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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验尸官全文阅读

作者:顾婉音     大唐验尸官txt下载     大唐验尸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639章 何等恶毒

    付拾一信口胡诌:“二位法师不知有没有见过麻线?”

    两位倒也不是只管修道的人,也是曾云游四海的。所以当即二人都点点头。

    “麻线不是和这个很像吗?”付拾一笑眯眯:“都是这样扭起来,然后一捆一捆的卖。麻花做成这个样子,是不是很像麻线?”

    两人恍然大悟,齐齐称妙。

    李长博低头喝茶,盖住自己的笑意:一听这话,就知付小娘子也不知道,这是临时编出来的。

    一路到了乱葬岗,乱葬岗如今是有人看守的。

    武安是其一,另外还有一个年纪大点的不良人。

    案子告破后,武安毕竟不是主谋,又只是抛尸和包庇,所以在杨光替他缴纳了一笔钱之后,暂时就获得了自由身——这个有点像是缓期执行,武安只要接下来表现良好,就能免去惩罚。

    不过武安没地方去,想了想,就打算还是回去看守桃园。

    钟约寒思忖一番,就将武安留下,让他顺带看守乱葬岗。毕竟现在是仵作学院管着这个事情,他可不想再被人抛尸进来,或者偷盗死者财物。

    武安胆子大,留下他正好。

    而武安也没想到自己还能重新找到工作,又可以两头兼顾,高兴得不得了。

    一见到了众人,武安格外殷勤,但殷勤之余又透着一股子的小心翼翼,看都不敢看付拾一和李长博。

    显然是怕得很。

    付拾一笑眯眯:“我们又不吃人,只是抓坏人而已。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我们敲门哦。”

    武安讪笑,头都不敢抬起来:“是是是。”

    紧接着就让武安带路,去了昨日挖开的坟墓。

    路上,付拾一将昨日何妨的情况说了:“感觉特别饿,饿极了,只要在他跟前的,能吃的,他都会吃。我们在他身上找到了伤口。判断出应该是中毒了。昨日宵禁之前,他的情况还算稳定,也略有好转。似乎神智开始渐渐恢复。”

    昨天除辛回来很晚,只说自己暂时开了一个方子,进行排毒,初见效果,但是不知能不能完全治好。

    这也是付拾一为何这么着急这个事情的原因:如果他们能找出这个毒是什么,那就好办得多。

    毕竟玄门中的事情,还是玄门中人更了解?

    广惠法师和袁道长都听得神色凝重。

    等见到了那墓葬,更是齐刷刷变了脸色。

    广惠法师低头诵念佛号:“阿弥陀佛。”

    袁道长也是怒色道:“这是养尸地。又是炼魂地。有人想将尸体养成僵尸,同时将死者神魂炼化,这样年头到了之后,他就能收获一个空有躯壳的僵尸,完全被他掌控。何等恶毒!”

    付拾一听见“僵尸”这两个字,登时一阵囧:道长,相信科学啊!你活这么大,你见过僵尸吗?

    而且,尸体会腐败这个事情,是谁也逃不过的自然定律!就算木乃伊,那也只能称之为腌肉!干肉!埃及法老王们一个个那么牛逼,也没见过他们谁复活啊!

    于是付拾一诚心诚意的请教:“那真有僵尸吗?有人见过吗?二位法师见过吗?”

    这个问题,让广惠法师和袁道长脸上都是一阵尴尬。

    广惠法师尽力面色如常:“我并未见过练成的。但尸毒已是很了不得。这种东西,太过逆天,老天爷也不会让其存在。”

    袁道长补充:“民间曾有人见过,记录下来。”

    这么说,两人都没见过真的。

    付拾一了然点头:就像是ufo,大家都觉得应该有,也有人声称见过,但实际上呢,那就是一个传闻。

    她点点头道:“天道是不可违。死后重生这种事情,老天爷肯定不会让其成功的。”

    李长博淡淡道:“反正我们发现的这一个,是成功不了了。当务之急,还是救人要紧。”

    广惠法师围着坟墓转了两圈,轻声道:“这些法器都是邪恶之器,估计是为了祭炼灵魂。我一会儿亲自下去,将这些法器带上来,再供奉佛前,消除邪恶。”

    下一刻,袁道长也道:“我一同下去。将法器带回去,诵经灭障。”

    两人对视一眼,那瞬间好像是要来一场对决。

    不过很快两人就用眼神达成了共识:一人一半,各退一步。

    付拾一最关心的还是那个毒:“那毒呢?能看出是什么毒吗?”

    这个事情,两人就露出了一丝丝的尴尬之色。

    最后,袁道长谨慎道:“秘法中记录了一种毒药,能乱人心志,扰其五感,无限放大其内心的欲望。我想,或许是这种毒药。”

    付拾一艰难理解:作用于五感,放大内心渴望,那么算是作用于精神的药物?类似于致幻剂?或者毒品?

    嗯,有可能。

    李长博追问一句:“可有配方?”

    这下两位法师都沉默了,场面一度尴尬。

    付拾一虽然无奈,但也打了句圆场:“明白,毕竟大家都是正派人,谁会保留这个?能知道是哪个类型的,我们已经很满足了。”

    李长博却还是锲而不舍:“那这种毒,可致命?”

    “倒没听说过致命,不过疯了的倒有不少。尤其是修道之人,遇到这种毒,会诱发心魔和孽障,难以保存清明。”袁道长惋惜的摇头。

    就连广惠法师也是跟着附和:“这种毒,就是针对修道人的。”

    付拾一摩挲下巴:说得那么玄乎,是不是应该理解成,中毒之后,会做一些自己难以接受的事情,所以精神被打击得崩溃,自然就疯了?

    想想也是,等何妨完全清醒的话,如果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付拾一语气微妙:“毒发之后做的事情,他们清醒后,会记得吗?”

    两位法师神色也微妙起来,一起点了点头。

    付拾一顿时开始为何妨担忧:这个娃儿,能接受自己吃掉了自己宠物,并且哭着喊着要吃呕吐物的事情吗?甚至,一度还想吃人?

    这个事情,大概正常人都不太能接受?付拾一幽幽叹息:看来,事情有点难办啊。

    不过再难办,眼下事情也得办。

    付拾一问他们:“尸体你们还要吗?”

第1640章 尸体要吗

    两位法师面露迟疑。

    付拾一立刻道:“尸体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不如我们先开棺看看,如果情况不太好,我先处理一二,再由二位其中一个,将尸骨或者骨灰带回去,诵经祈福?”

    这个提议甚好,两人欣然同意。

    而付拾一想的是:万一尸体成了湿尸,或者干尸,那还是有点研究价值的,可以带回去先让仵作学院的学生们长长见识——

    当然,对李长博说的时候,付拾一格外义正言辞:“我想,万一尸体还有毒呢?必须先处理。”

    李长博神色不变,假装相信:“付小娘子说得对。”

    在下去之前,付拾一给了他们一人一双羊皮手套。

    不然万一再来中毒一个,可就有点不好控制场面了

    何妨心中的欲望是吃。

    可其他人万一是个什么危险的想法呢?

    不过付拾一忽然反应过来:何妨心中最强烈的欲望是吃????所以,这个看起来憨厚的小青年,最喜欢的是吃东西?嗯……吃货本货?

    想着何妨那形象,付拾一感觉不太搭。但又能感受到一丝丝的反差萌。

    两位法师别看都是年过半百,但是干起活来是半点不拖泥带水,利索得跟乡下老农一样,一看就知是经验丰富。

    而且看他们你追我赶的架势……

    付拾一悄悄问李长博:“他们怎么感觉像是在抢东西一样?”

    李长博压低声音:“是在抢的。他们可以拿回师门去做研究,而且这些东西一看,就知是复杂法器,有些工艺说不定都失传了。”

    付拾一秒懂:哦,就是抢武功秘籍一样的概念!怪不得呢!

    不过,这样一来,算是大大的提高了工作效率。

    没用了半天功夫,坟墓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被清理干净了。

    就连外层棺椁都被直接打开收刮——不,清理了一遍。

    付拾一看着那个可怜无助又弱小的木棺,深深的对李长博感叹:“两位道长效率是真的高啊。”

    李长博憋着笑“嗯”了一声。

    清理完毕的两人也不肯走,热切又慈祥的问付拾一什么时候开棺。

    付拾一故意道:“一定要开棺吗?能不能直接——”

    “不行,一定要开。不看看究竟到了哪个地步,怎么能够放心呢?再说了,他受罪这么多年,难免心中有怨恨,还是超度得好。”在这件事情上,两人显然达成了一致,说出来的话,那真是大同小异。

    付拾一笑够了,也不搞心态了,直接就让不良人们下去,将棺材抬上来。

    老规矩,开棺材之前,付拾一先一人发一条香薰口罩。

    然后戴上手套,换上罩衣。

    说实话,开棺次数多了,总有一种打开藏宝箱的感觉,因为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面对什么样的尸体!

    因为两层套棺,所以内里棺材并没有腐朽氧化,反倒是保存得很新,上头描画的符文都清晰可见。

    撬开棺材盖之后,一股浓烈的味道扑面而来。

    付拾一肯定,如果不是还有口罩,估计是真的要将人熏晕过去。

    命令众人散开,让味道发散发散之后,付拾一这才上前去。

    然后……就看到了一具保存得很好的尸体。

    有多好呢?毛发面容,都是保存得很好,说是栩栩如生也不为过——但是这里的栩栩如生,确切地说,并不是活人那种,而是像一块还算新鲜的肉。

    略有一点失水,但是并没有腐败。

    怎么说呢,像是腌制好的腊肉。比较新鲜的那种。

    而且,棺材里,放了大量的有味道的草药和香料,这就导致了那味道浓烈得可以让人昏厥。

    尸体是一位女子。

    虽然脸颊已经多少有点凹陷脱水,但依旧能窥探出她的美貌。

    从眼裂就能看出,她眼睛很大,睫毛浓密,而且是个双眼皮。

    眉毛也是浓密有形。

    鼻梁高挺,鼻翼精致,鹅蛋脸,樱桃嘴,鬓发入云,妆容……嗯,也算精致吧。

    死者盛装入殓,胸口压着一块玉盘,手中握着法器,身上首饰不少,一看就知必定是个富贵人家。

    付拾一看一眼死者指甲,就确定:“死者家境应该是不错的。指甲保养很好,而且修剪得十分精致整齐,还染了蔻丹呢。”

    李长博也凑上来看一眼,很快便道:“这是高祖皇帝时候的样式。”

    付拾一惊讶:“那还真是有百年了。”

    她掰着手指算了一下,彻底纳闷:“那你说,当初将她下葬时候的人,这会儿……不也已经死了吗?”

    所以,目的还是没达成?

    还是说,这个玩意就像是遗产一样,穿给了下一代?

    两位法师无力吐槽,只能干笑:“这种人,多半都是疯子,做不得数的。”

    付拾一点点头,随后轻声道:“要保存尸体这么好,也不容易。除了隔绝空气之外,这些香料和药材,估计也起了不少作用。”

    袁道长道:“一般这种尸体,都是经过细致的处理。”

    “嗯,看得出来。”付拾一轻声道:“比如内脏,就掏空了。你们看她胸腹部,明显凹陷得厉害,这就是掏空内脏造成的。”

    “你们再看她的脱水状态。”付拾一指了指死者的脸颊:“这种脱水状态,皮肤变化,是死后造成的,但是也是因为死之前失血太多。”

    细菌喜欢水分和养分。

    而血液,和肠道里的粪便,是最好的温床。所以人体腐败,也是从这两个地方最先开始。

    想要延缓腐败,掏空内脏,放干净血,就是其中一个方法。

    当然,最有效的,是泡在福尔马林里。

    付拾一忍不住想了一下:假如古代就制造出了福尔马林……那棺材里,装的会是什么?

