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6章 降格做胰尾癌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这句话太有体会了。
孙涛暗暗感叹。
连杜小平都把自己丢这么远，哎，上一次飙车的代价实在是太高了。
一年了。
离上次飙车快一年了。
自己还是这个样子，站不了手术台。
有时候，在没人的时候，他会扇自己的耳光。
“不对！剪刀要这样进去！”刘牧樵喝止了杜小平。
“嗯，对不起，图方便了。”杜小平道歉。
“怎么可以图方便？必须严格按规程来。”刘牧樵有些不高兴。
“好，没有下次了。”杜小平下决心。
有时候，老毛病时不时就会暴露出来，所以啊，一个外科医生，从开始就养成好的习惯是多么的重要。
蒋薇薇得益不少，将来，等他做手术主刀医生，就很难挨刘牧樵的骂了。
刘牧樵还算是比较温和的，在手术台上很少发脾气。
在一些教学医院，那些老教授，别看他们平常对病人十分的和蔼，但是，在手术台上，那就换了一副面孔，凶巴巴的。哪个下级医生如果没有按规程操作，敲打、怒吼、摔东西、轰下台的情况时有发生。
一般说，附属医院的医生，手术是最规范的，这与他们一代一代严格的要求有关。
孙涛越看到后面，越是心惊肉跳。
这是什么操作？
指头、镊子、剪刀、刀片并用的分离术，就和揭开一张张纸一样。
这叫分离术？
喝！
要是刘牧樵倒也罢了，现在是杜小平！
杜小平这样的二流货色，突然之间做出如此高端的手术效果，太不可思议了！
最近，孙涛为了赶上胡伯龙和杜小平，他在家里并没有闲着，买了不少的香蕉，练习缝合术。
本来，在香蕉皮上练习缝合术是实习生干的事，孙涛心急，这种最基础的操作，他也重新开始了。
其实，这个是有必要的。
跟刘牧樵做手术，就得重新练习，幸亏孙涛在留学过程中还算比较规范，要是杜小平这种老麻雀，他就会要从怎么持刀学起。
孙涛每天要买几斤的香蕉，练习几千次缝合，他还在香蕉肉上练习刀法。
现在在手术台上看杜小平的手术，孙涛有种想哭的感觉。
差距太大了啊。
“这里小心！”刘牧樵轻喝一声。
但还是晚了。
血，一下子就冒出来了。
蒋薇薇的吸管一下子就伸过来了。
刘牧樵的手也同时到达。
很快，血止住了。
刚才分离，杜小平撕裂了血管，出现了大出血。
这种情况，刘牧樵也难避免，癌组织浸润的血管实在是太脆弱了，别说用器械，就是用手指分离，也难免破裂。
由于有刘牧樵的徒手止血术，大出血很快就能处理好，一年来，安泰医院再也没有出现连续几十分钟止血不住的情况。
“下个月，我也要上台手术。”孙涛又一次申请。
“你的腰椎、胸椎骨折没问题了？”刘牧樵说。
“我绑上护腰！”
“好吧，从胰尾癌开始。”
“行，只要你让我上台，我都愿意。”
蒋薇薇不高兴了。
最近，胰尾癌是蒋薇薇的专利，每次，都是由她主刀。
现在多一个孙涛抢食，哪里还有她的份？
“蒋薇薇，看你进步比较快，下次，胰体癌，你做主刀。”刘牧樵说。
蒋薇薇一惊，以为听错了，问：“你说什么？”
“我说，你做胰体癌的主刀。”
“啊……”
蒋薇薇惊呼一声，接着半天没有声音了。
刘牧樵抬头一看，蒋薇薇在那里流泪。
她哭了！
她才是一个资历很浅的主治医生，过去，胰体癌最少也是副主任医生做，而大多数的时候都是主任医师做，现在，幸福来得这么快，太令她无法相信了。
我一个低年资的主治医生，被批准做胰体癌，这是一件多么令人激动的消息啊！
“认真做手术。”刘牧樵说。
“你让我激动一下呗。”蒋薇薇说，巡回护士拿纱布帮她擦眼泪。
“这有什么激动的？3年以后，你也要学会Vilishi术式简化版。”刘牧樵说。
也是的，在刘牧樵手把手的教导下，用几年时间，连普通胰头癌都不学会，像什么话？
刘牧樵有这个计划，胡伯龙要在两年内学会Vilishi术式，杜小平也争取在3年之内学会。
蒋薇薇则争取在3年之内学会简化版的Vilishi术式。
也就是说，等蒋薇薇晋升副主任医生之后，就要独立完成胰头癌的手术。
他对蒋薇薇的期望值比较高，手把手做了这么多手术，最纯正，最标准，就算蒋薇薇了。
“你又在激动了。3年，时间不短了。”刘牧樵见蒋薇薇停止了动作，一看，又在流泪。
女孩子怎么这么多泪水啊？
真实的！
女人真的是水做的？
要知道这样，就不在手术台上告诉她了。
蒋薇薇说：“3年，我最快也才进副主任医师。”
“我就是这样设计的，你进副主任医师之后，就能独立做胰头癌手术了。这不是荣耀，这是责任，加油，姐姐！”
“嗯！”蒋薇薇使劲地点了点头。
孙涛有些凌乱了。
蒋薇薇做胰体癌，我孙涛降格做胰尾癌？
再一想，不这样也不行啊，谁叫自己落后了那么多？
说实在的，蒋薇薇的操作传承了刘牧樵的真学，自己要更正缺点，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更正最基础的技能手法，从胰尾癌做起是最好的。
杜小平做到了最难的地方了。
“要不要换位子？”
这里是这台手术最难的地方，胡伯龙也才刚刚突破这个瓶颈，过去，杜小平做到这个地方就会要请刘牧樵上。
杜小平犹豫了片刻，说：“我再试试。”
刘牧樵“嗯”了一声，他也希望杜小平能够尽早突破这个瓶颈。
突破了这个瓶颈，简化版的Vilishi术式，就算是基本入门了，今后，就是怎么熟练的问题。
就和考驾照一样，过了这一关，驾照就到手了。
驾照到手，熟练还有一个漫长的过程。
杜小平低着头，认真做着，刘牧樵也不多说话，让他自己去琢磨。
速度慢下来了。
看得出，杜小平的额头在冒汗。
巡回护士想上前帮他擦汗，刘牧樵摇了摇手，别去打扰他。
第677章 你有什么理由不去
杜小平突破了瓶颈。
这是一件大事。
也就是说，杜小平出师了，他正式会做简化版的Vilishi术式了。
过去，他们号称会做，那是在刘牧樵帮忙的情况下做的。
现在正是领证了。
对杜小平来说，这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会在简化版Vilishi，就等于进入了胰头癌手术一流医生行列。
对安泰医院来说，也是一件了不起的事，胰腺外科，即使刘牧樵不在家，就凭胡伯龙和杜小平，在国内也算是比较先进了。
刘牧樵很高兴地夸奖了几句。
“老杜不错，老杜厉害。”
蒋薇薇也赶紧恭维：“是呀，老杜是最棒的。”
孙涛不得不羡慕地看了杜小平几眼，说：“老杜啊，没想到你的手术做得这么好了，我要努力向你学啊。”
杜小平说：“惭愧，在你病了之后赶超了你。不过，等你病好了以后，用不了半年，你就又超过我了。”
“超过你？呵呵，我不敢这么想了。我也不跟你争了，今后，我在肝外科努把力。”
孙涛正说着，手机响了。
咦？这个号码是座机，很眼熟啊。
孙涛下了手术台，到隔壁接电话。
“孙涛同志吧？请你现在到市里来一下。”
“干嘛？”
“关于你的处分问题。”
“还要追加处分？”
“不是，你误会了，一年了，是撤销处分的事。”
“我可以不来吗？”
“什么！你不来？开什么玩笑？”
“好吧，撤销一个处分，非要我到场？”
“撤销处分，接下来是恢复你的职位问题。”
“恢复我的职位？”
“是的，恢复你的副处。考虑你去市一医院任副院长。”
“……”
孙涛吓得半天做不得声。
开什么玩笑？
孙涛回到手术室，打个招呼，“我有事去了。”
“孙涛，出什么事了？”杜小平发现孙涛的眼睛是红的。
“出大事了。”孙涛轻声说，他的真气掉了。
“什么事？”刘牧樵急问。
“组织上要我去市一医院做副院长。”
“啊……”几个声音同时惊呼。
“你怎么考虑？”刘牧樵问。
“我不会去的，我辞职。”
“好好沟通一下，我们医院不是还缺一个副院长吗？好好说话，不要冲动！孙院，听我的。”刘牧樵说。
别冲动。
听起来很容易，可做起来很难。
“我不干可以吧？”在市里，孙涛对领导说。
“不可以！”
“要干，我只在安泰医院干。”
“这不是你想在哪里就在那里，服从组织安排。”
“不！我不离开安泰医院！”孙涛有些失态。
“孙涛，听我说，市一医院需要你这样的技术型干部。安泰医院，有胡伯龙，有刘牧樵，这次又引进了不少人才，你在安泰医院也就是锦上添花。去市一医院，你可以发挥更大的作用。市一医院需要你，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市一医院垮下去，一千多干部员工，要吃饭啊，群众也需要市一医院啊！”
“不去！”刘牧樵倔强地说。
你市一医院的死活与我有半毛钱的关系吗？
“说说你的理由！”领导的声音也渐渐不耐烦了。
说实在的，孙涛这次去市一医院任副院长，其实也是领导看重他，关心他，让他官复原职。
再说，安泰医院发展迅速，与之相对比的是，市一医院没有半点喜色，今年的增长速度几乎是零，人心散漫，要求调走的人很多。
安泰这次人才招聘，没有影响市一医院，他们的医护人员，没有几个被安泰医院看得上。
市里的领导也很着急，市一医院不能垮啊！
一个1500多人的医院一旦没饭吃，领导也不得安宁。
所以，在这次人事调整上，有人提出让孙涛去任职。
说实在的，这是领导一举几得的好主意。
一是提升市一医院的领导能力和水平；二是解决孙涛个人的问题；三是为未来市一医院的主要领导提供人才储备。
医院院长这人选，常常让领导头痛。
局长很好说，能干局长的人选很多。
而能干院长的人选很少。
院长，既要懂专业，又要懂管理，还要懂政ZI，这样的人真正找起来很难很难。
其实，院长除了上面三个“懂”，还有一个“懂”，就是要懂经营。
很多人不承认医院等同于企业——一个比较特殊的企业。其实，它与企业有什么不同？
一般人都认为，医院不应该赚钱，应该回归公益，这种想法很纯粹，很理想主义。
而实际上医院的状态是，绝大多数医院是在负债经营，越是大的医院，负债越多。
为什么呢？
医院的收支情况是这样的，上面拨款不到医院支出的10%，另外的90%需要创收。
而这90%来自于哪里？
来自于诊疗费、挂号费、手术费、护理费、床位费、中药加成费，等等，过去还有西药、中成药加成，现在零利率，医院还要倒贴耗损和人工。
这些收费要占医院支出的90%，够吗？
不够啊。
不够，总不能关门大吉对不对？
于是，就有了一个“经营”的问题。
医院院长就要开动脑筋，维持医院的运转，尽量创收。
有没有办法呢？
办法肯定是有的，经营的好，医院员工不但有饭吃，还有肉吃。
很简单，提高医疗水平，为更多的病人服务。
