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横位难产
付拾一提了一句:“屋里太闷了,换换气吧。”
产婆立刻就不悦起来:“这个时候,怎么能吹风?”
付拾一看一眼产妇情况,见她脸色惨白发金,头上身上全是冷汗,就不由得皱起眉头。
“大开窗户当然不合适,但是要开一点窗户,可以在床边加个屏风,好挡住风。”付拾一沉声吩咐:“人都快死了,还不让她痛快吸两口气?她现在吸的气,有一半是要给孩子。这空气如此污浊,对孩子也不好。”
产婆还没见过这么大喘气的,一时愣住。
付拾一指着产妇:“你叫她,看看她是不是意识都快不清醒了?你觉得这样的情况,你还有办法叫她自己生?”
产婆被说得完全哑口无言:我要有办法,我就不让人请你来了。
付拾一撸起袖子,用布带绑住,“既然你不行,就按照我的法子来。”
付拾一粗暴的拍了拍产妇的脸颊:“大娘子,大娘子?还有力气吗?”
产妇本来都快昏过去,硬生生被拍醒了,盯着付拾一辨认了一会儿,脸上只有疑惑。
付拾一言简意赅解释:“我是来帮你接生的。现在有两条路,我这头帮你推一推肚子,看能不能让孩子竖过来,然后你自己生。但是你肯定很疼。还有一个法子就是我直接现在就用刀,把孩子给你剖出来。也一样很疼。你选哪一个?”
别说产妇听得瞪大了眼睛,就是屋子里其他人也同样是瞪大了眼睛:这……是不是太可怕了一点?
付拾一偏偏连消化的时间都不给:“我给你十个呼吸想一想,否则我就直接帮你选了。”
然后付拾一就真不管产妇,直接去了床尾,看开口情况。
这宫口还没开全呢。
不过,付拾一没有看见胎头。
付拾一掀开被子,看了看产妇的肚子,伸手摸了摸。
大概能摸出头和屁股的位置。
的确是横位难产。
付拾一脸色有点难看。
横位难产会发生脐带脱垂,子宫破裂等严重危害母子生命的情况。
必须早做决断。
而且现在,产妇已经有大出血的嫌疑。怀疑是子宫破裂,或是宫内出血。
付拾一也不等十个呼吸,直接就下了决断:“直接动刀吧。再拖下去,孩子大人一个都保不住。”
顿了顿,又吩咐:“去,熬一碗浓浓的蜜糖水,里头冲一个鸡蛋。记得,一定要多放蜜糖!”
“一定要蜜糖?”侍女有点慌手慌脚。
付拾一都快吼起来:“不管是什么,甜的就行!”
她有点儿觉得这些人实在是不靠谱:这都啥时候来,竟然还问这个?什么糖不能吃?要不是没有巧克力,何至于吃糖蛋?
付拾一深吸一口气:“去,弄个炉子进来,煮一锅开水。就在产房里煮。”
“另外,让大夫开麻沸汤来。”
付拾一别看有条不紊的,可是心里头有点儿慌张——现在虽然不得不赶鸭子上架,但是她从来没有过经验。不知道行不行。
胎儿那头还好说,可是产妇……
付拾一深吸一口气,想了想:“将大夫也叫进来。我有事儿跟他商量。”
一群人被付拾一指挥得团团转。
先前的产婆也怕担责任,直接就出去了。
不过大夫没进来,高力士倒是进来了。
高力士毕竟是宦官,也没有什么男女区别,所以也没人觉得不妥。
高力士脸色不好看:“虽说让你来办这个事情,但是也不可胡来。”
付拾一神色郑重,手底下忙碌不停的准备东西:“我不敢胡来。这是两条命。就是不敢胡来,所以才要准备充分。”
高力士皱眉:“你叫大夫进来做什么?他若有法子,还需要叫你?”
付拾一反问一句:“那我也没有保证,难道就不试试了?叫他进来不是为了接生,而是为了给产妇续命。你问问他,针灸止血会不会?我要拼一把,看看能不能顺带救产妇一命。”
“如果不能呢?”高力士皱眉:“那她也不过是白受苦。”
付拾一定定看着他:“人都是想活着的。如果有机会,为什么不拼一拼?”
付拾一的表情很坚定,眼神也很坚决。
高力士被说服了:“但是大夫是男人——”
付拾一道:“其他部位我会用被单盖住,只留下腹部要切开那一块。他也不需要看见,只需要在穴位上针灸就可以。”
高力士有那么一点纠结迟疑。
付拾一催促:“快点!就算产妇死了,我要动手将孩子弄出来,也必须要十分快!现在就是和阎王爷赛跑,你们必须全力配合我!否则哪一个都活不了!”
高力士不由自主就做出了选择:“叫大夫进来!”
付拾一脑力全开,考虑会用上什么。
因为她不是外科医生,自然没有更精密的器具。
而且现在消毒条件有限,就一个火烧,一个沸水煮。
付拾一将缝合线也准备出来。
大夫此时也进来了,显然有点儿不太赞同:“有些事情,不是人力可行,何必让产妇再受罪?”
付拾一回答一句:“因为我想,人不可胜天,但应拼尽全力。”
“不尽力一试,又怎么知道人力不可胜天?”
大夫被问得半晌没说出反驳的话来。
最后,大夫沉默的开始卷袖子,参与到了这一场无声的战役之中来。
“针灸能止血吗?”付拾一问他——这方面,她了解过,有些医术厉害的,是能的。就是能力的问题。
大夫点头:“能。”
“麻沸汤能让她完全昏迷过去,不会被疼醒吗?”付拾一还挺怕自己一下刀,产妇就蹦起来了。
大夫有点迟疑:“应该不能。但是我能用针,让她暂且动不得。只是时间不能长。”
付拾一算了算时间:“三分之一刻钟,行吗?”
大夫点头:“行。”
一碗糖水灌下去,产妇脸上恢复一点颜色,手也不那么冰凉。
再来一碗麻沸汤下去,人也就很快昏睡过去。
付拾一深吸一口气,和大夫对视一眼:“那么就开始了?”
大夫紧紧盯着付拾一的刀,点点头。然后开始针灸。
因为没有办法消毒,也没有蒸馏酒,付拾一最后只能用草药汤擦了一遍皮肤——有些草药的有效成分,是能抗菌消炎的。
付拾一宽慰自己:没事儿的,我的临床经验比外科手术医生可不差。只需要避开大血管,切的时候小心点,别切伤孩子就行了。缝合我做得很好,没事儿的没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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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6章 成功了吗
这头付拾一刚才开始动手,那头消息已经传到了不少人耳朵里。
尤其是宫里那位。
宫里那位自然是有大决断的,当即就叫人传话高力士:“不论生死,放手一搏。”
高力士听见这句话,捏着的心,就松了一口气。
高力士继续蹲在门口守着,聚精会神听着里头的动静。
偏偏里头什么动静都没有,连说话声都没有——
屋里要是这会儿有说话声音那才奇怪了。
付拾一戴着口罩,戴着包发帽,握着手术刀,聚精会神的切开皮层,脂肪层,肌肉层,腹膜……
付拾一连分神都不会有半点。
而旁边大夫硬生生看着,总有一种恶心想吐的感觉——他也是拼了命,才让自己勉强没有吐出来。
吐出来是吐不出来了,但是不妨碍他胃里的东西一直翻滚,以及总觉得那刀子像是在自己肉上划拉一样的恐慌。
大夫好歹是见过一些场面,能忍得住。
侍女们倒是已经换了好几拨了。
没办法,有些直接晕过去倒下,另外几个就齐心协力将人拖出去。
还有些人要吐了,就也出去了。
最后产房里只勉强剩下了两个侍女,一脸惨白的坚持着。
五分钟,说起来很长,可事实上,在手术台上,也不过是眨眼的功夫。
但是五分钟能做的事情,就很多了。
五分钟,是付拾一从切下第一刀,到取出胎儿的时间。
付拾一将孩子连带着胎盘从产妇腹部开口捧出,直接点了个侍女:“来,将胎盘剥下来,脐带剪断。”
侍女不仅声音在颤,捧着孩子的手也在颤:“我……我不会啊。”
大夫艰难开口:“我来吧。”
付拾一“嗯”了一声,好歹还是又提示两句:“剥离胎盘后,剪脐带之前,可以用线绳将脐带绑紧,然后再剪。这样恢复起来快。不容易化脓。”
“然后记得将孩子嘴里东西掏一下。别让他窒息。”
“检查一下孩子,看看有没有什么残缺或是毛病。如果都没有,就抱出去交给他们。”
大夫:……听起来竟然好像一点也不复杂呢?
只是接过了那软趴趴的孩子之后,大夫还是欲哭无泪,想撂挑子不干:这么软,怎么检查?怎么弄?为什么产婆不在……
只是看一眼专心致志继续去摆弄产妇的付拾一,大夫还是硬着头皮上了:人一个小娘子都不怕,自己要是露了怯,那岂不是要被笑话死?大丈夫岂能无颜面?
真死要面子系列。
付拾一检查了一下产妇的子宫,发现并无破裂,倒是松了一口气——没有破裂就好。
至于大出血,这会儿也没有这种情况。
付拾一感觉有戏。
接下来就是缝合。
付拾一瞅着那一层层的皮肉,脂肪,筋膜,有点儿头疼。
切开一时爽,缝合火葬场。
大概就是这么一个情况和感觉。
付拾一抬起肩膀胡乱蹭了一把汗,就开始聚精会神的缝合。
中间大夫提了取针的事情,付拾一同意了。
这个时候,看看有没有大出血也好。
高力士送进来一碗汤。
大夫言简意赅:“这是防止血崩之症。”
付拾一更言简意赅:“灌!”
付拾一很清楚,在这样简陋的医疗条件之下,能活命就算奇迹。
反正怎么着都是死马当成活马医,能做的那就都做就是。
既然没有大出血症状,付拾一就彻底放心了。
付拾一层层叠叠缝合之后,再将抑菌的药汤涂抹一遍,最后就直接用纱布裹起来。为了防止伤口恶化感染,付拾一定了每日换两次纱布,涂抹药汤。
当剪断了最后一根线的时候,付拾一真真切切感觉到自己一瞬间有点儿脱力。
付拾一扶住了床,虚弱要求:“来块糖。”
众人齐刷刷无言:小娘子你对糖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不过侍女还是很快拿来一碟糖球。
付拾一没洗手,请侍女给自己喂了一个,当甜甜的滋味在舌尖上弥漫开来的时候,她这才觉得精神一振。
糖这种东西,看来还是应该随身准备一点。
特殊时候,真的能救命啊!
付拾一将糖球嘎吱嘎吱的嚼碎,心情也开始渐渐飞扬起来:这台手术,简直堪称是教科书了!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历史上头一遭?
大夫问付拾一:“现在产妇怎么办?”
付拾一实话实说:“听天由命。能活就能活,不能活那就是命。”
付拾一叫来侍女,开始交代医嘱:“人醒了之后不要立刻吃东西,等到放屁之后再吃。不要吃太多,少量多餐。吃有营养的东西,但是不可太油腻。比如鲫鱼汤,鸡汤这种,都可以吃。蔬菜也必须吃,不要吃太凉的东西就成。保持室内通风换气,保持干净和干爽。出汗之后,立刻就要换被单和衣裳。”
一口气吩咐这么多,付拾一想了想,又说了一句:“醒来之后,有发烧情况也是正常。只要伤口不化脓,就没什么大碍。疼是一定的,疼得厉害可以用一点安神香,让她保持睡眠。”
“术后失血不少,还可以请大夫开个方子,调理身体,增加身体素质,保证恢复。”
侍女一一记下:“那需要小娘子亲自换药吗?”
