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五章 混沌（终）
——混沌——
“那是什么？”
由于此时混沌未开，故而也不存在“时间”这个概念，“洛神”或者说“后土”顶着三只金乌，沿那片古怪林地行走了不知多久，在打发许多沿途出现的各种怪异生物去“畜生道”或者“饿鬼道”之后，终于看到了一处奇景。
那是一座拔地而起，直冲天际，整体呈青灰色的巨柱。
它整体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死亡”，更是能穿透金乌们“视界”之外的乱流将它的形象投射过来。
太一看到之后，立刻振翅飞过去就近观察。
“这……”洛神想了想：“我认为，这种高度的石头造物应该称之为‘山’？”
经过沿途的数次尝试，她已经养成了“遇事不明问自己”的习惯，就像她原本就该知道那些东西是什么、怎么样一般。
初步推测，这应当是一种“神通”，但施展神通岂不应该有所动作和描述？或许可以命名为“掐指一算。”
但，那三只没有指头的金乌也是如此，不过他们思索后得到的内容却不大相同，有时还会得到非常奇怪的答案。
比如——
“不妥，”羲和回应：“此直上直下，表面毫无起伏之物，虽然是石头，却不能称之为‘山’，应当称之为……”
“擎天柱。”帝俊接道。
——就比如这样。
“我愚蠢的弟弟啊——”太一飞了回来，趾高气昂地说道：“它的名字是‘不周山’。”
“……这不可能。”羲和大约不满自己的推测有误，立刻向那“不周山”飞去，其他人或鸟只得跟上。
《不周山》，巨柱底端一块木牌上明明白白地写着三个大字，而这三字下方还有小字曰：“禁止以头触柱，违者后果自负。”
“呃……”羲和的表情一言难尽，于是转移话题道：“以头触柱的话，就得去六道轮回报道了吧？”
“我虽然有考虑过在六道轮回前进行一些惩罚或奖赏，但……”洛神疑惑不已：“难道此地主人有未卜先知之能？”
“你们过来看！”在洛神与羲和迷茫时，太一的声音从“山”后传来，发觉再想也无济于事之后，她们只得带着对不周山完全不在意的帝俊绕过这根“巨型石柱”。
呼——
绕过“不周山”的瞬间，“视界”随之一亮。
准确来说，是空中那些原本无处不在的“死亡乱流”于一大片范围之内完全消失不见，而这片空出来的广大空间内，则有着诸多和那“人参果树”一模一样，不受“死亡”“污染”的物体。
虽然视界之外的“天空”和脚下所踩的大地仍然由细密的“死亡”组成，但总比之前要好不少。
而那些景致，用洛神脑海中自行跳出来的词语描述的话，是“池塘”、“牧场”、“农田”、以及“宫殿”。
“哈哈！它们都是我——呜噗！”
太一大笑，准备向那些建筑飞去时，被帝俊骤然发力捉住了它的一条腿，猝不及防之下“拍”在了地上，啃了一嘴的“土”。
“你！”“兄长！此地绝不可造次！”一路上不管谁说什么都听着，偶尔提些意见，即使被无视也不当回事的帝俊忽然变得异常严肃，用两只爪子捉着太一的爪毫不放松。
“是这样没错。”羲和也表示同意：“此地有大机缘，但亦有大凶险，贸然行事只怕要化为灰灰。”
“切……你们以为我没感觉到吗？只是想趁人多势众捞一把。”太一噗噗地吐出了嘴里的土，又抖了抖羽毛，没什么精神地落回洛神的肩膀上。
呃……有吗？洛神四下望了望，她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凶险。
硬要说的话，就像到家了一样十分自在，不过，这种“自在感”有限，如同虽然父母不在，某些原则可以放下，但却有长兄和长姐在维持基本秩序，乱来就会被教训的幺妹一样。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感想……
“这样的话，你们跟着我，由我来一一探索这些地点，若有想要之物，也由我来拿取，”洛神说道：“只看这些屋舍的大小，主人外形应该与我颇为相似才是。”
“那么，算我们欠你一次。”三只金乌商讨过后，如此说道。
冒险的代价是吗？但我可不是为了讨人情才这么做的。
洛神心中摇摇头，带着鸟儿们向最近的屋舍走去。
————
最近亦是最大范围者，乃是那附带了一处木屋的“牧场”。
牧场圈养着一些并未摄入“死亡”，显得颇为“正常”的动物，有鸡、猪、牛、马、羊等之前他们见过的种类。
圈养之地与外部有矮矮的木质栏杆相隔，而那些体型不算小的动物却没有一头越过栏杆外出。
虽然它们和外面的动物不同，但客人却没有去捕杀主人所养动物的道理，所以，即使其中一头像马又像羊的古怪动物朝他们“啾呸，啾呸”地吐口水，四“人”也只是施法阻挡并快步离开而已。
牧场的栏杆没有留下门扇，唯一的入口便是那建在牧场边缘的木屋，洛神进入探查时，却意外地发现其中已有一人。
“不知前辈在家，我等贸然闯入，还请原谅则个。”洛神立刻说道。
“不必拘礼，本座并非此地主人。”那人转身应道。
但见此人黑发披肩、额绑玉带，剑眉鹰目，不怒自威、颌下三缕长髯，身穿玄色道袍，手中捏着……一片荷叶？
“本座？这称呼不错！”洛神还未想好要怎么接下去，便听到太一开口说道：“那我便自称‘孤’或‘本王’了！”
“哦？”那黑袍道人饶有兴趣地看了看太一：“使用此自称，却需有臣民或下属，他们却在何处？”
“……”太一愣了一刹那，而后朝外面牧场的动物们一挥翅膀：“那不就是？”
“好！”黑袍道人赞了一声，却不再多言，转回身去继续观察他之前便在看着的东西。
洛神偷眼看了看，那似乎是一副标识着周边环境的地图，而木屋中空空荡荡再无它物，又谈了数句便告辞走了出来。
简短的交流中，出于不同的理由，双方都没有通名报姓的意思。
————
接下来，是“农田”。
胡萝卜、马铃薯、甜菜根、小麦，以及南瓜等作物混杂在一起，有的已经结实，有的则刚刚发芽，一派黄绿之色。
农田正中，是一座大小和牧场木屋差不多的“农舍”，但奇怪的是，里面并没有任何农具，三面墙都是顶到天花板的“书架”，其中正有一名须发皆白，身穿普通布衣，看上去十分平凡的老者捧着一本书在读，他唯一特殊之处，便是没有捧书的另一只手正提着一截莲藕。
“道友？你可是此地主人？”洛神大概猜到他应该也和牧场那位差不多不喜欢理人，而这“农舍”或者说“书屋”也一目了然没什么特殊，所以准备礼貌性地打个招呼便走，反正他不会回一个“正是”吧？
“道友？好，好，好啊！”那老者道了三声“好”，继续念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一人两鸟完全不知该怎么应对，直接转身走掉似乎不妥。
扑棱棱，帝俊从洛神的肩膀上飞了下去，找到田中的一只南瓜，哆哆哆几下啄开将它吃掉，然后向屋中老者道了一句“承蒙款待”，重新飞上洛神的肩膀：“快走，不然就要被留下种地了。”
洛神不明所以，但也不愿意照顾这片明显不小的农地，于是转身便跑了。
————
池塘，或者可以说是个略小的湖，其中开着许多莲花，还漂浮着不少荷叶，也能看到水底偶尔露出的藕，但它们全都不像之前看到的那两个物件那样“有灵气”。
洛神依稀判断出，这池中剩余的莲花荷叶已经没有什么“用”了。
而池塘边此时有两名道人，一者穿黄，一者着蓝，穿黄者容貌方正，体格魁梧，但神色悲痛，正坐在池边直勾勾地盯着那些莲花看，而着蓝者面容俊美，身形窈窕，但眉头微皱，正一刻不停地掐算着什么。
“……看起来他们也看上了那莲花，但没抢过。”洛神根据目前所见判断道。
虽然目前这处特异之地中的“人”都在保持克制，但很难确定离开之后会因此做些什么，洛神有点不打算接近他们，毕竟他们怎么看也不像是主人。
“道友请留步！”
那蓝袍道人男女莫辨的声音响起。
会留步才怪！洛神加快脚步冲进了不远处的“宫殿”。
“嘿！”“哦……”“啧。”
洛神还没来得及观察这座宫殿的内部情形，三只金乌就各自发出了惊叹声。
抬眼望去时，之前跑了数个地方却没东西的可拿的不满瞬间缓解，这宫殿中玲琅满目的“至宝”直接闪了她的眼。
首先吸引她注意的是并排陈列的鹅黄幡、黑白图，漆黑巨钟，蓝光巨斧，金质长剑。
而后是宫殿中本身存在的造物，铁质药锅、石质熔炉，不停自行翻动的书本，以及闪着幽光的箱子。
最终令她的目光无法移开的，却是宫殿深处，那一双巨大的门扉。
一个通体金黄一个彻底漆黑，看上去就像是普通的有色石块堆积而成，但它们正中间那不断翻涌着的乳白色和紫黑色的光芒却证实了它们的不凡。
至于提着个大红莲花立在两扇门之前，须发皆白，气场强烈，仙风道骨的中年道人……反正他肯定不是主人就对了。
似乎被洛神冲入的声音打断了思考，那老道偏头看了洛神和三只金乌一眼，当先踏入了那扇金色的巨门。
第六百四十六章 持巨斧劈开这洪荒
那如火山喷发般的银光四散而去时，正有两星落在我面前，并随着呲的一声冒出一团白烟。
我想着他们怎么说都是我的追随者，于是稍稍板起脸做严肃状，以期他们能对我有所敬……畏……
“这是什么玩意！”我对着蠢系统抬手就敲。
嗯，还是果冻般的手感，多日不敲，甚是想念。
【嗷！】蠢系统叫道：【它不是很明显地写着嘛！】
“是写着呢！但你说这玩意是我的追随者？而且哪里有魔神范儿？”我指着走出烟雾的一只鸡和一条狗怒道。
【狗（Lv1）】【鸡（Lv1）】
狗是中华田园犬，鸡是花羽大公鸡，它们从烟雾里走出来后，一起迈着小碎步走到我面前，瞪着眼睛望着我，我试探着走开两步，发现它们会一起呆呆地跟过来，但始终保持着大概一臂的距离。
【呃，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它们大概不记得自己是谁了吧？无论它们是从之前哪个世界来的，骤然来到‘开天辟地’之前，几乎不可能保存原本的记忆来着。】蠢系统围着它们转来转去。
“嗯……我看这家伙似乎也不太像巴巴斯。”我又看了看了那条狗，它的眼眸很明亮，但完全看不出有智慧存在。
“嗟，来食。”我随手变出一根骨头递到它嘴边。
波儿~
没有进食的动作，它只是略一张嘴，那根骨头就消失不见，而后，这条狗的外形有所变化，并且连注释也变了。
【狼（Lv2）】
“喂！蠢系统，哪里有问题吧？就算这是《我的世界》的设定，也该是狼变成狗才对。”
【但你不是‘玩家’啊？作为世界本源，你给与的东西，只会让他们变强，更接近世界本源，不会反过来变弱的。】
“是吗？”我有点不太理解这个逻辑，于是变出一把种子去喂鸡。
【野雉（Lv2）】
嗯……好像是哎。
由于之前都是截取自别的世界，规则已经足够完善，我顶多在边边角角进行一些“合理”的改动，而这次，似乎除了一些“基本规则”之外，大部分的“衍生规则”根本不存在。
比如“吃东西要用嘴吞下去”，“生物进化和退化都需要数代繁衍”，“生物之间存在天敌关系”等等。
“汪！”“呱呱！”狼和野雉互相对峙起来。
……我收回刚刚最后那句。
根据常理判断，鸡是打不过狗的，我拎着这只野雉飞走，把它远远丢出去，顺便捉了一只新鸡回来。
【鸡（Lv1）】
但这次却有些奇怪，狼对它完全没有兴趣，连看也不看。
“哟，眼光高了嘛，看不上没有挑战性的对手？”我把鸡摆在狼的头上，它也一动不动。
【哦呼呼~】蠢系统飘过去，弄了把种子喂鸡。
【山鸡（Lv2）】
还有进化方向分支啊！
“嗷！”狼猛地炸毛，把山鸡掀下地，作势欲扑。
山鸡不慌不忙，踱步走到我身后，慵懒地拍了拍翅膀，而那头狼愣了片刻，看起来颇为郁闷地趴下了。
“哈哈哈~好乖~”我拍拍狼脑袋，又变出一根骨头给它吃。
【狼（Lv2）】无变化。
【从二升三需要两根骨头啦~】蠢系统插话道。
“哦。”我摸出一根新骨头：“话说这骨头哪来的？我只是想变出骨头，没想来历。”
【天生的骨头，不是任何生物遗留之物。】
“那还真是奇葩呢……”我转而把骨头喂给狼。
它进化成了【野狼（Lv3）】，并再次对Lv2的山鸡不屑一顾。
“我猜猜……它现在继续进化需要‘三根骨头’，但无论吃多少‘二根骨头’，也就是山鸡，对它的升级也没有任何帮助？”我大概明白了这种“进化”的规律。
【看起来是的，一根一根喂的话，你的骨头可以积累，但吞噬其他生物时如果单次无法升级，计量表上‘两根骨头’的分量便会倒退，顶多积累‘二十分之一的骨头’。】
“劣化一百倍是吧……另外那不是‘我的骨头’！你这蠢系统！”
【我不蠢……】
嗯……这么说的话，之前那野雉竟然想干掉狼并吃掉它，也是心大。
接下来，我又捉回了许多落在周边的“动物”，如牛、羊、马、猪，等等，它们都是属于素食或杂食类动物，喂草喂萝卜喂小麦就能升级，而且它们互相之间也不会攻击，被我造了个链子栓起来的大灰狼都馋哭了——嗯，这句是修辞手法。
有了动物就要有牧场，而有了牧场自然要有供应食物的农场，而有了这两个建筑群以及池塘，就需要一座城堡可以俯瞰风景，而各种装饰和道具需要矿物和稀有材料……
最终，在我反应过来之后，我已经把这处临时居住地打造成了一座村庄，从地底挖出来没地方丢的石头更是堆成了一座直冲天际的石山，因为它看起来就像擎天之柱，所以我给它命名为“不周山”。
结束了这场游戏的是提示姐姐刷新的一条通知：
【提示：世界地形已经自动生成完毕。】
我之所以只在附近转，以及挖地也只是直上直下的挖，那都是有原因的，因为我去过的地方，视野所及之处，地形会被直接固定为“超平坦”，除非我逐一改变它们，
是正经的“我来，我见，我征服”呢。
而为了使这个世界能产生吸引末日元素的生物，我拜托提示姐姐对尚未定型的超平坦世界进行地形改造。
为了不干扰她工作，我就在附近一直保持着退休老农的生活作息。
虽然在此期间，我还弄出来了“地狱”和“天堂”两个异空间的传送门，给提示姐姐添了不少麻烦。
入乡随俗的话，应该叫“天庭”或者“地府”，比起最下方以坚不可摧的“基岩”构成的盘古大陆，它们一个身在云端，一个下方全是岩浆，但无法通过常规手段，比如“向上飞”或者“向下挖”来抵达，它们本身就处于另一个维度。
而我现在要通过传送门前往的地方原本没有名字，但在游戏中叫做“末地（TheEnd）”。
嗯，此地与我有缘。
制造传送门的材料是我在地府殴打“此世之恶”得到的——不对，它们的正式名字是【末日之影（LV10）】。
“末日之影”整体看起来就是一个只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的漆黑人形生物，我一注视它的脸，它就会转身疯狂逃走。
这极大地延长了我收集“末日之眼”的时间。
虽然不知道是哪些人这么倒霉转生成了这种东西，但我会记住他们的牺牲的，下次转生记得一定要转成“人族”哦~
本铁拳圣母可是只管人类不管异族的。
【你自己把槽吐完了我做什么？】
“去卖萌。”
【芙？】
顺带一提，天地未开，生死不分，现在把“它们”锤死只会导致“他们”和那些决定等人族出现再转生的“追随者”汇合而已。
由于盘古大陆最终不是《我的世界》，所以无法把传送门拼成方形，它最终成型的模样是一个形似梳妆镜的椭圆。
在提示姐姐还在设计地形的时候，我接近它的时候会得到提示【系统忙，请稍后再试】，而现在……
【提示：是否进入‘盘古之心’？】
是巧合吗？灵台方寸、斜月三星，字面意思就是一个【心】字，但那可是我因为西游世界的经历而随口取的来着……
【洪荒、封神和西游在普遍意义上已经被统合了哟~】蠢系统打着转道。
“随便了，确定进入。”
【提示：正在重新加载世界，世界加载完毕。】
伴随着提示姐姐冒出的奇怪提示，我和蠢系统骤然出现在一个周遭皆是漆黑夜空的世界中，恍然间几乎以为自己回到了最初的根源。
