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0章 误打误撞
付拾一悄悄指给他看:“那就是瘸老三的家里人,今天她们进城在瘸老三铺子那儿闹了一回,给人生意都搅黄了。她们本来是要去你家闹的,结果误打误撞去了那家布庄。可见老天爷的确帮你了。”
寇钱霎时瞪大了眼睛,倒吸一口凉气。
“好人还是有好报的。”付拾一笑眯眯接过钱,认真说了句。然后就让寇钱走了:“你先回去吧。这事儿你就别露面了。”
寇钱忙不迭的点头:“很是,很是。”
说完头也不回,驾车就跑。
付拾一哭笑不得:我说错了,寇钱还是个十分灵活的胖子,身体一定还是可以的!
提着东西回去,付拾一直接就将东西和钱都给了向三妮:“这是原本你家男人那个东家给的。他听说你家男人死了,知晓你家难处,特地送来的。而且连面都不肯露,只想做个不留姓名的好人。你看,世上是不是还是好人更多?”
向三妮愣愣的接过来,万万没想到,又哭又闹去要钱没要到一点,甚至连口热水都没有,对方还要报官抓她们,可不想闹了,反倒是人家东家这么好心……
东西接过来,沉甸甸的,向三妮一颗心也落到了实处,她搂着东西嚎啕大哭,可自己也不知为什么哭。
付拾一将寇钱的那些话跟向三妮说了一遍:“的确是帮不了太多,但是足够过个年了。”
顿了顿,付拾一轻声道:“你要想自己熬过这个难关,我认识个饭馆的掌柜,她家有许多潲水,我可以问问她,看你要是想养猪,能不能拉回去喂猪。这样猪长得快。别的我就帮不上了。不过,别人给的钱,总有花光的一天,还是自己能挣钱最好。”
这一次,向三妮毫不犹豫的就点了头:“都听小娘子你的。小娘子你是城里人,懂得多,肯定比我想得周到!”
付拾一这下笑了,真心实意的对着向三妮微笑起来:“日子还没到绝路哪。只要自己还活着,还有一双手,哪里就怕日子过不下去呢?”
向三妮重重点头:“小娘子说得对。”
方良等人看着付拾一,不由得肃然起敬:付小娘子可真厉害,居然凭着一张嘴,就让人改变了主意!
李长博倒是不怎么意外,此时便清了清嗓子,缓和了语气,问向三妮:“你们刚才说,是张二牛给你们出的主意,让你们来闹的?那张二牛,是不是就是送你们来的人?你们有没有许诺他,事成之后给他好处?”
到了这个时候,向三妮倒没有什么隐瞒和犹豫了,当即就言道:“就他来告诉我们的,也是他给出的主意,不过倒没要什么好处……纯粹就是帮忙。”
李长博若有所思:“平时他和你家丈夫十分要好?还是他本来就是十分热心的人?”
向三妮摇头:“好不好的不知道,不过比其他人来往多。热心……也不热心。”
付拾一和李长博交换了个眼神。
然后李长博就道:“今日时间不早了,你们是出城,还是在城里凑合一晚上?今日可能没什么结果了。”
向三妮明显有些顾虑,迟疑了一下才说:“我们随便找个地方待一宿就行——”
“没事,有那种普通店,我们衙门给你安排个吧。”付拾一笑道,然后看方良:“你一会儿送她们过去。让她们吃了东西再过去。”
方良麻溜的应一声:“行。”
李长博也颔首:“房钱就衙门出吧。老妇人年纪大了,行动也不方便。”
随后,李长博又看一眼王二祥:“你去找一早这个张二牛。”
王二祥眨了眨眼睛,对李长博的意思心领神会,也是高声应一声,然后就出去了。
随后方良也领着她们三个人去吃饭:可能是饿太久,一篮子蒸饼明显不够她们吃。所以还得再去厨房。
人都走了,付拾一才悄悄问李长博:“李县令想来个守株待兔?”
李长博微笑:“不好吗?”
付拾一没说话,只伸出了大拇指。
人海茫茫,找人太麻烦,还不一定找得到,但是守株待兔,就轻松得多。
“不过这个张二牛,真有问题?”付拾一眨了眨眼。
李长博点点头:“十有八九知道点什么。如今没有别的线索,也只能这样。而且我想过,若真是转移,普通人也弄不动一个尸体。”
但是张二牛这种本身就是卖苦力的,倒不一定。
付拾一也深以为然。
随后她又和李长博说了一下寇钱这个人:“没想到真是挺厚道的一个人。”
李长博笑道:“人不可貌相。更不能以名字论断。”
付拾一表示赞同:“那是,哪能那么肤浅呢!”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李长博看一眼付拾一,却又说了另外一句:“而且,还有一句话说得很是,救急不救穷。”
付拾一知道这是对自己说的,讪笑装傻:“我也没给钱,只是指了一条路——不算救穷。”
然而李长博却并没有指责的意思,反倒是伸手揉了揉付拾一的脑袋,然后如此说了句:“嗯。以后行事,都要如此。”
付拾一点头:“放心,我一定守好我们的钱钱,绝不会滥发同情心,给他们带来损失的。毕竟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看着付拾一义正言辞的样子,李长博却怀疑:付小娘子之所以对这句话奉若至理名言,无非是因为舍不得钱。
但是对上付拾一的目光,他心里却一片柔软,舍不得将这话戳破:就让付小娘子继续维持大义凛然的形象罢!
“今晚回去吃什么?”李长博熟练地岔开话题:“忙了一下午,竟有些饿了。”
付拾一点头:“我也饿了。毕竟中午只喝了点羊肉汤而已。要不然,咱们吃烤肉?但是会不会太油腻啊?涮羊肉?还是吃炒菜——”
付拾一陷入了纠结。
李长博在旁边微笑听着,脚步悠然。
而另外一头,白泽誊已是在拾味馆等了许久了。
白泽誊是过来看小路的。最近他一直在不停研究手术的可行性,几乎达到了废寝忘食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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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木有觉得李县令他真相了!!!哈哈哈
下一更,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写出来。就不报时了,吃个饭就来写~
第1171章 知道结局(为书友L的打赏加更)
付拾一回去,白泽誊就异常激动的上前来跟付拾一说手术的事儿。
于是付拾一仔细听了,又说了自己看法,一行人这才去见小路。
小路如今长得很好,这么一段时间过去,长开了不少,但是的确是食量更大,而且仔细数心跳,也比旺旺快很多。
这是因为心脏负荷更大,需要运输更多血液的缘故。
毕竟,多了那么两条腿。不仅对身体负荷大,对营养需求也就更大。
付拾一在火盆边上将小路脱光,然后与白泽誊仔细研究了一下那两条多出来的腿。
此时冷眼旁观,就能看出白泽誊是怎么看小路的:那眼神里没有怜悯,只有狂热和研究。
好似在白泽誊眼里,这不是一个生命,而只是个用来研究的物件。
只是因为这个物件能动能活,所以才更加具有挑战性。
付拾一不喜这种目光,但理智也更明白,小路手术能否成功,必须得依靠白泽誊。
就在付拾一走神的时候,白泽誊忽然兴奋的说了句:“我觉得手术成功几率很大。最近我做了一个很大的试验,对皮肉肌理也颇有点研究,所以有点儿把握了。”
他这样一说,付拾一下意识的就想起了吴古的尸体。
她于是问道:“对了,吴古大夫死成那样……你觉得是谁?”
白泽誊一愣,不悦的看了一眼付拾一,好似觉得说小路的手术,付拾一走了神是不应该。
不过,他还是轻描淡写说了句:“既然是和老观主案子有关,那肯定就是白骨案的凶手呗。天下之大,高手不知多少。不过这些事情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吴古家人那头,我已给了丰厚的钱,他儿子也能跟我一起学医,还有什么可操心的?”
付拾一对于这种态度,有些强烈的不适,便道:“到底是认识的人,想着就有点儿觉得不自在。而且那凶手还想杀我——”
“所以付小娘子还是少管闲事得好。”白泽誊笑了笑:“专心研究医术不好吗?付小娘子上次提了案子的事情,转头就被报复,难道没长教训?”
他看住付拾一,不悦道:“付小娘子还是太年轻了。总是妇人之仁,而且喜欢管闲事。”
“付小娘子听我一句劝。我活了这么久,也算明白一点道理。”白泽誊很认真的劝说:“人呢,不要去过问无关的事情,不去管不该管的事情,自然而然就少很多麻烦。对自己,对家里人,都是好事。”
付拾一勉强笑了笑:“白大夫言之有理。”
然后她不再多说,只又说起小路的情况:“小路现在没办法喝药,到时候手术完了,该怎么办?”
白泽誊提起这个事情,就微笑起来,颇有些得意道:“这个事情我已是想到了。所以我找了个奶娘,已经替她调理身子。到时候,药给奶娘喝下去,小路只需吃奶就可以。”
付拾一有点儿惊讶:“还能如此?我以为,母亲吃什么,其实奶水都是差不多的。”
“那怎么相同?”白泽誊立刻摇头,然后解释道:“就如同长安城的水井,有些水是甜的,有些水却是不好喝。追其究竟,不过是因为地不同而已。”
“就连种地都是,土不同,产量也不尽相同,长得庄稼也不同。药也是,药不仅要看时节,还要看地方。不是哪里的药都一样的效果!”白泽誊捋了一把胡子,郑重其事:“故而母乳也是不尽相同。”
“这种药奶,对孩子来说,最好用。”他笑起来:“只是这种情况,只有医术高明的大夫,才能调理得出。”
一直听着的除辛这时候也是点头:“白大夫的医术,的确是天下无双。这一点,我就做不到。”
白泽誊笑得更加得意:“以除辛娘子的聪慧,想学会不难。”
除辛大喜:“那就麻烦白大夫了。”
“除辛娘子医术也如此了得,日后我们还免不了合作。”白泽誊语重心长,“所以互通有无,自是必要。不过,除辛娘子可别学付小娘子这般心软!”
被点名好几次的付拾一:……我就心软怎么了?
除辛也微笑:“付小娘子有付小娘子的长处。”
白泽誊最后勉强算是接受这个说法,又热烈讨论一会儿药奶的事情,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去。
付拾一看着他意气风发的背影,心情万分复杂。
除辛看着付拾一这般,也轻声说一句:“各人有各人的路和缘法,他自己执迷不悟,纵然断送了这般高明的医术,也不是你的过错。”
付拾一摇头:“我没觉得我错,我就是觉得怪可惜的。然后还有点儿感慨,觉得不管是哪个行业,其实做人最需学的,不是技艺,而是道德人伦。”
除辛爱怜的看一眼两个孩子:“是,所以还是要好好教导。”
她顿了顿,问付拾一:“到时候,手术完了就直接抓人吗?”
“嗯,所以到时候你做好准备,小路到时候只能依靠你了。后续再有任何问题,都要你来顶着。”付拾一实话实说:“我只会验尸,毕竟不是大夫,到了这个时候,实在是没有什么作用。”
除辛颔首:“我会拼尽全力。”
随后她迟疑一下:“那若是小路好了,他怎么办?”
付拾一想到这个事情也有点儿头疼:“如果他家里人那时候执意要回去,估计还是得还给他们家。毕竟他们是亲生的父母——不过,也不知道他们家现在什么情况了。”
这个事情,除辛却知道:“我叫人打听了。说是他们准备搬家。”
付拾一一愣:“搬家?”
