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九章 形而下的坏死（七）
——2004.7.29——
去寻求远坂家，间桐家或者藤村家的帮助，姑且算是个好主意。
因为这三个家族在冬木的势力根深蒂固——至少本世界如此，身为外来者的魔术师协会和教会的人都得依托穗群原学园的教师身份才能留下。
“回溯”之前的世界由于事态发展过快，龙之介完全没来得及同他们交流，但想必这些势力是不会允许一个魔术师协会的人——是否是人存疑——搞出大事之后又全身而退的。
比如那家伙上次显出了原型，那些历来同世界的神秘对抗的魔术师们也完全没有退缩……虽然目的可能是材料或者学术研究什么的。
就实力而言，龙之介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时见到的那位，能随手送出一份“魔术刻印”的远坂时臣先生，即使那刻印不完整，其魔术水准仍然不容置疑，虽然不知道远坂凛为什么要针对自己算是个变数。
“那么，我们下午就去拜访远坂先生吧。”仔细思考过之前行动的漏洞之后，龙之介如此说道。
单凭自己以及少数朋友的话，容错率太低，事态失控后也没办法即时弥补。
但这是拜访本地派，代表教会的卡莲，代表魔术师协会的巴泽特，以及同她们都不对付的伊莉雅全都不能带。
如果只带着青梅竹马的林好和天降的奥尔加玛丽去见远坂凛……好吧，他已经做好被冷嘲热讽的准备了。
“【关于一周前冬木市民会馆发生的火灾，事故调查小组已经得出了初步结论，系因灵脉异常引起。】”
三人跨过冬木大桥时，立在桥头的通告液晶屏上恰好在播放冬木新闻。
也只有冬木这个始终笼罩在“地上极光”奇迹的城市会这么堂而皇之地将魔术术语放进新闻吧……龙之介抬眼看向那屏幕。
“【众所周知，冬木市民会馆建立在冬木最大的灵脉交汇点之上，当日因为待举办的活动过于密集，储存的魔术道具间产生共鸣，又恰逢灵脉波动抵达高点，才造成了其中某些魔术材料的自发燃烧。】”
新闻搭配的监控视频上，标注的是某处仓库，而在全屏微弱的白光笼罩下，那些材料在一阵波动后，猛然向四周散发出奇异的五彩光芒，随后纷纷燃烧起来，视频亦就此中断。
“我……”龙之介差点爆出粗口：这不正是自己灵子转移时看到的光影效果吗？所以那个雷夫其实是专程来找自己的？
而按照自己目前获得的情报推断，那分明是玛修通过真正成熟的“灵子转移”过来的时段。
所以，今天发生的事情其实在一周前就已经有所预兆，而自己……在闷头研究时间机器。
不，在如果自己一开始就在这个有魔术的世界，肯定不会那么掉以轻心。
“龙之介，怎么了？”“你又想起了什么未来的事情没说？”同行的两名少女见他停下，于是疑问道。
“不，没什么，我们去见远坂先生吧。”龙之介摇摇头，不再关注新闻，走向同之前他们离开时几乎没有区别的远坂宅。
“哦？雨生先生的意思是，你因为研究出了‘时间机器’，而被魔术师协会的人攻击，所以希望能获得远坂家的庇护？”
远坂时臣还是那副一手红酒酒杯一手红宝石手杖，随时都要秉持优雅的模样。
受他的态度影响，龙之介不由自主地正襟危坐，连带同来的奥尔加玛丽和林好也老老实实的，嗯，林好一向随遇而安，倒是天才少女忽然安静下来有些奇怪。
另一边，远坂时臣的女儿远坂凛，则一副狐假虎威的模样坐在她父亲身旁，而某疑似拟从者，黑肤白发的【阿茶】则侍立于后。
说起来，阿茶这个名字，其实是Archer，弓箭手吧，他难道没有一个符合历史传说的真名？
“是的，”龙之介点头回应远坂时臣：“我‘试过’请一些朋友帮忙，但都不是他的对手，他……强到离谱。”
这种说法会令对方猜出自己的“时间机器”已经完成，并可以自如地运用，如果这位在龙之介印象中已经死了十年的远坂先生对它有什么想法，多少会顾虑这一点。
“凛，”远坂时臣似乎没有听懂龙之介的暗示，转脸看向红衣双马尾少女：“这件事交给你了，阿茶也会从旁协助，你有没有信心？”
“哼，魔术师协会那些废物，怎么可能是我们远坂家的对手？”远坂凛用鄙视的目光看着龙之介。
因为这次是第一次来求助，说不出什么别的来，龙之介在心里撇嘴，决定装没听到，等她失败之后，下次就说些她的关键行动来进行说服吧。
等等……下次？这是已经默认这次会失败了吗？
不行，即使能重来，也要在每次“回溯”中做到最好才行，龙之介正在心里反省，却听阿茶说道：“我想应该没问题，毕竟只是三根【魔神柱】而已。”
“你怎么知——”这次发出惊呼的却是奥尔加玛丽。
“时间，空间，逻辑，因果，灵魂，记忆，以及其他暂时无法理解的事物，科学想要探寻它们的真相，而魔法只需应用，”远坂时臣似乎对龙之介几人的反应很满意：“阿茶，便是我借助‘地上极光’从【未来】召唤的【从者】，虽然召唤时出了些事故导致他的记忆部分受损，但实力是毋庸置疑的。”
这话的意思是……他根本不是需要和普通人融合，在一定时间后就会自行解除的“拟从者”？！
“那么，它们是怎么被击败的？”龙之介是真的惊了，开口问道。
“需要大小姐和二小姐通力合作。”阿茶看向远坂凛说道，“哦，或许应该称呼为间桐小姐？”
“什么？怎么能让小樱陷入危险？你难道不能自己击败它们？说好的最强Archer呢？”远坂凛的语气听起来十分不满。
“这个嘛……因为只有樱小姐拥有的【虚数属性】魔力才能对同为【虚数属性】的魔神柱造成伤害，除此之外，即使是你的【全属性】魔力也是在给它挠痒痒而已。”阿茶再次说出了令龙之介惊愕不已的话。
这次，似乎真的有希望赢？
第九百三十章 形而下的坏死（终）
——2004.7.29——
“老虎姐？神奈老师？你们怎么来了？”
在随同阿茶和远坂凛前往间桐宅顺利请到小樱和【美杜莎】帮忙后，龙之介在废弃旅馆区外围遇到了藤村大河与月咏神奈。
小个子的化学老师仍然是那副童装加白大褂的装束，手上还拿着一只可丽饼在啃，而藤村大河……她穿着防护完备的全套剑道服，腰间还挂着两把木刀，看起来杀气腾腾，但考虑到这次的对手是【魔神柱】那种程度的敌人，龙之介不知该说她这是准备充分还是毫无准备。
“是家里老头子的安排，”藤村大河拨开护面，露出英气的脸庞回答道：“远坂家和间桐家的人都出动了，藤村家怎么能落下？”
“我来帮哥哥。”月咏神奈接着说道。
“……”
“！”
“？”
龙之介瞬间被周围一群年龄段不等的女士们围观了，就连早知道这件事的林好都做出一个略显浮夸的惊讶表情——之前忽悠库丘林的时候怎么不见她有这种演技？
“毕竟雨生老师很受欢迎嘛，”远坂凛第一个开口嘲讽：“姐妹遍天下。”
“怎么？你也想叫？可惜不行，我是老师你是学生，差了辈分。”龙之介瞥她一眼。
“什么？你——”小凛瞪大眼睛就要反驳什么。
“但，严格说起来，远坂先生在魔术方面对我有启蒙指导的恩情，我叫他一声‘老师’也是应当的，”龙之介话题一转：“进而推之，对于早就向远坂先生学习魔术的远坂小姐你，我应该叫一声‘师姐’，可以吗？”
“哎？啊……那是当然，”远坂凛表情数变，最终定格为“趾高气昂”：“对，没错，以后不在学园里的时候，‘师弟’你就这么叫。”
“……”被围观的人又多了一个，其中以奥尔加玛丽那种“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的鄙视态度最为明显。
还好还好，是她先开口，如果是别人，还没法这么应对，龙之介在心里抹了把冷汗，飞快地整理表情，趁小凛反应过来前直接开始说正事：
“我们目前可以得知的情报是，对方是个混入时钟塔成为‘执行者’的‘异类’，拥有‘虚数’属性的魔力，有可以储存构装仆从和使魔以及魔术道具的‘虚数空间’，人类形态魔术水平只是一般，更多是借用特殊仆从的效果来战斗，其效果包括但不限于‘潜行’、‘追踪箭矢’、‘阵地破坏构筑’、‘攻击反弹’等，”
“如果将他的仆从全部消灭，或者对其本人造成严重伤害，他便会进行‘变身’，化为三根大小如凯悦酒店大楼或未远川大桥那般的【魔神柱】，它们瞬间夺取了巨大范围内的魔术以及魔术礼装中魔力的控制权，而我们目前没有对它们有效造成伤害的办法——阿茶先生？”
“在我讲解怎么对付它们之前，还请大家回答一个问题：”阿茶面带微笑地接过话头，“设有一个数字A，它的平方等于负一，那么这个数字是多少？”
且不论那个数字是虚还是实，这是个暑期补习班绝对是真的……
身穿绿色呢绒大衣，头戴绿色高礼帽，面孔宛如鲨鱼或者猎犬的雷夫闲庭信步地走在废旧旅馆区，在即将接近中心的位置时，忽然脚步一顿，便要转身离开。
飚——
在他有所动作的同时，一道异常迅捷的赤红箭矢从附近的废旧建筑物顶端如闪电般袭来。
雷夫不慌不忙地摆手，一头通体银白的长矛构装体自虚空中现出身形，巨大而笨重的矛尖精准地命中了那根箭矢。
轰！
下一秒，那根火红的箭矢在被拦截的同时便轰然炸裂，而雷夫亦在其爆裂的同时便召唤出另一头手持巨盾的构装体挡在面前。
但没有用，雷夫本人和两头构装体同时被箭矢掀起的飓风向后吹飞，虽然只有短短数步，但却落入了他原本想要离开的范围。
这瞬间，一座虚幻的，由流动的暗红烟雾组成的“宫殿”拔地而起，将雷夫笼罩其中，继而“宫殿”本身发出了近似于吞咽般的“咕噜噜”之声。
雷夫尚未如何，那两具构装体却宛如没了动力的玩具车般趴伏于地，动弹不得。
“哦？”雷夫似乎略感惊奇，继而一挥手，从虚空中召唤出数十头的构装体和使魔，但全都陷入了“只要出现并做出行动，便立刻失去所有动力”的状态。
“鄙人竟不知哪里惹到了冬木本地的家族，”雷夫向赤红箭矢飞来的方向呲牙：“但若以为区区【鲜血圣殿】便能制住鄙人，阁下却是太过天真。”
他得到的回答，是外型同之前几乎一模一样，但威力更胜一筹的飞箭。
在仆从帮不上忙的情况下，雷夫不得不亲自出手，从掌心向那道飞箭喷出一道如水波般的绿光，将其阻挡在十多米之外无法接近。
“藏头露尾的鼠辈——呃！”
雷夫说到一半，便见那支飞箭突兀地一分为二，其箭头部分从主体脱落，吸引着绿光远远飞走，后半部分又出现了第二个箭头，轻轻松松地绕过绿光命中了雷夫的肋部，直接将他整个人炸飞，一路撞入附近的废弃旅馆建筑中。
“——出来面对我！”雷夫踢开废墟碎石再次出现时，体型已经莫名地涨大了几圈，手脚以及五官更是显出明显的非人类特征。
“如你所愿。”没等他咆哮完毕，身躯便被一条两头分别呈三角和圆形的银色锁链牢牢束缚住，更有冷冷的女声如此应道。
他下意识地转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时，目光正正对上了一双冷漠的金色竖瞳。
咯吱吱——
从头部开始，一身绿色的雷夫整个人都以极高的速度化为灰白色，宛如石雕般动弹不得。
在雷夫模糊不清的五感中，只有听觉仍然起着一点作用，他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高声念诵：
