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6章 膨胀了
律师最怕就是吊销资格证了。
那是他的饭碗。
周法官真的向司法局领导反映了。
司法局领导说：“光是帮病人辩护，不能指责他吧！要是真的是恶意打医疗官司，那我们也不能坐视不管。不过，这个很难区分。”
“我把案子的卷宗给你看看，你就会知道，这家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按理，律师接医疗官司，无可厚非。
医院也不是不能告，很多时候，医院反而喜欢走司法程序，倒是患者家属这一块不喜欢走司法程序，很劳神的。
但是，像吕律师这样的人，病人才进院，他就盯紧医院的每一个细节，不管是正常的并发症还是医疗事故，他都要告，这就不对了。
医院有医院的流程，有意愿的内在规律和规定，外人是看不懂的，再说，医学是专业，很深的专业，用医学的知识和普通人沟通本身就很困难。
你吕律师随时盯着医生，很容易就发生误会了，你要求医生的行为符合你普通人的标准，这个真做不到。
譬如病人喊痛，你要求医生打针，打止痛针，这个，医生真的不能听病人和家属的。
在没有完全搞清楚疼痛的原因时，医生绝对不给你打止痛针的，打止痛针违背了医疗规定，因为，打止痛针就掩盖了疾病的病情与发展。
好了，假如这时候病人一旦出现了死亡什么的，按理，医生是没有责任的，在普通人眼里，那就是医疗事故。
如果是吕律师只接受病人家属的聘请倒也无可厚非，现在是，吕律师先期就介入，就和这个病人一样，还没治疗，你就做好各种准备打官司，医师怎么受得了？
这不是恶意的是什么？
司法局的领导一听，暗暗点头，嗯，这是害群之马啊。
而就在此时，吕律师又到了中院。
他的名律师梦根本没醒，他觉得这场官司根本就不应该输，这次之所以输了，完全是这个周法官没水平，或者是被医院买通了。
他到了中院。
这次很巧，遇到的法官也姓周。
周律师看了资料后，也没有多说什么，打发他走了。
第二天他就开始调查，看了一审的卷宗，发现这个案子比较棘手。
刘牧樵确实是无证行医，但是，他是好医生，是江东省最好的医生。
这样的医生你不让他看病，这不是用毛病吗？
当然，法律是神圣的，条文万岁。
一审的判决也说得过去，实习医生、试用期医生可以在上级医生指导下进行诊疗操作，这没问题。
法律上也没界定，试用期医生到底能做多大的手术。
问题是刘牧樵做的是开颅手术，这是顶级手术啊！
可是，人家主任医师都是他的徒弟，他不做谁做？
一审的判词不错。
他在上级医生的指导下开展医疗操作，上级医生有权尊重科学，尊重技术，有权接受优良的建议。
吕律师不好。
周法官眼睛很毒，他看过的坏人太多了，和坏人打交道一辈子，一眼，他就发现吕律师是个心理很阴暗的人。
一定要好好教训他。
周法官打电话给一审的周法官，了解了吕律师的情况，他们两个的看法一致。
半个月后，刘牧樵参加了开庭。
“是否接受庭外调解？”
周法官才开口，吕律师就一口拒绝：“不接受！”
周法官差点被空气噎死。
忍不住说：“你以为你一定能赢对吧？哼哼，我看，你就不一定赢。这世界，还没到颠倒黑白的时候，让坏人横冲直闯，嘿嘿，拿我们是摆设？”
吕律师一听脸色都变了。
他要求周法官回避。
“理由！”
“你姓周，和一审同姓，我不能确定你们不是亲戚。”
“你说对了，我们是亲戚。我们是一家人！”
“我要求你回避。”
“对不起，你没有这个权力。我警告你，如果你再提出无理要求，我可以驱逐你出法庭！”
“你没有这个权利！”
膨胀了！
这个家伙真的膨胀了！
他竟然对着法官吼！
人啊，如果是智商有问题，那么，这个人的前途基本上就可以确定走不多远。
如果是吕律师不那么想做名律师心切，不那么急于连赢9场官司，他如果稳扎稳打，也许，他在医疗官司上还有他一口饭吃。
他急于成名。
他一定要赢这场官司。
要赢这场官司，就一定要换一个法官，两个都是姓周的，他们虽然现在不是一家人，但是五百年前，他们一定是一家人。
再说，人也要讲究五行相克，我姓吕的，可能玩不过姓周的，所以，要换法官。
吕律师确实是有智商问题，虽然他能说会道，分析问题也条理清楚，逻辑上也还不错，但是，你在人家地盘要求换主审官，真的是玩大了！
人家姓周，并不是亲戚，要说是亲戚，那也是五百年前的亲戚，你要换，人家会听你的？
自然，换法官这件事是行不通。
周法官也很大度，让吕律师发表了长篇大论，他一讲就是一个小时。
在他讲完之后，周法官没有关麦克风，自言自语嘟哝了一句：“胡说八道！”
这句话自然传到了吕律师耳朵里，他“噗”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一口唾沫，吐在地上。
“不讲卫生！”
第一次开庭没有宣判。
周法官再次询问，走不走庭外调解。
吕律师虽然心里有点虚了，但是他仍然坚持不调解。
要不是遇到了难题，你会提出调解？
一般的规律，调解是开庭之前，现在都已经开庭了，还调解个毛啊！
有希望了。
吕律师觉得希望很大。
他从内部得到的消息进一步证实了他的判断，他胜诉的希望很大。
内部传来的消息说，周法官直接找院长讨论这个案子了，回来的时候一直皱眉不展，说是这个案子要对老百姓负责。
老百姓是谁？
老百姓当然是广大患者啦！
好院长啊！
法律就是法律！我们是法治国家，法治国家就是为广大人民服务的。
吕律师提前向患者这一边发出了胜利的消息。
刚好此时，刘牧樵和朱亚光正在病床边检查病人。
病人的家属接到信息不怀好意地朝刘牧樵、朱亚光看了几眼。
第707章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刘牧樵注意到了家属的神态，也大致猜到了是什么问题。
他不得不对病人说了：“你知道我们两家在打官司吗？”
“什么？”
病人惊骇地问，他明天就要出院了，身体恢复得非常不错，心里还在想着怎么感激李牧樵呢。
“你们家说我无证行医，还说你讲话不利索，这是医疗事故，要我们赔偿50万元。”朱亚光进一步解释。
“有这事？”他转过头，看着他侄儿子问。
“是的，是吕律师找到我父亲，说帮你发点财。”
患者自己没老婆孩子，早年结婚后离婚了，一个儿子带走了，现在住在郊外，平常没什么来往。
弟弟也离婚了，但他好一点，儿子跟了他。
有大事，自然是弟弟过来帮忙。
“吕律师，就是那个鬼见愁的那个大嘴巴吕光亮？”
“是的，就是他。”
“听说他到处找官司打，竟然找到我身上来了，你赶紧去对他说，我们撤诉！刘牧樵多好的医生，他亲自帮我做手术，那是我多大的福气！快，我感激他还来不及呢！”
“不行啊，我们都已经快赢了！”
侄儿子受父亲的熏陶，也是眼睛里只有钱。
本来，病人和他弟弟都住在郊区——现在变成了城区，是最早一批拆迁的农民。
最早拆迁那已经是30年前的事了，拆迁得了一笔钱，有的人把钱存在银行里，有的人炒股了，有的人赌了，还有的人干了别的坏事。
反正是他们那个村子到现在还有钱的人也不多了。
存在银行里的，钱贬值了，过去一万十万是大钱，现在捡垃圾的都有几万块钱存款。
炒股的，有时赢有时亏，最终也没有听说谁真的赢了。
干别事的就不用多说了，早就是穷光蛋一个。
他们那个村，可以说，除了个别人家，现在又回到了赤贫的状态。别人富不过三代，他们富不过30年。
那个村有一个现象，离婚率非常的高，80%的人家都有离婚的。
他们是从穷到富，又从富到穷，对金钱的欲望那不是一般的强烈，吕律师就是那个村的，他家父亲那时候是村长，他对金钱的渴望比别人更是强烈。
他的侄儿子是这次官司的主要干将之一，他说：“伯伯，50万啊！你知道50万什么概念吗？我们又可以过上好日子了！”
“混蛋！这个钱也可以赚吗？”
“伯伯，你说，哪个钱不可以赚？你就别和我讲什么大道理了好不好，隔壁王寡妇，你不给她钱，她会让你进屋吗？”
……
越听越不像话。
刘牧樵转身走了。
他也不指望撤诉的事，反正，这一次遇到了吕律师，下一次还可能遇到品律师，迟早要做一个了结。
朱亚光说：“你要知道，没有刘博士，你本来活不过6个月了，现在，你多活一天，都是刘博士给你的，你就掂量掂量吧。”
说完，他也走了。
这个病人虽然穷，但做人的底线还是有，他决定，明天就去法院撤诉。
第二天，侄儿子来接伯伯出院，他伯伯叫的士直接去了中院。
“你这是干嘛去？”
“撤诉去！”
“你不能去！”
“我一定要去，人家是救命恩人。”
“恩人个屁！你来治病，我们是出了钱的，医生治病是他们的职业，恩人？嘿嘿，人家是吸血鬼，医生在病人身上吸了多少血！再说，你以为你的病一定就治好了？你就能保证不复发了？”
“我……”
病人王大虎觉得侄儿子讲的也有理啊。
治病救人是医生的职责，治好病，那是应该的！
就和我们农民一样，种粮食，养活了全国人民，是不是我们农民最伟大？全国人民都要向农民感恩戴德？
他侄子见伯伯犹豫了，知道自己说的道理被他接受了。
“伯伯，你注意到了没有，他们医生，一个个白白嫩嫩，他们的车子，都是奔驰宝马，那些护士一个个比演员都漂亮，你觉得这平等吗？”
“嗯，是的，她们的包都是高级牌子，不平等。”
“为什么不平等？还不是他们因为是医生，是护士，有我们病人养着他们。现在，我们劫富济贫也是应该的。”
“呃……不对呀，我的病是刘博士他们治好的啊，我不能恩将仇报啊。”
“你怎么又回来了？你傻啊！好不容易有机会逮着他们的错了，这个时候不讹他一笔，什么时候讹啊。”
一听“讹”，病人不淡定了。
讹什么人都可以，就不能讹救我命的人。
王大虎还是坚持到中院去了。
侄儿赶紧打电话给父亲和吕律师。
他们两个吓了一跳，等他们赶到中院来的时候，松了一口气。
王大虎要撤诉，法院没有同意。
法院说，明天就要开庭宣判，现在撤诉已经迟了。
“你傻啊你！这次我们赢定了，50万到手，我是这样考虑的，25万留给治病和今后的生活费，我和你侄儿这次也出了不少力，你也应该感觉到了，在你生病的时候，帮你的，也就我们父子俩对不对？我们不要多了，20万，另外，吕律师分5万。哥，你觉得合理不？”
合理？
你们还讲理吗？
连这样的官司你们都打，还问讲理啵。
嘿嘿。
吕律师说话了。
“你呀，老哥啊，我吕某人不是说你，你真傻啊！你想想，你又没做恶事，你心地也好，你就不问问，为什么别人不得脑瘤，偏偏是你？你不觉得老天不公平吗？按理，得脑瘤的，应该是那些贪官。你从没多拿公家一分钱，也没偷，更没抢，你为什么得病？这是老天欺负老实人！”
王大虎觉得有道理。
对呀，我王大虎从来没有做坏事……呃……也不是没做过一次，但是，那此是为了报仇啊。