付拾一实话实说:“不需要,这就是一个外伤了。只是伤口不小,能不能好,不是我们能控制的。”
“另外,包扎伤口的纱布,一定要沸水煮上两刻钟,然后在正午时候暴晒晒干。切记切记。”
付拾一吩咐完了,就出去了。
高力士还在外头等着呢。
看见付拾一出来,高力士立刻起身:“有劳小娘子了。”
如果之前对付拾一客气,只是基于基本礼貌,而不是对她本身的尊敬。
那么现在,高力士眼里,付拾一的形象,就高大得很厉害了。
高力士想:看着软软嫩嫩,实际上这个小娘子生猛得很啊!这要是生在皇室,搞不好又是一番腥风血雨!
付拾一受宠若惊:“不敢不敢,应当做的。”
顿了顿,她又补上一句:“这个事情,我一定不会对任何人说起!”
高力士:小娘子你是多怕被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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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7章 死亡陷阱(母亲节加更)
高力士斜睨付拾一,问她:“在你心里,陛下成什么人了?”
付拾一泪流满面:高公公!我的高公公!您能不能闭嘴,不要透露出这么多信息!我不想知道那么多!我一点也不想知道产妇和陛下的关系!真的!
但是表面上,付拾一异常坚决又笃定诚恳道:“陛下是世界上最英明的国君!是继往开来的天下第一人!正是因为有了陛下,我们才能不受战乱之苦!正是因为有了陛下,我们才能如此安居乐业!正是因为有了陛下,咱们大唐才会成为世界第一!”
付拾一一连串虔诚的排比句下来,直接就让高力士傻了。
高力士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觉得这样直白而且夸张的马屁,竟然是真心话……
高力士:我怕是熬了一夜,脑子有点糊涂了。
而且面对付拾一这样的言语,高力士反倒是不好意思吓唬人,只咳嗽一声,和颜悦色:“既然陛下如此英明,你就更不需要怕了。”
付拾一立刻点头:“高公公您说得对,我竟是糊涂了!陛下这么英明,我竟还以小人之心猜度,简直是应该好好反思!我这就回去反思!”
“陛下这么辛苦为民,胸襟宽广,造福百姓,我怎能如此!”
高力士抽了抽嘴角:想回去就说想回去,这么冠冕堂皇做什么?
高力士无力摆摆手,让人往付拾一怀里塞了一个小匣子,然后就叫人将她打包送回去。
此时天色已经见亮。
这件事情,足足折腾了一夜。
而付拾一直到下了马车,这才觉得自己安全了。
付拾一抱着匣子,提着勘察箱,艰难的敲了敲门——勘察箱本来就重,那匣子也不轻……
付拾一刚一敲门,门立刻就吱呀一声开了,张春盛探出头来,一看付拾一,立刻忍不住露出放心笑容:“可算是回来了,我还以为小娘子走丢了。”
付拾一白了他一眼:就不能改一改这毒舌的毛病?
付拾一有气无力,懒得和他斗嘴,“饿了。”
张春盛一面将她东西都接过去,一面毫不犹豫:“小娘子想吃什么?我去做。”
付拾一想了想:“想吃冷淘。”
这天气,热死了。想吃点清清爽爽的东西。
张春盛想了想:“冷面毕竟不热乎,再喝一杯热玫瑰乳?”
付拾一觉得很妥当:“那就来一杯热玫瑰乳。”
热水是现成的,张春盛一直热在锅里,就是知道付拾一回来必定会先洗澡。
付拾一舒舒服服的洗上澡时,不得不感叹:家里人多就是好。有人关心的感觉也真的就是好。为了这个,也要好好努力的为生活奋斗啊!
付拾一洗过澡,才觉得自己身上彻底缓过来——但是熬夜后遗症也出现了:这个时候,她开始犯困。
好在张春盛已经做好了冷淘。
所谓冷淘,其实就是凉面。
将面煮熟之后,用凉开水泡凉,然后再切黄瓜丝,焯绿豆芽。最后将面捞起来,将黄瓜丝绿豆芽都码在上头。
最后,将调好的酱汁浇下去。
一碗凉面是否好吃,最主要的是调味。
用酱油,醋,蒜汁,姜汁,还有花椒粉,芥末来调,最后加上葱花,淋热油。
想要好吃鲜甜,最后一定要加一点点的糖。
凉拌均匀之后,那面上油亮亮的,每一根都均匀裹满了酱汁。
入口先是酸辣微麻,再吸一口气,芥末带来的那种冲劲儿直达天灵盖——会让人激灵一下的同时,更觉得犹如打通了任督二脉,浑身舒泰。
这样的凉面,吃一口,就会忍不住一口气将碗里的面都吃光。
中间是绝不肯停的:一停下来,那种芥末的辣味和冲劲儿,可是又要重新适应。
付拾一一口气吃光一碗面,又慢慢悠悠喝过了玫瑰乳,这才有功夫看一眼那个匣子。
匣子付拾一一直没打开看过。
但是付拾一很清楚,这个匣子里应该是赏赐,或者说是封口费。
这样的封口费,有点烫手。可还是让人很期待的——毕竟那是来自于皇家啊!
付拾一问张春盛:“你猜里头是什么?”
张春盛很平静:“金饼子。”
付拾一:……毫无惊喜感。
打开匣子,果然是整整齐齐的金饼子。
有六块。
兑换一下,一块金饼子差不多是等于一万二的人民币。
付拾一一晚上挣了七万块。
付拾一看着黄澄澄的金饼子,心里还是激动了:艾玛我有钱了!我有钱了!我真的有钱了!而且是巨有钱那种!一夜暴富有没有!有没有!
付拾一只剩下“嘿嘿”傻笑了。
张春盛将盒子盖上,斜睨付拾一,郑重其事的问:“小娘子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吧?”
付拾一:!!!你这话问得!
使劲白了张春盛一眼,付拾一冷哼:“你家小娘子我就是这么有本事!我那是救死扶伤去了,你少乱讲!”
张春盛脸上只有三个字:我不信。
付拾一翻白眼:“爱信不信,不信拉倒。”
然后啪嗒一声将匣子盖上,美滋滋的上楼藏钱去了——这么多金饼子,藏在哪里合适呢?哎呀呀,感觉藏在哪里都不安全……要不要干脆背在身上?
张春盛满腹狐疑:难道小娘子真的救死扶伤了?可是她不是仵作吗?还是小娘子还有什么技艺,是他们不知道的……
付拾一上楼后,又打开窗户,对楼下张春盛喊道:“赶紧做早饭,一会儿给李县令那边送去!然后你睡一会儿!中午还要开门呢!”
张春盛:……人都这样了,还不忘挣钱。
“知道了!”张春盛没好气应一声,安心去做饭:不管小娘子会多少东西,那都是他们的小娘子。
付拾一将金饼子藏在了地板底下。
然后蒙上被子头一歪,就睡了过去:一晚上精神紧绷,实在是撑不住了。
天色大亮,宫中传来好消息:陛下喜添了一位公主。昨夜刚出生。连带着生母万氏,也被册封为婕妤,只等到时候出了月子就接进宫里。
只有少数人,知道昨夜内幕是如何。
付小娘子的名声,一夜之间,长安权贵,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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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母亲节~祝福天下所有母亲都健康快乐,长寿幸福~
我们所有人,都要记得跟母亲说说话,撒撒娇,陪陪她哦~
第358章 什么真的
不过付拾一还没有这样的自觉,只是照常在中午起来,接过炒勺,开始做大厨——张春盛昨儿夜里也没睡好,上午还折腾一上午,他也该歇歇。
付拾一名正言顺:“今天咱们一人半天。这样谁也不累。”
燕娘也帮着劝:“可不是吗?你若太累了,炒出来的菜味道不好,那岂不是砸了招牌。”
张春盛这才去歇了。
今儿拾味馆正价不打折,付拾一其实也是想看看,到底自家这个小饭馆,能留下多少客人。
今日渔夫送来了三条打上来的大鲢鱼,付拾一临时加了两个新菜:鱼头豆腐汤,还有一道水煮鱼片。
片鱼片的事情交给了翟升,付拾一美名其曰:“锻炼你刀工的时候到了。”
翟升盯着三条活蹦乱跳的鱼,只觉得生无可恋。
不过最后还是只能迫于师父淫威,卷起袖子苦命的干活。
中午时候,钟约寒和徐双鱼也过来吃饭了:两人嫌弃衙门的饭菜不好吃,在这头来包月了。
同样包月的,还有敏郡王。
敏郡王过来时候,正好钟约寒和徐双鱼也到了。
敏郡王热情招呼两人,坐在了一桌。
理由也是合情合理:“这样付小娘子就会多给我们准备两个菜,咱们能吃更多。”
付拾一正好给客人上菜,听得清清楚楚。
于是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敏郡王您能不能再吃货一点?
关键是徐双鱼还欣然同意。
钟约寒无可奈何,最后也沉默同意。
付拾一轻哼一声,抬手就给他们那一桌将新菜加上。
鱼头付拾一是舍不得给一整个鱼头,而且这个鱼头太大,也不适合整个端上去。所以只用半片鱼头,薄油下锅,将鱼头稍微煎一下,倒入姜片和花椒爆香之后,这才加水开始炖——
其实想要汤色奶白,这个时候还可以加一个煎鸡蛋。
等到水开,加入豆腐。
稍微炖上个十来分钟,加一点小白菜嫩叶,煮熟撒上葱花和盐巴,就可以直接出锅。
此时鱼汤奶白,豆腐淹在汤里,若隐若现。
那白菜叶则是碧绿碧绿,衬得汤色越发白稠。
而且这样做,汤里丝毫没有腥气,只有鲜美。
付拾一还特地用砂锅炖的。
此时一大盘端上去——落在别的客人眼里,那就是满满的实惠!
而且香味飘出去,也就有别的客人来问了:转眼之间,付拾一就将剩下的五片鱼头卖出去三片。
付拾一又回去接着做水煮鱼片。
水煮鱼片最后主要是滚油——一定要用油,将那些调料的香气激发出来。
而且一定要辣,这样才能吃得人胃口大开,汗流浃背却还想再来一份!
付拾一冷笑着往里多加了一勺茱萸酱:明天,你们就会知道,今天吃得爽会付出什么代价了——变态辣,你们值得拥有。而且我相信,你们绝对会爱上。
付拾一端着那一大盆的水煮鱼片从厨房出来。
所有人都为之侧目:那盆里油都还在炸呢!这是什么新菜!好香好香!
当时就有人问,付拾一只是神神秘秘的笑:“水煮鱼。”
刚将水煮鱼放在敏郡王桌上,敏郡王就抬起筷子来:“快尝尝,咱们趁热吃——”
一筷子鱼肉入口,敏郡王的脸色就变成了猪肝色。
付拾一笑眯眯:“请慢享用。”
敏郡王猛然喝了一口酸梅汤,这才伸出舌头来倒吸凉气,说话都有点儿不清不楚:“介是神马?”
付拾一解释一遍:“水煮鱼。不过从前我只做微辣的,今天这个算是中辣,下一次我给你们试试特辣?”
敏郡王眼睛都红了,闪着水光,看上去又期待又有点儿恐惧:“还有更辣的——”
钟约寒直接了当:“我受不了。”
徐双鱼纠结:“不过我倒是想试试——”
其他客人已经有下定决心的:“刚才那个菜,我来一份!”