我国的医疗收费比发达国家的收费低很多，但是，我国有更多的病人，薄利多销，只要医院水平高，品牌好，就医的人多，虽然苦点累点，员工的收入还是可观的。
总体来说，医院负债经营的多，但是，不可否定的是，目前，医务人员的工资福利还是不错的。
比社会平均工资要高不少。
现在，安泰医院走向了良性循环，病人多，收入高。
而市一医院却走向恶性循环了，病人少，收入低。
要救活市一医院，就必须有一个善于经营的人。
有人看好孙涛。
现在，意外的是，孙涛不干。
真是不识抬举啊！
“你说说，你有什么理由不去！你孙涛，处分期刚满，我们就让你官复原职，让你去市一医院，你也注意到了，再过几年，你就有可能成为院长。当然，我是说可能，这是我们对你的关心。你说，你有什么理由不去？”
第678章 鱼和熊掌
孙涛想哭。
他是真心不愿意离开安泰医院。
可是，领导也很不理解，做医生有什么意思！
给你一个副处级实职，还有一个处级一把手等着你，这还没有吸引力？
人往高处走，这道理你孙涛应该明白。
虽然说，市一医院的情况不是很好，但是，少得了你副院长这份工资、奖金？再说，市一医院到底是国家的，是有财政支持的，只要经过努力，不可能搞不上去。
市一医院虽然比不上附属医院，比不上安泰医院的福利，你一个院领导，难道格局这样小，在乎这点福利？
孙涛讲透了道理，他想跟着刘牧樵干一番事业，而这份事业，对于任何搞专业的人来说，都是非常有诱惑力的，是专业人士值得一辈子追求的事业。
可是，不是一条道上的人，专业与行政，这是两条道啊，领导们根本没理解孙涛。
孙涛已经因为飙车出事有一年没上班了，而这一年，浪费的不仅仅是一年时间，而是一代技术啊！
杜小平都能够做简化版的Vilishi术式了！
这是整整一代的差距！
这一年里，刘牧樵几乎是手把手教他们，虽然时间只一年，但是，这一年，相当于一个医生自己摸索10年、20年。
今后，我孙涛还有机会每次手术都手把手吗？
肯定是不可能的，今后，刘牧樵的盘子做大了，他的精力会要分散，来教他肝胆外科的机会会少很多。
即便少，也还是会有机会呀！
再不珍惜，就再也没机会赶上胡伯龙和杜小平了。
孙涛反复讲，跟着刘牧樵搞专业的重要性。
“哎，你这个人啊，平常也不是这样书呆子气息啊？怎么，孙涛，休息了一年，突然变得这样意气用事了？”
另一个领导说：“你是留美博士，在哪里，人家都会要认可你的技术的，你在安泰医院跟着刘牧樵，你这是凤尾，你头上，永远罩着一个刘牧樵。你到市一医院，你就是业务副院长，技术，你就是老子天下第一。”
孙涛“噗”，气得笑了起来。
“领导，不是这个概念，跟着刘牧樵，我的技术是真真实实提高了，是真本事，是大本事！”孙涛说。
“这我就不懂了。你在留美期间，难道你导师的本事还不及刘牧樵？”
孙涛顿了一下，“我留美时的导师确实是一流的教授，在全美，他排得上号，可是，和刘牧樵比，十个也比不上一个刘牧樵。”
“……”
领导被空气噎着了。
刘牧樵很厉害，没错，这个都知道，但是，你孙涛说，刘牧樵比发达国家的名教授还厉害，这就太扯了。
国外的月亮比国内的月亮圆，这是根深蒂固的观念。
这不能责怪谁。
作为国民，我们承认差距，我们奋起直追的时间才几十年，我们还有很多地方落后，这没错，这得承认。
就拿医院的设备比较，CT、核磁共振、派特CT、B超、全自动生化仪，等等，进口的确实好，甚至可以说很好很好，别说三级医院，即便是二级医院，普遍的都是进口货。
这个是现实，没办法，我们是制造业大国，但是，高端的医疗设备，还不得不承认差距。
看到这个现实，没必要气愤，也没必要恼怒，几十年前，我们的家电不也是这种格局吗？现在追上来了，有的还超过了。
也许有一天，国产的核磁共振，国产的CT机也会超过人家。
扯远了。
这两位领导承认刘牧樵是好医生，是天才，但要承认他比发达国家的名教授都厉害，他们就不以为然了。
国内的月亮怎么可能比国外的圆呢？
谁也说服不了谁。
这两位领导虽然有些恼，但是，他们是不会轻易表露出来的，最后，客客气气对孙涛说：“孙涛同志，你别钻牛角尖，回去想想，好生想想，别辜负组织对你的期望。好吧，今天就谈到这里，我们约定三天时间。想通了，随时打个电话过来，没想通，就和皮院长、邓局长聊聊。我们相信，你会想通的。”
谈话就这样结束了。
孙涛闷闷不乐回到了医院。
他知道领导很照顾他了，也知道领导的用心良苦，到市一医院去工作，于他自己，于市一医院都是好事。
那边，确实需要人去收拾局面。
过去，市一医院不景气，还有个安泰医院陪衬，包括市二医院、市三医院，都不是很景气。
但是，突然之间安泰医院迅猛发展，业务成倍的增加，市一医院就人心惶惶起来。
安泰医院肯定抢了市一医院的食，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不过抢的并不多，安泰医院抢的更多的是附属医院的病人，也包括邻近省市医院的病人。
市一医院人心一乱，很快就形成了恶性循环。
病人少，工资绩效就只能少发，工资绩效一少，员工干劲、服务态度、责任心就更差了，这样，病人就更少了。
这就是很多医院最后崩溃的原因。
孙涛回去找皮院长。
皮院长沉默了很久。
最后有气无力地说：“你确实难决策啊。”
孙涛马上更正说：“我没有什么难的，我是下决心留在安泰医院。我是问你，我怎样才能说服领导。”
皮院长笑着说：“你要是有心做行政，我觉得你去市一医院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老皮，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急，杜小平都已经超过我一大截了，我现在还跑市一医院？这样，我就一辈子都只能做二流、三流医生了。我想拒绝领导，又怕伤了领导。”
皮院长点了点头，“我懂了，你是铁了心，要跟刘牧樵做技术。嗯，这就好办了，你的态度这么鲜明，我帮你出面。不过，我再问你一句话，你说实话，假若给你院长做，你做不做？”
孙涛摇头，“不做。除非是接你的班。”
皮院长笑了笑，明白了，孙涛想的，当然是鱼和熊掌兼得。
能不能鱼和熊掌兼得呢？
皮院长拎着包，喊了一声小刘司机，开着他的“吉利帝豪”出发了，他去帮孙涛疏通疏通关系。
领导是讲理的，也是爱才的，有时候为了一个人才，他们会做出妥协的。
第679章 我会等你的
皮院长去了几个地方，想要见的5个领导见到了3个，还有两个忙，出去了，没有见着。
孙涛也找刘牧樵聊了。
刘牧樵没有多说什么，他有顾虑。
现在社会，官本位主义严重，没个一官半职的，人生的光环不够亮，即便是企业家，也希望有个官的光环才行。
现在摆在孙涛面前两条路，一条仕途路，一条学术路，都不错，他该怎样取舍，刘牧樵不想多嘴。
其实，孙涛也并不是绝对拿定了注意，他确实是希望鱼和熊掌兼得。
刘牧樵说了不会介入，他就真的没有介入。
本来，他去一趟市里，人家领导看在他的面子上，有可能会同意孙涛在安泰医院任职的，要加强市一医院领导力量，高健回去不也是可以的吗？
刘牧樵没有去疏通关系。
他有顾虑。
他不知道孙涛在学术上能够走多远。
说实在的，孙涛的悟性并不比胡伯龙强，胡伯龙能够做到的也就是一流水平的医生，他和孙涛都不是超一流水平的材料。
今后，他们在安泰医院看家，那没有任何问题，但想和滕策、邦太那样在世界上做飞刀，可能性就不大了。
关键是他们的天赋受到了限制，不可能在高位上再开创新的局面。
在技术的基础部分，跟着学就行，到了大师级、宗师级之后，就需要开创性工作。
也就是说，光是会做Vilishi还不够，要在Vilishi基础上再开创性设计新的术式，他们两个就勉为其难了。
所以说，他们两个可以达到很高的境界，学会Vilishi术式，应该都有希望，但是，每个患者有每个患者的特点，在实际手术中，有可能需要修改方法，这种机动性、灵活性，就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做到的。
这种情况不多，1%，或者更低，千分之一。
但是，什么是高手？
高手就是能够做别人做不了的那个1%，或者千分之一的手术。
能够做99%的手术不是高手，只有能够别人做不了的那个1%的手术才是高手。
孙涛和胡伯龙，在刘牧樵的调教下，三五年之后，拿下胰腺、肝脏99%的手术，不会有大问题。
但是，可以预计，他们拿不下剩下的1%。
既然是这样，刘牧樵担心孙涛会后悔。
他现在才36岁，做到正处级的院长应该不会有大问题，甚至坐到卫健局的局座位子上，问题也不大，说不定还能再上一个台阶呢？
谁说学医的做不了大官？
这就是刘牧樵不想帮孙涛决策的原因。
孙涛要是做行政领导，市一医院和安泰医院比，前者更有希望，因为他去市一医院是鹤立鸡群。
在安泰医院，有个刘牧樵是鹤，他引进来了一群优秀的人才，孙涛和他们的水平不相上下，在刘牧樵这只“鹤”面前，孙涛他们都只能是鸡。
皮院长回来了。
他和孙涛交流了一会，皮院长给他的信息是，市里领导确实是希望孙涛去市一医院，不是去做官，而是希望他去拯救这个团队。
孙涛听了此话之后，心头激起了一个小小的波澜。
我孙涛这么被人看好？
这个念头只有一个瞬间，他还是觉得和刘牧樵一起打天下好。
这天夜里，孙涛在家里洗了澡，正准备拿起钳子、针线，准备练习缝香蕉皮。
孙涛的爱人围着浴巾从浴室里出来说：“你别再给我看到香蕉了，我会吐！”
孙涛苦苦一笑，说：“不努力不行啊，总吃留学的老本不行了，杜小平这样的二流医生都已经超过我了。”
“你去市一医院的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去。”
“你想好了？”
“是的。”
“我想，你还是好好想想吧，这不是小事。”
老婆一边用吹风机吹头发，一边说。
“我已经想通了，今后，我跟着刘牧樵把肝脏手术做好，手下几十上百的医生，不也很威风吗？到了周末，这个城市，那个城市，到处是请我做手术的，既有名，又有利，何乐而不为呢？”
“问题是，讲到风光，你做院长不更好吗？这个老板请你出国，那个老板喊你到海岛一游，这里吃饭，那里喝酒，你敢说，你不向往？”
“呃……”
孙涛被空气噎住了。
他不是没做过副院长，他做副院长时，有些人在他面前说话，声音小得要用助听器。
出个差，别让老板们知道了，一旦知道了，他们追过来，前呼后拥，把他做上帝。
没吸引力是假的。
孙涛的老婆，也很光彩，手里提的包是LV的，脚上穿的鞋是斯凯奇的，人家称呼一声“嫂夫人”，都是十二分的尊敬。