    而众人,在听见付拾一这样的话之后,均陷入了沉默:这听起来似乎有些残忍?

    “这位美丽的小姐姐,可能是死于凶杀。”付拾一轻叹一声。

    李长博轻声道:“看看吧。就算不能找到她的家人,当年的凶手也已经死了,但有人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或许对她来说,也是一种慰藉。”

    “嗯。”付拾一应声应了一声,而后让人将帐子围上,自己准备仔细检查。

第1641章 冷漠自私

    当退去衣衫之后,付拾一才看到死者的真实情况。

    事实上,远远比看上去和猜测的,惨烈得多。

    “死者的下腹部被整个剖开,内里的脏器应该全都没了。伤口有缝合迹象,但略有些粗糙,不像是专业人士干的。”

    “另外,死者有妊娠纹。”付拾一看着死者肚皮上那些深色痕迹,一下就猜出来了:“她可能是个孕妇,或者已经生育过。”

    “死者手腕和脚腕,都有伤口,这个并未缝合。可能是凶手觉得并不影响美观吧。虽然皮肤皮革样化严重,但不难看出,伤口是生前伤,伤口收缩痕迹明显。而且放血这种事情,只有人活着才有用。”

    人死后,心脏不再跳动,因此血液也不再流动,除非是将人悬挂在高空,通过重力。但即便如此,也效果不会太好。

    “另外,死者可能并不是自愿的,她的身上还有些别的伤。胳膊和腿上,都有捆绑伤。”

    由于尸体已经失去大部分弹性,所以付拾一也没敢掰开死者口腔看看牙齿,来判断死者年龄。

    她仔细检查了尸体其他部位,最后轻声道:“孩子可能不是自然分娩的。看容貌和身体状况,她死时候,应当很年轻。”

    当代没有侧切,所以大多数女人第一次生孩子,可能会造成撕裂伤,留下伤疤。

    但是她没有。

    所以就会有可能,孩子不是自然分娩的。

    广惠法师低声诵念佛号,面色悲悯;“不少歪门邪道之人,认为孕妇足月却不能平安生产,怨念会极大,而且通过控制婴尸,就能操控孕妇。”

    袁道长也是悲愤:“要不怎么是歪门邪道呢?”

    付拾一低声说了一句:“对于那些人来说,这样的行为,只是试验罢了。这才是人心最可怕的地方。”

    面对同类的痛苦,却没有怜悯和感同身受,这就是冷漠和残忍。

    除此之外,二位法师检查了一下棺材里的东西,还发现了一卷皮卷。

    皮卷上是个诅咒,大意是谁破坏了他苦心营造的养尸墓穴,七日之内,将暴毙而亡。而死者彩奴也会变成生性凶残僵尸,寻仇报复。识相的,就赶紧将墓穴重新埋回去。

    对于这种威胁,付拾一表示只想笑:这种孩子气的话……也就吓唬吓唬三岁小朋友?

    只不过付拾一看了这个皮卷之后,忍不住咋舌:“这个东西,不像动物皮啊。”

    毛孔排序和大小,看上去完全不同?!

    众人忍不住又惊叹了一回。

    然后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二位法师去解决。

    最后,付拾一将尸体重新穿戴好。重新放入棺材内,这才跟着李长博先行回去。

    路上,付拾一忍不住感叹:“这样的人,真的是太可怕了。脑子跟被驴踢了一样,总想着邪门歪道,逆天改命。”

    “嗯,所以付小娘子若是遇到这样的人,一定要离他远一些。”李长博认认真真的叮嘱。

    付拾一:……这种哄三岁小孩子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你说他们能不能通过那些东西,找到那个恶人,将这个可怜的女子身世找到?”付拾一干脆问起这个事情。

    李长博沉吟片刻,微微摇头:“很难。虽然能看出女尸家境不错,又是年轻的妇人,可是毕竟过去太久,而且几经战乱,就算曾经有的记录,都不一定在,更何况是记得的人呢?”

    付拾一叹一口气:“要不,回去还是看看从前的记录吧?万一能找到她的家里人——”

    李长博伸手握住付拾一的手,“嗯”了一声,随后又宽慰:“付小娘子也不用想这么多,他们二位,会诵经念佛,替女尸超度祈福的。也会好好妥善安置——再说了,这种事情,说不定他们更容易查出来。”

    一路回了长安县,付拾一直奔仵作学院。

    何妨的情况并没有太多好转,但好在逐渐趋于稳定,至少没再发生什么令人拍案惊奇的事情。

    但是照顾他的人,却有了新的烦恼:太能吃了,食欲太旺盛了,只要一饿,那就是往撑死了的状态吃。

    吃完了还倒头就睡……

    付拾一听完了这个事情,默默的提了句:“现在的山楂很不错。据说煮水喝,有奇效。”

    而后,付拾一又去找了除辛。

    除辛还在忙着配药。

    付拾一将这个毒的效果大概跟除辛说了,除辛立刻就有了个想法:“我知道该用什么药了。”

    其实用什么药,倒是其次,她问除辛:“你觉得,他恢复之后,会不会记得当时的情况?”

    除辛沉默一下,实话实说:“我觉得可能记得吧?毕竟,你看他除了饿狠了有点发疯之外,只要吃饱了,和正常人都没什么区别。”

    “吃饱了就睡,也是身体在自我恢复。”除辛神色凝重:“他今天,意识恢复了很多,但是有点主动回避我们。我觉得,有可能是他知道发生了什么,觉得不大好意思。”

    这下,付拾一就更头疼了。

    这种情况,怕是要做心理康复了?

    但是这年头,上哪里去找心理医生?

    付拾一思来想去,也找不到更好的法子。

    晚上和李长博吃饭时候,忍不住继续忧心忡忡这个事情。

    李长博安静听完了,吃一筷子莴笋丝,然后才反问了付拾一一个问题:“付小娘子有没有想过,人想要觉得自己遇到的事情没什么,需要怎么做?”

    付拾一:???

    “坚强?乐观?家人和朋友的鼓励?”

    但是看着李长博那个表情,付拾一就知道自己的答案恐怕不对。

    她这下奇了,追问李长博:“那李县令以为是该怎么做?”

    李长博微笑,说出了一个至理名言:“付小娘子难道没发现,人在发现自己的经历对比别人的时候,还比不上别人惨,心里就会好受许多吗?这个时候再开导几句,就更容易接受了。”

    这句话,让付拾一脱口而出:“人类的快乐,总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

    李长博:……好像是这个意思?

    但是紧接着付拾一又苦恼了:“可是这个情况吧,我上哪里去找更惨的人——”

第1642章 悲惨世界

    付拾一和李长博绞尽脑汁,最后也没想到比何妨这个更惨烈的。

    第二天,付拾一一大早去了仵作学院,经过一夜的新药试验,何妨的情况又好了许多。

    何妨人已经清醒了,就是反应略迟钝。

    付拾一拉过凳子,坐在何妨床边上,准备和他来好好的谈谈心。

    经历这么一遭,何妨整个人都是有点惨白虚弱,憨厚的脸上,已经透出了弱小,可怜,无助。

    付拾一思来想去,也没想到什么委婉的聊天开头,索性就来了个开门见山:“中毒之后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屋子里死一样的沉寂。

    最后,就连何妨的室友都忍不住捂住了眼睛,不忍再看自己室友的惨痛表情。

    然而付拾一并没有转移话题的意思,反而无畏死寂,沉默的看着何妨,就这么等着。

    何妨最终还是没忍住,主动打破了沉默:“一……点点吧。”

    付拾一问他:“这个……一点点是多少?”

    何妨又沉默了。

    付拾一继续耐心等着。

    最后见他实在是不打算开口了,付拾一就开始试探着一个个问:“老鼠?”

    “嗯。”何妨的声音略痛苦,但好歹还能保持住平静。

    付拾一继续往下试探:“呕吐?”

    何妨表情扭曲了,那个“嗯”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付拾一明白了,何妨不是只记得一点点,而是什么都记得。

    她好奇的问何妨:“那你就没想过,吃人肉?”

    何妨:……

    何妨室友:……

    “开玩笑开玩笑。”付拾一笑眯眯:“你是中毒了,又不是真是什么吃人狂魔。再说了,你咬一口,人也不会死——”

    何妨更不知道说什么了。

    付拾一继续问他:“那你当时是什么感觉?”

    “就是觉得很饿,很想吃东西,看到什么东西都想往嘴里塞,只要能填饱肚子,吃石头也行。”何妨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语气有点心有余悸:

    “原来人饿到了极致,是这种感觉。”

    付拾一细细的解释了一下那个毒的原理,然后语重心长的跟他说:“由此看来,其实你真是个特别好的人。没什么不良嗜好。你想想,假如你心里的欲望是女色,或者男色——”

    何妨还没怎么样,何妨的室友已经忍不住双手环胸。

    而何妨仔细想了想那画面,也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又咽了一口唾沫。

    付拾一微笑:“或者是什么其他的,比较奇怪的癖好。比如爱钱,比如爱骂脏话,或者爱吐槽别人,甚至是打架?裸奔?甚至是验尸——”

    听到这里,何妨狠狠的打了个哆嗦,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付拾一:“院长还是别说了——”

    现在他就觉得自己这个没啥,真的。比起作奸犯科进了大狱,或者留下什么人品上的污点,或者打架致残了,现在这个场面,真的只是个小场面。

    不就是生吃了老鼠吗?

    何妨干呕一声。

    不就是差点吃了呕吐物吗?那不也没吃进去吗?就是有点狼狈而已——

    他又忍不住的干呕一声。

    付拾一微笑看他:“想通没有?现在你对你这个事情,有什么看法?”

    何妨没答话,他室友先战战兢兢的说了:“我觉得现在挺好的——”

    他想:至少我是安全的。我再也不嫌弃何妨你吃东西了,真的。我发誓。

    最后何妨也是语气不太确定的说了句:“我也觉得……这个事情不算什么的吧?除了想起来有点恶心以外?”

    他忍不住又干呕了。

    付拾一欣慰的看着何妨,觉得自己这次心理疏导很成功。

    她伸手拍了拍何妨的肩膀,语重心长:“其实你仔细想想,你还这么年轻,这一辈子不知遇到多少事情呢。以后你再回头来看这个事情,就会发现,真的是微不足道。”

    何妨的表情,有点狰狞扭曲,他咬紧牙关,略带惊恐:“以后的事情,比现在的还要糟糕?”

    为什么感觉,生活这么昏暗,一眼看不到头呢?

    付拾一噎了一下,不太确定:“或者,这就是你最悲惨的事情?”

    何妨默了:院长,你这话听着很没有信心。

    室友:……怎么感觉两头都不对?

    最后,付拾一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干脆了当的就站起身来:“好了,看到你能够正确看待这件事情,并没有一蹶不振,我和院方领导都十分欣慰。何妨同学,希望你能够振作起来。不要因为一次的挫折,就迷惘了本心。你是个好苗子,我们都希望你在这一行发光发热。”

    这一番振奋人心的话,显然也是让何妨有点激动,他刚想应上一句,然后下一刻心情就从云端跌到了谷底。

    付拾一亲切的叮嘱何妨:“经过这一次的经验,我相信你一定能总结出一些东西。你这两天休息时候,正好琢磨琢磨,回头写个文章给我,再拟定一下野外探查现场的规章制度。最大限度预防这种事情再发生。”

    何妨懵了。

    付拾一见他不说话,还疑惑又关切的问了句:“怎么了?是太激动了?还是不情愿?”