一个中午下来,三条大鲢鱼全部都卖出去了。
招牌菜也没剩下几份。
付拾一送走最后一个客人,这才松一口气。
一转头,那三个都还嘴巴红红的在那喝水呢。
付拾一看着他们的香肠嘴,登时就想笑。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还想到了李长博:想想李县令第一次吃辣的时候,也是差不多的情形呢。
不过很快付拾一就对比着得出结论:美男子就是美男子,岂是庸脂俗粉可比的?美人吃辣,嘴唇红肿那叫我见犹怜。而眼前这三个嘛……我只想哈哈哈。
付拾一同情的看着三个人:“要不然,吃点甜瓜?”
三人同时点头如捣蒜。
付拾一叫燕娘给他们切了一盘甜瓜,这才自己又进厨房去炒菜:这个时候,就该自家人吃上一口饭了。累了一中午,还不犒劳一下自己?
尤其是付拾一在火边上,衣裳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几乎要起盐渍。
付拾一还特地在上客之前,就熬了一锅绿豆汤。
这会儿正好舀出几碗来,一会儿做成绿豆汤芋圆。
午饭付拾一做得简单,就一个爆炒鸡杂,一个蔬菜汤,外加一份玛瑙肉。
敏郡王虽然刚吃过饭,可是站在付拾一背后刚看了几眼,闻着那香气,他就觉得自己有点儿饿了。
刘大郎难抵敏郡王垂涎渴望的目光。
于是咳嗽一声,提议道:“要不然……敏郡王您再吃两口?”
敏郡王脱口而出:“好啊!”
付拾一诧异回头看他,忍不住满头黑线:倒不是怕敏郡王吃光了菜自己没菜吃。是怕敏郡王这样克制不住食欲,将来会变成一个大胖子。
不管是长期顾客的角度,还是为了朋友的角度,付拾一都觉得,自己还是要为他的健康着想。
所以,付拾一起身拿了碗筷,亲自给敏郡王拨了两口:“不可多吃,尝尝味道就行了。回头想吃,我晚上给你做。”
敏郡王看着碗底那两口菜,想哭:付小娘子真的好小气!好抠门!好像个糖公鸡!
付拾一哄他:“乖,一会儿给你做甜点吃,不能吃太饱了。”
敏郡王这才不情不愿接过来:“真的?”
付拾一点头:“真的!”
李长博从门外进来,微笑问:“什么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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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9章 拿来干啥
付拾一一回头,就见李长博穿一件竹绿团花的圆领袍站在背后不远处,面上含笑。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颜色特别清凉,还是李长博就是有这样的气质。
反正他一进来,付拾一就莫名感觉屋里凉爽不少。
这个天,一凉爽了,心情自然也就好了。
付拾一笑眯眯解释一下前因后果,顺理成章邀请李长博:“李县令也留下来吃一碗?”
李长博丝毫不客气:“再带走一碗。”
付拾一这才反应过来:李长博这个时候过来,应该是为了杜太夫人。
付拾一关切问了句:“太夫人身子缓过来没有?”
李长博答了,而后在徐双鱼身边坐下,自己倒了一杯酸梅汤:“付小娘子先吃饭。”
敏郡王也才想起:“对对对,先吃饭,吃过饭再说。”
敏郡王把那两筷子的菜,吃得格外珍惜。
以至于所有人看在眼里,都是忍不住有点儿替他心酸。
付拾一虽然也不落忍,但还是硬起心肠不去看:真吃成大胖子,到时候病了反而不好。美食虽好,可也要学会克制啊!
付拾一这头吃饭,那头李长博就问敏郡王:“敏郡王也知道昨晚的事情了?”
敏郡王点点头:“知道啊。不就是陛下添了一个公主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李长博点点头,忽然含笑说了句:“付小娘子看似精明,有时候还是有些跳脱活泼,并不什么事儿都能想到。若是有什么她没想到的,还请敏郡王多担待一些。”
敏郡王拿出帕子,用不太符合胖子的优雅擦了擦嘴角,然后微微一笑:“李县令不必担心什么。哪怕是为了吃饭,我肯定也会担待。再说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徐双鱼悄悄看师兄:师兄,我怎么听不太懂。
钟约寒面色沉静,仿若未闻的同时,轻轻的拍了拍徐双鱼的手背:回去说。
得到暗号的徐双鱼一下子老实了,也学钟约寒正襟危坐。
而付拾一那头,对于李长博和敏郡王二人之间的哑谜也浑然不觉。
付拾一吃过饭,就一头钻进了厨房去。
按理说,做芋圆是该用木薯粉。
但是这年头没有,付拾一就改成了用粘米粉。
粘米粉太黏,煮熟了也太软,所以付拾一用淀粉调了一下。
芋圆芋圆之所以叫芋圆,是因为最开始,芋头口味的才是最常见的。
用蒸熟的芋头碾碎成泥,加入水和调好的粘米粉,然后搓成细条,切成小圆段,这样既不会索然无味,又有芋头的清香,还不会噎人,而是一种爽滑和Q弹。
付拾一既是做芋圆,自然不会只做这一种口味。
南瓜味自然不必说,这是经典的口味。
红薯味的现在是吃不上了。所以付拾一换成了这几天吃的甜瓜口味。
甜瓜捣烂成泥浆,然后加入粘米粉——但是要额外加入一些淀粉,否则口感会有变化。
最后付拾一想了想,又加了一种荷叶汁味的。
她其实有一种冲动,做个苦瓜味——就怕没人吃。或者吃过的人打她。
四种颜色的芋圆,付拾一分别煮出来,才加入绿豆汤里,又再来一勺甜甜的玫瑰酱——
玫瑰酱的红,绿豆汤的浅绿,还有一颗颗颜色各异的芋圆……
这就是一场颜色和味道的盛宴。
付拾一多做出来一碗,装进食盒里,叫燕娘跑一趟送过去,留下方良在这里吃绿豆汤解暑。
然后再用托盘,将其他几碗端出来给李长博等人。
当看清楚付拾一端出来的绿豆汤时,敏郡王的眼睛都直了:“看起来好好吃……”
徐双鱼也是忍不住咽口水:“真好看。”
翟升嘴快说漏了:“我师父天天在家就做这些好吃的,好些东西,她还没做出来给你们尝过呢。”
付拾一:……完了,拾味馆要被迫开始卖甜品了。
敏郡王果然诚恳的看住付拾一:“付小娘子,我每日再多过来两趟吧。”
付拾一:……所以不仅有下午茶,还有上午的点心时间是吗?
关键是敏郡王不靠谱也就算了,李长博也跟着起哄:“我家祖母想必也十分喜欢。若是有合适老人家吃的,都劳烦付小娘子送一份过去,月底结账。”
付拾一:……忽然就感觉自己遇到了财神爷?!
以及深深的,付拾一觉得自己选错了职业:上辈子我不应该考医科大,而是应该去念新东方。
付拾一一口答应下来:“上午下午都送吗?”
众人:果然付小娘子还是赚钱第一!
李长博嘴角一弯:“只要适合,一天几次都送。”
付拾一简直被李长博散发出的那种“不差钱”气质给迷得神魂颠倒:顾客爸爸好帅~
敏郡王看了看李长博,又看了看自己,再看看付拾一,忽然有那么一丝丝的罪恶感。
不过,这个罪恶感很快就伴随着芋圆入口而飞快被抛到了脑后。
“咦,是甜瓜味的!”敏郡王又惊又喜。
付拾一鼓励他:“再试试别的。”
敏郡王的舌头好得不得了,将四种口味全部尝出来了。
敏郡王还提出了意见:“其实我觉得,加一点碎冰,可能更好吃。”
付拾一给了敏郡王一个大拇指:“敏郡王说得对,不过冰太贵了。成本太高,寻常人如何吃得起?”
敏郡王腼腆一笑:“我府上有冰窖。要不每日送一块过来?”
付拾一又被敏郡王的土豪气息给震了一下:我感觉自己真的好穷。
李长博缓缓开口:“夏日吃冰,偶尔一次还好,若是吃多了,对身体不好。尤其是女子,更不可太贪凉吃寒。”
付拾一:我给李县令跪了。
然后她也认同拒绝了敏郡王:“拿井水冰过,就已经很好了。李县令说得对。”
徐双鱼出了个主意:“其实衙门里也有很多冰。如果付小娘子想吃凉的,大可以用东西装了,放进冰窖里冰镇。”
他这个法子一说出来,顿时众人都觉得绿豆汤它不香了。
李长博搁下勺子,用帕子擦拭了一下嘴角:“那徐郎君明日试试,再告诉我们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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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0章 登门拜谢
钟约寒赶紧挽救自己的师弟:“他脑子一热,瞎说罢了。”
李长博微微一笑:“那就算了。”
徐双鱼懵懂脸:发生了什么?
付拾一嘴角抽搐:我怎么感觉傻鱼验尸没学会多少,但是学会了恶心人呢?这种事儿不是应该我来吗?
翟升捧着碗躲得远远地:师父丧心病狂就算了,你们为什么也要这么变态?吃着东西一定要说这些吗?
正说着话,门口传来怯生生的声音:“付小娘子在吗?”
付拾一听着有点耳熟,去门口一看,就看见一个熟悉的女郎站在门边,小心翼翼往里头张望。
那女郎不是周莹又是谁?
付拾一有些日子没见过周莹了。
上次见周莹,还是去道观拜访慧光师父的时候。
那是端午节。
知道周莹几乎足不出户,一心一意等着家里人来接。
倒是叶家派人过来了许多次。
周莹穿了一身素净的坦领襦裙,衬得腰身不盈一握,整个人干净又温柔。
付拾一招呼她进来坐。
周莹有些害羞的坐下来,眼睛几乎不敢看敏郡王他们那边。
付拾一问她:“周娘子来寻我,是有事儿?”
周莹腼腆的笑起来:“是。听闻付小娘子开了饭馆,所以过来恭贺。前几日,我陪着师父在茹素,没出门,也不知道这个事情——”
付拾一看她现在神色安宁,与从前截然不同,就知道她应该还算过得好。
付拾一让张春盛端一碗绿豆芋圆汤过来给周莹:“不妨事的。周娘子有这份心,我就已很感动了。”
周莹拿起调羹,却不着急吃东西,反倒是轻声道:“我阿耶和阿娘明日就到了。”
付拾一立刻恭喜她:“那这是好事儿。到时候跟着你耶娘回去,重新找个好人家嫁了。至于长安城这里的一切,就都忘了吧。”
周莹点点头,也露出笑来:“是啊。这里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到现在,我都还觉得一切都像是一场梦,还没醒过来。醒过来了,一切就还是我没嫁过来的时候——”
周莹感叹了几句,忽然站起身来:“我能脱离苦海,能离开叶家,也全是因为付小娘子。”
“我是真心实意感激付小娘子。恨不得能好好报答付小娘子。”
周莹诚心实意看着付拾一:“付小娘子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只管跟我说。只要我能帮上忙——”
付拾一赶忙摆手:“我什么都不缺,什么都不需要。看着你能过得好,我就觉得心满意足了。”
付拾一灿然一笑:“我做这些事情的意义,也就有了。你以后好好过日子,好好的结婚生子,过得高高兴兴的,就很好。”
周莹给付拾一发好人卡:“付小娘子真是心地善良。”
付拾一:……我最近怎么总是听见这句话?