但，脚下紫色的战船以及远方那宛如心脏般的青色浮岛证明了它并非我记忆中的世界。
“嘿，这种中古风帆战船竟然在天空飞啊，那么，就决定是你了——【上天入地寒鸦号】！”我抬手按住身边的栏杆，指挥着它向那浮岛驶去：“冲鸦！”
【鸭鸭不想说话并朝你扔了一只大黄鸭。】
嗡——！
战船接近浮岛时，原本一片漆黑、上下皆没有尽头的夜空骤然蒙上了一层浅绿，而后，一头浑身漆黑的巨龙从那浮岛上空飞了过来。
在盘古之心这么古风的世界中冒出一只西方龙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末影龙（？？？）】
“【嚎——！】”
“寒鸦号！撞它！”
末影龙算是《我的世界》这个开放世界的最终BOSS，就像星界边境那只克苏鲁一样，打败之后会播放ED，主线结束，玩家可以继续探索。
而这个世界，我猜击败它应该就是开天辟地的必要条件，或许它对于普通玩家足够强大，但现在是GM下界巡视。
末影船一撞之下，它便化为金光四散而去了，同时，那片“心脏浮岛”之上，也多出了一个中间托着漆黑龙蛋、周围是宛如星光般璀璨的水池的祭坛。
我驾驶飞船降落，无视四下逃散的末日之影取下了龙蛋，正在考虑要不要跳进水池时，提示姐姐直接把灵台方寸山给搬了进来，正好压在心脏正上方，而我原地没动便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提示：灵台方寸山已经与盘古之心同化，】
【提示：盘古大陆的盖亚意识已自行离开，】
【提示：即将开天辟地。】
她给出一串虽然能懂，但难以理解的提示，然后在我面前刷出一个投影着之前那处牧场的景象。
那里看起来似乎有一些访客，但没等我细看，画面就飞快地拉远拉高，展示出了提示姐姐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所设计的山山水水，不得不说，混然天成，毫无斧凿痕迹。
而后，画面继续拉伸，令地面只剩下了斑驳的色块，但仍然没有停下的意思。
最终，大地之外漆黑的边界出现在屏幕边缘，而后，盘古大陆的全貌完整地出现了。
那是一名漂浮在一片漆黑中的，巨大的，人形大陆。
它，或者说他举起手中那把同样是“大地”材质的“斧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地劈在周围将他包裹的漆黑“鸡子”上。
啪锵！！
“蛋壳”毫无疑问地破碎了，而这名本身由大陆构成的巨人根本无法承受这种程度的剧烈动作，整个“人”就此分崩离析，化为崩散的泥土、岩石和水气，并最终坍缩汇聚，形成了一个无比巨大的岩石之球。
火山、熔岩、大雨、雷暴，飓风，一刻不停地改变着它的地貌。
最终，那岩石球形成了一个整颗星球都被海洋覆盖，只有正中有一片大陆的奇异行星，与如今我小院地球仪上正显示的那个一模一样。
嗯……所以我之前是在盘古的体内到处挖洞造了个不周山吗？
对此，我只有一句话要说——我辛辛苦苦盖的房子！
第六百四十七章 开宇疆以叩问三皇
盘古开天辟地，而后化为行星。
一颗星球在五分钟内完成五十亿年的演化，这不科学，也不魔法。
但很洪荒。
虽然我之前就根据“洪荒大陆”、“封神榜”、“创造模式”等关键词推断出，这个世界应该是一次始于开天辟地，终于封神之战的末日之旅。
但直到那个大约是盘古的巨大人形动手，我才完全确定这里就是洪荒开局。
按照洪荒流说法，盘古其实是鸿钧的三大弟子之一，奉命进行开天，但因为力量不足而身陨，其元神化为三清，元始持盘古幡破混沌，分天开地；老子持太极图定地水火风；通天演日月星辰，分山川河理。
但我这边，则更接近原始版本，即盘古在一只鸡蛋中睡觉，感觉憋闷而醒，随手不知从哪摸来一柄大斧劈开天地，又因它们有要重新合拢的迹象，遂顶天立地将它们逐渐分开，最终确保它们不会再次闭合后，倒地死去，身躯化为万物。
这编故事的人能不能严格一点，哪怕说凭空变出也好，还“不知从哪”，我从小学时就想吐槽这个了。
【那斧子也只是造型像而已，本质还是一片大陆。】蠢系统凑了过来。
“我，的，房，子！”我捉住它开始晃。
这可不是《我的世界》，不能用土块木块石块圈个地围起来盖个顶就算是房子，如果不直接动用根源造物的话，得把土拍成土块、把木头切割成木板，把石头打磨成石砖，然后根据有限生效的一些自然规律把它们组装起来，最后还得兼顾美观。
我的牧场、农庄、城堡——
现在全毁啦！
【它，们，没，事——】
蠢系统一边被晃一边坚持回答道。
“这种相当于重塑世界的动静你说它们没事？”我虽然不大信，但还是放开了蠢系统。
【你看嘛——】
蠢系统弹出一只巨大的光屏开始对“盘古开天”进行慢放，并且时不时弹出小不少的画面进行注解。
比如那个“开天斧”以及“巨人”行动时自己发生摩擦的“体表”，全都是光秃秃的一片，提示姐姐根本没有在那些地方塑造地形和景物。
而“盘古”开始“崩溃”时，所有有“地形”和“景物”存在的“表层”先一步脱落抛飞，而当它的本体蜷成一个岩石球稳定下来之后，这些表层才纷纷扬扬地落下，土地、植被、水气各自组合，最终形成了一个真正的，星球唯一的，硕大无朋的，和之前“盘古大陆”完全不同的【盘古大陆】。
在地面上的原住民看来，大约就是一顿地震、狂风、暴雨之后，整个世界的面貌都变了——但首先他们得活下来。
比如那些性子太急，无所谓是不是人身就跑出去的五千“人”，在“开天辟地”之后直接被提示姐姐“回收”了近四千，此事件完全可以解释为：“盘古开天时消灭了三千混沌魔神”，嗯，就是这样。
最后，则是我那个倒霉的小农庄，它们的惨状在画面开始播放前我就有所预料了。
它们虽然是我造出来的，但因为使用的是本地材料，在天地大变中可以很轻易地被毁坏，估计只有那些我直接“具现”出来的“材料”和制品方能幸存。
但，不出预料的话，那一小片地盘反而会因为这些无法被毁坏的东西而被毁坏的更彻底。
而首当其冲的就是——不周山。
哗啦！那根擎天之柱在失去了下方的稳固地基后，摇摇晃晃地倒下来，将农庄直接劈成了两半，牧场和池塘一侧，而农庄和城堡在另一侧。
而后，这根“柱子”打着旋坠落了下去，最终直直地戳在刚刚生成的【盘古大陆】的正中心。
其他几个建筑则因此冲击力向四面八方远远飞走，但却诡异地保持着原本的建筑形貌毫不动摇。
【我说它们没事吧，顶多被人鸠占鹊巢而已。】
“不对，还有，我留在宫殿后方，并排立着的“天堂”和“地狱”的传送门如何了？那两个地方有没有受到‘开天辟地’的影响？”
【双向传送门已经失效，但曾去过，或者实力足够可以察觉它们存在的强者可以突破空间障壁前往。】蠢系统投影出两个大门崩碎的景象。
“这样的话，他们有可能突破抵达这‘末地’？”我向外面指了指：“顺便确认一下，我应该又不能出去了吧？”
【嗯，不能】蠢系统偷懒，两问一答。
【提示：由于开天辟地结束，‘盘古之心’以外的空间均失去‘世界本源’特性，世界意志出现于彼将造成巨大破坏。】提示姐姐解释道。
“不出所料呢，所以我除了再次往外丢【末日元素】和【零号病人】之外只能继续宅着了？”我向外虚抓了一下，弄回来一把“末地沙”。
这些黄绿色的沙子是组成脚下那个心脏形浮岛的主要材料，但它们却无法被改变以及赋予任何特性，硬要赋予的话，它们会变成随机某种适合该特性的物质，连湮灭都懒得做，仿佛整个人，不，整堆沙都提不起劲一样。
从医学解释来说，这很合理，心脏是唯一不会得癌症的器官，因为组成它的细胞根本不会分裂，所以也没有突变的可能，而这些组成了“盘古之心”的沙子嘛……呵呵。
【没错，目前地球仪上显示的场景都无法直接前往，但“天堂”和“地狱”可以，或者说，你更喜欢称它们“天庭”和“地府”？】
“随便哪个了，现在开天辟地已经完成，本世界的末日元素呢？”
咚——咚！
脚下骤然传来巨大的心跳声。
那自从我杀进末地之后就一直毫无动静的心脏形“浮岛”——【盘古之心】，终于发出了它第一声心跳。
【提示：发现会导致本世界毁灭的末日元素：‘灵气窒息’。】
“什么东西？”我好像听到了一个医学名词？
【提示：盘古开天，灵气泛滥，寻常生灵呼吸间即可修炼，并使灵气成为自身循环的一部分，但灵气总量有限，盘古之心全力运转仍入不敷出，若世界之中的生灵将某地灵气彻底用尽，即使仅有一个“点”，世界之内的所有灵气皆会瞬间由此漏出，并导致整个世界的生灵因‘灵气窒息’而死。】
“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
卟咚！卟咚！盘古之心继续跳动，而我注意到，它正在生成“灵气”向此时刚刚平息的“盘古大陆”运输。
【我懂了！】蠢系统跳将起来：【结合三大量劫就能够理解了！】
“哦？说说看？”虽然我本想用“愿闻其详”，但这家伙很可能会得意忘形地说什么“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问了”之类会导致我殴打它耽误时间的话。
【最早的龙凤大战，结果是这两族双双人丁凋零退出历史舞台，表面看上去是它们在应劫，实际上这劫数却是因为它们对这种环境适应良好，灵气吸收的太快，不得不死。】
【然后是巫妖大战，什么妖族管天，巫族管地，双方皆好勇斗狠，不免一战，实质上，仍然是他们灵气吸收的太多，进行了灭族处理，只看他们动不动就打得惊天动地就知道了。】
【再后是封神，这时所谓法力法宝和法术神通的威力已经大不如前，但架不住人多，人多就会乱用灵气不知节制，所以门下弟子最多，号称‘万仙来朝’的截教就倒霉了，杀得杀，抓的抓，然后全部冠以封神之名丢去天庭和地府那两个灵气只够勉强不死的地方。】
【最后，才是西游，被丢去天庭那个穷乡僻壤多年，没有灵气补充，一干截教精英半死不活，完全无力阻止大圣一路配合天庭把世间残余妖族斩尽杀绝，最后投了因领悟信仰之力的运用而不必消耗灵气的西方教。】
【最终，世间的灵气虽然仍旧稀薄，但却不存在能够真的把某地灵气用尽，引发‘灵气窒息’的修道者了。】
【在这期间，‘盘古之心’始终一刻不停地重新制造灵气，最终会逐渐恢复开天辟地时的旧观，而这一整体循环，被不知所以的人称之为‘灵气退潮’和‘灵气复苏’。】
竟然意外地和之前西游世界的情形串起来了，不，等等，连三国也串起来了，那个见鬼的“天降陨石”不是砸穿了盘古之心向外输送灵气的动脉了吧……
“但，这么看来，幕后似乎有某人在安排一切啊？而且从这不着痕迹的手笔来看，根本不像是被某些网文黑成非洲人的元始天尊和太上老君以及接引准提，他们本身的行为目的很明显。”
【从受害者的角度考虑，也可以排除女娲和通天。】
“……”【……】
咚咚，咚咚，盘古之心的跳动声似乎很紧张。
“说！你是不是叫鸿钧！”我一把捉回了想要溜走的蠢系统上下摇晃。
【不是我！我没有！别瞎说！】
第六百四十八章 谁将我在琅嬛阁藏
说蠢系统是鸿钧，还是有那么点依据的。
比如这家伙原本是盖亚意识，只要维持星球存在，无所谓上面的生灵死多少，与鸿钧那套“圣人之下皆为蝼蚁”、“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的说法差不太多。
虽然现在还没有什么尧桀，而且这句话是荀子说的。
根据经验，每个新的游戏世界，我都会顶替该世界的至高，也就是能用“上帝视角”来影响世界的存在，一般来说是世界意识，而蠢系统则会成为类似或对立的存在，比如阿赖耶和盖亚，阿卡托什和奥杜因，阿卡林和蓝屏怪……呸呸，我才不是阿卡林。
三国世界由于不存在那种角色，所以变成了实力最强的南华老仙，至于洪荒封神，自然就是“天道”和“大道”。
既然我不是鸿钧或者天道，那么蠢系统的嫌疑就很大了，但看它坚决否认的模样，似乎也不太像？
【总，总之，你先看看这个末日元素是怎么造成末日的呗？】它被我晃了几下逃走之后，生硬地转移话题。
“那么，播放吧。”反正现在盘古大陆还没有最终稳定，具体有什么计划都得等它开始生成生灵的时候再说。
“【你这泥鳅——！】【你这烧鸡——！】”
蠢系统的光屏还没完全打开，巨大的咆哮声就先一步传了出来。
它们听起来分别是龙吼与凤鸣，但却能令听到这些声音者皆明白其中的意思。
最终展开的画面上，对峙双方分别是漆黑如墨的东方巨龙和闪耀着七彩光芒的巨型凤凰。
它们似乎身处高空，没有地面参照物，能确定它们是“巨型”的原因在于它们身边以及稍远处的同类，那些大约是手下的黑龙和彩凤一个个的都比“指挥官”小了十倍以上。
【混沌祖龙（Lv60）】，【七彩元凤（Lv58）】。
啧啧，到底是以大欺小还是在越级挑战呢？
“说起来，难道不应该有个‘始麒麟’？”
【大概跑去当谁的‘伴生麒麟’了吧。】
“这设定还跨世界了？”
【反正这个‘末日’里没有麒麟，也没有白虎和玄武。】
“嗯，看来不是每个‘四象’都有具体化身啊。”
吼——！啾——！
我和蠢系统没说两句，便见画面上的两头巨兽动手，不，动口了。
祖龙喷出了漆黑如墨的涛涛洪水，而元凤则扇出了整体呈七色的庞然火焰，双方交汇之处，水气滋生和火焰熄灭的声音惊天动地，随之而来的巨大的风暴将周围原本在缠斗的普通龙凤都吹飞了不少。
噗——飒！
最终，在这两股力量的对冲之下，那里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孔洞”，而伴随着它的出现，画面上所有的龙凤都向那个方向上倾斜了一下。
【那是天地灵气瞬间被抽空的反应，不过它们体内灵气还有一些保留，正在以不算太快但绝对不慢的速度流失。】因为并没有直观可视的情况，蠢系统解说道。
如果是直接可以看到和接触的灵气，我是能察觉的，但此时播放的只是一副画面而已，真正可以间接看到的，是那些互相争斗的龙凤，正从小到大一个个僵直着往下掉，一开始还好，但后来甚至坠落如雨。
最终察觉异常的祖龙和元凤各自停手（口？），但情况已经无法逆转了，它们也像普通龙凤那样失去了滞空能力，直直地向下方坠去，“镜头”随即转向下方，那是一片血红、粘稠而且在不断翻涌的奇异“大海”。
末日画面到此结束。
“唔，所以，因为它们之间的战斗太过激烈才制造了‘灵气窒息’？”
【这个推演的结果是双方各种冲突摩擦，矛盾不断升级，最终形成了一场大决战的结果，】蠢系统道：【所以，如果事先就使龙凤两族之间产生严重的，不死不休的冲突，只要动手必然有一方死掉，那么最终决战时的参战者就不会那么多，仅有祖龙和元凤的话，是不足以造成‘灵气窒息’的。】
“你还说你不是鸿钧！”我抬手就敲。
【啊哇哇哇——】蠢系统打着旋飞远：【它们又不是人类，严格来说只是蛇和鸡而已，你干嘛要维护它们？】
嗯？似乎有道理啊……我开始思考可行性。
【之后的巫妖大战不能这么做，但龙凤总没有问题吧？】蠢系统说个没完：【最关键的是，它们是天地元素所化，一举一动都会引起地水火风四大元素的共鸣，如果它们一直维持着统治地位，后面的巫啊，妖啊，人啊什么的都没有产生的机会。】
咦？
“等等？你说‘之后’？”我捉住了其中一个漏洞问道：“如果照你说的那么做，削减龙凤数量使它们不会引起‘灵气窒息’，那么我们岂不应该获得末日元素并结束游戏？”
【啊……好像不会，】蠢系统呆了呆：【就算龙凤消失，但灵气使用者还在，那么这个‘末日’的制造者就会变成巫妖两族。】
“如果巫妖之战按原计划完成，双方损失惨重，无力弄出‘灵气窒息’呢？”我忽然感觉自己掉进了坑里。
【那就会……落在截教与阐教的大战上。】蠢系统忽然变得很没底气：【最终……只有令世间再也没有能造成‘灵气窒息’的灵气使用者之后，我们才可以得到‘灵气窒息’。】