“【Iamtheplantofmylance，】”
“【Lotusismybody，andfireismyblood，】”
“【Thecontenthereafterwillbeomitted，】”
“【Mywholelifewas‘UnlimitedBladeWorks’！】”
第九百三十一章 0.222333%
“前辈？醒醒？”
啊，玛修又喊我前辈了……
不过现在我应该还在抢救中吧，来的真不是时候。
话说血友病加内脏大出血要怎么个抢救法呢？一颗圣晶石能治好么？
“前辈……你现在不在医院了，睁开眼看看我？”玛修再次说道。
“就算你让盲人睁眼也——哎？”
因为本着试试又不要钱的想法，我睁了下眼，但看到的却不是由蓝光组成的，特护病房的屋顶和各种仪器，而是陌生的天花板，不对——
又低又窄，充满金属风格的屋顶，一块块泛着蓝光的数码板、墙壁内嵌的照明灯具以及身侧明显可收纳床板的墙壁空间……
要说的话，这个场景更像是什么科幻电影中，宇宙飞船上狭窄的个人舱室。
更进一步的问题在于，它们并不是被我幻想出来的事物，我抬手拍拍墙壁又按按床铺，确定它们都是真实存在的。
但我的眼睛不是看不到吗？
“这是梦啊，前辈。”玛修的声音再次传来。
哪里有梦里说是梦的？一般情况下会直接惊醒吧？
我循声望去，看到之前出现过一次的玛修正坐在床边一张从墙壁上探出来的简易书桌旁，对着其上一面蓝色的光屏指指戳戳，身上穿的也是经典款的黑裙黑袜白外套加红领带，此时正转过身子看我。
“嗯……”我尝试着坐起来后发现，动作毫不僵硬，如臂指使——这词好像不是这么用的？
总之，我活动并检查了自己一番之后，并没有发现什么不适应，白衣黑裙加搭扣的迦勒底制服也很合身，不过手背上却没有令咒什么的。
“就像前辈知道的那样，御主和从者互相会梦到对方的过去，”玛修等我像好奇宝宝一样把床铺周围初步探究完毕，将视线转向她时，才关掉蓝色光屏，开口说道：“不过也能在双方各自的所在都是【虚数】的情况下互相来往。”
“唔，我那边是‘幻想’，算是‘不存在’的，”我点点头，站起身看向“舱室”的门：“这边呢？还在【虚数空间】里？”
福尔摩斯和小达芬奇会在吗？
“他们不在，因为他们仍然【存在】，”玛修似乎猜到我在想什么般应道，而后站起身，向我伸出手：“来，前辈，机会难得，我带你看看【虚数潜航艇】。”
“好，呃……”我向玛修伸出手，又有些犹豫地停在半路。
会不会和之前一样互相穿过去？
“呵，前辈你没有发现吗？你现在并不是在用‘对话框’和我说话？”玛修反手握住我伸出去的爪子：“至少现在，我们是可以互相接触的。”
“那，你会像医生和孟娜丽那样‘过去’吗？”玛修的手没有预想中柔软，经常握持大盾握把的部位有薄薄的茧子。
这肯定是迦勒底医疗水平跟不上或者医生摸鱼的缘故。
和每次都让0费玛修上场只为多带一张加成礼装的我毫无关系。
“如果‘条件’满足的话，应该可以，”玛修推开舱门，拉着我走了出去介绍道：“【虚数潜航艇】总体只有一只集装箱那么大，虽然用魔术进行过内部扩展，但空间仍然很紧张，除了宿舍之外，就只有驾驶舱、达芬奇亲的工房，以及医疗室了，后两者要等到我切实把它开到前辈那边交给孟娜丽女士才能启用，所以目前它仅仅是个不能用的【时间机器】而已。”
具体是什么条件呢……
我一边跟玛修走在虚数潜航艇内部，一边看着那些由原本一张“贴图”变成的“实景”，颇有种在玩大型VR游戏的感觉。
嗯？等下。
潜航艇内部是没有镜子的，我路过一块比较光滑的提示牌时，忽然发现“镜像”里的人有点不对，停步仔细看时，发现它倒映着的并不是一个橘黄头发，扎着能逼死强迫症的单马尾的混沌恶，而是一张“我自己”的脸，违和感简直爆棚。
“前辈从一开始就是这个样子哟，”玛修又猜到了我在想什么，朝我微微一笑道：“名字是【林好】，而不是藤丸立香。”
“啊，这种用真名当昵称的蠢事……”我扶额：“不过总比那些叫‘许愿孔明’，‘不出梅林不改名’，‘黑贞快来我迦’之类的家伙要好。”
“那难道不是因为前辈把他她们都召唤出来了吗？”玛修应道：“还有——”
“停停停——”我连忙制止她：“我已经感觉到跨次元而来的海豹叉了，说点我没招出来的！”
“嗯……提亚马特、戈尔贡、杀生院、源赖光、示巴女王、梅芙女王、德雷克船长……”玛修开始掰着指头数。
这只是我没想抽，想看女王系的，去看自家老妈不就好了？
另外，我对弟弟妹妹系的角色比较青睐，往往会适当地投入石头，其他人基本就随缘了。
“啊，对了，前辈你把圆桌骑士团全都召唤齐了也没有召唤到【亚瑟】呢。”玛修说道。
“……”
所以说，是因为我这种潜意识的不满，才会把龙之介打发去当亚瑟么？
世界意志，现场印卡，恐怖如斯。
短暂的插曲之后，我跟着玛修来到了驾驶舱，在两道又细又窄的观景窗上下，安装着大小不同的数十面荧光屏，上面是各种看不明白内容，而且还在不断翻滚更新的绿色字母和数字，另有两把固定在地面，但似乎可以旋转的宽大座椅正面对着它们。
“所以，潜航艇现在是什么状况？”我仔细观察了一番，发现观景窗外一片雾气蒙蒙，而那些绿色的数据也看不出端倪，只好去问玛修：“你曾经说无法‘上浮’？”
“嗯，没错，‘由虚化实’是需要锚点的，正如一个虚数想要成为实数，得找一个相同的数进行平方那样。”玛修应道：“但无论是迦勒底，潜航艇，都和这个世界毫无关系——即使我们同为Fate系列。”
这番话听得我有些时空错乱之感，非常想问问玛修对于发现自己是游戏中的人物有什么感想，但转念又一想，说的好像我自己不是一样……
还能有什么感想？在找到升维的手段之前，只能先把自己维度的事情处理好，她救她的人理，我收集我的末日元素。
“所以，你能留在这个时空，原本的锚点是什么？”
“这个。”
玛修拨弄了几下那些屏幕，开始播放一个音频文件：“【已证实——关于时空穿梭的演讲，我——抵达现场，正在——侦查，是，会——避免暴露——，ElPsyCongroo。】”。
“听起来像是龙之介的声音？这边的事果然是他搅的吗？”虽然许久没听过“雨生龙之介”的本音了，但想认出来还是很简单。
“他对‘没开机’的手机说的话，也只有‘不存在’的潜航艇才能接收到，”玛修解释着：“所以潜航艇才能以此为‘锚点’在这里‘上浮’，但随着世界线变动率的增加，他逐渐不再这么说话，锚点也变得不稳，已经不能随便外出了。”
怎么跟我一样，都被困在狭窄的地方动弹不得？
“虽然我现在在做梦，但和这边的世界应该也有不小的联系吧？”我看着那些绿色的字母和数字，又望望玛修：“我要怎么帮你？”
“嘻，前辈还和以前一样，看到有困难的人就想帮呢。”
“你就算恭维我也没有好处的。”
“嗯……那，前辈只要打开它就好，”玛修指指驾驶舱通向外界的舱门：“如果前辈在梦境中也能起到锚点的作用的话，开门应该就是冬木，如果不行，开门就是星空——当然，不是真的宇宙和真空，没有关系。”
不，如果没成功的话，你会很失望吧？
我深吸了口气，走过去握住门把手。
第九百三十二章 0.233233%
“我记得你说过，‘那边’是场‘梦’，那‘这边’又是怎回事？”
我拉开虚数潜航艇的大门之后，发现外面是一处大约十层左右高的大楼天台，向四周看时，发现这里似乎是一处非常繁华的现代都市，但除了偶尔的风声之外，只有一片诡异的寂静。
“这是被前辈的‘追随者’们放弃的世界，同前辈那边有不小的相似点，所以才能在梦中出现。”玛修在驾驶台那里检查了什么数值之后，也跟着走出潜航艇。
“放弃？他们对这里有什么不满吗？”我绕着天台转了一圈，顺利找到一座著名的地标建筑——未远川大桥。
那座桥无论打成什么样，哪怕附近有大海怪肆虐，哪怕有人在上面用对军宝具和对界宝具对拼，也完好无损，可谓祥瑞。
“倒并非主观上不满，只是——”玛修想了想，接道：“【蓬生麻中，不扶而直，白沙在涅，与之俱黑】。”
“哈？‘涅’的意思是黑泥吧？这里还有‘此世之恶’呢？我转头看她。
“说错了，是【锥处囊中，其末立见】，”玛修换了个说法：“由于他她们本身的位格太高，在这个‘无魔世界’里，会不自觉地‘想要’脱离，而且‘能够’脱离。”
“那么，代价呢？”我看着虽然繁华和先进，但一片寂静的冬木市：“这一切？”
“……”
玛修沉默不语，我奇怪地转头看她时，发现她正在盯着我看。
“好吧，明白了，代价是我付呗。”我想起那些莫名其妙的疾病和伤势。
话说那些“观测者”就是这么保护“观测对象”的？小心我“坍缩”给你们看哦。
“这里是‘冬木市民会馆’的顶楼，也是我驾驶【虚数潜航艇】来寻找前辈的第一站，”比起之前作为“幻象”出现在我病房里的时候，她现在从容的不少，不再长话短说，而是打算开始详细解释：“当时这里没有任何神秘要素，可能有神秘色彩的事物都被纯科学所解释，我还勉强能出现在‘原住民’面前。”
她环视天台，最后看向一个通向下方的楼梯间：“直到在那里，发生了一件令他们的世界线开始急速变动的事情。”
“哦？莫非是‘薛定谔的克里斯蒂娜’事件？”我向楼梯间走去。
“呃……什么？”玛修有些迷茫地跟上：“如果前辈说的是人名，那么她应该叫‘奥尔加玛丽苏’。”
“谁给‘前前前所长’起了这么个可笑的称呼？”我拉开楼梯间的门。
“那是……”
“好啊！原来你也管我叫所长！”
前方的楼梯间中，一个白发红眼，黑衣黄裙，红袜黑靴的傲慢少女指着我大声喝道。
“所长？”由于次元上的差距，虽然服饰近似，但我仍然不能确定她就是我想的那个人。
“你还敢这么叫！？”她全无延迟地应道。
“这难道不是过去的投影吗？”我看向身侧的紫发少女。
“这……我没遇见过这种情况啊。”玛修看起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偷偷商量什么呢！”所长双手叉腰瞪着我：“我告诉你们！时间机器没那么可笑！为求实验结果的准确，把科研所建在南极也是正常的结论！”
虽然每个字都能听懂，但加起来便无法理解了，迦勒底在南极是没错，但时间机器？
“抱歉，我们不明白您的意思，”玛修当先开口道：“您难道不是一所观测所的所长吗？”
“没错没错，我们听说您是什么‘所’的所长，才会跟着叫的，难道那其实是某种侮辱性的外号吗？”我从善如流地跟着改口。
奥尔加玛丽·亚斯密雷特·阿尼姆斯菲亚，迦勒底研究所第二任所长，在前代所长意外身亡后赶来接任，后在前往修复【特异点F】的行动中被盖提亚的手下，魔神柱之一，雷夫·莱诺尔·佛劳洛斯杀害。
按照玛修的说法，她也是“不存在”的，如果达成某些条件，或许可以被我带走。
但，首先要让她“活下来”才行。
“唔，我看你们两个挺亲切的，应该不会同那些什么都不懂，只图嘲笑人取乐的家伙是一路人，”奥尔加玛丽在我们尝试解释后，态度好了不少：“回去之后，不要人云亦云，别人说什么就跟着学，说不定那些看似正常的说法对特定的人有强烈的侮辱性。”