“嗯,那边现在闲言碎语太多,他们又怕被发现那个事情,所以打算搬家。”除辛神色也变得复杂:“我看那样子,他们两个……可能也不打算各自婚嫁了。”
付拾一有点儿惊讶:“可是知道了真相,他们心里难道能接受——”
“倒也不奇怪。各自婚嫁也不是那么容易。而且他们家现在那情况,要钱没钱,要人没人,不管是再娶还是再嫁,都难。就算各自婚嫁了,以后也少不了碰面,岂不也是尴尬?毕竟做了这么多年夫妻——”除辛咳嗽一声:“还有母女刚团聚,再要她们分开,估计也舍不得。所以,只别再生孩子,估计也就没什么大问题。”
付拾一觉得自己已经外焦里嫩,几乎听不见自己声音:“也是,只是从伦理上来说有点奇怪,但要说坏处,除了生孩子影响之外,倒也不影响什么……反而有相同的基因,可能更容易接纳对方……”
她使劲搓了搓脸,觉得说不下去了:这种事情!怎么能接受啊!我听着都觉得是大写的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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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有失散兄妹的,在谈恋爱结婚之前,最好去做个亲子鉴定啊!嗯,小说里这么写是小说,现实里是绝对不能这样干的啊!
不过我今天写出了加更!开心。感谢书友L打赏的一万书币~
第1172章 多问一句
付拾一和李长博最后还是没能吃上烤肉。因为白泽誊耽误的缘故,所以最后还是就吃了点简单的。
吃过了饭,付拾一就忽悠李长博写春联,画门神。
现在其实还不时兴贴春联贴门神。
因为现在纸贵,而且从前也一直用的是桃符。
付拾一将春联和门神描述了一遍,李长博就轻笑一声:“那倒是容易。”
两人商量半天,写的对联也是简单,就是两句话:“爆竹声声辞旧岁,梅花点点庆新春。”横批则是“吉祥如意”。
至于门神,就用神荼郁垒二神形象。
付拾一提了个要求:“定要画得威武不凡才好!这样才能破邪镇秽!”
李长博笑应了。当天夜里回去,就琢磨着动了笔。
第二日一大早,李长博就带着一对黑眼圈和春联来了,还略有些遗憾:“门神还需要几日。”
付拾一看他眼底的青色,忍不住小声埋怨:“用不着这样着急,等到大年三十那天能贴就行。”
李长博刚要说话,付拾一就又将话头嘀咕过去:“你若总是因为我一句话,便不爱惜自己,我以后怎么好意思再提任何要求?而且在我心里,不管什么事,总归还是你身体最重要。”
本来李长博还是有些困顿的,但是这会儿听了这么一番话吧,登时犹如饮了琼浆蜜露,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起来!
那神采飞扬的样子,让方良都有些没眼看:郎君也忒不含蓄了。嘴角都咧到了耳朵后头去!
用过早饭,二人便去衙门。
其实按理说是不用去,毕竟今日该休息,但是昨日出了那案子,多多少少也有些放心不下,所以两人昨日才说今日还去一趟。
两人过去之后,谢双繁才慢慢悠悠的坐轿子来了。
一看两人都在,他登时捶胸顿足:“早知你二人在了,我又何必如此赶时间!我家夫人做的早饭也没吃上!”
付拾一咳嗽一声,偷看李长博:你怎么没告诉谢师爷一声?
李长博神色平静:“竟是忘了。谢叔现在回去也来得及,正好买上一笼新出的点心献殷勤。”
谢双繁一下子就忘了不开心,笑呵呵的盘算买哪几样。
李长博微笑道:“付小娘子也没尝过。”
谢双繁僵了一下,一把捂住了钱袋子,理直气壮道:“你掏钱来!我这点私房钱,哪里够花?”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李长博收了笑容,面色淡淡:“对了,我忽然想起一个事情,谢师爷还是——”
不等李长博说完,谢双繁就急急忙忙出声打断了李长博:“但是我与付小娘子关系如此亲近,虽然买不了多的,但是请几样还是有的!你可莫要与我争抢!”
那义正言辞的样子,好似方才的肉疼不过是众人的幻觉。
众人目瞪口呆。
付拾一更是震惊脸:惊!长安县令竟做出如此无耻之事!
而无耻之徒李长博,在听见这么一番话之后,终于又微笑起来:“也不必谢师爷麻烦,我来就是。谢师爷慢走。”
付拾一悄悄感叹:都说川剧变脸快,可我看也没有李县令变脸速度快!
最后谢双繁是紧紧捂着钱袋子走的。
那肉疼的那样,付拾一都觉得有些不安。
于是等到谢双繁走了,付拾一就与李长博商量:“那……要不然还是算了?”
李长博低头凝视付拾一,毫不留情的戳穿:“付小娘子刚才没说。”
付拾一“嘿嘿”的笑了,露出狐狸尾巴满脸憧憬:“也不知好吃不好吃。”
“好吃。”李长博言简意赅:“谢叔给妻子买的点心,总是最贵。听说女子都很爱吃。”
厉海深深的看李长博,露出一丝丝的若有所思。
没过多久,王二祥也顶着个黑眼圈来复命了。
同时手里还扭着一个人。
这人不算太高,但挺壮实,黑黑的,一看就知是干活的好手,身上也有一把力气。
不过他在王二祥手里,那是半点也没法反抗。
付拾一瞅着,就满意点头:二祥看着虽然不靠谱,但实际上手里还是有点功夫的!
王二祥没帅过三秒钟,将人丢在地上之后,他就亢奋的开了口:“这就是张二牛!他倒是挺聪明,昨天没来,今天一大早才来的!幸好我没睡着,不然指不定还真抓不住人!”
那张二牛在地上也不起来,翻身就跪下了,然后张口就喊冤:“冤枉啊!冤枉啊!我也不知我犯了什么事儿,这位差爷就将我给弄来了!”
李长博居高临下看住张二牛,缓缓微笑,语气却莫测:“哦?不知犯了什么事?”
张二牛一口咬定:“不知!”
“瘸老三你可认识?”李长博淡淡开口。
“认识。”张二牛点头承认,不过却说:“不怎么熟,是一个村里的,从前还一起干过活。”
“昨日你做了什么?”李长博再问。
张二牛还是挺干脆:“昨日我看热闹,发现瘸老三死了,就去给他家里人递了口信,又给……出了个馊主意。”
众人快被张二牛这个说辞给逗笑了:他还知道是馊主意?
李长博也似笑非笑看住张二牛:“这件事情,对你有什么好处?既是不熟,报信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出主意?听闻,还是你亲自将人送过来的?”
张二牛讪笑,终于有点不自在:“这不是看着她们家怪可怜的?而且万一要到了钱,不管怎么说,谢礼总要给我一条肉。”
“就为一条肉?”李长博面上那种似笑非笑的神色更加明显,而目光也仿佛是锐利得可以看穿人心。
张二牛面上讪笑有点凝固,他不自然道:“乡下人,有一条肉就很不错——”
“那你昨日为何跑了?”显然李长博没打算被糊弄过去,毫不停顿就又追问一句。
付拾一眼尖的看见,张二牛面上开始有点儿出汗了——而且手指也是紧紧的攥着。
这是紧张的代表。
张二牛摇头:“没有跑啊。我就是临时有事,就走开了一小会儿——”
“哦?”李长博拖长了声音,“那你为何后来再没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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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县令心道:没人能骗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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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3章 技术不行
这个问题,显然更让张二牛无法回答了。
张二牛这一次迟疑了一下,才支支吾吾道:“就是被事情耽误了——”
“被什么事情耽误了?”李长博悠悠然的问下去,整好以暇的样子,像在与人戏耍。
于是张二牛就卡了壳,最后索性心一横,就道:“我就是有点儿慌张害怕。毕竟我也没想到,这个事情会牵扯到县衙——”
李长博淡淡道:“是吗?唆使人讹诈,与讹诈同罪。而且,当时那周永吉就说了要见官。你却没走。反倒是等我们去了才走的——”
张二牛一口咬定:“我以为他就是说说而已呢!毕竟他做了亏心事,他应该害怕才对!”
“他做了什么亏心事?”李长博似是有些好奇。
这下,张二牛就好似打开了话匣子:“他要没做亏心事,那瘸老三为什么吊死在他家门口?瘸老三就在那儿干活,要是没问题,瘸老三怎么会上吊?我猜他肯定是不给瘸老三工钱!”
“哦?这话谁告诉你的?”李长博语气缓和下来,人也坐下来,好似要闲聊一般。还让张二牛起来说话。
张二牛站起身来,神色松缓了许多。然后他就说得更加多了:“瘸老三以前没少抱怨,说是东家总是将他当成驴一样使唤。有时候刮一下那布匹,东家都要骂人,还说他手粗,摸坏了赔不起。他做活慢了,东家也骂人,说淋了雨,布就全坏了!”
他神色有些不以为然:“湿了再晾干不就完了吗。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付拾一瞅着他这个样子,想着瘸老三说这些话时候,又该是什么表情。
大概,的确是怨声载道吧?
这一下,付拾一也是忽然就明白过来,为什么看着挺厚到的寇钱,最后会选择辞退瘸老三。毕竟当初雇佣瘸老三的时候,寇钱肯定就清楚,瘸老三干活没那么麻利,力气也不会比得上正常男人。
可那时候寇钱还是雇佣了瘸老三。
而这个时候,李长博也点了点头:“瘸老三还抱怨了什么?”
“钱少呗。”张二牛脸上更加愤懑,好似在替瘸老三不满:“他做活儿跟别人一样多,可拿的钱却比别人少!这不是摆明了欺负人吗?”
“那是有点欺负人。”李长博面上虽然没有什么明显的神色变化,但一直好似在附和张二牛。
付拾一熟悉这个态度:每次自己要套二祥的话时,就会这样顺着往下说。这样二祥就会更有倾述欲望!
张二牛果然也没逃脱这个定律,兴致勃勃的就继续往下说了:“瘸老三那腿,一到了刮风下雨的时候,就疼得厉害,偏每次这时候,那东家还让他去搬货!还有一次,瘸老三看那布扔在那半年都没卖出去,都落了灰了,就拿了一匹出来,结果那东家发现后,不仅骂了人,还非要将瘸老三的工钱扣下来,赔上那布钱!你们知道那布多少钱?足足一吊钱!贵得要死!这不是故意坑人是什么?”
李长博好似听得入神。
于是张二牛就又洋洋洒洒的说了不少事情。
只不过在众人听来,无非是进一步完善了瘸老三的形象:奸懒馋滑,四样俱全!
等到张二牛说起瘸老三有一次赌钱被发现了时候,那东家直接就要瘸老三卷铺盖走人的时候,李长博便终于出声了:“既是不熟,你如何知道他这么多事情?这些事情,瘸老三又为何会告诉你?”
刚才还说得洋洋洒洒的张二牛,登时就哑口无言了。
然后他额上的汗,像是打开了开关,刷刷刷的往外冒。
李长博依旧淡淡的看着张二牛,等着他的回答。
付拾一也笑眯眯的看住张二牛。
自然其他人也是如此。
张二牛被这么多人看着,越发是身体僵硬,汗如雨浆,支支吾吾说不出来一句话。
“说吧,前日晚上,你在做什么?在何处?”李长博缓缓开口,嘴角微微翘起,却分明带着威胁与震摄:“你若是说谎,少不得要受皮肉之苦。”
厉海面无表情的开口:“还无人能骗过我们不良人。”
说实话,厉海这话,怪让人心惊肉跳的。
付拾一忍不住寻思:以后旺旺不听话时候,说不定抬出厉海来,就能管用?
张二牛面色如土,良久才说了句:“我们也不算不熟,偶尔会在一处赌钱——前天夜里,我就在赌钱来着。”
众人齐刷刷的“哦——”了一声,更是一脸“原来如此。”
李长博面上彻底沉了下来,“与你一同赌钱的都有何人?”