    何妨能说什么?他只能咬着牙关,带着哭腔说道:“我是太激动了。”

    付拾一也感觉他挺激动的,于是又体贴的宽慰和鼓励了几句。

    反正核心思想就是:相信你一定能做好。

    好不容易付拾一出去了,何妨眼泪刷的就下来了。他对着室友哽咽道:“我现在相信院长说的话是对的了。”

    室友心情本来也复杂呢,听见这么一句,就疑惑反问:“院长说了那么多句,你说的是哪一句?”

    何妨哽咽得几乎说不利索话:“就是那一句,经历多了,再回头看那件事情,真的不值一提。不用等以后,我现在就觉得是那样了。”

    室友设身处地的进行了换位思考,然后同情的应了:“是,我也觉得是这样的。这句话很有道理。”

    他顿了顿,十分复杂的感叹:“我觉得咱们院长,真的是个……是个……”

    “魔鬼。”何妨带着哭腔接话:“她就个魔鬼!”

    室友默默的点点头:魔鬼都不带这么折磨人的。

第1643章 魔鬼行为

    这个事情,悄然在仵作学院传开了。

    付拾一的外号,也悄悄变成付魔鬼。

    而对于付拾一这种作法,翟老头不太赞同:“这不是让他自己揭伤疤吗?万一受不了怎么办?”

    付拾一笑眯眯:“他忙起来了,哪还有功夫想那些?咱们平常心对待,他自然也就渐渐地放下疙瘩了。想吃呕吐物算什么,他又没吃五谷轮回的产物,不算什么。”

    钟约寒默默点头:“我会让他忙起来。”

    四脚朝天那种。

    付拾一伸出大拇指,给他点赞:“不过这次的事情,算是给我们了一个教训。以后再做类似的事情,一定记得戴手套,一定要保护好自身。结束之后,也一定让他们勤洗手。”

    想到这次闹出这么大个事情来,翟老头和钟约寒也都是心有余悸,连忙点头。

    从仵作学院出来,付拾一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咱家的同学如此坚强抗造,又是如此的忽悠!

    但凡换一个心思敏感一些的,付拾一觉得,自己这三脚猫的心理开导功夫,必定失败。

    这样的好事,付拾一决定好好庆祝一番。

    庆祝的方式,当然是:吃大餐!

    此时早已经冷了起来,眼看就要入冬,这样的天气,吃点清淡滋补的东西,才最合适。

    付拾一思来想去,决定来个最简单粗暴的。

    那就是为炉烧烤加鸡汤汤锅的结合。

    这个也不难做。

    来一个炉子,底下是木炭火,架上铁丝网,然后再用一口小的平底汤锅坐在正中间火最旺的地方。

    为了方便吃火锅,拾味馆专门订购了一张机关大桌子,桌子中间有圆洞,正好将炉子卡进去。

    这样大家为炉而坐,各自奋战,半点不用抢——

    汤锅里可以涮的菜,这个季节已经不多了。

    不过,第一轮鲜嫩的萝卜已经上市,水嫩又多汁,所以切上一盘薄片,煮着吃也好,吃烤肉腻了,生吃也好,都行。

    再泡点干蘑菇,一上桌就下进锅里,煮到最后,那蘑菇的鲜味尽数出来,汤就成为了绝绝子的存在。

    除此之外,也就只有莴笋叶,莴笋片,豌豆尖,小白菜了。

    不过,这个季节的鱼还是有的,取一条鲜活的大鲢鱼,去头去骨,留着明日煮鱼肉汤,剩下的肉直接片成薄片稍微放点盐和葱姜腌制起来,到时候可以涮着吃。

    鸡肉也片一些,同样涮着吃,不过鸡翅膀和鸡腿,则是拿来烤着吃。

    最后就是猪蹄,排骨,小羊排,这些大块头的,既可以下锅里,又可以在外头烤着吃。

    再处理几条小一点的鲫鱼,肚子里塞上葱姜,抹上盐,到时候烤着吃。

    嗯,最后付拾一用细竹签串了点韭菜:是烧烤,怎么能没有韭菜呢?

    忙活一下午,付拾一操持出了几盆肉来。

    是的,拾味馆人多,每次准备食材都用盆。

    这一点,总是让蔓娘感叹:“咱们拾味馆别看挣得不少,可有一小半,都吃进肚子里去了。”

    付拾一每次都是笑眯眯:“哪有自家卖吃的,自己还吃不饱的?”

    再说了,人活着,最迫切的目标首先就是:先吃饱!

    李长博从衙门回来,一进拾味馆后院,就先看见付拾一对着自己热切招手,笑颜如花的样子。

    付拾一就差上来扒拉他了:“快快快,我火都好了,就等你了!”

    李长博被这个笑容洗去了疲惫,轻笑道:“我去洗手。”

    他站在水池边上洗手,认真的搓揉肥皂泡,眉眼低垂,纵是在这个充满烟火气的小院子里,也丝毫没有被折去半点世家子弟的贵气和雍容。

    付拾一悄悄和方良感叹:“我总觉得我委屈了你家郎君。”

    李长博这样的人,估计从出生,也没有长时间呆过这种地方过。

    方良一本正经的回了:“郎君说了,跟付小娘子在一起,就算是茅庐草舍,他也觉得是楼宇宫阙。”

    付拾一除了一句“文化人就是文化人”之外,再说不出别的。

    李长博进屋入座时候,发现了几个久不见面的老朋友:敏郡王,河源郡主。

    卢知春没来,河源郡主就直接现了原形,挽着袖子,露出一截胳膊来,张罗着烤肉。

    那豪爽的架势,衬得旁边的敏郡王反而斯文许多。

    徐双鱼双眼亮晶晶的等着钟约寒给自己烤肉,翟升嘲讽徐双鱼:“你敢不敢自己烤?你分明就是在炫耀你师兄!”

    付拾一笑眯眯提醒翟升:“你们三个就算不是同门师兄弟,但也是一起学艺的学长学弟,你让他们两个给你烤!”

    罗乐清慢悠悠的吐槽:“翟升你还没明白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河源郡主对着付拾一和李长博招手:“快来快来,等这半天了,终于能开始了,还不赶紧的。”

    敏郡王问河源郡主:“你当着卢郎君的面,也这样?”

    河源郡主白了他一眼:“那怎么能一样?你当着乐清的面,不也人模狗样的?”

    无辜中箭的罗乐清红了脸,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敏郡王也有点脸红,但还是笑着开口:“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吗?”

    “那你回头请我吃饭。”河源郡主不坏好意的敲诈。

    李长博慢慢悠悠补充一句:“听说烤全驼不错。”

    付拾一:!!!果然是黑芝麻馅的汤圆!趁火打劫啊这是!而且还是趁别人的火——

    被李长博提了这么一句,河源郡主的笑容也变得更加狡黠:“对对对,我还没吃过呢。上次宴会,知春也在,我都没好意思去吃——净装斯文了。”

    付拾一窘得说不出话来:总觉得河源郡主你是在骗婚啊!卢知春知道你是什么样吗?

    李长博已经低头浅笑着替付拾一摆肉烤了。

    不得不说,李长博就是那种天生的好对象。

    任何时候,都是这么贴心,而且还没有什么架子——至少从来不觉得为自家未婚妻做这些小事,会丢了颜面。

    不像有些个人,一面嫌弃这些油烟辱没了斯文,一面又吃得比谁都刁钻。

    付拾一星星眼:哎呀,怎么办,我感觉我越来越稀罕李县令了呢!

第1644章 要说出来

    本着爱要说出来的信念,付拾一夸奖的话,简直是不要钱的倒了出来:“李县令真的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好男人!简直不敢相信我这么好运气,竟然遇到了这么好的男人!”

    她一这样,河源郡主他们忽然就觉得这肉没法吃了:不仅不香,还腻得很!

    徐双鱼悄悄的安慰自家师兄:“师兄别气馁,咱们就算比不上李县令,也可以排个第二的。我觉得师兄也是绝无仅有的好男人。”

    河源郡主愤怒的放下了筷子:这肉还吃不吃了!

    然而不等她吐槽,敏郡王已经用热切的目光看向了罗乐清。

    罗乐清红着脸,朱唇轻启,干净利落吐出两个字:“吃饭!”

    付拾一分明觉得,罗乐清可能更想说“哥屋恩滚”这个字。

    不过,看着罗乐清和敏郡王这个样子,她也觉得怪有意思的。

    她悄悄撞一下李长博,用压低了却仍然能让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的声音问他:“李县令,咱们怕是又要准备贺礼了。你小金库还有钱吗?”

    李长博淡定的配合:“有。付小娘子放心,咱们可以出个双份。毕竟两头都是熟识的人。理应各送一份。”

    罗乐清脸上更红了,一时之间仿佛要滴血。

    敏郡王就算脸红,也乐呵呵的回应:“那我争取早点定下来婚期,紧跟着你们——”

    钟约寒和徐双鱼:……果然敏郡王脸皮不薄!

    河源郡主疑惑的问付拾一:“我怎么觉得,你们也是在内涵什么?是暗示我也要送两份贺礼?”

    付拾一笑眯眯:“自信点,把觉得两个字去掉。”

    河源郡主:……

    敏郡王没忍住笑出声。

    然而河源郡主轻蔑的看一眼付拾一:“再有一个月,我和卢知春就大婚了,到时候也是你先送。”

    付拾一震惊脸:“那个一言不合就拍金叶子的豪气郡主呢?”

    河源郡主一脸坦然:“从前那是花家里的,以后那都是我和知春的,我们还要养孩子,肯定要算计着点了。”

    付拾一彻底没了话说:果然婚姻是最能改变一个女人的东西。

    这下,就连李长博也忍不住请笑。

    在如此欢声笑语之下,烤肉的香气弥散开来,偶有油脂滴落在炭火上,发出“刺啦”的声音,更添几分热闹。

    烤肉从古至今就被人类喜欢,那不是没有道理的。

    烤过的肉,外皮是干香酥脆的,内里却是软嫩多汁的,再加上那一股烟熏火燎带来的特有烟火味,一入口,那就是灵魂的升华——

    付拾一当场作诗一首:“久炖固然香,清炒更味长。若要说头筹,还是烤肉棒!”

    河源郡主不甘示弱,表示这样的才华自己也有:“烤盘滋啦响,羊排它最香。还有鱼豚肉,静候在一旁!”

    敏郡王悄悄的擦了一把冷汗,感觉自己已经被刷新了诗会的认知。

    偏偏,河源郡主还要作死,问李长博道:“李县令不如来评评,看看哪一首更妙?”

    付拾一还是有点先见之明的:“要我说,咱们还是别自取其辱了……”

    李长博低头咳嗽一声,掩住笑意,尽量一本正经:“依我看,两首诗都甚为精妙。从不同的方面,表达出了烤肉的美妙,十分通俗易懂,还应景,没有比这个更好的。至于哪一首更妙——不分伯仲,不分伯仲。”

    敏郡王惊叹:“好久不见李县令你,你这面不改色的本事,显然又增强不少。”

    这两首诗传出去,那都是要让文人笑掉门牙的好吗?

    付拾一十分肃穆的对敏郡王说道:“怎么能这样想呢?李县令这才是懂得生活的人嘛。诗词是什么?只是一种情绪表达方式罢了。只是用的词语更丰富,意思表达更委婉或者浓烈。谁规定诗词必须是文绉绉的,充满意境的?我们这种,也可以自成一派嘛。敏郡王啊,你还是没悟透生活的本质啊!”