这还真就是所长，没事说教，严格遵守秩序，才会把睡着的咕哒赶出实验区。
另外，对我和玛修不亲切才怪好吗，这可是迦勒底制服，它的设计肯定经过了两任所长的肯定，说不定还偷偷掺了私货进去——比如我就一直无法理解制服上这两条黑色带子是干嘛用的。
“嗯……错觉吗？”所长说教完之后，似乎在找什么人一般瞧了瞧天台的情形，一无所获之后转身打算返回。
“阿尼姆斯菲亚小姐，您打算去哪里？我们正好准备离开，不如同行？”玛修飞快地朝我使了个眼色，追在后面向她搭话道。
“是啊是啊。”我也赶过去凑热闹。
无论是按命运石之门的剧情，还是这边所长刚刚立下的Flag，接下来她要遭遇的都是必死情景，虽然不知为何忽然重现了之前的情形，但看玛修的意思，如果救下她，应该会有好事发生才对。
“那么，就跟我一起去听听我父亲的演讲吧，”所长稍稍放慢步脚步等我们跟上，同时说道：“只要认真听，而不是由于先入为主的偏见拒绝理解，他说的东西还是很容易懂的。”
是啊，对于有实际体验的人来说，甚至可能因为太过荒谬而哈哈大笑——龙之介不是真的这么干了吧？
另外，如果剧情没有暴走的话，“杀死”奥尔加玛丽的应该是——
崩锵！噗！
我正在胡思乱想，耳边传来古怪而细微的机械音，继而发现自己连一步都无法前进了。
“玛修？我好像要醒了……噗。”向身旁不知为何一脸震惊的玛修讲话时，不由自主地喷出一口血，还好及时转回头没把她衣服弄脏。
然后，才看到那根把我捅个对穿的血红钢筋。
“前辈即使在梦里也救人吗？”玛修脸上的惊讶更多是对于这里有陷阱。
“那是相当专业……噗……”
玛修的表情从惊讶转为无奈：“下次我不会让前辈再随便接近现场了。”
“好……唔噗……”我的意识逐渐变得清醒，而面前的世界逐渐模糊。
“【呀啊啊啊啊啊！】”不理解状况的所长惊叫起来。
第九百三十三章 形而上的坏死（一）
——2004.7.29——
埋伏雷夫的计划进行的很顺利，由美杜莎布置能抽取凡物魔力的【鲜血圣殿（BloodFortAndromeda）】，故意引起雷夫的警觉，在他想离开时阿茶以远程攻击强迫他主动进入圣殿，由于该魔术阵地本身对魔术师无效，在其产生“不过如此”的大意想法后，用美杜莎的【石化魔眼】将他控制，再由阿茶将他带入选定的，能放手战斗而不必担心误伤凡人的【决战之地】。
“【UnlimitedBladeWorks！】”
看着【阿茶】一边念诵咒文一边展开猎猎作响的红色大氅，从附近的废弃高楼顶端宛如鹰隼般滑翔降落时，龙之介一时有些迷茫。
什么东西？
无限刀片工作？
虽然不懂，但这么搞的话好像有点帅啊？
不过下一刻，他就没空再去考虑这个了。
废旧旅馆区都是早就无人居住，有不少已经自行坍塌的低矮房屋，虽然没有尘土飞扬，但整体看起来多少有些灰蒙蒙的。
而就在阿茶落地的同时，一抹亮色以其着陆点为中心，以极高的速度向四面八方扩散而去，远远观战的龙之介等人毫无不适感地被卷入其中。
这是一处地形稍有起伏的广阔绿野，蓝天白云，绿水青山，视野所及之处，全都只能用“明澈洁净”来形容，如果用再通俗一点的话来说——每一张照片都是一副风景画。
若非龙之介确信自己之前还在冬木和一棵魔神柱作战，并且在视野范围内看到了那呈灰白色，一动不动的“雷夫”，或许会误认为自己正在什么风景优美的地方旅游。
不过，唯一与真正的风景区不同的地方在于，这个世界里有无数柄“剑”，它们或大或小，有长有短，或粗犷或精细，有宽有窄，但全都以一种自然的方式，如沉于溪水、斜倚树旁，嵌入石中，甚至随手插在道旁宛如路标等方式，各自融入这片原野之中。
“哦~不得了~”月咏神奈在不远处转着大眼睛四处张望。
“可恶，怎么都是直剑？”藤村大河则已经开始四下翻检兵器了：“没有弧刀要怎么用拔刀术？”
就算有，你难道想去砍魔神柱不成？现在跃跃欲试都只是没见过那东西的叶公好龙而已。
龙之介想了想，决定暂时不把这句话说出口。
“那个‘阿茶’自称最强弓兵，我还以为他在吹牛，但没想到他连这种魔法都能掌握，或许他说的是真的？”进入这个世界后仍然在龙之介身边的奥尔加玛丽惊讶地感叹道。
“你现在开始客串讲解员了？”龙之介调笑道：“明明一个魔术都不会的玛丽苏小姐。”
“哼，再怎么说，我们大学也同时钟塔有学术上的交流，在不需要保密的情况下，一些不用保密的魔法界情报我还是清楚的——你要不要听？”
“嗯，说说看吧，或许对这个奇异的空间更了解能对接下来的行动更有帮助呢。？”龙之介答道。
“唔，我想想……”
在奥尔加玛丽思考措辞时，龙之介看向来到这个世界后就一直没出声的林好，这才注意到她已经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柄又轻又薄的绯红长剑，正在尝试挥舞。
“你不会剑术的话不要随便耍，容易伤到自己。”龙之介看着她那笨拙的动作，忍不住出口劝阻。
“我们林家有一门家传剑法，叫《辟邪剑谱》。”林好转头看向龙之介，一本正经地说道。
林家是有这么一门剑法，但不是你这个林家！龙之介差点把这口槽吐出去。
不行不行，一向是我负责中二，小好负责吐槽的，不能反过来。
我那不是中二！
“这个魔术叫做【固有结界】，”这时，奥尔加玛丽开口道：“与那些通过外物影响外物的魔术不同，它是以精神或内心影响外物的魔术，将外界的人或物强行拉进一个与外界毫无联系的，属于施术者的‘心灵世界’中，这个世界似乎同【起源】有关，每个人的世界都是固定的，无论他或她的心灵与意志如何改变，【固有结界】本身都不受影响。”
“这种程度还只是魔术？”龙之介稍稍有些惊讶。
“VR、AR，或者别的什么，”奥尔加玛丽回答：“即使在不知道魔术存在的普通科学界，也已经有能达成类似效果的技术了，所以，是魔术。”
“那么，无论雷夫变身成魔神柱之后在这里闹出什么动静，都不会影响外界喽？”龙之介看向远处，正在雷夫石像附近做出攻击准备的阿茶和美杜莎。
没有看到小樱和小凛，不过因为拟御主和拟从者之间有距离限制，所以她们应该没有离得太远。
“它的持续时间因人而异，但如果他变成你说的那种大怪物在里面闹腾的话，会急速缩短，”奥尔加玛丽用不太确定地语气说着：“既然那位远坂先生同意只派两位拟从者出战，就意味着他相信这件事能被他们两个解决……吧。”
龙之介看着“雷夫”，它仍然维持着人形，看起来它需要在主观意识上进行变身或者受到当前形态的致命伤后才能被动变身，所以对将它石化，凝固思维，而后从容布置战场和陷阱的行为毫无办法。
便在这时，阿茶和美杜莎的似乎已经准备完毕，那位外表看似干练白领的女性不知通过什么手段召唤出了一匹飞马，而阿茶单手高举，将四面八方各种各样的长剑聚拢起来，遥遥对准了雷夫。
“【骑英之缰绳（Bellerophon）！】”龙之介听到美杜莎高声喝道，而后驾驭着那匹银色飞马狠狠撞向“雷夫石像”，将那石像撞成碎片之后又反复践踏了几轮，这才缓步停下。
轰轰轰轰——
正如龙之介猜测的那般，那满地的石像碎片凭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三座巨大无朋，通体漆黑并且长满了巨型赤红眼睛的【魔神柱】。
几乎在它们出现的同时，阿茶便挥下手臂，令无数大大小小的长剑如雨般落下，转眼间将它们戳成了刺猬。
然而，这种程度的攻击对体型庞大的魔神柱几乎毫无用处。
它们一同用依稀能听出雷夫音调的沉闷声音说道：
“【你们，】”“【都要，】”“【Si——嗷！】”
“【幻想崩坏（BrokenPhantsam）！】”在它们变形并开口的同时，阿茶已然将挥下的手臂猛然横扫，令原本插在魔神柱身躯上的各种剑类武器同时发生了剧烈爆炸，直接将魔神柱的狠话打断，甚至令其发出了带着巨大回响的惨叫。
第九百三十四章 形而上的坏死（二）
——2004.7.29——
这是龙之介第二次见到魔神柱，也是第一次打算对付它们而不是撤退找支援——实在是因为没有可以支援的人了。
赫拉克勒斯、佐佐木小次郎、美狄亚、库丘林等“拟从者”只一照面就因为维系他们的魔力被抽走而失去了战斗力，或许这些英灵真正降临的“从者”不会如此不济，但现在想这个也没用。
目前【阿茶】和【美杜莎】还能同魔神柱打得有来有回，一者大概是因为阿茶不是“拟”的，二来可能是因为美杜莎的“拟御主”间桐樱所拥有的【虚数魔术】属性能有效规避魔神柱对其魔力的控制，第三，他们身处的这个【固有结界】，多少应该能对魔神柱的能力进行限制。
不过，虽然看上去“有来有回”，也只是看上去而已，美杜莎骑着她的天马，绕着三根魔神柱高速飞行，时不时用她的锁链对那些“眼睛”发动攻击，虽然偶尔能破坏一两只，但魔神柱重生的速度还要更快，阿茶则指挥着不断向战场汇聚的，从四面八方而来的飞剑，令它们向魔神柱发动突刺，并有选择地引爆那些刚好命中关键位置的飞剑，像一开始那样的大规模引爆显然消耗很大，到目前为止他没有再次进行过。
而魔神柱的反击，除了命中率感人，追着美杜莎攻击半天一次也没有打中的【眼棱】，以及完全不可能打中人的摇摆撞击之外，就只有……
“【烧——却——式——】”
三个魔神柱原本各自转动看向不同方位的巨型眼珠忽然同时将它们的视线调整回了正中的位置上，而它们的本体，那些黑柱，一起发出了不是任何一种语言，却能令大家都听懂的，像是沉闷的嗡嗡声那样的古怪音节。
呼呼呼轰轰轰！
以那三根魔神柱为圆心，炽热的黑红色火焰如海啸般向四面八方翻涌而去，沿途将阿茶固有结界里的青山绿水侵蚀为干旱开裂的暗红土地和没有一滴水的干河床。
“尤，图苏！”个子小小的月咏神奈在火圈临近之前，鼓着小脸从口中喷出了炽白的火焰，将那些“烧却火焰”挡在身前不得寸进，而藤村大河则手持两柄随便捡来的长剑在拨打那些因为“烧却式”而掀飞袭来的石头树木等杂物。
龙之介看着战况，有些郁闷，这已经进入彻底的“魔法对决”了，自己这个普通人，或者说，刚刚觉醒了魔术资质的半吊子魔术师，根本什么也做不到，就算有时间机器做后盾，受本身实力所限，根本没什么办法能帮上忙。
由于“烧却式”是整体向外扩散的，并不会在细枝末节的地方受到阻挡就停下，龙之介看出这点后，拉着奥尔加玛丽和林好更接近月咏神奈和老虎姐了一些好减轻她们的压力。
“如果这些【魔神柱】技止于此，它们就输定了，”奥尔加玛丽说道：“这已经是它们第三次使用所谓的‘烧却式’，但却什么都没有烧掉。”
龙之介赞同地点点头，看向正在同魔神柱作战的阿茶和美杜莎。
由于这种“烧却”是基于地面进行的，乘坐天马的美杜莎毫无影响，而阿茶之前也高高跃起，躲开了这次攻击。
红衣白发的从者在落地之后，毫不犹豫地伸掌按住地面，接着便有无数曲折往复，宛如电路般的蓝绿色光芒向四面扩散而去。
呼呼咕咕——
在阿茶动手的下一刻，已经席卷至远方的“烧却式”便如场景倒放一般“回卷”而至，将它原本侵蚀掉的固有结界，以及其中的绿水青山全数奉还。