张二牛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
这下,所有人都有了猜测。
付拾一略有点儿震惊:不会吧,不会吧,瘸老三居然还要去赌钱?
李长博此时此刻,将桌子一拍,沉声呵斥:“还不从实招来!”
厉海和王二祥更是同时握住腰间唐刀刀柄,齐刷刷上前一步,对着张二牛怒目而视!刹那犹如怒目金刚一般,让人只觉得压迫感顿生!
在多重的压迫之下,张二牛几乎是瞬间崩溃:“我说!我说!瘸老三的确是和我一起赌钱来着!还有一个叫陈七狗!”
“既是在一处赌钱,为何天亮时候,瘸老三却吊死在了永济布庄门口!”李长博厉声追问。
张二牛都快哭出来,却支支吾吾的又不肯说了,甚至于还妄图蒙混:“我也不知道。天快亮的时候,我们就是散场了——”
李长博一个字不言语,只冷冷盯着张二牛,目光锋锐无比。
王二祥轻哼一声,谏言道:“李县令,有些刁民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挨了打,自然就老实了!”
而李长博在听完这话之后,就露出考虑的神色来。
这下,张二牛直接就跪着开始磕头了:“我说我说我说!是我猪油蒙了心!是我一时糊涂了!李县令饶命啊!”
那是真的“哐哐”磕头,半点不迟疑。
付拾一心想:这要是磕破了头还好说,万一磕碎了地板,那就不好了……
李长博淡淡出声,“看来,是你们合伙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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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4章 真相大白
李长博这样一句话出来,张二牛磕头就更加用力了。不过他一面磕头,一面辩解:“没有,我们真没有杀人!”
众人心中皆是浮起了一丝丝荒诞:没有个大头鬼哦!你说人不是你杀的,那你心虚什么?
李长博也不着急,一面问清楚那陈七狗在何处,让王二祥带人去寻来,一面又缓缓问:“你们是起了口角,还是为了钱财?”
张二牛慌忙摇头辩解:“都不是!他的钱早就输给我们了,哪里还有钱?他想要我们的钱还差不多!至于口角,他那人三杆子打不出来一个屁,我们怎么可能起口角!”
这句“三杆子打不出一个屁”,就很灵性。
霎时只让人啼笑皆非。
张二牛辩解完了,终于将当时情况说了个详细:“那天赌钱,他输光了。就在说要赊账时候,我们就说不玩了。结果他刚一站起来,就一头倒下去了。当时人就没气了——”
付拾一一愣,随后勃然大怒:人是因为上吊窒息而死的!还想骗人?
李长博也皱起眉头。
张二牛不知想什么,就说得更快了:“他没气了,我们也不知该怎么办。可要是把这个事情说出去,我和陈七狗肯定都没什么好果子吃!赌钱这个事儿,我更不敢让我婆娘知道!”
“最后我就出了个馊主意。”张二牛磕磕巴巴的,还不停偷看李长博。
见李长博眉头紧锁,一脸不悦,张二牛再度加快了语速:“我想着,反正人都死了。他家那么穷,能讹一笔钱也好!我就说,把他吊在他那东家的店门口!这样谁都会觉得,是那东家和他起了什么事情,所以他才故意去人家门口上吊!”
“等到天亮了,我再让瘸老三婆娘去闹一闹,这个事儿不也挺好?”
“反正瘸老三每次发了钱,也不拿回去,多数都先和我们赌一场。有时候输光了,他回去还打人哩!用他的话说,娶了这个婆娘,他就开始走背运!先是摔断了腿,挣不着钱了,然后也只有一个闺女,连个儿子也生不出来!赌钱更是输多赢少!”
张二牛脸上表情有点儿讨好的看李长博:“虽然这事儿有点不厚道,但是我真是为了瘸老三婆娘她们好!人反正死都死了,能要点钱是点钱!”
这个理直气壮的态度,只叫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这样的做法,根本就不是讲什么道理情义,分明就是为了推卸责任!亏他还能说得如此道貌岸然!
李长博也是沉默了半天,才徐徐开口:“所以,人是你们吊到了永济布庄门口?”
张二牛点点头,“我也是为了他们家好——就这么死了,什么也没有捞着。可要是人家布庄老板愿意赔钱,那可不就成了好事儿?”
李长博盯着张二牛的眼睛,问他:“你就不知他在哪个布庄干活?”
“他说了嘛,挺大的布庄,生意还不错,特别赚钱!”张二牛实话实说:“那条街上,就那家布庄最大,肯定也最挣钱!”
众人被这个理由搞得无语。
李长博缓缓开口:“瘸老三做活那家布庄,叫寇记布庄,而你们找的那家布庄,叫永济布庄。而且,瘸老三是被吊死的。”
他甚至微笑了一下:“所以,你还要继续编下去?”
这前后不搭调的说法,想骗过谁?
张二牛愣住了。
他死死的盯着李长博,嘴唇一阵哆嗦:“你说什么?他怎么死的?”
“吊死的。”付拾一替李长博回答,更解释得清楚明白:“因为被绳子勒住了脖子,吸不上来气,最后憋死了。”
“所以,他不是你说的忽然人就没了。而就是被人吊在了半空,吊死了。”
付拾一肃穆看住张二牛:“你听明白了吗?”
张二牛觉得自己好像是明白了,又好像是没明白,整个人都有点晕。
多了很久,他才说了句:“这不可能,当时他就是死了——人都没气了。”
付拾一想了想,干脆问了句:“在把人吊上去的时候,你们有没有再一次检查?确定人已经死了?”
张二牛沉默了。
然后他剧烈颤抖起来,面上全是惊恐,就连眼睛也是死死的瞪着,却偏偏没有焦距,仿佛虚空中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付拾一迅速和李长博交换了一个眼神。
李长博便出来和付拾一说话。
付拾一压低声音:“我在想一个可能。你说会不会有可能是过失杀人?”
李长博微微扬眉:“为何这么说?”
“瘸老三胃里没有任何食物。肠道中也没有什么东西。这就说明,很可能他是很久没吃东西了。在这种情况,他可能会有晕眩的症状。”
付拾一看住李长博,“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李长博明白了。他沉思片刻,却觉得还是有些荒诞:“你是说,当时瘸老三很可能只是晕眩过去,但是并没有死。而张二牛他们却以为他死了,所以为了不被人发现,就将他假装成上吊。结果没想到,反倒是杀人了?”
付拾一点头:“有可能。他们说当时瘸老三没有呼吸,有可能是暂时休克,导致心跳和呼吸都暂时停住了。”
这种情况,虽然可能性很小,但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可被吊上去之后,瘸老三会剧烈挣扎,甚至挠破脖子,这样的动静,他们不可能没发现。”李长博沉声表明自己的态度:“我还是觉得,这是在撒谎。”
付拾一皱眉思索片刻,就想到了合理的解释:“当时瘸老三是休克了。后来虽然缓过来,但是人依旧在昏迷之中。所以,吊上去之后,还是要一点时间才会反应过来。如果他们将人吊上去之后,直接就走了,很可能就会错过这个时间。”
李长博再次沉吟。
良久,他才缓缓道:“我会试探一二,再行判断。”
付拾一颔首,“蓄意谋杀和过失杀人毕竟不同,咱们还是要弄清楚才行。”
李长博颔首,而后二人进去,重新看住了张二牛。
张二牛此时已经缓过来一点了,可依旧还是反应有些迟钝。
------题外话------
大家不妨猜一猜,这是蓄意谋杀,还是过失杀人~大家晚安,明天见~
第1175章 是谁的错
“你们是如何将瘸老三带过去的?又是如何吊上去的?”李长博重新再问。
张二牛神色恍惚的回答:“我背过去的。他当时很沉,我听老人说,人死了就会变沉。”
他忽然又激动起来:“所以那时候他肯定是死了!”
为了不刺激他,付拾一没有强调验尸结果。
李长博也没有纠正,只任由张二牛发泄一番之后,才重复一下刚才的问题:“那你们是如何将人吊上去的?”
这个事儿,张二牛回想了一下才回答出来。
张二牛当时抱着瘸老三,而陈七狗因为个子高和瘦,所以就负责绑绳子。
就这样,将人向上举起来,脖子套在那个绳子里就行了。
这样的解释,也是合情合理。
付拾一想起了死者瘸老三两边腋下破损的痕迹,这应该就是用力拽着他的手造成的。她轻声问了一句:“对了,他比你高不少,你怎么背的?”
张二牛愣神一下,随口就回了:“就拽着胳膊拖着——背不起来,他也不知道用力,只能拽着。”
“你示范一下。”李长博看一眼王二祥,示意他上去配合。
张二牛犹豫片刻,这才小心翼翼的让王二祥背过身去,然后从背后拽着他的胳膊,这样将人给拽到了背上——
这个姿势,对活人来说,的确是太艰难了。
王二祥呲牙咧嘴的,感觉自己的筋肉都要撕扯开来。
但是这个姿势对死人来说,倒是能防止尸体往下溜。
张二牛是做苦力的,知道怎么做更能使劲儿,怎么做更让自己舒服些。
付拾一又想起了瘸老三脚上的鞋。
这样一来,就能解释出来,为什么鞋会掉一只,且剩下那只,是脚后跟上湿的,且有磨损痕迹。
付拾一冲着李长博点点头。
李长博微微沉吟后,就又随口问了张二牛一句:“对了,你们将尸体挂上去之后,就没有动静?里头就没人出来查看?”
“途中也未曾碰到巡逻的人?”
张二牛摇头:“陈七狗就在这条街上做伙计,所以,他是知晓巡逻时间的。”
“我们特地避开了。”张二牛小心翼翼看一眼李长博,显然担心因为这件事情自己再吃挂落。
李长博这个时候自然犯不上计较这个,故而只随意一颔首,并不多言,心头更是想着陈七狗的事情:如果陈七狗就在这条街上做活,那么对于陈七狗来说,会不知道瘸老三不在永济布庄吗?
这个事情,不等李长博想明白,张二牛又回答了另一个问题:“当时我们将人挂上去之后,生怕被人发现,就赶忙跑了。”
这个回答,一下子就让李长博更加沉默。
付拾一则是忽问了句:“瘸老三还有一只鞋不见了,你知道掉哪了吗?”
张二牛茫然看向了付拾一,显然回答不上来。
付拾一也不刁难他,随后就道:“想不起来就算了。”
这头张二牛没能完全缓过来,陈七狗就来了。
陈七狗身上也是挺破旧的,背上还有点灰尘,据说是在帮人扛东西的路上找来的。
他长得的确高,也较瘦,但不是那种干瘦!而是精瘦!体脂率特别低那种精瘦!除了皮和骨头,就是肌肉那种!
所以别看人家瘦,真要说力气,肯定是寻常人比不上的。
不过陈七狗面色阴沉,看向人的时候,总好像是带着一点阴鸷。
过来之后,陈七狗并没有多说什么,只看了一眼张二牛,就老实的跪下了。
那样子,倒像是懒得多费口舌,所以直接就认罪的意思。
李长博微微眯了眯眼睛,并不打算让陈七狗这么沉默下去,所以,他徐徐开口:“瘸老三是你与张二牛合谋杀死,你可认罪?”
陈七狗猛然抬起头来,皱眉阴冷的看向李长博,高声反对:“我们何时杀人了?”
李长博不言语,于是陈七狗一下又冰冷看向张二牛:“你与他们说的?”
张二牛被这个眼神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解释起来:“我没有,我只说了实情。当时瘸老三自己莫名其妙就死了啊!”
