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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验尸官全文阅读

作者:顾婉音     大唐验尸官txt下载     大唐验尸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858章 厚厚的爱

    等花嬷嬷叮嘱完了想叮嘱的话之后,付拾一本来以为这事儿就结束了。

    结果没想到的是,花嬷嬷竟然又从怀中摸出一卷羊皮来:“这是太夫人特地给小娘子准备的,小娘子晚上睡觉时再看,避着点人。”

    付拾一看着那熟悉的羊皮卷:……

    但这个时候,她还是只能接过羊皮卷,郑重道谢。

    尽管心里严重怀疑她们是不是组团去搞了一波批发。

    送走花嬷嬷之后,付拾一看着眼前四个长得一模一样的羊皮卷,也不着急打开了,反倒是嘎吱嘎吱的乐了起来。

    她心里头明白,之所以大家给重了,不是因为随便送个东西打发她。

    而是因为,大家都真真切切的替她想着了。

    她上头没有长辈,家里也没有亲眷,无人会替她想着这个事情。

    所以这些人,就替她想着这个事情了。怕她一无所知就嫁了人,到时候两眼一抹黑。

    她领这些情,也懂得这些都是她们对自己的关心和爱护——这不是羊皮卷,这是浓厚的爱。

    付拾一伸手将羊皮卷搂在怀中,笑容根本落不下来。

    心里更是满满胀胀。说不出的欢喜。

    她很满足。觉得自己拥有了全世界最弥足珍贵的东西。

    不过,好在也并没有其他人再送羊皮卷过来,不然付拾一怀疑自己要专门准备个箱子来装这个。

    而且想了想,她也没有打开看,只是仔细的收起来。

    毕竟,论理论知识,她根本不需要从这些羊皮卷上学——她缺的是理论知识吗?

    不,她缺的是实战经验。

    她忍不住好奇:也不知道李县令收没收到避火图?

    但现在她没法问。

    越是临近婚期,他们两个就越不能见面。不然据说不吉利。

    尤其是最后这三日。

    正月十一,眼看成婚就在第二日。那两头更是忙得几乎要飞了天。

    尤其是李长博那边,事情还多着呢。

    今日最主要的,是祭天拜祖。

    因并不在陇西家中成亲,所以自然离主祠也远,不能回去祭拜。

    所以,李家专门在家里设了屋子,布置一番,设了祖宗牌位,当做祭拜场所。

    虽说李长博才是主角,但这一日,李家所有男儿,都跟着一起早早起来,沐浴焚香,而后齐聚在一处,准备祭天告祖。

    人人都是穿戴齐整,神色肃穆,身上还有淡淡的香味——这是对祖宗的敬重。

    除此之外,三牲酒礼是必不可少。

    三牲本该是牛、羊、猪。

    但牛是耕种的根本,不可随意宰杀,故而只能将牛去掉,只用猪和羊。

    酒不拘是什么酒,只要是上好的就可。

    瓜果点心更是不必说,就连五谷都是齐备的。

    由李春山带头,李家众人按照长幼辈分依次进入,齐齐拜祖先。

    等都拜过,李长博再单独一拜,将成亲之事告诉李家祖先,祈求祖先保佑明日婚礼顺顺利利,他和付小娘子也美满和睦。

    之所以如此郑重,盖因成亲也是一个重要的成人礼。

    祭天拜祖之后,李家这头,还要行安床礼。

    安床礼是在洞房之中,准备新的被褥,设红烛,还要在安好的床榻上撒了莲子,红枣,桂圆等喜果。再按照八字和房屋朝向来拜床母。

    以此来祈求明日婚礼安稳,顺利。

    甚至铺床的人也是十分有讲究。

    需要父母俱在,兄弟姊妹双全,夫妻和睦恩爱,儿孙满堂之人才可。

    还是王宁亲自去请了昔日的闺中密友,如今都是丞相夫人的一位夫人来给铺的床被。

    丞相夫人两头父母都还健在,而且与丈夫更是同甘共苦,恩爱无双,前几日,刚添了一个孙儿。正好符合要求。

    王宁便早早就去定下来,更是亲自去接。唯恐有点什么闪失。

    这种全福人,毕竟也不多见。

    哪怕是民间,请一位这样的人,也是不容易。故而这甚至衍生出了一个新的行当,专门帮人铺床,收取一定红包即可。

    李家这头忙忙碌碌,付拾一这头稍微轻松一些,她也祭拜了祖先。

    只不过,也并不弄那么多的排场,只是摆了上好祭品,她自己一人焚香沐浴后祭拜告知,便算成了。

    晚上,付拾一和拾味馆众人一同吃饭。

    看得出来,大家都有点儿惆怅。但又是带着欢喜的惆怅,以及对未来的一点点忐忑不安。

    他们都知道,从明日开始,很多东西都会有改变。

    付拾一看出大家的情绪,便主动言道:“我虽嫁过去,但拾味馆依旧是我自己的嫁妆私房。除了阿玫和春丽跟着我搬过去,你们仍旧是像从前一样。”

    “每日我也会过来,只是不在这边睡觉罢了。蔓娘和张春盛你们两个,还像从前一样就行。小事情你们做主即可,做不了主的,再来问我。”

    付拾一笑眯眯宽慰大家:“不要想那么多,其实一切也没什么变化的。”

    张春盛叹一口气:“其实倒不是担心那些,就是舍不得小娘子,一想到小娘子不住在这边了,心里头就空落落的。”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付拾一乐呵呵的从每一个人脸上看过去:“更何况,咱们还有散,依旧聚在一处。将来,不管是谁要离开拾味馆,或是要有新的前程,咱们都高高兴兴的。”

    燕娘立刻道:“我是小娘子的人,我怎会离开小娘子,离开拾味馆?”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称是。

    付拾一笑容更加深:“那不就对了?你们都在拾味馆,就连蔓娘也是签了长约的,咱们轻易分不开。明日是好日子,咱们别想那些有的没的,高高兴兴的。”

    蔓娘看着付拾一笑容满面的样子,轻叹:“其实大家是怕给你丢人。我虽自问自己也不差,但这些日子看过了别人家那些丫鬟仆妇,总觉得自己还是差得太多。我们出身……”

    “有一句话其实说得很好。英雄不问出处。你们觉得他们好,无非是因为他们见识比你们多,气度上看着更高贵从容,而你们又下意识的觉得自己不行,所以有点怯罢了。”付拾一无奈的看着蔓娘:“但其实这两年,每一个人都有很大的改变。”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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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9章 万事俱备

    “单说阿玫和燕娘,这两年是不是跟变了一个人一样?你们不比他们任何人差。咱们都是一样的用自己本事赚钱养活自己,有什么好低人一等?再说了,别人家的人再优秀,他们也不给我来挣钱啊。你们可是我生财的小能手,在我心里啊,可是没人能比的。”

    她举起酒杯来:“大家别多想了,都好好的,堂堂正正的,开开心心的。遵纪守法,不偷不抢,我觉得就很好了。”

    众人一起喝一杯。就连阿玫也跟着举杯。

    只不过她喝的是果茶。

    喝完了,阿玫还说一句:“其实我觉得,我们应该骄傲才对。”

    所有人皆看她。

    阿玫一点不紧张,仰着小脑袋,豁着门板牙,胸脯挺得高高的:“毕竟我们是小娘子身边的人。小娘子可是长安城第一仵作!还是朝廷命官,还是县主呢!”

    付拾一一个没忍住,“扑哧”一声乐了出来,然后竖起大拇指:“对,阿玫说得没错。就该这么想才对。你们都是我看上的人,那都是人才!怎么可能比不上别人?”

    这下,张春盛他们就都纷纷情绪高涨起来——换了个思路,他们忽然就觉得神清气爽,忍不住就想昂首挺胸了!

    这样高涨的气焰,一直维持到了第二天。

    第二天天不见亮,他们就起来打扫庭院,准备饭菜,将拾味馆里硬生生的搞出了一首生活协奏曲。各种声音汇集在一处,那叫一个热闹。

    付拾一也被两个嫂嫂从床上挖了起来。

    昨天晚上她一想到第二天就要和李长博成亲,开启新的生活,她多多少少有点儿失眠。

    以至于今天早上就有点爬不起来。

    这可将两位嫂嫂急坏了,一个将付拾一从床榻上拽起来,一个去给她找热毛巾。

    两人更忍不住念叨:“怎么还睡觉呢?快起了快起了,明日再睡也不迟。你也不看看今日是什么日子——”

    两人是一点没客气,训话的语气像是亲姐姐,完全没有什么顾虑的。

    付拾一睡眼朦胧被挖起来,坐在床榻边上,一个热帕子敷了上来,她这才慢慢清醒过来。

    理智慢慢回笼,她尴尬讪笑:“一不小心睡过头了,太紧张太紧张,毕竟头一次嫁人。”

    二嫂子搓了搓她脑门:“呸呸呸,瞎说话,什么头一次?还想有第二次?入了我们李家的门,那一辈子都是我们李家的人!”

    大嫂子也催道:“那头一大早就将轿子都放在大门外亮着了,长博也吃过了丸子汤,如今正换衣裳,准备出门哪。你再不快点,花轿上门了可怎么办?”

    付拾一目瞪口呆:“这么早?可不是说花轿下午才来吗?”

    昏礼昏礼,从来都是黄昏才拜堂啊,这么近,花轿也走不了多久,还着什么急?

    大嫂子简直是无奈:“花轿就算下午才来,那你这头也有不少事情要忙呢!焚香沐浴,梳头开脸,哪一样不花时间?”

    “再说了,也不能真就走这么一段路接回去啊,肯定是要多绕一段,好好热闹热闹!”

    二嫂子也颔首:“那可不是?一辈子就结婚这么一次,还不得热热闹闹,风风光光?”

    付拾一坐在两人中间,总觉得两个嫂嫂比自己亢奋期待多了。

    就很囧。

    接下来,付拾一彻底变成了两个嫂嫂手中的洋娃娃。

    喝过水,刷牙洗脸之后,付拾一就被塞了一碗汤圆在手里:“来,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大嫂子面带同情的告知付拾一:“中午你就别想吃了,今天一天喝水都要慎重。礼服一穿上,那就麻烦得很,你自己都不想再去麻烦。”

    二嫂子显然也想起来曾经经历过的,心有余悸:“我当时就不听劝,后来直到送入了洞房,这才有机会缓一缓。”

    付拾一看着碗里可怜巴巴几个汤圆,试探申请:“要不再来两碗吧?这个耐饿,我尽量扛到晚上。”

    虽然办案子时候,经常也会饭点吃不上饭,但那毕竟是办案子,手和脑子都高度忙碌,根本顾不上感觉饥饿。

    而今天不一样,估计就拜堂那一会儿忙碌,其他时候都得忍耐饥饿的话,就太惨了。

    大嫂子勉强同意,再加一碗,不能再多了。

    张春盛心疼自家小娘子,悄悄的嘱咐甄娘往汤圆里包了几个肉馅的:肉馅的更耐饿。

    当付拾一吃到了肉馅汤圆的时候,两个嫂子吓了一跳:“怎么还有肉馅儿的。”

    付拾一趁机怂恿:“肉馅的汤圆也好吃的。这个是嫩菜心馅儿的,好吃。春天荠菜出来,那味道更绝了。”

    两个嫂子敬谢不敏,同时虎视眈眈的盯着付拾一,不许她再多吃。

    付拾一其实也心里有数,不敢多吃,怕到时候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吃过汤圆,付拾一就被送去沐浴焚香,里里外外刷了个干干净净,又熏得香喷喷的,这才被放出来。

    泡澡泡透了,付拾一脸颊都是红润一片,看上去更加鲜嫩可口的样子。

    两个嫂子偷偷说了几句悄悄话,笑成了一团。

    偏等付拾一看过来时候,两人齐刷刷绷住了面皮,假装若无其事。

    付拾一:……我其实也并不是很好奇的,但是你们这幅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就实在是很让我抓心挠肺了。”