他记起来了，他和村上的刘富春有矛盾，那年他家养了一池塘鱼，有一天，王大虎半夜三更拿起一瓶甲胺磷农药，倒进了鱼塘里，第二天，刘富春一看满池塘的鱼全部死了，他晕死了。
还有，王寡妇家里的一个瓷坛子，王大虎偷偷拿走了，卖了3万……算了算了，不想这么多了，反正一点，我王大虎不是坏人，我不应该得到上天的惩罚。
好吧，刘牧樵，对你不住了，我赚个25万，嘿嘿，病好了，钱到手了，这叫什么来着？
这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第708章 32种人格
官司打到这个份上，刘牧樵又多了一份阅历。
一个从死神手中救活的人，竟然要和他打官司，气得他笑个不停。
本来，王大虎是有点儿感恩之心的，但是在吕律师等人的怂恿之后，他迫切希望赢官司。
看着这个人，刘牧樵只想笑。
原告和被告都到场了。
对方是吕律师、王大虎、王大彪和王海洋等人。
他们等着分钱。
从内部传来的消息，吕律师他们赢官司是铁定的，因为周法官昨晚忙了一个通宵，他要为今天的判决写判决词。
他几次哝哝自语说：“吕律师厉害呀……”
这就是根据。
吕律师意气风发，眉飞色舞，一会看看周法官，一会看看刘牧樵，一回儿又看看姜薇。
周法官一脸的疲倦。
刘牧樵时不时傻笑。
姜薇很好看，太美了，吕律师看着看着就有些走神了。
他在外面有个相好的，一个有夫之妇，这女人虽说也好看，浑身都是媚态，但是和姜薇比，那就真心不可比了，一个是天上的天鹅，一个是水里的鸭子。
要是这次成功了，就换一个女人，换一个和姜薇一样漂亮的女人。
换女人还不容易？只要成了名律师，成了律师中的大佬，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开庭！”
随着一声洪亮的声音，所有人都集中思想。
周法官按照程序，宣读了有关案件总结，最后宣布：“……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我抗议！”吕律师这次的反应倒是很快。
“肃静！”周法官犀利的眼神看着吕律师。
“吕大为，你心里阴暗，道德败坏，我个人的观点，你非常不适合做律师这个行业，我会向有关部门反映，依法取缔你的律师资格证书。对你这种人，我不想多说，因为，我没有这个义务。”
吕律师在咆哮！
他指着周法官破口大骂。
“扰乱法庭，法警，把他轰出去！”
官司结束了。
这是终审。
周法官在总结中说：“我们查证了刘牧樵大量诊疗过程，完全符合医师法所有的规定。刘博士，大胆地治病救人吧，没有人能够责备你做正确的事，没有人能够敌视你为人类健康事业做贡献。”
这就是结论。
吕律师晕倒了。
他之所以晕倒，是因为打击太大了，加上这人1米67的个子，只有95斤的体重，太精瘦了，没什么抵御疾病的能力。
突然低血压，晕厥了。
打击确实太大，他原指望一步登天，谁知道一下掉进了地狱，很可能律师资格证都不保。
律师资格证是他的吃饭碗。
或者说打官司是他的天。他的天就要塌了。
……
他的天真的塌了，回去的第三天，吕律师就接到司法局的通知，吊销了他的律师执照。
这种人不需要同情，律师队伍中的害群之马，不清理出去，天理不容。
至于这人今后干什么，谁知道呢？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会不断地怂恿别人打官司，这个习惯是改不了了。
很多年后，安泰医院神经精神中心精神科，收治了一个体重只有68斤的病人，这人只记得自己姓吕，吕律师，具体的名字他不记得了，得了严重的精神分裂症，普林斯对他进行了专门研究，最后得出的结论，这人拥有的人格竟然有32个之多。
拥有32个人格的精神病人并不多见，他拥有的人格极为丰富，有各种职业，各种年龄。
其中，他以病人出现的个数竟有10个之多。
他既是胰腺癌患者，又是脑癌患者，还是肝癌、胃癌、肠癌病人。
他是刘牧樵，又是姜薇，还是周法官。
普林斯对吕律师研究了5年，最后他的成果获得了精神病学的最高奖ANTIHUI奖。
普林斯在精神病学的贡献将写进专著之中，他的这项研究，开创了精神病学的新的分类法。
精神分裂症多了一个类型：多重矛盾人格相互迫害综合征。
普林斯也因此成了精神病学大佬人物。
这是后话。
……
安泰医院两个中心都开始试营业，陡然之间，增加了近500个工作人员，员工总人数达到了2000名，病床数增加了1400张，总床位数达到了2400张。
突然之间，它进入了江东省第一阵营，与附属医院、省立医院等医院平起平坐了。
三个附属医院、省立医院、肿瘤医院、妇幼儿童医院、儿童医院、中医附属医院等是江东省第一阵营医院，都是省级医院。
现在安泰医院赶上来了。
不过，严格来讲，应该是回归了。
历史上安泰医院曾经是最早的西医院，只是后来者居上，一个个超过了它。
现在，安泰医院回来了。
不过，光是病床数上来还不够，还需要学科跟上来，少数科室上来也不够，需要主力科室上来。
安泰医院的架势不错。
外科有肝胆胰肠道等已经属于一流科室。
神经科全部是一流科室。
儿科也上来了。
中医门诊有很响亮的声誉。
针灸推拿也算是独领风骚。
可是，有重大缺陷。
内科系统力量薄弱。
骨科惨不忍睹。
必须改变了。
皮院长把刘牧樵、赵一霖、胡伯龙、高健、曾雪飞请过来，专门开了一个会议，就是商讨怎样把内科系统、骨科等短板补起来。
“没有什么特别的诀窍，把人才请进来！”赵一霖是深有体会，这么大规模的医院，水平才是王道！
小医院可以通过各种策略快速提升，中型医院可以通过提升服务、购买设备来提高医院品牌含金量。
大型医院就只有一条路可走，水平，水平，还是水平！
提高水平才可以收治高质量的病人，只有高质量的病人才能给医院带来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
从经济效益来看，治疗一个胰腺癌病人的利润，要超过10个阑尾炎病人的利润。
这道理很简单。
社会效益也是一样，一个可以治疗胰腺癌的医院，比一个只能治疗阑尾炎的医院，对社会的贡献显而易见是不同的。
“这个道理谁都懂，老赵，关键是怎么把人才引进来！”胡伯龙说。
说实在的，很多高水平的医生，他们沉得住，沉得下来，他们在一个地方兢兢业业，深耕细作，不会被你几十万块钱的年薪所吸引。
而愿意过来的，要么是不得志的，要么是本身就沉不住气，喜欢跳槽的人。
不像外科系统，刘牧樵有绝对的权威，引进来的人才不一定是顶尖人物，次等的，有年龄优势就行。
所以，外科引进了一批30到40岁的人。
内科不同，内科不需要这种人才，要，就必须是很有水平的那种。
“刘牧樵，你说说。”皮院长提议。
所有的人都朝刘牧樵看过来。
第709章 初见李六一
医学智慧系统给了刘牧樵一本《初级医院管理学》，他对科室的管理那是实打实的内行，3万个案例虽然大多都是鸡毛蒜皮的事，但是，科室的日常管理本身就是鸡毛蒜皮。
病历书写，病历签字，急救药品数量、日期检查，地板消毒、空气消毒，工作服更换清洗，血压计放置的地方、好坏。
谁今天病了，谁休假了，谁生日，谁家有喜事。
谁该晋升，谁该去进修，谁去参加年会。
谁开的药占比高了，谁的病历被质控科找出了缺陷，谁抗生素使用又不达标。
谁的病人病情加重了，谁的病人没打屁，谁的病人几天没拉屎，谁的病人尿尿不出。
这个假期安排谁值班，谁该休探亲假了。
谁在外面有第二职业，谁家有困难……
科主任就是管这些小事，针眼小的事。
当然，每天查房看病人更是科主任的事，就和刘牧樵一样，检查诊断对不对？医嘱合不合理？抗生素使用合不合规？
鉴别诊断；下一步的检查；疗效的观察……
很多。
科主任有很多是要做。
大的是手术、抢救，小的病历上的一句话。
“刘牧樵，你说说。”皮院长点名了。
“挖！”
刘牧樵说了一个字。
“挖？你是说，挖不等于引进？”到底是院长，很敏锐就听出了刘牧樵这一个字的含义。
挖，是看中了谁，然后去把他挖过来。
是主动，是寻找最佳。
引进，是别人毛遂自荐，你被动去选择，这个范围小很多。
“对的，我们看中了谁，我们再去做工作，这样就能保住质量。”刘牧樵进一步解释。
“我同意。”
“我也同意。”
“那价钱呢？待遇呢？权责呢？”皮院长希望得到更多的建议。
“这就需要您院长亲自出马谈。”刘牧樵看着院长。
“好，那我们就行动起来呀。”
“我推荐一个人，心内科，肖泽龙，市一医院心内科主任。”高健最近老实了，也算是兢兢业业。
“不！市一医院的不要，挖孙涛的墙脚，不行！”皮院长大声说。
“我觉得没必要顾虑，各为其主嘛，再说，我们之间是竞争关系，正巴不得把人家搞垮。”高健的三观还是偏阴暗的。
“不不不，竞争也不能太不顾吃相了，我们还是把眼光放远一点，放宽一点，去找更优秀的科主任。”刘牧樵说。
“这样行不行，你，刘牧樵，熟人比较多，见识比较广，这个任务交给你了。行吗？”皮院长看着刘牧樵。
刘牧樵略微沉思了片刻，点头说：“给我3个月时间，我把需要的人找来。”
“啪啪啪！”几个人鼓起掌来，胡伯龙说，“这就好了，我到时请你喝几杯。”
刘牧樵就这样领命，准备在三个月的时间内，找到合适的科主任。
这一天，刘牧樵在京大一院做手术，术前，请了心内科一名主任医师会诊，这名医生姓李，叫李六一。
很年轻，才36岁。
36岁晋升主任医生，不是最快，但也算比较快的了，至少也是掐着时间上去的，这种人，在京大也不多，但也不稀奇。
京大是人才济济的地方，即使是33、34岁做主任医师也不是很稀奇。
当李六一得知眼前的小哥就是刘牧樵时，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你就是刘牧樵？”
“是的。”
“你就是刘教授了？”
“是。”
“神奇啊！这么年轻。”
“嘿嘿，你也不大啊。”
“我是一步一个台阶，既没有破格，也没有延迟，掐着时间上来的。”
“听说，你是科主任助理？”
刘牧樵对这个年轻医师有所了解了，请他来会诊也是有目的的。李六一是科主任助理，其实就是由他负责科室的日常管理。
懂得科室日常管理，加上自己的学术水平不错，把这样的人才挖回去，应该是不错的选择。
“是的，我是科主任助理。”
“今晚上，我请你喝茶，有空吗？”刘牧樵发出了邀请。
干事业必须符合两个条件，一是愿意干，而是能干。
没有意愿，再能干也是白搭。
有意愿，不能干，也是白搭。
“嗯，行，客，我请。”李六一也想见识见识传说中的刘牧樵。
最近，刘牧樵在医学界议论的比较多，22岁做正教授，不可思议，即便是京大这样的地方，也没有这样的先例。