当然，她也没准备帮孙涛做主，只是提醒他，别意气用事。
她也知道，现在一边是熊掌，一边是鱼，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这是一句老话，真正怎么取舍，她还是让孙涛自己决定。
她自己，感觉都很好，孙涛做专家还是行政，她感觉都不错。
随着孙涛回国，她已经放弃了自己的事业，现在在工商银行做科长，也纯粹是打发时间，谈不上是事业。
孙涛说：“我下决心跟着刘牧樵这一招棋应该不会错，刘牧樵是我看到的最有才气的医生，这人啊，前途无量，跟着他，不会有错。”
他老婆把浴巾丢在沙发上，拿起睡衣准备套上。
孙涛目不转睛看着。
“还没看够？”
孙涛咽了一下口水。
哪里看得够？
“既然你这样认定了，我也支持你的决策。”老婆把睡衣穿好了。
这时，孙涛的手机响了。
“哎哟，李老啊，您好。”孙涛一看是李老的电话，赶紧恭敬地问候。
李老是市里的一位很有实力的领导，他对孙涛很赏识，当年孙涛回国，李老就做过他的工作。
“有空吗？来喝杯茶。”
“好的，我马上就过来。”
孙涛赶紧换衣服。
“肯定是为了你的职务的事，你好生说话，李老对我们这么好，你别惹他生气。”
“不会的，带点什么东西？”
“有两盒很好的茶叶你带去，哦，对了，还有一支人参，上次徐老板送给你的，可以给李老炖鸡吃。”孙涛的老婆很快就把礼品准备好了。
“我看你会回得比较晚。”
“和李老在一起，你可以坐晚点没事。”
“好，那你先睡。”
“不嘛，我会等你的。”
第680章 鹤立鸡群
孙涛答应去市一医院了。
这一惊非同小可。
连刘牧樵都愣了半天。
怎么回事？
这哥们不是很坚决的吗？
他昨天还信誓旦旦要跟刘牧樵一起打天下，怎么突然改变风向了？
皮院长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先是一愣，接着哈哈大笑起来。
“我还以为你铁了心呢！我就不信，你孙涛不食人间烟火。”
确实，在我们国家，官本位主义非常严重，就连一个小学生也要争着当班长，当学习委员，如果当不了，连课代表也行。
孙涛是土生土长的本省人，虽然在外国喝了几年洋墨水，但是，他还是传承了老祖宗的文化，学而优则仕。
医院里，有个奇怪的现象，搞专业的，都向往着做官。
院长，谁都想做，当不了，那就做副院长吧。副院长还不成，那就医务科、质控科、监察科，等等，只要后面加一个长字，都行。
其实，理性的思维，一个主任医生，做你的医生是你的本分，你去做质控科长干嘛？
做一个医生，有一个病人群体，可以说，有了这一群人，你的生活过得有滋有味。
一个质控科长，收入没什么收入，病人没病人，上，有院长、副院长的统治，下，你不招医生、护士喜欢。身上没金钱，有的只是责任。
我说，你这是图什么？
图一个“长”字。
虽然不是大官，但也是一个质控科长，医务科长，监察科长啊！
皮院长看透了人性，他手下，封了120多个“长”。
这120多个“长”，就包括班长、组长。
为了在自己的名字后面加一个“长”字，他看过的人的另一面，真的看得太多了。
本来，他以为孙涛例外，谁知道，他一点也不例外。
昨天晚上，有个姓李的领导开导了他，孙涛突然就醒悟过来了，今天一大早就去了市里，领回来了调动令，他连医院都没进，直接就去市一医院报到了。
明天，他就正式上任，市里有领导陪同他去。
有意思的是，他这一去，还不仅仅是副院长，还在头衔前面加了两个字——“常务”，这一去。他就是二把手了。
孙涛回到安泰医院，他开始清理办公桌。
“兄弟，就这么走了？”
孙涛抬头一看，是胡伯龙。
“嗯，对不起，我们暂时分别一下吧。”孙涛说。
“Vilishi别了！肝外科别了！我们也别了？”胡伯龙淡淡地说。
“哎，我已经落下太远了，追你们不上了！”孙涛苦着脸说。
“不是，我做胰腺，你做肝脏，你、我、杜小平，我们外科三驾马车！你就这么走了，太没趣了。”胡伯龙坐了下来，双手执着下巴，眼睛看着孙涛。
孙涛摇头。
“安泰医院不缺一个孙涛，安泰医院将引进数百个人才，孙涛在这里，就是一根毛，或者，毛都不是。”
胡伯龙点头，说：“你这么说，我同意你的观点。别说孙涛毛都不是，我胡伯龙也毛都不是，安泰医院，只有一个刘牧樵。”
孙涛朝门口看了看，没人，“所以，我走了。”
胡伯龙说：“好吧，明天我就不送你了，我们，在各自的船上，努力吧。不过，私下里，我们还是朋友。你说，我这话没毛病吧？”
孙涛说：“没毛病。希望老兄更上一层楼。”
胡伯龙说：“我也这样祝福你。”
胡伯龙没有在这里耽搁太久，他去骨科了，骨科一直是他的心病，在他的干预下，骨科慢慢有了一些喜色。
至少纠纷的频率低了一些。
孙涛决定还是来见见刘牧樵。
还容易在针灸推拿科找到了他。
刘牧樵做手术，做操作的时候习惯关手机，要找他，一是问姜薇，二是自己开动脚步。
刘牧樵有个特点，除了上班，就是在上班的路上，偶然，他在飞机上，去外地医院上班，或者回医院上班。
他在家里的时间很少，除了晚上睡觉，他一般不会一个人待在家里。
“还是改变了主意啊，幸亏我没有干预你的决策。”刘牧樵一边帮病人做颈椎推拿，一边和孙涛聊。
“要是你劝我一句，我也许就听你的了。”孙涛说。
“我就是怕这个，所以，干脆，我一句话不说。”刘牧樵微微笑了笑。
“到现在，我想问你一句，你认为我应该怎么选择？”
孙涛还是想听听刘牧樵的意见，虽然不会再改变了，但他想验证一下自己到底是决策对了，还是错了。
“我认为你怎么选择都是正确的。”刘牧樵换了一个病人。
病人“啊哦噢”叫唤个不听，刘牧樵充耳不闻，继续和孙涛聊着。
孙涛说：“此话怎讲？”
刘牧樵说：“你选择留下来，将来，你成为肝脏外科的一流教授，不存在任何悬念。国内国际，讲台上少不了你。你在患者眼中，在同行眼中，你是一个大人物。没错，你能达到你梦想的境界。”
孙涛脸色微变，说：“这么说，我的决策错了？”
刘牧樵说：“你的决策没错。你选择离开，你有你的想法，安泰医院多一个你孙涛不多，少一个你也不少。你在安泰医院，和众多教授一样，都是繁花中的一朵，你这朵和别的那些花朵，一样的鲜艳。可是，你到了市一医院，你是最灿烂的一朵。你鹤立鸡群。然后，你威风凛凛，市一医院在你的领导下，奋勇直追。虽然追安泰医院追不上，但是，你把二医院、三医院远远甩在后面。再后来，你功成名就，市一医院的院长宝座上，坐着的人就是你孙涛。也许，这不是终点，这才是你的起点，好戏还在后头。”
孙涛脸色喜滋滋的表情无法掩饰。
“你真会讲笑话。”
刘牧樵笑了笑，说：“孙院长，凭你毅然而然离开我们这个团队，去市一医院做副院长，我就可以判断，你的目标不仅仅是市一医院院长，也许，你的目标要高得多。”
“你开玩笑了。”
“不，孙涛同志，你既然下了这个决心，我可以预测，你也就能达到你的目的，实现你的梦想。”
“别开玩笑了，我们还是现实点，刘牧樵，我到市一医院后，会有很艰难的日子过，你想想，你有什么办法帮我老兄一把？”
“我帮你？”刘牧樵有些吃惊。
“对呀，你不帮我，谁帮我？”孙涛大声说。
第681章 打嘴巴
刘牧樵哈哈笑了笑。
帮是可以帮的，市一医院不是安泰医院的竞争对手，甚至，刘牧樵还没有把附属医院作为主要的竞争对手。
胰腺癌，他是准备和约翰•霍普金斯医院竞争，他们医院一年中收了多少我们国家的病人，赚了多少亿美元。
我国去约翰•霍普金斯医院治疗胰腺癌、肝癌的病人，每年都是数以千计，每个病人在那里的各种支出都是百万计，最后，大多数都是人财两空。
除了约翰•霍普金斯医院，还有很多，麻省总医院，梅奥诊所，都有大量的我国求医的病人。
刘牧樵真正的竞争对手是他们。
可以这么说，安泰医院治疗胰腺癌的效果已经走在世界前面，除了刘牧樵高超的手术技能，还有他的拿手药物“克瘤一号”。
中风卒中这一块，安泰医院也是已经傲视群雄。
还有帕金森，癫痫的手术治疗。
现在关键是怎么把名气打出去！
合作，没问题。
大的医院可以合作，小的医院也可以合作，有实力在这里，刘牧樵不担心别人抢走病人。
和附属医院合作做帕金森手术，刘牧樵并没有毁约，他坚持每周五到附属医院做10个病人，有时候，15个也做。
现在孙涛说帮他一把，那行啊！
“你过去先摸清一下底子，看哪些地方何以合作。”刘牧樵说。
“刘牧樵，有你这句话，我孙涛永远是你的坚定地支持者。”孙涛想表达一下忠心，又找不到恰当的词语。
刘牧樵微微一笑。
心想，到时候你在市一医院做得不好，别甩锅就行，我才不给你背锅呢。
第二天孙涛离开了安泰医院。
安泰医院举行了一个简朴的欢送会，高健嘴角扯了扯，想说什么，最后忍住了。
他有种失落感。
也有些嫉妒。
他注意到了，同样是副院长，孙涛带的是“常务副院长”，地位陡然一下高了许多。
他也知道，孙涛任副院长只是过渡，用不多久，市一医院的院长宝座，就是他坐了。
前些天，有人问过他，如果孙涛不去，回不回市一医院，他没有同意。
一是他也认为，自己回去的可能性不大，因为人家看重的是孙涛的海外留学经历。
二是，他觉得在安泰医院做副院长比市一医院强得多，这边更实惠，不说非色收入，光是医院发的工资绩效和补贴，高健每个月都能拿到3万多。
现在，看到孙涛意气风发，他不免后悔没有试一试。
皮院长讲了很多客气话。
孙涛则讲了很多舍不得离开安泰医院的话。
他的话多半是真心的，的确，孙涛舍不得离开安泰医院，到现在，他还反复问自己，这条路是否走对了。
他是清楚的。
几年后，安泰医院就要和附属医院平起平坐，还很有可能，安泰医院会成为第四个清江大学的附属医院。
附属医院的副院长和市一医院副院长相比，后者就矮了一大截，即便是院长，也高不到哪里去。
还是加紧干，努力，争取在几年以后，安泰医院被清江大学收为附属医院之前，回来做安泰医院的院长。
这才是孙涛的梦想。
到了市一医院，那边准备了隆重的仪式，现任院长何高虎也明白，孙涛是来接他的班的。
样子要做出来。
要表示热烈的欢迎。
要表示我何某人有肚量，有格局。
欢迎进行到一半，何高虎院长话锋一转，他要向组织唱唱困难，诉诉苦。
作为市里的事业单位，特别是财政拨款的单位，领导都有一门本事，向上级诉苦。
这样有几个好处，一是财政拨款可以得到照顾；二是其他单位想来搞钱时会掂量掂量，他们是穷单位；三是捐款、摊派会少一点；四是单位出了问题，我已经给领导打了预防针，我这个单位不景气，出问题是正常的。
他向领导汇报了三点，也就是三大困难。