    说完,付拾一给李长博夹了一块羊肉:“来,李县令补一补。”

    领悟了生活真谛的李县令含蓄微笑,当之无愧的受了这块肉。

    敏郡王低头,若有所思。

    罗乐清趁着大家都不注意,将一块烤好的肉悄悄送进了敏郡王的碟子里。

    看着这块肉,敏郡王忽然就悟了:能搏红颜一笑,周幽王都敢点烽火台戏诸侯,自己说点违心的话,怎么就不能了?!

    于是,桌上的气氛彻底和谐起来。

    吃到了最后酒足饭饱,河源郡主看着付拾一,真心实意道:“这样的吃法,可比光烤肉有意思多了。烤肉吃多了,总觉得腻,这个时候吃几口菜,吃点清淡的,正好就舒坦了。还有热汤喝——”

    付拾一也觉得甚好:“那下次还这么吃。”

    送走了客人,付拾一和李长博两人决定去散步。

    天冷了,李长博拿了自己披风替付拾一披上,悄悄的握住她的手:“咱们去逛园子?还是在小河边上走一走?”

    付拾一忽然想起一个事情来:“我好像忘了给太夫人送吃的了。”

    烤肉这种油腻的,对健康不利的饮食,她下意识的忽略了杜太夫人。

    李长博脸上也变了,僵硬片刻后,他找到了补救的办法:“就说是今日试验,明日咱们在园子里再吃一回。”

    不然,他怕自己进不去家门。

    付拾一点点头:“今天做的酸枣片好了,一会你带点回去。酸枣片开胃,太夫人很适合吃。”

    两人对视一眼,长舒一口气:家里老小孩是个吃货,真是太艰难了。还好杜太夫人是个容易满足的人啊!

    说完了这件事情,李长博才轻声说起了另一个正事儿:“钦天监那头帮忙算下日子来了,正月十二,是个好日子。过了这个日子,就要三月初九。付小娘子喜欢哪一个日子?”

    被问这种事情,付拾一也怪不好意思的,想了想,她道:“咱们成婚,要回陇西办吗?如果要回去,那正月里冰雪未化,怕是不好走?”

    “不必,成婚之后,到了二月二之后,家中有祭祖,到时候我们一同回去,见一见族人就好。”李长博早就将这些事情想好了。

    事实上,他想得很全面:“正月里成婚,那时候商贾都还未返回长安,衙门里事情少,咱们能多歇息几日。”

    他的眼神显得很有深意。

第1645章 你不急吗

    付拾一刹那之间,将车速飙到了一百八。

    但是她还是认真说了句:“我还小。”

    今年这才十六岁呢。

    搁在现在,李县令就妥妥的要被免费赠送银手镯套餐了。

    但是搁在这个年代,嗯,差不多是正常的。基本这个年代,大部分女子都在十五岁之后就出嫁了。没出嫁的,也好多都开始物色婚配对象了。

    李长博看着付拾一,扬眉:“娶回家中,就算什么也不做,那也是好的。”

    顿了顿,他又叹道:“不过,若是要正月办,接下来的六礼就要抓紧了。”

    说到这里,他有些紧张和不好意思:“只是如此匆忙,会不会有些委屈了付小娘子?”

    李长博认真看着付拾一,手指微微用力,轻声道:“但是我已是迫不及待了。”

    付拾一能感觉出李长博的认真。

    她笑问他:“李县令这么急?”

    “嗯。”李长博点点头:“纵然如今也算是每日在一处,但是毕竟和真正成婚不同。成婚后,付小娘子便要搬过去与我同住。便算是真正的同进同出。”

    他抿了抿唇瓣儿,“而且,夜长梦多。”

    这个词儿和李长博一点儿也不配。

    但付拾一不厚道的笑了:“我都不怕有别的女郎来横刀夺爱,难道李县令还怕别的郎君来横刀夺爱吗?”

    他自恋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等着李长博说出夸奖自己美貌的话。

    结果李长博说了句:“付小娘子素来对美色没有什么抵御能力,我难道不该担心吗?”

    想到付拾一曾经说的,关于合离和不守寡的事儿,李长博抿了抿嘴唇,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必须先下手为强!

    付拾一从李长博的语气中,听出了浓浓的控诉。

    她略有点心虚的看着李长博,干笑了几声:“这哪能呢?李县令是天下第一美男子,我就不相信还有比李县令长得更好看的男子——”

    李长博微微扬眉,面色意味深长:“所以如果有一天我不好看了,付小娘子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了?”

    他一脸的“我就知道”。

    付拾一感觉自己百口莫辩:这种逻辑……

    好像没什么大问题。

    但承认是不可能承认的。

    所以付拾一义正言辞地否定了李长博的说法:“李县令你想多了。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像我这样的人又岂是肤浅之辈?怎么可能为了贪图美色搭进去一辈子?!”

    想了想,付拾一还是没敢发誓。

    所以她岔开了话题:“我觉得还是正月里就把事儿办了吧。接下来我需要做些什么?李县令你也知道我家中并无长辈,一应事情全然不懂——”

    提起这个事情,李长博就只剩下了心疼。

    他握着付拾一的手,轻声言道:“这些事情付小娘子都不用操心,付小娘子只要保证到时候到场就行——”

    从这句话中,付拾一听出了自己的不靠谱。

    她举着手发誓:“李县令放心,到了那一天就算天上下刀子,我也绝不躲半步!”

    毕竟是人生大事,付拾一可从来没想过要当儿戏。

    李长博斜睨她:“要是出了大案子呢?”

    “你不走我不走!”付拾一说得斩钉截铁。

    李长博无言:……

    付拾一笑嘻嘻:“真有大案子,那天也绝对用不上你我。仵作还有那么多。哪里就非要用我了?只要到时候你别跑就行。”

    说到这里,付拾一还真有点怀疑李长博能不能够保证那天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走……

    毕竟她认识的李长博,是为了破案能够废寝忘食的人——

    最后两人都给对方保证那天绝不会掉链子。

    保证这保证这两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叫什么事儿?

    从拾味馆回去之后,李长博就去见了杜太夫人,跟杜太夫人商量办婚事的事。

    杜太夫人显然不打算配合,斜睨他道:“今天你们吃好吃的都忘了我,有事儿的时候倒想起我来了——”

    李长博心虚无比。赶紧搬出了早就想好的说辞,好不容易才将杜太夫人给哄好了。

    重新提起婚事,杜太夫人就掰了李长博一眼:“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才想起问我这个事儿,你也不觉得晚?”

    “成天就只知道在衙门破案,破案,破案!连人生大事儿都不操心!我哪指望得上你?”

    杜太夫人轻哼一声:“这些事儿你也不用操心,我和你阿娘早就已经商量妥当了。今年过年的时候,他们都来长安城这边。”

    “你不是已经算好日子?正月里有没有好日子?就算正月里没有二三月有也行的。”

    杜太夫人很快就陷入了自己的畅想之中:“只要付小娘子一嫁过来,曾经往后每日吃饭,总归都是在一起的——你们休想再撇下我!”

    李长博:……总觉得娶媳妇这个事情,祖母比我还要着急???

    甚至一时半会儿的,他觉得自己有点分不清楚到底是谁要娶媳妇儿了。

    不过想想这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既然早已经准备好了,那他倒是可以省不少心。

    只是付拾一那头——

    他轻声道:“祖母如果有时间的话,不如请卢娘子过来喝喝茶。聊一聊嫁女儿的事情。”

    他一说这个话,杜太夫人一下就明白了他的心思,当即就乐了:“要不说成家立业成家立业,是得先成家才能立业。你看这有了媳妇的人是不一样了——”

    多贴心啊。

    杜太夫人满意的点点头:“这个事儿你也不用操心,我心里自然有打算,绝对不会叫她失了脸面。再叫族里的人看轻了她。”

    “不过你有这个心很好。祖母只希望拾一嫁过来以后,你们二人相亲相爱,互相扶持,互相体贴,将这日子过得顺顺当当。长博你要记住,身为男子,体恤妻儿,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这份心意,你永远不要丢了才好。”

    李长博郑重点头,拜谢杜太夫人教诲。

    且真心实意的说道:“若是没有祖母,只怕这桩婚事不会如此轻易和圆满。”

    杜太夫人轻叹:“你难得有喜欢的,想要的人,我若都不想法子成全你,那你又该怎么办?难不成真看你众叛亲离?你记得这些,更要过得好,争口气,叫背后笑话咱们的人只剩羡慕的份。”

第1646章 有条不紊

    这头付拾一和李长博开始认真准备起了婚事。

    那头玉娘也终于下定了决心。

    玉娘决定留下这个孩子。

    玉娘的原话是这么说的:“这辈子我也就是个孤寡的命,刚成婚不久,丈夫就死了。我也不想再嫁人,留下这个孩子,将来也好有个伴儿。况且他投身到我这里,也是缘分。”

    虽然玉娘半个字都没有提孙大勇,但是付拾一还是感觉到了她的复杂心情。

    固然玉娘可能真的是有她说的这方面的原因,但可能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玉娘并不那么讨厌孙大勇。

    但是付拾一看她一脸坚定的样子,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她轻叹了一声,“你想好了就行。”

    玉娘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深深的朝着付拾一一拜:“多谢付小娘子,付小娘子大恩大德,这辈子无以为报,下辈子结草衔环——”

    付拾一被这句话给逗笑了:“那倒是不用。你好好的生活就行了。你们能够安居乐业,就是我们最大的回报。”

    说完这句话之后,付拾一就直接让玉娘去找除辛开保胎药。

    玉娘身体这个样子,如果不好好调养的话,恐怕也会连累孩子出问题。

    可能是因为已经下定了决心的缘故,玉娘摸着肚子的时候,显得格外母性大发。

    脸上温柔的光辉,藏都藏不住。

    看见她这样,付拾一就更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每一个成年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但愿玉娘将来永远都不会有后悔的那一天。

    付拾一转头去了仵作学院,正好碰见何妨在奋笔疾书。

    经过了这一件事情之后,何妨有些瘦了,但是整个人显得更加稳重和成熟了。

    只是一抬头看见付拾一笑眯眯的盯着自己,何妨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付拾一全然不知,自己已经成了整个仵作学院的噩梦。

    她还笑眯眯的夸奖何妨:“加油,像你这么勤奋的好苗子,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说完这句话之后,付拾一慢悠悠的去找钟约寒他们,商量结业考试的事情。

    现在天气已经冷了,最多腊月初,就得开始准备结业考试。

    腊月中旬的时候,就要将结业证书全部颁发下去,这第一批学员也就算毕业了。

    钟约寒只觉得时间有点不够用:“还有好多东西都没教呢。”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大多数的学员还有工作等着他们回去做。”付拾一轻叹一声:“所以我才说教实用的和常用的就行。”

    “至于年轻的学员们愿意留下来进行深造,那也是下学期的事情了。”

    考虑到春种和秋收的问题,下学期开学也是在三月左右。

    然后持续到六月。

    这是速成班的课程安排。

    至于深造班的,付拾一就打算跟后世的一样,进行寒暑假。

    不过考虑到交通问题,所以付拾一又把暑假划掉。

    只剩下一个寒假。

    但是放假三个月。

    这样就能够保证,只要不是太偏远,同学们都能回家去过个年。

    而结业考试之后,付拾一还打算举行一个欢送会。

    毕竟这是第一批仵作学院毕业的学生。

    付拾一想了下,暗戳戳的跟两人商量:“要不欢送会就在结业证书颁发那天举行吧?到时候看能不能请陛下一起过来,毕竟仵作学院是他倡导督办的。”

    翟老头对这件事情不太抱希望:“第一下日理万机,这种小事儿恐怕很难请到他出面吧——”

    付拾一有十足把握的一笑:“放心,我有办法。”

    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拿不下的人,只有没有用对的方法。

    投其所好这四个字,那就是永远的真理。

    陛下喜欢什么?付拾一表示心中有数。

    虽然翟老头还是不太相信,但钟约寒却已经点了点头:“相信付小娘子的实力。”

    翟老头也就半信半疑的不言语了。

    说完这件事情,付拾一还有别的事就赶紧匆匆忙忙的告辞回了拾味馆。

    明日就是厉海和除辛大婚的日子。

    今天可有的忙呢。

    这还是拾味馆,第一次办这么大的喜事。

    所以每个人都有些严阵以待的意思。

    主要是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是除辛的娘家人,恨不得使出十分的力气来。

    一想到成婚之后除辛和旺旺就要搬走,所有人都更是舍不得。

    旺旺已经快要满一岁了,如今都已经能扶着东西站起来。

    虽然坚持不了多久,但已经是很大的进步。

    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该学着走路了。

    拾味馆的众人是看着旺旺长起来的,所以就更加舍不得。

    甚至春丽还提了一句:“要不然就把旺旺留在拾味馆吧,咱们也能养得好的——”

    付拾一哭笑不得:“你这话可别在除辛跟前提,不然小心她捶你。”

    “你要是真的喜欢他,心疼他,没事就多过去看看。而且反正估计他们两口子也没什么时间带孩子,还是要带到衙门里来的,到时候你有的是时间跟他玩儿。”

    阿玫更是白了春丽一眼:“傻不傻,哪个当娘的会把自己的儿子交给你养?咱们要是想旺旺了,过去看他也行啊。反正又不是不认识路。”

    付拾一扬眉:“阿玫你认识路吗?”