清江大学和京大不是一个档次，也有些人认为，清江大学的破格，一定有水分，所以，在京大，对刘牧樵持怀疑态度的人还是有的。
刘牧樵早早就结束了手术。
今天是一个普通的胰腺癌病人，手术只做了4个小时，他纯粹是做教学手术做。
今天参观学习的对象以主治医生为主，他们的水平还不及蒋薇薇。
其实像今天这台手术，安泰医院蒋薇薇就可以拿下。
刘牧樵不是教难度，而是教基本功。
持刀法、持钳法，打结、剪线，等等，都是今天的教学内容。
按理，主治医生早就过了这个阶段，他们开始向难度发起进攻了。
回炉。
龙教授向刘牧樵提出来，主治一级的医生都重新回炉，从最基础的学起。
刘牧樵承担了培训师兄师姐的任务。
这样的教学手术不可能做太多，总共安排10台，也就是3到5个月的时间。
师兄师姐们起先还有些不服气，觉得从结扎血管、剪线这样的基础学起，是轻视他们，是不尊重他们。
但是，上台之后就发现，原来，自己的基础真的不够规范。
过去，有了大概、差不多就行了。
而刘牧樵要求的是精准，必须做到100%规范。
不得不服，人家现在能够做世界顶尖级的手术，不服行吗？
所以，这台手术下来，刘牧樵的师兄师弟才真正认清楚了刘牧樵是什么样的人。
过去，龙教授吹刘牧樵，他们以为龙教授溺爱他，夸大了他。
现在知道了，刘牧樵比龙教授厉害很多。
刘牧樵，对他最了解的人，是那些能够和他同台手术的人，今天那些师兄师姐过去都没机会上台，因此，今天才真正认识刘牧樵。
“师弟，下一台手术什么时候做？”有人迫不及待想再次上台了。
“下个月的15号。”
“噢，还有这么久啊，我们都等不及了。”
第710章 这水平可以吧
李六一早早就来到了京大附一院内部的咖啡厅。
这个咖啡厅只对京大附一院员工开放，很精致，人不多，安静，品味比较高。
京城，有各种类型的娱乐场所，其中就不乏供喜欢安静的人休闲的地方。
这个咖啡厅收费有点小贵，两杯咖啡就是240元，其他茶水不收费。
李六一是个很有几分小资的年轻人，有房、有车，在京城算得上是比较幸福的人。
在科室里，虽然排序他在十几名之后，但他是科主任助理，实际上就是首席执行官。
从排班，质量控制，考评到奖金分配，基本上是他说了算。
科主任是大腕，学术上的大佬，他全力支持李六一的工作，所以，即使对李六一有看法，不满的人，也对他无可奈何。
他管理的科室有240张床，4个病区，加上门诊，每年给医院创收3个亿，属于主力科室。
他们的介入做得比较好，每年要做6000台左右，这在各大医院中，算最多的了，每天差不多20台。
李六一虽然在科室管理上消耗了很多的时间，但是，他在学术上一点也没停止进步，每年都有3、4篇SCI文章发表。
他在想，刘牧樵约我，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刘牧樵是准备挖他去安泰医院。
当刘牧樵把这个想法说出来之后，他想笑，很想笑。
他没有笑出声来。
笑出声来就是对刘牧樵不尊重了。
不管刘牧樵这个“教授”有没有水分，但至少人家也是被一所985大学、双一流大学聘任的。
清江大学没法和京大比，这是事实，但人家也是排名前30名之内的大学，即使有水分，水分也不会是太多。
不过，他回答的声音，刘牧樵还是感觉到了不友好的味道。
“你们想要我去安泰医院心血管内科？”他的声音里有几分惊异、鄙视、不屑。
“有问题吗？”刘牧樵问。
其实这句话本身就有问题。
怎么会没有问题呢？
我李六一京大年轻的教授，虽然不是科主任，但差不多算半个科主任了，我京大，一个心血管内科，一年创造的经济效益3个亿，创造的社会效益更是接近万人出院，20万人门诊量。
超过有些三甲医院全医院加起来的指标！
并且，京大是世界级名校，京大一院是世界级名院，我李六一就是这个舞台上的演员。
不需要介绍，不需要炫耀，自带光环。
我李六一到你安泰医院去？
“你可以介绍一下安泰医院吗？”李六一还是耐着性子，友好地问一句。
这是礼貌。
这也是对刘牧樵的尊重。
更是一句拒绝对方的含蓄。
“好的，我稍微介绍一下我们安泰医院吧。”刘牧樵坐直了一下。
“我们安泰医院的历史就不多说了，就说现在吧，我们有几个拳头科室。神经精神中心，我们在卒中治疗方面，微创穿刺很成功，已经穿刺到了脑干；我们有‘华佗再生丸’，改写了生物学神经细胞不可再生的结论，我们治疗的一个‘无脑’的外伤病人，成功恢复了大半的功能。”
这个“无脑”的病人，就是前段时期那个外伤病人，刘牧樵和朱亚光、宋百年做的那台手术，三分之一的脑组织被挖掉之后，现在大部分脑功能恢复了。
“帕金森手术治疗，癫痫的手术治疗，在我们医院都是常规手术。”
李六一惊奇的“咦”了几声。
刘牧樵接着列举外科的成就。
胰腺、肝脏、大肠，都处在全国的前列。
刘牧樵扬了扬眉头。
这个成绩够可以了吧？
他没有说出这句话，李六一应该掂量掂量。
谁知，李六一哈哈笑了一声，说：“你知道京大一院的成就吗？我们有心内科介入治疗每年6000台的辉煌成绩；我们有心外科手术每年4000台的世界第一记录；我们有一年SCI2600篇的海量论文，每一篇论文的背后就是一个科技创新；我们有最先进的肿瘤研究中心；我们有最豪华的骨科阵容；我们有50个重点实验室；我们要院士9名；我们有长江学者32名；我们有国家津贴65名……”
骇人！
别说安泰医院，十个安泰医院也会被碾压！
“怎么样？京大附一院的实力还可以吧？”
“那是的，肯定是全国第一流的，除了协和等少数医院，也没有人敢和你们比了。”刘牧樵很客观地评价。
“那你邀我去安泰医院？”
“这正是我邀请你去安泰医院的理由啊。”刘牧樵笑着说。
“你要我从一流的医院，跑到三流的医院？”李六一终于把这话说出了口。
刘牧樵沉默了好一会。
这种尴尬他不得不接受。
安泰医院，到目前为止，还只能接受这个评价。
它今后肯定会成为一流的医院，但现在，他还在起飞的过程，在跑道上滑翔，还没有飞起来。
一流的医院，不说有多少重点科室，多少重点实验室，多少名教授，至少有一点是公认的，那就是医院的营业额。
一流医院，每一年的营业额都是上百亿，你再怎么减低这个指标，如果50亿都没有的话，那就算不得一流的医院。
安泰医院还差远了。
沉默了一分钟，刘牧樵努力笑了笑，说：“安泰医院现在确实是三流医院，但是很快，就应该是一流医院了。”
李六一有些后悔，他不该说安泰医院是三流医院，他应该说安泰医院是二流，这样刘牧樵会好接受一点。
见刘牧樵这么说，李六一说：“刘博士，我要是你，我就不会呆在安泰医院，直接到我们京大一院来，在这里，舞台更大，你直接就是国际一流水平了。”
刘牧樵苦笑了笑。
李六一接着说：“据说，你现在已经达到了世界级水平，如果在京大，你立即就在国际上成名了，窝在安泰医院，你即使是世界第一，人家也不认可你呀。”
刘牧樵只能苦笑。
我是来动员你的，不是来接受你动员的。
李六一说：“来吧，刘博士，我带你去见院长，你也别弄太多的学科，专门精一门，我向院长申请，帮你建立一个重点实验室。怎么样？这是一个很诱惑人的提议吧？”
第711章 你好狂
受到了挫折。
刘牧樵没有说动李六一。
将心比心，李六一确实很难说动。
他在京大一院做得顺风顺水，管理上经验越来越丰富，学术上也有不错的建树，他和几个同事共同研究的心梗病人心肌恢复的课题正取得了重大进展。
他还是京大重点培养的人才对象。
双肩挑，是各医院最紧缺的人才。
所谓双肩挑，就是学术与管理，两者都兼顾的，是医院最稀缺的人才。
这种人表面上很多，譬如做院长的候选人，似乎很多科主任提拔上来就能胜任，其实不然，纵观各个医院，真正优秀的院长并不多，院长中优秀的占十分之一？估计还不到。
李六一是个好苗子，弄得好，做到医院院长、副院长一级不是没希望。
刘牧樵回来了，第二天坐上飞机又遇到了羽西。
刘牧樵每次坐飞机，都差不多是同一个航班，并且还基本上固定一个位子，北上时他靠东边窗户的位子，回来时靠西边。
他大多时候是晚上北上，早上回来。
手术多半时候都是安排在晚上进行，这样，就不耽搁家里的事。
这次挖李六一是不成功的。
李六一除了在工作上顺风顺水，家庭也不错。
妻子在妇联上班，还做了一个副处级的小官，工作不累。
儿子在读小学。
家里有一套140平米的房子，在京城算大的了，月供两万，轻轻松松，特别是他运气好，第一次拍小车牌照就成功了，买了一辆宝马。
在京城，他是房子、车子、妻子、儿子、票子都有的人，知足了。
请他到安泰医院确实是找错了对象。
不过，刘牧樵不死心，过了一个星期后，他又找到了李六一。
“还是老话题？”李六一问。
“没错。”刘牧樵说。
“你还确实有韧性啊。”
“我是为你考虑。”
“为我考虑？我还需要考虑吗？你不觉得我应该知足常乐吗？你不觉得你应该听我的劝告来京大一院吗？给你一个神经内科，或者神经外科，或者干脆把龙教授的胰腺外科接下来，你就是京大的顶梁柱，多美！”
刘牧樵说：“京大，你这年龄档次，你这样水平、职称的人有多少？”
李六一惊讶地问：“你到底想挖多少？”
“当然是越多越好。”
“你干脆把京大医院搬过去最好。”
“不必，我只要挖20个人，几年之后，我就可以和京大医院叫板了。”
“你跟京大一院叫板？”李六一吓了一跳。
狂啊！你是不是太狂了哇！
跟京大医院叫板，那该是多强大的实力！
京大一院，接近百年的历史，经过多少代专家的打造。
现在京大一院专业技术人员近6000人，光是博士生导师就有近300人，教授1300多人，你安泰医院再怎么努力，不是一个体量啊。
京大一院如果是航母，你安泰医院充其量也就是一艘5000吨级的轻型护卫舰。
可比吗？
李六一轻轻地摇头。
他不想直接反驳刘牧樵。
刘牧樵见李六一摇头，笑着说：“你别说我狂，我分析给你听。神经精神中心，这是我安泰医院第一个超越京大医院的科室，你承认吗？”
“承认。确实，卒中，你们做得很好，癫痫和帕金森，你们领先。”李六一这几天也没闲着，查了一下刘牧樵的资料。
“胰腺外科我已经超过你们了。”
“没错。我和龙教授聊过，你还打败了滕策。”
“肝脏外科，除了移植这一块，我们手术难度也超过了京大一院，还有大肠疾病。”
“嗯？你们没有移植，不算超过，移植体现真正的水平。”
“没问题，我们已经起步了。人才，主力还是你们京大的。”
“我听说了，他们在京大还算不得最好的移植医生。”
“在安泰医院，我们会让他迅速飞起来的，他们想飞多高就多高，因为他们上面没有大佬压着。我们还有很出色的中医。”
“我们是西医院，不和你扯中医。”