但是想到了刚才付拾一的话,张二牛最终还是嗫嚅一下,又惊慌道:“但是他们说,瘸老三是上吊死的,是被我们吊死了的!”
陈七狗纵然气势惊人,可惜也毕竟是个普通百姓。
听到这里时候,他还是暴露了自己见识短的缺点,他也一口否认:“这不可能!当时他已经死了!我摸了脉的!”
由此可见,陈七狗比起张二牛,还是要聪明一些。
张二牛试的是鼻息,但是陈七狗却知道摸脉。
李长博缓缓道:“如何不可能?当时他只不过是闭气假死昏厥,你们未曾及时发现,结果将人吊上横梁,致其死亡——”
他盯住陈七狗:“瘸老三死之前,已是许久没吃东西了,你们难道不知?”
张二牛听着有点茫然的样子。
陈七狗却不屑一顾:“他自己乐意挨饿。与我无关。”
“你知道?”李长博瞬间微眯起了眼睛。
陈七狗沉默了一小会儿,还是答了:“他所有钱都输了,没钱吃饭。”
“你们既一起赌博,为何也没有同情他半点?”李长博再问,语气有些听不出来是责怪,还是好奇。
而对于李长博这个问题,陈七狗的回答居然很让人意外:“我为何要同情他?”
“愿赌服输。没有人逼着他来赌。一切是他自己乐意。”陈七狗虽然脸上没什么太多表情,但是众人都分明从其中听出了一点鄙夷的意思。
而后,陈七狗还这么说了句:“宁可饿死也要赌,同情他做什么?”
众人仔细想了想这个道理,忽然就觉得……还是挺对的。
瘸老三这样的人,的确不值得同情。虽然瘸老三看似也挺惨,但是他在遭遇厄运之后,表现出来的并不是坚强这个闪光点,而是将内心痛苦发泄在了家庭之中。
一个男人,罔顾妻女老娘死活,且对妻子打骂,就算是功成名就,也不过是渣男。
而一个男人,只要懂得心疼家人,懂得去努力扛起一个家,哪怕生活清贫,也是个绝世好男人。
很显然,瘸老三就是渣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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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快报:惊天奇葩!某男深夜赌博不归家,宁可饿死不下赌桌!是欲望的放纵,还是道德的沦丧!
我发现过年了真的到处贸易都开始繁荣了。去了市场买点菜,全是人啊全是人。车厘子又降价了!
哈哈哈,下一更,七点半左右。
第1176章 隐秘角落
李长博也是无言了很久,才缓缓的问出了下一个问题:“那你知晓瘸老三家中情况?”
“知道。”陈七狗也没有半点隐晦:“但是跟我没关系。他跟谁赌钱都是赌,输给谁都一样。我不拿,也有别的人拿。”
所以他才会半点也不心虚。
李长博被他的理直气壮噎了一下。
付拾一心头也默默道:的确没毛病。
但如果真换了付拾一,付拾一却不会选择去拿。因为怕良心不安。
别人会不会难受会不会不安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需要安心。
陈七狗反问了李长博一句:“他当时死了,我们只是把尸体丢了,不算杀人。”
李长博简直佩服他这个态度,不过最终还是道:“无人能证明,他当时已经死了。反倒是有可能是你们撒谎。我只知,最后验尸结果,瘸老三死因是因为上吊。”
“胡说!”陈七狗一下暴躁起来,眼神显得更加阴鸷:“你胡说!我才不会杀他!杀他脏了我的手!他就是一坨屎!他不配!”
“那你们究竟做了什么?”李长博等得就是这一刻,旋即见缝插针就问道。
陈七狗描述一遍,简练得不能再简练:“赌了钱,他输光了,然后死了,我和二牛商量后,就说帮他家里一把,索性将尸体弄去他东家那儿挂着。别的没了。”
“真的没了?”李长博缓缓再问一句。
陈七狗和李长博对视,语气里居然有一丝丝的火药味:“李县令觉得还有什么?”
李长博似笑非笑:“不如你再想想。”
陈七狗脸上很不好看:“我不懂李县令在说什么。但是我什么也没做。他当时就是死了,我们只是将尸体弄走了。”
付拾一也不太明白李长博还想问什么,心头多多少少有些疑惑,于是也看了过去。
可李长博还是纹丝不动,面上神色也仍是那般。
那种神态,那种目光,不管是谁,被看久了心里都犯嘀咕。
就在陈七狗再一次要暴走的时候,李长博忽出声:“和瘸老三怎么死的无关,是另外的事。你想想,你是不是还有话没说?”
陈七狗愣了。然后还真认真想了想。
最后,显然他也没想出来。而这种滋味,更让他焦灼。
李长博终于大发慈悲,徐徐吐出一句话来:“你与周永吉之间,有什么矛盾?”
这话看似问得没头没脑的,可却一下子就让陈七狗惊了。
所有人都看向了李长博。
李长博倒是宠辱不惊的。
陈七狗回过神来之后,狠狠的瞪了一眼张二牛。
张二牛被瞪得又是缩了一下脖子,同时表情也有点儿茫然和不可置信。
付拾一则是忍不住的搓了搓手,内心忽然有点儿期待后续发展——这个案子,看来要有不一样的发展了啊!
就是不知道里头到底隐藏了什么样的秘密!
陈七狗迟迟没有开口。
李长博微笑催促:“怎么,这个事情,难道还需我提醒你?”
陈七狗隐蔽的打量了一下李长博,心中不住衡量。而后阴沉的脸上,终于浮出了一丝丝不一样的神色。
他盯着李长博,索性大大方方承认了:“从前我在他家做过活。他欠了我的工钱。我就报复他。”
“多久的事情了?”李长博紧紧追问,显然半点放过的意思也没有。
陈七狗一开了口,反倒是没了什么顾虑,当即就道:“也没多久,就是半年前。我就是弄坏了一匹粗布,他扣了我一个月工钱没给。”
“就这件事情?”李长博扬眉。
陈七狗很是干脆:“李县令叫他来问就知道了。”
于是李长博就让王二祥立刻去将周永吉也叫来。
这个事情,其实到了这个地步,大家心里也都有了一点猜测:反正不管瘸老三是怎么死的,这个张二牛是完全被陈七狗给算计了!
张二牛这会儿脑子也转过来了,他猛的吼了一声,就要扑上去锤他:“你他妈敢骗我!老子那么相信你!难怪你喊我快点跑,你是怕穿帮!”
张二牛身手挺敏捷,一拳就锤在了陈七狗脸上。
付拾一分明看见,陈七狗脸都被锤变形了!嘴角更一下子就往外冒血!
可惜陈七狗也不是个站着挨打的,除了第一拳挨了个瓷实,张二牛后头的拳头就再也没落到他身上。
反倒是张二牛,明明先扑上去打人,最后反而是被打了好几下。
厉海上前一步,很是干脆利落的给了两人一人一脚。直接就把两人踢得分开,而且暂时行动不便。
他偏偏还是面无表情:“这里不是你们撒泼的地界。”
付拾一被厉海干脆利落的身手给搞得有点精神亢奋,仿佛见到了大唐成龙:这要是去拍武打片,恕我直言,他怕是武打明星第一人!
李长博也出声说了句:“无妨,再想动手,先想想板子落在身上疼不疼。”
他这语气甚至还有点温和。
就是听得人心里头有点儿发毛。
张二牛消停了。毕竟他打也打不过,再打还要受罪,所以不得不老实了。
但是他嘴里还是异常悲愤:“我跟你这么多年,你居然这么对我!”
这一脸怨气和愤怒,以及这句是很有歧义的话,差点没让付拾一一下子笑出声来。好在最后是一把捂住了。
不过她还是忍不住肩膀乱颤,眼珠子也乱看:要是张二牛是个娇滴滴的女人,这句话听起来就更合适了!这分明是一个怨妇在抱怨负心汉啊!
陈七狗还是依旧干脆利落:“你跟我一起赌钱而已。下了赌桌,连朋友都不算。怪也只怪你没戒心。”
这话意思,分明就是:你傻你被骗,活该!
付拾一对这个陈七狗这下是真的肃然起敬:这才是人狠话不多的典范啊!而且对人生也领悟得很通透的样子!的确,赌桌上的兄弟,能叫兄弟吗?最多算赌友!
张二牛则是目瞪口呆,而且看那样子,大概还真的有点儿伤心。
不过他这样,还是没能让大家生出多少同情心——而且还表示这种戏码多来点也行:这简直就是茶余饭后的欢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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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时要回乡下一趟,所以今晚就更这么多啦!抱歉,最近要过年了,家里事情有点多。大家明天见!我争取明天白天补上!
第1177章 全国通用
周永吉本来以为终于是结束了。
可刚坐下准备吃口热乎饭,就被王二祥心急火燎的拽着走了。一路狂奔,差点一口气厥过去。
说真的,要不是想到辛苦一年了也赚了不少钱,周永吉真恨不得当场去世算了:这日子,还有活头吗?
有了这股怨气,周永吉见到李长博的时候,立刻就忍不住质问了句:“李县令!这个案子到底什么时候才结案!我这生意已经做不下去了!”
李长博淡淡的瞥了周永吉一眼,成功的让周永吉收了声音。
周永吉讪笑赔罪:“我一时情急,多有冒犯,多有冒犯。”
付拾一内心轻哼:让你们总想挑战我家霸总的威严!渣渣!
当然李长博也没想着要拖下去,直接就指着陈七狗问周永吉:“你可认得他?”
周永吉和陈七狗打了个照面。
陈七狗虽然脸上挨了一下,半个脸肿了起来,但是还是那副阴沉沉的样子。
周永吉只看了一眼,就觉得晦气:“怎么不认得?他以前在我店里做过工。”
“你们之间有没有过节?”李长博自然不会将陈七狗说的话直接问出来,所以就这样再问周永吉一遍。
不过周永吉说出来的话,也和陈七狗说辞没有两样。
就是半年前,陈七狗弄坏了一匹特别贵的布匹,所以周永吉就没给陈七狗那个月的工资,直接让陈七狗走人了。
周永吉说到这里,还特别不痛快的说了句:“这人就不是什么好人!弄坏了东西,赔偿那不是天经地义?他背地里却骂我是个周扒皮!”
“周扒皮”这个称呼实在是太熟悉,以至于付拾一一下子就分神想起了“周扒皮”的儿歌来:从前有个周扒皮,半夜三更来偷鸡。我们正在做游戏,一把抓住周扒皮。问他为啥来偷鸡,他说他老婆爱吃鸡。
好像全国各地每一个人,都知道一个周扒皮。
而所有的土地主,都叫周扒皮。
付拾一上下打量周永吉,憋得特别难受。
李长博倒没什么表情,只缓缓将瘸老三尸体的事情说了一遍。
周永吉一下就惊了,然后开始指着陈七狗鼻子骂。
陈七狗也不客气,阴沉沉的说:“再多废话一句,信不信我把你剁了!”
周永吉一下就急了,高声就冲着李长博喊道:“李县令!李县令!您听听这个话!我跟您说!这个人不是好人,我怀疑他不仅弄死了瘸老三,还杀了人!”
这话就等于是一石激起了千层浪,一下子整个长安县衙门都沸腾了。
“上次有个富商来我这里买了布,我让他去送布,可是后来我发现那布他根本没送过去,是自己偷偷卖掉了换成钱赌了!”周永吉手指几乎戳到了陈七狗脸上:“而且出了这样的事情,那个富商后来居然没再出现过!他家里人写信来问我,我才知道原来那富商再也没回家!”