一是业务不好，在狭缝中求生存，非常艰难，附属医院、省立医院强大的实力压着我们喘不过气，没想到的是又出了一个安泰医院，发展如此迅速，抢走了大量的病人，特别是还挖了我们的人。最近就走了5个护士，1个中医医生。
二是绩效工资低，人心涣散，最高绩效的科室，一个月平均也只有不到5000的绩效，当不得安泰医院的零头。
三是财政拨款太少。我们市一医院1500多职工，财政每年才拨了2000万的人头费，只够一个多月的工资。
他讲得很细，一汇报，时间就过了一个小时。
来送孙涛的领导其实也不是主要领导，就是一个副职，你向我讲这些，有用吗？
难怪你们医院业务越来越差，有你这样的院长，不差都难啊。
有困难，就怪别人。
怪附属医院，怪安泰医院，按照你这种理论，清江市有了附属医院，其他医院都不要开了，反正是搞人家不赢！
这位领导暗暗摇头。
没有斗志，没有担当，没有格局，没有智慧，没有人格魅力……
这位领导在笔记本上评价这位何大人。
他汇报的越多，他的负面评价就越多。
孙涛低头在看办公室给他的资料——医院的基本情况。
“孙涛同志，你讲几句吧。”
好容易何高虎院长汇报结束，领导就请孙涛做一个表态发言。
孙涛坐直了，表了态，无非就是奉公守法，勤政廉政，准备大干一场，最后说：“我考虑和安泰医院刘牧樵团队合作，在技术上占领一些制高点……”
还没说完，就被何高虎泼了一身冷水。
“你这是与虎谋皮啊！”
一个副院长也说：“这不现实啊！”
另一位副院长说：“引狼入室吧。”
第三位副院长也说：“我看，这个没戏。”
嚯！
围殴？
虽然大家似乎没有一点火气，但是，很明显，孙涛到这里来，是不受欢迎的，一个带着“常务”两字的副院长，明显是来动别人奶酪的，这很自然，他必定不受欢迎。
孙涛有思想准备。
他很谦虚地说：“请大家一起帮助我，我一定和大家共度艰难时期。”
孙涛此话一出，知道惹祸了。
你说共度艰难时期是几个意思？
我们市一医院怎么啦？
就要垮了？
就发工资不出了？
你是来拯救地球的？
你以为你是谁？
虽然没有一个人反驳他，但是，他从别人的眼神里看得出来，刺痛了人家的神经。
说医院有困难，那是院长的权力，向领导汇报，讲困难那是天经地义的，你一个外人说我们医院不行了，那应该打嘴巴！
狠狠地打！
他们还没有把孙涛当作自己人，他们也不欢迎孙涛进来。
他一来，按照他的学历，孙涛必定管业务，这业务副院长的地位，谁都知道相当于半个院长。
还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管业务的副院长，还要管药务。
药务是最有油水的部门。
第682章 好大的广告效应
请刘牧樵帮忙的愿望一时间难以实现，孙涛不得不退步。
他不想得罪市一医院的那群老人，他们疑心很重，受害情结严重，生怕刘牧樵打进来后，把现有的病人也搞走。
孙涛妥协了。
刘牧樵听到这消息，呵呵几声。
本来，刘牧樵是准备帮孙涛一把的，他准备帮孙涛建立两个特色专科，一个是肝病专科，另一个是消化内科专科。
刘牧樵本来都选好了16个古方，6个用于治疗肝炎、肝硬化，10用于消化内科。
别说多了，这两个科，帮市一医院增加在床病人数，每日200、300个病人没问题。
如果在床数每日多300个病人，每天增加收入就是20万左右，毛利就是7、8万，一年下来近3000万，把这收入发到员工手里，每个人多了两万。
这一笔账，刘牧樵只好偷偷自己算，他没有算给孙涛听，否则，孙涛会气死。
孙涛很快就融入到了市一医院的一团稀泥之中了，每天开会、查房、会诊、处理纠纷。
过了一些日子，他才发现，安泰医院的骨科，在市一医院，那就不止骨科了，普外科、泌尿外科、神经外科、神经内科，等等，都是火药桶。
纠纷不得了啊！
此起彼伏！
雨后春笋！
在一次院务会上，他提出建议，要改变现状。
提升服务质量，增加病人，增加医务人员工资待遇，从而摆脱目前纠纷不断的局面。
“很好，你的意见很好。”何高虎院长赞赏道。
他也知道孙涛的苦，业务院长是医院里最苦的人，谁要是能持续干5年，那他可以评劳模。
这岗位真不是人干的，没有很强韧性的人，心脏不强大，干不了。
“问题是具体的方案。”一个副院长说。
你这思路，谁不知道啊！
市一医院，处在夹缝中，在强大的附属医院、省立医院、安泰医院和专科医院的挤压下，病人为什么要选择我们市一医院？
现在病人在床数，每天600到700之间，比二院、三院的500左右病人多一些，要增加到接近1000病人，难啊！
“我的具体想法是，和安泰医院刘牧樵团队合作……”
“得了吧。引狼入室。”
“孙副院，你在外面留学留久了，老祖宗的话就忘记了？与虎谋皮，这不现实啊！安泰医院是我们市一医院最大的敌人，是我们最大的竞争对手，他们帮我们，无非就是想把我们的病人转到他们医院。”
孙涛听到一连串的反对声，心里痛苦地哼着。
他还想解释，还想挣扎。
孙涛说：“安泰医院不会和我们做竞争对手的，他们的竞争对手，至少也是附属医院……”
“别傻了，你不知道国人的吃相，汤水都不会留的。”一句话，把孙涛堵回去。
孙涛明白了。
看来，一个副职什么也做不了。
孙涛和李老诉苦。
李老哈哈大笑。
“孙涛啊孙涛，你还需要多看书啊，我推荐几本，一本是司马迁的《史记》，第二本是曹雪芹的《红楼梦》，第三本是施耐庵的《水浒》。”
“看过了，有意义吗？”
“重新看，带着问题看，你会发现另有一番意境。”
孙涛没有再提治院大计了，他也学会浑浑噩噩过日子，见到刘牧樵，绝口不提支援的事了。
他知道，自己没被扶正之前，什么也别做，等自己成了市一医院院长之后，那时候再请刘牧樵支援。
孙涛在安泰医院做了两台手术，一台胰尾癌，一台是胰体癌，是在刘牧樵亲自指导下做的。
他在市一医院也做手术。
市一医院还没有开展胰头癌手术，肝脏外科也很少有病人。
这一天，遇到麻烦，一台胰体癌病人，粘连很厉害，向安泰医院求援。
谁知，来的人是杜小平，他一上台，半个小时速战速决，胜利完成任务。
“孙院，不好意思，今天刘牧樵去了沪市做飞刀去了，胡伯龙在处理骨科的一个纠纷，没法子，就只好我来啦。”杜小平说。
孙涛差点被空气噎死，过去，孙涛基本不把杜小平放在眼里，现在，他手术这么漂亮。
“你的水平进步真的快，今后，我这里需要救火，我就直接请你了。”
……
苏雅娟的门诊火起来了。
抢号子成了每天最热闹的事。
电脑预约每天30个号，现场放10个号。
之所以现场放号，是为了照顾不会使用电脑的，这也是一个过渡方案。
苏雅娟每天只看40个号。
她不准备和钱昊那样拼命。
钱昊每天要工作12个小时以上，有时候工作14小时。
这样不好，透支身体，生活品质也下降，生活单调不说，亲子活动少，对儿子的培养是不利的。
但是，他总是说，患者需要啊。
预约他的号子已经在一个月之后了，医院也只接受一个月的预约。
钱家福洒脱一些，他虽然也是80个号，但他没有这么执着，平均每一个病人身上花费的时间少一些。
他会在下班之后，最多延长两个小时。
他一天最多不会超过10个小时。
苏雅娟每天40号子，刚好是7、8小时的工作量。
现在，她的病人很多，钱昊和钱家福的疑难病人也会送给她。
钱昊和钱家福都是聪明人，他们知道，今后真正传承刘牧樵中医医术的人是苏雅娟。
他们没有意见，现在几个方子，他们已经被撑了。
刘牧樵说了，会再给他们两个10方子，将来，他们就有更多的选择余地。
5个方子，很容易被别人剽窃。
再来10个，互相组合搭配，15个方子可以演变成几十个方子，别人想学都没有办法了。
钱昊和钱家福很自觉，不和苏雅娟竞争，有疑难病人，就会转到苏雅娟那里，苏雅娟不是固定看某几种病，而是运用她的几千个方子，专门看疑难杂症。
这就需要真本事了。
俗话说，兴趣是最好的老师。
苏雅娟慢慢摸索，渐渐，她就进入了状态，对号入座，几千个方子，对症的就是几千种病症。
所以，她治疗的病人疗效都很好，特别是搞定了不少在很多地方看过病的老病人。
这可不得了，他们的广告效应很大，来看病的蜂拥而至。
说来有些残酷。
苏雅娟搞定了两个熊本吉也没看好的病人，这么一对比，苏雅娟的名气就不得了了。
第683章 高明，高明
刘牧樵也挂不到苏雅娟的号子。
别扯了，刘牧樵也挂不到苏雅娟的号子？
孙涛要刘牧樵留5个苏雅娟的号子，他有几个老领导想要苏雅娟帮他们看病，过去，他们都是熊本吉的病人。
“你把几位领导接到你们医院，我派苏雅娟过来，问题不就解决了吗？”刘牧樵说。
“刘牧樵，你不知道，我回到了大明朝了，这里是封建社会。”孙涛说。
“什么意思啊？”刘牧樵没听懂。
“市一医院的地盘，我请了安泰医院的人进来了，就是大逆不道。前天，我不是请了杜小平来做手术救急吗，他们老不高兴了，说我里通外国，你说可不可笑？”孙涛哭笑不得。
他有些后悔。
他隐隐约约有种感觉，市一医院没得救了。
他想过，即使今后做了医院院长，也很难扭转观念，不扭转观念，想进步，做梦！
“孙大院长，这样吧，你把领导带过来，到我办公室来，我帮领导亲自开药，行吧？”刘牧樵说。
“他们点名要苏雅娟看，你在中医上名气没她大。”孙涛在电话里说得很直。
“那好吧，那就安排在其他时候，请我们的苏大医生帮他们看吧。”刘牧樵笑着摇头。
“就今天下班的时候？”
“行，到我办公室。”
刘牧樵在下午5点半准时回到办公室。
“还没到吧？”刘牧樵问。
“还没，我都已经准备好了。”姜薇说。
“苏雅娟也没到？”
“她还有两个病人，很快就会来了。”
正说着，孙涛到了。
他身后5个老头，刘牧樵一个也不认识。
这些人，都是孙涛的资源。
现在，孙涛走行政这条路了，没资源是很可怕的，这些人，别看他们都有年纪了，都到了退休的年龄，但是，他们都是有用的资源。
孙涛是个聪明人，没用的资源他不会浪费时间。
得好好帮他这个忙。
刘牧樵，姜薇把他们引进接待室，这豪华的装修，让他们目不暇接，嘴里不停地啧啧啧。
他们又看看刘牧樵，又看看姜薇，都是极为英俊秀美的人，羡慕不已啊！
老了的人，最是知道青春的美好，他们常常追忆往日的时光，对年轻人真的是羡慕嫉妒啊。
“刘牧樵，你们这里有个刘牧樵对吧？”一个老人说。
孙涛这才意识到，少了一个程序，还没来得及介绍啊。
孙涛首先给刘牧樵介绍了5位老人。
他们的尊姓，他们的头衔——当然是过去的。
刘牧樵听着，不禁肃然起敬。
都是人物啊！
有搞政法的，有搞纪检的。
“久闻大名。”
“他，就是刘牧樵！这位是他的办公室主任，姜薇。”
“噢！你就是刘牧樵？”
“你这么年轻？”
“你就是教授了？”
……
正说着，苏雅娟来了。
“这位就是苏医生。”孙涛说。
“噢，不会搞错吧？比熊本吉厉害的人物，你是不是太年轻了？”