周莹嫣然一笑:“我只盼着付小娘子长命百岁,心想事成。将来也嫁一个如意郎君,生几个可爱懂事的孩子,无忧无虑到老。”
付拾一笑得更灿烂了:“那要是真这样,我可高兴极了。”
周莹从随身的包里摸出一个东西来,递给付拾一:“这是我做的平安香囊。里头有师父画的平安符,付小娘子随身带着。也算是我的一番心意。”
付拾一一看,就有点儿受宠若惊:那香囊别看巴掌大,可上头绣花却是十分讲究。而且丝线根根分明,比头发丝还要细。做这样一个香囊,少说七八天。
付拾一双手接过,“我都不知该说什么了。周娘子这份心意,实在是厚重。”
周莹轻叹:“可是哪里比得上付小娘子的再生之恩?”
付拾一看她又有点儿愁绪的样子,便赶紧开口:“周娘子快尝尝,看看味道如何,还要改进与否?”
顿了顿,她又下意识看一眼李长博:其实这件事情,李长博也有功劳。不过周娘子看来是不打算感谢李长博了?
李长博也不知认出周莹没有,反正并没有看这边,反倒是和敏郡王低声说着什么。
付拾一便没有多事。
周莹吃完了绿豆汤,笑对付拾一道:“很好吃。”
顿了顿,她又道:“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情想拜托付小娘子。”
付拾一扬眉,有些好奇:“周娘子只管直说,我能帮得上,自然不会推辞。”
周娘子腼腆一笑:“其实是想请付小娘子在我走之前,替我做一桌素席。慧光师父对我极好,照顾有加,我无以为谢,至少走之前,也略表心意。”
付拾一略一思索,就将这个事情应下来:“好。到时候哪天需要,周娘子提前一天跟我说就是。我好准备菜。”
也许是因为由外人在,周娘子多少有些局促,说完了事情之后,就匆匆告辞走了。
送走了周娘子之后,付拾一就看着李长博,抿嘴一笑:“周莹要跟着父母回家去了。”
李长博也是一笑:“那是好事儿。过了这么久,她总算是可以回家去,重新开始。”
付拾一感慨:“但愿以后所有的人,都好人有好报。”
李长博看付拾一一眼,唇角弧度更大:“有付小娘子在,一定会如此的。”
付拾一连忙摇头,一脸诚恳:“光靠我是绝对不行的,主要还是靠李县令这样的人。只有李县令这样的官员多了,这样的案子才能不冤枉好人。才不会有人冤屈无处申诉。”
翟升有点儿牙酸。
他偷偷看一眼师兄弟二人,见两人都十分淡然的继续吃芋圆。
而敏郡王则是和他的反应差不多。
李长博含笑与付拾一对视:“付小娘子不必谦虚,这件事情里头,付小娘子的功劳最大。所有这些破的案子,若是没有付小娘子,我都不敢确定是否能破。至于我这样……不过是分内之事。”
付拾一更谦虚:“不不不,李县令真的是太谦虚了。您和陛下一样,都是十分英明的人。您和陛下一样,都是为国为民的人!这分内之事,还有好多人都没做好呢?而且我做的那些,也不过是分内之事罢了。”
敏郡王目瞪口呆:我的老天爷,付小娘子和李县令这是要干什么?陛下又不在,你们这马屁拍给谁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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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1章 真是巧了
这头两人还要继续往下说,那头王二祥匆匆过来,一进门,连气息都没喘匀,就道:“有命案。”
付拾一和李长博顿时就顾不上别的,扭头看住王二祥,异口同声:“带路!”
钟约寒和徐双鱼,翟升也是赶忙站起身来。
敏郡王看着瞬间只剩下自己,身边空荡荡的情形,于是扭头问张春盛:“付小娘子不是在休沐吗?”
张春盛摊手:“我们小娘子这是手痒了。”
手痒……
敏郡王搓了搓胳膊,决定吃点什么压压惊:“再来一碗绿豆汤——出去买块冰添上。我出钱。”
张春盛:有钱任性啊!
付拾一和李长博等人匆匆跟着王二祥去了。
却发现是在敬业坊。
最后,马车停在姓张的人家门口时,付拾一就不由得愣了一下。
然后看一眼李长博。
李长博微一颔首。
付拾一没来由的想起了之前那位来找张春盛的美妇人。
宅子门口有下人候着,此时见了李长博等人,立刻就道:“请随我来。”
李长博率先往里去。
付拾一紧随其后。
只越往里走,她心里不详的感觉就越强烈。
报案的人并没有说具体是什么情况,只是说出了命案。
所以付拾一他们现在也不知具体是什么情况,只等着进去之后再看。
下人带他们穿过前院,一路进后院,最后停在一个小院落面前。
那位下人低声道:“请诸位进去吧。小郎君的尸身,就在里头。”
还没进去,付拾一就听见了哭声。
那种肝肠寸断的哭声。
付拾一听见这种哭声,就知道是死者亲属。而且必定是关系十分亲近的。
付拾一定了定心神,抬脚进去。
一路穿过院子,就看见厅堂里围着一圈人。
而在地上最中间的位置,摆着一具小小的尸体。
尸体只是脸上用帕子盖上了,其他部位都裸露着。
尸体手脚都是小小的,付拾一看得直皱眉:看样子,竟然是个幼童?
李长博沉声开口:“是谁报案?”
“是我!”一个女人跌跌撞撞冲出来,伸手就要拽李长博的袖子:“我告她杀了我儿!”
另一个女子也分开人群,一步步走出来。
付拾一认识她:这一位,是来寻张春盛的那一位女郎。
如今这位女郎脸上通红一个巴掌印,嘴角还有破裂流血的痕迹,而脖子和下巴上,有被抓挠的痕迹。
就连头发,也不整齐,被抓得乱了。
这位女郎,狼狈成了这个样子,却依旧腰板挺直,神色不温不燥,和气有度:“既然县衙的人已到,就请验尸罢。还我一个清白也好。”
付拾一顿时就明白了:如今这位女郎,是被人状告杀人。
杀的,还是地上那儿童。
付拾一微一颔首,看一眼李长博。
李长博沉声开口:“请诸位出去。我们要勘验现场和尸身,才能判断。”
屋里人一窝蜂似的出去,最后只一个二十七八的男子留下来。
他眼眶通红,看着李长博,沉声说了句:“若是我妻的确是杀人凶手,还请县令严惩不贷!”
这样一句话……
付拾一下意识扭头去看那位女郎。
只见那位女郎脚下微微一顿,随后就置若罔闻继续往外走。
李长博只是平静回了句:“任何人犯罪,自有国法。”
付拾一听出来弦外之音:不管谁是凶手,都会同样严惩不贷。看似回应那男子,其实也是另外一个意思:换成别人是凶手,那么也容不得他们包庇!
付拾一朝着李长博点点头:不愧是我看中的李县令!
李长博客客气气请了那男子出去,而后才看一眼付拾一:“这件事情,要不还是让他们三个来?”
付拾一摇头:“我不会徇私枉法。不过,为了避嫌,我只在旁边看。”
按照规矩,既是和案件里的人有牵扯,那么作为公检法这三方的人,都必须回避。
付拾一懂得这个规矩。但是还是想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李长博微微颔首,看向钟约寒:“钟郎君来吧。”
钟约寒颔首,而后上前去,轻轻的将盖在孩子脸上的帕子掀开。
入目是一张如同睡着了一样的脸。
安详,乖巧,皮肤白皙娇嫩,除了颜色苍白,胸口没有任何起伏之外,看上去,真的就像是个睡着了的孩子。
付拾一看得忍不住挪开了目光一瞬:这个孩子,可爱得像是小天使。光看五官,也是精致得如同洋娃娃。
钟约寒已经上手开始检查。
他翻开孩子的眼皮看了看:“瞳孔已经扩散,眼睛上没有出血点。”
“皮下也没有出血点。”
“人中处有血点,像是被人扎过。”
“还有掐的痕迹。”
钟约寒做出合理的判断:“应该是之前想救孩子,所以掐和刺了人中这个位置。”
他翻开孩子口唇,仔细检查了一下:“下面牙齿并无出血痕迹,但是上面牙龈有淤血痕迹,应该是用力掐人中导致。”
“舌头正常,舌骨正常。”
付拾一听着皱起眉头:掐人中?一般掐人中,都是因为忽然的昏迷不醒和惊厥。所以这个孩子,之前并未死亡?
再看看孩子的情况,付拾一觉得的确不像是忽然死亡的:一般忽然猝死,多数都是毫无征兆。而看孩子穿着打扮,应该之前很可能是在睡觉?
付拾一也不着急出声,只是看着钟约寒继续验尸。
钟约寒紧接着又检查了孩子的脖子,四肢,躯干等地方,除了臀部和胳膊几处外伤之外,再无异样。
钟约寒看着那外伤痕迹,“有生活反应,而且新旧不一,旧的只有淡淡的痕迹留下,而最新的……看样子也应该不是临死之前,恐怕是昨天或者上午造成。这种细长条痕,一般都是藤条所致。”
付拾一轻声开口:“孩子应该被体罚过。而且,是长期被体罚。否则不会如此。但是这些地方,都不会造成孩子死亡。继续检查。”
钟约寒面有难色:“再继续往下检查,难道要开腹?”
不仅钟约寒面露难色,就连李长博也是有些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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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更下午六点钟~
今天又上山啦哈哈哈,吃材火鸡
第362章 换个法子
这样的事情,其实提都不好提。
大人也就算了,所有人都会觉得,小孩子早夭已经很可怜,死后还要这样受罪,简直就让人无法接受。
付拾一轻声提醒:“不是开腹。而是想办法通过别的迹象来观察。譬如,闻一闻口腔里的味道。譬如,轻轻按压身体每一处骨骼,看会不会有骨折,或是伤口。”
“去问问家属,是不是小孩子在睡梦中死亡的?”
付拾一说出这话之后,自然李长博立刻就去问了。
随后李长博回来,只点点头。
不必李长博多问,翟升就先问了:“师父如何得知这件事情的?我总觉得,师父好像是能看见一样。”
徐双鱼也看过来。
付拾一却不立刻回答,反倒是问钟约寒:“你觉得呢?”
钟约寒看一眼那孩子尸身,又看一眼付拾一,片刻后,才缓缓道:“孩子人中上有掐过的痕迹。而且孩子神色安详。最后就是,报案的时辰,应该是大部分人午睡的时候。”
“若是忽然昏厥,怎么也会请大夫过来看看。张家家境极好,不可能不舍得给孩子请大夫。可屋里既无药味,也无针灸痕迹,就说明并没有请大夫来。”
“唯一解释就是,孩子是在睡梦中过去的,发现时候已经晚了。”
付拾一看着钟约寒,心头一片欣慰:“心细如发,想得全面妥帖,约寒你的确是很厉害。”
付拾一说得诚心诚意。
钟约寒反倒是脸上微红,居然羞涩的低下头去,而后认真道:“我也是和付小娘子学了诸多东西,才有今日。”
“继续验尸吧。”付拾一虽然欣慰,可对着这么一具童尸,也实在是笑不出来,反而心情越发沉痛。
钟约寒小心翼翼将孩子身上再仔细检查一遍,连小红点都没放过,可依旧没发现任何问题。
钟约寒的额头上沁出一层细密的汗水来。
付拾一提醒他:“不要紧张,更不要压力太大。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冷静。只有冷静下来,才能发现不同寻常之处。”
钟约寒深吸一口气。
徐双鱼贴心的替自己师兄擦了擦汗:“师兄你肯定行的!”
付拾一羡慕脸:这样贴心的师弟,我也好想要……不然来个这么贴心的徒弟也行——
不过随后她想象了一下翟升这样对自己的情形,不由得打了个寒噤:异性徒弟师弟什么的,还是算了吧。感觉怪怪的……要不然,有机会收一个女徒弟?