“可是，我们的中医，能解决很多西医解决不了的问题。卒中、肿瘤，我们西医技术强是一个方面，但我们没有忽视中医这一块，卒中用的‘华佗再生丸’和治疗胰腺癌的辅助药‘克瘤一号’都是中医。”
“哦，那就算是你们的优势吧。还有其他的吗？”
“有，但不是主要科室了。现在，我们最大的短板就是内科。要是你去了，你有很大的空间。”
“我在这里的空间已经很大了，我有240张床位，一个重点实验室，我们一天要做20台心脏介入手术。”
“确实是一个很大的舞台。我还是问前面的那个问题，和你差不多水平的年轻教授有多少？”
“和我一个年龄档次的有30来个。”
“他们都会做出很大成绩对吧？你们锦上添花，成绩再好，也就是一个优秀的科主任，当然也可能是院领导。”
“嚯，难道在你们那里会有更光明的前程？”
“如果你去了，你将见证，也将参与一座大型国际性医院的成长。难道，这不是一件很激动人心的事情吗？”
李六一沉默了片刻。
他坚定地摇头。
他不认为安泰医院会成为大型国际性医院。
就凭你，加上挖的几个人？
世界上没有这样容易的事。
一座医院，仅仅是有实力还不够，还需要百姓的认知，还需要历史的沉淀，还需要有大量的成果。
这些，都不是一夜之间能够做到的。
也许，你安泰医院30年，50年之后做得不错，但是，你生错了地方，你生在清江市，就决定了你成不了大气候。
医院所处的地方很重要，京城、沪市这样自带光环的地方才有机会建造超级大型医院。
当年，南湘雅北协和，现在还齐名吗？不就是因为一个在京城，一个在星城，星城的号召力远远不及京城。
安泰医院生错了地方。
当然，你要是到京城来创建安泰医院，那就更加不可能了，因为京城本身大医院林立，就如同树林中，大树之下只能有些杂草，是不可能又冒出一颗参天大树的。
两个小时过去了。
刘牧樵摇了摇头说：“你很固执，想不通，这么宏大的事业，竟然对你没有吸引力啊。好吧，你再考虑一下吧。”
刘牧樵走了。
第712章 有匪气
也许是真的找错了对象。
等第三次刘牧樵再约李六一时，李六一说得就很直接了。
“刘博士，感谢你看得起我，可是，你想想，以我现在的条件，我有跳槽的理由吗？”
刘牧樵回答得更直接，说：“有。如果你想做一个平庸的京大教授，一个普通的医生，那么，你哪里都不需要去了，如果你想丰富一下人生，轰轰烈烈干一番事业，那，我就建议你跟我做，我管了外科系统，你管内科系统——当然是一部分，你可以干得很开心，你会很有成就感。”
李六一仍然拒绝了刘牧樵。
他并没有完全理解安泰医院未来的价值。
出生出错了地方就是原罪。
山沟里面的孩子更大概率今后还是在山沟里，他们接受不到优良的教育，他们怪谁？
怪出身错了地方。
安泰医院也是的。
你生在清江市，人家根本就不相信你能成为世界级别的大医院。
……
刘牧樵在京大做了5台教学手术了，效果不错，那群接受学习的主治医生们纷纷反映，刘牧樵教学效果非常好，再做5台的话，过去的缺点基本上就可以完全克服了，并且，手术技能也提高了一个层次。
龙教授说：“牧樵啊，主治医师这一块很有成效了，副主任医师这一块，你能不能也做几台教学手术呢？目标还是两个，一是更正不规范的操作，一是提高他们的手术技能。”
刘牧樵没有推辞，最近，他才完成了安泰医院大部分外科医生的基本技能培训，现在帮龙教授科室培训一下，正好有时间。
“好吧，做5台教学手术吧。”
“5台少了，10台吧。主治医生你都是10台，副主任医师有些缺点纠正起来就更困难了，所以，你必须做10台。”
刘牧樵也没反对。
刘牧樵在京大一院做手术，有些手术是不适合做教学手术的，那些复杂的，难度大的手术，要赶速度，要和主任医师搭台，所以就不能做教学手术。
教学手术必须有几个特点，一是难度适中，时间上不会因为教学拖太久。手术时间长了，病人受不了。二是要比较典型的手术，要不，刘牧樵在中途会临时设计方案，这不符合教学手术特点。三是要病人情况比较好，即使手术过程拖半个小时，也不影响到患者。
刘牧樵每次来京大，都是一台教学手术，一台难度较大的手术。
至于主任医师这个群体，他们已经不需要做教学手术了，因为，他们轮流和刘牧樵搭过台，受益已经很多了。
刘牧樵连续5个星期都到了京大一院，他也连续5次找李六一喝茶。
“我都已经不好意思了。下一次，你叫我，我也不出来了。”李六一依然没考虑过刘牧樵的邀请。
他说的是实话，刘备三顾茅庐找诸葛亮，人家刘牧樵已经是第5次了，不好意思啊。
“没关系，和你一起交流科室管理也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啊。”刘牧樵说。
后两次，刘牧樵就不再劝李六一去安泰医院了，而是和他聊科室管理的事。
刘牧樵系统给了他一本《初级医院管理学》，这是一本科室级别管理的经典，刘牧樵所掌握的知识显然已经超过李六一的水平。
不过，也必须承认，李六一确实是个人才，他对科室管理很有悟性，理念很新，方法也很人性化。
李六一是个人才，他是能干成事的人，但是他不愿意到你安泰医院来，你总找他有什么意义？
有的。
人以群分，从他嘴里打听一下医院的情况呗。
刘牧樵想挖的人不局限于李六一一个，他需要的人才多着呢！特别是骨科。
这骨科的人就更不好找了，骨科的人，要么是专做手术，埋头赚站台费去了，要么漂在水面上，沉不下去。
京大没有一个好的骨科科主任人选。
他们有8个骨科，16个副主任、16个科主任助理，刘牧樵一个一个考察下去，一个也没看上。
李六一也说：“你别看骨科有8各科室，18个病区，病人确实不少，他们这管理水平几乎是没管，科室成本巨大，无意义的支出没底，这就与他们的科室管理有关啊，医师私底下收治病人，根本就没进笼子，成本支出了，收入没进来。我要是管骨科，我至少可以让他们增加3000万的收入。”
3000万？
刘牧樵心里一紧，我草！京大医院原来也就这么大的漏洞？
有的。
哪个医院都有漏洞。
医师赚钱的手段真的多，小的私自卖药，自制的药丸，偷偷卖给病人，还交代病人别说，你是我喜欢的病人我才卖给你，我货源紧张。这是特效药。
也有和医院周边药铺合伙的，指定病人到某某药店去买药，那药，我试过，效果最好。
外科医生就和附近的医院合作啦。你们不是希望找我治病吗，没床位，你就去某某医院住院吧，我加个班，明天晚上帮你做手术。
在院内私收费的，那就花样百出了。
加班给你做个CT，收半价。
熟人带来的，收半价。
有的医院还专门有以此为生的人。
好了，不说了，但是，3000万，这是不是太吓人了？
京大医院3000万真不是大钱，3000万也就是他们一天的营业额。
骨科的耗材和特殊材料是一笔大收入，要是病人用的特殊材料不进医院收费笼子，那就少了好大一笔钱。
譬如，一台手术5万块钱，其中人工关节4.5万，剩下5千是手术费加麻醉费，要是人工关节不进医院收费系统笼子，那么，这台手术就只收了5千元，十分之一啊！
京大骨科18个病区，每年为医院创收9个亿，3千万虽然有些夸大，但也确实有可能。
骨科，刘牧樵没有发现一个好人才，不是说他们平庸。
骨科在每个医院中，都是最有匪气的一个科室。
这种科室，有专门做学问的，老老实实赚点站台费和器械费用的，他们大部分时间就钻研技术了。
在这样的大医院，只有技术好，才有机会做大手术，也只有大手术，才能拿高的站台费。
有的骨科医生专门想歪门邪道，和下面医院联营，走穴赚钱。
还有的明目张胆私收费。
而科主任、副主任、助理科主任，没有一个像李六一这样的管理者，他们大多时候是采取无为而治的管理方式。
骨科有匪气，也是大家不愿意管得太死的原因。都在一个窝里挣吃，你管太死别人会怎么想？
其他科室呢？
有人才。
不过，刘牧樵不太中意。
有的年纪大了，有的人品不咋的，有的书呆子气息太重。
第713章 一万点的人气值
在刘牧樵物色科主任的过程中，也有自告奋勇的。
刘牧樵注意到，自告奋勇的，有些人确实不错，有思维、有干劲、也有能力。
但是，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特点，目中无人。
这个不好。
目中无人是科主任的忌讳。
领导一个科室，你不能充当“法官”和“领导”，你要做“教练”、“老师”、“兄长”、“朋友”，最后做“家长”。
充当的角色非常丰富。
什么时候你应该是教练，什么时候你应该是兄长，什么时候你是家长，这真的很有讲究，很有学问。
目空一切肯定不行，那你就是充当“法官”了，专门指责谁谁谁。也许，一个月、半年、一年没问题，但久了，高压之下就会有反抗！
领导一个科室，需要的是你的人格魅力，而不是你的高压手段。
刘牧樵婉拒了十几个毛遂自荐者。
他不能急。
科主任一定要选择好的。
外科没太大的问题，因为，外科有刘牧樵镇住了，他才是真正的管理者，他不仅有足够的医学和初级医院管理学知识，他还有超高的人气值。
刘牧樵的人气值已经超过1万了。
1万是什么概念？
清江大学校长周一鸣的人气值也才1万，只是，他有两个加成，一个是985大学、双一流大学校长的乌沙帽加成，一个是院士头衔加成。
加成之后，周一鸣综合人气值大约是3万左右。
所以，刘牧樵在外科、神经精神科这一块，他是有足够的驾驭能力的，即便的是科主任能力低一点，有刘牧樵罩着，科室管理根本就不成问题。
刘建新现在也是科主任，吴迪也是，过不多久，邹庆祥也将是科主任，这群人和李六一比，差距就不是一点点了。
但是，他们在刘牧樵的影响力下，管理科室根本就不费力气。
现在关键是内科，当然更头痛的是骨科。
最近又出了两起纠纷。
虽然表面上看，有些纠纷并不是医院的责任，但是，出现的次数多了，就必须考虑你骨科本身的问题。
就是说，骨科除了技术因素，还有很严重的管理问题。
虽然胡伯龙亲自做骨科主任，但是令他哭笑不得的是，纠纷并没有因此降下来多少。
该出事，还是出。
科主任的事还没解决，医院内又遇到一个新问题，医院分配的严重不均。
这个不均是必然的。
水涨船高，那是大体上的事，除了刘牧樵能带动的科室，其他科室的收入也是提升了，但是有限度啊，能力不够，病人能够感受得出来。
内科，增加了病人，但是，有些病人又不得不转走，吃不消啊！
譬如心血管内科的介入，就只能接收比较简单，比较典型的病人，对难度大的就必须转到附属医院。
先心病手术病人，基本上全部转了。
血液系统、呼吸科的肿瘤等，也要转。
这么算下来，一大半的学科能力还不够，收入差距就很明显体现出来。
皮院长从情绪上考虑，在分配上已经照顾了那些低收入科室，但是，和刘牧樵负责的科室——他工作室是要提成的，也等于是，两个中心的员工工资是他负责发放。剪刀差就出现了。
有情绪。
我疾贫富不均今为汝均之。
医院并不是铁板一块。
人分三六九等。