当这次“倒卷”命中位于圆心的魔神柱后，它们发出了古怪而没有含义的怪叫，那些奇怪的，昏黄的大眼珠全都混乱地打起转来，而原本还在追踪美杜莎的“眼棱”也纷纷熄灭停止。
“【固有结界】是以‘心象风景’侵蚀‘现实世界’的魔术，”奥尔加玛丽再次讲解道：“以魔神柱的磅礴心智，采用这种办法试图摧毁固有结界是正确的选择——原本来说是这样。”
“结果它们的三次‘烧却’全都被阿茶给‘修复’了，每次修复后都会被痛揍一顿。”龙之介接话道。
“是啊，”奥尔加玛丽看着那边陷入混乱状态的魔神柱：“固有结界原本只有超凡生物能掌握，这导致它们对人类魔术师进行的模仿有天生的压制。”
但阿茶会在明知不利的情况下还把它们拉进固有结界，怎么想都是有后手的吧，莫非这些家伙的智商严重不足？
不，也可能是天生对于凡人的傲慢让它们拒绝去思考“在心智对抗上会输给人类”这种可能。
总之，趁此时它们全都陷入了昏迷状态——姑且这么叫——美杜莎和阿茶正在集中攻击其中一头魔神柱。
那些琥珀状的大眼珠都已经被戳成黑窟窿，而原本挺立的柱身也歪歪斜斜地倒在地上，最终，在其他两头魔神柱恢复过来之前，其中某个倒霉的魔神柱便化为漫天的黑色灰烬消失了。
如果按照这种速度，想要击败全部魔神柱怎么也得再挺过六次“烧却式”，也不知道那个【阿茶】能不能挺住。
“那消失的是代表‘过去’的魔神柱，”奥尔加玛丽看着战场说道：“接下来应该要对付代表‘未来’的那个了。”
“这顺序有什么讲究吗？”龙之介问道。
“【否定过去】、【干涉现在】、【逆转未来】，这就是它们三根柱子的权能，也只有按照这个顺序才能击败它们。”奥尔加玛丽没有解释，或许因为这是简单的逻辑不必解释，又或许解释起来太麻烦。
“【烧——却——】”
但在这时，意外发生了，按照魔神柱的行为逻辑，它应该发射一些眼棱，用眨眼或瞪视对周围的敌人进行锁定，然后才发动“烧却式”，
或许是因为三柱被毁掉一柱，它完全没有积蓄能量，直接再次启动了烧却式——哦，不对，只有“烧却”两个字，或许再摧毁一柱，它就只会喊“烧”了吧。
在那之前，阿茶似乎根本来不及起跳？即使起跳，高度也不足以躲避那四散的“火墙”。
嗤嗤嗤——
这瞬间，阿茶的身影骤然模糊，继而以一种带出残影的高速逃离了火墙袭来的范围，然后原因不明地在地面划出一条大大的弧形轨迹，最后才来到龙之介他们临时躲藏的位置。
“哟！”阿茶用一种吃完饭去邻居家串门的态度说道：“那家伙似乎气疯了，让我躲一会。”
“在那之前！把我放下！你这个蠢阿茶！”被他夹在胳膊弯里的远坂凛大声叫道。
第九百三十五章 形而上的坏死（三）
——2004.7.29——
“【烧——却——！】”
“【烧却——！】”
“【烧却！】”
或许真的被阿茶说中，它们已经气疯了，残余的两根魔神柱竟然毫不停歇地连续施放了三次【烧却式】。
固有结界之内，原本的“青山绿水”的景象受烧却式影响，在连续三道不断扩散的火墙扫过之后，依次变成了“千里旱地”、“无边沙漠”和“红莲地狱”。
第三次烧却式结束后，河水变成岩浆流，草地变成古怪的暗红色沙土，树木全都变成枯木或焦炭，而且，周围还莫名多出了许多崩塌废弃的残垣断壁，它们分明是石质却燃烧着熊熊大火，而且还有零零散散，手持着各种锈蚀兵器的焦黄骷髅在这片废墟中游荡。
在释放出这么几下“烧却”后，魔神柱开始转动着黄底红瞳的诸多眼睛寻找敌人，但无论是天上的飞马还是指挥漫天飞剑攻击它的白发男子全都已经消失不见。
再然后，没有目标的魔神柱似乎打算恢复原形，但通体震颤了几下，没能成功。
毕竟，它只是一根柱子而已，即使冠以“魔神”之名，区区柱子也是无法自行移动的。
“面！”藤村大河呼喝着，打飞了一具向这个临时休息处晃荡过来的骷髅脑袋。
“拉面！炸酱面！”一旁的月咏神奈用“龙息”吹飞了另外两个。
“不对……”藤村大河无奈地看她：“我说的‘面’，是指‘脸’或‘头’的意思。”
“哦~”小姑娘似懂非懂地点头。
固有结界里，虽然看似一马平川，但距离足够远时，仍然会有起伏，此时，除了藤村大河与月咏神奈之外，远坂凛和阿茶，间桐樱和美杜莎，以及龙之介、林好和奥尔加玛丽全都在这处刚好能阻挡魔神柱视线的小丘陵后面。
“看看那家伙的破坏力，我们没有贸然在外面开战果然是正确的做法，”龙之介看着正倚在一处没有着火的巨石旁的阿茶问道：“但你的魔力还能支撑多久？如果你的‘固有结界’消失，它还是会被放出去的吧。”
“呵呵，不用担心，一切都在计划之内，”阿茶的眼神看起来有点虚弱，但语气还很轻松：“在不【投影】那些飞剑的情况下，单纯维持‘固有结界’是没有问题的。”
差点忘了他能看到未来，不，他本身就来自未来，想必是知道这么做就能获得胜利，才会如此行事的吧。
进一步推论，仅凭目前结界内的几个人就能打败魔神柱？
自己、林好、奥尔加玛丽排除，阿茶已经无法动手，那么……
龙之介看向正在稍远处殴打骷髅的藤村大河和月咏神奈，微微摇头，然后转向美杜莎和她身边的正在讲悄悄话的远坂姐妹。
同远坂凛那西式风格的红衣黑裙打扮不同，间桐樱身穿雪白连衣裙，举手投足间都带着大和抚子的气息。
她之前应该藏在距离战场比较近的什么地方为美杜莎供魔，似乎非常隐蔽而且不曾卷入“烧却”此刻身上完全没有焦痕或者尘迹。
“之前阿茶是不是说过，小樱的‘虚数属性’魔力能对魔神柱造成伤害？”龙之介试着开口问道。
“那是当然的，”没等间桐樱回应，美杜莎就先一步接话，瞪着他道：“若非如此，我又怎么能伤到魔神柱，甚至成功击败其中一根？我休息好之后，就会再次进行攻击，不用催，也不要打小樱的主意！”
“嗯……”龙之介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美杜莎那对能把直视者石化的金色竖瞳，即使有疑似魔术道具的金丝眼镜进行遮挡和限制，也能对所有被注视者造成极强的威慑力。
很显然，这对“拟从者”和“拟御主”之间的关系相当亲密，说不定美杜莎是把小樱当做妹妹或者女儿了，宁愿自己犯险也不想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但突破口应该就在她身上，可阿茶现在在装傻，什么都不肯说。
“抱歉，雨生老师，”间桐樱见龙之介有些窘迫，于是跟着开口道：“虽然我学习过魔术，但由于魔术属性的缘故，只能以‘拟御主’的身份和‘拟从者’签订契约，或者通过【虚数空间】存取一些物品，几乎没有战斗力。”
“不要妄自菲薄，”一旁的远坂凛插话：“‘虚数魔术’是普通‘实数魔术’的‘另一面’，它如果开发出来，绝不会逊于其他正统魔术！”
“嗯？等等，你说‘虚数空间’？”龙之介脑中似乎有灵光一闪，照亮了某个思维的死角，于是直接开口问道。
“嗯，大概有几十平的屋子那么大吧，我没有装满过，而且时常会有东西找不到，所以只能放一些不太重要，不怕丢的东西。”间桐樱一边说着，一边把手探入身旁的虚空中，摸索了一番之后，从里面取出了……一把锅铲和一柄大汤勺？
“就是这样，我本身没有什么攻击手段。”小樱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不不不，没有比这个能力更合适的了！”龙之介惊喜地说着，同时看向奥尔加玛丽：“你是不是说过，那个雷夫本身是虚数属性，在时钟塔时已经开发出了‘虚数空间’的应用？”
“是这样没错——难道你是想？”奥尔加玛丽几乎立刻就想到了结论，惊叹道：“那不可能吧？”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可能？”龙之介望了一眼那边的阿茶，他没有任何意见，但此时没有意见就是最好的意见了。
“‘虚数空间’是三合一的雷夫伪装成魔术师的时候开发出的空间，但他此刻现了原形又变不回去，那么没有自主意识的虚数空间现在还认可他吗？属于谁？”龙之介指指魔神柱的方向：“或许在现实世界，不同的虚数空间可能相隔万里，但这里是哪里？是阿茶的‘固有结界’里面，虚数也是虚的阿茶。”
“所以，除非在场者谁的魔力也是虚数属性，并开发出了虚数空间的能力，那么，此‘固有结界’中的‘虚数空间’只有雷夫和小樱两个人的，而能打开它们的，只有小樱自己而已。”
“美杜莎女士，你来说，谋夺一个暂时无主的‘虚数空间’，会对小樱有危险吗？”
龙之介这套理论和计划几乎算是异想天开，但听起来依稀有那么点道理，而且，不是没有成功的可能。
美杜莎思索着，犹犹豫豫地说道：“应该，没有，除非里面都是充能完毕的构装体。”
“构装体只有使用者灌注魔力才能行动，而且，谁灌注的魔力，就会听谁的命令。”远坂凛为了展现自己智慧般跟着解释道：“而稍早些时候，它们体内的魔术都已经被美杜莎抽干，本身也被雷夫收了进去，所以——”
“所以，小樱，请你感知并控制最近的‘虚数空间’，再把里面的东西都取出来，可以办到吗？”龙之介看着间桐樱问道。
“那……我试试看好了。”她答道。
第九百三十六章 形而上的坏死（四）
——2004.7.29——
“我说，你们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一直带着微笑旁观的阿茶忽然开口道：“【神秘，会屈从于更高的神秘】。”
“什么……意思？”奥尔加玛丽眯起眼睛，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又不太确定。
“虚数是无法比较大小的，即使它们可以被写为‘36i’或者‘0.8i’这样的形式，但只针对实数的‘大小’这一概念仍然无法套用在它们身上，”阿茶转而开始解释数学问题：“非要说的话，只能说‘36i’在坐标轴上表现出来的‘矢量’比‘0.8i’要长。”
“你是说，小樱夺取对方虚数空间时可能会有危险？因为雷夫对它的控制力要更强？即使它现在并没有在控制？”美杜莎大概没听懂，但表现出一副只要他说是就立刻拒绝龙之介提议的表情。
“嗯……不一定，”阿茶这么说道：“举个例子，被美杜莎——不是现在的你——石化的人，只是普通的变成石头，如果没有被打碎就可以恢复，但在其他地方的设定中，石化魔法却可能有着‘剥夺行动力并极大提高防御力’或‘石化几率极低，但成功即死’这种属性，那么，哪一边更强呢？”
哪边更强不知道，但你玩了不少游戏是真的，龙之介侧目看他。
“这不就是非要把不同轻小说或游戏的主角比出个高下的行为吗？”奥尔加玛丽挑了挑眉毛：“非要比的话，只能让作者和策划们出来打一架了。”
“不，那是没有用的，”阿茶摇头：“作者或策划之间的辩论或者殴斗无论输赢，对他们描述的‘世界观’和‘设定’都不会有影响，真正能确定那些‘主角’间高下的，只有‘令他们出现在同一个世界’的‘另一名作者’或‘另一家游戏公司’，而这名作者或公司对相关设定的排名，就可以说是【神秘度】。”