    但是她们肯定不会说,这就让人很难受了。

    沐浴焚香后,付拾一就该梳妆打扮。

    这个时候,要先用用细棉线修面,休整面上汗毛和眉毛与鬓角,再涂抹海棠粉,俗称开面。

    未出嫁的女子,是不修脸的。

    只有从出嫁这一天开始,才修面,修眉,修鬓角。

    付拾一在这个过程中,时不时的倒吸一口凉气:这种虽然大致上也不疼,但是唇上的部位是真的疼啊——

    好不容易熬过了这一关,就开始梳头。

    梳头的人选也是提前就请来的全福人,与男方那边铺床的人,是一样的。

    这个人是李长博先前帮付拾一寻来的,是谢师爷妻子的妹妹,也是很有福气的人。

    劳累人家大老远跑一趟,还这么早,付拾一多多少少有些不好意思。

    但那位夫人反倒是笑道:“这可是我的脸面。能给付小娘子梳头,也是我的福气。我就想啊,以后我们家的女孩儿,能像付小娘子这样,就再好不过。”

    ------题外话------

    不行,我这周懒惰完了,下周一定要勤奋起来~立志找回勤快的婉音!大家明天见~

第1860章 有点激动

    付拾一被搞得怪不好意思。

    但也十分感动。

    梳头其实也就是由全福人帮忙梳一下,并不做整个造型。

    那位夫人拿着象牙梳,捧着付拾一的头发,慢慢的从头梳到尾,口中更是说着吉祥话:“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

    在屋中诸位女眷,都是面上含笑,端庄祝福。

    原本还有点儿吊儿郎当的付拾一,在这一瞬间,结婚的仪式感就这么陡然被拉满了。

    她也不由自主的跟着肃穆起来:这是人生中极重要的一件事情,理应如此郑重其事,理应如此的认真和谨慎。

    梳头后,做头发的梳头女就接过梳子,替付拾一做头发。

    今日做头发也有讲究,绑头发只能用红绿两种颜色的头绳。

    等到头发梳好,穿戴齐整,整个中午都过去了。

    付拾一忽然明白为什么大家都说时间不够用了:的确是不太够的样子。

    河源郡主此时已经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指挥敏郡王等人一会儿拦住李长博,轻易不准李长博进来。

    敏郡王当即就苦了脸:“那我怎么拦?什么难题能难住他——”

    “诗文上,有春郎,你就随便搞一搞其他的。拦不住李长博,我回去就抽你!”河源郡主恶狠狠的威胁,一面威胁一面摸自己的鞭子,那意思十分明显。

    敏郡王脸色更苦了。

    罗乐清将敏郡王拉过去,耳语几句:“你如此这般,如此那般——”

    敏郡王笑逐颜开:“这个好,这个好,这个一定能拦住他!他必是答不上来!”

    罗乐清干笑一声:“这也说不好。”

    等敏郡王往大门口去了,罗乐清这才惆怅的叹了一口气:这么信任我,我都不好意思坑他。

    至于武艺上,负责出难题的,是厉海。

    厉海往那一坐,大家都很放心。

    至于翟升和师兄弟两人,也是今天要负责拦住人。

    师兄弟三人出的题也是简单:一个鸡兔同笼,一个复杂算数,一个脚印计算身高的题。

    今天,注定李长博是不可能轻易的娶到媳妇了。

    吃过中午饭,李长博开始坐立不安,时不时的问一句时辰。

    李春山也是过来人,拍了拍李长博的肩膀,笑呵呵道:“你也别太紧张了,还早着呢。先喝口水,养精蓄锐。”

    李长博略紧张:“喝不下也坐不下,总觉得像是做梦一样。”

    “哈哈哈。”李春山仰天笑了几声,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当初的样子,简直跟儿子是一样一样的。前头两个儿子都还好,可能婚前接触太少,反倒是没这么紧张。只有李长博,跟他是一样的。

    他传授给李长博一个经验:“你这个时候,多想想今天晚上的事情。”

    李春山压低声音,挤眉弄眼的:“争点气,将来三年抱两,开枝散叶。”

    李长博义正言辞:“拾一还太小,再等两年。”

    李春山顿了顿:“那也先练练。”

    李长博“腾”的红了脸,压根不想再看李春山一眼。

    好不容易熬到了出门时辰,李长博出门时候,简直是心里又着急,恨不得赶紧接到人,又有点儿忐忑,总觉得一切不像是真的。

    方良今日特地跟着李长博一起出门迎亲,此时就主动将胳膊递过去:“要不,郎君掐我一把?”

    李长博斜睨方良:?

    方良乐呵呵道:“我替郎君看看,是不是做梦呢。付小娘子今日竟就要嫁过来了——”

    被打趣到的李长博面无表情,拨开方良的胳膊:“调皮。”

    方良“嘿嘿嘿”的笑:“郎君还少有这样的。”

    李长博斜睨方良:“等你娶亲时候你就知道了。”

    不过被这么一打岔,李长博倒是平缓了许多,至少不那么紧张了。

    他理了理衣袍,深吸两口气,翻身上马,帅气利落。

    不得不说,今日李长博穿一身红,简直是帅出了新天际。

    方良夸道:“郎君今日好看极了,付小娘子一定喜欢。”

    李长博嘴上问着“是吗”,可心里却是忍不住想:她喜欢就好。那我一会儿定让她多看几眼!

    为了今日,李长博这段时间没少打拳练剑,每日都能用挥汗如雨来形容。

    当然,辛苦也是能见到成果的,腰上都紧实了两指。

    穿上袍子,腰带这么一勒——

    他自己也是满意的。

    从李家到拾味馆,路途自然不远。

    没走两步就到了。

    就是还没到拾味馆,就看见了乌央乌央的人。

    别说亲朋好友,就是街坊四邻,喜欢付拾一为人的也不少,特地来恭贺一声的,更不在少数。

    被这么多人看着,李长博多多少少有点儿紧张和不自在。

    赶忙绷紧了背脊,努力摆出最好看的一面来——今日,断断不能给付小娘子丢人!

    拾味馆这边,当然也看到了李长博。

    于是所有人这一瞬间,都像是狼看到了小羔羊,颇有点儿磨拳霍霍的意思。

    李长博忽然觉得背后生寒,心中更觉不妙。

    走近了,他忙下马来,恳切的拱手道:“还请大家高抬贵手,让我顺利迎亲罢。”

    河源郡主此时也站在二楼看呢,见李长博带着花轿来了,立刻回身进屋去:“花轿来了,花轿来了!快准备!”

    大嫂子有经验:“且得一会儿呢。”

    说完干脆也下去看热闹。

    付拾一也想一起,却被按住:“您可不能去。新娘子得在屋中等着。”

    阿玫立刻提议:“我去看,看了跟小娘子说!”

    付拾一戳破她:“你就是想去看。”

    阿玫“嘿嘿”笑,“那回来也是能跟小娘子说的。”

    付拾一同意了:“那你好好看,回来跟我仔细说。”

    她话音还没落下,阿玫已经是一溜烟跑得没影了。

    以翟升为首的拦亲队伍死死的镇守在拾味馆大门口,高声道:“那可不能轻易让李县令您娶走了我家师父!要想娶亲,还得拿出真本事来!”

    李长博这边的迎亲团毫不示弱,高声迎战:“只管考验!我们要是过了考验,你们需得开门放我们进去!”

    翟升他们自然答应。

    厉海最先出马,他面无表情,托出一把弓,又摸出一把铜钱:“我扔三次钱,李县令若能穿过孔洞,使得钱不落地,便算胜。”

    天可怜见,今日厉海终于不吝惜口水了!

    ------题外话------

    结婚啦,结婚啦~付小刀要结婚啦~下一更,八点半左右哦~

第1861章 隐藏大佬

    面对如此刁难,李长博却丝毫不怵,反而是昂然应战——为了付小娘子,这有什么不可以!

    李长博接过弯弓,而后拉开试了试力道。

    等到准备好了,便灼灼看向厉海:“厉郎君,请!”

    厉海一颔首,而后便是一枚铜钱抛向天空——他的力气大,抛得高,落下来时候,速度也似乎是有点儿缓慢。

    翟升他们几个急得大喊:“这可不能放水啊!”

    伴随着他们声音,李长博已经手上一松,毫不犹豫的将箭离了弦!

    羽箭“嗖”的一声呼啸而去,随后“咄”的一声射在了门框上。

    箭尾尚在嗡鸣和轻颤,箭头则是死死的将那一枚铜钱固定在门框上,宛如一颗钉子!

    “好箭法!”李长博这边的人轰然叫好,溢美之词不要钱的往外扔。

    就连拾味馆这边的人也是忍不住的叫了几声好。

    不过李长博并没有半点自得之色,反倒是依旧紧紧盯着厉海。

    厉海也是半点不拖泥带水,转瞬之间,又是一枚铜钱抛了上去!

    这一次,铜钱抛得不高,就连掉落下来的速度似乎也快了许多!

    翟升当即一拍大腿,高声鼓励:“对!就是要这样!不给他过关的机会!”

    时下迎亲就是如此,女子家中越是疼爱,越是不会轻易将门打开让新郎迎走。

    反而越是刁难,让新郎认输恳求,才越是显露出对女儿的疼爱和看重,以及对女婿的鞭策。

    李长博早就料到厉海会如此,当铜钱开始往下落,他便手上一松,羽箭呼啸而去,同样是跟上次结果一样!

    但在场众人都看得出来,这分明是难度增加了!

    这一次,轰然叫好的声音,简直要将屋顶掀翻过去,半条街都能听见动静。

    付拾一忍不住探头探脑:“这是发生了什么——”

    河源郡主酸溜溜的:“你家李县令,今日可是出尽了风头。只怕长安城日后再办喜事,都得低调些。”

    没办法,比不过啊!

    付拾一被河源郡主说得心痒痒,恨不得飞出去看一看李长博的帅气。

    她很是敷衍的宽慰河源郡主一句:“你家的卢郎君不也是出尽了风头?”

    河源郡主心服口服:“那也比不得你家李长博。”

    说完也是懊恼:“那日我还是太心软了。”

    付拾一忍不住“哈哈”大笑。

    吓得梳头娘子赶紧按住她:“可别将发簪笑掉了。”

    付拾一赶紧老实一点。

    外头厉海也是赞许的看一眼李长博,提醒他一句:“这次小心!”

    李长博战意酣畅,高声笑道:“来!”

    他弓步在地,双目灼灼,整个人蓄势待发!

    厉海一抬手,最后一次抛出铜钱!

    然而这一次,却是两枚!

    一前一后,一左一右,一高一低!

    不管是哪一方的人,此时都发出了惊呼声:一次两枚?!这要多厉害才行?

    所有人都觉得这个事儿不可能。

    然而李长博却在瞬息之间,迅速做出了反应!

    他手中箭呼啸而出。

    然而他这一次,却看也没看出去的那一箭,而是反手迅速抽箭,瞄准都没有,就这么挽弓一射——

    “咄”“咄”的先后两声。

    两枚铜钱,竟无一枚落地!

    这是何等的迅捷!

    又是何等的精准!

    在场的人足足愣了两个呼吸,这才爆发了雷鸣般的掌声!

    两边人这一次,更是发自内心的叫起好来。

    河源郡主在楼上看着,酸得像是吃了一卡车柠檬:“你家李长博真是厉害了。神箭手也不过如此。放眼整个长安城,谁人能与他匹敌?”

    付拾一虽然没看到实况,心里直痒痒,但这会儿也忍不住骄傲的一扬下巴,喜上眉梢:“那是,也不看那是谁的丈夫!”

    河源郡主气笑了,伸手要来闹付拾一:“你羞不羞?羞不羞?还没嫁过去呢!”

    付拾一才不羞,不仅不羞,还发出了猥琐的“嘿嘿”笑声:“你少嫉妒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看人家卢知春第一眼,搞不好连以后孩子叫什么都想好了!”

    被戳破心思的河源郡主:……

    她摸了摸鼻尖,明智的转移了话题:“不过还真没看出来,李县令竟是个神箭手。”

    付拾一得意洋洋:“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李县令那岂止是个神箭手!”

    文武双全,说的就是李长博!

    一想到自家老公这么棒,付拾一简直是恨不得立刻给他一个么么哒!

    李长博那头,已经开始解鸡兔同笼的问题了。

    这种题,难不倒他。只不过是时间罢了。

    而且李长博还不是一个人。

    还有带来的人一起出力。

    很快答案就给了出来。

    敏郡王一看这个阵仗,想了想,拉过翟升他们几个一顿嘀咕。几人不由得竖起大拇指:“妙,实在是妙!”