付拾一认真思考了一下收个女徒弟的可能性,最后放弃了。
这个年代,恐怕不太容易。
付拾一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李长博侧头看付拾一,依稀从她面上辨认出了羡慕:付小娘子在羡慕什么?羡慕有人擦汗吗?好像也是,付小娘子就算满头大汗时候,也没人帮一把……
李长博认真思量:或许买个胆大的小丫鬟?
屋子里一时安静无比,钟约寒伸手捏开了那孩子的下颔,迫使他张嘴。
刚一张开嘴,钟约寒就觉出不对劲来。
钟约寒凑上去闻了闻,然后就皱起眉头:“有酒。”
付拾一也上前去闻了闻,的确是闻到了浓厚的酒气。
付拾一和钟约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肯定。
钟约寒沉声吩咐:“小孩子不能喝酒,喝酒之后,昏睡是小事,睡死过去都有可能。李县令去问问照顾孩子的人,看看是不是孩子喝过酒?”
李长博扬眉,随后直接叫了照顾孩子的下人进来。
张家家世很好,所以孩子有专门奶娘和丫鬟。
奶娘进来时候,所有人都看到奶娘也是被打了。
脸上红肿一片,还有抓挠的痕迹。
与先前女郎的情况,简直如出一辙。
付拾一皱起眉头:看来打人的,应该是同一个人了?手段如此一致。
李长博沉声问:“孩子是怎么一回事儿?你与我们仔细说来。”
奶娘小心翼翼的将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上午时候孩子都还没事,就是午饭时候,吃了一半孩子就说困,饭都不吃就这么睡着了。
本来谁也没多想,才四岁多的孩子,难免也是说睡着就睡着。
可是孩子一睡就是将近一个半时辰,奶娘觉得不对劲,就发现孩子已经呼吸很微弱。她吓坏了,赶紧叫人过来,又掐孩子人中,想将孩子叫醒,可最后孩子还是没了气息。
孩子的阿娘,也就是张家家主的小妾董氏差点没疯了。抱着孩子一顿哭之后,就一口咬定是当家主母姚氏动手害死了孩子。
因为姚氏自己的儿子几个月前,也是死了。
姚氏大病一场,这才刚好不久。
董氏这么一说,所有人都觉得是有道理:姚氏失去儿子,而家主张白镬如今更将这个庶子看得犹如眼珠子一样。姚氏心里头,难免难受。
所以,董氏不仅对着姚氏动手撕打,更是一直哭着喊着要报官抓姚氏。
张白镬本来还有些犹豫,不过听了自己庶母的话,就选择了报官。
这才有了后续。
付拾一听完了奶娘的诉说,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这又是嫡子庶子,又是老婆小妾,又是庶母的……张家这是要闹哪样啊?家里人这么复杂,难道都不会觉得累?
李长博听完之后,也是半晌没说话。
付拾一悄悄跟李长博嘀咕:“问问孩子吃了什么。”
李长博揉了揉眉心:“一直是你看孩子?”
奶娘点头:“是,不过上午时候,我们娘子和郎君一起逗孩子玩来的,那时候,我就没在跟前。孩子贪玩,后头自己从屋里跑出来,还藏了起来。找了好一顿。”
“中午也没吃什么,他就睡着了。”
李长博问最关键的:“那中午可有人饮酒?”
“有,我们郎君喜欢饮酒,中午就饮酒了。”奶娘说得很肯定:“这和我们小郎君出事儿有关系么?”
奶娘一脸殷切,显然很关心这件事情。
李长博斜睨奶娘,缓缓问她:“那他饮酒时候,可有给孩子尝过?”
奶娘十分肯定的点头:“尝过!有时候我们郎君喝酒,就喜欢逗小郎君,也用筷子点一点酒给小郎君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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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吃了非常好吃的桃子和柴火鸡,好满足呀。下一更八点左右~
第363章 谁是凶手
付拾一一听这话,就叹了一口气。
钟约寒看住付拾一,轻声道:“是饮酒所致?”
付拾一低头闻了闻小孩子的嘴巴,闻到了浓厚的酒气。
她反问钟约寒:“如果是点一点酒尝尝,会有这么浓厚的酒气吗?”
钟约寒一愣,随后再度低头闻了闻,就只能摇头:酒气这样浓烈,哪怕是个成年人,也该喝醉了。
奶娘将头摇得像拨浪鼓,说出来的话也是信誓旦旦:“我从没有给我们小郎君饮酒!这怎么可能呢?的的确确是郎君中午给沾了一筷子而已。”
付拾一让开位置:“那你来闻闻。”
奶娘不敢上前。
李长博沉声道:“既是都说不清楚,就当面对质罢。”
随后李长博直接打开门,叫了张白镬与董氏进来:“今日小郎君可有饮酒?”
张白镬面上一紧,皱起眉头来:“这件事情,和饮酒有什么关系?难道不是毒妇下的手吗?”
听他一口一个毒妇,众人纷纷侧目:寻常人都应该是期盼不是自己妻子做的才对。怎么感觉他像是十分期盼呢?
而此时,一位风韵犹存的妇人上前来,张口也道:“分明就是姚氏做的这件事情,正是因为她心中妒忌,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说着说着,妇人落下眼泪:“我儿也是命苦,半年之内,接连失去两个儿子!”
看那样子,真是好不伤心。
这话说得张白镬也是眼眶一红,却更加恨恨:“毒妇!真乃毒妇!”
董氏的哭声就没断过,这会儿按了按通红如桃儿的眼睛,看着李长博:“李县令,您一定要为我儿做主啊!他还那么小——姚氏实在是可恶!”
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都将矛头指向了姚娘子。
姚娘子面对所有人责难的目光,腰板挺得笔直,神色连一丝波动也没有,依旧是平静温柔,恬淡如常。
仿佛这些怀疑和责难,都不过是一阵连头发丝都吹不起来的微风拂过。
波澜不兴。
付拾一只能想到这四个字。
李长博微微皱起眉头,态度强势:“我自会断案。在一切没有明了之前,你们的怀疑,做不得数。”
随后李长博直接问张白镬:“你可曾给小郎君喂过酒?”
张白镬点点头:“中午用筷子沾了一点逗他。从前也这么做过很多次,绝不可能出问题!”
“确定除了那一筷子,小郎君没有饮酒?”李长博重复问一遍。
张白镬摇头:“没有。”
李长博一句废话也没有,直接看向董氏:“你呢?可曾给小郎君喂过酒?”
董氏摇头,眼泪不止:“我怎么可能给我儿喂酒?就是平日喂饭,也是奶娘来的。今日,他只在我屋里玩耍一阵。”
顿了顿,董氏又指向了姚氏:“她,肯定是她!我儿跑出去一段时间,最后是她送回来的!”
这件事情忽然被指出来,还真是有些峰回路转的意思。
所有人情不自禁看向姚氏:难道这件事情,还真的和姚氏有关?
李长博看向姚氏。
不必他问,姚氏就缓缓道:“一个小孩子跑出来,身边连个人都没有。若不是我发现他,将他送回去,他就在荷花池里了。”
姚氏身旁的侍女红着眼眶站出来:“那么多人看见了我们娘子,多的是人可以作证!智儿到底是我们娘子什么时候遇到的,也多的是人看见!不说别的,当时我们发现智儿的时候,他正蹲在荷花池边上抓蜻蜓!”
“要不是我们娘子心善,智儿早就掉下去了!这会儿也不会在这里!”
姚氏看了一眼自己侍女:“解释那么多做什么?又不是没有人看见。我院子那么多人盯着,他们岂会不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姚氏慢慢的勾起唇角,露出了一个笑来:“无非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姚氏的样子,依旧是不咸不淡的。
付拾一看着姚氏那个样子,只觉得熟悉:姚娘子和李县令好像!这种宠辱不惊,永远淡然的样子!!!
不过仔细感受一下,她又觉得不像了:李县令很多时候是淡然。可是姚娘子更像是不在乎,所以不去计较罢了。
就像是现在,付拾一觉得:姚娘子看上去是根本不在乎现在这件事情——如果真说姚娘子最后真被冤枉了,她也针不在乎。甚至会有那么一点……鄙夷或者幸灾乐祸?
不过,付拾一还是由衷欣赏姚氏这样的态度。
如果不是氛围不对,身份不对,付拾一简直想给姚氏喝彩:姚娘子好帅!就是要这种鹤立鸡群的感觉!秒杀他们!秒杀他们!这群渣渣!
当然,站在法医这个身份上,付拾一对这桩案子不做任何评价。只打算用证据说话。
只是,付拾一遗憾的想:自己如果不避嫌就好了,就能用自己专业技能帮姚娘子一把。
李长博面上没什么表情:“姚氏,你遇到小郎君时候,小郎君身上可有酒气?”
姚娘子仔细回想了一下,很笃定道:“没有。如果我闻到了酒气,一定会记得。当时小郎君身上弄得脏兮兮,但是并无酒气。”
“时辰呢?”李长博再问。
姚氏沉吟片刻:“应是不到午时。每日我都是午时去我婆母那边用午饭,今日会碰见小郎君,也是因为路过。那时候,肯定还没有午时。但也十分接近了。”
李长博转头看钟约寒:“死亡时辰?”
钟约寒轻声道:“刚才去摸,尸体都还没冰冷,可见应该是没死多久。不超过一个时辰。”
“所以是未时二刻左右。”
李长博算了算时辰:“所以饮酒的时候,应该是在午时?”
李长博看向奶娘:“小郎君被送回去的时候,可有酒气?身上可是脏的?什么时候换过衣裳?换下来的衣裳呢?”
奶娘被李长博这一连串的问题问下来,有点儿懵,不过还是尽力回忆:“送回来时候,身上没有酒气。是有些脏,至于换下来的衣裳……好像是让丫鬟拿去洗了。”
李长博扬眉:“那换过衣服之后呢?小郎君又做了什么?”
付拾一看着他那神色,忽然就明白了他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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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4章 破绽百出
李长博玩味问三人:“小郎君中午吃饭时候,你们确定是没有任何异样的?”
“是。”三人异口同声。
李长博再问:“那小郎君午睡前,都做了什么?”
奶娘斩钉截铁:“什么都没做,躺下就睡着了。”
付拾一无言翻白眼:几个大人看不住一个孩子系列。
不过,付拾一看住李长博,等着他发威。
果不其然,李长博下一刻便神色一沉,声音都威严起来:“你们三人众口一词,唯独没有任何人交代出孩子在哪里饮酒的——你们怀疑是姚娘子,可是偏偏你们又说,中午吃饭时孩子并无异常,身上也无酒气!”
李长博冷笑一声:“姚娘子和孩子接触时,那么多人都看着,你们却都说是她——我问了这半天的饮酒,你们却都避而不谈,并没有全力配合要找出真相,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这一顿质问,付拾一简直想鼓掌:李县令真是心细如发。几人对这个问题的回避,她也是现在才发现,可是李县令竟一直刻意问起,从而试探出三人说辞有问题。
李长博看一眼张白镬:“看管孩子不力,以至孩童死亡,你们打算如何追究?”
张白镬还没说话,那位风韵犹存的妇人就开口了:“听李县令的意思,难道这件事情,竟是成了意外?”
李长博不置可否,沉默以对。
风韵犹存的妇人看住张白镬:“我儿可不能听信这话!孩子那么小,若是没有人使坏,怎么会饮酒致死?”