哦……比如“CapvsSNK”？MUGEN的话不知道算不算。
除了龙之介和奥尔加玛丽，其他不怎么玩游戏或看小说的同伴都似懂非懂略显迷茫，至于林好？她一直就是这种呆呆的模样。
“类比现在的情况，或许魔神柱以‘烧却式’制造的‘固有结界’很强，但按照‘神秘度’，单纯的心象比拼我并不会输给它们，在这种情况下，决定谁最后能赢的就是‘魔力储备’了。”阿茶指指周围的情形。
“面！”“面！”“膝盖！”“迎面骨！”藤村大河和月咏神奈还在殴打接近的骷髅，似乎有点乐此不疲，老虎姐还是在用刀剑类武器打头，但小神奈……她不知从哪弄来了一只大锤子，正在殴打骷髅的膝盖和脚面。
“那么，阿茶，你魔力的储备足够吗？”龙之介转脸问道。
“噗，哈哈哈——”阿茶不知为何大笑起来。
“哼，不用担心，远坂家既然敢召唤正牌的‘从者’，就已经考虑到了魔耗问题，”之前没插上话的远坂凛哼道：“仅凭目前准备的宝石数量，就足以让他在外面晃上十年——像这种意外启动高消耗宝具的情况，父亲也是有预案的。”
“你们应该已经大致理解什么是‘神秘度’了，”阿茶摇摇头，继续说道：“一个身为所罗门王手下七十二魔神柱之一的家伙，它的神秘当然要高于机缘巧合之下获得了虚数属性魔术的普通少女，如果贸然进行抢夺，说不定自己的‘虚数空间’反而会被收走。”
“那——”“但是！”
阿茶打断了美杜莎的话，继续说着：“如果让这位‘普通少女’不再‘普通’呢？”
“你想让小樱做什么？！”远坂凛紧紧盯着他：“拟从者？不行，她没有进行过对应的训练，会承受不住‘灵基’的。”
“嗯？当然不，我可不敢伤到她一根头发，不然的话，远坂先生是不会放过我的，”阿茶耸耸肩：“我要做的不是让她成为‘拟从者’，而是‘拟拟从者’。”
那又是什么东西……龙之介转脸去看奥尔加玛丽，但她也是一脸迷茫。
“‘拟从者’，是召唤英灵座的‘灵基’，令它同普通人融合，令他们获得那名英灵拥有的特殊能力以及宝具的使用权，根据同步率的不同，个人心智可能多少会被影响，他她并非真正的从者，所以称‘拟’。”
阿茶解释着：
“‘拟拟从者’则是真正召唤来那位英灵的灵魂而非灵基，但其能力会限于融合者本身的素质，而根据同步率的不同，该英灵的心智可能会多少受到融合者的影响，这比之‘拟从者’更加远离了真正的‘从者’，所以得再加一个‘拟’。”
“前者是凡人飞升，后者是谪仙降临？”在其他人还在苦苦思索时，林好竟然是第一个理解的，而且她的话还被阿茶听懂了。
“是这样没错，而且就算那位‘拟拟从者’受到了什么伤害，也完全不会反馈到作为‘灵基‘的小樱身上。”阿茶答道。
“由于实力被压低到小樱的水准，所以这么做唯一的好处就是，借用她的‘神秘度’来对抗魔神柱的‘神秘度’，没错吧？”奥尔加玛丽猜测道。
“没错，就是这样，如果没有其他疑问的话，”阿茶向远坂凛摊开手：“给我三颗【圣晶石】。”
“真是浪费，召唤‘拟从者’的【呼符】不能用吗？”远坂凛一边抱怨一边摸出了三颗闪烁着奇异光芒的宝石。
它们大约只有核桃大小，看上去是水晶或琥珀材质，外形则呈现两个正四面体互相嵌套而成而形状，共有八个尖角，其本身的颜色并不固定，七彩的光芒如同流体一般在石头的表面不断游移和渐变。
“好了，来，小樱，跟我念，”阿茶把圣晶石放在间桐樱的手心里：“【闭合吧闭合吧闭合吧——】”
“嗯……闭合吧闭合吧……”似乎不太理解状况的间桐樱看了看远坂凛凛，在看到她比出个“加油”的手势之后，还是依言跟着念诵起来。
这瞬间，有数个冰蓝色的光点在少女脚下的地面浮现，随着她每句咒文出口，它们也开始不断地移动、刻画、勾勒，最终，在她跟着阿茶把咒文念完之前，在地面画出了一座繁杂的，以互相环绕的太阳和月亮为主提的魔法阵。
“【——从抑止之轮而来吧！天平的守护者！】”
第九百三十七章 形而上的坏死（五）
——2004.7.29——
有冷风吹起。
在魔神柱制造的，到处是火焰和废墟的“红莲地狱”中，有宛若身处积雪高峰那般的凛冽之风吹起。
不，并非“宛若”，在间桐樱完整念出那奇妙的咒文后，她脚下的赤红旱土就已经被积雪白地所取代，此时，她置身其中的银蓝魔法阵正在呈漩涡状不断地向四周将那片白色冻土向外扩散。
比起阿茶之前还要发力才能令魔神柱“回卷”的艰难，这片雪地向外扩散时令目击者产生的轻松感甚至可称为“写意”。
间桐樱身旁的美杜莎一脸紧张，反倒是少女本人非常轻松，她正好奇地左看右看，眼眸的焦距似乎正投向极远处，登高望远时，一般人就是这种眼神。
“我好像听说，召唤英灵是需要‘圣遗物’的，你就直接让小樱这么召唤？”奥尔加玛丽看着那冰雪之上的魔法阵，远远向阿茶大声问道。
“哈？有这回事？”做出回应的却是远坂凛，她一脸真的不知道这件事的表情：“我召唤阿茶的时候什么都没有用啊。”
“一般来说，召唤英灵不建议使用圣遗物，”阿茶看着小樱那边，头也不回地应道：“那样固然可以召唤到想要的英灵，但如果对方同自己的性格相差太远的话，相处起来可能会很麻烦，而在不使用任何‘圣遗物’的情况下，基本会召唤出同召唤者合得来或性格近似的英灵。”
好像，确实如此，龙之介稍稍回想了一下那些拟从者和拟御主之间的关系，也只有库丘林和巴泽特相对而言处的不太好。
虽然库丘林明确说过喜欢巴泽特女士这个类型的，但问题在于巴泽特好像很讨厌随便拈花惹草的家伙——这就不是外人能管的了。
“我完全没觉得同你合得来。”远坂凛哼道。
“巧了，我也是这么想的。”阿茶回应。
这不是挺合得来嘛……
龙之介思索间，“雪地”的范围已经扩散至稍远些的藤村大河和月咏神奈那里，某具正在被她们追杀的骷髅在被风雪碰触之后，转瞬间就化为一蓬散落的雪花消失不见。
很显然，这个由召唤引发的异象一定程度上算是“固有结界”，在驱除其他“固有结界”的造物时，对方完全无法抵御。
“是找到解决办法了吗？”藤村大河提着剑返回临时藏身处。
“哦，不得了。”神奈则对召唤阵的异象表示惊叹。
小樱那边，不知从哪里来的，纷纷扬扬的雪花正在环绕着间桐樱旋转，从外面已经看不清她的具体形貌了。
便在此刻，众多雪花骤然汇聚，将间桐樱包裹成一个雪人，在美杜莎惊讶之下正准备动手时，雪花又飞快地再次散开，但小樱却已经不是之前的样子了。
“你们好，我是【帕尔瓦蒂（Parvati）】，以Rider职介现界，”那名同间桐樱在印度餐馆打工时的装束一模一样的女子提起裙摆向周围的人微微欠身：“嗯……是要消灭魔神柱吗？虽然以这个灵基强度有点困难，但我会努力的。”
声音、容貌，乃至气质都和间桐樱一模一样，若非她那不断向外散发的魔力和隐隐的威压感，或许大家会把她当成换了一身衣服的小樱吧。
“不，您不必勉强战斗，”阿茶主动同她交涉起来：“如果真的需要战斗，我们不会选择这种无法发挥战斗力的召唤形式。”
“是吗？我还以为这边已经困难到只能举行这种召唤仪式了，”帕尔瓦蒂看向山丘另一侧魔神柱的方位：“但以你们现在的实力，似乎不足以击败它们吧？”
是小樱的性格没错，龙之介听着那位“雪山女神”同阿茶的交谈判断，她对谁都是一样的温和，即使有什么非常困难的工作，也只会在尽最大的努力之后才向他人求助，而不会一开始就拒绝——除非那件工作半途中止的话会有很大的坏处。
“如您所见，我需要以大部分的力量控制这个‘固有结界’，无法空出手对那些破柱子发动攻击，”阿茶说道：“我们想到了一个办法，就是从魔神柱控制的‘虚数空间’里取出它收藏的构造体，输入我们的魔力使它们启动并发动攻击，但唯一能做到这点的人本身‘神秘度’不够，所以只好请您来帮忙了。”
这个阿茶忽悠人一套一套的，在小樱切实召唤出“拟拟从者”之前，他恐怕根本不知——哦，他好像还真知道，毕竟是来自未来的。
“嗯……原来如此。”帕尔瓦蒂听到这个说法后，抬起自己的手，或者说是小樱的手，仔细看了看：“真是种稀有的才能，因为它本身是‘虚数’的缘故，我一开始还没有注意到。”
“那么？我们的计划是否可行？”阿茶看着她。
“我想……应该没有问题，”帕尔瓦蒂一边说着，一边向旁边伸出手臂，四周随风飘舞的雪花飞快地再次汇聚凝结，这一次，它们在女神的手中汇聚成了一杆漂亮的三叉戟。
“好多啊……”她眼睛的焦距变得幽深，似乎正在看某些“不存在”的东西：“就选这个试试。”
帕尔瓦蒂将掌中的三叉戟凌空一挥，然后退开数步，接着，一架龙之介很熟悉的，能够反弹攻击的“巨盾构装体”从空气中摔了出来。
咣当！哗啦！
那构装体并未像“之前”被雷夫召唤出来时那样气势汹汹，看上去更像是断了线的木偶，没有任何缓冲动作地栽倒在一处残垣断壁上，而后保持着古怪的姿势一动不动。
“像这样的奇异造物，‘虚数空间’里还有成百上千，”帕尔瓦蒂向它掉出来的位置指了指：“需要全部‘拿’出来吗？”
“不不不，我们必须先向它们灌输魔力并确保控制才行，不然的话就是平白给魔神柱那边赠送兵力了。”阿茶连连摇头。
“怎么灌输？”远坂凛之前一直在盯着帕尔瓦蒂观察，听到这番话之后才开口道：“我可只会往宝石里灌输魔力。”
“当然不用你动手，远坂先生已经把这件事安排妥当，”阿茶看向当了半天观众的龙之介：“如果我没猜错，雨生老师你尝试使用过那个‘魔力转移刻印’，对吗？”
来自未来的家伙可真讨厌……
第九百三十八章 形而上的坏死（六）
——2004.7.29——
听到阿茶的话之后，龙之介先是吐槽了一下来自未来的家伙真是可以为所欲为，然后反省能读档的自己其实没资格这么说，最后才把注意力集中在远坂时臣赠与的“魔术刻印”上。
那道不完整的魔术刻印在他刚刚“觉醒”时，给尚未启动的“魔术回路”输入初始魔力令它们开始运转，在意外遭遇魔术攻击时，又主动转化自身还不知怎么用的魔力与之对抗，现在，阿茶又说它其实可以转换自己的魔力给外物充能。
这也太万能了吧……
“这么看来，人如其名，雨生老师的魔术属性是‘水’啊，可以‘转化’和‘流动’。”远坂凛说道：“现在试试看能不能启动那些构装体？”
就算你这么说，自己也得会“输入”才行……
龙之介绕着一动不动的银白构装体转了一圈，没有发现电源或者别的什么东西，于是上前把自己的手按在它的外壳上。
几乎在这么做的同时，龙之介就理解了它是什么情况。
根本不用学，这些构装体看着块头挺大，但它们内部只有一条魔术回路，或者说，魔术刻印。
再具体点说，它们就是“实体化的魔术”，在性质上，同伊莉雅那种用魔力控制金属丝的手段一模一样——也不知道魔法界有没有专利保护的说法。
要控制它，确实需要输入魔力，但这种输入对于拥有魔术回路的人来说，就像是打开自来水龙头一样简单。
咯吱，嗡——
原本趴伏在地上的构装体像提线木偶一样重新站起来，原本动作还有些僵硬，但很快就像曾经被雷夫控制的时候那样行动自如了。
“哦——不得了。”月咏神奈惊叹地看着它。
