中,可身体却在瑟瑟发抖。
淑玉本就坐在董惠莹身边,与董惠莹是挨着的,所以董惠莹的这份异常也已被他在第一时间内发觉。
“惠莹,你怎么了?”他担心地看向董惠莹,内心却在不断的反思,难道是因为自己之前的那番话,说的太重了吗?
是自己让她伤心了吗?
董惠莹的眼圈有点泛红:“淑玉,你说,我们真的能白头到老吗?”
淑玉攥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你又在瞎想什么?就像我之前所说,你最大的缺点就是你总是容易想太多,我认为你很有必要好好控制一下你自己的思想,你不要总是胡思乱想,不要自己吓自己,也不要总给自己施加那么大的压力。因为很多时候,你所顾虑的,你所担心的,全都是无关紧要的,全是不重要的,而这些不重要的东西限制住了你,你这样活的太累了,我倒是更希望你能快活一些,肆意而为。”
董惠莹回以相同的力道,紧紧地攥住了淑玉的手。“我有没有和你们说过?当初我自己一个人,离开东地之后,在我去往京城的途中,曾在半路上,遇见过当年那个,为我们批过八字,撮合了我们这场婚事的尼姑,她曾说,我命有三劫,而前面已经渡过两劫,眼下,便只剩最后一劫了……”
淑玉诧异了一下。
董惠莹本还想继续开口。但是忽然之间瞥见不远处的云鸽,以及正在与智宸谈话的大统领。
现在在场的这些人之中,唯有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其余人几乎全是身怀内力的。
她忽然注意到一个被她遗忘的事实。自己方才与淑玉所说的那些话,很有可能已经落入了很多人耳中。就比如智宸、淑君、浩铭、逸宣……这哥几个,原本各自忙着自己手边的事情,可是现下分明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可见他们其实是在竖起耳朵偷听着。
而云鸽也时不时的朝自己扫过来一眼,那眸中的忧虑清晰可见。
董惠莹咬了咬自己的嘴唇。
穿越重生是他最大的秘密。除了她的男人们,再也没有其他人知晓。
她仔细回想着方才她与淑玉之间的那番谈话,思索着有无漏洞。最后在发现并无太大疏失之后,她这才安下心来,惊魂未定的,狠狠地长吁了一口气。
所谓的高手,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此乃是最基本的。
梁家哥几个当中,即便是看起来最斯文、最文静的逸宣,以及轻狂浪荡仿似万事不萦心上的淑君,也皆称作为内家高手。
所以当淑玉朝妻主走去的同时,哥几个便已不约而同地开始注意妻主这边的动静。
而当董惠莹和淑玉开始谈心的时候,这哥几个也是竖起了耳朵,偷偷摸摸地旁听着。
1790:
他们欺负之间大概是个相当不伦不类的组合。比如董惠莹自己,他不像大元其他的女人那样,盲目崇拜大女子主义。也比如梁智宸几兄弟,他们也绝不是那种以妻为天的小男人性格。可以这么说,他们这个组合他们都不伦不类,是有悖于这个世道的。董惠莹支支吾吾的说了一句话,我的记性不太好。她怯怯的望了两只橙一眼,心里虚的厉害。记性不好。梁智宸冷冷一笑。那么看来从现在开始必须加强你的记忆力了。董惠莹无语。梁智宸气的是董惠莹的隐瞒。毕竟单看董惠莹的,这副样子,就足以清楚事情的严重性。另外还有一点,当初那个尼姑曾为董大宝算个命,可以说,董大宝或者说董惠莹与梁家兄弟的这桩婚事,算是那尼姑一手促成的。那尼姑是个有些真本事的。所以比起生气。这兄弟几人心中担忧更甚。淑君背靠着树干,但心情却异常急躁。那个尼姑到底对你说了什么?他是怎么给你算的命?董惠莹沉默了一下,最后决定老实招来。他说我的命相和董大宝相同,同样是,命里有这三大劫难,分别是天地人三杰。淑玉眉间轻蹙。天地人。梁智宸的眸色顿时变得犀利起来。别人不知董惠莹的来路,但他们兄弟。岂会知。起初是在相处的过程中,他们兄弟6个自己猜出来的。当然也有一些比较迟钝的,比如越宁。那个粗心大意的并不是靠自己的聪明才智分析出来的,而是被其他弟兄告知的,但是不论如何,知道了就是知道了,更何况,后期发生过一些事情,董惠莹也曾亲自口述过他的那些经历。所以这所谓的天地人三大劫难。触动了他们心中的敏感点。梁智宸目中精光暴射。天。我记得会长说过。他之所以会来到这个世界,就是因为它在天上,遇见了危险。梁智宸所说的是空的。淑君的神色微微阴沉。那么这边是说已经应验了一个。逸宣沉吟了片刻,做出一个假设了。那么这第二道劫难,地……怀抱着董惠莹,紧紧的将董惠莹搂在怀中的舒玉,阴沉说道。土地为大地之母。而惠莹的分组可谓是迅速归根。这地儿到济南,应该是应验在班组这件事情上了。浩铭的脸色已经紧绷至极点。“人??”虽然只吐出了一个字,却是问出了最关键的。前面的两道劫难都已经应验了,那么剩下的这最后一个呢?尼姑预言天地人三道劫难,而前面的两个皆已应验。单从这两个已经应验的便可看出,尼姑预言的劫难是足以危害到妻主的生死性命的。不论是董惠莹穿越而来的那场空难,还是后来的番组。若是早,少上几分运气。兴许他早已被阎王爷请去喝茶了。所以。也可以这么说,尼姑的预言,与董惠莹的生死息息相关,而若非因此,若非清楚知晓事情的严重性,梁智宸方才也不会那么的生气。
1791:
森林之中冷意森森,董惠莹也忽而哆嗦了一下。
他们妻夫之间大概是个相当不伦不类的组合。
比如董惠莹自己,她不像大元其他的女人那样,盲目崇拜大女子主义;也比如梁智宸几兄弟,他们也绝不是那种以妻为天的小男人性格。
可以这么说,他们这个组合,他们的不伦不类,是有悖于这个世道的。
董惠莹支支吾吾地说了一句话:“呃……我的记性不太好?”