“……”我盯着它不说话。
【我真不是鸿钧……】蠢系统弱弱地说道。
“行了，我知道了。”我打断它的自辨。
这次和以往不同，并没有一个主观上要“制造末日”的“谁”存在，硬要说的话，也只是生灵天生的“变强”之心，不会有“打败谁就可以结束”这种好事。
我原本想要救下的，那些在所谓“大劫”中死去的人，即使他们获救之后修身养性不再争斗，但随着其本身实力的增长，也总有一天会因为力量太强而引起“灵气窒息”。
以我目前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强行降低修炼行为能够抵达的高度，令他们无论如何也无法达到“可以引发灵气窒息”的程度。
但这样一来，洪荒大战就变成村长械斗了。
【我服了，】蠢系统在一旁抱怨道：【你既想让战斗精彩，又不想让他们把天打塌，既想救人族，又想救妖族和巫族，还说我是鸿钧，我看你根本是女娲吧。】
“哼哼，那么我追加一条，‘可以交流的生灵’也在拯救之列，比如龙啊，凤啊什么的。”我回应道。
【你开心就好……】
“另外，既然本地末日元素出现了，那么我选择的末日元素，就是那个莫名其妙的【封神榜】，它的具体能力也能看到了吧？”
嗡——
我话音刚落，便看到面前浮现出了一个看似白玉材质，大约脸盆大小的半透明长方形平板，同时出现的，还有提示姐姐对它的解释。
【提示：‘封神榜’为时间因果律末日元素，它可以预知所处世界被毁灭时的情形，并将造成此情形的具体名单列出。】
哦……所以当时姜太公拿到了一份需要干掉的家伙的名单是吧……
但它要怎么招致末日？
提示姐姐继续平稳地刷出一排排字迹：
【提示：无论‘封神榜’因为何种原因失去完整性，作用都将被完全改变，根据碎片具体大小，将使持有者预知最长一年，最短一天的未来，该未来可以被封神榜碎片持有者改变，但封神榜不会因此改变所做预知。】
【提示：当封神榜被分为四及以上数量的部分时，将产生被动属性的末日元素‘时间悖论’。】
【提示：‘时间悖论’会在至少两名持有者试图改变同一个预知结果时触发，其他持有者将获得‘他们必须被阻止’的预知，若未能及时阻止，该世界线将被卷入时间流消失，‘封神榜’则重归完整。】
“好极了，一个世界两个被动型的末日元素，一个时间一个空间，精彩。”
【唔……这‘封神榜’与其说是‘末日元素’，不如说是收集‘灵气窒息’时的绝佳辅助，只要事先在这里规定它绝不可以破坏，那么就没有触发被动的可能。】
“你是说，我丢马甲出去的时候，应该带着它吗？”我思考着这么做的利弊。
【毕竟，这次不像之前几次那样有明确的流程和目标，任何人都有可能功力大进，一举打破空间造成“灵气窒息”，有了这玩意，至少不会毫无目的的乱转和打地鼠了，不是吗？】
“那么，先确保它绝不会被毁坏，作为末日元素丢下去，再创造‘零号病人’……”我戳了一下地球仪上的“末日降临”按钮，然后望向灵台方寸山之外：“要抽卡还是用‘末地沙’捏人？”
【虽然你的两个想法都行，但现在有个更好的选择~】蠢系统呼地飞远，然后从书架上取下一个圆圆的玩意回来了：【龙凤大战时期的话，这个应该很合适吧？】
【龙蛋（Lv0）】
第六百四十九章 二十四朝能纳多少篇章
——？？？——
——第500年——
天庭、兜率宫。
银灵正在门口打瞌睡。
自从大约五百年前，“太上老君”被揭穿是假货之后，往来神仙就对这里避之不及，天庭仿佛也把这里遗忘了一般完全没打算回收或者改造，这对于固定有数的三十六仙宫、七十二神殿来说简直不可思议。
另外，因为掉下界了一次，那炼丹炉即使被重新捡回来洗干净，炼出的丹药也无人敢用，现在只被用来盛水。
相反，经过推算，“太上老君”被“顶替”之前炼制的丹药，因为已经“绝版”而受到大批仙人追捧。
照理来说，被“顶替”的只是一具与天庭联络的“化身”而已，那位圣人只要再投下一具就好。
但是他拒绝。
玉帝自然不敢去纠缠圣人，于是这事最终不了了之，而这处可媲美凡间帝王“冷宫”之处，最常来的只有——
“两位仙童，不知苏姑娘今日可曾来此？”一个披红挂彩，看似婚礼司仪的中年男子走来，向金灵和银灵拱手行礼。
银灵翻了个白眼。
——锲而不舍的天喜星君。
当日三界大乱，金灵和银灵的干娘不放心他们而溜进天庭来看望，结果被天喜星君看到，这家伙就一直神不守舍，时不时跑来这里守株待兔。
呃……其实“守猪待兔”的话，还是可能的，天蓬元帅近日即将大婚，也不知道他会娶谁，或许两个都娶？可玉兔没事去瞎掺和什么哦。
“干娘没来！”比起银灵，金灵脾气更爆一些，这家伙宛如点卯一般每日皆来，令他不胜其烦。
“星君请回！”银灵接道，这种一唱一和的对话已经重复了不知多少次，除非干娘闲暇时跑来看他们，而那就意味着会被天喜星君烦到而早早离去。
没了太上老君那个假人，两个童儿想找人撒娇都被这个满脑桃花的星君捣乱，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
“如此，叨扰两位仙童了，我明日再来。”天喜星君如往常般说道。
“【很~可~惜~】”随着柔婉妖娆的声音响起，一只纤纤素手提起天喜星君的领子，轻飘飘地把他丢了出去：“【以后你都，不~用~来~啦~】”
那是金灵和银灵非常熟悉的女子，一双时不时抖一下的狐狸耳朵，一袭柔软光滑的粉红长发，一对弯如新月隐带笑意的金色眼眸、紧合贴身但某些部位布料有些短缺的浅蓝宫装、轻盈飘逸的无肩振袖、亦鞋亦袜的深蓝长筒靴袜，身后还翘着九条蓬松的金色尾巴。
这就是唯二敢以妖身在天庭到处闲逛的【九尾狐苏媚】，另外那个叫【齐天大圣孙悟空】——虽然只是昙花一现就不见了。
“干娘！”“娘！”两个童儿齐声叫道。
“啊……”银灵捂嘴，他又不小心喊错了。
“【好乖~】”苏媚一把将两个小童抱进怀里用脸蹭他们：“【还是这种心智不会随年龄增长的宝宝可爱~镇元子那种生物还是趁早灭绝的好~】”
“唔咕……”银灵有些透不过气，但仍然有闲心想着——那些女仙恶意诋毁干娘做“狐狸精”肯定是因为她们太平了在嫉妒。
“【小银这么叫也没错哦~】”苏媚又揉了他们几下，这才松开：“【如果顺利的话，你们很快就可以去掉那个‘干’字啦~】”
“真的吗！”发出惊喜叫声的不是两个还不明所以的童儿，而是刚刚被丢飞，现在又跑回来的天喜星君，他头一次在苏媚在场的情况下没有把目光钉在她身上，而是带着某种不敢相信之意看向金灵银灵两个童儿：“我是他们的父亲？”
“不要——！！”金灵和银灵一起大叫起来。
“【没事，不要就不要~】”苏媚摸摸两个童儿的脑袋：“【但想做到这点，你们可得自己努力哟，万一失败的话就会变成天喜星的儿子啦~】”
“儿子们会努力的！”金灵和银灵在不知道要努力什么的情况下直接应下了。
“嘿嘿嘿……”天喜星脸上浮现出傻笑：“你不承认也没用，虽然我不记得了，但那可是【过去】发生的事。”
“【很可惜~】”苏媚手上一翻，取出了一个方方正正，如白玉平板一样的东西：“【你对‘时间’一无所知呢~】”
——？？？？——
——公元200年——
山河社稷图，琅嬛阁。
祢衡正在搜索“可用”的书籍。
所谓“可用”，即是指道理正确，逻辑清晰，内容有效。
虽然大部分能被写成书籍的东西都应该有这种共性，但也只是相对而言，至少，这【琅嬛阁】内的书籍，大部分在“外界”是无法使用的。
比如说，有本讲数理的书籍指出“两点之间，线段最短”，但实际上，从“山河社稷图”里绕一下的距离才是最短的。
又比如，一本讲自然的书籍说明，钢铁是可以漂浮在水面上的，原理和木头完全一致，但据此仿制的钢铁之船入水直接沉底。
还有诸如火药、石油化工、精密测量、稀有金属、相对论——谁知道最后那是什么玩意——全都被证实是无法制造、使用和具体实现的。
所以，目前世界上最高的战力仍然是四名伴生麒麟以及吕布。
“或许那位仙子是想限制这个世界的力量上限以使愚蠢的人类不会自己毁灭自己，但这却导致了我们在‘外来之敌’面前只能采取守势……啧。”弥衡叹道。
在“联合政府”建立之后不久，中原有识之士的预感应验了，四周的蛮族领悟了“无双”，虽然仅有三人，但麾下异族各个悍不畏死，且见势不妙就退回国境之外，打得一般无双武将丢盔卸甲。
一统羌、鲜卑、乌桓，侵扰西北的“死亡”姑娘、来自南蛮瘴热之地的“瘟疫”少女，以及来自东南山越，抢走了交州所有水稻的“饥荒”小姐。
据说匈奴还诞生了一名手持三色光剑的“战争”女士，但她说了句“中原是好文明”，就带着匈奴的部族向西方进发了，根据零星传来的情报显示，她似乎打算消灭一个叫“仰望星空”的“坏文明”，不明所以。
在这种压力之下，原本监督各国是否有人行“令天下不太平”之举的游侠行会，不得不转而协助各国进行防守。
而弥衡作为【琅嬛阁】的管理员，自然不能置身事外，唯一能进入“天帝书库”的他主动默出阁内的知识为各国出力。
但，就像一开始说的那样，有用的知识偏少，目前最成功的就是在“张春华”和“黄月英”这两名“影麒麟”的帮助下所制造的连弩、火焰车、虎战车、以及其他“可用技术”所造出来的兵器。
顺带一提，这两位“影麒麟”的容貌有些近似于异族，故而平时总是黑纱蒙面，但不知为何深得天下两大智者“司马懿”和“诸葛亮”的青睐，真是非常想知道他们两个得悉“她们”的真面目时会是什么反应啊。
“【哟~弥大嘴啊~你又在心里编排谁呢？】”伴随着娇俏的少女声音，步练师推门走了进来。
娇小的个头、层层叠叠的红与黑交错的纱裙，长长的双马尾以及黑红头纱，加上那只与众不同的金眸，毫无疑问是“楚”的“伴生麒麟”。
她同时也是她的同类中性格最恶劣的一个，总是喜欢变成他人的模样去戏弄人，不过既然此时的容貌是本人，想必就是本人不会错了。
但……即使是赵云，也仅能接触那间“书房”原本的范围，从其他人的眼光来看，弥衡进入“琅嬛阁”的动作就像直接穿墙而入一样，若非他真的能拿出从没听过的知识，或许会被认为是某种可以穿墙的“无双”。
“你是怎么进来的？打洞吗？”弥衡转身问道：“难道你终于放弃人身决定现原形了？”
“【你以为我是土拨鼠吗？——噗。】”步练师说了半句，忽然笑场。
“或许是鼹鼠。”弥衡身经百战，自然不会轻易被对方的笑场影响。
“【我知道哟，你在怀疑我进来的手段吧~】”她晃了晃手指，“【但如果我说，这里已经变得任何人都可以进了呢？】”
“什——”弥衡几步从步练师身边穿过，在她推门进来的位置往返走了两遍，但完全感受不到平时进出的那层“阻碍”，于是沉默下来陷入深思。
莫非有更大的危机出现，“仙子”不得不开放“琅嬛阁”令更多的人进入学习？
“【嘻嘻嘻~】”步练师从容走进一座书架，踮起脚从上面取下一本书：“【虽然你这个人嘴巴不饶人，但本身是个忧国忧民的家伙呢，可惜，这次不能带你去。】”
“……什么意思？”弥衡皱眉望向举动奇怪的小姑娘，她所在的书柜自己也翻过，但当时绝对没有这本奇怪的，整体好像完全由白玉雕成的大书。
“【我是说——】”
伴随着少女的话音，她的脑袋上扑棱一下竖起一对狐狸耳朵，而身后也探出了三条毛茸茸的狐狸尾巴，而声音也整体上变得成熟妩媚，她向弥衡眨了下那只金色的眼眸：
“【你对‘时间’一无所知呢~】”
第六百五十章 洪荒（一）
——混沌——
“方才那是何人？”
“吾不知。”
“大约与另外两间屋舍之人近似？”
那中年道人步入闪耀着乳白光芒的金色巨门后，门中光芒随之消失，且金门也暗淡了不少，令随着洛神进入“宫殿”的三只金乌略感疑惑地谈论起来。
“比起已经走掉的人，你们不觉得此时应该关注这些宝物吗？”洛神指了指“宫殿”中陈列的诸多非凡之物。
它们有些单纯是装饰，如那墙角的鹅黄巨幡，墙壁上黑白交汇的圆形图案，位于房顶的漆黑巨钟。
有些则像是只用于展示，或者是使用机会极少之物，如那朴实无华却蓝光闪闪的斧子，两侧皆有图案，整体金光灿烂的宽刃剑。
最后，则是看起来经常使用，但本身绝非凡品的铁锅、石炉、书本和黑箱。
“你们看上了哪个？按照之前的约定，我来拿给你们。”洛神继续说道，并跃跃欲试地捋了下并不存在的袖子。
“啊，言出必行，很好，”帝俊说道：“但不必了。”
“这些东西全都沾染着极大因果，若随意取走不属于自己之物，只怕后果会非常严重。”羲和肃然接道。
“有，有吗……”洛神莫名其妙。又多看了那些宝物几眼。
斧子用来砍树，金剑是不太好用的武器，铁锅盛水，石炉用来烧制物品，书本用来给物品附加效果，而黑箱只有储物之用。
虽然大家都有“看见东西就明白来历”的神通，但似乎看到的不大一样？“因果”？那是什么？
“哈哈哈哈哈！”太一忽然大笑，引得所有在场者侧目而视。
“它们都是本王的！”然后就听到他这么说道。
啊，这就用“本王”自称了呢，明明只是统帅了一堆动物，而且未经它们同意，洛神向宫殿外牧场的方向看了一眼。
咦？等一下，那些充斥于天空和地面的红黑“死亡”是不是压迫得更近了些？
“让吾猜猜，兄长大抵是从这些宝物中发现了与自己‘有缘’之物，打算直接取用并以此展示自己的‘厉害’。”帝俊道。
“啰嗦！”太一瞪他：“是兄弟就别揭穿本王！”
“非是弟弟多嘴，但兄长在吾等一行四‘人’中‘最强’之事无需证明。”帝俊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
“呵呵呵，哈哈哈哈！”太一再次大笑。
“但，吾与羲和也找到了自己的有缘之物，故此才说不需劳烦洛神。”帝俊接道。
“……你们都和什么东西有缘？”太一的语气有点咬牙切齿，但它并没有“牙”和“齿”。
“是这个。”身后传来金乌振翅之声。
洛神没有在意几头金乌交流，她经过一阵子观察，完全确定了，那原本被此“村庄”隔绝在外的“死亡”正在飞快地压低，但因为其原本太高而暂时看不出端倪，如果按照这个速度，它们应该会很快——
嗖——嗖——！
刚想到这，洛神便看到宫殿之外，从牧场、农庄，以及池塘的位置上各自飞走了一道金光，显然是刚刚在那里逗留的几位不知名道人。
他们莫非也预料到了危险？所以我们应当立刻离开才行！
洛神转身去招呼那三只鸟儿，便见帝俊取下了那附加特性的书本，而羲和从石炉里拽出了一架金光闪闪的小车。
“兄长，这便是吾有缘之物【河图】、【洛书】。”“这个是我的【金车】。”
“那个……”“哈哈哈！本王还以为你们得到了什么好东西呐！”洛神的话语被太一的大笑打断，它拍打着翅膀高高飞起，直接落向宫殿正中悬挂的那黑漆漆的大钟。
“来看看本王的【混沌钟】！”
咣——！！
【混沌钟响，混沌终焉。】
在振聋发聩的钟声里，洛神的脑海中飞快地划过一排意义不明的“文字”。
小小的鸟儿落到那么大的钟上，绝不可能发出这种声音！
洛神没去管那排字迹转身扑出宫殿大门，便见那原本高耸入“云”的“不周山”轰然倒下，将这处小小的农庄从中“劈”成两半，大地随即四分五裂。
农场、牧场、池塘、以及此时所在的宫殿，骤然分崩离析四散而去。
而这种“正常”情况下绝不可能出现的情形代表着——洛神向“下”看去，却见被那不周山“劈开”之后的下方，根本不是预想中的坚实大地，而是与“上方”同样的，由深不见底的“死亡”所构成的“天空”。
这可真是……咦？
洛神似乎在“下方”发现了什么，但随着“宫殿”周围的泥土飞散消失，她不得不退回屋内。
“啧，这下麻烦大了。”太一正用爪子抓着那漆黑巨钟的钟鼻飞在屋内半空，看起来并不吃力，不过相对于帝俊和羲和的小书小车，显得颇为笨拙。
“确实，此‘清者上浮，浊者下降’会持续相当一段时间，”帝俊正翻着它用翅膀握着的“书”：“若不想变成‘天地’，就得保持处于‘中间’，但洛神似乎做不到这点。”