医院人多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虽然没有人对刘牧樵有什么仇恨，但是对皮院长有意见的倒是不少。
这一天，就有几个人喝酒喝高了，在大骂皮院长。
这几个人，有后勤的、有保卫科的、有内科的、还有骨科的。
“不公平！”
“瞎了眼！”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吾疾贫富不均今为汝均之！”
……
发了一通牢骚之后，骨科的黄笑开始出主意了。
“你们注意到皮院长每天坐什么车吗？”
“吉利帝豪。”
“他一个院长为什么坐这么便宜的车？”
“不就是为了表示他廉洁吗？”
“他廉洁吗？”
“不可能！”
“对，他廉洁，鬼都不信！”
“那我们有什么办法整他一下吗？”
“告他？”
“告他有点困难，我们没有证据，再说，也不接受匿名举报啊，到时候查出来说我们诬告。”
黄笑说：“我有一个好办法，威胁他说，要他给我们加工资，否则，我们就举报他。署名就署‘一个普通职工’。怎么样？”
“这办法好！我们加了钱，管他贪不贪呢！没加钱的话，我们就散发传单，吓唬他。”
“嗯，就这样决定了。”
第二天，皮院长收到了一份匿名信，上面写道：“皮院长，你别以为你神不知鬼不觉，我经过一年多的暗中调查跟踪，发现了你很多的秘密，嘿嘿，要是你懂味，就给普通职工得点实惠，每人增加2000元的绩效，否则，检院见！”
头皮一麻。
皮院长半天没回过神来。
说实在的，皮院长算是廉洁的，就连买车都只买一辆吉利帝豪。
但是，遇到这种耍无赖的，真的哪一天把举报信投到反贪局，那就麻烦了。
这查，谁经得起啊？
即便经得起，名声早没了。
得想个办法。
有什么办法呢？
这一封信，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现在关键要解决眼前的问题，怎么解决？
给普通员工增加2000元的绩效？
可是，人家尝到甜头了，几个月之后，又提出要求怎么办？
这是一个问题啊！
皮院长虽然经验丰富，行政技能高明，但是，遇到这个问题，他一时间手足无助。
找谁商量？
想来想去，他否定了曾雪飞，否定了胡伯龙，更加否定了高健。
这些人都是副职，对他们要防一手，他们知道的越少越好。
想来想去，他最后想到了刘牧樵。
最近几个月来，皮院长对刘牧樵越来越信任，并且发现刘牧樵不仅仅是医术高明，而且管理能力也不一般。
胡伯龙、曾雪飞都要向刘牧樵学习。
刘牧樵管理的两个中心，一呼百诺，一个个精神面貌很好，干劲十足。
特别是他暗中观察了一下，这两个中心成本控制十分到位。
皮院长也是科主任出身，他知道科室漏洞在哪里，他知道医生护士的陋习。
刘牧樵竟然把最难的这一块抓好了。
对，找他聊聊。
心中有难事，找刘牧樵谈谈不会有错。
第714章 上中下三策
皮院长和刘牧樵在神经精神中心的咖啡屋里谈话。
一间很讲究的房间，刘牧樵在这里喝过两次咖啡。
它有一个阳台，阳台外是室外花园，盆景都是大型的，坐在阳台上，和坐在野外是一种感受。
很舒服。
他们没有喝咖啡。
皮院长血糖高，不能喝甜的。
皮院长要了一杯红茶。刘牧樵还是极品龙井。
一个水果拼盘。
就他们两个。
姜薇知道他们要聊很重要的事，要不，皮院长不会亲自找过来，还提出来在咖啡厅里谈。
“牧樵啊，和你商量一件事，你帮我解解惑。”
“不客气，您讲。”
“你现在的两个中心，医护人员的绩效都很高了，对不？”
“高吗？我还觉得不够高啊。”
“嗯，我是说，相对来说是比较高了，对吧？”
“相对谁？相对附属医院？我们还有差距啊。相对省立医院，我们略微高一点，相对市一医院，我们当然是高了不少。”
皮院长沉默了片刻，说：“我是说比我们其他的科室，譬如行政后勤、内科、骨科，等等，对不对？”
刘牧樵恍然大悟，说：“是的，是有明显的差别。怎么，有人有意见？不是在想办法吗？再说，比一年前，不是高了不少了吗？”
皮院长说：“也不是有意见。不过，也理解，即使有意见也是正常的，对不对？”
刘牧樵嘿嘿一笑，说：“对，对极了。可是，又能怎么样呢？绝对的公平，本身就是绝对的不公平。拉开距离，是必须的。”
皮院说苦笑了一下，“思想跟不上啊，我担心会出问题。”
刘牧樵心里一紧，说：“皮院长，直话直说吧。”
直话直说？
不能啊。
这是终极秘密，谁也不能知道。
皮院长思索了片刻，说：“是这样的，考虑其他人的情绪，底层员工，他们的收入是不是应该提高一点，安抚安抚他们？”
刘牧樵大声说：“可以啊！你院长给员工谋福利，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啊，特别是底层员工，上次我不是给你提过建议么？”
“对，你提的意见很好，所以，我今天找你来商量。”
“那你就给底层员工加薪吧！你准备加多少呢？”
“加个2000怎样？”
“那当然好了。”
“哎，我就担心，他们得寸进尺，会不断提出要求。”
“哦，这有什么顾虑的，人心不足蛇吞象，那没错，但是，合理的要求可以满足，不合理的要求这么快以满足呢？不理睬就得了，最多解释一下。”刘牧樵不以为然。
“就担心人家走下三滥。”皮院长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担心。
刘牧樵心里一紧。
不对。
皮院长不是平常的工作商量，一定是遇到了难题，要不，不会这么严肃，不会这样正规。
“皮院长，我猜啊，你遇到难题了。是不是有人胁迫你？”
“没有，怎么会有这种事呢？再说，我是怕胁迫的人吗？我廉洁自律，严格要求自己，你看吧，我买的车子都是吉利帝豪。”
刘牧樵认真地说：“老皮啊，我，你尽可放心，如果有人胁迫你，你尽管对我说，我不会对第二个人提起的。你呀，我有一个建议，把车换了！”
“换车？”
“对！”
“不好吧？”
“你赶紧换车，今天就换！”
刘牧樵猜到了，皮院长一定受到什么人的胁迫了，在系统给他的《初级医院管理学》上就有这样的案例。
“为什么？”皮院长觉得，现在换车，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皮院长，如果我猜测没错的话，你收到了匿名信，威胁你。这个时候，我的建议是，你有三种选择，一是满足人家要求，静观下一步；二是断然拒绝人的要求；三是一边满足人家要求，示弱，一边又示强。”
皮院长头微微一转，“嗯？”他在认真理解。
刘牧樵说，“第一种选择为下策，第二种中策，第三种为上策。除了这三策，你并没有第四策了。”
“第三种为上策，怎么个示强法？”
“买车！买一辆符合你身份的车，我建议你买一辆40、50万左右的车。”
皮院长陷入了沉默。
很久都没有说话。
他觉得，刘牧樵的分析是对的。
特别是他提出的第三策，既安抚了威胁他的人，满足了他们的条件，又向他们示威，我不怕你们！
嗯，这个办法不错。
第一种不可取，满足人家要求了，他们很可能得寸进尺，以为打中了他的要害。
第二种太猛了，鱼死网破的可能性很大。
“示强，这点没错，是要示强，但买车，我觉得不妥。”皮院长顾虑很重。
“要不你怎么示强？现在最佳的办法就是买车，买豪车。当然，也不能太夸张，超过50万的就不好了。我建议，你买宝马，或者E级车，要不，来一辆越野车？不过，越野车不符合你的年龄。”
皮院长又陷入沉默了。
他在犹豫。
他认可刘牧樵的分析和策略，但是，下不了决心啊！
在清江官场上，处级以下干部一般都买了车，似乎是一种默契，几乎清一色的国产车。
最多的是奔腾、长城、传祺、吉利。
只有少数人买了合资车。
不过，合资车最好的也就是迈腾、帕萨特、雅阁、天籁、凯美瑞。
买这种车的人还很少，加起来，整个清江市也不超过30辆。其他的都是纯国产车。
市一医院院长的车是一辆比亚迪。
比亚迪的车不错，但是有个问题，就是它的LOG，这三个英文“BYD”翻译出来，这句话就有些不雅了。
所以，买比亚迪的车相对比较少。
现在，刘牧樵强烈要求皮院长买豪车，他能不犹豫吗？
刘牧樵见他还在犹豫，说：“皮院长啊，你是一个勤政廉政的好院长，我们都明白，你的担心我也明白，怕查。查，你不会有问题，但是查本身就是问题，人家上门来差了，还谈什么清白？所以，这个时候，你买车不但是给威胁你的人看，同时也要给那些可能来查你的人看，我皮某人买车，买豪车，就不担心你们来查。”
第715章 又一个掉坑里了
皮院长终于接受了刘牧樵的建议。
当天就开会，给部分员工发福利，也就是提高行政后勤，和一些绩效没有超过一万的科室，人均加了2000元。
会议上，曾雪飞有些顾虑。
这么多钱，发得起吗？
我们还是发展期，还有很多债务，还需要大量投入，给员工太高的福利，必将减少发展的资金。
胡伯龙也有同样的顾虑。
高健倒是没太多想法。
最后皮院长说：“发展很重要，员工福利也很重要，两者兼顾。这一次，我们是提高底层员工的工薪，是兼顾公平。”
最后，几个人的意见统一了，发钱，今天就发！
散会后，皮院长就和刘牧樵一起去了奔驰四S店，现款提货，速战速决，买了一台E级奔驰。
落地价，50多万。
回来的路上，打了一个电话给曾雪飞，告诉她，我买豪车了。
曾雪飞愣了一会，听错了吧？
刚好胡院长也在旁边。
“他发什么神经？”
“真的是发神经，有必要这样张扬吗？”
“是呀，吉利帝豪不是很好坐吗？我坐过几次，很舒服。其实，国产车已经进步很大了，和合资车并没有多大区别，并且性价比还很高。”
“是呀，他又不是不知道，市里面，哪个领导坐豪车！”
……
没过多久，车子回来了。
本来回来就回来了啊，谁知道，赵一霖带着邹庆祥几个，竟然在大门口放鞭炮迎接。
把胡伯龙、曾雪飞气得半天说不出话。
你们这不是胡闹吗？
还担心知道的人少了？
确实没错，鞭炮声一响，就有不少人问，“什么事啊？”
“皮院长买豪车了！”
“啊？他不担心别人说他腐败？”
“不过，皮院长这人不错，你看，今天提高了绩效的基础，即使像我们这样差劲的科室，绩效加工资也上万了，今后还是有奔头的。”
“我不这样认为，我觉得皮院长表面上老实、廉洁，其实私底下还是赚了不少。”
“要是他很贪，他敢这样张扬？”
“我觉得，他敢买豪车，那就说明他不贪，不怕查。”
……
各种说法都有。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黄笑等人的耳朵里。
他们不相信。
他们都跑过来看，果然，皮院长买了一台E级奔驰。
E级车，从40多万到80多万，外表一个样，他们也分不清皮院长到底是哪个价位的。
哪个价位都是奔驰，是奔驰就是豪车，这是很多人的观点。