她怯怯地望了梁智宸一眼,心里虚的厉害。
“记性不好?”梁智宸冷冷一笑。“那么看来,从现在开始必须加强你的记忆力了!”
董惠莹:“……”
梁智宸气的是董惠莹的隐瞒。毕竟单看董惠莹这副样子,就足以清楚事情的严重性。另外还有一点,当初那个尼姑曾为董大宝算个命,可以说,董大宝、或者说董惠莹,之所以能与梁家兄弟结成这桩婚事,算是那尼姑一手促成的。
那尼姑是个有着真本事的,所以比起生气,这兄弟几人心中担忧更甚。
淑君背靠着树干,但心情却异常急躁。“那个尼姑到底对你说了什么?她是怎么给你算的命?”
董惠莹沉默了一下,最后决定老实招来。“她说我的命相和董大宝相同,同样是残命败命,注定了命里共有三大劫难。而这三劫分别是天地人三劫……”
淑玉眉间轻蹙:“天地人?”
梁智宸的眸色顿时变得犀利起来。别人不知董惠莹的来路,但他们兄弟又岂会不知?
起初是在相处的过程中,他们兄弟六个自己猜出来的。当然也有个别比较迟钝的,比如越宁。那个粗心大意的,并不是靠他自己的聪明才智分析出来的,而是被其他弟兄告知的,
但是不论如何,知道了就是知道了。更何况,后期发生过一些事情,董惠莹也曾亲自口述过她的那些经历。
所以这所谓的天地人三大劫难,触动了他们心中的敏感点。
梁智宸目中精光暴射。“天!我记得,惠说过,她之所以会来到这个世界,就是因为她在天上,遇见了危险。”
梁智宸所说的是空难。
淑君的神色微微阴沉。“这么说,天劫已经应验?”
逸宣沉吟了片刻,随后做出个假设:“那么这第二道劫难,地……”
怀抱着董惠莹,紧紧将董惠莹搂在怀中的淑玉,接着逸宣的话语说下来:“地为土地,而土地又为万物之母,生长万物。惠莹的返祖可谓是迅速归根。这地之劫难,应该是应验在返祖这件事情上”
浩铭的脸色已经紧绷至极点。“人??”虽然只吐出了一个字,却问出了最关键的。
前面的两道劫难皆已应验,那么剩下的这最后一个呢?
尼姑预言天地人三道劫难,而前面的两个皆已应验。单从这两个已经应验的,便可看出,尼姑预言的劫难,是足以危害到妻主的生死性命的!
不论是董惠莹穿越而来的那场空难,还是后来的返祖,若她少上几分运气,兴许她早就被阎王爷请去喝茶了。
1792:
所以,也可以这么说,尼姑的预言,与董惠莹的生死息息相关!!
而若非因此,若非清楚知晓事情的严重性,梁智宸方才也不会那么的生气。
董惠莹吞了吞口水,她瞅着这些男人们,然后说出自己的猜测。
“既然是人劫,肯定是和“人”有关,所以我认为……所谓的人劫,应该就是人祸?”可天下之人何其之多,又有谁晓得这人祸是指单一的某个人还是一群人?根本就防无可防。
梁智宸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勉力镇定了下来。
他环视四周,眸中带着几分深沉的思量。视线一一从自己的兄弟身上掠过。
“你们有什么看法?”