“我们必须救她！”羲和毫不犹豫地接道：“来不及解释了，快上车！”
刷地一下，它之前弄到的那辆小车瞬间变得巨大，足以令洛神坐在其中。
“这金车载不动她的！原本就只能载你一个！”太一说道。
“不是还有你们俩嘛！”羲和拍打着翅膀落在车前，用爪子抓起了一根类似“缰绳”的东西。
“真难以想象吾会拉车。”帝俊一边说着，一边把书本收在翅膀下面，并落下抓住另一根缰绳。
“本王还要带着这口钟，只能出一半力！”太一将“混沌钟”交到一只爪上，用剩下那只爪子勉强抓起一截缰绳。
吱吱吱——咯咯咯——
由于周边的泥土已经尽数飞散，即使构成“宫殿”的石材被反复锻打压制过，也仍不免即将四散。
洛神犹豫了一刹那，还是决定暂且不提刚才在下方看到的东西了。
那是一股和宫殿深处那漆黑石门上颇为近似的紫黑色光芒，它似乎身处一个比较安全的空洞内，但下个瞬间就被泥土所掩埋消失不见。
她直接抱起那个闪烁着油绿光芒的箱子跳上羲和的金车。
“你竟然敢给本王增添重量！”除了太一抱怨了一句之外，其他两只金乌一言不发地一同发力拉动了金车使它凌空飞起，而那“宫殿”几乎立刻就被红黑的“死亡”吞没消失。
洛神坐在金车上向四周望去，发现周遭的世界确实与帝俊所说那般，清者上，浊者下，那些黑红纠缠的“死亡”也因此逐渐分开，令下方漆黑，上方血红。
下方漆黑者逐渐盘旋汇聚成蛇状，而上方血红则变得像……鸡？
当黑与红逐渐汇聚凝结，天地间也开始出现其他颜色，比如黄土、绿地、蓝天，以及正在它们之间肆虐的烈火、狂风、暴雨、地震。
而随着可称为“混沌”之物的逐渐消失，太一的“混沌钟”也逐渐缩小，最终变成了一个项圈上的铃铛，太一抬爪把它戴在自己的脖子上，并瞪大了眼睛禁止帝俊和羲和对此发表评论。
“啊——”发现暂时没有被卷入灾难的可能后，羲和长舒了一口气，抱怨道：“我以后要生十个儿子来替自己拉车！”
“真巧，吾也是这么想的。”帝俊接道。
“很可惜，本王最讨厌小孩子！”太一得意地宣布。
“凭实力单身”说的就是你吧……洛神无语望天。
然后，她看到了某种奇景。
“喂，你们看那是什么？”洛神招呼三只拉车的金乌。
仍然盘踞在“中间”的红黑之气，在正前方汇聚成了一条巨大的黑狼，以及一头同样体积的粉红肥猪。
【夕（Lv18）】，【年（Lv19）】。
“那看起来似乎是之前那座牧场中的守门犬，以及其中最大的一头猪？”回答的竟然是太一，看起来他对自己的“部下”还是稍微有些上心的。
“如果你要收的部下都是这种大小的，那可不好办了。”洛神应道。
“汪汪！”“哼哼！”
谈话间，那狼与猪已经互相斗了起来，它们虽然体积庞大，但明显没有什么神通，只会使用普通的撞击、爪击和撕咬，但由于体积太过庞大，看起来仍然惊天动地。
最终，出乎一人三鸟预料的是，看起来比较弱的肥猪取得了胜利，它将黑狼冲撞成大片的黑气之后，哼哼着朝金车这边狂奔而来。
“这家伙是想死吗？”“或许可以捉来拉车？”
金乌们正在考虑暂时松开缰绳去击退这头猪时，洛神手中的箱子却忽然闪动起绿光，洛神福至心灵地将它打开对准大猪的方向，便见那箱子里呼噜噜地飞出一大堆圆柱体。
这些“圆柱体”通体惨绿，且布满了白色斑点，头部绘有一个好像在哭的人脸，而尾部则生有四只短小的脚。
大猪一个急停，转身就跑，而那些绿色圆柱体不依不饶地追了过去，而且一路砰砰自爆，最终，抓住那头大猪的失误一股脑地扑了上去挂了它满身，而后噼里啪啦地同时爆开，直接将大猪炸成了赤红的烟气。
“那到底是什么鬼玩意……”太一抱怨道。
“谁知道呢？不过……”
洛神看着随着大猪崩散消失而变得越发清明的天地万物，将心中某个油然而生的念头道了出来：
“欢迎来到‘洪荒’。”
第六百五十一章 洪荒（二）
——洪荒——
“海中洪水滔天，陆地一片荒芜，‘洪荒’之名甚佳。”
帝俊如此说道。
“……”
洛神很想反驳，她不是这种取名废，而且海里的不能叫“洪水”，陆地上也不算“荒芜”，但之前被金乌们从【混沌终焉】中救出，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上还是暂时当没注意到吧。
此时清浊已分，上下已明，火和土互相凝结组合，形成了球形的大地，而风和水则将这“颗”大地团团围住，以暴雨和狂风改变着它的形貌，目前看来，水占了上风，覆盖了此球形大地的七成表面。
不过，这仅仅是一人三鸟通过“环球”一圈回到原地后得出的结论，这“球形”大地在目前的高度根本无法直视全貌。
在“环球之旅”的过程中，羲和曾经在太一的鼓动下主动将金车抬升，看看“天有多高”，但在“清气”上升的尽头，洛神只看到了深邃的黑暗，那是一片真正的“什么都没有”的空间，不，或许连“空间”都不存在吧？
也就是说，此“世界”只有这么大。
而三只金乌对此却没感到有什么奇怪，互相道了几句“本王的花园不小”、“原来这就是世界尽头”、“听你的话根本是浪费时间”之语，便重新降了下去。
这让洛神再次察觉到，自己是当真与众不同。
不过，这一点点不同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好处或坏处，目前来说，她仍然得等此“地球”稳定，才能和金乌们一起下去找地方安家。
而在那之前，希望那些“黑蛇”和“红鸡”不会先一步打起来吧。
洛神偏头，望向那接近天地却没有融入其中的红黑之气。
此时用“黑蛇”和“红鸡”来称呼它们已经不太合适了。
这些源自混沌，代表死亡，曾经混然一体的“红”与“黑”，如今已经分别在火、风以及地、水的影响下演化成了“火凤”和“水龙”。
不过，除了领头的那两位个头最大的，其他眷属的外形就……
不，算了，刚刚说过不提那两个称呼的。
庞大，纯黑，所过之处皆掀起惊涛骇浪的龙群正在海洋上扩展势力，而体形相对娇小，主要由火红和炽白两色组成，划过天空就会带起一道火线的凤族则想要统治天空。
它们目前尚无敌对的理由，但迟早会因为没有地盘可以继续占领而将目光共同投向那片大陆时发生不可调和的冲突。
顺带一提，这些凤凰对金乌们的态度十分友好，大约把他们当成了同类，而洛神就比较倒霉了，遇到凤群时就得躲进金车里，不然就会被它们有意无意地甩一道火焰过来撩那么一下。
不过，大约是爱乌及屋的缘故，它们最终还是默认了她作为金乌跟班的身份——这一点令太一颇为得意。
————
最终，混沌所分的清浊彻底稳定，而地水火风也达成了相对的平衡。
其证据就是陆地上毫无缘由的灾害停止发生，动植物开始自行繁衍，而“诞生”本身就象征着各大元素不稳定的龙族与凤族也不再凭空有族人出现。
这天，在几只相熟的凤凰的陪伴下，金乌们带着洛神向那片唯一的大陆降去。
“天”或者“日”是羲和发明的称呼，用来表示她驾车绕此球形大地一圈所耗费的时间，不过由于茫茫大海很难找到参照物，车辆的轨迹时不时就会偏南或者偏北一些。
这个“绕圈”行为并非是谁的意思，而是多次尝试后的一种选择，如果让这车子像当初那样四下腾挪躲避混沌终末的飞散之物，就必须三只金乌一起发力，而这样沿着预定轨迹绕大地一圈的话，原因不明地非常省力，只需一人出手……呃，一鸟出爪？
洛神曾经看过，研究混沌钟的太一懒得起飞，直接探出半个身子挥动翅膀照车尾拍了一下，然后那金车便毫无意外地加速了。
那时，洛神的脑中刷过了一个姓牛的西方人从棺材里跳出来的画面，等等，“西方”是什么意思？
随着羲和的金车逐渐接近地面，周围的景物开始扭曲变形，植物枯萎，地面开裂，河水断流，许多走兽更是望风而逃。
“羲和，你这车子是不是越发热了？”帝俊问道。
“‘热’是什么？”羲和调头用爪子摸了摸车辕，颇为不解地问道。
“应该是一种……物体温度太高令生灵感到不适的情况。”洛神感受了一下，但距离自己不适的程度还远。
“所以这些凡物是承受不了本王的威光了吗？哈哈哈！”太一大笑。
“算了，我自己下去吧，不然某人的‘部下’要死一大片了。”洛神摇摇头，单手一撑跳出金车。
羲和悻悻地停止了下降高度：“奇怪，我们平时从高空经过时它们可是翘首以盼的……”
往常金车从大陆上方掠过时，畏缩的动物会敢于走出巢穴，植物会拔高那么一点，某些奇怪的，黑漆漆的“生物”会着火，然后躲进地洞或者被高大树木遮挡，不会直视金车的角度——它们的动作对金乌和洛神来说都无所遁形，躲避的也仅仅是车本身而已。
轰！轰！轰！
洛神刚刚落地，脚下便发生了剧烈爆炸，直接将脚下以及周围的地面炸出了一个巨大的半球形空洞。
“咦？”
洛神尚未来得及做出反应，自己已经掉到了“半球”坑的底部，然后又是一连串爆炸。
轰轰轰――
不消半刻，地面外显的就只剩一个深不见底的巨洞了。
“啊，原来这个长的很奇怪的姑娘也是我们凤凰一族？”陪同而来的某只凤凰惊讶问道。
“何出此言？”帝俊皱眉。
“吾等凤凰，若是试图入水，便会发生此等爆裂景象，而那些水蛇，若是想飞至高天，亦是同理，谓之水火相克，由此可知，这‘洛神’只怕和大地相克。”凤凰答道。
“嗯……”羲和点头，然后看向太一：“你准备等她掉进地心再出手吗？”
“啧，本王的‘混沌钟’首次使用竟然是挖土。”太一抱怨了一句，而后从脖子上摘下铃铛，迎风一晃化为一口巨钟，接着往下一挖，洛神和一堆呈钟形的泥土便出现在金车之上。
随着洛神的呸呸声和泥土的不断炸裂声，金车调头驶向高天。
――――
经过一番实验，一行人得出结论：
金乌离地面太近会导致地面生灵热死，而洛神如果接触地面之物会将其炸掉。
这直接导致她们不得不往高空想办法。
而暂时的解决办法是借住于凤凰的栖息地――【扶桑树】。
那是一棵生于大陆之东的巨木，混沌终焉之后方才出现，通体银白，光滑，笔直，庞大的根系扎于海底，完全没有树叶的两叉树冠直冲云霄。
由于本身的特殊性，凤凰落于其上也不会令它爆裂，所以成了飞腻的凤凰们的落脚之处。
――它们的飞行是天生的本事，所以不存在“飞累”的说法。
由于凤凰一族正在发动所有族人鸟占领天空，所以没有几只来看望这些新邻居，它们的领袖元凤也只是传回了一个口信：“诸位自便。”
这充分体现了它们的自信，但让太一“自便”的结果就是――
哚，哚，哚。
金乌把扶桑树的树干啄出了三个大洞，然后看着它逐渐合拢：“嗯，口感上不像人参果树。”
你还吃了几块木头是吧！
“所以，我要盖一间树屋。”洛神瞥了太一一眼，挥动手上的木制匕首砍向面前从主干分叉的细枝。
洛神又发现了一项自己的“特技”，在出剑时，她就在一处交叉的树枝位置上定好了隐隐透着蓝光的设计图，那图纸可以明确地告诉她，缺少多少圆木，多少树枝，和多少木板，接下来只需照需求砍伐——
呼唰！
匕首从树枝上一掠而过，仿佛挥了个空，洛神不可置信地又重复了这一动作，结果完全一致。
她丢开匕首徒手去捉那树枝，却能牢牢地将它抓在手里，再一使劲，随着清脆的断裂声，她获得了一根树枝。
重新使用匕首，又是空挥。
“呃……不会吧？”洛神注视着手中那对匕首，回想起初见它们时的情形——它们原本是一个断成两半的木镐。
她稍稍后退，上下打量着这株巨木。
笔直光滑的杆，尽头分成两叉，却不像普通树木那样向上分，而是一头扁一头尖地向下垂——这可不正是一根镐吗？也不知道那些把这里当圣树的凤凰们知道了是何想法。
“如果是这样的话……”洛神没有再次尝试劈砍树木，而是将它们两个一起按向扶桑树的树干，接下来，如她猜测的那般，树干吞没了匕首，但将她的手隔绝在外。
片刻之后，树干“吐出”了一柄形状奇特的木质镰刀，洛神接住之后，毫无陌生感地耍了几圈，仿佛她原本就对这种武器异常熟稔一般。
“戏法不错，再来一个！”“此树与你有缘？”“所以树屋没戏了？”围观的金乌们吵嚷起来。
“嗯……不，”洛神摇摇头，直接把手掌按在树干上。
吱吱吱，咯咯咯——
大批附属的枝条扭曲变形，在洛神预想的位置上组成了一间树屋。
“我只是，有那么一点微小的‘权限’而已。”
第六百五十二章 洪荒（三）
——洪荒——
混沌初开，天地两分。
地、水、火、风四大元素亦从一片混沌分离而出。
元素间能够互相协作的部分，共同构成了大地、海洋和天空，而不能互相协作的部分，则在天地间彼此争斗，引发诸多自然灾害，在此长久不断的争斗中，诞生了由土和水组成的“龙”，以及火和风组成的“凤”。
由于诞生的是两个族群，所以第一条龙和第一头凤分别称自己为【祖龙】和【元凤】，不过，比起通体只有黑色的祖龙，整体呈红、橙、黄、白四色的元凤更加夺目。
对此，祖龙表示，那种让自己周身火焰按照部位不同燃起不同温度以造成多彩外表的举动，除了臭美之外没有任何实用性。
而提到实用性，就不得不说祖龙的儿子们了。
由于他们的外表几乎没有一条和他这个父亲一致，而且母亲不详，所以有传闻说祖龙生性本淫，大陆上多个原始物种都在其审美范围之内。
祖龙表示——那都是凤族编造的谣言，他的繁殖方式可不是那种原始动物可以想象的。
具体来说，他可以“定制”自己的后代，使它们按照某种特定的需求成长，而每种问题有一个儿子解决就可以了，为什么要生出一模一样的？
比如说，老大【囚牛】，他的体表虽然有诸多龙形特征，但整体看上去更像一头牛，这是因为当初他手下还不多的时候，在海中遇到了一头厉害青牛，他试图收服其当手下，但反而被顶翻了好几次，于是“定制”了一个能够克制那青牛并把它困住的儿子——但那头牛之后再也没有出现，“囚牛”为此颇为不满。
又比如老二【睚眦ya，zi】，他看上去像一条豺狗，是祖龙带着囚牛到处找那青牛麻烦的时候，因遭遇大批豺狗群侵扰而“定制”的儿子，他能准确定位任何惹到他的敌人并将其揪出来，这有效解决那些豺狗偷袭之后，躲进狗群无法寻找的麻烦——什么？把狗群杀光？开玩笑，同为天地初开的第一批生灵，如果它们整群决定拼死一搏，即便是祖龙也得退避三舍。
三子【嘲风】，则是祖龙第一次遇到元凤的结果，当时祖龙放弃寻找那青牛，准备撤回海中，正好遇到了也来观察大陆上土生生物的元凤，元凤嘲笑祖龙的儿子们奇形怪状，而祖龙当场“定制”了一个“有凤凰外形的龙”，来予以反击，其名字原本叫“嘲凤”，取“嘲笑凤凰”之意，但由于不想让凤凰的名字出现在儿子的名字里，遂改名“风”。
结果，这次没有考虑太多的“生子”行为，直接导致了四子【蒲牢】的诞生。
姑且不论元凤回去会怎么说，但在龙群看来，祖龙去和元凤见了一面便带回一个形似凤凰的儿子，这事，啧啧啧，大有可推敲之处啊。
不过，祖龙毕竟是族群首领，龙群不好当面议论，只得在他不在的时候悄悄谈论和猜测，令祖龙在任何时候都能听到零碎的“祖【龙】大人”、“那个元【凤】”、“【承】知此事”“愿闻其【详】”等闲言碎语，恼怒之下“定制”了第四子。
四子【蒲牢】，是个正经的龙形，但却总把身躯盘成螺旋状，只要这个“螺旋”的任何一点受到哪怕一点点敲击，他就会发出巨大的“Duang！”的一声，如果仅仅是这样也就罢了，但他被饱受流言困扰的祖龙以神通加持，龙群中任何与“元凤”有关的话题都会导致他受到一击，然后就会发出巨大的咆哮把那声音压下去。
那段时间，整个龙宫都充满了间歇不断的“Duang！Duang！Duang！”之声，直到龙群们机智地用“那只不能提起名字的鸟”取代了元凤的称呼，蒲牢才泪流满面地摆脱了这个倒霉差事。
是的，龙宫。
祖龙自然不会像那些凤凰一样，宛如护食的母鸡般整日飞在天上，为了彰显她们占领了天空这一无聊的事实，而让子民们住在那棵光秃秃的丑树上。
他率领麾下的龙群，以那片土之大地为中心，分别在四方的海底建造了以结界神通庇护的【四海龙宫】，彼此间更是能通过特定的通道进行联系，比起凤凰那种看到哪里空就往哪里飞的愚蠢举动，这样定下四个据点，多点开花发展的手段显得更加智慧。