“这就奇怪了，才接到我们的匿名信，他还敢买豪车？”
“他真的不怕？”
“要是怕，他敢买车？”
“看来，这厮上面有人，不担心我们告他。”
“那怎么解释，他又给我们加薪了呢？”
“嗯，明白了，加薪归加薪，但是，他同时也告诉我们，他不怕我们。”
“有道理，看来，还是别惹姓皮的，这家伙有几分匪气。”
“对对，今后，我们想搞钱，想点别的法子，我们搞一下姓高的怎么样？”
……
议论了好一阵，黄笑也真的笑了。
他想出了一个好办法。
他给高健邮寄了一封举报信，说：“高健副院长，你吃香的喝辣的我不管，你接受了某某某的红包和烟酒，我也不举报你，但是，你动了某个女的，这个，我们需要谈谈了，否则，你不但丢乌纱帽，我还会让你妻离子散。”
高健接到匿名信之后，彻夜睡不着啊。
这封匿名信既没说谁寄来的，也没留电话号码。
他只能等待。
……
皮院长买豪车的事，议论了两天，医院是没人议论了。
倒是市里有不少人议论。
他被邓尚叫去了。
“老皮啊，你怎么这样糊涂，豪车，是你能够坐的吗？”邓尚找他谈话。
“其实，这车也是合资的，根本就不是豪车，价钱不贵，也就50万。”皮院长已经有思想准备了。
他知道会有人找他谈话。
刘牧樵还说，没人找皮院长谈话，也许这件事做错了，有人谈话倒是一件好事。
果然，第4天邓尚就在皮院长谈话了。
“老皮啊，我知道现在的豪车已经不贵了，买得起的人很多，但是，作为领导干部，要注意形象啊，群众会怎么想？群众会怎么说？你，老皮，你糊涂啊。”
“那我把车子转手卖掉？”皮院长说。
“卖掉？噢噢噢，别！买都已经买了，就算了，注意一下形象，注意一下下面群众的反应。好吗？当然，你老皮廉洁，那是有名的，我喊你来，不是批评你，是想说，你注意一下，下次，别太张扬了。”
从局里出来，又接到市里的一个领导的电话。
他屁颠屁颠就过去了。
“听说你买豪车了？”
“是的，领导，其实只是入门级，加起来，才50万出头。”
“哟？这么便宜了？我还以为100多万呢？”
“是不是领导听到了什么不好的反应？是不是我们医院有人告状？要是影响不好，那我把车卖掉算了。”
“噢，那倒是不必。没有规定领导买车不能买奔驰啊。买了就算了，今后注意点，最好是不要被群众议论，举报就更不好了。你老皮，一直廉洁自律，我们都是知道的。纪检的同志跟我说，找你谈谈，没别的意思，就是提个醒，领导干部一定要注意形象，注意影响。”
皮院长连说了很多对不起，似乎真心后悔了。
心里却高兴了，即使现在有人告状，他也没必要担心了。
高啊！
刘牧樵这一招真的高。
皮院长的难关是过了，过了一个星期，整个医院风平浪静，再也没有人议论了。
也是的，医院里，买奔驰宝马的人并不少，为什么要盯着院长呢？
医生可以买豪车，为什么院长就不能买？特别是这次引进来的人才中，很多都是真豪车！
皮院长的难关是过去，另一个人却掉进了深渊。
高健，一个星期暴瘦了10斤。
他是夜不能寐，寝食难安。
在收到匿名信之后，整整过了5天，才有人和他联系，人家在电话里说：“提30万现金来上岛咖啡厅6号包间，我保证你不会有事了。”
高健说：“你说话算数？”
“当然算数！”
这话问得确实是有几分傻。
高健也不敢报警，只好乖乖提了30万现金来到6号包间。
他连人都没有见到。
还是电话联系，“把钱放下，你走人！”
“我见都没有见到你！”
“别啰嗦！你想报复对吧？”
高健没法，只好把钱放下，匆匆走了。
第716章 痛苦的人不止我一个
高健忐忑地过着日子。
过了才一个星期，又接到一个电话，又要30万。
不干了。
这样下去没完没了，不是个事，坚决不能给了。
“你敢报案试试！你贪污受贿的事，我们可是有厚厚的材料啊！”电话里的人说。
“你要是不想坐牢，你就50万一次了断，今后，我们再也不找你了。”
高健一听，急了，说：“你们怎么又涨价了？”
“这是一次性了结的数字，今后，我们再也不打你电话了。答不答应？赶紧答复。我们没时间，还有很多下家等着我们呢！”
“啊，你们还有下家？谁？”
有下家就好，痛苦的不是我一个，你们多搞几家，有别人搞，就不至于缠着我。
“谁，你以为我会告诉你？不过，你提供一点信息，今后我们发财了，让你吃红。”
“提供信息，我这次的钱可以不交了吗？”
“嘿嘿，不行。我们又不是非要你举报，我们掌握的情报可多了。不过，要是你提供的信息可靠，你少交5万，也行，45万。”
高健又上套了。
“我举报皮院长，他买了豪车！”
“算了吧，没价值，我们早就掌握了。”
“怎么会没价值呢？”
“他这人，靠山太厉害，我们不搞皮院长。”
“那你们可以搞胡伯龙。”
“胡伯龙？可以考虑，你有证据吗？”
“有哇，他和姓李的，张，周等几个老板来往密切。”高健胡乱点名了。
“他和什么女人有染？”
“有哇！”
“谁？”
“具体和谁就不知道了，但是可以肯定，医院这么多的护士，肯定有和他有染的。”
那边有些不耐烦了，说：“不扯了，赶紧把50万筹集好，到时候我们通知你放哪里，如果你不老实，我们就会把你的材料公布出来。”
第二天，高健又破财了。
他破财之后，注意胡伯龙。
可是，胡伯龙一点异样的表情都没有，每天上班忙忙碌碌。
这一天，又一个新闻，骨科的黄笑也买豪车了。
这就不好理解了，骨科黄笑，技术很差，上班懒散，也不见别的医院请他手术，在本院，他的手术站台费也是最少的，他哪来的钱买豪车？
他竟然买的是皮院长同样一款车。
搞高健，黄笑没有让医院其他人知道，所以，两次得手，他狠狠地赚了一笔。
他发了。
发了之后最怕别人来借钱。
他玩的这个圈子最缺钱，一个个见到钱就眼睛发绿光。
所以，钱一到手，他立即就把钱花了。
总共搞到80万，买车，加上购置税、上牌、保险，50多万就没了，剩下20万，他在股市上开了一个户头。
高健并不蠢，知道搞他的人多半是医院内部的，他观察了一些天，终于有些怀疑黄笑头上了。
怀疑归怀疑，他只能不露声色，暗中留意。
过了几天，他注意到了一个问题，胡伯龙有些神色不对。
难道，胡伯龙也掉坑里了？
没错，胡伯龙也收到了同样的匿名信。
有点儿烦躁！
每个人，难免会有点儿隐私。
胡伯龙也是凡人一枚，他虽然不担心经济问题，最多，他也就是吃了人家几顿饭，再就是烟酒什么的，他很坦诚，受贿，他不是很担心，他自己清楚。
但是，人，总会有点隐私吧，有些事被捅出来，那也不行啊。
人家开口要50万。
哼哼！
五毛我也不会给的！
胡伯龙是下定了决心，他是不准备拿一分钱出来。
这不是钱能解决的问题！
俗话说，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他知道，给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然后就可能没完没了。
虽然下定决心一分钱不给，但是心里还是挺不舒畅的，脸色自然就不好看。
遇到刘牧樵。
“怎么，脸色不好啊。”
胡伯龙四周看了看，没人注意，拉着刘牧樵走到一个拐弯处，对刘牧樵说：“有人威胁我。帮我出个点子。”
于是就把匿名信的事说了。
刘牧樵恍然大悟。
嗯，最近几个院领导都着套了。
第一个是皮院长，已经化险为夷。
第二个应该是高健。
刘牧樵注意到高健最近半个月，暴瘦。
人一旦暴瘦，肯定是有问题。
一种情况是得了重病，癌症？甲亢？糖尿病？内分泌严重失调？严重抑郁症？
另一种情况就是遇到了揪心事，或者伤心的事。
高健突然暴瘦，最有可能就是遇到了极为揪心的事。
现在，胡伯龙就是第三个了。
“点子？老胡啊，报警吧。”刘牧樵说。
“报警？”
“别犹豫了，我知道你这人，经济上不会有大问题。只要是经济上靠得住，你怕什么？”刘牧樵说得很坚决。
胡伯龙没有马上答应，他还在犹豫。
“等等，这件事，我得想想。”
刘牧樵笑了，“老胡，不是大事。一个原则，你一分钱不给，还有，不参加谈判。强硬，是你唯一的出路。”
胡伯龙点头，说：“我明白，我不会给钱的。”
两个人分手，转过身，就看到黄笑医生过来了。
“胡院长，忙啥？”
“不忙。你这是下班了？”
“没有呢，到外面买包烟。咦，你脸色不怎么好啊，别太辛苦了。”
“谢谢关心。”
买烟？
胡院长进医院工作已经几十年了，医生还有自己买烟的？
黄笑是骨科主治医生，虽然不优秀，表现还比较差，但是还不至于自己买烟抽。
胡伯龙没有多想。
看着黄笑的背影，心里不是滋味。
胡伯龙在骨科兼任了科主任，对黄笑很不满意。
这种人应该下岗！
正想着，突然过来一个人，“嗨！胡院，到哪里去？”
“哦，高健院长啊。”
“你脸色不好啊，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事吧？”
“还好，这几天有些胃痛。咦，你瘦了，瘦得很厉害呀。”胡伯龙问。
“我这就去查一下血糖，我估计是糖尿病。”
两个人虚情假意讲了几句，高健也走了。
胡伯龙停住了脚步。
对！
明白了！
胡伯龙看着高健的背影，你往外走，你这是去查血糖吗？
嗯，你突然暴瘦，肯定是和我的处境一样。
哈哈，原来，痛苦的人不止我一个！
第717章 受不了了
胡伯龙选择的沉默。
他觉得报警不好，搞得风风雨雨，再说，即使抓到了人，也就是一个敲诈勒索，也判不了重刑，今后还结下了死仇。
可是，还没缓过气来，第二道催命符到了。
这一次的口吻严厉得多，限定24小时之内送50万块钱，否则就会有胡伯龙好看的。
胡伯龙一咬牙，决定不理睬。
就在这时，高健再次接到了匿名电话，这次人家开口不大，只要10万。
也许是估计高健一下子难以筹集这么多钱，也许是不想把高健逼急了，10万，不多也不少。
高健哭了。
哭得很伤心。
怎么得了啊！
这样没完没了，还不如当初一分不给。
他想报案。
可是，前面都已经出了这么多钱了，现在报警，怎么解释？
不行！
绝对不能报警！
要问起来，真的讲不清。
“这是最后一次！”
他对着电话里吼。
“再搞，我百分之一百报警！”
这种情况在清江市有过，和高健这种情况很相似，最后，有被逼死的，有报警的，有投案自首附带报警的。
对方说：“好的，这是最后一笔。”
高健又送走了一笔钱。
他估计，这一次应该是可以停息一段时间了。
再说，他真的没有了，再要，只能卖房子了。
高健在清江市有三套房子，一套是市一医院房改房，另外两套是商品房，其中一套是半年前买的，现在还在按揭。
他家不算太富裕。
送走了10万块钱，高健注意胡伯龙，发现胡伯龙又有些神魂颠倒。
他一定和我一样！
高健去找胡伯龙，想近距离观察一下。
在胰腺肝脏外科中心找到了他。
他和刘牧樵在一起。
刚才，胡伯龙把事情告诉了刘牧樵，还是想听听他的意见。