“我一直都怀疑是不是他杀了人,所以才辞退了他!现在我可以肯定,就是他杀了人!”周永吉激动得脸上潮红,唾沫星子乱飞。
但是那个振振有词一脸肯定的样子,也成功让所有人都怀疑的看向了陈七狗。
就在这一瞬间,陈七狗忽然猛的张口,一口咬住了周永吉的手指头!
周永吉当场就惨叫了一声!
厉海更是当机立断一脚飞踹过去!
可是没有用!陈七狗居然怎么也不松口!
其他人纷纷蜂拥上去,要将两人分开。可真等到分开时候,周永吉就惨叫得更厉害了,他的手指上,更是血淋淋一片。
付拾一倒吸一口凉气,“他的手指头断了!”
周永吉拼命惨叫,死死的捏着手指头根部。
而陈七狗更狠,居然打死了也不肯开口!
付拾一于是一个健步就冲了上去,毫不犹豫的捏住了陈七狗的下颔,然后直接给他的下颔骨给卸了下来!
“咔哒”一声之后,陈七狗的牙关就松了,而且根本合不上!
他嘴里全是鲜血,看不清楚手指在哪里,付拾一只能伸手进去掏。
可是摸了一圈,付拾一脸色就变了:“不行,他把手指头吞下去了!”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这个陈七狗,太狠了!这样一弄,不仅周永吉手指头废了,而且以后死都没有全尸!就为了这么点事情,至于吗?
陈七狗脸上已全都是疯狂。
付拾一也觉得陈七狗真的是人如其名,就像是个疯狗一样!
不过,她是半点也不打算纵容这条疯狗!
于是付拾一轻哼一声,看了一眼厉海:“按他的头,我给他催吐!”
厉海立刻就将陈七狗的脑袋整个往下压!几乎要怼到地上!
而付拾一则是两指并拢,直接探进了陈七狗的喉咙里,十分熟练地扣了一下,狠狠的刺激陈七狗的吞咽反射区!
陈七狗控制不住得干呕出声,同时腹部更是有力的收缩起来——
付拾一立刻闪电一样的缩回了手。
就在付拾一抽回手的下一刻,陈七狗胃里的东西瞬间就“哗啦啦”从他嘴里喷涌而出!
那些秽物更是喷洒一地!场面一度蔚为壮观!
关键是因为周永吉的血,那些粘稠的胃容物,更是呈现出红色……
有承受力低一点的也忍不住有点想干呕。
付拾一虽然十分嫌弃,但是也立刻就找到了那半截手指,直接捏起来飞快冲出去!
胃液里都是盐酸,对手指是有腐蚀作用的,所以必须立刻清洗!否则的话,就会大大降低接回去的成活几率!
付拾一不确定自己还需要将这个手指头接回去,刚才那一番动作,纯粹是作为一个医学生的本能。
直到将手指和手都冲洗很久,她才后知后觉的干呕了几声:真是恶心坏了……
将手指头冲洗干净,付拾一直接用帕子包起来,然后在外头又用雪包起来变成个大雪球,这才又用香皂将自己的手洗了好几遍!
直到确定洗干净之后,付拾一这才抓起那个十分瓷实的雪球回了大殿里。
大殿里也经过了一番收拾和清洗。
而罗乐清也帮忙先将周永吉的伤口处理了一下。
------题外话------
周扒皮大概是每一个孩子童年时候都知道的“典故”?
反正现在想起来,都很神奇哈哈哈。
下一更,七点钟~
第1178章 你还要吗
陈七狗依旧被按在地上,下巴还是脱臼的,哈喇子不停的冒出来,看上去有点儿搞笑。
而周永吉则是脸上惨白,额上全是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剩下了愤怒和疼痛。
付拾一将那个雪球给他看,认真的问:“你还要吗?这里头是你的手指。我洗干净了,你如果想接回去,我可以找人给你试试。但是如果不成功的话,可能你这一根手指整个儿都保不住。”
这个选择,还是必须周永吉做的。
只不过付拾一这样的问法……多少让人有点心惊肉跳。
周永吉更是一脸震惊和荒诞。
他迟迟没有做出选择。
付拾一却还是扭头吩咐:“去请白大夫过来一趟,就说有个人手指头被咬断了,让他带上东西,赶快过来。”
手指头未必要缝回去,但是伤口却肯定要清理。
所以,还得要白泽誊来。
在白泽誊来之前,李长博抽空继续审问。
所以就得将陈七狗的下巴给接回去。
付拾一本来不想动手,就示意厉海去:“你也会吧?”
厉海面无表情:“我只会卸下来,或者捏碎。”
这冰冷冷的语气,配上那个表情,真是无端端就叫人打了个哆嗦。
付拾一只能自己上了。
陈七狗那眼睛就像是揣着恶毒的刀子,付拾一一走过去,他就瞪着付拾一。
付拾一叉出两根手指头,恶声恶气:“再看?再看给你眼珠子抠出来!”
陈七狗就是一条疯狗!付拾一觉得大可不必给他好脸色!
而即便是如此疯狗,在面对付拾一如此威胁时,陈七狗却还是退却了……他挪开了目光。配上大张着的嘴巴,和不停往下滴答的口水,看上去有点像个可怜的丧家犬。
就在此时,付拾一伸手飞快的将陈七狗下巴一拽一推——轻轻松松的就将下颌骨复原了。
付拾一做完了这些,退开之后,就忍无可忍的掏出了帕子,狠狠的擦了擦自己的手指。
李长博则是淡淡的扫了一眼陈七狗:“富商的事情,是真的?”
陈七狗活动了一下下颔,吸溜一下口水,然后才说了句:“我去的时候,富商人都不在了。行李都没收。当时客栈伙计说,他和他的随从,头一日出门就没回来。”
他说到了这里,嘴角就露出了一个邪恶的笑来:“我猜,他可能是死了。所以我偷走了他的包袱。又吞了那一笔货。”
“不过他也没多少钱,就一些散碎的银子,还有一张存票。那存票也只区区十吊钱。”陈七狗的语气有些嫌弃和不满:“还富商呢。”
李长博却不奇怪:“他出门做生意的,长安繁荣,也不知定了多少货物。钱也许都花光了。”
“但是,你明知人失踪了,却不语人提起,反倒是做了这样的事情——”李长博盯住陈七狗:“半点不心虚?就不怕人又回来了?”
陈七狗满不在乎:“真回来了,我还给他就行了。再不行……大不了打我一顿,难道还敢杀了我?”
他阴冷的笑着,满不在乎,那样子只让人想起了一句话来:世上最难缠的就是滚刀肉。
而陈七狗就是滚刀肉。
只要不会要命,他根本就不怕。
“是吗?”付拾一没好气的问他:“我现在倒怀疑,瘸老三的死,你就是故意的。你可能知道瘸老三没死,但还是将他吊上去了。”
“而且你怕张二牛发现这个事情,所以就拉着张二牛飞快走了。这才以至于瘸老三没死的事情,张二牛都没发现!”
付拾一话音还没落,一直挺委屈的张二牛就忽然出声了:“对对对,当时是他拉着我走的!还说快点走,不然巡逻的人就过来了!”
陈七狗一眼就看过去,吓得张二牛一下住了口。
而对于这样的指控,陈七狗居然也很聪明:“你们谁也不能证明这个事情。我就是没发现瘸老三没死。我和张二牛一样,都以为人是死了,这才将人吊上去的。”
“富商的事情,我拿了钱,但是我没杀人!”他的语气,居然有了一种信誓旦旦。
可这个时候,李长博却并不想问这个事儿,反而是问张二牛:“你们常年在一处赌博,是谁设局?还有其他人参与?”
“是陈七狗设局。他在长安城里有个房子。”张二牛立刻回答了,而且还有点竹筒倒豆子的意思:“那房子很破,是他娘留下来的。很多人都会过来赌钱,有时候人家赖账不想给钱,他还会打人。”
“他还帮人要账!和一些人混得很熟。”张二牛说到这里,声音就小了很多:“前几天,我过去赌钱,偷听到他和另外一个人说话。那个人说晦气,帮人去偷东西,结果撞见杀人了。还说这年头女人就是信不过,婆娘居然杀男人,心毒。”
张二牛看一眼陈七狗:“我没敢让他知道我偷听到了,怕那个人害我。那人还说谁要是得罪了他,就请那人去护城河喂鱼!”
众人听到了这里,就都有点儿明白了:这怕不是什么聚众赌博就可以解释了!这个陈七狗,不简单!
陈七狗此时看向张二牛的表情,已是冰冷得很了,而且张口就是威胁:“就不怕丢了命?”
张二牛猛然埋头下去,不敢再说一个字。
李长博则是微微眯了眯眼睛:“我倒是要看看,谁在长安城能这么横行霸道。到底是护城河里的鱼饿,还是刽子手的刀更狠。”
陈七狗不言语了。
可张二牛也是被吓到了。
就连周永吉脸上除了疼痛造成的扭曲之外,竟然也不说一个字了。
付拾一担忧看向李长博。她来长安城这么久了,几乎没有接触到过长安城隐秘的那些黑暗势力,但是这一次,她却觉得,恐怕是真牵扯到了。
陈七狗有问题。
毕竟要是一个普通卖苦力的,胆子是绝对不会有那么大的。毕竟,一个人处在什么环境,就会有什么样的见识和想法。陈七狗其实是有点和张二牛他们这样的人,格格不入的。
陈七狗胆子很大。大得有点可怕。
------题外话------
下一更,八点钟左右哦~
第1179章 联想一下
关键是,张二牛说的这件事情,让付拾一产生了联想。
最近一次,偷东西撞见杀人的案子,只有一个案子,那就是和凛儿的阿爷有关。
正是那个案子,直接让凛儿先失去了阿爷,再失去了阿娘,成为了一个没人管的小可怜。
所以付拾一印象很深刻。
她看向李长博,轻声提醒:“凛儿。”
李长博其实也是想到了这个案子,这会儿听见付拾一也提起来,就和她交换一个眼神,郑重的颔首。同时更道:“先问这个案子。”
说完这话,李长博扫了一眼陈七狗和张二牛:“不管是故意也好,还是过失也好,你二人都导致瘸老三死亡,这一点无法改变。故而,你们有罪。”
“现在先将你们收押,至于如何惩处,有道商榷。再加上富商案也要弄清楚,故而今日先这样。”
他顿了顿,又看一眼周永吉:“陈七狗故意伤害他人身体,藐视律法,罪加一等。故而先打二十板子,再行收押!至于伤人罪,到时商榷过后,一并惩处!”
“周永吉先治伤,之后调查富一事,你必须全力配合。”
对于这样的决定,倒没有人提出异议。
于是张二牛,陈七狗都先被待下去。周永吉则是等着治疗伤势。
说话间,白泽誊就来了。
白泽誊的确对手术有很大的兴趣,进来之后,连招呼也顾不上打,就直接奔到了周永吉跟前去,然后拆开了布条查看伤口。
付拾一将情况简单一说,而后再问周永吉:“你想好了吗?要做手术吗?”
周永吉还是迟疑:“刚才您说,若是做手术,也许能恢复如初?”
付拾一实话实说:“有可能能恢复如初,但是也有可能会烂掉,最大的可能是,皮肉或许能恢复,但是骨头不一定能长好,就算骨头长好了,功能应该不可能完全恢复。不管手指灵活度,甚至感知程度,都会下降一部分。这种事情,还看运气。”
白泽誊倒是极力主张动手术:“付小娘子说得虽然没错,但是这种事情,还是应该试一试。要知道,虽然不能恢复如初,但是至少看上去还是个正常的手。”
“身体发肤授之于父母,不敢损毁也。如有损毁,若有机会恢复如初,那就更应该拼尽全力试一试。”
周永吉脸上露出了明显的意动神色。
而付拾一则是不再开口。
怎么说呢,周永吉是个成年人,他已经清楚了各种可能,所以做手术也好,不做手术也好,将来后悔也好不后悔也好,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这和小路是有本质的区别。
小路父母如今不肯要他,所以轮不到父母做决定,而小路自己尚是个婴儿,什么都不懂得,所以,他也无法选择!