李长博看了那妇人一眼,不过并未言语。
付拾一偷偷竖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张白镬有些迟疑,也是良久没说话。
董氏这个时候哭哭啼啼的也开口:“这件事情,决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儿难道因为是庶出,就该如此丧命?大郎,那可是您的亲生儿子——”
付拾一简直觉得辣眼睛:所以,原来后宅里头吹枕头风,就是这样的吗?所以后宅争斗就是这样的吗?孩子都死了,还不忘记要打压另一个……
付拾一问了句:“你就不想知道,你儿子为什么会死吗?”
付拾一问的话有点儿突兀,一时所有人都看住她。
董氏皱眉,不太客气:“你是哪里冒出来的人?这里哪有你插嘴的份?”
付拾一:好好好,我不插嘴我不插嘴。
李长博淡淡道:“这是衙门仵作。同样负责现场勘验。”
李长博说得坦坦荡荡,威严十足。
付拾一忍不住将背脊挺直,胸膛也挺起来:哼!听见没!我有插嘴的份没!
而衙门其他几个都有点儿目瞪口呆:我们怎么不知道李县令他这么护短的呢?
张白镬立刻出来打圆场:“这件事情,也是我这小妾不懂事儿,请李县令和小娘子莫要往心里去。”
李长博深深看张白镬一眼:“这件事情,张郎君打算如何?”
董氏再一次开口:“我儿不能白白枉死!大娘子她心生嫉妒,杀害我儿,难道就这么算了吗?大郎!我们的智儿那么聪明——”
张白镬脸上露出痛苦神色,眉头也紧紧皱在一起,他看着董氏,又看了看李长博,唯独至始至终一眼都没看过姚氏。
付拾一看在眼里,替姚氏不值得:夫妻情分至此,实在是……还不如一个陌生人。
李长博并未开口催促。
张白镬渐渐纠结。
这个时候,风韵犹存那妇人又柔声开口:“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啊。我知你同情姚氏,可是谁又同情智儿和董娘?”
张白镬似是下定了决心,当即对着李长博深深作揖:“这件事情,请李县令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我要知道杀害我儿的人到底是谁!”
李长博斜睨张白镬一眼,展现了从未有过的毒舌:“你们连到底孩子是在哪里喝酒都说不出,翻来覆去只一句姚娘子是杀人凶手,若我凭这个就断定是姚娘子杀人。怕是我这一身官服也不必穿了。”
付拾一:我忽然好想“哈哈哈”。原来李县令也有这样的时候,真是……莫名可爱?
其他人:……李县令说得真是隐晦。
张白镬脸色通红起来,看样子是听懂了。
张白镬深吸一口气,正打算开口,就听见有人喊了一嗓子:“老夫人来了!”
张白镬脸色一僵,下意识的就换了表情,毕恭毕敬的转身去迎。
付拾一看他那样,有点目瞪口呆:这典型的变脸比翻书快啊!而且,这么狗腿……一看就不是真心好吧?
当然,这家的八卦气息之浓厚,让付拾一忍不住也有点儿咋舌:老夫人又是哪一个?
付拾一扭头看一眼王二祥,果然看见八卦种子选手二祥同志聚精会神,一脸认真。
付拾一:其实我觉得二祥你不适合做不良人,你应该做娱记,办八卦报社。名字我都替你想好了,就叫大唐娱乐周刊。
老夫人从人群中穿过来时候,所有张家人都不由自主让开一条路。
姚氏迎上去,轻声唤道:“姑母。”
付拾一虎躯一震:我的天,我就从这个称呼里,瞬间就能脑补出好多好多的大戏!这个家族的爱恨情仇那种大戏!
既然是姚氏的姑母,那肯定也是和姚氏一个姓氏。
姚老夫人任由姚氏扶住他,却扫了一眼张白镬,直接将人钉在了原地,鸟都不鸟他的走了过去。
张白镬僵在那里,脸色难看,却又竭力想要挤出一个恭谨的样子来——
付拾一:快打住吧,你这脸扭曲得就像是方便面面饼了。知道这个老太太你惹不起了。
姚老夫人直接就到了李长博跟前,轻声道:“我们家的事情,给诸位添麻烦了。我想问,智儿究竟是怎么死的?好好的,人怎么会忽然就没了?”
姚老夫人不管是说话语气还是神情,都是恰如其分的样子。
但是莫名却也让人觉得:她未必有那么关心孩子,只是该问罢了。
付拾一则是深深的感觉到:怪不得,姚娘子会是那样了。这简直是一脉所出,毫无二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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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吃了枇杷,好甜好甜。这种果味的甜,真的比糖果好吃一万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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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5章 命中注定
对于姚老夫人这个问题,李长博的回答也是客客气气:“小郎君是死于饮酒。只是,为何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我们都还没弄明白。”
“至于办案,本就是我们分内的事情。”
姚老夫人想了一想,然后再道:“那是不是弄明白了,就一切明了了?”
李长博肯定道:“是。”
姚老夫人看向张白镬,语气十分威严:“到底怎么样,快弄清楚才是。”
随后,姚老夫人像是看到了姚氏脸上的伤,微微皱眉,问了句:“你这脸上是怎么一回事儿?”
所有人都看向姚氏:这可是告状的好机会!
然而姚氏只是淡淡然然的说了句:“没事儿,被那只疯猫弄的。不知怎么了,忽然发了疯,连人也不认了。”
众人:……这话说得,够狠。尤其是配上这个无所谓根本不放在心上的神色……
付拾一更是差点没被逗笑了:这话也太狠了。
而董氏在听见这话之后,差点一蹦三尺高:“你怎么说话呢?我挠的又怎么样?你杀了我儿,我不仅要打你,更要送你去坐牢!”
付拾一:……原来世界上真有这么蠢的人啊。
众人也齐刷刷古怪看董氏:哪有自己跳着要承认的?也太好玩了吧?
张白镬按住额头,挡住了大半的脸。仿佛也是觉得没脸见人。
姚老夫人斜睨董氏:“她为何要杀自己儿子?”
董氏这会儿也真是仗着自己有理,完全不考虑别的,直接就出言顶撞起来:“什么她的儿子?她的儿子早就死了!这是我儿子!我儿子就是她杀的,她嫉妒——”
姚老夫人不用董氏说完,直接就看了张白镬一眼。
张白镬上去就将董氏拉了个趔趄。
自然也成功让董氏彻底说不下去。
董氏看着张白镬难看的脸色,也终于回了魂。一下子嗫嚅着,想补救都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最后董氏就抬出了自己死去的儿子:“我苦命的智儿啊——”
张白镬铁青着脸:“你不许再言语!”
张白镬在董氏面前,还是很有威严的,霎时就让董氏把后面的哭声咽下去。
大家平白看了这么一出好戏,不约而同都有点儿意犹未尽:继续啊,我们还没看够呢!这么精彩,怎么能就这么完了?”
姚老夫人不负众望,高深莫测看着张白镬:“你说,智儿是不是菱娘的儿子?”
张白镬明显不情愿,可是憋了半晌,还是只能憋出一个字:“是。”
付拾一:一看就是腰杆子不直的男人。
姚老夫人再问:“那她为何要嫉妒?”
张白镬还是只能老老实实的回答:“无需嫉妒。”
姚老夫人斜睨张白镬:“有些时候,纵容底下人也无妨,但是有些大事上,还是要让他认清楚自己的身份才好。”
这话说轻不轻,说重不重。
看似说着董氏,可是众人听着,都总觉得像是在说张白镬。
张白镬的脸上,也好像是开起了染坊。
张白镬深吸一口气,缓缓又将情绪压下去,附和姚老夫人:“阿娘说得是。”
付拾一总觉得张白镬脸上的表情,假得像是一层面皮,伸手一揭就能撕下来!
姚老夫人似笑非笑:“不仅要明白这个道理,关键是要记住了。更得这么做。”
张白镬表情僵硬:“是。”
一大群人在这里听着姚老夫人训儿子,可所有人都莫名觉得浑身舒爽:该!
姚氏恰到好处的提起正事儿:“还是先说说这个事情吧?总不能这么下去。”
姚老夫人点点头:“这倒是。”
她总算是放过了张白镬,看向了李长博:“李县令,你看这件事情该如何?”
李长博说了句很顺理成章的事情:“若要查出是怎么一回事儿,恐怕要用刑。毕竟也没有一个人说实话。”
姚老夫人再度点头:“办案必然是李县令擅长的,我一个老婆子,也不懂什么。李县令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李长博看一眼厉海。
厉海面无表情上前一步:“既是如此,那就请二位与我去旁边说几句话。”
厉海那气势,那表情,说是说几句话,可是谁会相信呢?
奶娘和董氏都忍不住的往后退了一步。
厉海倒是还客客气气的:“请。”
董氏求助的看向张白镬。
张白镬却微微侧目,并未看见董氏的目光。
奶娘倒是直接开口了:“娘子——”
姚老夫人淡淡道:“去吧。”
姚老夫人身边的仆妇就上前来,将奶娘拖着过去了。
奶娘还想喊叫来着,不过嘴被堵上了。
厉海也过去。
张白镬始终都没动。
那风韵犹存的妇人,之前虽然一直蹦跶得厉害,此时也没有了要蹦跶的意思。
反倒是老老实实的站在旁边,一直盯着自己的脚面。
付拾一侧头看李长博。
李长博一直平静的站在那儿。
此时,姚老夫人像是忽然想起:“说了这半天话,竟是连坐都没请诸位坐,也实在是家中出了事情,让我们疏忽了。请李县令异步,略坐一坐,喝口茶?”
一时,众人移步到了厅里,坐下喝茶等结果。
因为事情还没有一个定论,所以也没有人贸然开口。
张白镬频频看向门外。
姚老夫人斜睨了他一眼:“有事儿?”
张白镬立刻老实了:“没事儿。”
李长博也顺势开口:“这次的事情,或许未必如同张郎君之前猜的那样。甚至未必是故意为之——但是,其中必是有人隐瞒这件事情的。这样的案子,官府也不好定夺,所以老夫人您看,是您府上自己处置,还是我来?”
付拾一支起耳朵:李县令这是给张家台阶下,也是想将这件事情推诿出去。毕竟,清官难断家务事。只要不是真的杀人案,其中其他事情,就的确是不好多插手。
姚老夫人听了这话没有丝毫意外,更是立刻就做出选择:“既是如此,那就还是我们自行处置吧。”
付拾一下意识看了一眼姚氏:既然是姑侄关系,那姚老夫人肯定不会亏待姚娘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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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6章 事情根由
姚氏反正是对这件事情没有一异议,反倒是又过了片刻,提了一句自己去整理一下仪容。
姚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背:“去吧。”
姚氏这才下去。
付拾一看着姚老夫人,总觉得这个姚老夫人其实什么都明白。
但是姚老夫人什么都不说的态度,是在也是急死人了。
付拾一也没办法开口,也没办法过多参与这个案子,这会儿只能老老实实坐在旁边,一口又一口的喝茶,然后心急如焚的等着结果。
厉海自然是业务水平一流。
没要两刻钟,他就回来了。
一起回来的,还有满脸泪痕,一脸萎靡的董氏。
奶娘更是一脸的恐惧,不安到了极点。
厉海朝着李长博复述一遍:“吃饭之前,小郎君在董氏的房间里发现了一坛子樱桃酒,所以他就偷偷的吃了。当时董氏在和张郎君……说话,所以没能立刻发现。等发现时候,小郎君吃了小半坛子了。她们商议过后,给小郎君换过衣裳,一切如常继续进行,并未请郎中。”
“小郎君不敌酒意,很快就睡过去。他们也并未守着。董氏陪着张郎君吃饭,奶娘也自己去吃饭,并睡了一小会儿。等回到,才发现小郎君已经不行了,这个时候掐人中都没了反应。两个人合计一番,就闹成了现在这样。”
付拾一听完之后,简直目瞪口呆:这简直是再粗暴简单不过的案子啊!