而为了建造这些【龙宫】，祖龙定制了第五子【狻猊（suan，ni）】，由于总监工这个职位要统领全局，接收各方报告，所以他特意为这个儿子定制了“可以呆在一个地方很久也不会腻”的性格，而由于狻猊处理各方汇总事物的得力，如今他已经成了祖龙之下，统领龙群的第二把手。
自此之后，祖龙定制儿子就以狻猊对整体情形的判断而执行了。
比如龙宫建立完毕之后，那些原本在海洋中自由自在惯了的龙群以及被收服的各种海洋动物不熟悉建筑内的生活，闹出了许多笑话，制造了不少麻烦，于是狻猊编撰了一部《海洋法典》来规范它们的行为，然而由于法典太过沉重和巨大，无法移动各处广而告之，于是请求祖龙“定制”了第六子【霸下】，背着这份石碑法典巡游四海。
“霸下”形似一头巨龟，尾却为蛇，乐于承担责任和负重，但同样由于其背负着沉重的法典而行动缓慢，无力对于违反法典的海民进行纠正和惩罚，于是狻猊又请祖龙“订制”了第七子【狴犴（bi，an）】。
狴犴的外貌很好描述，他就是一个长着翅膀的白老虎，主要负责跟随在霸下身旁，向海民讲解《海洋法典》的内容，并对违反者进行纠正和惩处，不过，随着海洋法典逐渐被大众所知，他往往会接到惩处和捉拿一些极远之处“违法”海民的任务，这时候那对翅膀就会起到重要的作用。
这之后，龙族对海洋的管理逐渐走上正轨，狻猊不再要求父亲定制弟弟，而把什么事都丢给儿子的祖龙终于想起修身养性，于是按照自己的喜好定制了风雅斯文的第八子【负屃（fu，xi）】。
这个儿子是完全的龙形，可以说是和祖龙最像的，但却颇为奇怪地全身如火般艳红，直接导致了蒲牢又“Duang”了很长时间。
他没事就翻阅龙宫收集自各地的资料，并时不时地思考并询问其他龙一些关于“我是谁？”“我从何处来”，“我要到何处去？”，“我要怎么证明我是我而非别人？”“我是不是被一艘紫船给撞了？”等富有哲理的问题，令祖龙颇为自豪。
最终，祖龙认为自己已经没什么需要“定制”儿子的地方了，决定仅仅以“能够令龙族更好的发展”这种模糊条件生下最后两子，以凑足“十”这个整数——祖龙他有十只爪子。
————
东海龙宫，正殿。
祖龙八子齐聚。
“啊，又要添一个天生古怪的弟弟了，我感到非常悲伤。”囚牛如此说道，顺便拨弄了一下他“爪上”的琴。
“法典规定，不得无故诽谤他人，”狴犴立刻挥动翅膀说道：“我要告诉父亲喵！”
“这，这等小事就不必了霸下。”霸下迈着沉重的脚步转身，带着奇怪的口癖说道，而他的尾巴不小心扫到了蒲牢。
“Duang！”蒲牢用洪钟大吕般的音色大叫一声，又道：“你们替我的喉咙想想啊！”
“嗤，那你倒是揍他呀？”睚眦嘲笑道。
“兄弟之间，任何情况下不准发生战斗。”形似狮子的狻猊坐在正位，表情严肃地说。
“我希望两个新弟弟不会有‘元凤’的特征。”嘲风歪了歪他如凤凰般的脑袋，如是道。
“Duang！你们够了！”蒲牢又叫了一声。
“为什么一定是弟弟？而不能是妹妹？”负屃盘在霸下背上的《海洋法典》上，若有所思。
狻猊的狮子头上眉毛一挑：“哦，据说凤凰一族都是彼此称做姐妹的，那‘元凤’则是妈——”
“Duang！”“抱歉……”
“啊，又要看到父亲的丑态了，我感到非常悲伤，”囚牛继续弹琴。
“我要告诉父亲喵！”狴犴立刻接上。
“大，大家，冷，冷静。”霸下笨拙转身，尾巴一扫。
“Duang！我跟你拼了！”
“上啊！蒲牢！不要输给那头丑龟！”
“我要告诉父亲喵！”
“啊，看到兄弟和睦，为父非常开心。”一片混乱中，祖龙施施然地从外面游了进来。
“恭迎父亲——”没有陷入乱战的几名龙子低头行礼。
“虽然新弟弟出生时需要所有哥哥观礼迎接，但你们都很忙，那么……”祖龙摆摆爪子示意免礼，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水？）。
咕——唔——哇噗！
祖龙脖颈鼓起，上升至喉咙，然后龙口一张，吐出了一枚红彤彤的龙蛋。
“每次看到父亲这么‘生’弟弟都无法习惯，我感到非常悲伤。”囚牛拨弄了一下琴弦。
“啧啧，怎么又有‘元凤’的特征？”“Duang！你们够了没！”
啪嚓，龙蛋裂开，从中跳出一条形似锦鲤，通体赤红的“龙”，它有着明显大于其他龙子的嘴。
“嗯，你便叫做‘螭吻’。”祖龙说道。
“我不蠢！”“螭吻”用小男孩般的声音叫道。
“哟，这次竟然是个真的‘弟弟’。”嘲风颇为意外地说道。
“那么……唔噗——哇！”祖龙不理会螭吻的抗议，一张口又吐出了另一颗龙蛋，这次却是个通体黑色的。
嚓——嘤！
黑色的龙蛋并没有裂开，而是被一道剑光从中劈成了两半。
蛋壳向两侧分开，露出其中刚刚完成斩击的“龙子”。
那是一个手持红、黄、绿三色长剑的少女，她比那些龙子的体形小的多，但也有着明显的龙类特征，身体的大部分都被漆黑的龙鳞所覆盖，呈优美的裙甲状，而躯体正面的和腿部的位置各有一些缺损，露出了没有防护的雪白皮肤，头上留着短短的白发，以小片龙鳞遮挡住眼睛，露出形状优美的下巴和红艳欲滴的小嘴。
“啧，这羸弱的身体……”祖龙颇为不满地念道：“只有龙鳞的材质还好，那么，你的名字就是【鳞好】了。”
第六百五十三章 洪荒（四）
——洪荒——
东海龙宫。
祖龙已经离开，但他的八子并没有。
对见多识广的祖龙而言，在没有特地要求是“儿子”的情况下，如其他普通生灵那般“生下”一个“女儿”是不算太意外的，毕竟天地分开之际也分出了阴阳，唯一的问题是她的形貌有些像那块海中陆地上的猴子，谁知道会被凤凰们怎么嘲笑。
但对八位龙子来说，有个“妹妹”这种事，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别说原本的工作不太重要，就算重要也得推掉。
对付弟弟很简单，喂他吃饱，然后让他听哥哥的话，如果不听话就揍一顿，然后再喂饱，以此循环。
目前来说，除了蒲牢之外，这个办法是百试百灵的。
那个红红的，如同鲤鱼一般的弟弟“蠢”（chun）——不对，是【螭吻】(chi，wen)——似乎可以采用这种办法应付，但那个叫【鳞好】的妹妹可不行。
首先，他们带来的那些生鲜鱼虾没用了，哪怕是其中最小的都比她整个身子还大，其次，对于这个稀有的“妹妹”，龙子们即便是重话都不愿意说，更别说揍了。
虽然也有很可能打不过的因素在其中——“鳞好”从壳里出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冲过去抓住“螭吻”的尾巴来回摔了好几十下。
“妹妹”打“弟弟”怎么办？当然是让她打到高兴为止喽。
而就在一众兄长愉快围观的时候，八子负屃（fu，xi）忽然说道：“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
“……”
龙子们集体转头看他。
“我说真的。”负屃努力思索着：“感觉她非常的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来。”
“这却是有可能的，”狻猊原地坐下，招了招爪：“霸下，来此，我记得类似情形已记载于《海洋法典》之上。”
“哦？当真霸下？”巨龟驼着石碑转身走去，尾巴又甩到了蒲牢。
“Duang！”蒲牢叫了一下，却没有不满，只是道：“我也很好奇。”
“我讲解之时却不曾注意喵。”狴犴也道。
“那是自然，不需那些海民知晓的内容，将不会出现在石碑之上，”狻猊仔细看了霸下背负的石碑片刻：“哦，在此处。”
“怎，怎么说的霸下？”霸下努力偏头也看不到自己背上的石碑，于是饱含期待地问道。
“天地未开，水火不分之际，一片混沌中亦有生灵，称为【三千魔神】，”狻猊念道：“然开天辟地之时，其泰半泯灭于虚空，只有少许坚持到最后者，通过六道轮回化生转世。”
“如此说来，父亲与那元凤——Duang！”蒲牢自己敲响了自己。
“不，”狻猊目光移动，继续念道：“此‘化生转世’无法自行诞生，必须借助正常的繁衍，所以天生无父无母者不在转世之列，而我等兄弟则在。”
“哦，所以我们很有可能是那三千神魔中的一员？”嘲风道：“八弟依稀认得十妹便是‘前世’见过？”
“是的，”狻猊看到了这则记载的结尾：“此‘六道轮回’并不会消除死者的记忆，但它们会在转生的过程中飞快消散，前世今生的记忆差距大致便如一土块入海，非印象极深刻之事将无法记起。”
“莫非这妹妹欠了你很大的情？”睚眦向负屃嘲笑道。
“我不确定……但似乎是反过来？”龙八子迟疑道。
“看她对你没什么特殊的反应，应当是毫不在乎霸下？”霸下转头瞧了瞧他，面带同情。
“等等，五哥，若转世会失去绝大部分记忆，此详实的解释从何而来喵？”狴犴问道。
“父亲带大哥追的那头青牛说的。”狻猊看了一眼囚牛。
“那头牛还说了许多其他话语，但父亲并没有记下来，我感到非常悲伤。”囚牛拨动琴弦道。
“那么，”嘲风道：“就由最闲的八弟负屃带弟弟妹妹游览龙宫好了，我们的工作虽然可以暂时搁置，但不好耽误太久。”
“嗯……正合我意。”正盯着妹妹看的负屃毫不犹豫地点头。
————
啪！咚！啪！
九子螭吻虽然被摔打了半天，但由于本身就在水底，几乎没有受伤，此时正用两个前翅捂住脑袋，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似乎在讨饶，而十女鳞好则正对它斥责着什么。
“【————！】”
“【———，———，……】”
其他八子完全听不到声音，但并没有感觉诧异，被祖龙“定制”出生者总会有奇怪的本领，它们连自身究竟有什么尚不可知的能力还没弄清楚，对妹妹这个“讲话保密”的神通自不会奇怪——初步猜测的话，大约是只能在平辈间讲，却不好让兄长听到的话吧，比如“老娘”什么的。
片刻之后，叫做“鳞好”的十妹大约是交涉完毕，抓住“螭吻”的背鳍爬了上去，侧坐在他的背上，然后指挥这个可怜的九弟赶来拜见哥哥们。
“见过各位兄长，”少女如是说道：“虽然祖——呃，父亲为我取名【鳞好】，但我决定更名为【麟好】。”
龙凤两族皆为生而知之者，所以龙子们对妹妹刚出生就心智成熟举止得体毫不惊讶。
“很聪明，”狻猊点着他的狮子头：“要改名只有此刻，若是用上一段时间，被天地认可，将无法改名。”
“那我也——”螭吻昂头。
“你就叫‘蠢’吧，我觉得挺好。”鳞好，不，麟好抬手把他的脑袋拍了下去。
“呜呜呜……”螭吻发出哭音，但由于身在水底根本看不出是否真哭。
“我们已经在此耽搁了很长时间，很快便要返回岗位，”狻猊道：“关于我们一族的具体情形，便由八弟来教你，不过大致上，除了兄弟……姐妹间不得生死相搏之外，没有太过硬性的规定，可有问题？”
“嗯……我想没有。”麟好“环视”一圈，微微摇头。
“我有喵！”狴犴插嘴道：“妹妹你为何以龙鳞遮面？眼目可有问题，能正常视物喵？”
“啊，这个的话。”麟好抬手摸了下遮蔽眼睛的黑色龙鳞：“因为只要被我直视，生灵就会变成石头，而死物则会被扭曲折断，但我有不需目光也能视物的神通，倒是没有太大影响。”
说着，她原因不明地抬手揍了身下的螭吻一拳。
“父亲到底是以什么条件定制的弟弟妹妹……战斗型吗？”狻猊看往之前祖龙离去的方向。
“哦？来，你看我一眼试试。”最是好勇斗狠的睚眦凑了过去：“别担心为兄，这四海之内，有石化神通的海怪不知凡几，都不是你二哥的对手。”
“嗯……这不好吧，小妹刚刚还听五哥说兄弟姐妹间不得争斗。”麟好看起来颇为犹豫。
“我不还手就不是争斗了呗？”睚眦张口就来。
“我对此非常怀疑。”嘲风侧目盯着他。
“如今的四海并不安全，掌握兄弟……姐妹间的实力也是有必要的，睚眦是兄弟间的战力第一毫无疑问，小妹你大可试试。”狻猊抬爪向霸下背上的石碑点了点，“而且为兄有办法可以确保能把他变回来。”
“那么，好吧。”麟好耸耸肩，抬手稍稍掀开了遮挡目光的那片龙鳞。
她拥有一对毫无疑问属于龙类的竖瞳，但一只碧绿，一只血红，表面还闪烁着不断流动，如星辰般的璀璨光芒。
没什么感觉嘛，小妹你倒是用力——睚眦想要如此调笑一句，却发现自己开不了口，而后才注意到，自己已经毫无征兆地变成了石雕。
而且，这石雕正在发出听起来就十分危险的“咯吱吱”之声。
活物变成石头，而死物会被扭断……石头可也是死物呀！
啪，麟好直接合上了眼前的龙鳞，那“咯吱”声才缓缓停下。
“二哥完全没有【石化抗性】，如果是六哥的话还好些。”麟好说了句令大家不明所以的话。
“很好，看来我们的小妹不必担心一般的敌人了，这种将我等龙类的‘土’之力发挥到极致的神通，即使是‘元凤’——”“Duang！五哥！”“——即使是那只不能提起名字的鸟，遇到了也有一战之力。”狻猊虽然不小心敲响了蒲牢，但还是坚持着把话讲完了。
“小妹得罪了。”麟好从腰间取下那柄闪烁着三色光芒的华美长剑，驱动螭吻凑近，唰地在睚眦变作的巨型石雕上蹭了一下。
那综合了豺狼和龙之外形的石雕以那接触点为中心飞快地恢复了正常。
“嗷嗷嗷汪汪汪！”睚眦暴跳了起来，狗叫声震得周围的水波产生了大量的漩涡和乱流。
“你如果打算对妹妹动手，我就替父亲教训你。”囚牛移步至麟好和螭吻身前，沉稳而严肃地说道。
“哼！不要太小瞧我了大哥，这种被父亲赋予‘只要受到攻击就要进行报复’的特性，我是可以自行选择报复对象的！”睚眦刨动了一下爪子，直接闪电般冲出了龙宫大殿。
“小妹你竟能让二哥感到如此暴怒，干得漂亮——”只有余音淼淼。
“嗯，某几个一直不肯归附的海族部落要倒霉了，”狻猊道：“之前他一直嫌麻烦不肯去呢。”
“……”麟好收起三色剑，又摸摸脸上的遮目龙鳞，微微摊手：“怪我咯？”
第六百五十四章 天东有若木
我以为蠢系统升级之后会变聪明真是太天真了！
作为一个盖亚，听到我说，要用龙蛋孵出一条龙，她的人形态是白发、黑甲、遮眼、持剑、而且人气很高的女性角色时，想到的怎么也该是【阿尔托莉雅·Alter】吧？
现在这个明显的【尤尔哈2号B型】是怎么回事？！
吃我一招！七枷社奥义·黑暗地狱极乐落！
【嗷嗷嗷——救命啊——】
我抓住蠢系统的尾巴摔了几十下之后才想起来，这家伙怎么跟我一起下来了？
‘提示姐姐？’
【提示：因末日元素‘灵长类杀手’影响，‘零号病人’诞生时将附带‘可交互式盖亚终端’。】提示姐姐解释道。
哦，所以说，我上个世界抱着芙芙到处跑的行为引起了定向更新？
很好，这么一来每次想要殴打蠢系统就不用回世界本源了。
“封神榜呢？”
我丢开蠢系统的尾巴，向它问道，那毕竟是除了“灵气窒息”外唯二可以毁灭世界的玩意，可不能让它随便流传出去。
【在你脸上啦，就是那个眼罩，另外还有……】
我眨了下眼，才发觉这具化身戴着的，那个看似奇型龙鳞的眼罩实际上是一个能完美把外界景象投影到眼中的护目镜。
这种事没注意的话是察觉不到的，就像普通人实际上随时能在视野角落看到自己的鼻子，但没有将心思放在“注意自己眼前的鼻子”上时，压根看不到它。
对我来说，由于蠢系统时不时在我真身或者化身的眼前刷出提示和监控画面，一时没反应过来也算正常。
而既然它是【封神榜】的话……我顺势看向视角左上方，那里正飘着一排字：引发“灵气窒息”者为“祖龙”、“元凤”。
很好，如我之前判断的那样，第一次灵气窒息的始作俑者，作为天地四大元素的化身，龙凤两族互相争斗引起世界末日算是正常操作。
由于这两族分别是海天的王者，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政治制度，那么只要想办法解决这次很可能发生的“灵气窒息”，以及提防某黑手挑起龙凤间不死不休的仇恨即可。
那么，蠢系统说的“另外”是指什么？