刘牧樵很坚决。
“报警！”
“我有些犹豫。”
“报警才是最正确的事！也只有报警才能证明你清白！”
胡伯龙打了一个激灵。
这话有道理啊。
迟迟不报警，人家就觉得有希望。
“好的，报警！”
刚下决心，就看到高健了。
“有事吗？”
“没事，就是想问问你胃痛好些了没有。”
“好很多了。你的血糖呢？”
“老高了，14.5，。”
“噢，那是太高了，你应该想办法控制了。还有别事吗？没事我就要出去一趟。”
“去哪里？”
“去……警署。”
“干嘛？”
“有点儿私事。”
……
胡伯龙走了。
高健脸色顿时就变得惨白。
他担心啊！
一旦把自己的事带出来了，怎么解释？
高健既想除掉这个人，又担心自己的事暴露出来，怎么得了啊！
刘牧樵看着高健这个情况，赶紧说：“你是不是低血糖啊？”
“不，没事。”
“怎么会没事呢？你脸色惨白。”
“我真的可能是低血糖，吃了两片二甲双胍，可能是吃多了一点。”
“那你先坐下，我拿一瓶葡萄糖给你喝。”
刘牧樵到隔壁拿葡萄糖水去了，回来，哪里还有高健？
……
突然之间风平浪静。
报警之后，再也没有人来骚扰胡伯龙和高健了。
他们都松了一口气。
不过，高健安静了一段时期后还是不放心，因为，到底是报了警，哪一天突然破案了，他会不会受到牵连呢？
很后悔。
要是最早选择报警就好了。
现在这样，上不得，下不得，钱没了，还不想破案。
这一天，他又接到了一个电话。
“老兄，没钱喝茶了，搞点零花钱啊。”
高健一听，差点晕倒！
这怎么得了啊！
“没有！”
“没有？你就不怕你的事被捅出来？”
“不怕！我没有什么事！”
“你没有事？没事，你前面90万是怎么出的？”
“你……”高健一口血，喷射有两米远。
“金钱乃身外之物，老兄，牢饭不好吃啊，你还是乖乖搞几万给我做零花钱吧。”
“没有，我再也不会上你们的当了。”
高健一冲动，把电话挂了。
但又一想，这样行吗？
会不会出大事啊？
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最后，他想到了刘牧樵。
都说刘牧樵是一个有智慧的人，皮院长的难关是他帮他度过的，胡伯龙也是他帮他度过的，我是不是也找刘牧樵，请他出点子呢？
有点麻烦。
要他出点子，那么，前面的事就必须讲给他听，他会不会告密？
过去，他和刘牧樵的关系不好，可以说很不好，最近这一段时期，两人很少有交集，谈不上好，也谈不上不好，现在贸然去找他，是不是作死啊？
高健越想越是糊涂。
他拿不定主意，也没有朋友商量，最后，他还是决定试探一下刘牧樵。
出了门，还没到神经精神中心大楼，就碰见了黄笑。
“高健院长，你好啊！”
“嗯，你好，黄笑医生啊。”
“你瘦了，什么原因，检查了吗？”
“糖尿病。”
“哦，得富贵病呀。这糖尿病啊，要注意哟，可以引起很多并发症的，很难治疗。”
要你说？
你一个骨科医生懂什么。
高健心里嘀咕。
他没有再理他。
他心里很是怀疑，会不会就是他呢？
虽然怀疑，但是绝对不能表露什么，高健来到刘牧樵办公室。
姜薇说：“刘牧樵才出去，要不要把他叫回来？”
高健忙说：“把他叫回来是最好，我有急事找他。”
刘牧樵回来了。
他本来要去门诊找苏雅娟，他有几个新处方，可以解决骨质增生的问题。
“高健院长很少来这栋楼吧？”
“不多，来过几次，很高级啊。”
“今天，肯定有重要的事情对吧。”
“也不是很重要，我最近瘦了，想请你帮个忙，找个治疗的法子。”
刘牧樵笑了笑，“我就担心一件事，担心你对我不放心。”
高健迟疑了一下，“怎么不放心？既然我找到你了，就说明我完全信赖你，你开什么处方我都照抓不误。”
刘牧樵点头说：“谢谢你的信任。说说大体的情况吧。”
高健沉思了好一会，抬头看着刘牧樵，问：“皮院长和胡伯龙是不是也得了同类的病？”
刘牧樵没有直接回答。
他琢磨不透高健。
所以他不能说。
高健和皮院长和胡伯龙不同，他比别人贪一些，皮院长和胡伯龙，刘牧樵对他们两个比较了解，所以，出主意比较有把握，而高健不同，他可能有经济问题。
第718章 脾气很大
既然高健找上门来了，那是人家的信任。
人家信任，那就真心帮他一把吧。
“我有三个办法，请你考虑。一是坚决不理睬，即便是他们散发传单，也不理睬；二是报警；三是找到这个人。”
高健沉默了。
对，这三个办法确实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第一个办法，可以考虑，可惜，第一次没有把握好，现在还不迟，借口就是没有钱了。
第二个办法，万不得已的时候也可以考虑。但不是最好的办法。要是用这个办法，我第一次就应该报警了。
胡伯龙就做得比较好，他彻底解脱了。
第三个办法是最好的办法，要是能够抓到人，即使追缴不到全部资金，至少今后没有后患了。
“问题就是怎么才能抓到这个人呢？”高健问。
“不是很难，你不是要送钱去吗？他们要得现金，既然有这个最原始的办法，那好吧，我们也用原始的办法解决他。”
“什么办法？”
“蹲守啊！”
……
按理说，高健的事关刘牧樵毛事，他们又不是好朋友。但是，刘牧樵童心未泯，突然想和那个匿名的人玩一玩躲猫猫。
因为，这个人也想害皮院长和胡伯龙副院长。
第二天，高健再次接到电话，要他准备好五万块钱，到时候通知他把钱送到某个地方。
高健假装答应了。
到了晚上，高健接到电话，要他把钱放在大华大酒店咖啡厅叫黄山的卡座凳子下。
高健去了，还没进门就来电话，说要换地方。
高健不得不又到了一个新地方，一个叫新天地的茶餐吧。
故戏重演，他刚进门，就被电话叫出来了，要他去古韵茶餐吧。
这一次，他进去了。
他把装满报纸的钱包放在座椅下，出来了。
他回家了。
今晚，刘牧樵准备了三个人，宋仔和赖医生，他们分别布置在三个地方。
幸亏这个人只换了三个地方，最后一个，刘牧樵混进去了。
他躲得很隐蔽，阴暗的卡厅上面，正好可以躲一个人，还可以看到每一个进来的人。
刘牧樵力气很大，一只手抓住木梁，一只脚踩在柱子上。
要是换一个人，这种姿势十分钟也熬不住。
刘牧樵一熬就是一个小时，终于进来了一个人。
鬼鬼祟祟。
见没有人，他一闪就进去了，弯腰摸到了那只钱包，厚厚的，没错，得手了。
他正要直起腰起身，谁知，背上踩着两只脚。
“谁？”
“熟人。”
“你是……刘牧樵？”
刘牧樵跳了下来。
黄笑突然暴起，手里一把刀子，猛然刺向刘牧樵。
他哪里是刘牧樵的对手？
不到10秒钟，黄笑就被彻底的制服了。
嚯！
刘牧樵倒是有些吃惊，就这么解决了，是不是太简单了一些？
人赃俱获！
刘牧樵没有选择私了，他交给了警局。
“私了，终究还是一个祸害，必须公了。”刘牧樵向高健解释。
高健当然不希望送警局啊，但是，刘牧樵这样做也有道理，免得后患。过了几天，高健被叫到警局，做了材料。
他的问题不是很大，他是受害者，他承认，之所以送钱给黄笑，是因为他外面有一个女人，担心处分。
他的款子退回来了。高健主动上交了30万，这是这两年过年过节人家送的礼物，他写了检讨。
算是过关了。
黄笑判了刑，7年零5个月。
医院里还牵涉出了一群人，他们都参与了敲诈皮院长的密谋，皮院长这次没有丝毫的心软，开除了8个人。
后勤科的副科长和一名干事，保卫科的副科长，还有内科的两个医生，骨科的两个医生，加上黄笑。
总共8个。
彻底的扫地出门。就连他们的另一半也辞退了。
这是一次很大的震动。
每个单位里都会有一些牛鬼蛇神，大多时候，他们做不做事，领导睁只眼闭只眼，不烂事就山呼万岁。
现在，安泰医院大家都努力争上游，医院蒸蒸日上，你们几个牛鬼蛇神暗地里捣乱，那就只好来一个雷霆之势。
这一次，皮院长愤怒了，他自认为是一个廉洁的干部，为医院兢兢业业，你们在暗地里算计我？
其中，开除的人中，有两个背景还很不一般，市里的人出马讲情，请求搞个留院察看什么的，希望皮院长网开一面。
打招呼的还不止一个两个，总共有5个人出面。
这5个都是为保卫科副科长和后勤副科长讲情。
“对不起，这两个人，我皮某人必须开除他们！”皮院长很坚决。
几个领导很没面子。
算了。
人是有脾气的。
虽然皮院长看起来没脾气，但这一次，这群人做得太过了，怪不得皮院长，他的脾气很大。
这8个人，他们永远离开了安泰医院。
……
高健还是受了处分。
严重警告和行政记大过。
他因为是主动上交了受贿款项，就免于刑事处罚了。
万幸！
想想都后怕。
这样处理好，乌纱帽还在头上，饭碗还在手里，丢了的钱，回来了大部分，今后老老实实做人，兢兢业业做事。
他变了。
特别是他对刘牧樵的态度变了。
这一天，他特地从阳澄湖搞来了十几只真正的大闸蟹，每只都有半斤重，送到刘牧樵办公室。
“你这是干嘛？”
平常，刘牧樵很少会有时间在办公室，接待的人自然又是姜薇。
“正宗的大闸蟹，送给牧樵你们几个吃。”高健说。
姜薇也不好拒绝，就收下了，送到楼下食堂，吩咐他们，今晚上清蒸，还准备几个菜，刘牧樵请客。
姜薇接着发了一个信息给刘牧樵。
刘牧樵正在肝脏外科讲小课，看了看信息，回了一个：“OK！”
接到姜薇的电话通知，下午6点半，皮院长、胡伯龙、曾雪飞、赵一霖、高健5个人准时到了神经精神病中心的食堂。
1号包间。
1号包间一般情况很少使用，这是最高级的一个豪华房间，一半在室外，室外的这一半都是鲜花和盆景，就和森林里一样。
姜薇进来了，笑着对大家说：“对不起啊，刘牧樵还在做手术，快了，请各位领导稍等片刻。”
“不急。”
“他就是最大的忙人。”
“要是评劳模，他属于世界级别的劳模。”
第719章 不需要亲自动手
等刘牧樵下手术台已经7点半钟了，没有一个有怨言。
“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刚才做了一台肝脏手术，位置不好做，多个结节。”刘牧樵说。
“可以开席了。”姜薇对服务员说。
很快，菜肴上来了。
品种不多，很精致，荤素搭配合理。
在座的，大多都是有尿酸高，胆固醇、血脂高，姜薇点菜时特别注意了一下。
本身，一个人有一至两只螃蟹的量，再多吃蛋白质，真的会痛风的。
众人一看菜肴，纷纷赞叹姜薇聪明。
众人一边吃螃蟹，一边闲聊，只有高健很少说话。
高健这次是死里逃生。
如果这件事让它继续发展下去，高健很可能会被逼得跳楼。
现在虽然有损失，也有些丢面子，但是吃饭碗还是保留了，特别是乌纱帽还在，这得多谢刘牧樵。
今后，肯定是不能贪婪了，最多吃点喝点，小东小西收点，大件、大红包他是再也不敢收了。
不收也好，睡得着觉，半夜敲门也不心惊。
做院领导，经济上即使不贪也不亏，绩效分配系数是平均绩效的2.5倍，人家发1万，他们就得2.5万，加上工资，每个月有3万多，知足了。