淑君双臂环胸,他此刻的神情很难形容。一张艳若桃李的俊美面容,没了往日的浪荡轻佻,反而显得,多出了几分阴毒和狠辣之色。
“我认为小惠说的是对的,那名倪故事有着真本事的,所做出的预言,前面的两道劫难都已经应验了,而剩下的这最后一道劫难,既然是人祸,肯定是和人有关的,而我们现在,可以进行排除。”
二爷淑玉投了一张赞同票:“这世上足以威胁到惠莹的人少之又少,目前我们全部的力量加在一起,整合来看,首先,既然是人祸,可以先将疾病因素排除在外,惠莹医术之高,若是得了什么病,他自己完全可以治愈,也不需要去求人。”
“若是毒术,至少就目前为止,我们所知道的这大元之中,再也没人能比得上惠莹,而蛊术也是相同的,至于大庆那边的情况,我们暂时只晓得不是很多,但是我想,以惠莹在这方面的造诣,足以称得上是领头羊。”
淑君提出反对意见:“老二,我觉得你这个说法太过笼统了,首先人祸二字,那是人干出来的,而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会想要害小惠?”
“所谓的恨之欲死,也不过就那么几种原因。”
淑君微微的眯起了一双狭长的丹凤眼,逸宣忽而一步上前。他看向三哥说:“我的观点更加倾向于支持三哥。我相信这世间万物,一切皆是事出有因,如若真的有人想要害小莹,必定是有其理由的。”
梁智宸微微颔首:“这理由可以是多种多样的,比如仇恨,比如嫉妒,又或者是立场不同,如若这么说来,便是那些与我们为敌的,与我们作对的,很有可能是出在这些人身上。”
逸宣点了点头,进一步举例说道:“比如南陵那位八皇女,不过八皇女如今这样已不成气候。又比如大金那边,小莹是大元的元帅,只此一点便足以构成他们杀人的动机。”
而今,董惠莹的安全问题已被列为重点,兄弟几个绞尽脑汁地做出了各种推测。
无论那人祸究竟是从何而来,但是总之,若想危害到董惠莹,必定要先突破他们兄弟联手布下的坚固防御!
就在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看似梁浩铭,却又忽然吐出另一个名字:“青和……”
1793:
看起来最不动声色的老四梁浩铭,反而为大家提供了另一个新颖的思路。
之前梁智宸等人所想到的,几乎全都是敌人。因为各种因素而敌对,而有可能对董惠莹做出伤害的这些人。
但梁浩铭所想到的,却是类似于萧青和这样的人物。也不知是歪打正着?还是大智若愚。
淑君啪的一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瓜子。他喃喃的说道:“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呢?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之前他们兄弟几个也曾在潜意识之中将萧青和当作情敌。萧青和与董大宝之间有着纠缠不清的过去,虽然如今妻主的身子里头是另一个来自异界的灵魂,可是这件事儿。除了他们兄弟之外,却没有其他人知道,包括萧青和,萧青和也不知。
而这个萧青和虽然曾经做过一些不好的事情。似乎曾狠狠伤过董大宝的心。但是同为男人。淑君与淑玉,曾和青和打过照面。
不需要对方说什么,也不需要对方多做什么表示,单看萧青和的眼神,那个人的是自己兄弟二人的眼神,他们就已经猜到了。
萧青和内心里其实是惦记着董大宝的,对董大宝的感情,很深很深,一点都不浅。所以在他们兄弟将萧青和当作情敌的同时,萧青和,也一样在仇视着他们兄弟。
所以老四的猜想是对的。这份担忧是正确的。一旦萧青和知晓,他深爱的女人身体里已经换了另一个灵魂。一旦萧青和知晓,而今,他们两家六兄弟的妻主董惠莹不是他所钟爱的那个董大宝,那么这个男人又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这男人骨子里是很疯狂的。从某方面来讲,萧青和身上有一种与大哥梁智宸类似的特质。都是枭雄,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只不过二人最大的区别是,自从大哥对妻主的感情越来越深,大哥也随之收了心,不愿再当孤独的枭雄,反而爱上做一名顾家的男人。
但是萧青和呢,这人既偏执又顽固,他恐怕没有大哥这样的好运气,所以,一旦萧青和知晓真相之后,他若是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他们兄弟一点都不意外,甚至可以说是意料之中的。因此,这个男人,必须严加防备!!
因为老师梁浩铭的一句提醒,兄弟几个对萧青和的敌意和忌惮,顿时升至一个崭新的层次,一个新的高度。
逸宣做出一副沉思的模样,颇为忧虑的说道。“倘若萧青和在知晓真相后会对小莹出手,那么,董家的那些人呢?还有云鸽呢,她们是否也会一样对小莹下手?”
逸宣所提出的这个疑问,再次令众人一愣,董惠莹也是一副懵逼的表情。“这个……不会吧??”