    阿玫胸有成竹:“那肯定认识呀。就算我不认识,还有别人认识呀。”

    付拾一撑不住笑出声来。

    说起来阿玫这两年的变化也是很大。

    从最开始那个怯生生的连话都不敢多说,人都不敢多看一眼的小女孩,变成了现在这个大方自信的样子。

    付拾一满意的看着阿玫,觉得有点小小的成就感:女孩子就是要这样才可爱嘛!将来自己要是生个女儿,有这个样子的话,自己也挺满意的。

    然后付拾一就领着阿玫去贴喜字儿。

    春丽悄悄地问马牡丹:“我怎么觉得小娘子好像有点嫌弃我?”

    马牡丹看春丽那幅郁闷的样子,淡淡言道:“没有,小娘子只是更喜欢阿玫而已。不要多想。毕竟阿玫还小。”

    这个理由成功的说服了春丽,她了然的点点头,喜滋滋的:“阿玫确实还小,我都更喜欢阿玫。”

    马牡丹:……无知是福。

第1647章 什么感觉

    为了迎接这个即将到来的喜事,付拾一一点没吝啬红纸。

    这年头,红纸还贵。

    但办喜事,谁还心疼那点钱?

    红纸被蔓娘她们捡成了大大小小的喜字,还带图案,什么并蒂莲花,什么双鱼戏水,好不热闹。

    张春盛他们特地将灯笼都换了,拿出了过年过节才会用的红灯笼。

    付拾一又指挥人将门楣上也搭上红布。中间扎上一个喜庆的绣球。

    除辛大概是觉得不好意,根本就不出门来。

    付拾一敲门进去时候,除辛还在做针线。

    这下付拾一纳闷了:“明日都要出嫁了,怎么还有针线没做完?”

    除辛略有些羞涩:“我针线活不行,最近事情又多,这不,护臂还没做完呢。”

    这对护臂,是给厉海的。

    除辛想要在成婚之前,将这对护臂赶制出来,等到成婚当日亲手送给厉海。

    也算是定情之物。

    付拾一听完这话之后,难免咋舌:“上回就见你做的差不多了,怎么到今天还没做完?你这针线活比我还不如了——”

    她故意打趣除辛:“还是说你对厉害的感情也就那样,所以才不舍得下功夫,拖到了现在?”

    “当然不是。”除辛一口否定,只是否定完了之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中了付拾一的圈套。

    付拾一笑眯眯:“不是这样啊!那就是对厉海很在意喽——厉海听到这个话,肯定高兴的能蹦起来。”

    除辛涨红了脸,那眼神恨不得往付拾一身上扎几针,最后只能悻悻道:“你要是再捉弄我,将来等你出门的时候,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付拾一当然也知道自己婚期近了。当即也就没有再放肆。

    只是和除辛又说了几句贴心的话:“好了好了,不开那些玩笑了,我过来就是问问你,还有没有需要我做的?明日你从我这里出门,以后咱们就是姊妹,你无需跟我客气的。”

    除辛笑着摇了摇头:“也没什么没做的了。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除了这对护臂。”

    “明日你只管将旺旺交给我,好好享受你的新婚之夜——”付拾一笑得贼眉鼠眼的:“听说新婚之夜可是十分的不好过呀!”

    这里的不好过,可不是在飙车。

    而是因为在这个时代新婚之夜都还不叫洞房,而是叫青庐。

    当然也没有什么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这种美妙。

    现在的新婚之夜就是在新郎官家中,西南角的位置结上一顶小帐篷。

    然后两位新人就在小帐篷中住上一夜。

    嗯,这个小帐篷不仅漏风漏雨,还不隔音,关键是也小。

    付拾一也不太懂得古人为什么如此度过新婚之夜,但是想来这毕竟是大趋势,所以除辛和厉海俩人肯定是不能免俗的。

    现在的天气也有那么几分凉了,在帐篷里过一夜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

    关键是一定会很折磨——

    这两人好不容易走到结婚这一步,总不可能当天晚上就真的坐在帐篷里聊一晚上天吧?

    可真要做点什么,又要掂量掂量声音的问题——

    除辛显然想歪了,脸上红得像是偷吃了酒,她白了付拾一一眼:“年轻女郎家,成天里没个正经!”

    付拾一:……我说啥了?我啥也没说呀!我怎么就不正经了?!

    所以付拾一缓缓反问:“在青庐中受冻,怎么就成了没正经的事了?”

    本来付拾一还想提醒她穿厚实点,但是现在吧就觉得还是穿薄点好:既然不正经,那就不正经好了。

    到时候他们受一晚上罪,自然就大彻大悟了!

    除辛这才反应过来付拾一说的是什么,当即脸上更红了。

    更觉得没脸看付拾一,赶紧岔开了话题:“那旺旺就交给你带?你带得了吗?”

    付拾一不是很确定:“应该还行……吧?”

    两人面面相觑,最后除辛还是说了句:“算了,要不还是让厉海的嫂子帮忙带一带吧——”

    为了怕付拾一觉得自卑,她还特地加上一句:“旺旺和她也更熟一些。”

    付拾一点点头:“那白天我先替你看着。白天应该不要紧的。反正别让旺旺耽误了你们两个的大事儿。”

    不得不说,今天夜里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不仅是要办喜事的两位新人都辗转难眠,就连付拾一他们,也忍不住有点亢奋。

    就这样所有人在紧张和期待中迎来了第二天。

    这年头的婚礼,是正儿八经的昏礼。

    黄昏天色暗下来的时候,新郎官才带着人马过来接新娘子。

    所以说两人都身份不高,又不是什么权势之家,但厉海准备得还是很周全。

    因为是天黑了,所以路不太好走,但是按照规定也只有公主出嫁的时候,才能在道路两旁燃起篝火,既是照明又代表热闹。

    所以厉海就只让人在路的两侧提着红灯笼,抬着火盆跟着走。

    火势熊熊,散发出光和热。

    驱散了夜里的寒冷和阴暗,再加上吹吹打打的动静,那简直是热闹极了。

    到了拾味馆的门前,拾味馆却大门紧闭。

    厉海亲自上前来敲门,足足敲了三遍,付拾一才从里头打开一条缝,带头起哄:“选文的还是选武的?”

    这叫催妆。

    如果女方家中不满意,便可以一直不开门。

    当然但凡是真心要结亲的也没有针,不给开门的差不多就得了,主要是热闹热闹以及显摆显摆新姑爷的能力。

    一般人就做催妆诗,射箭。

    当然也有只选单一的情况。

    厉海果然选了武的。

    阿玫从门背后探出小脑袋,笑嘻嘻的加题目,念了一遍:“那就请厉郎君把那树叉上的一颗果子射下来吧!”

    付拾一也笑眯眯的指了指河边的一棵柳树。

    那颗柳树也不知活了多少年头,不仅高大,枝条也十分茂密。

    在最高的那个树杈上吊了一个红彤彤的果子。

    要是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就看不到。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尤其是跟着厉海一同过来的人,都纷纷开口劝说:“还是换个简单些的吧,这误了吉时可不好!”

    付拾一只是笑眯眯:“那可不行,哪能这么轻易就让他娶到了我们家女郎?!就得让他印象深刻些!”

第1648章 大展身手

    人都有一个劣根性,那就是越容易得到的东西就越不会珍惜。

    所以付拾一希望厉海永远能够珍惜除辛。

    当然这绝对也不是刁难。

    对于厉海来说,这样的事情可能有一点难,绝不至于头疼。

    厉海微微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那颗红果子。

    然后他便一伸手:“弓来!”

    不得不说他这样面无表情,冷厉无双的样子,还真是有点帅。

    旁边就有人立刻递上了弓箭。

    厉海脚下微分,站得稳稳当当的,而后左手持弓,右手挽箭,瞄准只不过用了一个呼吸的功夫。

    当羽箭嗖的一声飞出去时,所有人也都跟着紧张。

    但是随后,羽箭就跟着红果子一同掉下了树杈。

    羽箭稳稳当当的扎着红果子上。

    甚至没有扎透。

    所以看上去还很完整,没有四分五裂的惨状。

    厉害面无表情的说了句:“圆满才好。”

    付拾一看着眼前这一幕,惊讶的不行。

    最后她也只能带头鼓掌:不良帅果然是不良帅,这一手露得漂亮!

    阿玫一边鼓掌一边夸:“厉郎君果然是厉害极了!”

    众人也跟着一起笑,尤其是厉海带来的那些人,更是将他的本事吹得天花乱坠,一点儿也不见刚才的担忧。

    付拾一打开了大门儿,让人扶着除辛出来。

    除辛这个时候早已经打扮妥当。

    说实话,几乎所有人都看呆了。

    因为平时要研究药方,炮制药材,所以除辛很少化妆打扮。

    自然看上去也就有些寡淡。

    尤其除辛还不是那种五官特别明艳的美女。

    平日里除辛给人的印象就是温柔。

    她总是那么温和的笑着,说出来的话也永远都体贴。

    几乎没有人会讨厌除辛。

    但是同样也没有人觉得她是个美人。

    顶多只能算是有气质。

    可是今日除辛算是颠覆了这个印象。

    盛装打扮之下的除辛,竟然是靓丽得有些让人挪不开眼睛。

    付拾一虽然早就已经知道除辛现在是什么样子,但在除辛缓缓走过来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在心里赞叹了一声:好一个风流韵致的美人!厉海可真是天大的福气!

    厉海显然也看傻了。

    他的眼睛就像是粘在了除辛的身上,半点也挪不开。

    要不是他一贯都是面无表情,估计这会儿根本就维持不住形象。

    付拾一笑眯眯的打趣他:“厉郎君现在才发现,咱们家除辛这么好看?”