“看起来没有自主反击的能力？”藤村大河则走过去用刀剑尝试砍了它几刀。
“嗯，不用担心，控制起来很容易，”龙之介注意到同伴们对构装体仍然抱有警惕，于是控制着它将骑枪收纳了起来：“但想想也是，以魔神柱那种体积和魔力量而言，太过精细的魔术控制手段无疑是给它自己找麻烦。”
“那么，消耗呢？你能同时控制几个？”奥尔加玛丽很兴奋地问道。
“嗯……”龙之介感知了一下自己魔术回路的魔力消耗情况：“从这个构装体只消耗了一条魔术回路提供魔力的十分之一来看，最多应该可以控制六百六十个与之类似的构装体，但同时要指挥它们行动的话——顶多三十个。”
“差距有点大。”远坂凛不太满意地挑挑眉毛。
“这很正常，与魔术本领无关，只与控制者本人的‘计算能力’有关，”阿茶说道：“如果我在控制‘无限剑制’时，不是在成型的瞬间就把它们投掷出去，而是让它们如臂指使一般进行战斗，能够控制的数量也会极大减少——这恐怕也是雷夫虽然有这么多构装和使魔，但每次只能同时控制十几个的缘故。”
“那么，我像你一样，只给它们一个‘向魔神柱突击’的指令？”龙之介开始试着收回对构装体的控制，随即发现它的行动开始变得呆板僵硬。
“那样的话就没有意义了，”阿茶看向帕尔瓦蒂：“我的建议是，把所有构装体都取出来，不让魔神柱有任何机会重新控制和使用，而雨生老师每次控制三十架构装体对魔神柱进行攻击，我们则趁机进行偷袭。”
这家伙根本是计划好的吧？不过这样一来，周围随时有护卫，也不必接近前线，应该足以保证林好和奥尔加玛丽这两个没有战斗力人员的安全。
一念至此，龙之介便点头道：“我没有意见。”
在敌人许久没有出现之后，魔神柱已经停止了胡乱发射眼棱以及毫无意义的“烧却”行为，用阿茶的话说，它们正在同他争夺这个固有结界底层的控制权限。
在获得这个权限，或者干脆打破“固有结界”之前，它们是无法从长满眼睛的黑柱子形态变回雷夫的。
不过，在发现敌人时，它们也不吝于进行一些“无意义”的攻击来把对方扫平。
“【烧却——！】”
发现几十头原本属于自己的“构装骑士”冲杀过去后，不知道残留了多少雷夫想法的魔神柱们看起来非常暴怒，不但毫不犹豫地使用了“烧却式”，而且几乎所有的眼睛——除了角度不对的——都朝它们发射了眼棱。
嘣！嘣！轰！
由于“红莲地狱”已经是“烧却式”所能对固有结界造成的最大改变，所以这次的“烧却”仅仅相当于释放了一道不痛不痒的火圈而已，反倒是密集的眼棱将其中十多驾构装体完全摧毁，再起不能。
很明显，“雷夫”在设计这些构装体的同时就考虑过自己不得不以魔神柱形态和它们一同作战的情况，额外给它们增添了能一定程度上抵御“烧却式”的属性。
龙之介控制着遇袭的构装体让它们散开，从不同的方位向魔神柱发动攻击，同时指挥着其他刚刚呗帕尔瓦蒂从虚数空间里拿出来的构装体继续出击，当然，为了避免被魔神柱发现它们都来自于这边的小山丘而狂轰乱炸，出击之前都已经绕到了足够远的位置。
不过，可惜的是，那些虚数空间中休眠的呈蝙蝠、狼、野猪、虫子等外形的使魔有它们自己的意志，接受魔力被唤醒之后却拒绝听从龙之介的命令，并主动对这支队伍发动攻击，令他不得不将它们杀死。
因为这种程度的意外完全不会他们超出处理的能力，所以一直在旁看着，完全没阻止的阿茶肯定是在看笑话兼摸鱼。
“就像之前一样，在击破魔神柱身上所有的眼睛之后，再对本体施以强力的打击，就能彻底消灭它们，”发现自己摸鱼被识破的阿茶开始尝试召唤零星的飞剑加入构装体对魔神柱的攻击，并向身旁的拟从者说道：“我们全指望你了，美杜莎女士。”
“哼，我只希望这件事解决之后，你们不会再把小樱牵扯到这么危险的事情里。”美杜莎扶了扶金丝眼镜，又看一眼仍在从虚数空间往外召唤构装体的帕尔瓦蒂，一个翻身跨上忽然出现在那里的银飞马破空而去。
第九百三十九章 形而上的坏死（七）
——2004.7.29——
“【烧！烧！烧！】”
正如龙之介猜测的那样，在代表“逆转未来”的魔神柱被消灭之后，唯一剩下的，代表“干涉现在”的魔神柱的【烧却式】，就只剩一个字可以吼了。
“唔，接下来就全看你的了，雨生老师。”阿茶坐倒在地，略带疲惫之色地向一旁的龙之介说道：“我如果再动手，这个‘固有结界’就会崩溃的。”
“嗯。”龙之介没有分心地随便点点头应道。
他现在处于一种很玄妙的状态，在确定自己正躲在远离战场的隐蔽处的同时，也感觉“自己“正手持骑枪巨盾或者弓矢战锤环绕着魔神柱奔驰，在躲避“烧”引发的火圈后，找准机会就给魔神柱一下狠的。
而且，在同时控制三十架“构装骑士”后，他还产生了一个不属于任何个体的视角——一个从高处俯瞰全局，本身没有任何实体的视角，这令他能更准确恰当地从整体上调动构装体进行战斗。
用热衷于讲解，而且莫名地和远坂凛抢着讲解起来的奥尔加玛丽的说法，这叫“通感”，能直接单方面获知使魔的某些感官，通常是视觉或者听觉，使魔心智不足的情况下可以直接使用，但如果是从者或其他有智慧的仆从，不经允许这么做的话会被认为是极大的冒犯。
当然，这些战斗用的构装体是不可能有心智的，它们之前在龙之介分心多用的情况下，牵制了两头魔神柱大部分的精力，这才让阿茶和美杜莎找到机会消灭了其中一个，但现在这招却变得不太好使了。
没有魔神柱互相扯后腿，剩下的那一柱只要无脑向周围会动的一切攻击就行，点杀不到的话就进行线甚至面杀伤，这导致那些构装体的伤亡，不，损失直线上升。
虽然它们不是自己的不用心疼，但起不到牵制作用的话，骑着天马的美杜莎就不能进行近距离攻击了，尤其阿茶这边，他的魔力消耗过多，为维持固有结界的稳定以免把魔神柱放出去，也无法继续出手用那些投影飞剑支援。
林好和奥尔加玛丽不提，藤村大河和月咏神奈对付骷髅兵还行，对上魔神柱就差得远，小樱，或者说帕尔瓦蒂现在是极度弱化的“拟拟从者”状态，除了夺取虚数空间的东西之外也帮不上忙，那么就只有——远坂凛？
不，不，这有点急病乱投医了，就算她是远坂家的大小姐，但顶多也就是普通魔术师的水平吧。
龙之介心念急转，但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目前为止的选择并没有哪里出现过失误，需要“时间机器”重来，而且他此刻对魔神柱的攻击也不能停止，不然让那个三去其二的“雷夫”火力全开挣脱固有结界控制的话，冬木可经不住几次“烧却式”。
等等？玛修说的那个“彻底被烧毁的冬木”，也就是【特异点F】，该不会就是这家伙引起的吧？
“小樱？没有构装体了吗？”
再次被魔神柱扫射消灭了几架构装体之后，龙之介抬手去“激活”新的构装体，却摸了个空，转脸看时，原本堆放在附近的构装体已经消失殆尽。
“抱歉，”帕尔瓦蒂对于龙之介习惯性地管她叫小樱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并未试图纠正而是直接应了下来：“那个‘虚数空间’里已经没有更多的构装体了。”
“嗯……这样吗？”龙之介犹豫的空隙，又有几架构装体被眼棱摧毁，他立刻分出空下来的精力去控制它们，及时避免了更多的损失。
“至少，我们将雷夫的构装体储备全部消耗掉了，即使返回冬木，他也无法造成更大的损害，”龙之介看着周围的同伴们说道：“不如这样，我们想办法给予它一次痛击，完全吸引住它的注意力，而后撤掉固有结界，把它转移到海上，避免它破坏冬木的同时，也可以获得外界的支援……阿茶？”
“你要怎么保证那个满身是眼睛的家伙不会顺便朝市区扫上一道眼棱？”在那里休息的阿茶摇头。
所以，这是不正确的选择吗？因为来自未来，不能把既定的事实说出来是么？
“这样的话，我尝试用一下【宝具】吧，”帕尔瓦蒂犹豫着拿过那杆漂亮的三叉戟：“但因为我只是‘拟拟从者’，威力方面恐怕……”
“想都别想！”远坂凛忽然开口，语气听起来很生气：“这是小樱你的主意吧！又想偷偷自己负担什么代价？这可不是上学时的小打小闹，吃些亏也就算了，这是可能送命的事情！——女神您不要惯着她！”
对着同一个人说话却能飞快地转换两种语气，嗯，厉害。
“我当然不会让她以自己的魔术才能为代价来提升宝具威力，因为我已经决定偷偷替她垫上。”雪山女神微笑道：“但被你说破，就没办法了。”
“……等着。”远坂凛没好气地说着，而后又从口袋里取出三颗“圣晶石”。
她学着阿茶把手按在地面上，但环绕她自行亮起的魔法阵线条的颜色却不是冰蓝，而是亮金。
“【银之素铁，宝石之契，我祖我师优雅托萨卡，】”远坂凛大声念诵着和之前阿茶所说完全不同的另一段咒文：“【徘徊乌鲁克之风，汇于王之御座，展现三重冠冕，凭借兴趣使然而降临吧！】”
这听上去就不正经的召唤咒语是怎么回事……
咔咔咔嚓！
三颗圣晶石化为三道亮金色的圆环，互相之间保持着距离而且不断有同样金色的闪电向外崩散，最终，那三道金色光圈骤然收缩，令身处其中的远坂凛散发出无法直视的光芒。
待光芒稍减，大家才发现远坂凛已经换上了一套近似于两河流域风格的飘逸白裙，全身搭配着各种各样的金色和亮蓝色的首饰，身下更是多出了一柄凭空漂浮在那里的金色巨弓。
这是——正分心去看的龙之介手上一抖，又有好几个构装体被眼棱命中报废。
“【哼，杂鱼，谁允许你们抬头看本女神了？】”远坂凛，或者说，不知道被她召唤而来自称女神的某人正坐在弓臂上，用一种带着回响，高高在上的声线傲慢地说道。
第九百四十章 形而上的坏死（终）
——2004.7.29——
又一个“拟拟从者”吗？
龙之介一边控制着剩余的构装体对魔神柱进行牵制，一边分心观察“降临”在小凛身上的“女神”。
比起亲切随和的雪山女神帕尔瓦蒂，这个新出现的女神反倒更像是神一些——至少在颐指气使方面很像。
“就算您这么说，单凭‘女神’这个词，我们也不知道您是哪位啊，不如请您屈尊做个自我介绍？”或许因为一开始就不太看得顺眼的缘故，奥尔加玛丽用恭敬的语气说出了讽刺的话。
“【什么？我慷慨地赐予你们觐见神颜的荣幸，你们却仍然认不出本女神吗？】”“远坂凛”愤怒地说道。
嗯……那位女神显然没听出来讽刺。
“这位其他神系的女神，”帕尔瓦蒂开口说道：“你是不是忘记自己正‘凭依’在普通人身上了？他们所能看到的只是普通人的外表而已。”
“【是，是这样吗？哼，这种事我当然知道！这是对这些凡人的考验！】”对帕尔瓦蒂讲话时，不知名的女神语气缓和了不少，但依然嘴硬。
虽然此时的当务之急是消灭魔神柱，但现在催这个脾气古怪的女神，恐怕只会得到反效果，到底是小凛的心智没有影响她呢？还是小凛自己也是这种性格？
“【本女神就慷慨地就给你们一点提示好了！】”不知名的女神坐在她的巨弓上，单手平举，在掌心托起一颗金灿灿的迷你星球：“【金星，你们总认得吧？】”
“怪不得如此美丽！”奥尔加玛丽浮夸地说道：“原来是金星女神【维纳斯（Venus）】！”
“【那当然——我才不是维纳斯！】”不知名女神听了前半句后本想承认，但听到后半句之后勃然大怒。