思绪顺着“眼罩”延伸到“眼睛”，然后我才发现，“自己”的眼睛已经变成了一红一绿的竖瞳，而功能上则分别是【石化魔眼】和【扭曲魔眼】。
因为眼罩的缘故所以把相配的能力也拿来用了是吧！
而且，机械人形，一红一绿的眼睛……我是不是可以自称苍星石或者翠星石啊？
【吐槽可以晚点再做啦，你那些哥哥们还等着你呢。】锦鲤形貌的蠢系统用鱼鳍捂着脑袋道。
就算跟我下来都会被起名“螭吻”，你的起源就是“蠢”吗！
我转头看了看那些高大狰狞但不知怎么一个个都在力图表现出亲切的庞然巨兽，决定还是不要让他们等太久了。
抓住蠢系统的背鳍，三两下爬上去，然后驱使它升起高度和“哥哥们”齐平。
“见过各位兄长，”我对巨兽们行了个提裙礼：“虽然祖——呃，父亲为我取名【鳞好】，但我决定更名为【麟好】。”
虽然哥哥们对多了一双弟妹很高兴，但出于各种目的还是要试试我的本领，比如排行第二的龙子放言要试试我的“魔眼”，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果然不愧是好勇斗狠的“睚眦”，一群“哥哥”里也只有它才有可能做出这种用自己来尝试未知能力的鲁莽举动。
【睚眦（Lv45）】
如果说拿下眼罩前后的差别，就是面前这头如豺如龙的大狗脑袋上多浮现出了一个姓名标签，就像当初我那个农庄里小鸡小狗脑袋上的一样。
祖龙60级，而只有祖龙四分之三的本事就已经是龙之九子的“最强战力”了？我是不是应该对龙族的战斗力担心一下？
在我稍稍出神，考虑要不要转头去看看其他龙子的等级时，睚眦已经全身灰白地变成了石雕，并发出古怪的咯吱声。
不出所料，我飞快地拉下眼罩遮住魔眼，然后拔起腰间的三色光剑。
这把【战争】虽然是末日元素，但因为不是通过正常手段获取的，所以无法作为正常的“末日元素”回收或投放，我干脆把它随身带着了。
就功能上而言，它可以修复任何由【我】造成的伤害和异常状态，这个【我】包括但不限于本体、化身、以及无伤害意图行动所造成的间接影响。
【砍人也很犀利哦。】
谁会拿去砍人啊，顶多砍你，驾！
我驱动锦鲤外表的蠢系统接近睚眦，然后解除了他的石化——然后他就汪汪汪地跑走了。
【你大概是除祖龙外唯一一个揍了睚眦却不会被‘必报’的存在了——虽然这是他自己要求的来着。】
怪我咯？
“多谢大哥。”我对刚刚挡在身前的囚牛说道。
“嗯。”巨大的金牛拨弄了一下蹄子下的“琴”，没有多说什么。
“不必担心你二哥，他虽然暴躁易怒，但并不愚蠢，”如狮子般蹲坐在大殿正位的狻猊说道：“虽然我族诞生时便会有基本的常识，但具体详情仍然有缺，便由你最闲的八哥‘负屃’带你熟悉一下龙宫，并讲解我族如今的具体情形好了。”
这个坐在主位上的五哥“狻猊”像是龙子们中负责拿主意的，巨龟霸下和白虎狴犴看起来对他颇为信服，而年长于他的囚牛、嘲风和蒲牢看向他的目光也有着很大的信任，只有第八子负屃听到狻猊的安排后正盯着我看。
等等，负屃……伏羲？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也不是不可能，】蠢系统道：【天皇伏羲，地皇神农，人皇轩辕，如果说他们都是神兽转世也是很合理的。】
但那首先得他死掉吧？这我可不答应，就算灵魂能回收并重塑肉身也不行。
现在可不是混沌，大家互相都不认识，死掉就算了，如今几乎称霸了整个海洋的龙族王子死掉一个可是大事，甚至可能直接导致那场龙凤大战发生。
【嗯，也不一定非要死掉才会转世，具体办法的话……】
“什么八哥，我是三哥。”我正和蠢系统讨论时，那条红艳艳的“负屃”不知为何这么回了一句。
“哟~老八，这话我可不能当没听到。”排行老三的嘲风游了过去，用中性的声音说道：“虽然你哥我长得像凤凰，但不代表就是凤凰了，想顶我的位置，你还差得远~”
“莫，莫非八弟原本是十妹的三哥？”霸下转身。
“Duang！我什么都不想说。”蒲牢稍稍远离了巨龟一些。
“方才八弟说了‘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五哥推测你们在混沌时认识喵~”白老虎狴犴走过来小声对我说道。
“唔……没有印象。”我做出一副疑惑的表情打量负屃。
这是一条标准的东方龙，和祖龙的外型颇为相似，但仅有五爪，与傻大黑粗的祖龙相比，负屃细小精致了不少，且通体红色，显得颇为喜庆。
‘提示姐姐，他的前世是谁？’我在心里问道。
【提示：龙八子负屃，为混沌‘末影龙’转世。】
被我开船撞死的那条啊！开天辟地后我还专门去找了找究竟是谁这么倒霉，结果你自己不声不响地跑来当龙子了啊……
【啧啧，按照佛家的说法‘冤成父子、债转夫妻’，你把他撞死，所以他才会转生成你哥。】
‘用什么佛家说法！小心把你丢去西方教！’
由于现在我正坐在螭吻背上，想锤它不要太方便，拿脚后跟一磕就行。
【嗷！小心你的高跟鞋！】
‘谁让你把我这个小号变成这个模样的？Saber·Alter的鞋可没有高跟。’
咦，等等。
我现在这个化身是用末影龙的龙蛋孵出来的，而负屃是含冤而死的末影龙转世……所以……
真正意义上的“冤成父子（女）”啊，虽然他现在是我哥。
“那就有劳八哥了~”我果断打断那边嘲风和负屃关于是三还是八的讨论，有个祖龙当爹是迫不得已，可别再冒出来个新爹了。
【切嗣和托夫迪尔发来贺电。】
‘吵死了吵死了！’
“麟好妹妹，”负屃几乎瞬间就进入了状态：“首先，请不要继续攻击你的九哥‘螭吻’。”
“哈？九哥？”我侧目看向蠢系统，它敢认我就敢打。
“不不不，我们是在父亲决定生出两个后代时同时诞生的，出壳顺序并不能决定什么，所以我其实是弟弟。”蠢系统使劲甩着尾巴说道，他这个化身的音色是个变声期的少年。
‘节操呢？’
【能吃吗？】
‘……’
螭吻，形似鲤鱼，色红好吞，常盘踞于屋顶远望以寻找食物。
古人诚不欺我。
【你现在更古才对。】
‘闭嘴啦，你个弟弟。’
“嗯……”负屃显然也被蠢系统的话所惊，沉默片刻之后才道：“跟我来。”
我向大殿内的众“兄长”行礼告辞，然后驾驶着蠢系统跟上了红龙。
第六百五十五章 钟山有赤龙衔烛
“混沌之前的事，即使父亲也不得而知。”
“或许有大神通者存在，但开天辟地之后却并无他们的踪迹。”
“海中虽有陆地，但其上生存的走兽皆灵智未开，不成气候，故而可以确认，如今‘龙’与‘凤’乃是天地主宰。”
“虽然父亲与那‘元凤’有些摩擦，但两族分踞天空与海洋，暂时没有理由产生冲突——但也不可不防就是。”
负屃头前引路，带我和蠢系统参观东海龙宫，顺便介绍如今的天地情势——当然是龙族本身认为的。
我不太清楚一个新生龙族或凤族的“生而知之”能到什么程度，姑且保持着好奇的态度只听不说，偶尔附和一些语气词，比如，“嗯。”“哦？”“不得了。”之类。
总觉得他多看了我两眼，是错觉么？
“凡间鸟兽总要落地休息，故而皆聚居于那片海中大陆附近，凤族虽霸占天空，除其本族外却无多少属下，着实可笑。”
“我龙族则不同，凡海中有灵智者皆归我们麾下，此时虽然尚有些冥顽不灵的族群，但只是父亲想要招募，而非当真对其束手无策。”
“因疆域太过庞大，父亲令五哥建立东南西北四大龙宫分区域进行治理，五哥正在考察一些下属龙族，打算安排他们在我等兄弟不常前往的其他龙宫值守。”
“唔……”我一边听一边观察目前身在的“东海龙宫”。
或许由于它的设计目的便是为了给龙族，尤其是祖龙和其儿子们行方便，宫殿的大门和通道都非常巨型，结果为了驱赶闲杂鱼等，一扇大门就要有上中下三层守卫，看起来颇为喜感。
“八哥，你们为什么不把龙宫周围的水抽走？”我“看着”周围的诸多海产说道：“你……我们龙族应当不需要水来呼吸和移动霸下？”
“……别学六哥讲话。”负屃果然被一个明显的槽点吸引走了注意，而没留心我前一句的失言：“妹妹之意是？”
“将龙宫周边的水抽走，设立阵法，寻常的鱼类就不会接近，而守卫也只需要守住底层即可，这样便可以腾出更多的人手扩展边境，至于进出方式……”我一指视野中的一头巨龟，“就乘那些长得像六哥的大老龟好了。”
“听起来不错，”负屃道：“但如果某些哥哥喜欢看这些自由的水族，却出于矜持一直没有讲出呢？”
“那就把附近游荡的常见水族捉起来，在龙宫范围内再建造一个展览它们的宫殿，叫‘水族馆’，如果他想看点新鲜的，也可以去陆地上捉点走兽回来，这个就叫‘动物园’好了。”我出主意道。
“……呵呵，听起来是个好办法。”他看着我缓缓点头。
咦，负屃的态度更加慈祥和蔼了，它到底在想什么？
【我的妹妹不可能这么可爱？】
‘你闭嘴！’
“另外，这是【传鼓】和【转钟】，单独敲响它们将分别打开通向南海和北海龙宫的‘通道’，进入其中后，须臾便至。”谈话间，我们已经抵达了东海龙宫的最西端，一处摆放着黑鼓与金钟的高台，负屃指着那两物介绍道。
“那同时敲响呢？”我看着它们问道。
虽然我不动用权限仅凭猜想也知道那样做产生的传送门应该是通向西海龙宫的，但有人愿意当导游讲解的话我还是听着吧。
“它们是……”
咚咣——！负屃话未出口，便听到钟鼓齐鸣，一道不断泛起波纹的碧蓝光门突兀出现，而后从中奔出一个“手”拿钢叉的大龙虾。
虾头看不出表情，但它的声音听起来颇为焦急：“八王子！二王子在钟山若木遇袭遭困！着小的回来求援！”
“嗯？钟山那位，即便是父亲也要暂时退避待准备完全再去对付，二哥这是……”负屃看了我一眼，很快收回目光，向龙虾兵挥爪：“你且向五王子禀报，我先去瞧瞧情况。”
“得令！”
龙虾兵游走之后，负屃重新敲响了钟鼓，打开了一道足以通过他本身的光门。
“为兄临时有事，小妹小弟你们暂且回龙宫——”
“驾！”我踹了一脚蠢系统，在负屃还没把话说完之前直接连“人”带“马”冲了进去。
谁耐烦跟他玩什么“你不能去”“我要去”“你真的不能去”“我就是要去”的戏码啊。
本公主想去哪就去哪！
【入戏过头了吧喂……】
————
西海龙宫一片兵荒马乱，我没有管他们，从传送门出来之后直接驾驶着蠢系统穿出海面向西飞驰而去。
若木，钟山。
这两个关键词足以推出一个结论：烛九阴。
在上古神话传说里，它要么盘踞在若木上，要么居住在钟山下，现在我这里倒好，直接综合了。
按照龙宫情报的说法，盘古大陆极西的海上，有一座山名“钟山”，它原本只是和“扶桑树”那“太阳升起之地”相对的“太阳落山之所”。
但等到凤族占据了扶桑树，龙族为求平衡想去占领钟山时才发现，那山上也有一棵同扶桑树不相上下的巨木，名曰“若木”，而它们是有主的。
那是一条身逾千里，人面蛇身的巨龙。
因为现在还没有“人”，所以龙宫把它的脑袋记述为“没有毛的猴子脑袋”，祖龙在情报中注释说，他很有礼貌地称呼对方为“猴头龙”，但不知为何引得它大怒，双方恶战一场，不分胜负，故此要求他的儿子们在没有万全的准备时不要接近那片海域。
之前睚眦被我石化了一次，冲出去殴打那些冥顽不灵不肯归顺的海族时，大概打上了头，才会误入烛九阴的领地，从斥候虾兵的话来看，它仅是“被困”，说明情况还不算太糟。
奔驰一段时间之后，虽然还瞧不见那“钟山”，但“若木”已经能看到了。
它整体呈灰黄色，遥遥立在西方的海面上，直上直下，主干浑圆笔直，而顶端则仿佛突然被什么东西砸了一般变成一个扁扁的椭圆平面。
看起来就像一只顶天立地的……木铲子。
【不是好像，它就是你的木铲子，钟山则是你当初挖走的一捧土。】蠢系统道。
“这样吗？”我努力回想当初刚开局的时候做了什么，“那烛龙是？”
【火把啊。】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当初还在盘古身上时，我弄了把木镐打算朝正下方挖，所以变出了一只火把，打算等洞里变黑之后戳墙上，结果却发现无论挖多深都能看的清清楚楚，另外，任何地面用镐都是一下一大块，根本没有特地造出来打算铲沙的铲子的用武之地，所以把铲子和火把丢掉不管了。
结果嘛……
【这样一来，此时明明没有人类，烛九阴却长了个人类脑袋的疑问也解开了，因为它看到你了。】
“……”我拒绝想象自己的脑袋长在一条蛇身上是什么情况。
【大约是喝了过期雄黄酒的白素贞？】
“那许仙这次肯定死透了。”
【不过你倒是可以放心，这烛龙是无法直视你的容貌的，所以不可能在它身上看到你自己的脸，它如今大约是明白了人形才是天生道体，所以在朝这方面进化而已。】
“人形是天生道体？谁规定的？”
【你——的存在本身。】
“嗯……”
对于烛龙来说，如果它印象中有个“人形”的存在改天换地无所不能，那么会下意识地进行模仿也无可厚非。
但现在的问题在于，我，龙九妹，麟好，可是个完美的人形态，之前仗着祖龙家一群老哥都不识货才变的，但烛龙的话……
若木和钟山已经变得清晰，而盘踞其上的巨大蛇型生物也能够大致看清了。
“你说我现在回去变个身再来还来得及吗？”我犹豫着向后看了看。
【我猜是来——】
哗啦！周围的海面骤然沸腾，一截赤红的巨大蛇身，或者说龙身猛然从海底升起，狠狠地撞在蠢系统身上，把它和我一起朝钟山方向掀飞了过去。
【——不及啦！】蠢系统这才把后半段话讲完。
“这家伙不但有领土概念，连领海也有吗？有本事再打下几个经过领空的凤凰来啊？”我抓着蠢系统的鳍吐槽道。
【你怎么知道它没这么做？】
蠢系统唰唰地将从这高空可以看到的，钟山岛上的一些画面放大了刷在我的“护目镜”上。
一些凤凰正萎靡不振地被关在木头笼子里，看那些木头上发黑的痕迹就知道它们曾力图烧掉那看起来并不耐火的笼子，但未果。
而睚眦，以及一批虾兵蟹将——包括几头强壮的海兽，正被困在一个更大的木头笼子里。
我这个便宜二哥正在疯狂挠墙，他比凤凰们有成效些——抓出了不少木刨花。
轰轰轰——
伴随着沉重的摩擦声，庞大的蛇身带着一个衔着烛火的大头朝空中的我们凑了过来。
还好，不像我，那是一个标准的“人类”脑袋，五官俱备，面貌英俊，但毫无特色，就像衣橱里的塑料模特。
它似乎准备用嘴里的木柴组成一只笼子对我和蠢系统如法炮制，但看到我的同时就呆住了，木柴哗啦啦地纷纷掉落。
第六百五十六章 烧热华夏子民的五脏六腑
《山海经·大荒经》曰：“西北海之外，赤水之北，有章尾山。有神，人面蛇身而赤，直目正乘，其瞑乃晦，其视乃明。不食不寝不息，风雨是谒。是烛九阴，是谓烛龙。”
它吸气就是冬天，呼气就是夏天，睁眼就是白昼，闭眼就是黑夜，有极北之国名“幽冥”，因为没有太阳，所以它口衔火精为其照明。
有学者认为它的功能和盘古有大量重复，所以是盘古传说的前身，也有研究者称它其实是被神化了的北极光，不然人家那么大一个神，为什么要口衔火精照你那个莫名其妙的幽冥国？
后者的推理其实相当靠谱，因为如果是天候正常的中原腹地，断然是不会流传出“呼吸变冬夏，眨眼更日夜”这种听起来就很怪异的描述的。
想想看，这烛龙先是一吸，然后疯狂眨上一百八十次眼，然后一呼，再眨一百八十次，这不是烛龙，是打火机龙。
而把它当作接近北极圈的民间传说，就很靠谱了，那里的“极夜”、“极昼”和“冬夏”的持续时间是一致的——每次半年。
这么一来，眨眼和呼吸频率完全一致，听取这个传说的北地居民也不会感到奇怪，再加上天空映照的，无法解释的北极光，一个钟山之神就此诞生。
【你现在去分析上古传说也毫无意义啊……这烛龙已经确实出现在我们面前了。】蠢系统说道。
‘不，有意义，既然传说中说它‘不饮不食’，就证明那些被捉到的龙凤没有被吃掉的危险。’
之前我们被烛龙的一截躯干打飞，正在朝钟山上落时，烛龙转头带着一批木材想来抓人，结果看到了我，目瞪口呆之后把那批木材给丢掉了。