    徐双鱼乐呵呵的高声问了第三个问题:“付小娘子最喜欢什么颜色?!”

    李长博毫不犹豫:“蓝色和绿色。”

    一个是天空,一个是树叶,这两样的颜色,都是付拾一喜欢的。

    徐双鱼惊讶看一眼李长博,只不过他自己都不知道答案,只能让阿玫赶紧回去问。

    付拾一给出的答案一模一样。

    这道题,竟没有难到李长博半点。

    最后钟约寒站出来,沉吟片刻,问了一句:“那付小娘子最喜爱的东西呢?”

    这一次,李长博仍旧是毫不犹豫:“钱!”

    众人:……没毛病。

    这一次甚至都不用去问付拾一,大家就知道他是对的。

    敏郡王不甘心,挣扎着问了句:“那付小娘子最喜欢的人呢?”

    这一次,李长博倒没答那么快,脸上竟也有些绯红起来。

    敏郡王“嘿嘿”笑:“难道李县令竟不知?”

    李长博清了清嗓子,略显不自在:“倒也不是不知,只是不好意思。”

    他顿了顿,还是将答案说出了口:“付小娘子最喜欢的人,是我。”

    这话一出,众人全都疯掉了。

    疯狂起哄的同时,又觉得自己好撑好撑。

    敏郡王不甘心,眼珠子骨碌碌一转:“那也得问问付小娘子呢。”

    万一付拾一她害羞,就说了另外一个人呢?

    结果付拾一毫不犹豫:“我最喜欢的人,当然是李县令。”

    这一下,河源郡主彻底酸得受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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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音也变成了一个柠檬精。呜呜呜。我也喜欢李县令~大家明天见,周末浪起来~

第1862章 吹吹打打

    付拾一的答案一出来,谁也不想再拦李长博了。

    再问下去,还没有说亲的人,就怕自己到时候一下子忍不住嫉妒之心。

    不过,经历了这么一幕,大家想找媳妇的心情,就忍不住迫切了起来。

    眼看拾味馆大门被让出一条路来,李长博立刻满面春风的笑着拱手道谢:“多谢多谢,今日诸位高抬贵手之恩,我记下了!”

    敏郡王酸溜溜:再不放,我怕新娘子打我。

    李长博昂首挺胸,气宇轩昂的直入拾味馆。

    阿玫匆匆跑回去:“来了来了,快快快准备!”

    现在还不流行盖头,只用扇子遮面,所以付拾一赶紧端庄坐好,举起扇子来。

    只不过又想偷偷看一看李长博,就忍得颇为辛苦。

    李长博也不能进付拾一的屋子,故而只能站在院子里,朗声催促:“吉时已到,还请新娘快快出来上花轿罢!”

    催一次还不够,得连催三次才行。

    第三次催过,付拾一这才由众人扶着,小心翼翼下了楼。

    她一面走,河源郡主在旁边替她撑着红伞,而其他人则是不断将五谷抛洒。

    口中更是不住念叨吉祥话,盼着以后付拾一能在夫家开枝散叶,兴旺一家。

    李长博从付拾一出来后看到的第一眼,就彻底的挪不开目光了。

    他紧紧的盯着付拾一,唇角高高的翘起,整个人看起来竟有几分傻里傻气。

    中间付拾一看不见路,差点崴一下,他比所有人都紧张,眼看着就要冲过去,好在付拾一自己稳住了。

    一路有惊无险到了大门口,临上花轿前,拾味馆里还是有人忍不住掉了眼泪,走上来叮嘱几句。

    付拾一也是红了眼眶,低声应了,这才被催促着上了花轿。

    等到上了花轿,付拾一才知道为啥要少吃一点。

    因为回去不仅要绕路,要敲锣打鼓,而且那些个轿夫,还要颠轿子!

    李长博说好话都不管用!

    他们一边颠轿,一边还念:“一路坚辛啊~苦尽甘来啊~”

    大概也是一个吉祥的寓意。

    付拾一扶着轿子,按着头发,感觉自己不是坐轿子,而是坐在了一个三蹦子上。

    走的还是那种石头路。

    这要是但凡多吃两口,绝对得晕车。

    好不容易熬到了李家门口,轿子终于缓下来,付拾一狠狠松一口气,赶紧趁机修复一下仪容——这路途要是远的,可咋整?新娘子颠散架了?

    她不知道的是,这种就是个约定俗成,路途远的,也就是在快到了那一段颠一阵,然后越靠近男家就越稳当,这代表的是苦尽甘来,以后只剩平平顺顺。

    李长博虽然心急如焚,想要将付拾一扶出来,但现在却不能够。

    他还得走个流程。

    在新娘下轿子之前,他需分别对天空,大地,还有远处各射上一箭。

    代表的是:向天祈福,天长地久,以及未来幸福。

    射过三箭,这才由他亲自去掀轿帘,将付拾一扶出来。

    按照规矩,从下轿开始,新娘鞋不能沾地,所以李家从大门口就铺了红布,一路到新房。

    李家今日处处张灯结彩,再加上长长的红色走道,更是喜气洋洋。

    小一辈的人,那怕是李长博的哥哥们,都跟着出来看热闹,迎新娘了。

    见付拾一被李长博扶着下来,李长峻更是高声提醒:“跨火盆,过马鞍!”

    跨火盆,寓意日后红红火火,也驱邪避讳。

    跨马鞍,象征着日后平平安安。

    付拾一被李长博扶着,稳稳当当跨过了火盆和马鞍。

    而后沿着红布一直走,就走到了拜堂的地方。

    自然有司礼庄重肃穆的主持婚礼。

    一拜天地,二拜父母,三拜则是夫妻对拜。

    其一是敬重天地,祈求天地庇佑,降下绵延福泽。

    其二是感恩父母,多谢父母的养育之恩。

    三拜,则是希望夫妻二人日后互敬互重,相亲相爱,托付终生。

    三拜完毕,则礼成。

    不得不说,这样的仪式感下,哪怕是付拾一觉得自己应该不会怎么样,也忍不住的是激动又肃穆,总觉得自己哪里是不一样了。

    好像就是这么一瞬间,她长大了很多。

    肩膀上也沉了很多。

    当然,有些东西也悄然产生了变化——比如关系。

    从前还是未婚夫妻,但从这一刻起,他们就是夫妻了。

    付拾一悄悄的偷看李长博:嚯,这样好看一个帅哥,以后就是我老公了。天地,父母,亲朋好友都认可的那种!

    仪式感,在这一瞬间,简直是拉到了极致。

    在仪式感拉满的同时,付拾一也轻松完成了这种心态变化。

    还有什么样的结婚仪式,能比得上这样的婚礼?

    李长博其实也在偷偷的看付拾一。

    四目相对,两人都是忍不住的露出笑容。

    然后,付拾一就被送入了洞房等着——说是洞房,也就是以后的院子。

    而真正的洞房嘛……其实是在院子里那个漏风的帐篷里。

    付拾一看着那青色的小帐篷,已经想象到了晚上是多么的难熬。

    大嫂子见付拾一看那小帐篷,就压低声音解释:“也就是象征性的钻进去待一会儿,然后就去屋里了。现在太冷了,呆一夜还是不行。”

    付拾一凝重点头,还是不忘嘱咐:“半夜叫厨房给我们送两碗姜汤。”

    婚假只有三天,回头还要去上班呢!

    大嫂子闷笑:“放心。必定有的。”

    然后,付拾一就听见了熟悉的旋律。

    爱你一万年那个。

    她脚下顿时一个踉跄。

    完了,她忘了这一茬了。

    这一瞬间,付拾一有点儿尴尬。

    其实或许,这个歌,应该等宾客都走了?这多人——

    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付拾一连忙钻进了屋子里,不敢去想象李长博那边的情况:不知道李县令会不会当场社死?

    事实上,李龟年他们,也是鼓足了勇气,才能动手和开口。

    当前奏响起时候,大家都还好。

    但一旦唱起来,大家都呆住了:

    “日升月落一次是一天,那是代表我多想你一天~真善美的爱恋~没有极限也没有缺陷~”

    “春夏秋冬一次是一年,那是代表我多爱你一年~恒久的地平线,和我的心永远不改变~”

    “爱你一万年~经得起考验~飞越了时间的局限,拉近了距离的近远,紧紧的相连,紧紧相连~”

    “有了你的出现~占据一切我的视线~我爱你一万年~”

    ------题外话------

    付小刀:一不留神,脚指头抠出了个三室一厅。大意了,大意了。

    今天是周末。一大早爬起来写完,然后我要出去浪一圈!浪一圈!逛公园!嘟嘟嘟~今天是逛公园的婉音~

第1863章 脑子一抽

    不得不说,李龟年找的这个歌姬,唱得那叫一个好。

    深情款款,情意绵绵,而且歌声还带着穿透性。

    以至于付拾一在屋里,都能隐约听见。

    然后羞耻到不敢抬头。

    她忽然觉得自己是脑子一抽,才想出来这么一个馊主意。

    这种演唱会,就应该开个私人演唱会!怎么能在婚宴上唱响!

    三首歌,除了花好月圆之外,其他两首,现在看来都是大意了。

    但李龟年和歌姬,还是尽心尽力的演奏完了,一个字也没拉下。

    本来计划的是,宾客们边吃饭边听歌。

    但是现在,根本就没有一个人动筷子。

    就连杜太夫人都听得津津有味。

    听罢了,卢知春悄声问李长博:“这是付小娘子写的?”

    李长博红着脸点头,倒不见多羞耻,反而眼睛有点亮闪闪的——

    卢知春想了半天,才想出一句十分贴切的形容词:“付小娘子这个歌,十分的大胆直白,又真诚恳切。毫无迂回。”

    也就是结了婚。

    如果没结婚,只恐怕要被人说一句“流氓”了。

    卢知春顿了顿,再补充一句:“付小娘子心意,人尽皆知。她对你,果然一片真心。”

    河源郡主则是拽着卢娘子的袖子,喃喃道:“和这个一比,我当初那样算什么啊——”

    卢娘子揉了揉僵掉的下巴,也是跟着感慨:“付小娘子可真是大胆。但想想也觉得合情合理,夫妻两人,若是情深至此,何愁将来?”

    河源郡主艰难点头:“太猛了。”

    付拾一:呜呜呜,我只是脑子抽了一抽。

    不过,其实付拾一不知道的是,效果也不像是她想的那么尴尬。

    只是今天所有人被李长博敬酒的时候,都被调侃了一句:“恭贺李县令(李郎君)喜得如此情深似海的娇妻!以后可切莫辜负了啊!”

    这一个傍晚,李长博光是点头称是,就不下百次。

    就连李春山也凑到了王宁身边去,羡慕的提了一句:“你当年,怎么不给我弄一首呢?”

    王宁斜睨过去:喝多了?

    李春山踌躇,但还是没忍住:“要不现在来一次?我们可以悄悄的,不让这么多人听了——”

    王宁在李春山腰间掐一把,面上维持着得体笑容,话语里却是咬牙切齿:“要来也是你来!再说了,人家这是成亲,你还想再成亲一回?”

    李春山吃痛,赶紧放弃这个不切实际的幻想,酸溜溜的想:终究还是被儿子超越。

    最后,李龟年和歌姬,足足将这三首歌,重复了三次,才换了其他的。

    这还是宾客们自己要求的。

    本来最开始就是看热闹心态,故意调侃李长博。

    可等听久了,众人就发现:这歌词乍然一听太直白,再听就只觉得好上口,等三遍听完,怎么自己好像都会了?