董惠莹双目之中满是茫然。他内心里知晓,这个问题细思极恐,逸宣的担忧是对的,但是感情上,她却不愿意接受。
曾经对自己关怀备至的亲人,曾经为自己可以出生入死的挚友,他们转过头来,反而会拿起刀捅自己的胸口?这事儿,他是真的接受不了……
1794:
逸宣幽幽的看了董惠莹一眼,却没有针对此事再多说什么。他从妻主眸中看见了妻主的胆怯。他只想若事情当真变成了那样的情况,那么无疑,妻主将会是最受伤的人。
一时之间,董惠莹的脸色煞白煞白,他脚下踉跄着,颤颤巍巍地倒退了一步。
董惠莹身后,淑玉赶紧伸手扶了董惠莹一把,他担忧的看了妻主一眼,而后略显责备的看向逸宣。
逸宣轻声叹息着。“二哥,你也别这么看我,难道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吗?我愿意说出这种话吗?我也是不愿意的,可是,假如我们的猜测当真成真,难道应该瞒着妻主吗?若是当真瞒着妻主,一旦发生了什么状况,他将无法在第一时间内做出应变,而这样一来又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你们明白吗?”
逸宣的想法非常深远,淑玉闻言微微沉默了一下……大哥梁智宸狠狠的长吁口气。他支持六弟的观点。
“小六说的没错,我们的考虑,我们的猜忌,还有我们即将做出的行动,以及我们内心的想法,这些方面,必须让妻主知晓,如此一来,她心里也能有些数,若是当真出了什么事儿,她也不必被打个措手不及。”
董惠莹的心里忽然感到很空洞,很苍凉。这一刻她似乎是明白什么。
自己在这个世界上。至于这些男人最亲密,只有这些男人是真心,爱着自己的,他们爱的不是自己这个身体,不是自己这张容貌,也不是其他的东西,而是自己这个原原本本的灵魂。
也许这世界上任何人都有可能伤害他,可唯独这六个男人永远也不会伤害自己分毫。
这是一个多么令人暖心的发现,可是同样的,这一发现,也令董惠莹的内心里,惊痛惊痛。
世人皆说,曾经宝威元帅与九皇女和神医云鸽,这三人乃是牢不可破,无坚不摧的铁三角。
然而董惠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明白一件事。她张冠李戴,她不是那位威名赫赫的宝威元帅,也不是云鸽口中那位令云鸽爱重有加,既能为其生,也能为其死的董紫茴。
她不是那二人的发小,所谓的,遗忘了从前的过去,既是真实,又何尝不是一个用来推脱的借口?
本质上,她毕竟不是董大宝。她没有经历过董大宝所经历过的那些事情。
假如友情也能用深爱二字来形容。那么毫无疑问,云鸽是深爱着她的。可是云鸽所深爱的,却并不是这个名叫董惠莹的灵魂,而是曾经那个在人贩子的马车上结识,曾救过云鸽的性命,曾与云鸽相伴,走过十几年的董大宝。
云鸽所爱的又是什么?是自己这个身体,是自己这个身份,还是其他的什么?但不论云鸽所爱的是什么,董惠莹都非常确定,云鸽所爱的并不是自己,并不是她董惠莹本身,而是董大宝遗留下来的那些东西,是董大宝家住在自己身上的那些东西。
这真的这真的是个相当令人悲哀的事实!
1795:
淑玉站在董惠莹身后,他用自己的胸怀,支撑着董惠莹的身体。
他很是不悦的,看向了大哥等人,用冰冷的声音,严厉的呵斥道。“这就是你们想要的,你们吓到她了!”
而在此刻,董惠莹的心冰冷,但脑子里面却是乱哄哄的,他并不知道一向清冷的淑玉居然为了自己而冲着他的亲兄弟发火,他此刻脑海之中,一帧帧的回放着云鸽相处的情形。
等到回忆完他与云鸽相处的部分后,她又开始想到董家的那些亲人。她的娘亲,她的爹爹,她的妹妹,她的弟弟……
身为家人,他们是爱自己的。但他们爱的又是什么?他们所爱的也与云鸽一样,绝不是自己懂婚姻本身,而是因为自己恰好入住了这个身体,恰好继承了董大宝的身份,所以他们爱着自己,他们被蒙在鼓里,他们不知晓真相。
而如果他们知道了,知道自己并不是董大宝,自己只是一个外来的灵魂在使用着董大宝的身体,他们又会作何选择?又会是什么心态,又会以怎样的态度来对待自己?
董惠莹通体发寒,她越发的不敢想下去了,但是她却不得不想。她根本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思想。
脑袋里面像是跑火车一样,轰轰隆隆,震天价响……
曾经云鸽对她说过,如果自己死了,云鸽会为她殉葬。而智宸曾梦见过上辈子发生的事情,在得知了董大宝死讯之后,云鸽也确实如她自己所说,竟当真带领着八万亡魂一同赴死。
只因为云鸽曾说过,就算到了地府黄泉,她也绝不会任由董大宝一个人孤独,她要去给董大宝做伴。让董大宝生时显赫,死后也要前呼后拥,续写辉煌。
所以在明知道苗青正在追查她下落的同时,她却那般大张旗鼓地暴露了她自己的行踪。
于是她将苗青引了过来。她与八万亡魂皆是死于苗青之手,可若不是心存死志,她完全可以避免这一道死劫。
所以也可以这么说,那时候的云鸽其实是一心寻死,自己找死……在确定了董大宝的死讯后,她就失去了生的意志,她根本就不想活了!!