不过,付拾一觉得自己不是很懂董氏的操作:不可能给孩子喝酒,这是每一个大人都应当知道的事情!如果已经不小心喝了,那么第一件事情,也必须是立刻看医生!或者是催吐!可董氏倒好。
付拾一摇头:到底是真糊涂,还是故意装糊涂?
而张家的人听完这番话,倒不是很意外的样子。
尤其是姚老夫人和其他下人。
最震惊的,是张白镬。
张白镬面上表情让付拾一忍不住扶额:天啊,男人的智商真的是会被枕头风吹成负数的吗?
李长博看一眼付拾一,对于付拾一的表情,忍不住有点好奇:付小娘子在想什么?
姚老夫人也不给张白镬多思量的机会,直接看向张白镬:“这件事情,到了现在可明了了?既然明了了,你来说说怎么办?”
张白镬慢慢的收回了震惊的表情,不过脑子回没回神就不知道了。
张白镬像是被人抽空了魂:“阿娘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那真是一个有气无力。
付拾一管这个,叫三观碎裂,人生观崩坍。
不过不要紧,所有人都会经历好几次的。
张白镬这句话,却让姚老夫人皱了皱眉。
姚老夫人看住张白镬:“从你接管这个家开始,你就是一家之主。什么事情,你都问旁人,那你还当什么一家之主?”
张白镬像是回过神来,艰难看一眼姚老夫人,低下头去:“是。”
不过还没等张白镬说话,厉海又抛出一句来:“刚才奶娘说漏嘴,说,也是董氏说的,当初那件事情没让姚娘子死了,这一次,就让她死得不能再死。”
董氏怒瞪奶娘。
奶娘震惊看向厉海:你为什么要一个字都不改的复述出来!我还怎么混下去啊!
而张白镬,则是震惊看住了董氏。
付拾一觉得,张白镬的三观又一次被崩碎了,刚好一点的人生观,再一次的崩塌了。
莫名的,付拾一开始有点儿同情张白镬:这个可怜的娃,也太惨了。
姚老夫人这一次,神色终于有了变化。
姚老夫人太过激动,以至于一下子站起身来:“你再说一遍!”
对于老夫人的请求,大好人厉海当然是乐于助人。
而且厉海记性很好,再一次的一字不差。
于是所有人又清晰的听了一遍。
当然,张白镬的三观,也更粉碎了一点。
董氏大概也有点儿慌了,她看向张白镬,赶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那孩子不是我杀的!我只是……”
董氏的话,伴随着一个清脆的巴掌戛然而止。
打人的,是姚娘子。
姚娘子胸口剧烈起伏,眼眶一片通红,死死的盯着董氏,声音嘶哑,一字一顿:“我要报官。”
李长博站起身来,很快的接了一句:“请说。”
姚娘子没有挪开目光,只是死死的盯着董氏,以至于看得董氏忍不住的往后退。
姚娘子强忍着泪意:“我要求,彻查我儿死的真相。”
李长博颔首:“姚娘子放心。我会带着县衙的人,彻查这件事情。”
姚老夫人在旁边看着,张了张嘴,最后只沉声道:“这件事情,还是交给官府来定夺。”
这么一句话,等于是彻底将董氏的生杀大权,彻底交给了官府。
而不是交给了张白镬。
方才,姚老夫人只是逼迫张白镬做个决定,但是并没有打算要了董氏的命。
可是这一刻,姚老夫人还是决定站在姚娘子的身边,和姚娘子一条阵线。
付拾一忽然有点儿明白了为什么从前的人总喜欢亲戚联姻了:没别的,就是为了不受委屈!真到了关键时刻,不至于真是个外人!
付拾一由衷感慨:抛开近亲不亲近的话题,只说这个考虑,真的也是很周全啊!谁说古人不聪明的?古人早就把这些智慧参透了好吗?
张白镬显然也是意识到这一点,看了看董氏,可是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一句话没说。
姚娘子忍不住扑进了姚老夫人的怀里,一下子痛哭失声。
付拾一感觉,姚娘子恐怕又要大病一场了。这种事情……哎。
今天这个撕逼大戏,付拾一忽然就觉得不香了:如果可以,还是不要发生才好。
再看八卦选手王二祥,这会儿也是差不多。
两人对视一眼,忽然就感同身受,惺惺相惜——太难了,一面是八卦之魂熊熊燃烧,一面是看到这些,心里头难受得不得了。
付拾一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又看了一眼李长博,后知后觉的想:李县令是不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些?我怎么觉得,他都半点不惊讶呢?
李长博看了一眼付拾一:“这件事情,付小娘子还是暂且回避。不过,恐怕要请张春盛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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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7章 旧事重提
付拾一点点头:“那就叫人去请他来吧。”
王二祥还替付拾一想着:“那晚上生意——”
付拾一摇摇头:“这件事情更重要,钱什么时候都可以赚。而且晚上客人也不多。让燕娘支应一下就好。”
李长博沉吟片刻:“现在过来,将事情说清楚就让他回去。”
李长博说完这话,看一眼姚老夫人。
姚老夫人颔首:“尽量不要妨碍其他人。”
李长博道谢:“老夫人高义。”
姚老夫人长叹一声:“家门不幸罢了,出了这样的事情……真是家门不幸。”
张白镬站在那儿,瞧着失魂落魄的。
董氏这时候跪下了,一路膝行,到了张白镬跟前,怯怯的伸手握住张白镬的衣角:“大郎,难道你也不肯再护着我吗?”
张白镬低头看董氏。
董氏眼睛肿得像是个桃子,不过容貌的确是姣好,看上去楚楚可怜,惹人心疼。
不过付拾一觉得,董氏只是路边野花,而姚娘子却是实打实的芳华。
当然,现在付拾一同样也有一种鲜花插在了牛粪上的既视感。
董氏哀哀的看着张白镬。
张白镬看着董氏。
良久,张白镬问她:“你到底有没有做什么?”
董氏脸上露出哀伤的神色来:“大郎怎么会这样觉得?”
张白镬嘴动了动,却只问出两个字:“真的?”
付拾一觉得有点儿不忍直视:是不是恋爱中的男人都会比较蠢。
董氏看着张白镬,眼睛里滚出泪来:“大郎,难道连你也不信我了吗?我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张白镬最终还是被打动了,伸手将董氏拉起来:“若不是你,我自然不会让任何人冤枉你。”
这话说得……
付拾一只觉得一阵牙酸:比吃了五斤酸葡萄还要酸!这个男人是不是游泳游多了进水了?怎么能说出这么奇葩的话?你不让任何人冤枉她?你凭什么说这话?你有什么本事敢说这话?
姚老夫人看着张白镬,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头也觉得有些膈应,所以最后就沉声道:“大郎,两个都是你儿子。但是我这个做嫡母的,得提醒你一句。你明媒正娶的,到底是哪一个?”
姚娘子不必等到张白镬说话,就轻声开口:“大郎既然相信董娘子,那就让咱们看看,到底真相是什么。”
张白镬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连看都没有看姚娘子一眼,只看李长博:“请李县令彻查吧。”
付拾一在旁边看,看着看着也看出了端倪:姚娘子和张白镬的关系,恐怕并不好。看这个态度就知道。
但是……闹出人命官司这样,也是让人有些震惊。
张春盛从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还会重新踏足张家,并且是以这样的身份,这样的时机。
张春盛从进大门口开始,心中就已经是感慨万千。
等到进屋来,看见姚娘子,这种情绪就到达了顶峰。
张春盛看着姚娘子,眼眶通红,什么也没说,直接就跪下给姚娘子磕头。
不为别的,那一根鱼刺,不管到底是不是他的过错,总归是经过了他的手。
而姚娘子则是失去了唯一的儿子。
之所以说是唯一,除了这是姚娘子目前唯一的儿子之外,最主要的是,姚娘子生这个孩子的时候难产,伤了身子,恐怕以后很难再有孕。
付拾一在旁边看着这一幕,说实话,心情也很是复杂。
毕竟张春盛现在是她的人啊……
虽说能理解那是张春盛的旧主,而且感情颇深,张春盛有这样的行为也觉得正常。
但是!!!总归还是有那么一丢丢小小的失落。
付拾一将这点失落压下去,心里宽慰自己:屁大个事情,哪里需要想那么多?
张春盛这一跪,连姚老夫人都有点儿动容。
姚娘子更是伸手将张春盛扶起来:“那件事情,如今便会落个水落石出,查明白了,从今往后,谁的心里也不必有负担。”
姚娘子眼眶微红,最后侧头过去,不让众人看见她落泪。
可是谁都看见,姚娘子的肩膀,分明已经是抖得厉害。
付拾一也是鼻子一酸,有点想哭:这种事情,对于当事人来说,其实即便是查明白了,姚娘子心里也是会一辈子都痛的。
那毕竟是她的亲生儿子,是她十月怀胎,辛苦生产下来的儿子。
因事情过去太久,所以开棺验尸这个,也不太现实了:几个月了,软组织基本腐烂,很多细微痕迹已经消失。
说句不好听的,那根鱼刺,恐怕都已腐烂了。
故而想要破案,厉海就开始将相关人员审问。
张春盛自然是首当其冲。
不过,厉海毕竟还是认识张春盛,态度还是和缓很多:“当时是怎么一回事儿?”
张春盛缓缓道:“我爹是府里从前的厨子,我从小跟着我爹学的做菜。那天府里送了一筐鲜鱼来,老夫人说想吃鱼丸,所以我就做了鱼丸。谁知道小郎君吵着要吃,当时大娘子不在,董娘子就给两个小郎君一人喂了一个。结果……刚咽下去没多久,小郎君就捂着喉咙说痛,再然后慢慢的,小郎君就不行了。”
“请了大夫来,大夫说鱼刺扎着了。扎得太深,看不见,拔不出来。最后小郎君就死了。”
付拾一轻声问:“可有吐血情况?”
张春盛点点头:“有。”
付拾一解释道:“鱼刺或是细碎骨头这种异物,如果卡在喉咙里,很可能会划破食道,继而引发出血,再引发其他的并发症,最后致死。”
“尤其是小孩子,吃东西不会细嚼慢咽,会特别容易卡住。也会特别容易呛住。”
“这就是为什么小孩子吃东西时候,大人一定要盯着的缘故。”
张春盛磕了头:“但是我敢肯定,绝对不可能有鱼刺。那日用的鱼是鲢鱼,并无什么多余的刺,而且我都是剁成肉蓉,然后一层层刮下来。更不可能混入鱼刺。”
厉海皱眉:“当时你可说明了这样的情况?”
“说明了。”张春盛轻声道,看一眼张白镬:“这个事情,郎君却不肯听。只说是我狡辩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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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8章 蠢到家了
张春盛说完这话,所有人都看向了张白镬:这个人是蠢到了家,还是故意要维护谁?
张白镬看着张春盛,皱了眉头:“如何不是你的狡辩之言?鱼是你做的,你说是什么鱼,就是什么鱼。你说没有,那如何吃出来的?”
付拾一简直是心生佩服:这个人真是脑子里全是水吗?
张春盛也气得不轻:“当时用的什么鱼,厨房的人都能看见。如何是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张白镬被堵得有点儿噎。
李长博颔首:“的确,一问便知。”
说完淡淡看一眼张白镬:“张郎君还是尽量不要言语。不然影响断案速度。”
张白镬憋屈得脸色发青:……
李长博又看了一眼厉海。
厉海直接了当:“当日厨房有什么人看见你做鱼了?”