所以付拾一才会觉得瞻前顾后。
周永吉很快就做出了决定:“白大夫您的医术我是相信的,既这样,我愿意试一试!”
付拾一也不废话:“我来打下手。”
其实这种手术,真算不上什么大手术——毕竟再细微点的神经吻合什么的,那根本做不了。也就是勉强将手指上能看见的血管,肌肉对上,做一下粗略的吻合,就直接缝合表皮。
能恢复成什么样子,全看运气。
但是付拾一却注意到,白泽誊整个人都很兴奋。
虽然他竭力的维持着平静,可依旧是眼底透出许多的疯狂和光亮。
付拾一皱了皱眉,在正式动手之前,问了一句:“白大夫你遇到什么好事儿了吗?为何如此……高兴?”
白泽誊显然压不住这股亢奋,连话都多了起来,他一开口就完全破了功,然后眉飞色舞:“这样的手术,算不算是开了先河?之前我用老鼠尾巴做过试验,但是还从来没有在人体上试验过!如果这一次成功了,是不是以后就可以尝试胳膊和腿这种——”
不得不说,白泽誊这种态度,让人有点头皮发麻。
那种狂热,没让付拾一觉得这是一种热爱,反而觉得这是一种偏执。
热爱和偏执,仅仅是一线之隔。
疯子和天才,也只是一线之隔。
付拾一皱了皱眉,本想说几句,但是看着白泽誊那态度,又觉得他必定是听不进去,而且正月一过完,白泽誊以后……所以没必要多说。
说多了,影响了白泽誊的心态,再影响了手术,那就适得其反了。
不过,付拾一还是提醒一句:“人体太过精妙,也太过细微,尽量做好吧。至于什么结果,咱们也就看天意。”
白泽誊点点头:“是得看天意。”
做手术时候,白泽誊还是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这一点,就又说明白泽誊依旧是个好大夫。
至少是个很适合做大夫的人。
这一场手术,也没要多久。几乎连半个时辰都没要。
毕竟只是手指尖上一截指头,还正好是从关节那儿咬断的,所以处理起来就更容易了。
将伤口清洗干净,再将那断指从雪球里扒拉出来清洗好,然后就开始了肌肉筋膜血管的吻合。
最后就是将剥开的皮瓣进行缝合。
缝合好了之后,当付拾一松开了捆绑绳子,血液流通那一瞬间,付拾一死死的盯着那一根手指:“现在就能看看效果了。如果充血良好,就说明手指恢复可能性很大。”
如果不能恢复血流,那么基本就只能在最快的时间,进行截肢。防止感染之后,造成更坏的后果。
因为限制血流的缘故,那一根手指头手术过程中,一直都是泛白的,直到这会儿,才慢慢的开始一点点恢复红润。
但也仅限于是伤口后端部分。
付拾一一直等了大概十分钟,才看到接上去的断肢恢复了一点血色。
但是因为可能血流受影响的缘故,回流不是特别好,看上去有点儿发紫。
不过,好在并没有进一步恶化。
付拾一悬着的心落回了原地,然后看一眼同样专注盯着手指的白泽誊:“应该长好的机会比较大。只是不知能恢复多少功能。”
“哪怕是个摆设也好。”白泽誊的要求倒是很低,他明显开心至极:“只要能长上,就算是很好了!至少是有了希望!”
------题外话------
这个惨痛的故事告诉我们,不能指着别人的鼻子骂。太容易受伤了!
下一更,大概九点半左右~
第1180章 富商之死
手术虽然是成功了,不过周永吉因为被麻醉的缘故,一时半会儿还醒不过来。
不过周永吉的家里人来了。
周永吉的家里,只有一个妻子,两个儿子成年后,就分家出去过日子了,一个闺女也嫁到了外地。
而周永吉的妻子周王氏,年纪应该也挺大的,长得挺胖,不过并不像是寇钱一样胖得让人喜欢。而是有点凶和壮的感觉。
她一过来,就理直气壮的问:“好好的,怎么就被你们弄伤了?伤成什么样了?”
付拾一指了指周永吉的手:“手指头断了,已经接上了。不过恢复成什么样不好说。”
“你们居然把他手弄断了!”周王氏大声嚷嚷起来,听起来像是哭嚎,但事实上并没有眼泪掉下来:“你们肯定是滥用私刑了——赔钱!你们要赔钱!不然以后我们怎么活啊!”
付拾一无语了一瞬。然后想起了一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李长博此时上前两步,自然而然将付拾一拉到了自己身后,淡淡道:“这件事情与衙门无关,是陈七狗咬断的。陈七狗已经被抓起来,后面会进行惩处。放心,一定会给你们公道。”
他意有所指补上一句:“而且,不管任何人,在衙门闹事,必定也会受到应有的责罚。”
李长博说完这句话,目光有意无意的在周王氏身上停留片刻。
周王氏噎了一下,这会儿才真心实意的掉了几滴眼泪:“好好的怎么就这样了!陈七狗这个杀千刀的!老娘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偷东西不算,还偷看老娘洗澡!当时就应该告他!”
付拾一悚然一惊,忍不住多看了周王氏两眼,心里直犯嘀咕:我总觉得陈七狗应该没有这么饥不择食……
李长博也看了周王氏两眼。
周王氏浑然不觉。
而李长博则是咳嗽一声:“周王氏,你可记得曾在你家订货的富商?”
周王氏一听到这句话,立刻就不哭了,反倒是紧紧的看了李长博一眼,皱眉反问:“你问他做什么?”
付拾一微微扬眉:周王氏这个反应……
李长博便将富商有可能死掉的事情说了,又说了是和陈七狗有关。
结果周王氏立刻就指控陈七狗:“他那样的人,说不定会做什么的!肯定就是他!”
不过这个事情周王氏也没多说,就提出要将周永吉带回去养伤。
周永吉没有半天醒不过来,所以李长博也没阻拦这件事情。还让王二祥去搭把手帮忙背人。
当然,交代王二祥的时候,付拾一分明看见自家小男朋友给王二祥使了个眼神。
王二祥反正是心领神会的走的。
付拾一也是怀着巨大期望,目送王二祥出门:这种事情,让二祥去办,肯定会有意外惊喜!
等人都走光了,付拾一和李长博,加上厉海,这才有了机会坐下来,讨论一下这个事情。
李长博最先看向厉海:“你怎么看?”
厉海面无表情,言简意赅:“周王氏必定知晓一些事情。”
付拾一也颔首:“她反应不太对。我们没说更多,她就知道我们说的富商是谁。按理说,她也没出面经营生意,怎么会知晓这么清楚?要么就是周永吉特地跟她提起过,所以她印象深刻。”
李长博也是点头,但是他提起了另外一个细节:“不管是陈七狗,还是周永吉,都认定富商是死了。而且两人都没报官。为何?陈七狗未必怀疑周永吉,可周永吉却不喜陈七狗。”
“更何况,周永吉和富商之间,应是有些交情的。富商就算死了,他家眷仍在,若要生意继续做下去——他就不会不管这事儿。”
付拾一听得一愣一愣的,就差来个海豹鼓掌:这个方面,自己还真没想过!不愧是长安第一聪明的李县令!
厉海依旧是惜字如金:“利益。”
李长博揉了揉眉心:“对,利益,陈七狗的反应,的确很符合利益之下的做法和心态。”
“毕竟如果他报案,那么就不能吞了货物和钱。”他若有所思:“可是这件事情,对周永吉来说,并没有任何利益。”
“客栈。”厉海又提一句。
付拾一醍醐灌顶猛然合掌:“对!客人失踪,他们没有报案!反倒是放任陈七狗进去拿了客人的东西!而且不了了之!”
这本身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付拾一想明白这一点,不由得深深感叹:“这个小小的案子,居然牵扯出了这么多事情。先是富商之死,然后还有凛儿父亲的事情!”
她看向李长博,眨了眨眼:“这个事情,怪复杂的,咱们要不要上报?”
李长博却没言语,思量一阵之后,反倒是看向了厉海。
厉海作为长安县不良帅,应该是和长安城底下另一股势力有接触的,所以这个时候李长博才看向了他。
很快厉海也给出了建议:“只是偷窃,没有害人性命,不能深挖。”
李长博颔首:“那就先暗地里调查,看看情况再说。而且那家人的账册丢失,他们自己也没有报案的意思。应该也是不想闹大。”
这种情况,就属于民不举,官不究。
付拾一也明白这其中的意思:有些时候,多方势力是需要一个微妙的平衡的。谁都不要太过界,不然打破了均衡,最终受苦的,只会是百姓。
而且,其中盘根错节得的关系,也要考虑牵一发而动全身。
李长博不断揉着眉心:“这个事情先放一放,但是人命案一定要查明白。”
厉海沉声应了。
付拾一叹一口气,又问李长博:“那瘸老三这个事情怎么办?”
“问问瘸老三家里人罢。”李长博沉吟之后,如此说了一句。“毕竟,陈七狗数罪并罚,应是不会留下性命。但是张二牛……若是过失杀人,还是能活的。”
只是现在,到底是过失杀人,还是陈七狗主导下故意杀人,却分不清楚了。
这种事情,让付拾一也有点脑壳疼:“比起断案,验尸真的是简单太多了——”
李长博失笑:“因为断的不是案子,是人心。”
人心复杂微妙,谁又敢说能一眼看穿?
------题外话------
那个账本案,其实一直还没有写完结局,我感觉大家都快忘记啦~
我今天终于补上了更新!开心~大家明天见~
第1181章 物是人非
既然要问瘸老三的家里人,所以李长博就让人去将向三妮他们三个叫了过来。
向三妮三人还没吃饭,一过来,就问付拾一:“今天还管饭吗?”
付拾一:……“管吧。”
不管怎么办?看着小孩子饿得咽口水?
耐心等着三人一个人吃了两个蒸饼,付拾一这才开口:“你丈夫的案子基本上已经查清楚了。的确是和人家布庄没什么关系。你丈夫是被张二牛和陈七狗给吊死了。”
向三妮愣愣的,显然想不明白:“张二牛为啥吊死我男人——”
于是付拾一就将来龙去脉仔细说了一遍。
说完了,才问向三妮:“这个事情就是如此,他们的说法,我们是没法知道真假了。如果说的是真的,就是过失杀人,张二牛还是能活命的。但如果不是真的,那就是故意杀人,估计张二牛就活不了了。这个事情,你怎么看?你和张二牛毕竟同村,更知道他的为人。”
这显然不是随便说一句话的事情。
向三妮紧紧闭着嘴,一个字也不敢胡乱往外说,脸上的表情既茫然惶惶,又有点儿犹豫迟疑。
付拾一也不着急,慢慢的让向三妮想着。然后自己从包里掏出了一小包灶糖来,递给了月牙儿:“糖,你尝尝。”
灶糖买多了,这几天春丽和阿玫她们拼命吃,瞧着都有点蛀牙的趋势了,付拾一就不敢让她们多吃,正愁这些糖没地方销呢。
所以,给月牙儿装了不少。
月牙儿不敢接,迟疑的看付拾一。
付拾一笑笑:“没事,你阿娘想事情呢,让她想一想,你在这里乖乖等着,吃点糖。你阿娘不会说你的。”
月牙儿这才接过去,小声的道谢:“谢谢小娘子。”
付拾一笑眯眯的看她:“吃点糖,甜甜嘴,心情就好了。生活也就不苦了。”
月牙儿不知道听明白没有,反正一直瑟缩的低着头,捏着那袋子糖,很久才小心翼翼的拿起一个糖球来,塞进了嘴里。
而李长博倒是多看了付拾一好几眼,还仔细琢磨了一阵子,就是不知琢磨了什么东西。
向三妮迟迟没有做出决定。
最后她看向了瘸老三的老娘:“阿娘,你看呢?”