“没想到，还是一个漂亮的女娃啊。”
“帮我看看寿脉，还能活几年？”
……
“你看，还是我看？”苏雅娟问刘牧樵。
“他们都是慕你的名而来的。”刘牧樵笑着说。
“我先看，开了处方，你再更正。好吗？”苏雅娟说。
“好的。”刘牧樵把听诊器，血压计让给苏雅娟。
接下来，苏雅娟开始认真看病。
她中西医结合，既不是纯中医，也不是纯西医。
做完检查，问了病史和过去史，化验就免了，因为，他们都有一堆的化验单，甚至连CT、核磁共振、心电图、B超都有了。
老病人了。
病情有些复杂。
高血压，糖尿病，颈腰椎骨质增生，脑动脉硬化，睡眠不好，便秘，耳鸣，还有咳嗽，老慢支，心脏供血不足。
典型的老年病症。
按理，这些病，一个也没有办法彻底治疗好，只能控制。
可问题是，老人可不这么想，他们对医生，特别是对神医的期望值比较高，恨不得吃几剂中药就好了。
要是一般的医生，他们不会有这个期望，他们会很理性接受事实。
过去他们相信熊本吉，现在听说比熊本吉还厉害的苏医生诞生了，他们于是就转移战场，找上门来了。
他们都吃过熊本吉的药，没有传说中的厉害了。
好些，症状轻些，但是，与预期的有很大的差距。
“有希望吗？”老人姓罗，罗老很和蔼地问苏雅娟。
苏雅娟微微一笑，“罗老，吃半个月中药，然后再过来改药方，今后啊，长期吃，当然不是每天吃，每个月吃七天，我保你再活30年。”
罗老听苏雅娟这么一说，眉头一扬，高兴啊，病症马上就好了一半。
信任。
苏雅娟短短几句话，就获得了罗老的信任。
他对苏雅娟有绝对的信任感了。
刘牧樵暗暗点头。
好聪明的女娃啊！
“罗老，过去开的西药，你不能停，控制血压的，控制血糖的必须继续服用，再配合我的中药。”
“好，这就对了，中西结合。我一定遵守医嘱。”罗老眼睛都笑得眯成一线了。
“有太阳的日子，冬天，你晒两个小时，夏天，晒10分钟到20分钟，春秋两季，半小时以上。阳光，是最好的药，你得坚持晒太阳。”苏雅娟说。
“好，遵医嘱。”
“饮食，牛奶一杯，最好是酸奶，这卡士酸奶就不错，水果半斤，蔬菜要多吃，一斤以上，荤菜嘛，主张多吃鱼，蛋，其他不建议多吃。记得了吗？”
“记得。”
“好了，我开一副中药给你。”
苏雅娟快速写了一个处方，交给刘牧樵过目。
熟地20克、山药20克、泽泻15克、茯苓15克、山萸肉15克、丹皮15克。
刘牧樵点头说：“很好。”
这方子是古方之一，主要治疗肾阴亏损、头晕耳鸣、腰膝酸软、骨蒸潮热、盗汗多梦等病症。
罗老是久病成良医，拿过方子一瞧，腿上一拍，喝彩道：“高明！高明！要是早知道你这么高明，去年，我就来这里看病了，何必千辛万苦要熊本吉看？高明，高明。”
其他几个人一听，顿时信心大增，都急于请苏雅娟看病。
第二个上来的是姓曹的，都叫他曹公。
苏雅娟按照规程检查问病史，知道了大致的情况。
他主要是血糖高和骨质增生，其他情况还好。
不过，血糖控制不是很好，用了二甲双胍4片，还有14的血糖，他关键是要控制血糖。
控制血糖有三驾马车，控制饮食、运动和药物。而药物又有几种，现在他还只用了一种，二甲双胍。
他有一个毛病，就是饮酒。
喜欢饮酒。
喜欢饮酒的人，想控制好血糖，这个，嘿嘿，有点像是做梦。
一是酒精对胰岛分泌有损害，糖尿病第一就是要戒酒；二是饮酒的人不存在控制饮食，几两酒下肚，大口吃肉，大口吃菜，早就过量了。
第684章 苏雅娟的水平
二甲双胍是个好药。
过去对它认识不足，夸大了它对肾脏的损害，其实，他是一个很好的药，延年益寿、减肥、减少肿瘤发病率。
不过，这厮不适应。
因为他饮食控制不好。
“曹老，你主要就是糖尿病，又喜欢饮酒。要实现再活500年的目标，有下面几点，聚餐时，你别的少吃，多吃鱼，特别是酸菜鱼最适合你……”
酸菜鱼是酒席上放油最少的菜，它不是以油来提味，而是用酸菜提味，所以，提倡他吃鱼，能够少吃一点油。
限制饮食，最难的就是控制食油。
米饭少于2两很容易做到，但是，菜很难限制，而菜里面的能量主要来源于食油，哪怕是植物油也一样，能量太足。
“噢，没问题，酸菜鱼，我喜欢。”
“其次，我建议你打胰岛素，这样，你要是想喝点小酒，就可以喝点，戒酒就不那么绝对了。”
按理，糖尿病第一就是戒酒，第二就是戒烟。
可是曹公，什么也戒不了，那么，医生面对这样的病人，也只能面对事实。
最后一招用上去。
打胰岛素。
曹公一听苏医生没严格要求他戒烟戒酒，心里高兴。
好医生。
懂人性的医生。
一乐，心里就马上认定了，这个医生不错。
苏雅娟讲完生活中注意事项外，就帮他开了一个中药处方。
黄连15克、竹茹20克、半夏15克、白术15克、茯苓15克、甘草6克、薏仁20克、黄芩15克。
刘牧樵看了看，点头，嗯，不错，正是这个方子。
就这样，苏雅娟用了一个小时，帮5位老同志看了病。
他们虽然还没有开始吃药，但是，他们都认定，苏雅娟的中药方子一定高明。
光是她提出的生活起居的要求，就已经令他们折服了，说的在理啊！
说得在理，医生的信誉度就高了，苏雅娟说得很在理。
他说罗老还能活30年，这话就非常在理。
为什么呢？老罗自己认为，他活到90多岁应该没有问题。他不是瞎猜，是有根据的。
他爷爷88岁死的，他奶奶87岁死，他父亲86了，还活着，母亲才死了5年，也上了80岁。
基因好啊！
他们上一辈人，生活这么清苦都能活到80多，到了他这一代，吃得好、住得好、医疗条件更不用说，加上吃过这么多羊肉、狗肉、野猪、野鸡、鳖、龟，等等，滋补的东西吃过很多，活到90多岁，应该不成问题。
他觉得苏雅娟不错，一摸脉就断定自己能活到90多岁，印证了自己的猜测，这样的医生好啊！
谁都喜欢听顺耳的话。
顺耳的话才是真话。
曹公之所以认定苏雅娟不错，觉得她才是大医的水准，是因为她不刻板，不教条，能够因人施治，说到了他心坎上了。
其实，苏雅娟也不是完全顺从病人，尽说好话，而是她读懂了病人心理学，弄懂了治病的基本法则。
除了炎症、器质性病变，其他功能性病，心理治疗是很重要的。
老年人这里痛，那里胀，今天手指麻痹，明天头晕，大多时候，这些都是功能性疾病，最需要的就是心理治疗。
可以说，药还没吃，他们的毛病就好了一半。
再加上苏雅娟开的古方也确实有效，对症状的消除效果良好，可以预测，等他们吃了几剂药之后，会大为惊奇。
腿不痛、腰不酸、吃饭香、睡觉好。
苏雅娟对每个老人的要求看似不同，实则大同小异，无非就是鼓励老人多晒太阳，增加钙的吸收，舒张经脉，出出汗，杀杀菌；其次是多吃水果、蔬菜，少吃含油脂、碳水化合物，补充维生素和蛋白质；多运动，多在户外活动；多看书、听音乐，找到自己喜欢的文娱活动。
这些，都是大众的养生知识。
苏雅娟没有重复，而是巧妙地用不同表达，对他们提出来看似不同，实则一致的养生法则。
当然，重头戏还是她的古方，这些古方确实有治疗作用，或者辅助作用。
看完病，老人开始问孙涛了。
“孙涛院长啊，在市一医院，感觉如何啊？”
李老问。
这个李老不是那个李老。
“还行吧。”
“还行？我信你个毛！你以为我不知道市一医院的情况？我儿媳就是市一医院的内科医生，他们原先对你的期望值很高，谁知，你一去，就连着几次受挫，你提出的治院方略都被何高虎之流否定了。呵呵，这就是行政这条路的艰难，你懂了吧？”
“李老，您有什么良策？”
“良策？毛线良策！还不是随波逐流啊！”
“哎，有苦难言啊，当初不去就好了。”
“嚯！说这话了？你的路没有走错，你只是要等时机，等到你做院长了，那个时候，就能施展你的抱负了。”
另一位老人徐老笑着说：“市一医院，如果照现在这样下去，五年之内不垮，我徐字倒过来写！”
孙涛心里一紧，徐老可不是一般的老头子随口打哈哈，他平常可是不随意评论的。
“请徐老解析一下。”
徐老又是哈哈一笑，“市一医院，不说水平低、服务差、设备陈旧，我只说一件事，私收费，你们是不知道有多严重。”
“很严重吗？”
医院私收费是普遍现象，越是不景气的医院，私收费越是严重。
即便是安泰医院，私收费的情况也有。
市一医院很严重？
孙涛想听听。
“你只查查CT室，150元的CT，一个晚上要做十几台，四维B超室，200元的四维B超，也是十几台，还有很多，就包括科室里的私收费，不得了。还有，你应该注意到了，市一医院的药占比，达到了吓人的48%……”
孙涛越听越心惊。
徐老说的数据一点不假。
他过去是干嘛的？
专门收集情报的。
他对市一医院的情况了解得很深，比孙涛还要多。
“有什么办法解决？”孙涛请教。
“呵呵，解决？积重难返！”徐老哈哈一笑。
“就没有办法了？”
“有哇，你孙涛要是有舍得一身剐的精神，等你做院长了，一个月，就能走上正轨，不过，你需要两个条件，必须有强大的技术支援为基础，你还得借一笔钱，保证工资绩效足额发放，然后才可以进行大整顿。”
“徐老说得有道理。”
“是呀，还是徐老的眼光独到。”
第685章 你这病有难度
苏雅娟的医术得到越来越多的人认可，好几个吃过熊本吉的药的人，改吃苏雅娟的药，很快就好了。
钱肆力就更糟糕了。
他之前已经被钱昊、钱家福虐的完全不像是名医了，现在来一个苏雅娟，医术更是不得了。
其实，并不是熊本吉和钱肆力没有本事，他们在中医界确实是大佬级人物，但是，每一个医生，都不能治疗百病，都只能专某一行，或者某几行。
就和刘牧樵不会做阑尾炎手术是一个道理。
熊本吉是治疗疑难杂症的。
钱肆力也是治疗疑难杂症的。
而恰恰苏雅娟也是治疗疑难杂症的。
熊本吉有几十个处方是秘密级别的，钱肆力也有几十，比熊本吉少。
苏雅娟就不是几十了，而是几千，而且都是最容易失传的那种，都是传儿不传女，都是不轻易传给徒弟的秘方。
这一比较，熊本吉吃不消了。
钱肆力就更加吃不消了。
先前，钱昊和钱家福都只治一个类型的病，已经让钱肆力灰头灰脸了，现在苏雅娟手里握着几千个方子，钱肆力被虐得没了脾气了。
熊本吉挂起了免战牌，今后再也不出山看病了。
至少，他决定不赚这个钱了。
苏雅娟看病，中西医结合，她去掉那些有伪科学之嫌疑的部分，绝不给病人灌输错误的思想。
“医生，你说我肝火重，今后，我就不能吃上火的东西是吧？其实，我就很少吃鸡肉，也很少吃瓜子、油条、花生米这类上火的食物。”有个病人问。
苏雅娟说：“你这个体质，有三高的潜力，应该少吃猪肉、牛肉等红肉，恰恰要吃鱼肉、鸡、鸭。”
“鸡不是上火吗？”
“上什么火？鸡肉容易钻进牙缝里，钻进牙缝就容易发炎。吃瓜子，容易在咽喉部留下干燥的残渣，导致炎症。这不是什么上火，是发炎。还有，有人说吃了虾子肚子痛，那是因为过敏，不是因为虾子‘寒’。”