但它毕竟是传说中的“钟山之神”，些许失态后立刻调整了回来，转而施展神通用那些木柴搭建了一个小小的平台把我和蠢系统接住，然后摆在了更接近那“若木”的山巅。
从这个位置向上看看，木铲子变得更加形象和具体。
而如果向下看，大概会导致密集恐惧症患者发疯——除了岛中心的钟山山巅外，山脚以及近海的海底全都是黑漆漆的巨大蛇身，盘旋虬结而且不断涌动。
咦？话说这实际上只是同一条蛇而已，理应不会引起密集恐惧才对吧。
【人以为自己没有恐高症，只是因为他的位置不够高。】蠢系统如此说道。
‘也可能是带了降落伞。’
我正在跟蠢系统闲聊，便看到那个把我留在这里之后跑去忙其他事的“烛龙”将大脑袋转了回来。
“【龙九妹，麟好，】”它口中发出的是一种十分中性，不辨男女，自己还略带回响的奇妙声音：“【你的外形，从何处而来？】”
呃，这要怎么答？《尼尔·机械纪元》？
【我猜它是问人形本身，至于身材容貌衣饰等细节特征，就好像普通人很难分清鱼群中的每条鱼一样吧。】蠢系统甩了甩尾巴接话道。
“这要去问父亲。”我想了想之后，这么向烛龙答道。
“【唔……】”烛龙看了我片刻，缓缓点头，然后昂起脖子望向东方。
‘它真的去问了？’
【或许上次它和祖龙交战互相交换了联系方式吧？】
‘不打不相识？’
【提示：‘亚圣’及以上境界者可主动以神识联系同阶存在，但可能被拒绝。】提示姐姐适时解释道。
嗯……祖龙、元凤加个烛龙算是亚圣，没毛病，虽然这世界不知为何没有麒麟。
‘那么，现在有几个圣人了？
【提示：玉清元始、上清通天、玉清太上。】
虽然严格来说上清应该是灵宝天尊，但既然我这个“应该”不存在的龙九妹都带着封神榜牌眼罩到处跑，还是别扯什么“应该”的好。
‘他们住在哪？八景宫？玉虚宫？碧游宫？’
【提示：因三清为盘古元神所化，故无法以世界权限跟踪和监控，若强制执行将导致未知后果。】
‘我猜是一次毁灭世界的无量量劫？’
提示姐姐不予回应。
【震惊，某圣母竟随口说出灭世之语。】蠢系统道。
‘你闭嘴！’
“【我同你父亲谈过了。】”片刻之后，烛龙重新低下头，用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看着我和蠢系统说道。
“哦？他怎么说？”我估计祖龙也根本想不到我是怎么孵出来的，毕竟他当时还评价说我太过瘦弱呐。
“【他不回答我的问题，并且说让我‘洗干净脖子等着’。】”烛龙的那张人脸上出现了一个疑惑的表情。
“你是怎么说的？”我有点不妙的预感。
“【我向他提议，如果他把你送给我吃掉，我和他之间的因果就一笔勾销，即使暂时充当他的部下也可以。】”烛龙保持着疑惑的表情说道。
【哈哈哈哈哈！】蠢系统甩着尾巴大笑：【谁说烛龙不饮不食来着？】
“喂！”我无视那条“蠢”，对烛龙道：“你要吃掉我为什么不先跟我说？”
我已经做好了摘掉眼罩砍这家伙一顿的准备。
“【以你的境界，很难理解什么是‘道’，更勿论‘天生道体’了，】”烛龙竟然认真解释起来：“【如果让你自行成长，只会令这难得的天赋空置，对于见识不够的一个‘龙子’来说，你的意见不在考量范围之内。】”
“听起来竟然很有道理……”我瞪着那张十分虚假好像石雕一样的人脸。
【哈哈哈！这就叫‘我吃你，与你无关’吧。】蠢系统还在笑。
“【不过，若是你坚决不肯或者干脆自灭也很麻烦，】”烛龙似乎想到了什么般续道：“【这样吧，如果你给我吃掉，我就放走‘螭吻’，以及那边的‘睚眦’和他的部下们。】”
“还真是朴实无华的威胁呢……”我竟然一时不知该怒还是该笑。
“九妹！别听那个猴头龙的！”睚眦的声音从山下遥遥传了上来：“我们龙族乃地水元素所化，生死本就不重要，让它只管动手，看二哥重生之后跟他不死不休！另外，除非你自己或者父亲同意，不然它吃你顶多啃一嘴泥！”
一嘴泥……在说此世之恶啊？
我转过头，举起双手笼成一个喇叭，朝睚眦被关的地方大声回应道：“但是二哥！你重生之后就是我弟弟啦！”
“……现在是关心那种事的时候吗！？”睚眦沉默片刻，忽然暴怒。
“【那么，追加一个条件，】”默默听着的烛龙开口道：“【我把‘负屃’也放走。】”
“啊……”我看向之前自己赶来的方向。
那道传送门有一定的延迟，而且蠢系统的速度也很快，但总体上并不会比负屃快多少，那位八哥此时应该……
“九妹！”“轰轰！”“啪啪！”
同祖龙最像，通体赤红修长的八哥正在同海中立起的一只巨型“蒲扇”作战。
哦，不对，那是烛龙的尾巴尖。
由于烛九阴常年盘踞在钟山岛，本身对土和水两种元素的攻击有很强的抗性，而以它的体积而言，也几乎能够无视直接的攻击，这导致负屃对那只“尾扇”几乎没有任何办法，而他自己被“扇”上一下却相当重。
“九妹！坚持住！父亲须臾便到！”负屃一边同那“尾巴蒲扇”纠缠，一边朝我喊着。
‘你不觉得，这有点太过巧合了吗？’我表面做纠结状，心里则同蠢系统交流：‘睚眦殴打不听话的海民时，究竟是怎么被引导至烛龙的地盘的？要知道它可是有如此广大的领海以及警戒范围啊。’
【而且，动作也快得不正常，】蠢系统表示同意：【你‘出壳’没多久，虽然懂得基本道理，但心智尚不成熟，正好是对父兄眷恋的时候，且没有什么个人的追求，结果直接遭遇了这种不得不抉择的状况，如果真的是一个天生道体的小雌龙，大概已经就范了吧。】
‘然后，’我想起了和睚眦关在不同地方的几头凤凰：‘龙族会非常‘巧合’地调查出这起事件是凤族引起的，双方就会直接陷入不死不休的境地。’
【不过，现在有个机会，毕竟你不是真正的龙九妹，要不要试试看？】蠢系统跃跃欲试地问道。
没错，如果是原本的龙九妹，她答应一个亚圣之后，就算祖龙赶来也救不及的。
“我愿意让你吃掉——”我仰头冲着正看向负屃和尾巴尖战斗的烛龙，大声喊道。
唰唰唰……
我这句话出口的同时，护目镜，或者说封神榜上，引起“灵气窒息”的名单有了变动，祖龙和元凤的名字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排名字：
囚牛、睚眦、嘲风、蒲牢、狻猊、霸下、狴犴、负屃，和，烛九阴。
——敢动我们的妹妹，拼着世界毁灭也要干掉你！
‘啧啧，螭吻你不行啊，这样会被孤立的。’
我嘲笑了蠢系统一句，没等它回应就继续对烛龙说道：“——才怪！”
烛龙呆住，那人形脑袋的表情显得颇为可笑。
【对一个亚圣来说，是没有其他生灵能当面讲出这句‘才怪’的。】
‘嘿，你以为我是谁？’
呼呼呼……
“才怪”出口之后，龙子们的名字便如风一般从封神榜上消失，而“祖龙”和“元凤”的名字则逐渐呈现，但堪堪出现到一半时，便突兀地再次消失。
“烛九阴！你这么想死！老夫就成全你！”祖龙如老爷爷般的声音从东方远远传来。
“呵呵呵，老身只是来看看是怎样的小姑娘，竟然能让老泥鳅向老身低头服软呢。”前后脚传来的，则是一个老太太的声音。
哦豁……我那四哥大概要Duang个没完了。
第六百五十七章 洪荒（五）
——洪荒——
扶桑树，凤巢。
凤族和金乌一样，天生能飞，不知疲倦，这一点从凤凰们极少落在扶桑树上，以及当初三只金乌拉着羲和金车绕大地飞行了无数圈就能看出来。
但，她们也喜欢精致、美丽的巢穴，虽然自己不愿意费事搭建，但如果有谁送到面前，也是不会拒绝的。
对此，洛神只想说——“难道不是你们主动要求的吗！”
她虽然不能控制整棵扶桑树，但却能够指挥那些除主干之外的树枝和原木，令它们按照自己的想法组合搭建成预设的模样。
原本洛神还有些担心这么继续搞下去的话，终有一日会导致扶桑树上再没有树枝树叶，只剩一间间奇怪的房子——她对自己的审美观不是太自信。
但随便建成几间房屋后，她回头再去看被自己“征用”的树枝和圆木的位置时，发现那些地方的枝条已经重生了，而且比以往更加繁茂。
这不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嘛！
之后，先是飞腻了回扶桑树来休息的初生小凤凰们出于好玩请洛神也为她们建一些房子，接着是较年青的凤凰们想要和熟识的朋友住在一起，再然后是成熟的凤族成员打算为她们的团队建立方便社交的大规模建筑，最最后，元凤发话，请洛神以整棵扶桑木为基础，建造一座庞大有序，各项功能齐备，各种需求全能满足的【凤巢】。
而作为回报，她将获得凤凰一族【永远的友谊】。
这可就没法拒绝了。
虽然她算是混沌之前就“诞生”的，面对这些“开天辟地”之后才出现的族群有些优势，但数量上的差距却没法弥补。
最终，她弄出了一个有着高低起伏的底座，无数弧形结构交织的外围，整体看来就像一只挂在扶桑树上的鸟巢一般的巨型建筑，而其内部的环境与格局则满足了所有曾提出意见的凤凰的要求。
结果，洛神被那些非常高兴的凤凰们称为【有巢氏】。
“但我真的只是来暂住的……”洛神一边按照蓝图在扶桑树上上下奔波一边抱怨。
“哼，总比那个自己把自己坑了的羲和要好。”美观监督太一如是说道。
“是啊，现在一天只能见一面了。”实用监督帝俊附和道。
羲和她……洛神想了想，发现自己很难评论那到底是好是坏。
由于之前贸然接近地面弄出的问题，以及暂住扶桑树的一些琐事，导致三只金乌暂停了“巡天”之举，毕竟如果只是照明的话，漫天的凤凰就足够了。
但，不行，金乌们发现，自己对于那片大陆上的生灵而言，是必不可少的，它们需要自己保持着一定的间隔，以及不远不近的距离，否则“植物”会因寒冷而无法生长、或因炎热而干枯死去，并进而影响那些以它们为食的“动物”。
而这个结果，令之前许下了“令天下万民得温饱”宏愿的羲和十分自责，于是决定每天驾车绕“地球”一周，以大陆东端的“扶桑树”为始，至西端的“若木”为终，不过，由于海中生灵基本不需要她，所以过了“若木”之后，她就会骤然加速赶回“扶桑树”的“凤巢”，等待“第二天”。
对于这一举动，太一表示“哈哈哈让你这个傻瓜乱发宏愿作茧自缚傻了吧！”，而帝俊的反应是“信守承诺很重要但如果龙族吞云吐雾把大陆天空遮蔽的话就不必去了。”
洛神的感想是：“……你这情商这辈子基本就告别小金乌了。”
以金乌的寿命而言，这基本就是永恒。
————
如果说这三鸟一人在扶桑树住下，和凤族之间互相毫无影响，是不可能的。
首先，最明显的一点，就是凤凰们在巡天完毕后选择“回家”者的数量变多了，毕竟之前在天上飞和在扶桑树上休息没有明显差别，而如今树上多了个“凤巢”，里面还有属于自己的空间，当然有必要时常回去看看——虽然这空间不太大就是。
其次，选择金色外表的凤凰也逐渐变多，不过这个流行主要由新生的，并非涅槃的凤凰带起，比起那些老一辈凤凰以多色火焰展示自己的实力，直接弄的金焰闪闪，又省力又炫酷，不是吗？
再次，凤族之中审美与洛神不太一致的那部分凤凰，选择自己当“建筑师”，在【凤巢】周围搭建了不少风格迥异但也十分漂亮的小型建筑。
最后，就是有极小部分的凤凰被太一的魅力征服，愿意成为他的部下，这令太一异常得意地哈哈哈了很久——洛神对此表示完全无法理解。
而对他们这支小队伍来说，除了被正式接纳为凤凰一族的贵客、羲和与帝俊的感情更进一步、以及洛神的建筑技术更加高超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太一决定实现他当初对那个不知是谁的黑袍道人的承诺，成立一个管辖各种生灵的组织，虽然名字还没想好，但参与者初步的人选已经决定了——就是那批崇拜他的小凤凰。
这批小朋友的首领叫做【毕方】，是“最后一只凤凰”。
所谓“最后”的意思，是因为她在天地即将稳定时诞生，无法化形为完整的凤凰，只有一翼、一足，且周身的火焰无法控制。
凤族看人只看本质，而且她们原本也不用翅膀飞行，所以对毕方也没有任何歧视或好奇，与她交流时一视同仁。
直到这些三足金乌抵达。
金乌与凤凰有本质上的不同，凤凰们谈论他们的外表时，难免会提到那奇特的“三足”。
“三足很奇特吗？”有一次，毕方向没有注意到她接近的几只凤凰问道。
“两足之外都很奇怪好吧。”那凤凰下意识地回答。
然后，太一就莫名其妙地获得了第一个部下。
她虽然做了金乌的部下，但三只金乌有两只都在游手好闲，自封了那个没名字的组织的大大王和二大王，却连组织本身要干什么都不清楚。
于是，毕方把目光投向了每天都很忙的羲和，尝试跟随她前往“巡天”，对此帝俊自然是乐见其成。
但，随着某“天”结束，羲和已经返回许久，应该跟随在她后面的毕方却一直没有归来，这令早已把那只小火鸟当成自己人的金乌们颇有些焦急，于是叫上了洛神一起去询问知道所有凤凰位置的“元凤”。
————
元凤居所。
“哈哈哈！老泥鳅你竟然会向老身低头求援，莫非天地要重新闭合了？”
未等一人三鸟接近元凤的住所，洛神便听到凤族之主苍老的大笑声从中传出。
凤凰一族的声音皆为女声，自初生（涅槃）至成长、成熟，声音也会随之逐渐改变，作为“元初之凤”，元凤其实可以随便用哪种音色，但如果她真的用了小姑娘的声音，那些晚辈要怎么自处？
洛神带着金乌们走进房间（巢穴）后，便见到身笼七彩光芒的元凤正在冲一道空间裂隙讲话。
那是一道悬在半空的“圈”，从中可以看到另一处波光潋滟的空间，那光圈仿佛由两个圆贴合而成，凤巢这边是“顺时针”的火红色，而对面则是“逆时针”的水蓝色。
而正在同元凤交流的，则是一条躯体庞大，全身黝黑的巨龙。
“说什么呢，老——朋友……”那龙声音是苍老的男性，因为被叫了“泥鳅”，似乎颇为恼怒，但反唇相讥到一半，硬生生地改口。
祖龙啊？
可不就是？
金乌们彼此用眼神交流着。
“你说你的儿子被困于钟山烛龙之手？”元凤朝洛神这边投来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听起来像是内部纠纷，老身的凤族似乎不适合插手呢。”
“老夫说了，是合作，”祖龙的语气中含着怒意，但却不像是针对元凤：“犬子在钟山岛上，也看到了几头被捉的凤凰，你不帮老夫，连自己的族人也要放弃吗？”
“这就怪了，”元凤道：“你我两族分别是火风与水土的元素化身，即便被那烛九阴杀掉，也会自行重生化形，你不该不知才是。”
“这……”祖龙似乎颇为犹豫。
“虽然老身接受了你的‘联络’，但并不意味着老身就把你龙族同我凤族之间的摩擦冲突忘了，如果你不给出足够的理由和条件，老身可不想同钟山之神交恶。”元凤道。
“女儿……”
“什么？”
“老夫‘复制自己’的动作竟然生出了个女儿！”祖龙在“圈”的另一边咆哮道：“你知道这是多么罕有的事情吗？为了掩盖老夫的喜悦老夫故意对她进行了贬低，如果她当了真，把自己送给烛龙吃了怎么办！”
“哦……”元凤略思索了一下：“这就和我族涅槃之后冒出来个雄凤凰那么稀奇吧，理由可以接受，但你还没有说条件。”
“我族会在目前为止和你们产生的所有冲突中退让，”祖龙沉声道：“另外，老夫会无条件为你办三件事。”
“成交~”元凤啪地关闭了“通讯”，然后向洛神等人说道：“带上足够的人手，我们去钟山救毕方，那个小丫头因为本身不完整，可是没法‘涅槃’的。”
“……”
可怜的祖龙。
第六百五十八章 洪荒（六）
——洪荒——
所谓“足够的人手”，便是指目前在凤巢内休息的所有凤凰，数量不算太多，但元凤认为已经足够。
于是，一道宽大明艳的火光便以扶桑树为起始，七彩的元凤和三只金乌为箭头，一路向西而去。
当然，还有坐在金车里的洛神。
大地上的各种生灵们因为被金乌的光芒照醒，迷茫地走出巢穴，一个个的表情颇为痴呆，大概是在怀疑这一“晚”怎么过得如此之快吧。
从高空可以看到，大陆的南北海中，各自有大片的水中阴影自东向西掠过，大约祖龙也清楚实力低微的海兽帮不上忙，但一时也没工夫去逐个确定实力，直接用块头大小来判断了。