瘸老三的老娘已经哭了好一阵,这会儿被问到,就擦了擦眼睛,叹一口气:“算了。张二牛家也没钱。真死了人,他们日子也过不下去了。”
“老三不学好,自己送了命,我不怪人家,就怪他。”老人家老泪纵横:“我就当没生过这个儿子!往后咱们三个好好过日子!”
付拾一和李长博都有点儿意外,都没想到老人家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而且更让人意外的是,向三妮居然也听进去了:“我听娘的。”
付拾一和李长博对视一眼,而后李长博颔首:“那就当是张二牛的确是一时马虎,过失杀人。案情既然已经明了,若无问题,你们就可以将瘸老三尸体领回去了。”
向三妮点点头,一脸无奈:“我没法回去——来的时候,是张二牛赶车送我们来的。老娘走不太远,月牙儿也还小,要不等我回去推个车来?”
“我叫人送你们回去吧。”李长博自然而然的说了句,“另外,城里几位善心人捐了点衣裳和粮食,还有一点钱,你拿去办丧事,过年关。”
向三妮眼泪“刷”的冒了出来,打湿了脸上因为劳累而过早刻下的沟壑。
她拉着月牙儿就跪下了,朝着李长博用力磕头:“多谢李县令,多谢小娘子,多谢那几个善心人!你们都是活神仙啊!这是在救我们的命啊!”
付拾一最怕这一幕,赶紧往旁边跳开:“别别别,这不是折寿吗?你要真感激,就带着月牙儿好好过日子,把月牙儿给养大了!这就是最好的报答了!”
向三妮自然满口答应。
不过在走之前,向三妮还是又问了付拾一另外一件事情:“小娘子之前说的潲水这个事情——”
“哦,你打听打听拾味馆,到时候过完年就过去,找一个叫燕娘的,就说是付小娘子介绍你来运潲水的就行。”付拾一笑眯眯:“鸡鸭猪鹅养大了,都能卖给他们家。不过就一点,病的不要,只要好的!”
“除此之外,春天的野菜,一年四季时令蔬菜瓜果,都要!”
付拾一悄悄在心里盘算过,卖这些富裕不起来,但是一家人过日子肯定没问题。
农村人,地头多,随便在缝隙里种点菜,都能有点收入。
勤劳致富嘛!
李长博微笑着看付拾一做好事不留名,心中一片柔软,手指发痒,特别想在她笑脸上揉一把。
待到向三妮她们走了,付拾一这才看向李长博:“我饿了。”
这大半天,也是精彩纷呈的。还做了一台小手术,可不是要饿了?
横竖也没有别的事情了,李长博就索性道:“走吧,回去了。”
说完还不忘提醒方良去通知一声谢双繁:“明日我与付小娘子不在,记得让谢师爷过来。”
两人一路走路回去。
路上就看见各色铺子居然都关了一小半了。
临近过年了,许多人都干脆给自己放了假,尤其不是卖必需品的铺子,更是早早的关门歇业,回去准备过年的年货。
付拾一感叹一声:“没想到过年反倒是冷清了起来。”
“忙碌一年了,总要回去过个好年。与家里人团聚。”李长博笑了一下,忽说起了自己族里:“在族里时,每年从小年开始,在外头的人也就陆续回了家。有些路程远的,要提前一个月往回走。有时下雪,骑马回家后,就像是个雪人,手指头更是冻僵了。可我看他们,每一个人面上都带笑。”
付拾一想象了一下那样子,也笑了:“记得我八岁时候,我阿爸他临时出去办案子,夜里也是连夜往回走,生怕赶不上回来跟我过年。结果我睡着了,差点没听见他敲门声让他在门外睡一宿。”
“我埋怨他,过年过不上就算了,反正其他时候也在一起,没什么区别。”付拾一笑着笑着就有点儿眼眶发热:“可他说,人家都是一家人,我们也要一家人。这不一样。”
“从那之后,每年过年,我也就变得特别在意了。”她失笑:“其实仔细想想,也没什么的。就是个节日而已。”
------题外话------
要过年了要过年了!小年快要到了!小年那天大家记得要搞清洁哦!那天就是祭灶的好日子哦!
下一更,八点钟~
第1182章 从今往后
“从今往后,每年,每个节日,咱们都在一处过。”李长博悄悄的握住了自家心上的人手,收紧,然后很正经的,自然而然的说了这么一句。
嗯,只有耳朵悄悄的有点泛红。
付拾一看着就忍不住想笑。
事实上,她也没憋着,笑得十分灿烂:“那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可不许食言!”
“绝不食言。”李长博也嘴角快要翘到天上去。
罗乐清在后头不远处跟着,默默的侧头看了一眼在啃蒸饼的春丽,幽幽的问:“你不觉得……咱们不该跟着吗?”
春丽眨眼,不是很懂:“为什么?我是小娘子的丫鬟,就该跟着小娘子啊。”
“算了。”看着春丽这个憨样,罗乐清也懒得解释了,当即就继续自己默默的感觉吃撑了:其实明明还什么都没吃。
付拾一和李长博这一段路,明明一刻钟要不了就能到,可愣是走了半个多时辰。
中间还绕远了一点路,特地去买了一包点心。
李长博嘴角微翘,一脸诚挚:“付小娘子多吃两口。”
付拾一蓦然有点受宠若惊:李县令虽然平时有什么好吃的都想着我,但是这样亲自去买点心给我,好像还是头一回?
她接过的同时,顺口问了一句:“怎么忽然想起了买点心?”
“付小娘子说的,吃点甜的,就高兴了。”李长博还是那副温柔的微笑:“付小娘子该时时刻刻都高兴。”
帅还是帅的。
仙还是仙的。
就是这一刻,付拾一觉得自己的男神忽然就不那么男神了。而且她理解到了李长博之所以买这么大一包点心的意思:不开心就吃一块点心,这样就没有不开心的时候!为了怕你不开心,所以买多一点有备无患!
这个理由没毛病。
就是略有点儿让人心梗。
最后,付拾一是硬生生的从这种极其直男行为里抠出了那么一点点的甜来,让自己体会了爱情的美好:谈恋爱嘛,如此在意对方的话,盼着对方好,这是真的很用心也很关心了!
当然,这包点心她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是吃不完的:毕竟点心它有保质期?
付拾一捧着沉甸甸的点心,怀揣着爱情的负担,“笑容满面”的回了拾味馆,然后迫不及待与众人分享了自己的甜蜜蜜。
尤其是她还特地拿了竹篮子来,分了一大半给李长博带回去:“女人嘛,总是要哄一哄的。想要家庭和睦,就哪个也不能忘了!尤其是不能娶了媳妇忘了娘!”
“太夫人如此疼我们,我们更不能忘了她老人家!”
付拾一正义凛然的理由,成功说服了李长博。
尤其是那一句“不能娶了媳妇忘了娘!”,更是让他忍不住深深的琢磨了一下家庭和睦之道,以及婆媳相处之难。
然后越发觉得自己任重而道远。
付拾一分完了点心,就进了厨房。
然后被煮好的腊肠给吸引了目光。
这一瞬间,付拾一脑子里冒出来的,只有一个美食。
那就是:煲仔饭!
一想到煲仔饭,付拾一的口水就哗啦啦的往下流。
然后她二话不说,卷起袖子就开始忙——在这个冷冷的寒风中,值得人饿着肚子等待的,煲仔饭必须占有一席之地!
好在拾味馆什么东西都有。
米也是买了好几种,锅更是要什么样的就有什么样的。
付拾一之前还没尝试过煲仔饭,所以这一次也没敢多做,就做了四份,刚好四个人没吃饭。
广味腊肠自然是没有的。
但是有川味腊肠。
在进腊月之后就晾上的香肠和腊肉,完全已经吸收了日月精华,从平平无奇的猪肉变身成了馥郁喷香的腊味!
付拾一先泡米,取一截腊肠,切成三毫米左右薄片,再将青菜心洗干净,切好,鸡蛋也取出摆好。
然后就是调味。
煲仔饭可不仅仅是腊味的香气,还有调味的酱汁。
一切就绪之后,就是准备锅子了。
锅子必须选用砂锅,但是砂锅底下还必须有一层细腻的釉面,不然的话,这煲仔饭是成不了的。
要将锅仔细刷干净,再涂上一层层油,这样才能保证锅巴好吃而且不会糊掉。
等这些都准备好,米也差不多泡好了。
此时就可以米加水,而且最好加一点油搅拌均匀。这样出来的饭才会一颗颗都是晶莹剔透,粒粒分明。
弄好后,将锅上火,大火煮开后直接转小火,盖上盖子焖煮,直到米饭八成熟的时候,就快速开盖,将腊肠片铺上去,撒点姜丝,打个鸡蛋,盖上盖子继续煮个五六分钟,而后直接关火,不开盖子焖一刻钟。
期间可以将菜心烫一下,用芝麻油和盐拌均匀,再将水分沥干。
等到饭够了时间,就直接开盖,将菜心整齐排放,而后再浇上调味汁,直接就可以上桌。
上桌时候,那煲仔饭还有嗞嗞的响声,伴随着扑鼻而来的香气和热气,顿时就将人的魂勾走了。
米饭的晶莹透亮,腊肠的肥瘦相见,红亮光鲜,菜心的翠绿,还有那个正中心的太阳蛋——这些丰富的颜色,又变成了另一只勾魂的爪子,将剩下的那点魂都带走了。
付拾一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和勺子,先不着急吃上面的,而是先用勺子刮了一下砂锅底上。
米饭扒开,砂锅底上是均匀金黄的锅巴。
一看见这个锅巴,付拾一就知道自己这个煲仔饭是成功了!
只有最成功的煲仔饭,才会有这一层金黄灿烂的锅巴!而这个锅巴和普通锅巴不同的是,它不但脆,且滋味深长,实为一煲之精华!
付拾一满足的刮下一点锅巴来放入口中,然后一咬——
那“咔嚓”声就是最好的灵魂慰藉!
而煲仔饭的浓香醇厚,更是在舌尖炸裂出了烟花!
付拾一捂着嘴“呜呜呜”的感叹:太好吃了!太好吃了!
她这个表情,看得李长博是哭笑不得,也看得众人都是蠢蠢欲动!
李长博毫不犹豫的有样学样,也刮了锅巴放入口中——然后,他也眼睛一亮,彻底沦陷了:腹肌在这一刻,俨然不重要了。
------题外话------
啥也不说了,我妈喊我过去吃腊肉了。所以今天更新就到这里吧,吃过了腊肉我肯定撑得脑子转不动了~所以,明天再补吧哈哈哈大家明天见~爱你们~
第1183章 如何分账
关于富商的情况,到了第二天傍晚才算是有了消息。
厉海特地过来与李长博回禀一句,只是过来时候,带了一大包的点心。
到底有多大一包呢?就是阿玫抱着都有点抱不住的那种大。
付拾一惊讶看他,忽然觉得不好意思:“来就来吧,怎么还带东西呢?”