那么,在得知这份真相之后,云鸽又会如何看待自己?她会不会憎恨自己的隐瞒?会不会愤怒自己的欺骗?
虽然她并不是故意的,但无论他心中是如何想的,至少事实是这样的!
董大宝死了,而自己却心安理得的将云鸽对董大宝的友情夺了过来……她不但鸠占鹊巢,更是一个强盗,是一个骗子!!
云鸽绝对不会原谅她,绝对不会原谅她的!!
如若云鸽知晓的真相,那么结局已经可以预料得到,她与云鸽必定会走上末路!!
甚至于,没准……以前云鸽有多么的维护她,过后便会有多么的憎恨她,甚至是气到想要杀了她……这也未必是没有可能的。
毕竟,单单是她的存在,就已经亵渎了云鸽心中那份最纯洁、最纯粹的友情……
1796:
董惠莹痛苦的抱住头,她徐徐的蹲身来,将自己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她在这种状态中迷失了许久。直至最后,逸宣的声音唤醒了她。“小莹??”
她的思绪仿佛被人从另一个时空中硬生生的拉扯回来。本是空洞茫然的双眼,逐渐恢复了点滴焦距。
她朦朦胧胧的看向前方,只见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男人们皆是担忧心疼地凝视着她。
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的攥住!
窒息!!
她捂住自己的胸口,她感觉自己快不能呼吸了!!
即便是张大了嘴巴,也像是缺氧的鱼一样!!
身上很快就冒出了一层冷汗来。
她的视野逐渐陷入了黑暗。但在陷入昏迷前,也不知晓是不是她的幻觉?就像是有一个飘忽不定的声音,似远又近,像感慨一般轻轻地对她说……
“你和我真的好像啊……不过,若我这么说,你大概会生气吧?毕竟,与我这样的人相似,对你是一种亵渎啊……”
……
“她怎么了???”
自从董惠莹与梁家几个男人进入树林后,云鸽便留在原地焦急的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但那一期五夫却始终没回来。
云鸽盼了又盼,总算把人等了回来,他焦急的迎了过来,却发现董惠莹已昏迷不醒。
老四梁浩铭一声不吭,却下意识地将手放在了随身佩戴刀柄上。他用孤狼一般的眼神,冷酷的凝视着云鸽。但在梁浩铭的这份异常被人察觉之前,一只手,却轻轻的按在了浩铭的手背上。
逸宣微笑着,一步踏出,他将四哥挡在了身后。“没事,我们只是聊了聊,这夜色已经深了,妻主便有些犯困了。”
云鸽将信将疑的瞄了董惠莹一眼。“可是他的脸色很差劲,怎么这么苍白?”她作势便要伸手去碰董惠莹的脸颊,但抱着董惠莹的淑玉却不着痕迹的挪了一步,他匆匆走向马车:“虽说天暖了,但她穿的太薄了,我送她去马车上休息。”
云鸽再次愣了愣,她呆呆的凝视着自己这只落空的手,又看了看淑玉,抱着董惠莹走向马车的背影。心里有种浅浅的违和感,却又说不清这是因何而来。毕竟从表面上来看,梁家这几个男人,似乎一切如常……
云鸽困惑地蹙了一下眉,旋即歪着脑袋问。“那她今晚不吃东西了吗?饿着肚子睡觉……不太好吧?”
大哥梁智宸风度翩翩的一笑,“这些日子忙着赶路,妻主也是太累了,就让她睡一睡吧,等她醒来若他饿了,再让逸宣给她准备吃的。”
云鸽没再多想,转身往回走去。可心里到底还是有些担忧的,她回想着方才瞧见董惠莹时,那脸色是真的很苍白。她又忽然顿住了脚步,狐疑的问道。“紫茴她当真没事?”
梁智宸的笑容依然挂在脸上,却像是无奈似的感慨笑道:“你可真够能操心的,若妻主真的出了什么事,不说别的,我们兄弟首先就要坐不住了。”
1799:
昨天晚上,当心痛骤然降临时,她仿佛听见一个模糊的声音……
那个声音说,她们两个很相似。之后又以一种奇怪的语气说,所谓的相似,是对自己的亵渎??
董惠莹糊涂了。
那究竟是她的幻觉,还是……可当时因为话题的严重性,智宸几人一直打起十二万分的注意力,严防自己等人的谈话被旁人偷听了去。浩铭也让树林里的小动物帮忙警惕,所以,当时若是有其他人在场,他们是不可能发现不了的。
所以,难道真是自己的幻觉??
董惠莹费解地蹙了一下眉。
“醒来了?”
淑玉迷迷蒙蒙的声音自董惠莹身后响起。刚睡醒的男人嗓音略带几分沙哑。这磁性的嗓音迷人至极,性感至极。
董惠莹回头看向淑玉,她傻愣愣的点了下头。“嗯,醒了!”