“这烛龙，烛九阴，是个怎样的存在？”洛神虽然愿意帮助元凤和敌人作战，但至少敌人的实力得弄清楚，至于理由什么的，可以事后再说。
“混沌初开，天地两分，龙掌地水，凤控火风，而那烛九阴，以龙身控火。”元凤简单说道，在没有面对那祖龙时，她的语气和自称还算普通。
“嗯……”洛神考虑了一下措辞：“所以两边都不待见他？”
“无论到底把他算还是不算成自己人，都会有问题，所以双方干脆皆当其不存在，放任他盘踞钟山，”元凤点头：“至于他本身，对外界无甚需求，亦不凶暴，羲和来往‘若木’多次，也未见其有所动作，此番捉拿老泥鳅的儿女，多半有特殊原因。”
“……”洛神无语，元凤自可以叫祖龙“老泥鳅”，但她可不能附和。
“之前，祖龙说他生子的行动是‘复制自己’？”曾夸口要生十个儿子的羲和问道，显然她的关注点同旁人不大一样。
“呵呵，我见过老泥鳅生子，那场面真是一言难尽，”元凤道：“它那种‘树木结果’的方式，我族却是学不来的。”
“如此说来，本王只见过凤凰涅槃。却没有见过凤凰下……出生。”太一接道。
“兄长慎言。”帝俊扯了他一下。
“呵呵，”元凤不太在意地回答道：“我族自不会像陆地上普通飞禽那般‘下蛋’，蛋对它们来说或许是‘新生’，但对凤凰而言，却仅仅是‘死亡’，因为一头全新的凤凰，并非是由‘蛋’中出现的，她和她的姐妹将由某只寿命已尽的凤凰放弃涅槃，分裂自身而生，该凤凰不会在烧尽自己后变成蛋，而是化为一蓬巨大的火焰，这团火能分裂出几份，就会有几头新的凤凰，以我目前所知，分裂出的最大数目是三头。”
这种做法……和龙族确实迥异，龙族初生的幼崽或许很弱，但最终能接近甚至超越父辈，而凤凰若是诞生一次后代，虽然她们天生就会很强，但上一辈就永远无法见到了。
“烛九阴！你这么想死！老夫就成全你！”洛神正在思索，便见到西方突兀地出现了一根巨木，同时也听到了之前那“通讯”的老者声音，而且听起来比当时更加暴怒了。
“我对这一战早有预料，但不曾想是因为这个开始的，”元凤说着，换回了老太太的声音扬声道：“呵呵呵，老身只是来看看是怎样的小姑娘，竟然能让老泥鳅向老身低头服软呢。”
————
钟山岛。
庞大的巨树之下，海岛已经被诸多或沉于水底，或浮于水面的大批水族海兽所包围，而凤族抵达之后，天空也被彻底封锁。
虽然双方顾忌烛龙的攻击范围而没有太过靠近，但不惜一战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烛九阴！把老夫的女儿交出来！”在凤族大军抵达之后，黝黑巨大的祖龙便突入钟山岛的“领海”，对着若木上盘踞的巨蛇吼道。
咯咯咯……轰轰轰……
陆地与海底的龙身带着巨大的摩擦声移动了起来，而后，长长的龙身带着一颗奇异头颅探向祖龙面前，它顿了顿，张口说道：“【你可没资格管‘她’叫女儿。】”
“笑话！老夫亲自生出来和孵出来的，她不是老夫的女儿难道是你的？”祖龙咆哮。
“【可以这么说。】”烛龙竟然点了头。
“你这家伙胡说八道也有点限度！”祖龙继续暴跳。
“【作为【天生道体】，她是谁生出的并不重要，因为她不属于任何一个族群，而是为天地所生，作为她的父族，你们仅仅比同为天地间元素化形的我与凤族多了一些缘法而已。】”烛龙认真地解释道。
“那就把她给老夫还回来！”
“【不，正因为有了一层表面的‘父女之缘’，所以你不能吃掉她，只能借由我来。】”
“你这个——”
“天生道体是什么？”祖龙和烛龙争吵之时，高空之上，听到了陌生词语的洛神向元凤问道。
“呵……”七彩的巨型凤凰看了她一眼：“像你这般外形，便叫做‘天生道体’。”
“咦？”洛神瞪大了眼睛，连相处颇久的三只金乌也转头看她。
“很奇怪吗？既然那个强行长了个‘道体’脑袋的烛九阴都知道，老身跟老泥鳅又怎会不知？”元凤道：“但，那又如何？”
“捉拿机缘巧合下出现的，拥有‘天生道体’者，令其自愿被吸收并获得该外形，将有可能成为【圣人】，这一点所有‘亚圣’都很清楚。”元凤昂了昂头，傲然道：“但，作为元素化身、一族领袖，岂会因为那虚无缥缈的‘成圣机缘’便改变自己的根脚？”
所以，那祖龙是真的把那位“天生道体”的姑娘当做自己的女儿？无论她的来历有什么问题？这么一想，他还真是个好父亲呢。
洛神一边想一边说道：“那么，毕方应该只是遭遇了池鱼之殃？”
“不。”元凤望向“若木”的眼神动了一下：“老身方才同她联系过，她是故意把祖龙二子引到此处的，因为那个叫‘睚眦’的龙子在看到她飞过时，说了一句‘我好像看到半只鸟在天上飞’。”
……到底谁才是睚眦啊！
————
片刻之后，下方的谈判破裂了。
“跟你这家伙讲不通，看来老夫得狠狠教训你一顿才行。”祖龙恶狠狠地说道。
“【如果仅仅是兄长的安危还不能让她同意，那么便加上父亲好了。】”烛龙用它一贯的，没有音调起伏和音色特征的声音说道。
呼——！
这时，想的更多的人便吃亏了。
在祖龙似乎还准备放两句狠话再开打时，认为双方已经宣战的烛龙直接动手了，它张开人面大口猛然一吸，钟山岛方圆不知多少范围内的海水皆被一口吸光，那些身躯庞大的海兽和水族没了海水便如石头般向下掉落，瞬间坠入了深深的海底沟壑。
而烛龙的攻击还没有结束，它扬起脸对准空中的凤群将那些海水喷了出去，令洛神颇为诧异的是，这一吸一吐间，海水已经完全结冰，朝天上掠阵的凤凰们喷吐而来的是无穷无尽的碎冰。
原本便是为战斗而来的凤凰们没有太过惊惶，它们挥舞翅膀鼓动风火不断将喷洒的碎冰融化和蒸发，在此期间，不可避免地有大量滚烫的水流落下，将“海底”的龙族和海兽烫的乱吼乱叫。
而在这个过程中，整个钟山岛和若木皆逐渐被迷雾所覆盖，烛龙身影消失之前的最后动作，是在不断地吞云吐雾。
“那家伙虽然性情耿直，但一点也不笨，制造出这种环境让我们双方都不敢放手战斗，而对它来说，只要会动的就是敌人，”元凤摇摇头：“你们随我来。”
元凤说完之后，振翅向下方祖龙之前所在的位置降落而去，洛神同金乌们互相看了看，也驾车降下，毕竟此时离大陆很远，而无论龙与凤都不是会被金乌的热量所影响的。
随着金车逐渐降落，那些水气也原因不明地开始变红，远远望去，便如钟山岛之上的一大片云雾正在燃烧。
“老泥鳅，”元凤宛如心有灵犀般寻到了祖龙，翅膀一抬朝它丢去一根闪烁着七彩光芒的羽毛：“这是第一次，老身希望也是最后一次。”
“哼，原来你也有一个，怪不得。”祖龙转头望了一眼洛神，露出有所明悟的表情，然后一爪抓住了那根羽毛，随口便吞了下去。
总觉得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事情，而且即将看到更多……洛神坐在金车上浑身不自在。
“唔——哦——哇——”
吞下那羽毛之后，祖龙胸腹鼓起，上升至脖颈，然后猛然张大龙口，吐出了一个比他的脑袋还大的巨蛋，这颗蛋有着奇怪的，分成火红与水蓝双色的纹路，而且刚刚出口便摇晃着想要裂开。
这可真是……洛神一眨不眨地看着。
啪嚓！
那颗蛋凌空裂开，从中跳出了一头奇特的海兽，它蓝背，白腹，形似鲸鱼，但有一张大得夸张的嘴巴。
呼呼呼——
那海兽的眼睛尚未睁开，便将嘴巴一张，开始将漫天的红云朝嘴里吸，而身躯也在同时飞快地变大。
“哈……呼……”祖龙似乎颇为疲惫地道了一声：“它的名字是【鲲】。”
“【鲲鹏】。”元凤不满地补充道。
第六百五十九章 洪荒（七）
——洪荒——
钟山领海。
混沌不知岁，洪荒不记年。
作为天地元素化身的龙族，它们即使初生时不够强也无所谓，只要活得够久，那么总有一天会达到【亚圣】或【准圣】位阶，届时同阶相争，究竟谁胜谁负则各凭本事。
至于【圣人】，祂们的存在只是一种虚无缥缈的传说，龙族对这个位阶所拥有本领的上限众说纷纭，但对于下限，却十分统一，即“在开天辟地时存活下来。”
作为在开天辟地之后才诞生的种族，它们对无从接触到的过往历史产生猜度也是很正常的，再对比那些带着零星记忆转生的混沌魔神所提供的情报，完全可以确认，即使是此时的天地主宰之一、掌控地水之力的龙族，在遭遇“开天辟地”时，也不会有任何一条幸免。
而确定了【圣人】的下限之后，他们自然不免开始想要知道【圣人】究竟是何形貌，但对于这点却迟迟没有定论，因为任何讨论者都会把那外貌往自己的族群身上套，目前来说，【圣人】大致有凤凰形和龙形两种观点，想也知道是谁干的了。
而作为龙子之一，负屃曾在五哥狻猊收集的情报中看到过一个新的概念，即“天生道体”，这只是一种外形，对获得外形者没有任何好处，但它正是圣人本身的形象，这种形象即使明白地看到，也无法通过神通变化而成，只有将其吃掉，才能由内而外地变成那个形象。
这种变形对于低阶存在毫无意义，因为那会使它自己也变成“天生道体”，成为被觊觎的对象，适合这么做的只有【亚圣】，他们和真正的【圣人】之间的差距可能只有这么个“外形”而已。
按照狻猊的说法，这个消息可能是真实的，也可能是其他族群对龙凤两族的强势地位不满而编造出来的，龙凤两族的首领无论是出于谨慎还是骄傲，都不会去做这种事。
谁知道烛九阴这家伙竟然会当真？它自己傻就算了，但现在拥有“天生道体”的可是自家妹妹！
再次被烛龙的尾巴扇飞之后，负屃发现自己从未这么渴望过力量。
但很可惜，他的实力在八兄弟中是垫底的。
当初，祖龙在“制造”儿子时，几乎没有对他们的战斗力进行过“设定”，而对他们各自的个性也是放任发展。
囚牛，能够捉到任何只要形态是牛的存在，但本身却不知为何喜欢音律，还自己从陆地上搞来了一架符合他体型的琴——他不是去把建木砍了吧？
睚眦，原本只有一个“受到攻击就能随时得知攻击者位置并需要进行至少一次报复”的特性，他是出于自己的意志才将实力提升到如今这个地步的。
“外形像凤凰”的嘲风热衷于对他人的话表示质疑。
“受击则鸣”的蒲牢是自己选的“鸣音”以及那古怪外形。
“能够坐着很久不动”的狻猊是自己乐于收集和处理各方情报。
“运输法典”和“讲解法典”的霸下和狴犴，也完全是兴趣使然地成为了海族的执法者。
而他自己，负屃，按照祖龙的意思要保持“风度”和“雅致”，但他却热衷于主动执行狻猊安排下的任务，毕竟那些慵懒的水族干什么都慢吞吞的令人看不下去。
这虽然令负屃在龙族和海民中的声望一时无两，但也导致他的实力仅仅维持在“自然增长”的程度，别说睚眦，即使是五哥狻猊也比他强上那么一线。
此时，九妹和十弟以及本领高强的二哥都已经被那烛九阴捉走，即使以常理判断，自己也做不了什么，但负屃就是不想放弃并回去求援，他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如果他真的就此掉头，将错过某件决不能错过的事情。
我需要——更强的力量——
————
“我在……干什么？”
负屃在恍惚间，发现此时的自己正处于“观察自己”的古怪视角。
他能够很清晰地看到“自己”正在水面上下左奔右突地试图冲过烛龙尾巴的防线，但每次皆被那条尾巴的尾巴尖打回来。
在切实想办法突破的时候没有察觉，但此时换一个角度来看……那条尾巴根本是在耍自己啊！
虽然对烛九阴的身躯具体有多长没有概念，但即使是负屃自己的尾巴，也不会“笨拙”到这种程度的。
凭心而论，如果是体型比例相近的海蛇对负屃的尾巴这么做，负屃可以保证把那胆大妄为的小东西抽上几十圈、团起来，再打个结，而现在这种看似势均力敌的情形就意味着烛龙那边在放水。
至于原因……在这种“旁观者视角”下，对事物的分析迅捷无比，他几乎瞬间便得出了结论——在用二哥睚眦以及十弟螭吻威胁未果的情况下，即使加上一个八哥也毫无意义，所以烛龙随便打发着自己，并以此等待父亲来援。
可恶，竟然被小瞧到此等程度……
但是，这种视角即使能加快分析，但对实力的提升毫无帮助可言啊。
洪——
负屃刚刚想到此节，便被无尽的红色与白色充满了视野。
赤龙、白焰、黑龙、碧海、金龙、宫殿。
无数似乎有印象，又似乎从未见过的画面飞快地闪过。
“这个动物园是给我的？”“哦~不得了。”“八哥？”“兄长？”
些许颇为耳熟，但从未听过的话语从耳边溜过。
这，这是？
负屃力图分辨清楚那些画面和声音，但只要细想就是模糊一片。
最终的画面，便是一条漆黑的古怪巨龙，在昏黄大地与漆黑天空的环境中，被迎面而来的紫色船只狠狠撞到，而自己那个“九妹”，正一脸惊慌地站在船头。
“……原来如此。”负屃恍然回神时，“观察视角”已经消失不见，而自己仍在同那烛龙的尾巴尖“作战”。
“烛九阴！你这么想死！老夫就成全你！”祖龙颇有气势的话语从西海龙宫的方向远远传来。
父亲确实是父亲，但哥哥，却不止是这一世的哥哥了。
负屃叹了一声，赤红的龙身闪动，在烛龙的尾巴来得及反应之前一掠而过，彻底消失在它的“视野”里，那尾巴迷茫了一阵，悻悻垂下。
————
钟山岛。
祖龙叫来凤族做援兵之后底气甚足，直接选择以势压人，而烛龙为了避免同时对抗双方，使用吞云吐雾的神通将全岛上下以水雾完全遮蔽，这却给了悄悄潜入的负屃以绝佳的机会。
嚓！嚓！
关押睚眦和他一部分部下的巨型木头笼子被负屃瞬间斩开，本身没有被驯化和严格控制的海兽纷纷遁入云雾逃离，而睚眦则如同看到什么怪物一般瞪着负屃。
“八弟你竟然这么厉害？看来解决这件事之后我们得好好切磋一番。”睚眦不相信般挥爪击向笼子，和之前一样无功而返。
“不，这却不是可以‘切磋’的本领。”负屃摇头，再出一爪。
“嘶……”即使以睚眦的本领，也倒吸一口冷气。
负屃龙爪划过之处，无论是木质笼子还是山石，都没有任何崩裂或者折断的迹象，它们“凭空”且“彻底”地消失不见。
这个过程中，那只龙爪的指甲上附着有奇怪的黑色火焰。
“可惜，范围太小，”负屃不打算解释，只是说道：“否则我直接就能把这烛龙腰斩——九妹被关在何处？我们得趁烛龙被父亲和元凤牵扯了注意力的时候把她救出来。”
“应该在更接近山顶的方向，”睚眦朝山顶方向示意了一下回应：“我之前听到九妹从那里传来声音，她戏弄那烛龙道‘我愿意让你吃——才怪。’呵呵，不愧是我们的妹妹。”
“走。”负屃没有废话，直接转身向睚眦示意的方向走去。
“看来我们的妹妹有‘准圣’的潜质，完全无视那烛九阴的威压，”睚眦紧跟在负屃身后，同时避免踩到时不时就出现的，盘踞在钟山岛上的烛龙的身躯：“就像普通的鱼虾兵士，在对我们讲出某件事之后，可没那个力气说出‘才怪’或者‘骗你的’。”
“这却和境界无关，”负屃想起那模糊幻象中的情景，微微一笑：“如果她能一口吞掉那‘烛龙’，自然可以说出‘让你吃才怪’之语。”
“……我耳朵出问题了还是你说错了？”睚眦险些一脚踏空。
“你不但聋，还瞎。”在负屃回答之前，一个听起来颇有男子气势的女子声音从“路”旁传出：“那位叫负屃的红龙兄弟，能帮咱一把吗？”
“哦？”负屃随爪一挥，将声音传来方向上的迷雾驱散，现出了几只被关在同样的笼子里，萎靡不振的凤凰，其中讲话者，是一头独脚，单翅的小凤凰。
“哼！我们会落到这地步难道不是因为你？”睚眦瞪她：“你这‘半只鸟’就老老实实在这呆着吧！”
“红龙兄弟，你听到他说的了吧，如果不是他诽谤咱是‘半只’，咱岂会跟他在离烛龙这么近的地方打起来？”那小凤凰应道。
“凤族在贴近地面时为了避免爆炸会压抑自己本身属性，持续下去的话她们会死，”心情不错的负屃向睚眦解释了一下，转身破开木笼子：“这位凤凰，不知如何称呼？”
“咱叫毕方，”那凤凰说道：“因为脾气暴躁，谁敢惹咱必然三倍奉还，于是又被称为‘必报’。”
好名字，你们俩不打起来就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