厉海面无表情的道:“给除辛的,算是恭贺。”
付拾一还没从自己自作多情的尴尬里缓过来,就陷入了另一个迷惑:这不早不晚的,恭贺什么?孩子满月也该送孩子啊?如果不是孩子满月,那是恭贺什么?恭贺除辛生了个儿子?
不等付拾一再想下去,厉海便已和李长博说起了事情富商的事情:“是六月份时候来长安的,本来定了六月底回去,且预定了镖局。”
“镖局最后没等到他,就猜测他可能是临时有事改了计划,最终还是按照原定计划将货物送回去了。最后一次见他,应是在他失踪前一日。”
“而后,不管是客栈,还是镖局,或者是其他合作的商行,都没再见过他。连带随从也失踪。”
“但是二人并无出城记录。”厉海徐徐道,虽然还是没表情,但语气多了凝重:“所有音信全无。”
所有人听到这里,就都明白了,恐怕这是死了。
李长博沉吟片刻,盯着自己记录下来几个重点,半晌徐徐问了句:“最后见他的人,是谁?查出来了没有?”
厉海摇头:“还没有。客栈掌柜没留意,那伙计,已在六月底不干了,说是回去娶媳妇。”
李长博垂眸思量:“娶媳妇需得花钱。且这个时间……很巧合。”
如果不是一早就计划好的,那么多数这个伙计,就是身上有猫腻。
“他家离得远吗?”李长博看向厉海。
厉海直接回道:“已叫了人去找他。掌柜说,他原定的是年底回去。”
李长博意味深长的笑了:“果然如此。不过也真是胆大包天。”
“明日一早,审问陈七狗。”他如此吩咐一句,“要过年了,还是速战速决。”
厉海明白了:“明日我会叫人准备好刑具。”
而后他站起身来:“我去送点心。”
等他走后,付拾一意外的看了一眼李长博。
李长博略不自在解释:“对陈七狗这样的人,软是无用的。他既与那些人关系不错,就不会惧怕衙门。”
付拾一意外的看李长博,迷惑:“你说这个做什么?我是想问,你不觉得厉海有点奇怪吗?他和除辛——”
李长博默了一瞬,然后抬手揉了揉眉心,淡淡道:“付小娘子对旁人之间的事情,倒敏感。”
付拾一:!!!为何我听出了嘲讽的味道!
而另一头,厉海已是到了除辛的屋里。
如今除辛虽然不能出屋子,不能长时间下床,但也将自己收拾得整整齐齐,故而厉海过来,她就将人放了进去。
两个小的刚吃过奶,这会儿睡得小嘴不停动来动去,一脸的安稳。
厉海凑上去看了一眼,分辨出来哪个是哪个,最后索性放弃,他不动声色打量了一下除辛,见除辛气色不错,整个人也都挺精神,就微微颔首,觉得很好。
除辛还以为厉海是喜欢小孩子,心里头虽然觉得意外,还是微笑着柔声说起了两个孩子的事情:“现在他们两个都睁眼了,只要是醒的时候,看见颜色鲜艳的东西,还会跟着看。可好玩了。”
“而且饭量也加了不少,再这么快增长下去,只怕要再请个奶妈了。”
说起孩子就没完没了是每一个当妈的通病,除辛也不例外。
说着说着,就忘了时间,恨不得将所有发生在孩子身上的趣事儿都跟厉海说上一遍。
直到丫鬟来送汤,除辛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我耽误你时间了。”
厉海面上虽没什么表情,但是语气却很温和:“没有。”
说完这话,他将一直抱在手里的点心递过去:“你尝尝。”
除辛接过来,只觉得沉甸甸的压手,这份如此重的礼,弄得她有点儿愣,下意识道谢之后,居然就不知该说什么了。
厉海也知道天色不早,此时站起身来:“忙完我再来。”
“好。”除辛将点心放好,微笑道:“下次过来如果两个小的醒着,你还可以抱一抱。”
这个提议,却让厉海脚下微微一顿,随后面无表情拒绝了:“不必。”
说完这番话,他出去的脚步似乎都加快了。
除辛和丫鬟对视一眼,都有点儿迷惑:看这样子,总觉得有点儿落荒而逃的意思?抱孩子怎么了吗?抱孩子不是一个很愉悦的事情吗?
而厉海直到走出了拾味馆,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然后罕见的皱了眉:比起抱孩子,找富商的踪迹简直简单了不知多少倍!
第二日一大早,付拾一和李长博到了衙门之后,就直接去见了陈七狗。
一天不见,陈七狗的情况已经不是特别好了。
因为在衙门伤人的事情,陈七狗被打了三十板子。
这三十板子下去之后,陈七狗只剩下了趴着的份。
不过,三十板子只是皮外伤,养好了就不怕留下任何后遗症。
就是人遭罪。
陈七狗趴在稻草堆上,看上去真的有点儿像是一条奄奄一息的老狗了。
听见脚步声,陈七狗朝着这边看了过来,一看见付拾一和李长博,脸色就格外阴沉。
李长博淡淡道:“放心,只是有些话要问你,若你配合,自然不会再受罪。”
不知是不是错觉,付拾一仿佛听见陈七狗“呵呵”的嘲讽了一声。
但是陈七狗好像又什么话都没说过。
李长博徐徐开口:“富商最后一次见到人,你知道是谁?另外,你与伙计是如何分账的?”
这话一问出来,别说陈七狗了,就是付拾一也有点儿惊讶。
两人都忍不住看向了李长博,生出浓浓疑惑:他怎么知道陈七狗和伙计联手了?
陈七狗看了一眼之后,还是开了口:“李县令果然是很聪明。怪不得能一直当长安县县令,更能破这么多案子。搞得那些地底下的人都不敢轻举妄动了。”
------题外话------
下一更,七点钟左右~
第1184章 埋骨之地
陈七狗这话让李长博嘴角翘起来一个愉悦的弧度:“如此赞誉,实在是过奖。”
付拾一却毫不吝啬的跟着点头:“最近长安县的治安的确好了很多啊。”
陈七狗噎了一下。然后本来就不好看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李长博见他不言语了,就伸手敲了一下栅栏,催促道:“若是你不说,我只能叫人想想别的办法了。”
陈七狗沉默了一下,道:“我没杀人。”
“我就只是偷东西而已。”陈七狗看住李长博:“你要我说也行,你要保证我不会死。”
李长博扬眉,提醒陈七狗:“现在处境,你没有资格与我讨价还价罢?”
陈七狗忽然就道:“我可以告诉你一些你不知道的事情。作为交换,你要保住我性命。”
“我也真不知道瘸老三当时没死。”陈七狗在说这些的时候,看上去还真是挺诚恳:“我虽然混账,但真不敢伤人性命!”
李长博沉吟片刻,最后说了这么一句:“还是要看这件案子。瘸老三的案子,她家里人已是决定按照过失杀人来办。但是富商这个案子——”
陈七狗大概等的就是这句话。这句话一出,他立刻就道:“我当时和伙计进去时候,人其实已经死了。但是我们谁也没声张,毕竟富商屋里还有许多钱。我们一合计,干脆就将人偷偷装起来,趁着早上人少的时候,直接运走了。”
“尸体就在城里我那破院子的枯井里。他和小厮都在底下。”
陈七狗说完这话,居然还看住了付拾一:“你们验尸这么厉害,一定能验出来的对吧?”
付拾一和李长博听完这些话,顿时悠然而然生出了一股无语来。
说实话,付拾一甚至还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怪不得陈七狗处理起瘸老三的尸体这么娴熟镇定,却原来根本不是第一次了!
这简直是积累了丰富的经验!
不过,陈七狗也真是挺厉害的,天天在自己屋里,想着外头枯井里两个死人,真的就不害怕?
李长博对于陈七狗的话没多言语,直接就让人过来,抬着陈七狗去找尸体。
陈七狗的宅子不难找,不过是真的破。
虽然有使用的痕迹,但是也一眼就能看出,主人家肯定不怎么勤快,从来没怎么维护过宅子。
甚至那屋檐底下都快掉下来一块了,也没见修一修。
至于院子里的灰土,更是厚厚一层。
院子里有一棵树,如今光秃秃的也看不出是什么树,但是树叶子掉得到处都是。
那口井,就在院子的另一边。
井口边上,草长得很高,几乎淹没了井口。
付拾一率先往下看了一眼,不过底下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出来。
至于味道,也闻不出来什么。
陈七狗指了指:“就在底下。夏天那会儿烂了,臭了好多天,最后我填了点石灰下去,这才好了。”
付拾一脱口而出:“那这会儿想弄上来,怕是不太容易——”
井底下很窄,下去人了几乎就活动不开了,如果底下还有沙子,那工程量就大了。
陈七狗佝偻着脑袋,没吭声了。
王二祥就指挥人下去搬尸体,有了几次下井里搬尸体的经验,衙门如今特地招了两个身材瘦小的,为的就是这个时候用。
如今,两人算是第一次派上用场。
付拾一和李长博就在上头等着。
陈七狗大概怕挨骂,一直没吭声。
现场其他人也没人言语。
足足忙了一个时辰,这才算是将两具尸体给挖了出来。
让格外惊喜的是,这两具尸体,已经都变成了干尸——
付拾一看着两具尸体皮包骨头,都像是风干腊肉的状态,不由得惊叹一声:“居然保存得如此完好。”
之所以能保存这么完好,应该是多亏了石灰的功劳。
生石灰会吸水,还会产生热。
所以这种温度会杀死很多细菌,很大程度上终止了腐败进程。
而尸体水分和井底水分被吸干,形成了一个相对于干燥的环境,这才造成了尸体慢慢的水分彻底蒸发,然后变成了干尸。
尸体上还沾了许多石灰和尘土,不过尸体表面已经都变成了一种深褐色,如同皮革一样。
而且尸体看起来蜷缩成一团,格外瘦小。
将尸体运送回去的路上,付拾一就问陈七狗:“当时你们将尸体运送过来时候,检查过尸体吗?人确定死了?”
陈七狗说得很肯定:“肯定死了,人都僵了。趴在桌上死的,还吐血了。”
“尸体我大概看了看,没发现什么伤口。我觉得像是中毒。我还问那活计是不是他干的,见财起意,所以下毒将人弄死了。”
“那伙计说,他们客栈卖的吃的味道不行,人家从来不在他们那儿吃。就算吃饭,也是叫外头酒楼送。”
“反正我觉得肯定是中毒。”
是不是中毒,付拾一回去之后,做个试验就知道了。
所以对陈七狗的话,付拾一不置可否。
回了衙门之后,罗乐清已经将验尸房准备妥当。
只是面对这么两个已经定型,且变成干尸的尸体,她有点儿懵的问付拾一:“这个尸体怎么检验?”
掰不能掰,切也不好切的样子,而且还变色了,看上去几乎什么都辨认不出了——
付拾一其实也没经手过这样的尸体,所以她不确定的说了句:“嗯……我虽然没验过这样的干尸,但是我觉得,我毕竟也做过腊肉,所以还是可以看出点端倪的吧。”
罗乐清茫然的又看一眼干尸,不知道付拾一是怎么将这个可怖的样子,和好吃的腊肉是怎么联系上的。
但是她想,最近一段时间,她都不能再看见腊肉了。
付拾一叫罗乐清拿来了毛刷:“咱们先将尸体上的脏污清理一下,尤其是这些石灰,好好弄干净,刷的过程中,看看尸体有没有伤口。”
罗乐清和付拾一两个,正好一人一个。
思量片刻,罗乐清很热情的说了一句:“这个事情不叫上徐双鱼么?他一定很感兴趣!”
付拾一想了想:“那就顺带叫上钟约寒?他们估计也没见过这样的尸体,叫他们来开开眼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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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更,可能是九点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