    这一天,长安城里归家的马车上,不少都传来了轻轻的哼唱声:“爱你一万年~经得起考验~”“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你去想一想,你去看一看,月亮代表我的心~”

    甚至于,没多久的将来,某位李姓少年背着剑,在路边偶然听了几句“月亮代表我的心”,于是若有所思很久。

    再那之后,他就开始关注月亮。

    写诗词时,也开始写月亮。

    当然,那是后话。

    只说婚宴差不多,李春山便拍了拍自家小儿子的肩膀,“这里有我们,你去陪新娘罢。”

    李长博听见这话,忍不住的还有点小激动。

    他搓了搓手,尽量压住迫不及待,维持住稳重样子:“那儿子去了。”

    其实他不知道,他的语气早就出卖了他的内心。

    就连脚步,都是轻快的。

    李春山在背后笑骂:“平日老气横秋,今日倒看出点年少的味。”

    王宁在旁边,戳了李春山的老底:“这父子相承。”

    李春山:……

    李长博到了新房屋外,要推门时,却又有些忐忑起来。

    赶紧先低头看一眼自己仪容,略整理一下衣衫,还闻了闻是否有浓厚的酒气,这才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屋门。

    说实话,这比他参加科考时候还紧张。

    然后,他就看见付拾一站在喜娘和两个丫鬟身后,看他们打扑克牌。

    四个人还被他推门声音吓了一跳,忙不迭的往袖子里扫牌,一个个都心虚无比——

    再看付拾一,那叫一脸无辜和坦荡:“也不知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干等着实在是无聊。但我没打。”

    两个丫鬟和喜娘:瑟瑟发抖。

    李长博都气笑了:合着就我一个人紧张?

    不过今日付拾一脸上粉白,妆容精致华丽,和平日素面朝天完全是两个风格,这么无辜看着他,竟硬生生被李长博看出了几分妩媚娇羞来。

    他还是消了气:“先喝合卺酒罢。”

    喜娘这才想起自己的职责,忙不迭的去拿合卺酒,拿锦囊和剪刀。

    虽然她竭力庄重和肃穆,但还是有些尴尬:怎么就没忍住诱惑呢!

    合卺酒其实并不是酒有什么特殊,而是酒杯特殊。

    喝合卺酒,用的酒杯是一只小葫芦,对半剖开制成,合在一起,仍旧是个完整的葫芦。

    这也寓意着夫妻二人喝过合卺酒,便可同心同德,夫妻一体。

    而葫芦,也寓意着福禄,同样是期望夫妻二人日后福禄绵长,一生顺遂。

    喝过合卺酒,付拾一肉眼可见的活泼了些许:“现在呢?又做什么?”

    喜娘还没见过如此主动的新娘子,当即咳嗽一声:“就是……系同心结。”

    然后喜娘分别从李长博和付拾一的头上剪下一缕头发来,仔仔细细的我绑在一处,然后系成同心结——头发乃是父母所授精血所化,是比性命也差不多的存在,此时两人头发缠绕在一处,便代表着二人互相交缠,再也不分彼此。

    喜娘将同心结郑重其事放入锦囊中,又递给他们夫妻二人:“这个收好了。”

    李长博接过来,仔细系在了床头上:“明日我寻个小匣子,仔细收起来。”

    交给付拾一,他不放心!

    尤其是在付拾一喝酒了情况下!

    喜娘指了指床上铺的那些喜果:“这些不能丢,回头在上面滚一滚,然后扫到一边即可。过了新婚夜,再行处置。”

    付拾一嘴角抽了抽:“这么多核桃,不会硌得慌吗?”

    李长博拉住付拾一,毫不犹豫:“好。”

    喜娘实在是无法面对李长博,赶紧拉着小丫鬟就跑。

    跑了一半想起来:“郎君和娘子梳洗后,就赶紧去青帐中吧。别耽误了吉时。”

    付拾一:……哦,要去吹冷风了!

    ------题外话------

    啦啦啦,出门逛公园~我是逛公园音~

第1864章 洞房花烛

    将脸上厚厚的粉洗下来,足足用了三盆水。

    付拾一看着那白乎乎的水,有点怀疑自己的脸是不是墙。

    当彻底洗干净时,付拾一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可算是干净了。

    换上轻松的衣裳,付拾一从箱笼里翻出扑克牌揣上,然后才去了帐篷里。

    李长博已经在帐篷里等着了。

    帐篷很小,站起来都不行。只能弯着腰进去,小心翼翼的窝着。

    尤其是帐篷里已经有个成年男人的情况下。

    付拾一一进去,李长博也不得不调整姿势给她让出空间。

    两人摩肩擦踵半天,总算是盘腿面对面坐下,然后大眼瞪小眼。

    不过,付拾一倒是勉强明白了这个帐篷的意义:这显然是为了陌生夫妻两个打消不好意思,发展进一步关系的特殊设计。

    这么小的帐篷,不管做什么动作,都会挤到对方,无形中增加了很多的肢体接触。

    不过这个对她和李长博显然不管用。

    他们又不可能在帐篷里就什么什么。

    所以,为了避免尴尬,付拾一悄声问李长博:“要不,玩会儿扑克?”

    李长博本来心里都酝酿着说点什么话,结果一听付拾一的话,那些满腹情意绵绵,顿时都被团成了龙须酥。

    还被某个怪兽“啊呜”一口吃掉,一点不剩。

    李长博半晌才找回了自己声音,“玩扑克?”

    付拾一震惊看他:“那难道你打算在这里枯坐?”

    李长博:……就不能说说话?

    但现在气氛已经这般,他也只好顺从,尴尬咳嗽一声,还为自己找了个理由:“这不是……没经验?”

    也不知道其他人这个时候都做些什么。

    但是他肯定,他们绝对不是打扑克。

    付拾一从怀里摸出扑克来,笑得很得意:“我就提前想到了,就问你佩服不佩服?”

    李长博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佩服。”

    两个人打扑克,最简单的就是抽乌龟。

    但是鉴于是新婚之夜,付拾一觉得还是不好在自家老公那张俊脸上画乌龟。

    所以,惩罚就是弹脑门。

    第一把,付拾一胜。

    她狞笑着对着李长博勾手指头:“来来来,小帅哥,把你的脑袋凑过来。”

    李长博乖乖配合。

    她还在自己手指上哈了一口气,这才瞄准李长博脑门正中间——“蹦”的一弹。

    李长博倒吸一口凉气,眸光里都多几分可怜兮兮。

    付拾一振振有词:“愿赌服输!”

    也不知能不能把李县令弹哭?

    第二把,李长博又输了。

    他冷笑一声:“你想想你若输了——”

    付拾一眨了眨眼睛,想了想还是觉得要收敛点,不然到时候怕他报复。

    第三把,李长博终于赢了。

    他学着付拾一的动作,朝着她勾手指,笑得很魅惑:“来来来,夫人凑过来些。”

    付拾一心尖尖都在发颤,说不清是被吓的,还是灯下看美人,给迷的。

    她缓缓凑上去,李长博比好了动作,看上去就不会手下留情的样子。

    付拾一肩膀一缩,下意识闭上眼睛——

    可脑门却没疼,反倒是嘴唇上一热。

    付拾一懵了,睁开眼。

    李长博已是一触即退。

    她伸手拽住他的领口,控诉:“你耍赖完了还想跑?”

    李长博被拽着领口,动也动不得,但显然不打算承认耍赖,反轻笑道:“那要不,夫人将债讨回去?”

    他看着她,眼睛里很亮,嘴角翘着,灯火跳动,他眼里的光,也跟着在动,那表情,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在勾YIN和挑衅。

    付拾一惊呆了。

    也看呆了。

    然后她就把持不住了。

    于是她决定讨回债务的同时,还要加点利息。

    付拾一直接扑上去,恶狠狠的啃过去:这不怪我!都是李县令的错!

    李长博一下被压得往后仰倒,又怕付拾一摔着,下意识的就搂住了她的后背。然后他就感觉自己被啃了。

    最后,等付拾一气喘吁吁地爬起来时,李长博俨然已经像是被蹂躏过的样子。

    他的嘴唇红得像娇艳的玫瑰,看上去口感更好的样子。

    而且领口也是松散开来,平添几分魅惑,整个人看上去有点像是不食人间烟火,但又被骗下凡尘的男仙。

    付拾一“咕嘟”咽了一口口水,感觉自己彻底把持不住了。

    她压低声音问李长博:“要不咱们出去吧?”

    新婚之夜,在这里玩扑克,好像是有点浪费时间。

    李长博抿了抿唇角,微微带点迟疑:“会不会太快了?”

    “不快吧。”付拾一伸手推了推帐篷:“你看它也要塌了。”

    本来就不怎么结实的帐篷,被这么一推,的确是摇摇欲坠。

    付拾一想了想,干脆悄悄伸出腿,一蹬——

    帐篷塌了。

    李长博:……我看见了。

    然后两人被帐篷笼成一团。

    付拾一:……就很破坏气氛。

    两人一顿折腾,加上丫鬟帮忙,这才从帐篷里出来。

    一番动作,两人都有点气喘吁吁。

    李长博拉住付拾一,神色正经:“既然如此,只好提前回房。”

    付拾一点头:“那——”就回房。

    结果话音未落,李长博就已经打横将她抱起,还不忘找理由:“今日新娘脚不沾地。”

    付拾一搂着他的脖子,近距离看着他撒谎不打草稿,还能维持住一脸正经的帅脸,心口“砰砰”跳:我信了你的鬼?那刚才为什么让我自己走过来?

    丫鬟们也是面红耳赤,还忍不住的偷笑,替他们开门,又关上,最后远远退开。

    李长博将付拾一放下时,付拾一面色瞬间扭曲:底下绝对是核桃!这么硬!

    然后,两人不得不一个人举着灯,一个人将床榻上的喜果都收敛到一边去,不然真在上面滚一圈,那不是新婚之夜,而是受刑之夜。

    收拾完喜果,付拾一觉得自己眼睛都要花掉了:核桃这些大的也就算了,莲子是什么鬼?那么小……找都不好找!

    李长博同样也是冷静了。

    两人面面相觑,都是感觉到了尴尬。

    太熟了,这个时候反而不好下手的样子。

    刚才如果水到渠成也就算了,偏偏又搞了这半天,什么旖旎氛围都没了。

    就很……尴尬。

    付拾一决定说点什么,缓解一下。

    ------题外话------

    感觉写这个,有点怕怕的,不会被封吧。

第1865章 看一下吗

    付拾一对着李长博的那张俊脸,心里悄悄流口水,脸上一本正经:“我有几幅图,你想看一下吗?”

    李长博不疑有他,毫不犹豫应了:“可。”

    付拾一从箱子底下掏出了四张羊皮卷来,不怀好意冲着李长博笑了:今天,我倒要看看纯情人儿怎么面对这种小画册的!

    李长博一看见那羊皮卷,微微一顿,然后意味不明的问了句:“你也有?”

    这个“也”字,就很灵魂。

    付拾一更是下意识问他:“你有几个?”

    “一个。”李长博的目光,来回在付拾一手里那四个羊皮卷上扫,显然他十分疑惑。

    付拾一扬扬手:“我有四个。不过还没打开看,也不知道内容一样不一样。要不,你那个也拿出来,我们看看是不是一家子买的?”

    李长博对于这个提议,犹豫了三秒钟。

    然后默默的去翻出来。

    五张羊皮卷展开,上面那简单到粗陋的人体小插画,不可以说雷同,简直是一模一样好吗!

    除了姿势顺序不同,那分明就是一个模子出来的!

    付拾一沉思三秒,就说了专业判断:“应该是烙铁专门做成这样,然后烫上去的。都不用画。”

    李长博:……可真是省事。

    付拾一再一次心中感叹:这也太敷衍了!这也太节约成本了!这种重要教育的课本,未免也显得太随意了!

    但即便是如此简陋的画册,李长博还是面红耳赤。

    付拾一不怀好意的戳他:“你不好意思了?以前没见过?”

    李长博岿然不动,面无表情:“没有。”

    也不知是说没有不好意思,还是说没有见过。

    付拾一又用肩膀悄悄撞他:“你昨晚是不是偷看了?”

    李长博的脸更红了,殷红得仿佛要滴血下来,他还是维持住平静:“没有。”

    就是眼神有点飘忽。

    付拾一看穿他,伸出手,用食指去挑他的下巴,凑上去看他漂亮的眼睛:“你撒谎了。你肯定看过了。”

    李长博忍无可忍,终于翻身拿回主动权,红着脸咬牙切齿:“夫人未免太嚣张。”

    付拾一看着他那样子,闷笑戳他胸口肌肉:“嚣张吗?我又没说让你脱衣裳给我欣赏,哪里嚣张了?明明是你不经逗。”

    太纯情的人,总是会让人生出更多恶趣味,不是吗?