    厉海点点头,表情虽然没有什么变化,但付拾一总觉得那只是惯性而已。

    他往前走了两步,下意识的就要去扶住除辛,但是付拾一动了动脚,直接将人拦住了。

    她笑道:“想要抱得美人归,可没有这么容易,厉郎君可要先答应我一件事儿才行。”

    厉海眼睛都在除辛身上,估计说的什么自己都不知道:“你说。”

    那豪爽的样子,让付拾一忍不住又看他顺眼了几分:看他花痴这个样子,就知道将来肯定不会对除辛太差!

    付拾一看一眼除辛,朗声言道:“你得答应我们,从今往后,不论贫穷还是富贵,生老或是病死,都要将除辛放在第一位,对她不离不弃,携手共度今后的人生。”

    说完这些话之后付拾一又压低了声音,用只有她和厉海听得到的声音说道:“你要敢惹了除辛不高兴,她要是回娘家来了,你可休想再将人接回去!”

    厉海终于有那么一丁点回过神来。

    他脸上虽然依旧是面无表情,但眼神显得很诚恳:“放心。”

    付拾一:……都到了这个时候,还要这么惜字如金吗?

    不过话说到这个份上,付拾一也没有什么好阻拦的,只能恋恋不舍的让开了位置,让厉海上前去。

    厉海亲自扶住了除辛。

    那小心翼翼的样子,让人看着都觉得牙酸。

    除辛路过付拾一身边的时候,却停下了脚步,轻轻地对着付拾一一拜:“拾一,这些日子多谢你的照顾。”

    付拾一有点难为情,赶紧道:“说这些做什么?咱们两个谁跟谁?以后我还要全仰仗你呢。”

    除辛抿着嘴唇笑了:“那我就等着,你若不来麻烦我,我可不高兴的。”

    付拾一连连点头,而后又催促一句:“快去吧,快去吧,别耽误了良辰吉时。反正过两天咱们又在衙门碰头了——”

    这话倒是大实话,也直接驱散了所有的依依不舍。

    不过这头除辛刚刚被厉海送上了花轿,那头付拾一一声令下,拾味馆就直接关了门儿,所有人又跟着迎亲队伍,浩浩荡荡的过去——

    反正两头都是熟人,既是娘家人又是婆家人,可没有那么多的顾虑。

    李长博已经在厉海家中等着了。

    虽然今日谢双繁才是主婚人,但是李长博也在旁边做司礼。

    两人近日都穿得格外正式。

    厉海家中也早就打扮一新,不仅翻修了屋上的瓦,还重新抹了墙,贴了窗户纱。

    大红喜字,红灯笼一个也不少。

    当然,进屋之后,很快付拾一就在整个屋子的西南角,发现了今天晚上这对新人要住的青庐。

    说实话,付拾一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东西,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这么小一个帐篷,两人钻进去之后,岂不是挤得很?

    想着两人紧紧挨着却什么也不能做的情景,付拾一悄悄地在心中笑出了猪叫声:这可真是最残忍的婚礼了。看得见摸得着吃不到——嘿嘿嘿~

    虽说这会儿付拾一还有心思想这些,不过等到正是开始祭拜天地的时候,那庄重肃穆又喜气洋洋的气氛,还是感染了付拾一。

    付拾一差点儿就落下眼泪来:好好的一朵白菜,就这么被猪拱了呀……以后除辛就不住在家里了……再也不能随便喊一声,两人就能见面了……

    越是想着这些付拾一心里就越难过,帕子都哭湿了。肩膀更是不停耸动。

    以至于李长博都频频看了过来。

    只是这会儿谁也不好出身劝付拾一,以至于拾味馆一众人都有点干着急:这个时候,小娘子怎么反而哭起来了?

    好不容易等到典礼结束,春丽就悄悄地问:“小娘子你哭什么呀?”

第1649章 什么感受

    付拾一一面抹着眼泪一面抽抽嗒嗒的说:“我就是觉得亏了——我好不容易跟除辛混熟了,又让她变成了一个成熟的大夫——”

    “可是我还没用上几回呢,她就被拐走了——呜呜呜。我亏死了。”

    拾味馆的众人脸上一片木然:………就知道不该问这个问题!

    偏偏李长博这个时候也走了过来,将这个问题重新又问了一遍。

    付拾一如实的回答了。

    然后李长博也陷入了沉默:……这很付小娘子。

    最后他艰难的说了句:“用不上也挺好的。毕竟药苦——而且也不能说没用上过,付小娘子现在的日子就挺准的——”

    付拾一万万没想到,在这个时候李长博居然能够说道这个事情。

    虽然最后一句他已经刻意压低了声音,只有她自己听见。

    但是付拾一还是很想跳起来捂住李长博的嘴:这种事情怎么能够在光天化日之下说出来?!我不要脸面的吗?!

    偏偏李长博还一脸认真的问她:“现在心里好受点了吗?”

    付拾一瞪着他:我敢说自己心里还不好受吗?!我敢吗?!

    她憋屈的点了点头:“嗯。”

    这个字完全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李长博轻笑,握住付拾一的手:“好受了就行。其实付小娘子也没必要想那么多,咱们住的这样近,又天天在一个衙门里,实在没什么好伤感的。”

    “至于以后需要除辛帮忙的时候——大不了就让厉海去出差。”李长博微笑着说出了这么一句丧尽天良的话。

    付拾一彻底被震惊了:李县令,你这个话敢当着厉害的面说吗?

    偏偏李长博还笑得一脸风光霁月。

    一对新人进了青庐,其他人则是美滋滋的去吃了一顿饭。

    吃饭的时候已经有不良人开始打赌,两人什么时候能够怀上。

    最后就连谢双繁也大着舌头上去讨论:“绝对要不了一年!”

    付拾一听得满头黑线:大家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东西?!

    如果不是还要宵禁的话,估计这些人能喝个通宵。

    即便是如此,大家也都是掐着宵禁的时间散了的。

    付拾一留意了一下,发现一大半的人走路的样子都有点飘——

    现在的酒大多数都是果酒和米酒,度数都不高,而且酸酸甜甜的挺好喝。

    所以现在的人,基本都是千杯不醉。喝到最嗨,也就是有点微醺发飘。

    绝对不会出现什么喝到桌子底下的情况。

    当然也就不用担心回家的问题。

    付拾一和李长博坐上马车,她已经忍不住开始八卦,把厉海去接亲的情况,仔仔细细的说给他听。

    听到付拾一故意刁难的时候,李长博便轻笑道:“到时候,付小娘子可别让别人刁难我。”

    付拾一立刻拍着胸脯保证:“那绝对不会!我们俩谁跟谁!我肯定向着你!”

    但是下一刻她眼珠子咕噜噜一转,就又说了句:“不过,他们万一自己想刁难你,我可管不了——”

    李长博看着她灵动的样子,彻底忍不住了,心中的邪念蠢蠢欲动,

    他眸光都变得深沉起来:要不就在婚前先讨一点点的利息?就一点点!

    于是他一点点凑了过去——

    最后,付拾一下马车的时候,显得有点鬼鬼祟祟的心虚。

    李长博并没有探头出来相送。

    方良觉得有点诡异:平时这个时候不是都应该上演一出依依惜别吗?怎么今天居然这么平静?郎君这是怎么了?

    反正等到了家门口,李长博下马车的时候,是用手微微掩着嘴唇的。

    方良更加觉得纳闷儿了。

    不过李长博刚走了两步,就又侧过头来吩咐他一句:“以后驾车稳当点。”

    方良:???我已经走的很慢了呀?应该没有什么颠簸吧?就算有也应该是正常范围之内吧?

    方良就这么一路跟着李长博回院子,一路都在琢磨这件事情,越琢磨越觉得一头雾水。

    直到他看见了李长博的嘴唇。

    电光火石之间,方良忽然就觉得自己醍醐灌顶,什么都明悟了。

    他有点想笑,又怕笑过之后丢了差事,于是只能强行忍着。

    另外他心里还有那么一丢丢的同情:看郎君嘴唇肿起来的样子,伤口应该不浅啊——明天可怎么见人呢?

    第二天李长博压根就没去衙门,结结实实的在自己院子里歇了一天。

    付拾一也没敢过来,只是让阿玫和春丽两人过来送了几趟东西。

    第一趟是老火靓汤,清热去肿的冬瓜排骨。

    第二趟是送了个口罩。

    第三趟是送了小糯米球点心:正好一口一个,半点不用担心碰到嘴唇。

    第四趟是送了一副小插画过去,代表了她满满的歉意。

    那李长博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回应。

    甚至连门也不出。

    就连方良也只能在门外伺候。

    当然,东西是照单全收了。

    方良只能苦口婆心的劝:“郎君这样不理会付小娘子的一片心意,万一付小娘子生气了怎么办?”

    李长博轻哼一声,回想昨天晚上的事情,脸上瞬间起了一层薄薄的云霞:她还知道心虚?!

    不过思来想去,李长博还是觉得始作俑者不是付拾一,而是门外站着的那个。

    所以他淡淡的吩咐:“扣你一个月月钱。”

    方良瞬间捂住了自己的嘴,眼泪都要掉下来,心中更开始后悔:我这么多嘴干什么?!

    然而就在下一刻,李长博摸了摸自己肿胀的嘴唇,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想到明日还不得不出门,他的语气就更冷淡了:“还是两个月吧。”

    这下方良的眼泪是真的下来了,他伸出尔康手,只觉得自己冤屈无比:郎君,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呀?你为何如此狠心?

    第二日李长博出现在众人眼中的时候就是一个奇怪的形象:他用一个口罩将自己半边脸都遮住了。

    而且遮得严严实实。

    更基本不会开口说话。

    即便说话也很简练。

    这样的现象,成功地让众人陷入了遐想当中:这真的是李县令吗?这不会是别人假冒的吧?看起来好像是不太像啊——

    而知道真相的付拾一,听着众人的议论,默默心虚。

    ------题外话------

    我今天在祁连鹿场喂了鹿!还摸了!话说,呦呦鹿鸣,真的形象!小鹿叫声特别萌!特别撒娇那种!

第1650章 感觉如何

    毕竟结婚是人生大事。所以李长博很是宽容的给了厉海三日假。

    三日之后,厉海夫妇来销假时。

    以付拾一为首,王二祥为辅的八卦小队迅速就围了上去,仔仔细细的将夫妻两人打量了一番。

    夫妻二人脸上都有点憔悴,不过却也都是喜气洋洋的。

    虽然厉海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可是看着是和往日不一样了。

    瞅着除辛眼睛底下的黑眼圈,付拾一赶紧将她拉到一边,悄悄地打听:“怎么样?”

    除辛滴水不漏,一句话也不透露,还跟付拾一打哑谜:“什么怎么样?”

    “新婚之夜感觉怎么样?”付拾一。此时此刻的笑容,俨然就是那种街边怪叔叔的笑容。

    带着三分猥琐七分不怀好意。

    除辛白了她一眼,却半点也不配合,反倒是意味深长的一笑:“反正要不了多久你就能感受到了,又何必问我呢?”

    付拾一:……为什么结了婚之后,除辛一点也不害羞了呢?这未免太没意思了——

    不过付拾一哪里肯就这么放过除辛?

    她挤眉弄眼的再度问道:“那在青楼里是不是冷得够呛?你们俩是怎么过的呀?一定不好受吧?”

    除辛温柔一笑:“你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到时候怎么过吧,就别打听我们了。再难熬毕竟天儿还不算太冷——”

    这下不怀好意一笑的就变成了除辛:“当你成婚的时候可正是冷呢。”

    付拾一被她这么一说,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当即就懵了: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不过付拾一最后还是回过神来,围着除辛转了两圈,嘟嘴感叹:“我怎么觉得你被厉害带坏了?你再也不是那个单纯软糯的你了!”