她是不是太心大了?昨晚心灵受到那般沉重的冲击,可她居然睡得很好,一夜无梦。
简直难以原谅自己的没心没肺。正常来讲他应该一夜无眠才对儿,就算睡着了也应该是被噩梦缠身才对。结果这一觉睡得特别消停,什么也没梦见,醒来之后精神也特别的好?
董惠莹无语的摇了摇头,而后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淑玉起身,他靠近了董惠莹,给了董惠莹一个温暖的拥抱。
撑起的男人,身体抗拒不了自然的生理反应,但此刻他却无心于那种事情,她此刻只想静静的抱着她,抱着他怀中的女人。
亲密的吻了吻妻主的鬓角,而后又亲吻妻主的眼睑。
他以略微低沉的声音对妻主说道。“别慌,别怕。”昨夜妻主突然昏迷,原本来不及说出口的话酝酿了一整夜,终于在次日的早晨得以吐露。
淑玉坐在董惠莹身后,将董惠莹整个圈进自己的怀里,他们的身体无比契合。严丝合缝地贴合在一起。
他将自己的下巴搭在董惠莹的肩膀上。似乎是因为路况不好,马车颠簸,而车内的二人也是一摇一晃的。
“不管出了什么事,你总还有我们,无论何时何地,我们都会陪在你身边。”
董惠莹低头看向淑玉交抵在自己腹部的双手。她抬起自己的小手,轻轻的覆盖在淑玉的手背上。
“嗯……”她感到自己心里好受多了,淑玉的这句话,令她听着,特别的慰贴。
“小惠醒了??”来人赫然掀开马车的帘子。
董惠莹看向车外,只见两道身影,争先恐后的挤了进来。
这二人正是老三梁淑君和老四梁浩铭。
到底是淑君棋高一筹,他率先上车,急火火的来到董惠莹的身边,也不顾二哥还在其主的身后,便伸出双手一副求抱抱的模样。
董惠莹愣了下,可能是因为刚睡醒,头脑还有些迟钝,她的反应慢了半拍儿。淑君像是急不可耐,既然妻主不抱自己,那自己就抱妻主咯?
于是他非常干脆的给了妻主一个大大的熊抱。
“小惠,我想死你了!!”他用自己的脸颊磨蹭着妻主的脸颊,尽显亲昵。
180 一个月,银城
琢磨了半晌,逸宣将饭菜摆好,挨个敲响淑玉和越宁的房门,然后走去妻主那屋。
然而他敲了半天的门,却始终没回应。
忽然一个用力将房门推开,只见被褥凌乱,而室内却是一片空荡。
人,竟然不见了!
逸宣的脸色瞬间变阴郁,他有一种不妙的预感。然而还来不及多想,忽然见一名戴着银色面具的人匆匆朝逸宣走来,“主子,不好了!”
逸宣脸色沉静的看向对方。
来人一脸羞愧:“临近天亮的时候,咱们这些人……全被迷昏了。”
“你说什么?”
逸宣震怒,旋即立即下令,让人满城搜寻妻主踪迹。
然而这一找,便是足足的一个多月。
这期间无任何线索,妻主宛若人间蒸发,直至某一日,逸宣发现一枚巫术娃娃,上面有一根发丝,是妻主的发丝。
……
一个月后。
……
远离东陲城的另一地。
这里名叫银城,城内有着风月一条街,这所谓的风月一条街其实便是声色场所。
其中,把头的位置,有一座古色古香的楼阁,名叫赏翠楼。
这赏翠楼的名字,听着像是一家玉器店铺,但其实,里面干的却是皮肉生意。
……
今日一大早,赏翠楼内外热闹非凡,喧嚣不断。
事情起因源自于一名妓子悬梁自尽。
听闻这名妓子是一名淸倌儿,早已有了爱慕之人,却于昨日后半夜被人强占侮辱。
妓子自觉愧对于心上人,无颜再苟活,于是三尺白绫甩在房梁上,等被人发现时,已气绝多时。
少女呻吟一声,徐徐转醒。
她感觉头要炸,尚未睁开眼,就听见一些人叽叽喳喳的叫嚷,屋子内外挤满了人。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她抱住自己的头呻吟。
太阳穴宛若针扎,视野也有些迷蒙。
“怎么回事?”她一脸茫然,努力回想,却只能记起一些零零星星的片段。
她再次用力回想。
“我怎么在这里?总觉得我不该出现在这里。”
“董惠莹。”
忽然想起她自己的名字:“我叫董惠莹?”
继续努力的回想,可记忆却仿似受到了阻碍,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反倒是,有一张脸,开始在她脑海变得清晰。
那是一名男子,男人身着一袭白衣,腰上挂着一枚模样狰狞的黑玉佩。
这名男子又是何人?
她眉心紧皱。
她的记忆似乎出了问题,对其余一切一无所知,唯有一名男子的形象在脑海之中很是清晰。
姓萧。
那个男人,叫做萧青和?