    付拾一觉得,这不是自己的责任,李长博应该反思自己。

    但她显然忘记了,李长博从来都是个好学生。

    非常勤学,且乐于时间,还能迅速领悟要点那种好学生。

    所以,面对李长博的学以致用时,付拾一愕然发现自己竟然有点儿招架不住。

    气喘吁吁,意乱情迷之时,付拾一在彻底失去理智之前,她想起一件事情来,于是赶紧翻出了一样东西,递给李长博,略略不太自然:“你戴上。”

    李长博看着那一团东西,懵了。

    付拾一只好现场进行教学一番。

    怎么说呢,虽然身处古代,但付拾一不愿意喝汤药,所以就想起了古代的伟大发明:羊肠XX。

    虽然用起来复杂,而且也不具备完全的避孕效果,但已经比其他的手段好太多。

    而且她心态也很好:如果是意外有了,就生!虽然果早怀孕,对身体有影响,但作为一个医学生,她相信自己是可以调整好的。

    甚至,她连好处都想好了:生得早,恢复好。以后年轻辣妈天团,自己就可以稳稳占据魁首位置!

    不过这个东西,付拾一也是第一次用,所以……略生疏。

    一直守在院子里,等着新婚夫妻叫水的两个丫鬟,一直没等到自己该等到的吩咐。于是面面相觑:这是怎么了?

    其中一个丫鬟有点小着急:“这样久,郎君也忒不疼小娘子了。小娘子年纪还小,哪里受得了?”

    另一个也无奈:“那怎么办?咱们总不能提醒吧?这……”

    两个丫鬟,愣是比屋里那两个都着急。

    急到最后,也就麻木了。

    甚至还有心讨论起来:“郎君也忒久了。”

    “小娘子也没喊一声。”另一个想的却和那个不一样:“该不会出什么问题了?”

    外头猜测纷纷。

    屋里却已经是气氛渐渐趋向于学术性研究。

    付拾一:“如此这般……如此那般……”

    李长博耐心操作。

    直到东方出了一丝白,两人这才操作完毕,齐齐松了一口气,步入正轨。

    也许是这么尴尬私密的事情和部位,已经研究了半个晚上,付拾一也没什么羞耻了,于是干脆再进行了一波教学,势要一口气将李长博缺失的教育给补上来。

    于是等到天光大亮时,屋里终于才有了动静。

    但是很快就结束了。

    付拾一呲牙咧嘴的用严肃口吻宽慰某人:“不要慌,这是正常现象。多练练就好了。”

    某人脸彻底成了绯红色,而且付拾一的宽慰,显然不起任何作用。

    他的表情略阴郁。

    付拾一拍着他的肩膀说:“相信我。你这个没问题的。就是练得少了问题。反正看外观,是很优质的。”

    李长博忍不住咬牙切齿:“所以夫人不仅看过许多,还自有一套评鉴方法?”

    恍惚中,付拾一闻见了一股浓浓的醋味。

    她立刻肃穆:“这是书上教的。真的。医学生,都知道如何评鉴。毕竟,肯定是要有一个正常标准,好用来衡量——”

    付拾一信誓旦旦:“你的长和宽,绝对都超出正常水准了!你绝对可以骄傲!”

    李长博狐疑看她:“夫人不会……”

    “没有!绝对没有!怎么可能有!”付拾一毫不犹豫否定三连,郑重无比:“你是我第一个!”

    李长博盯住她:“以后还会有第二个?”

    “那不能!”付拾一斩钉截铁:“只要你活着一天,决不能有第二个!”

    李长博:……罢了,我还是得养生。

    他还是对自我有点怀疑:“那……真的没问题?”

    “没问题!下次就好了!”付拾一就差拍胸口保证了。

    李长博犹豫了三秒钟,“那再来试试看吧。”

    付拾一:……我好像,引火烧身?

    但她来不及拒绝,就被拉进被中,最后脑子里只模模糊糊剩下一个念头:这个弟弟,学习能力真的强。

    ------题外话------

    也不知道有没有和谐词汇,应该没问题吧?不过,付小刀和李县令终于结为夫妻啦~撒花庆祝~大家明天见啦~

第1866章 你知道吗

    再试一次的结果就是,到了时辰,两人还在沉迷解锁新的方式。

    本来还等着他们吃饭的众人已经将早点看了半个时辰了。

    孩子们早就耐不住饿,先被带下去吃饭。

    大嫂子小心翼翼看向杜太夫人和王宁,试探着开口:“毕竟是年轻人,血气方刚,不都是这样?只是晚了一点……”

    这一点,是半个时辰。

    二嫂子笑容尴尬,附和道:“是啊,毕竟都太年轻了——”

    王宁压低声音:“听说昨晚上两人将帐篷都弄塌了。”

    杜太夫人也是消息灵通的,声音压得更低:“听说到现在都没叫水。这……是不是他们没看懂避火图?不会?”

    李春山尴尬加入讨论:“不至于吧?长博是个聪明孩子——”

    不至于连个图画都看不懂吧?

    李长峻缓缓道:“回头去问问长博?”

    李长宁则是看着眼前的早饭,迟疑道:“要不,叫人去叫他们一下?万一是年轻不懂节制——”

    众人看傻子一样看他。

    杜太夫人摇头:“长博不是那样的人。三岁时候,他都懂适可而止这个道理。”

    王宁思来想去:“要不,就不等了吧,先吃饭再说。有事儿回头再问。”

    杜太夫人也颔首:“也不差这一顿饭。”

    两个嫂嫂眼看大家没有不高兴的样子,悄悄松一口气,又替付拾一捏一把汗。

    饭刚吃一半,两个新婚的人儿才姗姗来迟。

    付拾一已是凶了李长博一路了:虽然自己也有沉迷,但罪魁祸首,绝对是李长博没跑!是他不知节制,不听劝告,而且还体力太好!

    她甚至都后悔那么温柔的宽慰他。

    事实证明,这个弟弟没有不行,反而是太行了。

    她的腰,腿,胳膊,身上每一寸肌肉,都证明了这一点。

    当然,凶归凶,她心里还是满意的。

    两人一路过来,李长博还很体贴的扶着她走路。

    要不是顾虑形象问题,他还要背她。

    当着长辈的面,付拾一决定还是要给李长博面子,所以就整理了一下仪容,决定不再凶他。而且还要自己走。

    结果,她忽略了自己现在处在疲惫期的肌肉。

    当抬腿跨门槛的时候,付拾一的脚尖,撞在了门槛上。

    而此时,李长博已经在前头了。

    付拾一这么不受控制的一扑吧……

    硬生生撞在了李长博的后背上,给他撞了一个踉跄,直接单膝跪下了。

    而付拾一……五体投地。

    举着筷子看过来的众人:……这是什么新奇见礼的方法?

    众人还没回过神来,李长博倒先反应过来,回身就去扶付拾一。

    付拾一结结实实摔了一下,人都是懵的。

    然后看见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自己,她脑子一抽,脱口而出:“给大家拜年!新年好!”

    杜太夫人笑掉了自己头上的绢花。

    王宁的手直接拍在了李春山的大腿上。

    两个嫂子也忍得很辛苦,还要过来扶付拾一。

    李长博体贴的将凳子给她摆好。

    就连李春山也是呲牙咧嘴的带领两个儿子一起面带微笑,表示和善。

    付拾一面红耳赤的坐下,连膝盖疼都顾不上,只忙着用脚指头抠三室一厅。

    新婚第一天,在拜见公婆兄嫂的重要场合下,她,付拾一,竟然众目睽睽之下摔了个五体投地。

    还给自己老公差点顶飞了。

    好家伙,这还怎么活?

    付拾一笑容难得的尴尬起来。

    面对自己妻子如此尴尬到不能自已的情况,李长博倒是十分体贴的将事情揽到了自己身上:“都怪我。是我忘了时辰,这才来迟了。她也是昨日累着了——”

    付拾一的笑容,裂了:这是开脱吗?这是吗?李县令是脑子也抽了吗?累着了?我为什么累着了?

    面对大家那一瞬间就开始变得奇奇怪怪的笑容,付拾一缓缓的,又坚定无比的用翘起兰花指,掐在了自己老公那紧实的大腿上。

    成功让那肌肉,绷得更紧了。

    付拾一面带微笑侧头看李长博,露出八颗牙:不会说话,尽可以闭嘴!

    李长博显然也是意识到这个问题,于是也微笑闭嘴。

    饭桌上气氛一度尴尬而隐忍。

    大家都被浓浓的八卦欲憋得很辛苦。

    最后还是杜太夫人出面缓解了自己的尴尬,她十分正经的说了句:“都是过来人,也没什么。饿不饿?叫他们重新上菜,吃饭罢。”

    付拾一和李长博都真饿。

    不提还好,一提两人肚子都差点叫起来。

    等饭菜上来,两人都是认认真真的吃饭,同时都还添了饭。

    杜太夫人面带姨母笑:“多吃点多吃点。”照着这个程度,怀上孩子,那不就是迟早的事情了?

    王宁也是这么想的,所以笑容如出一辙:“对对对,多吃点。拾一你别不好意思夹菜,都是熟人了,只管放开。”

    大嫂子和二嫂子也柔声宽慰:“对对对,可千万别不好意思。”

    李春山想说两句什么,然后发现话都被说完了,于是默默的闭上嘴巴,继续吃饭。

    李长峻和李长宁也只看向李长博,打算回头好好教教弟弟怎么体贴媳妇。

    吃过饭,一群人坐在杜太夫人的院子里喝茶消食。

    这个时候,气氛总算是不尴尬了。

    付拾一捧着热茶,呼出一口气:“我昨天还一直担心,会不会出案子。到时候长博就被叫回去——”

    毕竟电视里都这么演,小说也这么写。

    李长博轻笑:“自然不可能来叫我们。纵有天大的事,还有那么多人顶着。”

    王宁则是十分霸气:“我看哪个敢来叫,也不怕被锤?”

    付拾一兴致勃勃的策划:“这三天假,可一定要好好过。不如今天下午咱们一起烤肉喝酒?难得一家人这么齐齐整整,也要好好聚一聚。”

    李长博欲言又止。

    杜太夫人乐呵呵:“你和长博不趁机好好在一处腻歪腻歪?新婚燕尔的,陪我们做什么?”

    付拾一动了动酸酸的腿,笑得更加灿烂,决心一定要给自己恢复期:“旁人是假期过完了,夫妻两人都不能日日在一处了。我和李县令不同,每日我们都在一处,哪里需要这般?倒是家里人相聚的时光太少,我们好好聚一聚。”

    王宁倒是心痒痒:“那倒是,十五过后,我们也要启程先回去准备祭祖的事情,这几日趁机聚一聚。再说了,夜里你们夫妻两个只管腻歪去,白日吃顿饭的功夫还是有的。”

    她顿了顿,提起了最重要的东西:“上次在拾味馆喝的酒就很好,还有没有?”

    ------题外话------

    最后还是被和谐了一章,然后我改了改,呜呜呜,太难了。好在不严重,呜呜呜。

第1867章 真的不同

    酒是不敢给王宁喝了。

    但肉可以随便吃。

    天可以随便聊。

    趁着男人们都在烤肉的时候,王宁拽着付拾一到了女人堆里。

    杜太夫人神神秘秘问付拾一:“怎么样?昨夜可顺利?听说帐篷都塌了——”

    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会被八卦到自己头上的付拾一:……就都挺好的。

    但显然没有人相信。

    看着大家的表情,付拾一也很无奈。

    王宁甚至还给付拾一撑腰:“反正他若是欺负你,你只管来告状!他虽是我生的,可我肯定给你做主。”

    付拾一差点没感动到掉眼泪。

    如果没有王宁后面那句话的话。

    王宁十分得意道:“毕竟我们差点义结金兰,那交情是旁人能比的吗?”

    杜太夫人实在是忍不住,一下笑出声,指着王宁笑骂:“你还好意思?长辈没个长辈样。”

    王宁如今已经彻底在放飞了自我:“无妨,自家人,讲究那么多作甚?”

    她转头叮嘱三个儿媳妇:“在外头也就罢了,多少端着点,回家了,还是这样乐呵呵的好。”

    三人点头称是。

    说着说着,又说起了炒货铺子的事情。

    杜太夫人酸道:“竟没想过带我一份。”

    付拾一挽着杜太夫人的胳膊,笑眯眯:“等我拿了分红,我就请您去吃长安最有名的酒楼饭庄!再请您去听曲。”

    王宁却更酸:“您手里多少好东西?还跟我们争这个?再说了,您一句话,我们哪个敢藏私?”