苏雅娟就是这样一边看病，一边纠正人家错误观点的。
有次，苏雅娟回老家农村吃酒席，桌子上一大盘又肥又鲜的基围虾，那群很没吃相的人，竟然对基围虾视而不见。
为什么不吃？
这东西寒。
寒？
是呀，有的人吃了肚子痛，那就是因为寒。
苏雅娟不得不告诉他们，是因为有些人吃了过敏，体内缺乏一种叫“IgA”的抗体。
抗体，他们听不懂，但是他们“懂”玄学，懂阴阳学说，懂五行，甚至易经八卦都懂。
这怎么得了。
苏雅娟很头痛。
要病人多吃蔬菜，他说吃了“风”、“发”。
要病人多吃海带补碘，他说“寒”。
苏雅娟慢慢发现，很多人书只有小学水平，但“黄老学术”却是十分的高深。
看来，九年制义务教育还不够，应该要实行十二年义务教育。
至少，人人都要懂得基本的物理、化学、数学、生物常识。
要不，太累了。
帮患者更正常识，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特别是现在微信里的养生之道，粗看起来，似乎有深奥的道理，其实都是伪科学。
有天晚上，苏雅娟接到母亲的微信信息：“娟儿，你千万别再吃鸡蛋和葫芦瓜了。”
“为什么？妈。”
“鸡蛋里胆固醇高了，葫芦瓜烧焦了致癌。”
我的个天哪！
“谁说的？妈。”
“微信里说的啊。”
“妈，鸡蛋是非常好的食物，每天至少吃一个，即便是老年人也要吃，它不但补充蛋白质，还补充叶酸，至于胆固醇，它的来源10%来源于食物，90%来源于肝脏，所以，胆固醇高，不是鸡蛋的过。葫芦瓜烧焦了当然致癌，所有食物烧焦了都致癌。”
苏雅娟哭笑不得。
她母亲只读过小学，反过来教导一个湘雅毕业的医学生，苏雅娟脾气都没办法发呀。
她真不知道葫芦瓜得罪了什么人，别的什么瓜，什么菜，你微信上都不写，偏偏就写葫芦瓜。
人有冤情，连瓜菜都有冤情。
这一天，一个特殊的病人，千里迢迢从汉东省赶来。
没预约，没挂号，守在苏雅娟诊室门口。
他是慕名来求医的。
他没带别的证件，只带了三枚功勋章和头皮下一颗残存了几十年的弹片，他一身毛病，看过很多医生，还在陆总医院住过一个月的院，中医西医他都看过，身上的毛病就是不好。
导诊的护士告诉他，苏医生一天只看40个病号，多一个都不行，看他是老战士，又是远道而来，护士答应明天想办法留一个号给他。
苏雅娟听到了。
“王姐，留下来，我多看一个就是了。”苏雅娟已经知道了情况，为国流过血的人必须尊重。
老人姓余，当年和鬼子拼刺刀，捅死了两个鬼子，自己也受了重伤，伤到了脊髓。
老人留下来半边身子不出汗的毛病。
这不是一种有趣的体念，一边身体不出汗，一边正常，这是交感、副交感神经的毛病。
一边发凉，一边燥热，每天都必须在23℃一下生活。
即便是这个温度，还是不舒服，一个人，左边36.6℃，右边则是37℃，你说会舒服吗？
特别是晚上睡觉，又冷又热。
这病不好治。
陆总医院的大牌教授帮他会过诊，得出的结论很明确：没治！
苏雅娟认真给他做了检查，又认真看了他的化验结果，包括他的核磁共振片。
西医肯定是没有办法了。
因为道理很简单，脊髓旁边的交感副交感神经被鬼子的刺刀切断了，没有了神经，也就没有这方面的功能。
西医没办法。
那就试试中医。
苏雅娟搜索了好一阵，她只能放弃。
“大爷啊，你这病……”
苏雅娟才开口，这位余老就说：“你不会说也没有办法吧？我们那边有几个病人都被你治好了，你不能啊，不能说我的病没办法治啊！”
苏雅娟说：“我想把我师父请过来，帮你看看。”
“你师父？好啊，好啊，那就更好了。”
刘牧樵接到苏雅娟的电话，才从手术台上下来，匆匆过来了。
一看病历和检查，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种病有难度！
第686章 又一个高级宝盒
从颈部开始，患者的植物神经左侧缺失，被鬼子的刺刀挑了，所以留下来一身病痛。
神经不能再生，这是常识。
但现在的观念已经打破，“华佗再生丸”不是修复好了很多的卒中病人的神经吗？
有点眉目了。
刘牧樵一边思考，一边阅读核磁共振片。
要是在颈椎动手术，把挑断的神经接起来，再用华佗再生挖，是不是有希望治好呢？
这个想法胆子很大，但是，有人能够做这样的手术吗？
这么多年了，植物神经远端都可能找不到藏在哪里了。
不过，刘牧樵能够找到。
他准备做一个专门的颈部的核磁共振，在筋膜中、脂肪中寻找到植物神经纤维。
可是，问题是，有人能够做缝合术吗？
这不是一般的难度。
要是才挑断不久，一个月之内，也许有人能够缝合得上，现在病人的伤已经是几十年了。
别急，刘牧樵决定先给老人做一个核磁共振，看看，植物神经远端还存不存在。
要是不存在了，那就不需要费神了，开一副中药，打发病人回去。
刘牧樵亲自带病人做核磁共振。
这台最新型号核磁共振，国内是第七台，非常的先进。
6.0T，低温超导，一年的维护费用要300万，已经超出了诊疗所需的范畴，这是为科研准备的。
做一个核磁共振的成本就是200多元，这台机械是最大的烧钱怪兽。
做完核磁共振，刘牧樵看了半个小时，脑子里设计了一套很完整的手术方案。
谁能做呢？
他打电话给宋百年，“你们神经外科，国内，有谁能够接植物神经啊？”
宋百年现在是神经外科的主力医生之一，他思考了一会，想起了一个人。
朱亚光。
沪市医科大学神经精神医院的一名主任医生，年轻有为。
很快，那边回话了，愿意尝试。
刘牧樵把这个消息讲给了余老听，余老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哪怕是失败了，也在所不惜。”
“最多是不成功。”
“万一成功了呢？”
“这病，煎熬了几十年，其实，一天也不想啊。”
……
余老说了一连串的话。
他确实希望冒一次险。
在京大一院，在协和，在陆总医院，没有一个人提出这种方案，虽然有点悬，但是值得一试。
就在这时，刘牧樵脑子里“叮”响了一声。
“任务完成，穿刺脑血肿1万台，奖励高级宝盒一只。”
刘牧樵打了一个激灵。
好家伙！
鲁路、文兴宇他们肯定在做穿刺，他们是刘牧樵亲手带出来的徒弟，他们的穿刺都算在了刘牧樵的头上了。
这个时候，高级宝盒来得好啊。
开，还是不开？
刘牧樵看看苏雅娟，又看看余老爷子。
当然不开！
这个时候开，多半是一个扶老爱幼的什么技能。
第二天，朱亚光过来了。
飞刀费由刘牧樵工作室负责。
余老，虽是有国家工资，还有一部分补贴，由于他退得早，给他的待遇只有正处级，并没有到医疗有特殊照顾的副厅，他这点离休金根本就没有结余，哪里拿得出2、3万的飞刀费？
离休干部的医疗费用是百分之百报销的，但飞刀费例外。
飞刀费不是医院正常发生的费用，没有发票。
朱亚光认真听取刘牧樵的意见，又认真看了核磁共振片。
他看核磁共振片的水平，比刘牧樵差远了。
在刘牧樵指给他看，一层一层指给他看了半天，才算勉强看清。
最后，刘牧樵画了一个示意图。
“挑断的神经就在这里。很有意思，植物神经的远端竟然没有消失，这有点颠覆我们过去的观念啊。”刘牧樵说。
“可能，你这个发现，要改写神经学的教科书。”朱亚光说。
“是的，我们都知道，神经细胞是不再生的，可是，我的华佗再生丸就能使神经元再生，这已经改变了历史。”刘牧樵。
“我也注意到了，你的华佗再生丸，在我们神经外科用得非常多，效果非常明显。说真的，今天我之所以飞过来，就是冲着你来的。”朱亚光说。
“谢谢。今天这个患者手术，你有把握吗？”刘牧樵不想扯远了。
“有个毛线把握。不过，我喜欢这种挑战。”朱亚光说。
“你的预期。说说。这个病人，我希望一次成功。”刘牧樵不敢冒太大的险，因为，这样的手术，只有一次机会。
“说实在的，神经外科显微外科，我在沪市医科大学神经精神医院是最好的，运动神经和感觉神经，我缝了几百例了，成功率在98%以上。只是，植物神经，还是第一次。”
刘牧樵沉思了一会，问：“你预感能够成功吗？”
“如果预感会失败，那我也就不会来了。”
刘牧樵“噗”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问题提得很没有水平啊。
自己哪一次飞刀不是信心满满？
两个人又认真讨论了一会怎么手术的问题。
现在手术问题是，神经纤维缩短了大约有1个厘米，怎么延伸？还有就是怎么找到神经纤维。
缝合，也是大问题，有张力的缝合，很容易断。
在狭窄的颈部手术，找到植物神经的两端，真的不容易，它们和筋膜混在一起，很难分离出来。
最后，即使分离出来的，要接上，短了的那部分又怎么处理？
处理的办法只有一个，游离、拉伸。
拉断了呢？
这就是这台手术的关键所在。
拉断的风险很大！
正讨论着，听到外面吵闹得很厉害。
苏雅娟在窗户边看了看，说：“又是医疗纠纷，好像是骨科的。”
刘牧樵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
可以说，刘牧樵来到安泰医院之后，把安泰医院的业务拉上来了，但也出现了副作用，这个副作用就是骨科的纠纷。
过去，骨科的纠纷没有这么多，那时候病人少，重症的一般都去省中医院去了，或者附属医院去了。
现在，由于安泰医院名气大涨，不管哪科的病人都增加了，其中，骨科的病人数也水涨船高。
病人一多，他们的能力不足就暴露无遗。
现在手里有了一个高级宝盒，要是开一个骨科技能来，就可以把骨科这块短板补齐了，医院才真正进入快车道。
开了？
开，还是不开呢？
第687章 有心栽花花不开
刘牧樵感到很焦虑。
骨科是大问题。
关了骨科，是最直接了断的办法，医院就要安静十倍。
可是，哪一个综合医院没有骨科？
不但有骨科，而且还要有细分的骨科——四肢骨科、脊柱骨科、骨病骨科。
现在一个外伤骨科就搞得医院麻烦不断，这怎么得了？
综合性医院砍掉骨科肯定是不行的，唯一的办法就是提高他们的技术水平和管理能力。
可是，说起来容易。
引进人才，皮院长也不是没有考虑，但是，已经拥有4名主任医师的骨科，来个什么样的主任，才能镇服他们？
皮院长也和一些骨科大咖商谈过。
成名了的，他何必到你安泰医院来？
想来的，又多半是在本单位没法冒头的，皮院长也看不上。
他找了好几个人，年薪开到了50万。
50万，作为医院本身公开的薪酬确实是不少了。
但是，一个骨科名家，他会在乎你这50万？
要是50万都赚不到，那也不是什么骨科大咖。
骨科医生要赚钱，很简单，不说器械的提成，光是飞刀，就是一笔不少的收入。
所以，安泰医院的骨科还是一个老大难的问题。