“这是不对的，Dr.玛丽，”藤村大河说道：“维纳斯虽然是金星神和美神，但本身并不以战斗力闻名，而这位女神，一看就很能打。”
“【嗯，嗯~】”不知名女神抱着双臂直点头。
“再看她携带的巨弓，像不像蛇？”藤村大河续道：“而在玛雅神话中，正好有这么一位象征金星的女神，她的名字是——”
“【嗯……嗯？】”女神似乎感觉有些不妙。
“是【露科亚】！”月咏神奈大声说道。
“那是简称，”藤村大河解释着：“这位女神的全名应该是，羽蛇神，【魁札尔·科亚特尔（Quetzalcoatl）】。”
“【不对！】”女神再次暴怒：“【这是天舟！武器！不是蛇！】”
“那就是【太白金星】喽~”林好也跟着凑热闹：“啊，原来不是老爷爷而是老奶奶吗？”
“【我哪里老！？】”不知名女神显然关注点错误。
总觉得让她们这么闹下去会很麻烦，龙之介瞥了一眼阿茶，发现这个始作俑者正闭着眼抖动肩膀，显然憋笑憋得很辛苦——看来他不打算主动揭示这位女神的真名，而且维系的固有结界暂时没什么问题。
那么，线索不在她外表上的话，应该就在召唤语句上了。
乌鲁克，三重冠冕，兴趣使然，巨弓、天舟……
“你是乌鲁克的守护神，【伊什塔尔】？”龙之介开口向那边一副抓狂表情的女神问道。
“【哈？谁乐意守护那个家伙的小城——唔。】”无名女神，不，伊什塔尔话到一半自己顿住了。
乌鲁克之王的话，【吉尔伽美什】？确实听过他们之间关系不好的传闻。
女神顿了顿之后，又道：“【哼……看在你们猜中本女神真名的份上，我就原谅你们在这个奇怪的固有结界里召唤我的事情，勉强听听你们的祈求吧，另外，把所有的宝石都交出来——就是用来召唤我的那种！】”
所以她其实是被远坂凛用“圣晶石”吸引来的吗！
“不好意思，女神，我们用来召唤您的宝石都在您凭依的对象身上，”阿茶终于开口了：“不过，如果您能击败那边的魔神柱，我可以替御主答应，带您去她家里拿走所有的宝石。”
嗯？龙之介瞥了阿茶一眼，虽然远坂家现在是做宝石生意的，应该很有钱，但应该也没到可以把存起来的宝石随便送人的地步，是有什么后手吗？
“【嗯哼，这还差不多，】”坐在巨弓上的伊什塔尔稍稍上浮了一些，看向那边正在攻击地面残余少量构装体和天空中银飞马的魔神柱：“【啧，品味真差劲。】”
“那是传说中【所罗门王】创造的【魔神柱】，”阿茶把曾经对帕尔瓦蒂解释过的话又说了一遍：“祂不知为何伪装成魔术师混入‘时钟塔’，并以‘执行者’的身份对普通人发动攻击，为免它以原形毁灭外面的城市，我们才把它拉入这里……”
“【嗯……没所谓，反正炸掉它就对了。】”伊什塔尔似乎对前因后果不感兴趣：“【等下让你们的人离它远点。】”
嗤嗤嗤——
女神一挥手，面前便突兀地出现了一扇由火光组成的巨型光门，而后，她驾驶着巨弓飞了进去。
下个瞬间，那只金弓出现在固有结界中极高极远之处，并散发出璀璨的金光。
“帕尔瓦蒂女神，”阿茶转而向凭依小樱的女神说道：“由于伊什塔尔女神也是‘拟拟从者’状态，所以她的宝具攻击威力可能不足，能否请您进行协助？”
“嘻，你是专门等她离开之后才说的吧？这话如果被她听到，一定又会闹起来。”帕尔瓦蒂用袖子遮着嘴偷笑道。
“她很逞强，嗯，就是这样。”阿茶无奈摊手。
“……”龙之介又看了那边一眼。
这帕尔瓦蒂、伊什塔尔之间的关系，怎么越看越像小樱和小凛？凭依的影响有这么大吗？
而且，如果这么算的话，阿茶岂不就是——
轰轰轰——
巨大的轰鸣打断了龙之介的思索，只见天空中骤然出现了一只巨型金色星球的幻影，继而化为一只巨大无朋，金光闪闪的箭矢，居高临下直直地朝魔神柱射去。
“【山脉震撼明星之薪（AnGalTāKigalShē）！】”同时传来的，是古怪而宏大的苏美尔语。
这句话的意思似乎是“从广阔天空向大地发起攻击”，倒是挺应景。
“果然，威力不够呢。”帕尔瓦蒂轻轻叹气，举起了手中的精美三叉戟，开口念出了她自出现以来唯一一句有女神范儿的话语：
“【知恋不为，无爱也（TrishulaShakti）！】”
无数冰蓝色闪电后发先至，自帕尔瓦蒂的矛尖飞出，并附着在伊什塔尔的攻击之上，令它变成了一道缠绕着无尽蓝色闪电，璀璨无比的亮金飞箭。
这情景，似乎在哪里见过？龙之介无意识地想道。
第九百四十一章 0.409031%
“欢迎回来，阿赖耶女士。”
身穿红色西装，打着蓝色领结的远坂时臣一手捧魔术书，一手端红酒杯，不亢不卑地向我问候了一声。
“嗯，我回来了。”因为他的态度太过自然，我下意识地回应了一句之后，才想起其他问题。
这是哪？
我怎么没回去？
背锅侠怎么在这里？
我之前因为替所长挡枪而被惊醒的位置是“梦中梦”，理论上应该回到那边的“普通梦”里，但如果那边的我仍然处于昏迷和抢救状态的话，仍然留在“梦中梦”里的可能性也很大，但怎么想也不该看到时臣吧？
他不是飞升了吗？
我转头四下看了看，发现这里似乎是远坂宅的后花园，正中是空旷的草坪，只有两根石灯柱和一个长得像示巴的镂空魔术中枢，四周围墙的内侧则是裁剪呈方块状的许多灌木丛，它们中间还有嵌着红宝石魔术节点的抽象石雕。
如果这些都是真货的话，它们应该随时保持着侦测和警示，以及初步的驱赶和攻击魔术才对，但现在完全没有魔力波动的痕迹。
我抬头看看天，漆黑的夜空中繁星点点，虽然没看到月亮，但应该是正值深夜没错。
而远坂时臣就这么半夜坐在后花园里一手端酒杯一手捧书……这是学人囊萤映雪吗？
“在您打算问我什么之前，我必须很遗憾地告知您，这只是预设的应答魔术，”远坂时臣喝了一口红酒：“我本人的话，应该已经与根源同化了吧？”
“哦？是吗？同步率多少？400%以下还是可以抢救的。”我看着那个自称应答魔术的远坂时臣问道。
“我没听懂您的问题。”远坂时臣呆滞了一下。
“嗯……从远坂时臣变成远坂Siri了吗？”我摇摇头：“你继续说。”
“我高估了自己，”远坂时臣换回了讲故事的语气：“您说过‘不要注视星星’，但我未能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
哦？所以这里其实是“根源”吗？
我瞧了瞧院墙之外的山峦和城市，那如果不是幻象的话，应该是他创造出来的吧。
“每一颗星辰，都是同一个世界无限种可能的综合，我被您委以重任后，一开始对时间、地点和人物的调整还相对谨慎，但随着‘调整’的次数变多，而且也没有迷失自我的迹象，我逐渐变得自大，开始进行大刀阔斧的改动。”幻象说道。
啊，没错，远坂家的特色，极度自信。
“在这个过程中，我注意到，以我脱离的那个世界为基点，每有5%的不同，就会抵达其他的‘星辰’，双方会有某种根本性的差别，而这种差别又会导致它们的过去大相径庭，我对此十分好奇，并对这种规律展开了研究。”
魔术师可不都这样？当初远坂时臣说对根源好奇，非要抵达根源看一看，而我把根源让给他之后，他又对其他世界好奇，啧啧。
“在这个过程中，我不可避免地使用了许多次‘根源之力’，由于几乎没有任何代价和心智上的影响，还颇为自己不曾被根源同化而沾沾自喜过一段时间，直到有一天，我忽然发现自己遇事都是以世界本身为出发点来思考，将凡人视为蝼蚁，完全无法再以一个普通魔术师，或者说人类的身份来思考问题时，已经晚了。”
啊，这是以身合道了呢……
要举例子的话也很简单，比如说玩一款6V6的射击对战游戏，每一个敌人或者队友都得认真考虑应对与配合；但如果是200人口上限的即时战略游戏，单个单位就只有战术上的价值了，偷懒的话直接全选A上去，只要总体能赢，局部的失误和牺牲基本会被无视；而如果是那种背景宏大，耗时极长的回合策略游戏，一城一地、一个星球一个星系的得失更是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无论如何，我既然意识到了这点，就代表我的个人意志还没有完全湮灭，我当时认为只要接下来以‘我’、‘远坂时臣’为出发点来行动，应该就可以逐渐摆脱根源同化，但做出这个决定之后我才发现——”幻象停了一下：“我不记得自己来自哪个世界了。”
出现了，远坂家的标志：“关键时刻掉链子”。
幻象继续说着：“因为脱离原本的世界，本身就会对世界本身造成改变，在其他星辰进行的改变，也会因为蝴蝶效应而对它们施加影响，所以，我找到自己以为的‘初始世界’时，才发现它的偏移率并不是0，而是【1.130425%】，真正应该是0的位置上，却什么也没有。”
走的太远已经回不去了的意思吗？
“因为有着‘根源之力’支援，我决定将它拖回原本‘0’的位置，”幻象的声音带了点迷茫：“但我将它拖到确信无疑的初始位置时，它的偏移率却变成了【2.571024%】，非但没有恢复，反而增涨了。”
你不是走反了吧……
“我以为自己是南辕北辙，于是重新干涉世界把它向反方向‘拖’，结果是，该世界返回其原始点时，偏移率变成了【3.207405%】，再进一步拖到从它初始点与0点位置的反方向相同的距离时，它的偏移率却达到了【4.374511%】，莫非，我永远都回不去了？不，或者说，我曾经存在过吗？我难道从一开始就是根源本身吗？”幻象的声音带着隐约可以听出的惊恐，显然远坂时臣在录这些话的时候心神也相当不稳。
好像很可怜的样子啊。
“不过，还是您的存在给了我信心，”幻象低头行了一礼：“在所有的世界中，都没有您出现过的迹象，而关于您肆意妄为的记忆，显然不可能是‘从一开始就是根源本身’的存在能够臆想出来的，尤其是，您的很多行为根本不合逻辑。”
呸，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我又调整了‘初始世界’几次，即使大部分尝试都无功而返，但它的偏移率仍然变成了【4.901102%】，为了防止它超过5%，我不得不停下‘牵引’、‘拉拽’的举动，打算尝试一个没有经过验证，不知是否能成功的计划，至少，已经不会更坏了，不是吗？”
“如果我被根源‘同化’，那么除了您之外，将不可能再有人抵达‘根源’，这个应答魔术也只有您可能听到，所以，我在这里提前向您致歉——很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远坂时臣的幻象站起来，向我深深一鞠躬。
第九百四十二章 0.456814%
所以说，在我来之前，时臣就已经消失了很久呗？
他留下一听就是在卖惨的留言，看来是希望我回来听到之后能拉他一把。
这个想法不能算错，大概是因为他成了这个小世界的“根源”之后才发现，我的诸多所作所为根本就不是区区“根源”所能做出来的吧。
哎呀，“区区根源”？看来我也膨胀了。
不过很可惜，即使我现在是“梦中梦”的状态，也不能动用根源之力，不然的话直接惊醒两重梦境，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但是，既然说到这个……我之前到底为什么会替所长挨那么一下？明明确定自己在梦里是个普通人来着。