    除辛这下反倒是红了脸:“胡说些什么,我去配药了。”

    付拾一:???我也没说什么呀?你害羞什么?

    望着除辛匆匆忙忙离去的样子,付拾一陷入了沉思。

    最后她实在想不明白,就去真诚的问了王二祥。

    王二祥一拍大腿却粗中有细的压低了声音:“这还不简单,付小娘子这不是说中了除辛的不好意思嘛!他刚和咱们不良帅那什么了,说这话她能不害羞吗?”

    他一面说这句话,一面伸出两个手指头往一起凑,神色也异常暧昧。

    这下付拾一总算是秒懂了。

    她恍然大悟:“怪不得怪不得!”

    不过一说到这个事情就这么害羞,看来这两天有点战况激烈吧——

    付拾一一面猥琐的笑,一面不住地搓手手。

    王二祥也是挤眉弄眼。

    厉海无声地出现在两人背后:“太闲?”

    就这两个字直接给王二祥吓了一哆嗦。

    就连付拾一也莫名心虚,颇有点做坏事被人抓包的感觉。

    她干笑两声,毫不犹豫地出卖了二祥:“这不是二祥拉着我说话吗?我这就要去忙了——”

    这句话成功的让二祥已经准备好的锅没有甩出去,王二祥震惊的看着付拾一:为什么付小娘子的反应能够这么快?

    然后后知后觉的才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为啥付小娘子要说是我???

    付拾一歉然的看着王二祥,用眼神表示:二祥啊,这次就只能委屈你了。毕竟这也没有其他人啊!

    厉海斜睨王二祥一眼。

    甚至不用他多说,王二祥立刻就来了个立正,毕恭毕敬道:“我这就去干活。”

    王二祥分明将腿用成了风火轮。

    付拾一忍不住惊叹:“二祥跑步的速度见长啊。”

    随后付拾一也悄悄地回了李长博身边。

    刚一坐下李长博就头也不抬地问:“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付拾一还没反应过来。

    李长博轻笑一声:“他们夫妻二人怎么样了?”

    付拾一就趁着别人都不在,挤眉弄眼的讲刚才的八卦跟李长博说了。

    李长博抬起头来看着付拾一,虽然他此时还戴着口罩看不清表情,但那一双眼睛却像是会说话。

    他就这么用似笑非笑的眼神将他的情绪表达的一清二楚,并且慢吞吞的问了付拾一一句:“付小娘子十分好奇青庐里的感受吗?”

    不知道为什么,付拾一总觉得他那拖长了的尾音有点撩人。

    付拾一眨了眨眼睛:我感觉李县令在开车,但是我没有证据。

    不过这件事情付拾一还真有点好奇,所以就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悄悄问他:“难道到时候我们真的在帐篷里住一夜?那时候雪还没化吧,得多冷啊——”

    累了一天晚上还睡在这么不暖和的地方,抛开洞房花烛夜这种事情来说,难道真的就不会生病吗?

    付拾一很想去做一个调查:有多少冬天结婚的新人第2天感冒了???

    李长博的笑声更加撩人了:“自然不可能让人冻着。虽然的确是搭帐篷,但是冬日用的毛毡。”

    “这种习俗,本来也不是中原所有。所以我们家并没有这个风俗。”

    付拾一眨了眨眼睛:原来还有这么多的区别吗?

    不过想想的确是,李长博家中光是族谱记载,就已经有超过两百年历史,肯定有自己家中的规矩。

    李长博又一次笑了:“不过付小娘子如果这么感兴趣的话,咱们也不是不可以住住帐篷。”

    虽然看不见他的脸,但是付拾一总觉得他说这话是有点不怀好意。

    付拾一:……大可不必,大可不必。

    于是付拾一决定转移话题,她悄悄跟李长博商量:“你把口罩摘下来,给我看看伤口。”

    那天情绪有点激动,所以本来就有点用力,结果没想到恰逢马车一颠,结果就发生了这样的悲剧……

    李长博却死活不肯摘了口罩,只是闷闷道:“快要好了。”

    付拾一心痒难耐:“不行你给我看一眼,我看看到底咬得怎么样了——”

    李长博按住付拾一的手,耳朵微微有点红:“太明显了。一看就是别人咬的——别人会多想。”

    所以想跟别人说是自己咬的,都不太可能。

    就算说了也会被拆穿。

    这才是为什么他不肯摘下口罩的原因。

    付拾一:……感觉李县令有点惨???

    虽然不应该笑,但是付拾一还是不厚道地笑了,用哄小朋友的语气道:“我就看一眼,我什么也不做——”

第1651章 骗你咋的

    两人正在拉拉扯扯,厉海和谢荣就进来了。

    付拾一赶紧正襟危坐,假装若无其事。

    两人是来说孙大勇那个案子的。

    顺藤摸瓜,如今该抓的都抓的差不多了,该调查的也都调查的差不多了。

    他们俩人来问李长博是否要收网。

    李长博点了点头:“将名单罗列清楚,人贩子那一波先抓起来,私盐那一波先不管。”

    这也是陛下的意思。

    虽然说这种事情应该严惩不贷,但是毕竟涉及太多人,真要是一下子一网打尽,搞不好,朝廷要出大事儿。

    所以陛下决定先看看究竟有哪些人,再考虑要如何处置这件事。

    厉海又问:“孙大勇呢?”

    这个案子拖了这么久,也该对孙大勇下定论了。

    李长博微微一笑:“我朝历来拐卖孩童,处以何刑?”

    不等旁人回答,李长博就自己回答了这个问题:“唐律疏议中,盗贼篇,明文规定,掠卖人口为奴者,首犯绞刑,重返流放3000里。”

    “其中掠卖童子者,罪加一等。”

    “孙大勇掠卖人口为奴,其中以妇女儿童为主,当斩首示众。”

    “但其主动缴纳重金,又供出其他人,立功不少,故而可以网开一面,只处以绞刑。不累及家人,不罚没财产。”

    李长博说完这些话之后,别说是付拾一惊了,就是厉海和谢荣也惊呆了:不是说好的要放了孙大勇吗?

    大概是看出众人的心声,李长博淡淡言道:“贩卖私盐,掠卖儿童,掠卖妇女,哪那一样不是死罪?”

    “再说了,论罪从来不是我说了算,而是唐律说了算。”

    付拾一觉得李长博的潜台词分明就是:我就骗了孙大勇了,咋滴?

    众人默默无言,最后付拾一只能给自家小男朋友竖了个大拇指:论腹黑,除了汤圆我只服你。

    当孙大勇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惊呆了。

    磕磕巴巴半天,他也没说出一句囫囵话来。

    最后话还没说出来,眼泪倒是先落下来了:“他他他怎么能骗人呢?”

    付拾一宽慰他道:“不是人家李县令要骗你,而是你身上这犯的罪太多。免了这一个,还有另一个。而且这事儿闹到了陛下跟前去,就算李县令还有心要给你求情,可惜也没成功——”

    孙大勇嚎啕痛哭,只认定李长博骗了自己。

    付拾一也懒得跟他废话,只问他还想吃什么?鉴于他表现良好,这些日子还是可以点点餐的。

    孙大勇抽抽哒哒的哭:“羊,羊肉!他们那天把我羊肉吃了,我还没吃两口呢——”

    付拾一满头黑线:这事您还记得?

    孙大勇的判决下来,自然还是要告诉玉娘她们一声的。

    所以付拾一特地去了一趟道观,将这件事情去告诉玉娘她们。

    当得知孙大勇被处以绞刑的时候,玉娘的脸色都白了。

    好半晌,她才惊惶的看向了付拾一:“已经定了?”

    付拾一点点头:“文书都已经下来了。”

    其他人都拍手称快,唯有玉娘一句话不说。

    付拾一当然知道玉娘这是为什么,所以就只说还有话要问玉娘,先将其他人打发走了。

    其他人一走,玉娘就忽然哭了。

    付拾一也不知道说什么劝她才好,所以干脆等她哭的差不多了才说一句:“你还怀着身孕,还是不要情绪太激动的好。”

    玉娘就抹了眼泪,苦笑一声,自嘲道:“说起来也奇怪,我心里明明恨他,可是听到他要死了,却又觉得有点难过。”

    付拾一还是只能干笑:“这也是难免的,毕竟他和你的关系有些复杂。而且你们即将还有一个共同的孩子。”

    “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孩子的父亲。而且女人在怀孕的时候,难免情绪会容易受到波动一些。”

    付拾一这样一说,玉娘显然容易接受了一些,她点点头不好意思地笑笑:“最近好像是有点爱哭。我还纳闷儿呢。”

    紧接着付拾一就问了玉娘一个问题:“他也不是斩首示众,所以应该要不了多久就会行刑,孩子的事情,你要不要跟他说一声?”

    在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玉娘几乎下意识就拒绝了。

    只不过拒绝完了,她又显得有些无措。

    脸上也渐渐露出了迟疑。

    付拾一就劝她道:“其实要我说还是说一声比较好。李县令特地没有罚没他的家产,其实想的就是他也毕竟立了功,应该惠及他的家人。你因为他受了那么多的苦,以后还要养一个孩子,多一点钱傍身也是好的。”

    “我不是为了钱——”玉娘几乎下意识的就反驳。

    付拾一点点头:“我当然知道你不是为了钱,但是养孩子的确需要钱,你听我一句劝,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其实都应该告诉孙大勇一声,毕竟孙大勇是这个孩子的生父。”

    “他对你还算不错,否则你也不会对他有那么一丝好感。就算是为了了结这件事情,你将孩子的事告诉他,让他在临走之前有点安慰。之后你就不必再想着他,也不必再犹豫告不告诉孩子父亲是谁——”

    付拾一轻声的继续劝:“孩子就是你一个人的孩子,他不必因为孙大勇而蒙羞。你也不必因为孙大勇而影响了生活。”

    “有了这笔钱,你也大可以找个地方安静的把孩子生下来,再养一养,看不出年龄的时候,再去投靠你的兄嫂,这样就可以对你的兄嫂说这个孩子是你丈夫的。”

    这个主意其实很好,至少给了孩子一个光明正大的来历,不至于被孙大勇影响未来,以后玉娘也有依靠。

    玉娘听完之后几乎是不可遏制的心动了。

    她犹豫着松了口:“这件事你容我想想——”

    付拾一提醒了她一下时间,就没有再多说什么,而后转头去找别人说话。

    已经过了这么久,也有不少人给衙门提供了消息,更有人找到衙门来说要认人。

    所以几个孩子就要准备一下了。

    这些事也不是小事儿。

    刚忙完,这些事情从道观出来的时候,太阳都已经到了正中,付拾一仰天叹息:如果说能者多劳,这句话是真的,那我一定超级能干。

    她暗暗祈祷:但愿接下来都没有案子,让我好好的歇一歇。

    只是很显然——老天爷不打算让她如愿。

    ------题外话------

    今天坐了一天车,感觉人都废了……大家明天见

第1652章 激动无比

    烤全驼不仅仅是奢靡,最主要还是麻烦,所以得提前预定。

    上次提过之后,敏郡王隔日便预定了一只。

    还特地叫人来跟罗乐清说了句,让罗乐清告诉其他人。

    当罗乐清跟付拾一说的时候,付拾一就冲着罗乐清起眉弄眼:“他请客却要你来做主人——”

    不等付拾一说完,罗乐清就正红着脸辩解:“就是替他做个跑腿的,什么做主人——付小娘子,你别瞎说。”

    说完这句话,罗乐清转头就跑。

    那架势像是有恶鬼在后头追。

    付拾一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我真的很吓人吗?怎么最近都躲着我?一个除辛是这样,一个罗乐清也是这样……

    不过一想到有烤全驼吃,付拾一心里美滋滋的。蹦蹦跳跳的就去找李长博说这事。

    李长博倒是淡定:“不过就是个噱头,未必好吃。”

    付拾一想了想当今的烧烤水平,沉默了:……

    即便提前这么久预定,订单也排到了半个月之后。

    此时孙大勇案几个孩子都送回家去了,另一个年轻女郎也自己回家了。

    只有玉娘还留在道观中。

    她自己和观主商量了,在这里借助到生产之后六个月。

    毕竟她一个人出去租房子也没有个照应,又是个孕妇,实在是怕出事。

    付拾一本来还想着如果玉娘没有地方去,就可以先暂住在拾味馆,却没想到玉娘自己已经解决了这个问题。

    不得不说,玉娘还是很能干。而且还心思细腻。

    就是在孙大勇这件事情上,多少有些想不明白。

    最后酝酿还是决定将怀孕的事情告诉孙大勇一声。

    只是央求付拾一陪着自己一同过去。

    这倒不是什么难事。

    孙大勇万万没想到还会有人来看自己。

    当看到是玉娘的时候,孙大勇脸上的期待和激动瞬间变成了瑟缩。

    他慢慢的退回去,重新一屁股坐在了稻草上,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的,但语气却很无所谓:“你想骂我就骂吧。”

    他以为玉娘是来骂他的。

    这些日子孙大勇瘦了不少,整个人都有点脱相了。

    加上心境的问题,孙大勇更是看上去十分萎靡和阴郁。

    玉娘定定的看着孙大勇,好半晌都没有说话。

    最后孙大勇反而忍不住的看向玉娘,奇怪的问她:“你不骂我?”