    两个嫂嫂也连声称是。

    这头女人们其乐融融。

    那头男人们也聊天,聊的却是家国大事,朝廷动向。

    一大家子的人,都有点或多或少的感慨:这几年,聚在一处的时间,真是太少了。亏得这次办大事,一家人才又能好好聚一聚。

    三日转瞬即过。

    李长博日日神清气爽,还能连个剑,打个拳。

    付拾一则是日日练瑜伽,缓解自己的肌肉疲劳。

    两人在中间,还抽空将书房完善了。

    如今两人书桌并排着,椅子也并排着,就连背后书架也是一人一半,若是一起看个书,写个东西,互相不打扰,却又能一转头就看见对方。

    等过完了婚假,付拾一也要开始筹备仵作学院开学的事情,而李长博也因为办婚礼,堆积了不少公务要处理。

    所以两人在这日晚上,齐聚在书房,惆怅的准备开启工作。

    但两人都忽略了一件事情:年轻人,新婚燕尔,实在是不能总挨得太近。

    总之,最后谁也没工作成。

    反倒是出了一身汗,甚至还一起熬了个夜。

    三朝回门,也是很重要的仪式。新姑爷陪着女儿回娘家认亲,这一日,对新婚女子来说,是隆重而重要的。

    但对付拾一来说——就是几步路的事情。

    所以两人睡了个懒觉起来,这才慢腾腾梳妆打扮。

    中间还让春丽先回去点菜——虽然这几天拾味馆也往这边送饭菜,但基本都是正经菜,大菜,硬菜。

    付拾一则开始想念泡酸菜:吃多了油荤,总想吃一口清爽的。

    这个时候,泡酸菜里的酸萝卜,酸青菜壳,都是最合适的。这两样都只用泡个几天,捞出来切成小块,又酸又脆,又带着霜打过后的甘甜滋味,别提多下饭多解腻了。

    付拾一想的,就是这一口。

    李长博想的是小干菜炒肉,豆豉炒萝卜干。

    听完春丽念的菜单,张春盛盯着自己准备的食材,陷入了沉思:为什么,一个也没对上?

    但不要紧,临时准备也是来得及的。

    等付拾一和李长博梳洗穿戴完毕,慢腾腾出门,手牵手走过来,拾味馆饭菜也好了。

    三日没过来,拾味馆当然一点没变,但是对付拾一来说,却莫名透着一股新奇了:大家都不约而同,不让她沾手半天活了。

    于是付拾一只能坐着等吃的,一时之间,只觉得有点不习惯。

    就连李长博也不习惯:今日大家好像都对他格外客气。

    落座吃饭时,拾味馆众人都是有些拘谨,更道他们是下人,不好和主人一同吃。

    付拾一纳闷:“怎么才几日,就生疏成了这样?家里也没有别人,你们不同吃,那就我和长博两人吃了,这么一大桌子,哪里吃的完?”

    李长博也道:“不必那般拘泥规矩,一切都像从前就好。我与拾一成婚,只是她搬过去我那边住,别的哪里有影响?”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张春盛坐下,无奈叹道:“这几日,他们琢磨好多回这个事儿,我就说,像从前一样多好?小娘子难道会喜欢刚才那般?”

    郑老井还是拘谨:“那自然不一样了。以后若再添了小郎君小娘子,他们看着,也不妥。”

    付拾一轻声道:“不管是将来添几个小郎君小娘子,你们也是拾味馆最重要的人。没有你们,哪有拾味馆?”

    她拿起筷子,“吃饭吃饭。拾味馆没那么多规矩,咱们就高高兴兴的就行。”

    李长博也提起筷子,“拾一说得是。”

    付拾一吃了一口脆脆的酸青菜壳,顿时满口都冒出口水来,酸脆的口感更是让人精神一振:“舒服!”

    李长博也挑萝卜干下手。

    吃上几口解了馋之后,付拾一就道:“以后只要是上班,中午我们也都在这边吃饭,早饭也准备上。休沐时候,就送过去。”

    吃来吃去,还是拾味馆饭菜最香。

    李长博轻笑:“很可能这次祭祖后,祖母就不过来了,到时候,我们住在这边也无妨。”

    付拾一顿时不干:“那怎么行?祖母还得过来才好,我们说好了一起种菜的。这事儿回去咱们就去说。”

    她十分有信心:“祖母肯定也乐意在这边呆着。”

    李长博无奈:“祖母也会想那边。最多秋天,咱们再将祖母接回来。”

    付拾一这才勉强点点头:“那我回头得让小厨房的人过来好好学一学。别让祖母吃不着想吃的味。”

    正说着话呢,翟升和钟约寒,徐双鱼三人却过来了。

    三人都是一脸的疲倦和憔悴,像是熬了三天没睡觉一样。

    一看他们这样,付拾一立刻就惊了:“这……莫不是有什么大案子了?”

    ------题外话------

    还是写破案吧,安全。哈哈哈。新婚之后无缝对接工作~忽然觉得付小刀和李县令有点惨。大家明天见呀~

第1868章 什么大案

    面对付拾一的询问,钟约寒却摇头道:“付小娘子还是别问了。也不是什么太难的案子。”

    翟升和徐双鱼的脸色,可不是这么认为的。

    付拾一扬眉:“我明日不是就来衙门了?”

    她有点不相信:“不会吧,现在还能有案子能难倒你们?”

    翟升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说道:“不一样,这次的案子和之前的不一样。”

    李长博也插话进来:“哪里不同?是死者身份不同,还是凶手身份不同?还是案情太复杂?”

    “案情很复杂。而且死者身份……也是户部一个小吏。只是不是长安这边的,是刚进长安不久。但他一直很有名。年前才揪出了两个贪污的官员。”翟升轻声将情况说了一遍:“现在只是在验尸,别的不知道。”

    付拾一思量片刻:“尸体情况如何?是高腐,还是不全?”

    在付拾一的考虑里,只有这两种情况,可能会难倒他们三个。

    钟约寒摇头:“尸体很齐全,也没有腐败。昨天早上发现的,很新鲜。”

    这个天气,基本不可能有高度腐败。

    付拾一彻底被勾起了好奇心:“那这究竟是为什么,你们居然熬成这样?昨天上午发现,昨天下午怎么也该有结果了啊。是开颅了还是开腹了?”

    李长博也是放下了筷子,认真看过来。

    钟约寒无奈劝说:“你们今日不是回门?先吃饭罢。明日来了衙门再说。”

    三个师兄弟坐下,提起筷子就让燕娘帮他们盛饭。

    看他们大口吃饭的样子,付拾一心疼了:这一看就是饿了至少两顿以上!

    不过,这也说明他们昨天就没闲着。应该是一直在忙。

    付拾一想去衙门看看情况。

    所以她就看了看李长博。

    恰好李长博也看过来。

    四目相对,两人瞬间明白对方的心意。

    于是,都忍不住笑起来——这叫什么?这就叫心有灵犀。

    李长博咳嗽一声,道:“明日去和下午去,也没多大区别。一会就去看看。既是官吏,还是不可拖延,尽早查出来最好。”

    付拾一也点头:“李县令说得对。”

    钟约寒三人没了脾气,只好应下。

    吃过饭,付拾一和李长博就往长安县衙门去。

    师兄弟三个却怎么也不肯透露尸体的情况,只告诉付拾一到了她就知道了。

    搞得付拾一心里好奇得很,恨不得开个传送门,“嗖”的一声立刻过去。

    等到了衙门,付拾一就发现,好像大家都有点熬夜的样子——

    这就说明,这个案子,的确不是简单的案子。

    付拾一和李长博这一来衙门,登时吸引了所有人目光。

    王二祥惊奇道:“李县令和付小娘子怎么过来了?不是明日才该回衙门?”

    他围着付拾一转了两圈,企图看出点什么不同来,最后发现好像还真的和以前是差不多的——付拾一也没变成李夫人。

    除辛也过来,笑盈盈拉着付拾一左看右看,调侃道:“还行,没磕碰了,也没瘦。看来李县令的确是当宝贝的。”

    付拾一:……

    于是她一本正经的请教除辛:“难道厉海不是这样的?那回头我去说他!”

    这下无奈的就变成了除辛。

    谢双繁和吕德华也出来了,谢双繁只是点点头,随后就说起了案情:“因是官吏,大理寺那边,户部那边,刑部那边,都过来问了。只是因了拾一和你的名头,才将案子留给我们。但也限了日期。”

    李长博皱眉,“多少期限?”

    谢双繁就伸出手掌来。

    李长博便明白了:一掌之数,五日。

    付拾一问他:“从昨日算的,还是从今日算的?”

    谢双繁苦了脸:“我的小祖宗,从哪一日算,咱们也办不到啊。这一天半过去,什么也没查出来呢。咱们知道他的身份,也全是因为他身上的腰牌!”

    李长博神色也肃穆起来:“这样难?”

    付拾一开始卷袖子,“走,去验尸房。”

    一群人浩浩荡荡去验尸房。

    阔别几日,付拾一发现自己还真是怪想念验尸房的。

    这里熟悉得就像是她第二个家。

    验尸台上,死者安安静静的躺在上面,身上盖着白布单子。

    猛一看过去,身体轮廓很完整,没什么不一样的。付拾一心里还没觉得有什么,但她穿戴好之后,一掀开白布单子,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说呢。

    从学法医那一天起,到今天,少说二十年是有了。

    但她都没见过这么可怕的尸体。

    不是外观多么吓人,而是……死者的经历很可怕。

    付拾一猛的转开头,竟有些不忍再看。

    就连李长博,也是见惯了尸体的,这一次也被震撼到。

    他缓缓扭头,看住钟约寒,声音都透着肃穆:“怎么回事?”

    钟约寒叹了一口气:“等付小娘子验尸,您就知道了。他身上这么多伤,都是被打的。”

    因为尸体的特殊,付拾一不得不花了一点时间,才总算是平复下来,能够进行验尸。

    她深吸一口气,重新面对尸体,找回了自己的工作状态:“开始验尸。准备记录。”

    翟升沉声接话:“准备记录。”

    付拾一开始验尸,先是观察整个尸体,确定性别,年龄,身高,体重等。

    “死者为男性,约高五尺七八左右,身型偏壮,肌肉线条明显,皮下脂肪少,应该经常锻炼,身手不错。”

    说到了这里,付拾一顿了一顿,补充一句:“至少在面对危机时,应该有一定反抗能力。”

    众人看着尸体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都陷入沉默:有一定反抗能力,却还落到了这个境地——他的对手,又该如何强大?

    付拾一继续往下验尸:“从牙齿磨损和生长情况来看,死者年纪在三十五岁左右,正当壮年。”

    “死者头部应该遭受过攻击,他的面部受损严重。”

    顿了一顿,付拾一才能说下去:“死者眼睛被戳破,晶体浑浊,还有充血和流血情况。但出血已经止住,死者眼里没有血液充盈,很可能是因为伤口已经在临死的时候自行止血。”

    “做这一切的人,应当只是想要死者失明。”

    但这种方法,很残忍。

    ------题外话------

    感觉我也好残忍,刚写完喜庆,又写这种残忍大案子~啊,真的不太好呀~下一更,九点钟的样子~

第1869章 真的残忍

    李长博下意识问了句:“为什么用这样的办法?”