等等？莫非是那个愿望还在起效？
【我希望能背负世界上所有的痛苦和不幸，无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
虽然许下愿望的是林好，但“我”就是“林好”。
我坑我自己。
不对，这也不能算坑，毕竟如果让我看到所长即将被什么机关命中的话，应该也会毫不犹豫地直接冲过去把她推开的。
“阿赖耶女士？”远坂Siri见我听完之后一直没反应，于是出声提醒了一下。
“把周围的景物幻象去掉。”因为是个魔法VI（虚拟智能），所以也不用跟它客气，直接下它能听懂的命令就好。
“如您所愿。”随着时臣的应答，远处的山峦，稍近处的冬木屋舍，甚至院墙外的山路全都逐一消失不见，只留下孤零零悬浮在无尽星空中的远坂宅——和它的后院。
稍稍目测了一下，我发现它的总面积和我当初在这里弄出来的小院相差无几，不，应该说一模一样，似乎为了把更大一些的远坂宅塞进去，还把它的格局整体缩小了一点。
啧，又是一个远坂特色，守成有余，开拓不足。
好像很久以前我就吐槽过，在家里一双女儿都有过人天资的情况下，不考虑打拼开拓，而只想着只有一个人能继承自己的刻印，所以要送出去一个，而送出去的那个也不是为了开拓，而是想要继承其他家族的刻印……这不是搞笑吗？
嗯，毕竟是城市级世界，舞台之外全是布景板，队友反派全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熟人，打到天昏地暗世界都要毁灭了，影响力也不出一条街——现在吐槽这个也没什么意义。
不过要说把远坂时臣拉回来，也不是不能办到。
“你用来观测世界线变动率的道具是什么？”我转而向时臣问道。
“在屋内，请随我来。”他优雅地一摆手，红酒和书籍都已经消失不见，而原本坐着的椅子也逐渐淡去。
最重要果然还是要保持优雅呢……也不知道这些动作他录了多少遍。
我一边跟着时臣走进宅邸一边想着。
远坂宅内部的装潢和我很久很久以前见过的一模一样，一二层是日常居所，三层是明面上的魔术道具的收藏室和展览室，安全屋和试验场所则在地下。
“就是它。”远坂时臣幻象没有把我领去收藏室或者实验室什么的，直接在一层大堂便停下了脚步。
嗯……好吧，虽然所长莫名在天台受到致命攻击时，我就有些怀疑了，但直到现在我才能确定那边的平行世界发生了什么。
是《嘟嘟噜的一千种死法》吧……
远坂时臣展示给我看的，是整整齐齐一排八个，全都呈圆柱形的巨大红宝石，它们内部有金色的流光不停闪动，从正面看去，显示的是一个带有六位小数的数字。
目前的数值是【0.456814】。
按照时臣的说法，这个数字加个百分号就是世界线偏移率，那么在我进入这个世界，或者说“这个梦境”之后，一直把自己当成普通人的做法是完全正确的，在超过5%就会发生巨大变化的情况下，我的所作所为甚至没有令这个数字超过该额度的十分之一。
“如您所见，它的数值是【4.999999】，”时臣的幻象说道：“距离5%只有一步之遥，再进行任何改变我可能就会从这个世界消失，只能将之前的话记录下来等待您的归来。”
“嗯？等下，你说它的数值是多少？”我把目光从那些红宝石上收回，看向身旁的虚拟时臣。
“【4.999999】。”远坂时臣重复了一遍。
“如果我看到的数字和你不一样，会是什么原因？”我又瞧了瞧那排宝石，确定它们仍然是【0.456814】。
“证明您真的可以解决这件事，”远坂时臣的语气表现出了一点波动，“我制造出它的时候曾让凡人观察过，但他们所见的数字，以及之后进行的改动与我所见皆完全一致。”
“对此我曾有过猜想，我可能造出了一件超过自己能力的魔术，不，魔法道具，它的作用就是检测出观测者对这个世界干涉的幅度，但除了我自己外，似乎没有其他人能够‘干涉世界’，我必须再向您确认一次：您看到的数字是多少？”
“是的，没错，【0.456814】。”我又瞥了眼那个红宝石装置，确定地说道。
我的话似乎触发了时臣预先设定的条件，他逐渐变得非常亢奋：
“是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观测者，即使河水中的浪花再大，即使它能够冲垮岸边的堤坝、树木、农田，它也是这条河流的一部分，而只有挖出水渠，修建堤坝的人，其作为才能称得上是对这条河的‘干涉’，也只有这样的您，才能帮到我。”
“很抱歉，我虽然做出了这个非常理想的猜想，但对于它是否能实现并没有太大的信心，也完全无法想象您应该怎么帮助与根源同化的我，”幻象似乎冷静了下来：“您有任何问题都可以询问这个幻象，我必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如果我做出不同的回答，这个幻象应该也会有不同的应对，如果我并不能帮上忙的话，或许它还有个“优雅的终结自己”之类的功能吧。
“那么，告诉我你每次干涉世界都做了什么，”我想了想这种情况的标准处理方式：“我来想办法把它们逐一‘撤销’。”
第九百四十三章 因果律的熔解（一）
——2004.7.29——
闪烁着璀璨金光，缠绕着紫蓝雷霆的巨型光矢带着巨大的轰鸣从天而降。
按物理学来讲，这种规模的物体在大气层中高速移动是一定会引起天象异变的，但这个世界既然有魔法，现在又是在“固有结界”里，就别想那么多了。
龙之介稍稍分了下心，而后继续控制着那些构造体远离魔神柱，而美杜莎也正驾驭着她的银飞马远远躲开。
至于魔神柱本身，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妙，开始用角度高一些的眼睛转动着向那道光矢发射眼棱，但结果只能以螳臂当车、蚍蜉撼树来形容。
轰——隆——！
远坂凛，或者说【伊什塔尔】的宝具命中魔神柱时，没有如龙之介预想的那般穿透过去，而是直接发生了剧烈的爆炸，落点位置发出的强光，将整个“固有结界”映照得一片雪白，而且伴随着几乎令人失聪，如电流般的巨大“吱吱”声。
“呜——噗！”龙之介的所有视角都被闪成一片白而看不到东西时，忽然听到身旁传来阿茶的痛呼以及似乎是吐血的声音。
波及范围似乎没有那么远吧？龙之介一开始还有些疑惑，虽然一些比较笨重的构装体在爆炸发生时没能离开太远而失去控制，很可能已经是被摧毁了，但自身目前所在的位置仅仅能感受到一阵阵的旋风而已。
哦，不对，这是阿茶维持的“固有结界”，在里面搞破坏和直接攻击他的效果是一样的——就算明知这样，他也提出了让两名拟拟从者一起使用宝具的建议？他完全不在意自己会因此承受的痛苦吗？
【就像林好把其他病人的痼疾转移到自己身上一样。】
……咦？
龙之介下意识地看向自家青梅竹马的位置。
此时白光已经稍稍散去，他能依稀看到同伴们各自遮挡强光的办法，藤村大河不知从哪摸出来一架墨镜戴上了，而月咏神奈直接把脸埋在她怀里，奥尔加玛丽抬起袖子将脸完全挡住，而小樱，或者说帕尔瓦蒂则摸出一柄华丽的绸扇遮住眼睛。
只有林好，正仰着脸直直地看向天空，似乎因为没来得及躲避而被致盲了，眼神中一丝神采也无。
“别发呆，那是能随便看的吗？”龙之介暂时放弃之前的疑惑，无奈地伸手将她的头按低，顺便把眼睛也抚闭合。
“唔……刚刚感觉好像有人在天上看我。”林好闭着眼睛，用疑惑的语气说道。
“那不是当然的吗？伊什塔尔刚刚坐着那把弓上天了。”龙之介应道。
“嗯？可是……”“呀！”“咣当！”
林好正准备说什么，却见一旁大约两人高的位置亮起一道闪着火光的金色圆形光门，坐着巨弓的伊什塔尔从里面掉了出来。
是真的“掉”，那只巨弓甚至无法保持悬浮而摔倒在地，只有伊什塔尔本人，不，本神勉强漂浮了一下没有直接跌倒。
“【阿茶！你这个‘固有结界’行不行啊？怎么忽然所有飞行能力都失效了？差点摔死本女神你知道吗？】”她从地上抄起巨弓，气势汹汹地对阿茶喝道。
仙女下凡脸着地？龙之介有点想开句玩笑，但为了防止成为被骂的对象，还是选择闭口不言。
“噗——”阿茶不回话，只是吐血，脸上还带着惨笑。
“【你这是……我可什么重话也没说啊，你们都听到了。】”伊什塔尔似乎刚刚才注意到阿茶的状态，有些惊慌地四下望了望。
她要是几句话能把人骂吐血了才算本事……咦？自己是不是在哪听说过这种人？
“重话没说，但是下重手了呢，”此时笼罩固有结界的白光稍稍减退，帕尔瓦蒂放下了她的扇子，向伊什塔尔说道：“这可是他的‘心象世界’，我多少还留了点力，但你竟然真的能使多大劲就使多大劲啊。”
“【哈？你留力了？我说怎么威力不太够，你现在想着照顾他，万一等下那东西没死该怎么办？】”伊什塔尔显然也不认为自己错了。
这种小凛和小樱吵架的感觉……不对，小樱是不会还口导致姐妹俩吵起来的，多半是雪山女神的性格影响吧。
两位女神之间的争执龙之介插不上嘴，而魔神柱那边的炽烈白光还没有消散，于是把目光转向阿茶：“目前为止一切顺利？”
这个红衣英灵说话不清不楚含含糊糊，无非就是什么“时间悖论”、“蝴蝶效应”还有“因果律”之类的限制吧，以及想要改变预言却导致预言成真的奇怪定律。
不过那些东西对能“回溯时间”的自己来说毫无意义，但他知不知道这点呢？
“噗哈……”阿茶又吐了口血：“还算，顺利吧，至少魔神柱的本体应该已经消灭，我也不用继续维持固有结界了。”
“但是？”龙之介从中听出了不太妙的味道。
“但是，嘿嘿，你们的战斗才刚刚开始……噗。”阿茶继续吐血。
“你能给句准话吗？”龙之介道：“我都要怀疑你那件红衣根本是你自己吐血染红的了。”
“当然能，”阿茶看向光芒越发消退的，魔神柱原本所在的位置：“你已经消灭了‘否定过去’、‘干涉现在’和‘逆转未来’这三柱魔神，就意味着你动摇了【因果律】，至少在这里，它不再是真理，而接下来的行动，请多多参考这一点，而不要急着‘否定过去’。”
虽然这番话听起来很高大上，但完全不明白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时间的连续性被破坏了吗？
但至少可以确定一点，阿茶是知道自己那个“时间机器”有效的，那么……
龙之介凑近阿茶，低声说道：“所以，你果然是【未来的士郎】吧？贝德维尔卿？”
“哎……回到过去最大的麻烦就在于，关于这次旅行本身的结果如何是无法提前得知的。”阿茶，或者说未来的言峰士郎没有否认这一点，只是在那里装模作样的叹息。
“你可以……”“哗啦啦——！”
龙之介还打算说什么，却听到了魔神柱那边传来一阵既像山洪又像海潮的声响，探头看时，发现最后这根魔神柱并没有像之前两根那样化为灰烬消失，而是解体崩塌成了一地仍在不停流动的古怪黑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