想想在市一医院的时候，每个月才拿8000工资加绩效，一年还不到10万，好了太多了。
孙涛现在就惨了，每个月不到1万的工薪，房子按揭都有些吃力。
等大家吃了半只螃蟹了，高健说话了。
“过去我高健，胸心狭隘，贪婪小气，特别是对牧樵抱有成见，认为他不服从领导，就想打击报复他。今天，我在这里要对牧樵说一声对不起，希望牧樵大人不记小人过，这一页揭过去，今后，绝对不做对不起你的事了。还有皮院长、胡院你们等，我过去也有很多不对的地方，希望你们不计较我，原谅我，今后我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兢兢业业，和你们全力合作，把工作做好，把人做好。好不好啊？”
所有人都愣住了。
检讨很深刻啊！
这是高健说的话吗？
一年了，高健的表现，先前是横强跋扈，后期是闷不做声，我行我素，和大家格格不一。
突然改了？
刘牧樵第一个回过神来，说：“高健院长客气了，都是一条船上的人，过去有些误会，算不了什么。这一次，过来难关，我们彼此都更加了解了，今后都是朋友，彼此之间互相关照。”
皮院长也是一个哈哈，说：“老高啊，人都有一个认识过程，说实在的，你刚来，我并不欢迎你，因为我有我的人选，你是中间插上一脚的。所以你也发现了，你油水并不多，你虽然管过重要的部门，但是，你并没有实权。也好，说句良心话，要不是我特意这样做，给你大量实权，这次，你的跟头就不是现在这样，你很可能进牢房了。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有些难堪。
但是实话。
高健得到什么好处，皮院长是清楚地，买核磁、买彩超、买生化仪，等等，他得到多少回扣，他是清楚地。
不多，也就意思意思。
要不，这一次高健就真的进牢房了。
“皮院长暗中保护我，大恩大德难以回报。”高健这句话至少有7分真诚。
“我也要感谢老皮。”胡伯龙大声说。
要不是皮院长很好地驾驭了大局，胡伯龙也会要犯错误的。
有诱惑啊！
药品商，器械商，还有其他生意人，他们就喜欢喜欢钱的人，他们从来不恨贪污腐败，也不怕人家向他们伸手。
胡伯龙面临的诱惑有。
但是他不敢。其中一个原因就是，皮院长并没有放任副手不管，各种权力，他并没有完全放手，他是最后一关，所以，副职就不敢放肆。
曾雪飞也说：“我也是的。”
皮院长笑了笑，说：“只要你们理解就行了，感谢就不必了。你们都是才从专业岗位上上来，经验不足，能够平安就是最大的胜利。等你们退休的时候，能够平安落地，就值得好好庆祝一番。”
赵一霖认真剥着螃蟹。
他吃得最认真。
这里，他不属于领导，也最不担心受怕，他也最知足。孩子参加工作了，收入不少，爱人沈芸更是有钱的货，买个几万的包包，眼皮子都不需要眨，他自己，自从刘牧樵来了之后，一年几十万。
特别是，他还是刘牧樵制药企业的股东之一。
钱财对他来说真的不重要。
最近，他和刘牧樵商量，准备做点慈善，顺和镇，有不少断腿断脚的采药人，老了很凄苦，他想每年给他们一些资助。
刘牧樵同意了，他们从三个方面筹集资金，一是药厂拿出一点利润，二是神经精神中心拿出一部分利润，三是个人捐资。
个人捐资部分，已经有十多个人报名了。
“老赵，你就好，一个人闷头闷脑吃螃蟹。”皮院长说。
“我说了，当官有风险，我平民百姓一个，吃得香、睡得着，多好。”
“是呀，行政这条路走错了。”
……
几个人边吃边扯，吃了饭，又喝茶，一直到手术室打电话来，要刘牧樵救急，他们才散。
这其实是一次很重要的聚会，医院几个最重要的人物，从此团结一心，不再你防着我我防着你，皮院长也不再紧紧抓住权把子。
重要的是，这次黄笑提醒了他们，做人要本分，不能太贪，贪多了，后果严重。
皮院长进行了重新分工，每个人都有实权了，担子上肩，责任到位，这才是迎接大飞跃的节奏。
……
刘牧樵上了手术台，也没有亲自动手，观察了一下手术情况，做了几点指示，花步成把手术拿下来了。
“刘博士啊，我花步成这次决策是太对了，在我们那边，遇到这种情况，虽然大佬也会到场，但是，他们是不会这样教我的，还会要被臭骂一顿。”
这是大医院很正常的情况。
大佬们出来，一年也就几次，即使脾气再好的专家，也会要把下属狠狠教训一顿，要是是自己的嫡系，也许会态度好一点，会教几句。要是不是自己的嫡系，特别是对手的徒子徒孙，他们不仅自己会挨骂，就连他们的师父的师父都会被骂惨。
第720章 彭千龙求援
安泰医院内科系统和骨科主任还悬着，刘牧樵并没有过于急迫安排新主任。
李六一是刘牧樵重点追逐的对象，最后一次见李六一是在上周末。
刘牧樵连续7个星期周末都到了京大一院做手术，大部分时候是三台手术，一台难度较大的，两台教学手术。
教学手术比做Vilishift更有意义。
这世界上真正会做Vilishift的人也就那么几个，做不了也不等于不是一流好手。
倒是手术技能，很有必要正规化，它影响一个人一辈子。
只有学好了基本技能，才能向更高的层次学习。
刘牧樵在京大胰腺外科受欢迎的程度已经空前。
龙教授很高兴，自己建立的团队，现在才有了真正的竞争力。
最近半年来，龙教授的胰腺外科大部分时候都是爆满，收治大肠疾病的机会就不多了。
龙教授就经常在本院走穴。
龙教授最近半年很少到别地方走穴了，年纪来了，再说后浪一浪浪涌过来，他这个前浪就只好悠闲着了。
他把心思重点放在科室里，重点抓管理。
这样效果很明显，内部管理加强了，医疗各种指标就好看多了，很少被医院领导批评。
医院医疗方面，是有很多的限制政策的，譬如，药占比，这点就很重要。
药占比就是指药品占治病总费用的比重。
药占比高了，那就是有乱开药的嫌疑，病人费用也就增高了，医保局也不答应。
药占比只能低，不能高。
药占比是考核科室、考核医院的一个很重要的指标。
抓得紧与抓得松，是有很明显区别的。
有的医院综合药占比达到50%以上，有的不到30%，前者，肯定是管理混乱的医院。
其次，次均费用也是重要考核指标。
次均费用是指平均每一个病人住一次院的总费用。
医保局也是严格控制的。
第三，抗生素使用也有严格规定。
过去，很长一段时期，我国的抗生素滥用相当严重，几乎是百病都用抗生素，这样的后果是出现大量的耐药菌。
近些年，王牌药万古霉素都不得不频繁登场。
用万古霉素，问题就严重了。万古霉素是全世界严格限制使用的药，不到万不得已，这种药是不能使用的。
它登场，就表示，控制感染这是最后一招。
前些年，本来还有一种药也有资格做“大王”的——泰能，可惜，后来还是被滥用了。
现在几十年的“大王”万古霉素频频登场，这就是严重的警告。
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这几年开始了严格的控制抗生素的运动。
可是，医生开药都已经习惯了，几十年的习惯，要改，真的不是一天两天能改的。
这项指标抓得很严，他有明确的规定。
不过，每一项工作，都必须沉下来抓，不抓就反弹。
抗生素的使用就必须常抓不懈。
第四，病例甲级率也是基本的考核指标。
写病历是医生的基本功，他们一辈子要写无数的病历，每一个病人进院，就要写首次病程记录、入院记录、病志、手术前讨论、手术记录、阶段小结、会诊记录、出院记录等等。
少的几千字，多的几十万字，甚至百万字的病历都有。
病历不仅仅是写，还要符合规定，还不能有缺陷。
一本病历，有很多规定，不多说，要提高甲级率，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第五，还有病房周转率问题。
小医院担心病人转得太快，病床上住不满病人，大医院，医生为周转率慢而头疼，规定病人周转率为15天，你的病人总是不同意出院，你就得头疼了，医院会批评，科室会扣绩效，还影响科室评先进。
扯多了。
总之，医院科室的管理内容很多，龙教授沉下来抓内部管理，渐渐，各种指标都符合要求了。
这才是优秀科室应该做的事。
这样做还有经济上的成就，周转率上来了，收的病人就多了，经济效益就上来了，其他指标正常了，医院就不扣奖金了，还有奖励，加上严格管理，成本也下降，效益也增加。
作为科室的管理人员，有句话，管理出效益，没错，管理是出效益的。
这几个月，外表似乎变化并不大，但发下来的绩效却多了。钱多了，自然就开心。
欢声笑语来形容科室的氛围，一点也不过分。
科室有了这种氛围，龙教授的心情也好了。
尝到了科室管理甜头的龙教授，这次请刘牧樵做教学手术，医师们当然高兴。
技术才是王道。
医生一生依赖的就是技术，有人手把手教你，你还会不高兴。
刘牧樵现在成了龙教授胰腺外科的老大，他在这里也是很开心。
……
这一天，刘牧樵又约了李六一喝茶。
李六一说：“你别劝我哟，我跟你说，还有一个理由，我在京大一院，有很多的人比我厉害，也就是说，我还可以学到很多知识。而到你们医院，我就是水平最高的人了，我的进步怎么办？难道，我就停滞不前，一辈子吃老本？”
“有理！”
刘牧樵点头。
一个真正有上进心的人，一辈子都想学习。
在京大，李六一上头还有大佬，可以从他们身上学很多东西；在这里，学习机会多得多，即使是国外的新知识，也能迅速学到；这里，与同行交流的机会也多很多，国外的学者，国内的大佬，他们经常出入京大。
在安泰医院就不同，学习机会少了，要学习，主要是从文献上去看，而文献上的东西，真假难辨。
也就是说，李六一在京大，天花板很高，而在安泰医院，天花板就低了很多。
天花板决定了一个人最多能跳多高。
刘牧樵很认可李六一这个说法。
“好吧，等哪一天解决了这个问题，我再请你。”刘牧樵指望，哪一天系统开出了内科技能，这问题不久迎刃而解吗？
现在外科就是这样解决的。
正聊着，手机响了。
彭千龙。
刘牧樵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什么事？”他问得很直接。
“南亚，我的同事的父亲患了大肠癌转肝脏，请你去做主刀。”彭千龙说。
“不是封杀我了吗？”刘牧樵有些生硬。
“你就别扯了，我不是请你了吗？”
“我是有条件的。”
“你有条件？”
“当然啊！我原来说了，我可以帮你们，你们不能封杀我。”
“嚯！我这同事的分量还不够你讨价还价。这样吧，我放开国内市场，还放开部分南亚市场。”
刘牧樵沉思了片刻，好吧，南亚是仅次于西亚的好市场。
帮一次就想人家解封，有点儿不现实。
再说，南洋华人很多，在那里出名，影响力会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