    “折磨。”付拾一言简意赅:“为了折磨死者。”

    看众人似乎还有点不能理解的样子,付拾一就解释几句:“你们可以想象一下,假如你们被捆绑住,有人强行撑开你的眼皮,然后用针尖对准你的眼睛,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认真想象了一下这个画面之后,所有人在这一瞬间,都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更忍不住死死的闭上了眼睛。

    即便是如此,还是有一股寒气从背后缓缓攀援上来。

    付拾一看大家的样子,就知道他们都明白了这种感觉是什么滋味,当即也没有再多说。只继续往下验尸。

    “死者的鼻梁也是折断的。”付拾一捏了捏鼻骨,发现鼻骨已经断裂。“且淤青已经很明显,是死之前至少两个时辰前造成的。”

    死者脸颊两侧也有淤青痕迹,付拾一为了看清楚些,就凑近看,仔细辨认:“有模糊的巴掌印,死者显然被打过耳光,而且不只是一两下这么简单。另外,死者的嘴角有撕裂和血迹——”

    付拾一捏开死者下颔骨,看向死者口腔内部。

    一股浓厚的血腥味就这么的冲鼻而来。

    整个口腔里,都是血肉模糊的状态。

    最明显的,除了牙齿的缺损,还有舌头的断口。

    付拾一伸手:“镊子。”

    徐双鱼立刻递上镊子。

    付拾一用镊子小心翻动死者的舌头,并且将其拽出来,看得更仔细一点。

    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死者被拽出来的舌头,只有后半截,没有前半截。那光秃秃的,血红色的横切面,看得人忍不住咽唾沫,心里发凉。

    付拾一仔细观察了断口处,而后得出结论:“边缘基本整齐,但不是刀切伤,是剪掉的。至于是一次性剪掉,还是分多次剪到这么短,不得而知。”

    “伤口已经自行止血,且有收缩愈合的情况,是生前伤。距离死亡,应该有一段时间。”

    李长博的神情,已经十分凝重。

    这不是屠杀,而是折磨。

    可这样非人的折磨,又该是怎么样的深仇大恨才能干得出来?

    付拾一的声音没有停:“死者的上下牙均有缺损,伤口很新鲜,应该是临死之前不久拔除,推断和死者舌头被剪掉是同期。”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死者唇角有撕裂伤——不是被打的,而是被某种工具,强行撑开了口腔,使其不得闭合。”

    付拾一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吩咐:“灯。”

    琉璃灯凑过来,灯光将死者口腔照亮。

    付拾一在下颚上看见了两个清晰的圆洞。

    再往上颚一看,同样也有。

    她静默了一瞬,才找回了自己声音:“推断是有人用铁勾一类的东西,勾在了皮肉骨头上,强行打开口腔。”

    “就像是挂肉的勾子。前端有弯钩,很尖利,轻易破开皮肉,但不容易取出。”

    李长博已是隐有怒气:“还有这样的工具?”

    “可能是……某种特制的刑具。”付拾一轻声道,看着死者肿胀不堪,布满淤青的脸:“我怀疑,他并不是唯一一个。”

    谢双繁此时,透露出一个情况:“这具尸体,是扔在城门口不远的地方,早晨一开城门,就有人来报案。估计是有人特地扔在那儿的。尸体上的身份证明被保存得很好,一下就知道死的是谁了。”

    他这样一说,李长博几乎是瞬间笃定:“这是示威和警告。”

    说完这话,他看一眼付拾一:“继续罢。”

    付拾一颔首,继续往下看。

    死者脖子上,勒痕密密麻麻,条条触目惊心。

    “死者被多次用线或细绳索勒住脖子,使其窒息,但并不致死。仍旧是为了……折磨。”

    付拾一整个人看上去都有些凝重和沉郁:“从淤青痕迹来看,应该是在死前七到十个时辰左右。”

    她说完这句话,良久也没有继续往下。

    李长博担忧询问:“拾一?”

    付拾一回过神来,勉强继续往下:“如果说,这个时辰在死亡之前那么久,那么死者至少承受了这么久的折磨。死者死亡时间,大概是在一天半到两天之间。”

    死者身上的尸斑其实并不太明显,因为身上伤太多,淤青太多。以至于没有多少完好的地方。

    之所以能判断死亡时间,更大依据是尸僵的程度。

    付拾一只觉得太过于丧心病狂。

    从脖子往下,就是胸口。

    胸口大概是因为太过于要害,所以并没有什么伤。

    但两个肩膀,却都有一个血洞。

    洞不大,仅有一根发簪大小。

    但却是个贯通伤。

    付拾一仔细看了看,“死者的肩膀上肌肉被穿透,但并没有其他折磨痕迹,有可能是为了让死者失去反抗能力,也有可能只是为了让死者经历痛苦。”

    “死者双臂上,几乎布满淤青,还有抽打造成的皮损,烙铁烫过的痕迹。从伤口情况看来,应该是死亡之前大概两个时辰到六个时辰之间。”

    付拾一抿了抿唇,看到死者手肘,仔细用手摸了摸,顿时心中一紧:“肘关节……被折断。”

    肘关节是很脆弱的关节,也是碰撞之后,会很痛的地方。

    膝关节,肘关节,这种地方只有薄薄的一层皮和脂肪层包裹,没有肌肉作为碰撞时候的缓冲。

    所以,格外坚硬,也格外的脆弱,更疼。

    而且肘关节被反折之后,并不会出血多少,只会失去手部行动能力,外加很痛。

    再看手掌时候,付拾一简直是有点说不下去。

    这是一双怎么样的手?

    或者说,这怎么还能算是手?

    付拾一手指摸过死者的手掌和手指时,都不太敢用力,唯恐造成二次破坏,也唯恐再让死者感受到一丝疼痛。

    这双手,废了。

    每一根手指骨头,都被砸碎。甚至皮肉都被挤破。

    每一根,都如此。

    因为肿胀和出血,整个手呈现出一种紫黑色来——这种伤,是即便人活着,也不可能再保留双手的伤。

    但因为外伤不严重,所以,反而不会流血多少,甚至皮肉都没破。

    可摸一下,就知道里头的骨头,都碎了。粉碎性骨折。

    ------题外话------

    其实这个故事也有原型。但是我现在先不说,等案子破了再告诉大家呀~大家明天见~

第1870章 有多痛呢

    这样的一双手,只是还有手形状的一堆肉糜。

    只是勉强维持着形状。

    付拾一有点儿难过,更有点不知该怎么开口形容这个伤。

    可最后,她也只能深吸一口气,沉声的,一字一字都尽量清晰道:“双手手指,皆为粉碎性骨折,手指和手掌都肿胀发黑,这是因为内里血管被砸破,筋肉破裂。这是外力砸在上面造成的伤。但并非一次,而是多次,反复。一根一根手指接连来的。”

    付拾一很少在面对死者的时候,心里有这么沉重的情绪,有这么多的心疼。

    这一次,她是真的在猝不及防下破了防。

    甚至,都有一种不忍直视的感觉。

    付拾一深吸一口气,好半晌才调整过来情绪,将堵在喉咙里的那些东西,缓缓平复。

    只是接着往下验尸,付拾一还是再一次的破了防。

    死者的腹部,有多处击打伤,淤青,还有烙铁烫伤。

    再往下,便是血肉模糊的伤口。

    身体器官已经不在,一片血肉模糊中,可见其受的伤是多严重。

    怎么说呢,身体性别象征部位,血管和神经都很丰富,所以一旦受伤,会很疼。

    如果是反复受伤,更是不可想象的疼痛。

    付拾一用湿毛巾尽量将死者伤口血迹擦拭干净,然后辨认伤口切面。

    “也是剪刀造成的。”付拾一很快就辨认出来,然后有些沉默:“剪了好几下,伤口截面不是一次性造成,有两处停顿和歪斜,说明剪了三下。”

    “在剪掉外生殖器后,施虐者又用尖锐凶器造成了很多戳刺伤。直到血肉模糊后才停下。”

    付拾一找到一个相对完整,没有被重复戳刺破坏的伤口,检查了一下:“前端尖锐,后端钝且厚。有点像是剪刀。”

    剪刀分开,和合上,是两种不同的伤口。

    但每一种,都对死者造成了极大的痛苦和伤害。

    “伤口……有生活反应,是生前伤。”付拾一顿了顿后,艰难说出这句事实。

    但她其实很难想像,一个人清醒时候,被这样对待,心里是什么感觉:恐惧,愤怒?还是别的?

    她唯一知道的是:这种情况,很痛,很痛。

    继续往下检查,付拾一又在大腿上验出了切割,穿刺,击打伤。

    而小腿骨头,几乎寸寸断裂,布满了击打痕迹。

    死者的脚也是同样骨折,脚踝上,还有切开伤——这个伤口,正处于脚踝肌腱的位置,这一刀下去,不伤血管,却让这双腿断了筋。再也站不起来。

    十个脚指甲,也尽数被拔去。

    付拾一诉说着这些伤口痕迹,近乎麻木,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因为这些伤口,都是生前伤。

    这名死者,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待到验尸完毕,付拾一说出最后一段结论:“死者身上伤,皆为生前伤,身上多处重复击打伤,皮下血肉几乎被打成肉糜。全身,无一处致命伤。凶手必然是故意如此。”

    她顿了顿,“从时间最久远的第一处伤,到最后一处伤,前后大概有七八个时辰的间距。”

    “死者最后死因,是因为身体多处受损严重,皮下出血过多,内部脏器可能也有受损,所以造成器官逐渐衰竭所致。”

    说完最后一句,付拾一近乎脱力。

    光是一个死亡原因,就足足花费了两个时辰来检查。

    身上伤口记录,大大小小,至少二百处——这还是因为重复击打伤,只能算一处伤。

    而完整听完了这些的人,也都是静默和一脸沉重。

    哪怕是谢双繁和翟升这样,早就知道情况的人。

    李长博松开攥紧的手指,一字一顿:“长安县此番,不查处真凶,誓不罢休!”

    谢双繁也是叹着气点头:“是啊,真的是太过分了。太猖狂了!他们又怎么能那么狠心?难道都是铁石心肠?”

    付拾一摇头,纠正谢双繁:“不是铁石心肠,是丧尽天良。”

    她真切的表明自己的想法:“如果抓住凶手,真的该让他们被千刀万剐。”

    杀人者,不一定是多坏的人,甚至有些被逼得上了绝境,怒而杀人的人,也是值得同情的。

    但是虐杀者,一定是至恶之人,不值得同情,不值得怜悯,也不值得宽容。只有用最狠的刑罚,来震慑他们,叫他们只能夹着尾巴,不敢胡作非为!

    李长博这一次,也是很认真的点头:“到时候,我会和陛下亲自请求。”

    “若没有人能当刑手,我和仵作学院的人,都愿做一回。不收钱。”付拾一认认真真。

    大家都从她这话里看到了决心。

    毕竟,能让付拾一不收钱的,可没几个。

    她的这份心意,也让翟升他们几个热血沸腾。

    翟升嗷嗷道:“对!不收钱!要多少刀,就多少刀,少一刀,我愿自己挨一棍!”

    徐双鱼也跟上:“等破了案,我就去磨刀。”

    钟约寒也道:“我手很稳。”

    李长博重重点头:“好。我一定破获此案,将凶手带回!”

    长安县众人听闻此言,都如打了鸡血。

    而付拾一,则是问师兄弟几个:“你们卡在何处了?验尸应该是完成了吧?”

    钟约寒颔首:“完成了,死因也查出来了。只是别的线索,实在是没有找到。另外,死者胃部提取物,我们已经查验过。全是药。”

    付拾一下意识的追问:“什么药?”

    钟约寒沉声揭晓:“都是提神的药。量很大,除辛说,这么多的量,用了之后恐怕会很亢奋,难以入睡,甚至不能昏迷过去。”

    付拾一一下就明白了凶手的想法:“他们这样做,就是为了让死者整个过程中,都保持清醒,不会昏死过去。”

    钟约寒点头,说不下去。

    李长博的语气更冷:“清醒的看着自己被折磨,这本身也是一种可怕的精神折磨。”

    从身到心,死者都经受了非人的折磨。

    这是多丧心病狂的人,才能干得出来的事情?

    又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才要这样去折磨对方?

    付拾一深吸一口气,忽然说了句:“这个药,里面有什么东西?除辛分辨出来了没有?”

    ------题外话------

    评论区看到已经有书友猜出来啦~的确是这样没错。当时看到时候,真的好震撼,既觉得死者真的伟大而辛苦,又觉得那些还坚持在岗位上的人也好值得钦佩。更痛恨那些丧心病狂的人渣。

第1871章 都是证据

    付拾一这样一问,翟升立刻就回答了:“除辛说,有名贵的。其中里面好几种药,都很稀少,而且产在瘴疠之地,中原很难会有。这样的药,不好配。而配出来这个药的人,也很厉害。医术一定很高明。”

    “白泽誊那样水平的才可。”钟约寒补充一句。

    想起白泽誊,付拾一忍不住就打了个寒噤。

    那样的人,是天才,也是疯子。

    但最后落得那个下场,也是让人惋惜。

    而且有一点,付拾一很确定:到了白泽誊那个程度,一定身价很贵。

    李长博听到了这里,已经明白了付拾一的意思:“所以,凶手一定很有钱。”

    付拾一点点头:“而且,你们想没想过一点,为什么他们能折磨人这么久,人却不死?”