刘牧樵把朱亚光丢在接待室，来到骨科。
他要体念一下骨科的氛围，然后开高级宝盒。
这个高级宝盒是他用了整整一年时间挣来的。
高级宝盒是好东西，到目前为止，他打开的高级宝盒，每一个都是一门高级技能！
胰腺外科宗师级水平，大肠外科宗师级水平、肝脏外科宗师级水平、中药古方3万个，都是高级宝盒开出来的。
现在，刘牧樵最期望的就是开出一个骨科高级技能，来解决骨科问题。
刘牧掐挤在人群中。
胡伯龙又被家属包围了，众口难辨，他的声音都嘶哑了。
他在解释。
这怎么算是我们的责任呢！
一个叫刘昌全的病人，手臂骨折，打了钢针，医嘱规定休息半年，然后复查，谁知病人才一个月，就用断了的手臂炒菜。
他自家开了一个农家乐。
现在钢针松了，领着一群人来闹纠纷。
胡伯龙觉得真冤。
这完全是你没遵医嘱造成的。
可是，患者一边有他们的道理，是医生没有跟他们讲清。
医生说讲了，还有出院医嘱为证，医嘱上明明写着注意事项。
谁知患者的理由也充分，“谁看得懂医生写的字？别说我本来就只读了4年小学，就是读了大学的人，又有几个人认得医生写的字？”
确实，医生写的字，只有学医的人才认得，普通人，真的不认识。
刘牧樵不是来解决纠纷的，他是要这个氛围，来开高级宝盒的。
“开！”
刘牧樵往空中一指，宝盒打开了，金光闪闪一本大书出现在眼前。
好家伙，这本书也是8开，半尺后。
上面写着：《神经显微外科大全——附30000病例，宗师级。》
书在自动翻页，足足三分钟，刘牧樵接连打了好几个哆嗦。
兴奋过后，刘牧樵暗暗苦笑了几声，“老天，我是要骨科的技能书啊！你现在锦上添花，神经外科，我并不迫切啊！”
现在好，请来了显微外科高手，自己又开出显微外科技能，这是不是有些浪费啊。
不过，回头一想，也不错，神经科的技能算是齐了，过去主要是神经内科，现在，神经外科的技能也差不多了，把显微外科都拿下来了，今后神经科就没有短板了。
当然，总的来说，神经精神中心，神经内科要强于神经外科，这次招聘的人才中，大多数神经内科的教授，神经外科只招了两位主任医生，力量还是显得单薄。
本来，神经外科分两个科室还是比较紧张，光是脑肿瘤病人，就把神外床铺占满了。
要是还找几个神外专家，再开一个科室就好了。
看看朱亚光的手术，如果行，就把他留下来。
当然，他愿不愿意那是另外一回事。
到底是，清江市比沪市差了一个档次，留人，城市也是因素之一。
不过，话又说回来，清江市是一个宜居城市，江南风光，一条清江穿城而过，既繁华，又安逸，城市也不显得特别的拥挤。
现在在沪市的居民，苦恼的一件事，有钱了，买不到车！
现代生活，一个家庭没有车辆，那是一个很大的遗憾。
周末、假日，一家人开着车，到城郊游玩一天两天，那是一件多么惬意的事。
过去没钱买车，现在有钱了，没指标。
所以，住在沪市、京城的人就很苦恼。
没车，房子再好也掉了一个档次。
朱亚光就是这么一个尴尬的家庭。
他做梦都想有一辆自己的爱车。
……
刘牧樵从骨科逃了出来，假装没有听见胡伯龙叫他，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下午，手术开始了。
首先还算是比较顺利。
朱亚光主刀。
切开皮肤、筋膜，在椎体附近找到了植物神经的断端，他用神经夹夹住，然后去找另外那一端。
在核磁共振上，植物神经的远端能够看到，但在肉体上怎么也找不到了。
即使在显微镜下，也没有发现在哪里。
这就着急了。
第一关还找不到，还怎么做下去？
汗，出来的。
越急，越难静下心来。
一个小时过去了！
朱亚光终于找到了那根植物神经。
不错。
在血糊糊的组织中，找到一根外观并没什么明显差异的神经来，他的局部解剖能力应该说是非常的不错了。
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是更加困难的缝合了。
他和刘牧樵商量了几个办法，都被刘牧樵否定了。
张力太大。
会把神经拉断。
下面是两个选择。
一是整体组织拉近，包括皮肤、筋膜、肌肉，等等，把颈部组织结构拉到颈椎棘突附近来，这样，植物神经纤维就被拉过来。
二是分离神经纤维，改变它的路径，让它走最短的距离，把两个断端缝在一起。
这是最后的两种方法。
现在，刘牧樵有神经显微外科的宗师级别的技能，今天这种情况，自然属于显微技术范畴。
他脑子里在计算。
整体拉过来，影响颈部的功能，久而久之，颈部就会变形，解决了植物神经问题，就会出现颈椎毛病。
单纯的神经纤维分离，重新开辟一条路径，距离还是短了。
最后，他决定采取折中的办法，两种办法混合做。
不过，经过计算，还是有困难，手术的难度还是很大。
第688章 没把握
朱亚光的水平确实不错。
他通过计算，对刘牧樵说：“两种办法结合使用，能够接上，但是，我还是有些担心，接口上，还是有一定的张力。”
由朱亚光主刀，手术又做了一个多小时，两个断端终于会面了。
到了最关键的步骤了。
这不是普普通通的神经缝合，而是有一定张力的缝合，必须有高超的缝合技巧。
鞘膜既要缝牢靠，又不能影响里面的神经纤维，每一针，既不能用大了力气，也不能用小了力气，恰到好处，使每一针受的力一致，这样才能承受整体的张力。
朱亚光比较紧张。
“有把握吗？”刘牧樵问得很严肃。
只有一次的机会。
败了，全功尽弃。
就好像是走钢丝绳，没有第三种结果，只有成与败两种结局。
“有点难度。”朱亚光认真地说。
“有难度，你让我来吧。”刘牧樵说。
在显微镜下，一根直径只有一毫米粗的神经纤维，要在它的鞘膜上均匀缝8针，绝不是训练3、5年能够成的。
朱亚光微微一惊。
他没有料到刘牧樵能够做显微手术，他这个年龄，怎么也不够训练时间啊。
不过，他没有提出质疑。
他对刘牧樵比较了解，沪市医科大学神经精神医院的专家，大多对刘牧樵有所了解。
有的人见过刘牧樵做脑干穿刺和癫痫、帕金森病手术。
有的人在杂志上见过刘牧樵的文章。
还有的人是听过他的传说。
朱亚光是看过刘牧樵论文的人。
可以做脑干穿刺的人，国内外好像他是唯一一人。
虽然近年来也有人开始动脑干了，但大多也就是在脑干的次功能区，或者周边动一动。
朱亚光让出了主刀位。
刘牧樵在显微镜下第一次做手术，非但不紧张，反而有种兴奋感。
这是另一个天地呀！
他开了技能书之后，并不需要一个熟悉的过程，技能直接就融合在他的每一块肌肉之中，每一根神经之中。
第一次在显微镜下操作，没有丝毫的生疏感，他缝得很快。
朱亚光在副镜下看着，身上一丝丝凉气，还有这样技术的人？
显微镜下，晃动一丝一毫，那都是巨大的摇晃。
而刘牧樵的动作，在显微镜下，几乎是没有摇晃的。
精准的部位，拉伸的力度，打结的松紧，都是恰到好处。
8针，恰到好处。
仅仅用了十几分钟。
“这是我见过的最精湛的手术。”朱亚光说。
“我们医院最缺显微外科医生了。你愿意加入吗？如果你加入，我给你带一个科室。”
刘牧樵没谦虚，而是直接了断发出邀请。
朱亚光没有急于说话。
他脑子在高速地运转，他在做计算。
“今天，我之所以没有急于做主刀，就是想看看你的手术技能。不错，你的技术很不错，我很中意。”刘牧樵说。
朱亚光还是没有说话，他在犹豫。
犹豫是对的。
在沪市已经站稳脚跟了，并且是在沪市医科大学神经精神医院工作，在这样的医院工作，自带光环，还有谁会跳槽？
不过，一个本科生就有工作室，被清江大学聘为教授的人，跟着他，也不见得会吃亏。
特别是他也注意到了，现在这栋神经精神中心，和即将竣工的胰腺肝脏外科中心，这规格的医院，真的很少见。
未来，安泰医院的发展将是巨大的，前景十分看好。
他在犹豫。
沪市医科大学神经精神医院是第一流的。
安泰医院会不会也是一流的？
可以预期的是，应该会是一流的。
两所医院，不会有太大的差别，差别就是在两座城市。
清江市肯定比不上沪市，这是毫无疑问的。
不过，看怎么看问题了。
沪市也不是样样都好。
朱亚光在沪市有一套房子，值得1000多万。
1000多万的房子只有110平米。
没有车。
弄不到指标。
摇号，中签率和中奖差不多。
虽然是在沪市，但是，一个家庭，住一个110平米的房子，没车，这幸福感也不见得很高。
要是在清江市，1000万可以住别墅，房子面积是几个110平米，还可以买车，买好车。
虽然是清江市，但幸福感应该会很不错。
还有一个问题，在沪市医科大学神经精神医院，一辈子，也许就是一个普通医生，或者说有点名望的医生，做到科主任，也是10年之后的事。
人才济济，这就是沪市医科大学神经精神医院的现状。
要是到安泰医院来，科主任马上黄袍加身，今后就是医院创始级别的元老。
至于户口，可以留在沪市，那里的房子可以留下来，老婆要是不愿意来，没关系，她继续在那边工作，要是她想过来，安泰医院也可以照顾她安排一个轻松的工作。
至于女儿读书，反正读大学了，沪市的房子就留给她。
想着想着，有点儿动心了。
“我可以带一个团队来吗？”
朱亚光希望把他的学生和好兄弟带几个过来，这样，在清江市喝茶、喝酒就有朋友了。
“好啊，我巴不得！”刘牧樵说。
“那好，我回去和老婆商量一下。”
余老的手术做完了。
还需要恢复一段时期。
估计要3个月以后，他才会出汗，半侧身体才会有植物神经的调节作用。
神经接好以后，神经纤维要从接口处沿着神经鞘慢慢往远端生长，虽然有华佗再生丸这样的好药，也需要一个比较漫长的生长期。
刘牧樵很有信心，在第二天，又做了一个核磁共振，神经纤维接口好好的。
刚看完余老的核磁共振片，朱亚光打来了电话，他已经打了辞职报告，准备和老婆一起过来，在清江市落户。
女儿就留在沪市了。
有些意外的是，朱亚光竟然是一个很性急的人，3天后，就一个人背着包袱来清江市了。
来清江市，第一件事就是找房，第二件事就是看车。
房子有了目标，等妻子来了以后就去正式议价交定金。
别墅。
500平米的大别墅，只要1200万，首付400万，朱亚光这点钱没问题。
这栋别墅就在熊本吉的别墅附近，这是第三期。
车子，他也有了目标。
并且，一看就是两台。
自己一台越野车，老婆一台轿车。
第689章 朽木不可雕
朱亚光是个性急之人，14天就办好了调动手续，她老婆到医院护理部做副主任，他则在神经外3科做主任。
他带来了4位副主任级别的医生，其中两个是他的学生，年纪不大，都是32、33岁左右。
朱亚光很神速就订好了一顿别墅，最后谈妥价998万，360万首付。
他的车也到手了，一辆很拉风的路虎，148万裸车，配置还比较高，他决心走一趟318线，一人一车，或者两人一车。