他似乎曾称呼自己为宝儿,她想起大雪寒天,男人十里红妆,嫁进宫城。
而当时的自己似乎很伤心?
既然对方都已经嫁了,可见无心自己,又何必自作多情?真想不懂这份伤心是从哪儿来。
而且最主要的。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
董惠莹从床上坐起,看见床铺上有两根碎发,是从她自己头上掉下来的发丝。也不知是出于一种怎样的心情,她下意识地捡起掉落的头发,妥善保管。
181 无解之谜
内心里有一种直觉,这是她的头发,不能落入旁人手中。但这个念头究竟是从何而来?
她为何会如此谨慎?
正在这时,隔着红纱张,她听见一些人在谈话。
“可怜啊!”
有人这般感慨:“桃哥儿和苏娘子好不容易才攒够银子,这眼瞅着就能为他自己赎身了,咋就遇上了这种事儿!”
“人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咱们这些风月之人,外人总以为是不贞不洁的,可又有谁知咱们心中贞烈?”
“桃哥儿也真是可怜。早年被他那狠心的老娘卖进咱们赏翠楼,遇上那位苏姓的娘子,苏娘子家贫,但与桃哥儿情投意合,本以为只要赎身之后,就能过上安稳踏实的日子,哪成想天不从人愿,竟然出了这等事。”
出了事?
出了什么事儿?
董惠莹满脸茫然,旋即发现自己衣衫不整。几乎是下意识的,抬起手,指尖搭在自己脉门上。
她懂得医术?
心里跳出这个念头,勉强压下心底思量,然后耐心的为自己断症。
好奇怪的样子。
她的身体似乎有点儿虚弱,不是因为受到外界伤害导致虚弱,反而更像是……内耗?而且这份虚弱是来自精神上的。
这是否会与她自身记忆变得模糊有关联?
旋即掀开被褥,冷静查看,在确定并无男女欢爱的痕迹后,她随手抓起一件衣服套在自己身上。这衣服似乎是那位‘桃哥儿’的,穿在她身上稍微有点大,是浅粉色的衣裳,袖口绣着桃花。
她撩开红纱帐,从床上下来,原地审视一圈,见桃哥儿的尸体被人摆在地上。
门口的位置,有人宠着她指指点点,无外乎自己抢占对方,逼死对方等等。
但是,“好奇怪。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和他之间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没有碰过他!”
“还在狡辩!”
有人恶狠狠地怒喷董惠莹,董惠莹一脸迷糊。
“什么狡辩?我本来就是清白的,你们别再这儿胡说!否则我告你们诽谤。”
诽谤?
这个词儿,又是从哪来的?
不行,她好迷糊,记忆缺了很多很多,偶尔脑海会掠过一些景色,但那些景色光怪陆离,有一些现代化的,也有古香古色的。
她自己似乎充满谜团。
还有,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她又是为何遗忘的?
无解之谜!
……
赏翠楼出了敏感,一名妓子悬梁自尽,这事儿闹的很大。
早在董惠莹清醒之前,就有人通知城卫兵那边。
“桃哥儿!”
身上披着甲胄的城卫兵佩戴着刀剑,一身威武神骏的气势。
其中一名女子,甲胄之内露出洗旧的衣角,看得出其家境清贫。
这人带头冲进赏翠楼,在看见桃哥儿蒙着白布的尸体后,咚地一声,女人膝盖跪在地上,然后迅速爬向尸体,她一把扯开白布,看见桃哥儿早已无任何血色的脸庞。
桃哥儿长得不算艳冠群芳,不是特别惊人的那种美,但胜在秀丽出群。
单看这副面相……
182 先擒下她再说
似乎是一名脾气极好的男子,唇边有浅浅笑纹,昭示着桃哥儿爱笑的性格。
“不……桃哥儿!”
女人嚎啕大哭声,这哭声之惨烈,令闻者为之而心酸。
“苏娘子跟桃哥儿情投意合,攒了一整年的薪饷,再加上桃哥儿自己赚的那些,本来正正好好够赎身的。”
“可不是啊,太惨了!昨儿是桃哥儿在赏翠楼的最后一天,怎就出了这种事?”
大伙唏嘘感慨,董惠莹的神色有些迷茫,她穿着不合体的衣裳,这衣裳是桃哥儿的,穿在她身上稍微大了点儿。
她蹙眉瞧着那边,因对自身的情况了解有限,她头脑中空洞太多,人生留下大片空白区域,她甚至不知自己的姓名。
此刻她心里隐隐明白,这大概是某人故意布局设计她,因为床上并无自己强占对方的痕迹,而自己的身体也是正常的,她确信自身青白,确信自己没做出格的事情。
但对方死了,一条人命横亘在中间,她此刻怕是百口莫辩。
“苏凉,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吧!”
董惠莹瞧了苏凉一眼,心道原来之前大伙口中提起的苏娘子,叫苏凉,这人便是桃哥儿情投意合的对象?
“我不!”