    这个问题,顿时让众人心里一颤。

    吕德华下意识的说了句:“刀刀避开要害?”

    这个时候将付拾一曾经说过的“豪言壮语”拿出来,付拾一也是怪不好意思的。

    但是她这会儿想说的,其实也是这个意思。她抬起手来,指了指自己:“对,所以你们看到我,想到了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有点不确定。

    徐双鱼犹豫再三:“爱钱?”

    付拾一无言半晌,只好提醒他:“严肃点。”

    李长博缓缓道:“对人体很了解。所以才知道,何处是要害,如何不是致命伤。”

    付拾一猛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你们想想,要什么技术,才能达到这样?”

    钟约寒皱眉,有点儿担忧:“会不会是仵作学院——”

    “不一定。”付拾一摇头:“天下仵作何其多?有本事的不在少数。”

    李长博沉声道:“有钱,医术好,对人体十分了解,才能做到这个地步。那么,怀疑范围就可以去掉很大一部分了。”

    “当然,也可能是团伙作案。”他补充一句:“但主谋一定是有钱的。”

    付拾一猛点头:“对,没错。”

    “而且。其实尸体也告诉我们很多讯息。譬如对方一定是趁着死者不防备时候动的手。死者身上有捆缚伤,可没有一处是反抗伤和护卫伤口。”

    “还有,死者身份,凶手并没有想隐瞒,反而特地将尸体丢在城门口,留下足够的身份证明——”

    “另外,对方一定是和死者有仇的。他们如果不憎恨死者,就不会花这么大功夫,这么多金钱,来折磨一个不相干的人。”

    李长博轻声道:“所以,调查可从这方向去。”

    付拾一也深吸一口气,轻轻道:“我再仔细检查一下死者身上,包括衣裳什么的,看能不能找到别的证据。”

    李长博颔首:“辛苦了。”

    随后,他又看向其他人:“最近大家辛苦些,案子不破,大家若无急事,就都留在衙门听候差遣。”

    众人都没有异议。

    李长博又问起死者身份:“他很有名?”

    谢双繁颔首:“很有名。破了两个贪污大案,断了一条贪污链。当时人人成快,他也因此声名大噪。还娶了个美娇娘。这都成了佳话了。”

    一说这话,李长博立刻沉声问:“那他的家人呢?可叫人去查看了?”

    被他这么一说,付拾一才陡然反应过来,然后一股寒气从脚后跟瞬间到了后脑勺:如此恨意,凶手会放过他的家人吗?

    谢双繁轻声道:“他家不在长安城这边。他此番,是来长安城做官。不过,我也已经叫人快马过去了。”

    李长博点点头:“一切与他有关之人,一定好好调查和保护。”

    一定不能出任何的意外。

    付拾一这头,已经是开始仔细搜寻证据。

    先是尸体上的。

    当人在某个环境中呆久了,一定会沾染上某个环境中的东西。

    小到花粉,草籽,虫卵,大到树叶和花瓣,明显的污垢,甚至气味。

    因为工具有限,付拾一是查不出花粉草籽和虫卵了,但是她可以培养。足够的湿度和温度,搞不好就能长出什么东西来。

    还有污垢。

    付拾一仔仔细细的将死者手指甲缝里每一点泥垢和血垢都用细小的针给掏出来,进行观察和培养。

    随后包括头发里头,都仔细的检查过。

    还真让付拾一发现了一点东西。

    死者的后脑勺部位头发里,蹭上了一些东西。

    看着像是什么粉末,但却有点儿发金色。

    付拾一凑过去闻了闻,除了血腥味之外,还闻见了一股淡淡的香味。

    这股香味,瞬间就让付拾一想起了女人。

    这是一股明显是女人才会用的脂粉香。

    付拾一自己还不敢太确定,于是又叫徐双鱼他们也来闻了闻。

    直到徐双鱼也笃定,付拾一这才叫人记下来。

    随后,付拾一又闻了闻死者身上其他地方。

    发现只要是裸露在衣裳外的部位,比如手上,也有。

    但并没有明显的脂粉沾染其上。

    除此之外,付拾一还在死者伤口中,发现了衣物碎片和纤维。

    因此,她查看了死者身上后来穿的衣裳,发现竟不是同一件。

    或者说,施虐者是特地脱了外衣,对死者进行的虐待和毒打。

    被抛尸的时候,死者身上,只有外衣,内里衣服不见了。

    但是即便是外衣上,付拾一仔细闻了闻,也闻到了一股明显的香气。

    和其他部位沾染上的味道,是如出一辙。

    这样的情况下,付拾一几乎可以断定:死者在一间香味很浓的地方呆过,而且极有可能是和女性有关的屋内。

    男性虽然也用香,但是一般用松香,或者檀香,柏香之类的清雅冷冽香。

    只有女性,或是与女性有关的地方,才会有如此浓厚的类似脂粉香的味道。

    因为这种甜腻的,馥郁的香,本就是专门为女性设计。

    付拾一在查看死者随身物品的时候,还看到了半片玉佩。

    她问钟约寒他们,才知道当时这个玉佩就是挂在死者的脖子上的。

    玉佩的断口很新,连一点泥垢都没有。

    付拾一看着这个断口,轻声道:“玉佩的下半段,极有可能是掉在了案发现场。这个断口是新的。”

    徐双鱼略有点儿泄气:“那也破不了案啊。”

    付拾一笃定道:“将来一定会有用。”

    ------题外话------

    今天一看日历,发现21年马上就过完了,就很惆怅。啊,大家明天见呀~

第1872章 想到什么

    死者的随身物品并未少,甚至包裹都还在。

    包裹里也没什么值钱东西,只两卷书,几身换洗的衣裳,和一点干粮,连钱都没多少。

    至于换洗的衣裳料子,都是普通料子。

    再结合死者指腹上的粗糙,以及手掌根部的几个老茧,付拾一便知道对方生活处境是怎么样:“死者应当并不富裕。”

    唐朝做官,工资是很可观的。

    但要除去人情往来,剩下的也就是比普通小买卖人家宽裕一点。

    要说一人当官,全家族升天,也不至于。尤其是家族里人口比较多的话。

    但是,也不至于过得清贫。

    死者的情况,显然也就是比清贫好一点——从肌肉的量来看,从体型上来看,吃的是不缺。只是日子不富裕。

    可能也得自己干点家务什么的。

    钟约寒轻声道:“他是个清廉的官。”

    付拾一颔首:“伪装出来的情景可以骗人,但是身体却从不说谎。”

    一个人勤劳与否,富裕与否,伸出手来,看一看就知道了。

    整体粗糙者,是家境不富裕。

    而整体粗糙还带着老茧的,是干活多但仍旧家庭不富裕的人。

    部分位置有老茧,但其他地方并不粗糙者,是勤奋。

    死者虽然皮肤不至于粗糙,但也绝不是养尊处优的手。

    即便是李长博每日都练剑习武,强身健体,但他的手,伸出来,也绝对是一看就知是家境宽裕的人。

    这几日住在一起,以前没发现的很多小细节,都被付拾一发现了。

    比如,每次李长博做完什么,丫鬟就很自觉的端着水,拿着香皂和香膏,干帕子过来了。

    于是洗手打泡泡,冲干净,再擦干抹香香,这就是一条龙的。

    而普通人家有这个待遇吗?

    付拾一反正没有:即便她也有好几个丫鬟,可生活质量还是跟不上真正的权贵人家。

    对于死者的清贫,付拾一他们感叹过后,就继续查看。

    那几本书里,倒没什么特殊的,但显然翻看过多次,都起毛边了,而且书上很多污渍——水印,油手指头印,墨水印……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注解。

    而那几本书,还都是民用书。

    其中翻得最多的,几乎快散架的书,是一本《齐名要术》。

    这本书,是记录农耕方法的一本书。是对民生极其有利的一本书。

    能沉下心来仔细研究这个,更加说明了死者的心思。

    付拾一分析完了,整个心头都是沉甸甸的,她叹道:“如果能多几个这样的官,老百姓的日子一定会好过很多。”

    翟升则是握着拳头,一脸义愤填膺道:“我一定要揪出幕后那个龟孙子,给这位郎君报仇!”

    钟约寒则是默默的干活。

    徐双鱼噘着嘴,觉得自己很无用:“可是到现在,我们也没找出有利的证据。”

    这都第二天了。

    原本以为付拾一过来了,就能很快有端倪,但没想到,现在还是没什么有用的进展。

    付拾一拿出了死者的鞋子,微微扬眉:“谁说没进展的?这不就是来了?”

    她将两双鞋子放在三人面前,问他们:“你们看看,能看出什么?”

    三人盯着鞋子看了一阵子,都摇头。

    钟约寒蹙眉道:“两双都穿过,都有土,并无什么特殊之处。”

    徐双鱼和翟升两个,也是一脸的迷惑,跟钟约寒一样,只看出这两样。

    付拾一颔首:“的确,都穿过,都有土,看上去就是普普通通一双鞋子,并无什么特殊之处。但是你们想想,他是从哪里来长安城的?路上在干什么?”

    三人齐刷刷一愣,随后都微微瞪大眼睛,一脸被打开了新思路的样子。

    付拾一微笑,“不必夸我,这是一个优良仵作应当具备的素质。”

    钟约寒咳嗽一声,压下尴尬和自卑:“一个赶路的人,如果是走路,绝不可能鞋子还如此完好,甚至只有鞋底子脏。”

    “对,尤其是在路上有积雪的情况下!”翟升亢奋补充,拳头敲在手掌心上:“所以,他是骑马吧!”

    徐双鱼小小声:“也有可能是坐马车。”

    付拾一面对三个学生期待的催促目光,缓缓揭晓谜底:“想要知道究竟是坐马车,还是骑马,应该看裤子。”

    骑马的话,裤子大腿内侧的地方,会出现褶皱和明显摩擦造成的起毛,或者变薄,甚至起球的情况。

    而如果是坐马车,那就没有。

    付拾一提示完了这一点之后,又补充一句:“不管是骑马,还是坐车,都很容易被人注意到。马必须要在客栈吃豆子和草料,马车的话……他应该没有富裕到自己有车夫和马车,所以是乘坐别人马车。那么就会出现目击证人。”

    只要有目击证人,就可以从路线上,一路去寻找和询问,直到确定死者最终是失踪的地方和时间。

    甚至很有可能,会有人看到,究竟死者是怎么失踪的。有没有和旁人接触。

    钟约寒轻声夸赞:“果然还是付小娘子最厉害,我们几个,就是拍马也跟不上。”

    他忽然如此会吹彩虹屁,付拾一都觉得他是不是被穿越了,于是郑重提醒他:“不要被徐县令带坏了。”

    翟升幽幽叹息:“我们是真心的佩服。”

    付拾一斜睨这个徒弟:“我这个时候,是不是不该说实话告诉你们,是因为你们思路没打开的缘故?”

    她再一次强调:“做仵作,重要的不仅是尸体上传递给我们的讯息,第一案发现场,以及死者随身物品,都是很重要的。只有注意到所有微小的细节,才能够快速破案。”

    三人齐刷刷点头。

    检查完死者的裤子,付拾一轻声道:“他是坐马车。”

    这一点,跟她猜测的一模一样:死者可能没有钱买马。而且就算有,既然日子过得如此朴实,那肯定也是舍不得买的。

    确定这一点之后,付拾一立刻就让人将这个信息告诉李长博,让他可以从这条线开始往回追溯,寻找目击证人。

    但只是这样,还远远不够。

    付拾一又小心翼翼观察死者被抛尸时候,脚上穿着的鞋子。

    鞋子上,是最容易留下案发现场东西的。因为鞋子会沾上土,附着细小的碎屑什么的。

    ------题外话------

    今天腰椎间盘忽然发作,出门回来之后躺到了天黑才艰难爬起来码字,所以更新晚了,下一更,十点左右~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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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验尸官介绍:
一场大火,烧掉的不仅是所有证据。还有她的家人。
十年后,重新踏入长安城。
她,重操旧业,誓要让那些逝者诉说冤屈!大唐验尸官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唐验尸官,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唐验尸官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