    玉娘摇了摇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孙大勇倒是自顾自的开口了:“那个——对不住啊。”

    他居然主动开口道了歉。

    这一开口大概是某种情绪找到了宣泄口,他滔滔不绝起来:“其实我还蛮喜欢你的。”

    “虽然你长得不太好看,顶多算个一般姿色吧,卖也卖不了多少钱,年纪还大。但是说来也奇怪,本来我听他说的时候是不打算留下你的。”

    “可也不知怎么回事儿,看了你一眼之后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孙大勇轻叹了一声:“这大概就叫鬼迷心窍吧。”

    “其实一个人这么多年也过了,不知道为啥看到你逆来顺受的样子,就是想故意折腾折腾你。先是叫你洗衣做饭,最后……”

    “还别说家里有女人和没女人,真是两个样。”

    “饭菜也好吃,家里也干净,每天出门回家都有个盼头。”

    “你说你怎么就不知道反抗我呢?我看上去就那么凶?”

    孙大勇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摸到了乱草一样的胡子,高高隆起的颧骨,于是笑了一半又将手放下了。

    他的声音渐渐轻了下去:“说真的,要是没有这档子事儿,原本我是想着干脆将你收了的。”

    说到这里孙大勇顿了顿,忽然又自嘲的笑了:“倒是忘了问你愿不愿意了。不过你估计也不敢拒绝吧?”

    “你劝林月娘的话我也知道,你没想到吧?你倒是好心了,别人啊,就想着用你的好心来换自己的好处。所以以后你还是长点心吧,别对谁都那么好——”

    别说是林月娘听到这里愣了,就是付拾一,听到这里也觉得一脸懵逼:这怎么一下子就从监狱忏悔风换成了这个表白风?

    而且还这么深情款款???

    付拾一有那么一瞬间的风中凌乱:到底是孙大勇吃错了药,还是拿错了剧本?

    玉娘已经克制不住的哭了起来。

    从一开始的无声流泪变成了小声的啜泣。

    孙大勇反而有些慌了,连忙劝道:“你别哭啊——”

    玉娘的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付拾一看她哭得伤心,只能无奈的劝:“你还是要保重身子,不然万一影响了孩子怎么办?”

    她是故意说这句话的。

    玉娘来,本身就是要告诉孙大勇这件事情,但看月娘这个样子,估计一时半会儿是开不了口。

    所以付拾一就干脆加快这个进度。

    这样玉娘也不用纠结,她也不用在旁边看得干着急。

    主要是玉娘身子本来就差,除辛交代过不能情绪波动太大。

    这回头万一出了问题,可怎么办?

    当然这个话一说出来就跟丢了一个原子弹似的,孙大勇直接就被炸懵了。

    玉娘也有点难为情。

    一时之间,两人都没说话,气氛陷入了难堪的沉默。

    付拾一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什么叫相顾无言?这就是。

    良久,孙大勇像是筛糠一样的抖了起来。

    那架势,还有点像老年迪斯科。

    又或者说,抽风?

    而且不仅肢体受到了影响,就连语言系统好像也受到了影响。

    孙大勇开口的时候,完全就像喝醉了酒一样,不仅大舌头,还语无伦次。

    说了半天,才总算是正常了一点,表达出了自己的意思:“怀,怀孕了?谁怀孕了?怀了谁的孕?”

    要不是现在气氛是这样子,付拾一简直要被孙大勇给逗笑了。

    付拾一没笑,玉娘倒是被逗笑了。

    似乎早就想到了孙大勇会是这个样子。

    甚至玉娘的话里都有点儿嗔怪:“你先别激动。你干坏事儿的时候怎么都没有怎么了激动?!”

    说到后半句的时候,玉娘的语气就只剩下了怨恨。

    孙大勇渐渐冷静下来,目光落在玉娘的小腹上,一点也舍不得挪开,“孩子是我的?”

第1653章 关张大吉

    然而听到这句话,,玉娘的情绪却很激动:“孩子当然是我的。和别人没有关系!”

    然而孙大勇好像没听到这话一样,只是自顾自的问道:“孩子几个月了?我能摸摸吗?”

    付拾一:……孙大勇你那咧开的嘴是怎么回事!把嘴给我闭上!!!

    玉娘直接被吓得后退一步。

    孙大勇看着玉娘这个样子,微微一愣,随后头低下去,像是做了错事的孩子。

    身上也被落寞笼罩。

    看到他这样玉娘反倒是不忍心起来,沉默一会后主动回答了他的话:“孩子已经有三个月了。”

    这样的回答虽然没有直接告诉孙大勇孩子到底是谁的,但是孙大勇心里也该清楚。

    毕竟那个时候孙大勇是将玉娘囚禁起来的。

    孙大勇抬起头来,整个人又惊又喜。

    而后孙大勇伸手抓住了栏杆,殷切的看着玉娘。

    那目光诚挚而又热烈:“我能摸摸吗?”

    玉娘没有回答。

    付拾一咳嗽一声,提醒了孙大勇一句:“三个月还没显怀呢,摸不出来的。”

    这样说一句,谁也不至于尴尬。

    孙大勇看着玉娘,想了好一会,忽然狐疑地看向付拾一:“你们不会是在耍我吧?”

    付拾一怜悯地看着孙大勇:可怜的孩子,都被骗出心理阴影了。

    玉娘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就变了,眼泪也掉得更凶:“孙大勇,你有什么值得我骗的?”

    付拾一要不是考虑到玉娘的身体,这会儿就乐得看戏了:这就叫,不会说话偏要说话系列。

    玉娘这个状态,分明就是生气了。

    不过这种生气……是生气孙大勇对她的不信任。

    这就很能说明玉娘的心思了。

    孙大勇被这样了一问,先是呆了一下,而后才手足无措的去哄玉娘,他的哄法很直男:不是我错了,就是我不对。具体原因一个也说不出来。

    还好玉娘也比较容易哄,丝毫没有要质问回去的意思,很快就平息了怒气。

    但是依旧对孙大勇没个好脸。

    付拾一慢慢幽幽的说一句:“我们衙门的人,还是不会拿这种事儿开玩笑的。而且你信或者不信都行。反正这个孩子也不会管你叫阿耶。”

    这话简直是1万点暴击,直接就将孙大勇整个人打击得没了话说。

    初为人父的喜悦也瞬间被冲洗了个干净。

    想到自己很快就要死了,他不禁悲从中来,不禁嚎啕大哭:“早知道我就不做那些勾当了——”

    此时此刻,孙大勇的后悔是真的。

    但是,有用??

    付拾一也就没有再火上浇油的说什么,只是笑笑,觉得怪没意思。

    进来这里的人,都是这样的。

    俗称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黄河不死心——

    玉娘似乎也被感染,面色有些戚戚然。

    最终退让一步:“孩子的确是你的。只是我不能让孩子被你影响。也不想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孽种。”

    玉娘的眼泪扑簌簌的掉下来:“你虽然毁了我的生活。我恨不得你马上就去死,但是孩子是无辜的。也是老天爷对我的恩赐。”

    孙大勇抹着眼泪,脸上又哭又笑:“我就知道孩子是我的。你这么做也是对的。别叫他被我影响,他将来得好好读书,好好过日子。千万别学我。”

    随后孙大勇可怜巴巴的看向付拾一:“你能不能让开一下,我跟她说几句悄悄话。”

    付拾一看了一眼玉娘。

    玉娘犹豫一番之后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了。

    付拾一退开几步,让他们两个可以说说话。

    其实孙大勇会说什么,付拾一用大脚趾头想都想得到。

    无非就是将来怎么养孩子,钱从哪里来,对孩子的美好期许,以及对玉娘的歉疚——

    没过多久,玉娘从里头出来,眼睛已经哭成了桃子。

    付拾一叹了一口气,问了句:“说完了?”

    玉娘点了点头,随后问了付拾一一句话:“他行刑的那天,我能过来吗?他也没有别的亲人了,我给他收尸。”

    付拾一当然不会拒绝。

    送玉娘回去的路上,付拾一也没多问什么。

    倒是玉娘自己主动说起了孙大勇的事:“其实孙大勇也不见得就坏。”

    “他只是没有别的法子挣钱。不然他也不会不打不骂——”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付拾一就轻声提醒玉娘:“林月娘死了。”

    “其他被他卖出去的女子,也有很多都死了。你觉得他好是因为他没有把你卖掉,也没有打骂你,但是他没有这么对你,不代表他没有这么对别人。”

    付拾一认真的看着玉娘,告诉她一个事实:“律法是公正的。并不会真的让一个好人获罪。”

    玉娘陷入了沉默。

    最后,付拾一就叹了一口气:“今日种种今日死,明日种种明日生。既然已经好好告了别,就和过去彻底断掉吧。”

    “好好的开始新的生活,忘了孙大勇忘了这一切是当时做了一个长长的噩梦,现在已经醒来了。一切都是新的开始。”

    对于这番话,玉娘只有点头。

    只是回到拾味馆,付拾一还是觉得唏嘘无比。

    河源郡主正好过来,两人聊起这个事情,她倒是一针见血:“无非是身边关心她的人太少了。所以才觉得这也是好的。”

    付拾一:……玉娘身边几乎没有亲人了。

    河源郡主也有一些感慨:“反正以后我要是养女儿,一定给她多多的爱,绝不会让他变成这个样子。”

    付拾一笑眯眯:“这么早郡主就已经想到以后孩子的事情了?”

    河源郡主斜睨付拾一:“你难道没有想过吗?你和李县令那样要好,难道就不想生一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

    付拾一认认真真的告诉河源郡主:“基本上是不可能一模一样的。只能说相似度很高。但也有可能很像你。”

    河源郡主的态度大大方方的:“只要是我和他的孩子,我都喜欢,不管长得像谁。”

    这一瞬间付拾一直想给河源郡主鼓个掌。

    她爱得如此热烈炽热,也不知道卢知春哪辈子修来的福气。

    不过,爱应如此,不是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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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验尸官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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