苏凉目中充血。
“我永不节哀!我怎能节哀?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苏凉忽然拔出腰上的佩剑,这剑穗是天蓝色的,是她和桃哥儿的定情信物。
可而今,信物还在,但她心怡的男子竟已逝去,而这一切全是人为的!
苏凉无法忍受,她陡然爆冲而起,提剑冲向了董惠莹那处。
董惠莹:“???”
完全是出自身体本能的,她一掌拍出,等她回过神时,苏凉的身体已被她击飞。
她愣愣的看着自己白嫩嫩的手,这手柔弱无骨,宛若无缚鸡之力。
可是,这是内力吗?
还是武功?
电光火石之间,董惠莹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我以前……”
好似也曾有过类似的经历,譬如,突然发现自己力气好大?
天生神力?
但当想要深入探索的时候,她头似炸裂,想不起来,像是无形之中有种神秘的力量,在阻挠她继续深想。
“大胆!”
有人一声怒喝:“公然对抗我等城卫兵,此人胆大包天,一起上,先擒下她再说!”
有人这般怒吼,董惠莹愕然,飞快地看向桃哥儿丧失血色的尸身,又看了看哀莫大心死,满眼皆是仇恨,正在怒视自己的苏凉。
她想要解释,但无从解释。她唯一能够确定的是,自己和桃哥儿之间并无欢爱之实。
而就在这时,暴躁的城卫兵提起长剑杀了过来。
“哎呀,你们怎么不讲道理呢?”
她不愿起冲突,环视全场,皆是虎视眈眈。
就在其中一名城卫抡起长剑朝她劈来的时候,她飞快一闪,身形犹若活鱼,顺着窗户跳到了外面。
真是气死了,总觉得自己是被冤枉的,可她一醒来就是在此处了,此前那一切,她丝毫不知,毫无印象,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183 悬赏,通缉
她咬了咬唇,回首看向身后,城卫兵继续追杀,她气得跺了一下脚。
……
银城,城门处。
城墙上贴着悬赏告示,之前发生在赏翠楼的事情已传的人尽皆知。
这事儿引起城内百姓的热议,甚至传着传着,也不知怎的,这传言逐渐演变成许多个不同的版本。
比如,某个丧心病狂的女暴徒专门在深夜里夜闯男子闺房,玷污了不少男子,是一采花大盗,人人得而诛之。
董惠莹:“???”
她如今换了一身粗布麻衣。本来身上穿的,是桃哥儿的衣裳,后来逃出赏翠楼,就脱下来,跟一户穷人以物易物,换成了如今这套。
现在她藏身于人群之中,仰首凝望着城墙的方向。
瞧着粗劣的人像画,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
“我刚才换衣服的时候,有照过镜子……我长得,满好看的呀?”
可是城墙上,被悬赏的那位,是真丑,画的太丑了。
莫名其妙的,心里陡然升起个念头。
“这等粗糙低劣的画技还想按人像悬赏?还不如做梦来得比较快!”
恍惚间,她再一次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某时某地,也曾发生过类似的感慨。
自己的画像,也曾被人贴上城墙?
董惠莹按了按太阳穴。
“好生气,是谁在算计我?千万不要被我查清楚,不然……”
少女咬了咬粉唇,她一觉醒来,遗失过往,身上无任何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信物,首先面对的便是一名妓子的悬梁自尽,而后便是和城卫兵的冲突,眼下更是成了一名通缉犯。
隐隐有种类似哭笑不得的感觉,但也真的是十分气恼。
“啧啧啧,这画的跟个四不像似的,悬赏还不如不悬赏呢。”
忽地,董惠莹侧首看向旁边,只见人群之中,一名少女,瞅着也就十一二岁,或者是十三四岁?
总之个子比自己还矮,长得也比自己面嫩,小手抓着一捧瓜子,像只小松鼠似的,磕巴磕巴地磕着瓜子。
少女吐出一口瓜子皮,冲着城墙翻了个白眼:“劳财伤民,当白纸毛笔不用钱的吗?那画上的到底是什么鬼啊?一个脑袋两只眼睛一个鼻子,无任何特征,就只能看出丑,天晓得那个通缉犯到底长什么模样啊。”
少女一叠声地感叹。
董惠莹:“嗯,嗯,嗯!确实是场无用功。”
毕竟就连她本人见到都认不出自己。
少女唰地一下眼睛亮起来,这姑娘的耳朵似乎特别灵,一下子就循着董惠莹的声音看向了这边儿。
“是吧是吧?看来咱们志同道合,想法一致!”
少女喊着‘借过借过’,两只小手拨开人堆。
等来到董惠莹身前后,忽然一傻:“好美呀?”
董惠莹摸摸自己这张脸:“谢谢,你也很可爱。”
少女忽然咬牙切齿的:“老娘我生平最恨被人夸可、爱!”
瞧她这表情,像是恨不得一口咬死董惠莹似的。
董惠莹:“???”
少女小脸儿又一垮,懒懒的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