张春盛说了几个名字。
随后姚老夫人就立刻让人去将那几个人全叫来。
那几个人被匆匆叫来,都是一脸忐忑不安,一进来就赶忙道:“当初那件事情和我们没有半点关系!鱼是张春盛做的,我们连碰都没碰过!”
众人:……这哪里是来帮忙作证,分明是来寻仇的。
付拾一看着张春盛傻眼那个样子,只觉得有点惨不忍睹:我的个傻孩子,当初就你被卖了,你难道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但凡有人肯站出来帮你说话,你也不至于这样子。
付拾一又有点儿心疼张春盛:这孩子之前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东西……
厉海斜睨几人一眼,将眼一瞪,虽然还是平平淡淡的,可是也吓人得很了:“那日,他用的什么鱼?”
付拾一在旁边看着,都觉得有一种压力:好似说不出来,厉海下一步就是拔刀杀人。
那几个人被厉海那么看着,压力自然更大,有两个是不记得了,有一个抖抖索索的说:“是鲢鱼。鲢鱼。”
厉海还不满意:“鲢鱼那么多种,究竟是哪一种?”
那人毫不犹豫:“是花鲢鱼!花鲢鱼!那天送来的一筐鱼里,最大那条,就是花鲢鱼!那条鱼被张春盛做成了鱼丸!”
所有人都又看向了张春盛。
张春盛点点头。
付拾一轻声对李长博道:“鲢鱼都是头大,肉嫩,刺少。尤其是花鲢鱼,更是如此。所以吃鱼,花鲢鱼是极好的。”
“花鲢鱼几乎只有一根主刺,所以拿来做鱼丸,也是很好的选择。若是草鱼之类,会有很多小刺,稍有不慎,的确是容易被鱼刺卡住。”
“不过,做鱼丸还有鱼刺,我也是平生第一次看见。”
李长博:……总觉得付小娘子这话充满了嘲讽的气息。
付拾一腼腆微笑:我就是骂人不带脏字,还让他们生气也没办法反驳。
张白镬现在也是脸如猪肝色,反正心情不大好。
姚老夫人此时好奇问了句:“那照着这么说来,既然是做鱼丸不会有鱼刺,那鱼刺是哪里来的呢?”
李长博笑笑,颇有点儿意味深长:“那老夫人觉得,这个鱼刺是哪里来的呢?”
同样的问题,就被他这么抛回去。
姚老夫人一时沉吟。
姚娘子倒是看住了张白镬:“大郎,你觉得呢?”
姚娘子生得温柔,可这会儿的目光,却慑人得很。
付拾一想起了一句话:双目灼灼。
如果眼神里真的带能量,那估计这会儿张白镬已是死得不能再死了。不是被捅死,就是被烧死。
厉海问张春盛:“除了你之外,还有谁碰过那鱼丸?”
张春盛想了想:“只有端菜的丫鬟,还有喂小郎君吃饭的董娘子。”
矛头再一次指向了董氏。
董氏脸色刷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还会去害一个孩子吗?而且,当时两个孩子我都喂过,为什么我的智儿就没事儿?”
这话也挺有道理。
李长博不咸不淡提醒:“预谋杀人,不管用的什么手段,总是为了达成目的。”
李长博询问张白镬:“董氏可有与姚娘子争执过?两个孩子之间,可有过什么矛盾?”
张白镬僵硬开口:“这个我哪知道?”
李长博看向姚娘子。
姚娘子深吸一口气:“有,启蒙先生。当时,青云先生要收徒,我知道大郎和青云先生有些关系,所以就提了一句。大郎起初没答应,后头姑母问了句,大郎就说去问问。青云先生说,干脆两个孩子比较一下,看哪一个和他有缘——”
“后来我的赋儿去了之后,我才知道。原来大郎先前已答应了董氏,要将董氏的儿子智儿送去。大郎后头是碍着姑母,这才又临时改口。才有了这件事情。”
姚娘子眼眶一红:“若真因为这件事情,那倒不如一开始我不提了。先生不先生,又有什么?我随便请一个,难道就一定不好了?”
付拾一心里默默道:若真是因为这件事情,那董氏也真的是罪该万死。这样小的一件事情,最后闹成了这样——未免太丧心病狂。
张白镬被姚娘子这么一提,似乎才想起这个事情,当即有些愣愣:“可是这个事情,又算什么事情?”
董氏也跟着开口,一张口就是哭诉和委屈:“是啊,这又算是什么事情。我就算再丧心病狂,也不至于为了这个事情要杀人吧?到底我做了什么,大娘子要这样信口雌黄污蔑我?”
付拾一斜睨董氏:没看出来,竟然还是个文化人吗?这成语,一个接一个。
董氏紧接着又委屈道:“再说了,当时卡着鱼刺了,也是大夫说的。并不是我说的啊。或许是突发了什么疾病呢?”
所有人看着董氏,忽然觉得这话好像也不是没有道理……对啊,大夫说卡了鱼刺就是卡了鱼刺?
姚娘子也愣住,看着董氏,好半晌不知道说什么。
她知道董氏说的话不对。可是她也没办法反驳董氏这个话。
李长博便看了一眼付拾一。
付拾一知道李长博的意思,当即微微一笑,张口脆生生道:“那不如开棺验尸?”
这个提议,顿时让屋里炸开了锅。
开棺验尸。
这样的事情不是小事儿。
而且还是死了好几个月的人……
李长博看向姚娘子:“事到如今,也只有这个法子。”
第369章 开棺验尸
姚娘子在这个时候,也终于是维持不住淡然,面上神色一下子就变了:“开棺?”
李长博微微颔首:“是,开棺。”
付拾一也跟着点头:“这个时候,只有开棺验尸,才能知晓一切真相。”
姚娘子还是满面迟疑。
就是姚老夫人也皱眉:“这入土为安……”
张白镬竭力反对:“这如何能够?开棺验尸,叫他在底下如何能够安宁?”
这一次,不用付拾一开口,钟约寒都缓缓开口:“不开棺验尸,难道死不瞑目就很好?难道自欺欺人就好?”
付拾一侧头看钟约寒,总觉得是有点儿惊呆了:什么时候他也学会了扎心了?
钟约寒自己倒是一脸面无表情,妥妥的万年冰山。
钟约寒的话,在屋里引起了一片沉默。
衙门的人自然不必说,开棺也好,不开棺也好,都是主人家的事情。
而张家的仆人们,更是不敢多说一个字,唯恐引火烧身。
张家几个主人,哪一个也是一脸纠结。
这个时候,风韵犹存的妇人终于是开口了:“要我说,这个事情就不能够这样办。咱们府上接连出了这样的事情,谁心里也不好受。再折腾死人……那岂不是更叫死人也跟着一起难受?眼下智儿还没下葬呢。”
妇人说这话的时候,眼泪闪闪的。
付拾一侧目看她,总觉得她和董氏特别像。
结果董氏在这个时候就说了句:“姑母说得对。我也是做娘的人,何苦折腾孩子呢?人死不能复生……当时大夫说得明明白白的。”
这一个“姑母”的称呼,将付拾一雷得外焦里嫩。
人家姚老夫人和姚娘子之间是姑侄关系,付拾一觉得还正常。
可是现在她发现这董氏和妇人也是姑侄关系……
所以,这位妇人的身份?
付拾一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那妇人,然后发现一个问题:这个张白镬,长得还和那妇人挺相似的——这位怕不是就是张白镬的庶母了?!
在这一瞬间,付拾一越发外焦里嫩。
嫡母选了自己侄女做庶子的妻子,为的是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而庶母选了自己的侄女给自己儿子做妾……为的是什么,这里头付拾一就不太明白了:做妾有什么好的?长得这么好看,做别人的正头娘子不好吗?何必呢?!
付拾一此时很想采访姚老夫人一句:请问您怎么看这对妾室姑侄?这么多年,看腻了姑妈迎来了侄女——有没有觉得想手刃什么人?对于这个庶子,您又是怎么看?
姚老夫人不知是不是心里有所感应,她忽然就打了个喷嚏。
付拾一赶紧正襟危坐假装喝茶:吓死我了,这么灵验的吗?我不念叨了,不念叨了。
而那妇人说了这么一句话,姚老夫人打过喷嚏之后,斜睨她一眼,却并没有说话。
倒是张白镬想了想,颤颤巍巍开了口:“这话也有几分道理——”
姚老夫人拉长声音:“是吗?”
董氏姑侄两个立刻低下头去不敢乱看一眼。
张白镬后面的话也顿住。
姚老夫人缓缓看住了姚娘子,语气柔和许多:“菱娘,你说这个事情要怎么办?姑母这次也听你的。”
姚娘子和姚老夫人对视,随后缓缓开口:“我要彻查这件事情,我要知道我儿子究竟是怎么死的。”
姚老夫人叹息一声,“既然放不下,那就查一查。我也想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究竟,这些事情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一手掌控!”
姚老夫人重重一顿自己的拐杖。
拐杖上挂着的寿桃和蝙蝠颤巍巍的动起来,晃悠悠的,让人心里也跟着不安宁。
张家的人,一脸惶惶不安。
董氏姑侄愕然的看着姚氏姑侄,仿佛完全没想到这两位竟然会答应这件事情。
付拾一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我的天,这是两对姑侄打擂台吗?不过,就不知道谁会胜出了。或者说,董氏那件事情,这位老董氏有没有参与——到时候张白镬面对自己亲妈,自己亲表妹,又该咋办啊!
付拾一暗恨:可惜这年头纸张太贵,不然办一个知音什么的,多好?这个事情的题目我都想好了!就叫《豪门争斗:姑侄二对委身张家两代人,究竟图谋为何?又为何争斗不休》。相信一定很多人会看的!
付拾一又感觉:如果此时兜售贩卖瓜子和汽水,说不定也能一夜暴富……
付拾一惆怅叹息:小钱钱们都飞走了。太可惜了。
而再看李长博,面对如此狗血剧情,如此大瓜,他竟然还是纹丝不动,一脸严肃。
在看王二祥,付拾一终于才有了一种同道中人的感觉。
至于徐双鱼——付拾一不太确定他那个脑子,是不是看懂了这个狗血剧情。
翟升和钟约寒两个,则是一脸严肃,维持着衙门公差该有的形象。
付拾一后知后觉的想:我是不是太不正经了?是不是我毁坏了衙门公差的形象?
于是她心虚看一眼李长博:李县令不会扣我工资吧……
李长博此时缓缓点头:“既然姚娘子同意了,那就开棺验尸吧。不过今日比较晚了——”
姚娘子轻声道:“明日一早,我们就去城外墓园。”
付拾一看一眼张春盛,轻声问李长博:“那我呢?现在能参与到案子里来吗?能亲自验尸吗?”
李长博沉吟片刻,看一眼姚娘子,最后道:“还是让钟郎君来。不过,付小娘子在旁边看着,若有不妥的时候,你出声提醒一二也可。”
付拾一点点头。
姚娘子此时才注意到了付拾一的职业。
看清楚付拾一的脸时,姚娘子顿时震惊:“付小娘子……”
付拾一不好意思笑一笑:“是。”
姚娘子看看付拾一又看看张春盛。
付拾一还是只能腼腆一笑:“是。”
姚娘子好半晌才算是接受了这个事实: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巧。张春盛的新主人,就是查自己儿子案子的人。
付拾一宽慰姚娘子:“放心,我们一定给您一个交代。真相到底是什么,一定会水落石出的。”
姚娘子点点头:“那我静候佳音。我儿冤屈,也全仰仗你们了。”
提起儿子,姚娘子眼眶又是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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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更,十点钟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