他老婆的车也提了，一辆mini，高配的，32万裸车。
幸福来得很快啊。
多年梦想的别墅到手了，多年梦想的豪车到手了。
现在暂时在医院附近租了一套房子，等明年这个时候再搬到别墅去。
跟他一起来的兄弟们都买了车，有喜欢越野车的，也有喜欢轿车的，都没省着，买的车最低的也是80万的保时捷卡宴。
沪市赚钱好赚，但不好用，买不了车，作为爱车的男人有什么乐趣？
今后，周末，清江市周围，好玩的地方他们是都必须去的。
当然，话说回来，从沪市医科大学神经精神医院出来的几个人，纯粹是为了车子，那就大错特错。
他们最根本的还是奔刘牧樵而来的。
700张床位的神经精神中心，除了沪市医科大学神经精神医院，哪里还有第二家？
23岁的本科生，被聘请为教授，并且还设立处级的工作室的人，已经拥有的成果有：微创脑血肿穿刺术；脑干血肿穿刺术；癫痫微创穿刺术；帕金森Taoshit治疗术；华佗再生丸治疗脑卒中……
每一项成果，都可以成就一个神经科大师。
何况他一个人拥有这么多项成果？
除了这些，他的徒手止血，他的血管修复，胰脏外科、肝脏外科、肠道外科、伤口处理……
任何一项，都可以让他成为顶级大医。
这一切，问题是，出在一个才23岁的本科生名下。
23岁，很多人还在拿小白鼠、小兔子做实验，还在练习打结、缝针，还在学习穿手术衣、洗手、数器械。
23岁这个年龄，就已经掌握Vilishi术式，就已经熟练使用Taoshift治疗帕金森病，他自创的Liu式法治疗原发性癫痫……
未来，他会成为什么样的人物？
投资这样一个人，有风险，但值得一赌！
沪市医科大学神经精神医院人才济济。
第一批跳槽到安泰医院，那叫人才引进。
第二批跳槽到安泰医院，那叫人才流动。
第三批再来安泰医院，那叫求职。
再过几年，安泰医院就不再缺人才了，进来的人，将主要是年轻人，他们作为梯队补充后备力量。
年长的，今年是进来的最佳时期。
跟随朱亚光进来的这批人，很快就找到了存在感，他们成立的新科室，一个星期就收了23个垂体瘤和胶质瘤。
这个科室将以显微外科为主。
这是一个高起点科室。
刘牧樵并不仅仅是技术高明，他还开出过一本《初级医院管理大全》，这让他有足够的知识储备，来领导科室。
第一，他内部管理井井有条。
第二，他与各地市的主要医院有广泛的联系，营销工作有声有色，各医院都积极把病人送给他。
现在，光是神经内科的病人就已经超过400个了。
可以预计，神经精神中心的700张床位很快就要住满。
现在，江东省各地市的三级甲等医院，都是安泰医院的坚定支持者。
有意思的是，宋百年突然看不懂了。
从来不上神经外科手术台的刘牧樵，接二连三都为神经外科3科上台，据说还是最为高尖的显微外科。
过去，宋百年他们也做显微外科，很多神外的手术必须是上显微镜，但是，总体来说，开展的水平很一般。
刘牧樵从来就不上台手术，他多次明确说了，根本就不会做神外手术。
宋百年也相信，刘牧樵确实做不了神经外科的手术。并且，目前他还坚持这一观点。
现在，神外3科一开科，刘牧樵就上了几台手术。
倒要看看是什么鬼！
今天，刘牧樵又上手术台了，一个胶质细胞瘤的病人。
宋百年一看，吃了一惊。
刘牧樵主刀。
他在一边做手术，一边教导朱亚光他们应该怎么克服过去的毛病。
宋百年是知道朱亚光的能力的，他看过朱亚光的教学手术，在沪市医科大学神经精神医院，他也算一把刀。
在医院被称为“一把刀”那是相当高的荣誉，再厉害的医院，最多只有三把刀。
现在，刘牧樵在教导朱亚光做手术！
宋百年只好用两只手托着下巴。
问题太严重了！
刘牧樵为什么不教我们？
他偏偏教一个已经很厉害的朱亚光手术？
难道，我们是朽木不可雕也？
别急，再看看。
宋百年认真看着手术。
他是内行，一看就知道手上的功夫。
刘牧樵不是一般的大师！
神外手术做到了刘牧樵这个程度，宋百年还没见过。
朱亚光很认真听讲。
他向一个小学生一样，非常虔诚。
朱亚光之所以来安泰医院，宋百年现在明白了，朱亚光在刘牧樵的指导下，有机会成为神经外科的顶尖人物。
他是奔着这里有一个好老师而来的。
上一次那台手术，朱亚光被刘牧樵征服了。
在沪市医科大学神经精神医院，朱亚光已经没有师父了，只能自己摸索，即使几个大佬出来做指导手术，那也是相当的有限。
而他发现，刘牧樵是个超级好老师，并且他注意到，刘牧樵的手法完全是教科书式的。
跟着他，自己肯定会有长进。
即便是为了自己的技术进步，跳槽到安泰医院来也是值得的。
作为外科医生，一生都在努力提升自己的技术水平，谁不想登上技术的最高峰？
“刘牧樵，我问你，是不是我们都属于朽木级别的？”宋百年突然问。
刘牧樵一愣，随即明白了。
“你误会了，宋百年，今后，你们科室我也会经常来的。”刘牧樵赶紧说。
“我怀疑，我们不值得你教导。”宋百年有种想哭的感觉。
“别误会，等我做完手术，你听我解释。”刘牧樵知道，宋百年的误会还不轻。
第690章 灵魂碎片
刘牧樵助攻神经外科的事很快就有成效了。
他连续做了几台附属医院也拿不下的手术，还做了一台罕见的脑膜瘤手术，顿时在业界引起轰动。
各地市三甲医院都知道安泰医院神经外科突然变得和神经内科一样强大，很快，3个神经外科，180张床位住得满满的，也变成了一床难求的局面。
撇开精神科，神经内科和神经外科就住满了600张床位。
精神科只有100张床位了，两个老外想哭。
精神科的周转率是最差的，一百张床位收什么病人，平均一天收不进1个，他们强烈要求刘牧樵再给他们300张床位。
“不行不行，你们收病人纯属给你们做研究，不以住院治疗为目的，还是把病人送给附属医院精神科吧，他们有600张床位。”
两个老外也没多说，他们自己也明白，精神病人是赚不了钱的，给他们几百张床位，很难产生经济效益。
还是老老实实做研究吧。
精神科的研究，主要是研究它的发病机理，发病规律，与神经科之间的联系，还有就是新药的临床试验。
当然，安泰医院精神科更侧重于对抑郁症、焦虑症的研究和治疗。
这抑郁症和焦虑症，到底是精神类疾病还是神经疾病，越来越变得模糊了，有些学者越来越倾向于属于神经类疾病。
抑郁症和焦虑症的治疗，大部分轻中度的病人被钱昊拦截了，吃中药效果很不错。
但是，真正厉害的，那种自杀倾向严重的，就必须到18楼精神科住院治疗，使用西药进行第一阶段的控制，等病情缓解了，再用钱昊的中药治疗。
由于中药的疗效不错，两个老外开始热衷于研究中药了。
这是刘牧樵鼓励的。
不过，其中一个叫普林斯的老外，他的路子比较玄乎，他说他发现，精神病的发病与平行宇宙灵魂碎裂有关联。
刘牧樵心里骂道，你这是扯蛋！
虽然持有否定态度，但刘牧樵并没有阻止他的研究，他对任何的研究，只要你是认真的，有才华的，他都持开放态度。
就譬如自己身上这个系统，能否认它的存在吗？
既然这个系统都可以存在，那就应该允许别人天马行空。
所以，当普林斯有一天说，他扑捉到了一个精神病人的灵魂碎片时，他也只是笑笑。
他虽然是持开放态度，但是，他还是格外注意，我请来的这两个老外，不会自己哪天也疯了吧？
……
宋百年跟随刘牧樵做了3台手术，收获颇多，他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术方法，有一成多是错误的。
一成多，太可怕了。
腹部外科、甚至是胸部外科不规范还可能不会酿成大错，但是，颅脑外科不同，一点点失误，就可能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
刘牧樵没有责怪他。
而是耐心提醒和更正他的错误。
“还要练习，你可以多买一些猪脑子回来练习，豆腐、香蕉也行。”刘牧樵给了宋百年一个很好的建议。
还要从头学起。
神经精神中心成立之后，引进来这么多的人才，作为本院的老人，一样的不能有懈怠，时刻要记得，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特别是安泰医院已经发生了根本的变化。
过去可以混日子。
上班——下班——拿工资。
变成现在上进、上进、还是上进。
不上进，就会被淘汰。
过去，工资加绩效，每个月能够上一万，就万岁了。
现在，每月4、5万也不满足。
安泰医院变成了拿高工资的医院，也变成了给病人更多希望的医院。
过去，约翰·霍普金斯、梅奥诊所等，是病人最后的希望，为了这一丝希望，他们要倾家荡产，花费几百万，上千万。
现在不同，安泰医院成了最后的希望，金钱是次要的了，几万、十几万，最多几十万就能和希望握手。
神经内科，最近来了十几个国外的病人，有帕金森的，有卒中的，还有一些是稀奇古怪的病人。
这是一个开端。
宋百年第10次和刘牧樵做手术的时候，他高兴了好一阵子。
“不错，宋百年，坚持下去，以你的悟性，再过几年，成为一流好手，没有任何问题。”做完手术，一边洗手，刘牧樵一边对宋百年说。
“谢谢你了，跟您做手术，学到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明天的那个垂体瘤，你主刀。”刘牧樵说。
“啊？我主刀？我还有些紧张嘢。”
宋百年早就做过这种手术了，但是，现在不同，要求高了很多，不紧张那是假的。
“没关系，按照你今天这水平，拿下手术，完全可以拿下来。”
“好，我尽最大努力。”
这些天，宋百年除了上班，一有空他就把猪脑子拿出来练习，有时候手术做到凌晨，他回家后也要再练习一两个小时。
最近，他只有5、6个小时时间睡觉。
努力没有白费，终于摸清了路子，今后，跟着刘牧樵，成为一流医师应该不成悬念。
神经外科受益的当然不仅仅是宋百年和朱亚光，3个神经外科的科主任和骨干医生都受益匪浅，只要这样训练下去两三年，成为国内一流的神经外科绝对是有可能的。
中午才从神经外科手术台上下来，来了一个外伤病人，在工地上，从六层楼上摔下来，头，严重损伤。
颅骨骨折，脑组织都流出来不少。
几个神外的医生都摇头。
这还能救活？
最后，请来了刘牧樵，看了一会，又阅读了核磁共振片，眉头紧锁，吸了口凉气。
“医生，有没有希望啊？可以请你们医院刘牧樵医生上台吗？”病人家属焦急地说。
“我就是刘牧樵。”
“你？有希望吗？”
“有难度。我们可以搏一搏，准备上台。”
宋百年一听，赶紧安排手术的事。
刘牧樵没有马上上台，而是对家属谈话。
这个话，必须谈。
刘牧樵还很少遇到这样严重的病人，有几个问题，一是可能随时心肺骤停，二是颅内感染的可能性还不小，三是功能恢复是一个问题。
不过，救活和恢复功能，生活自理的希望还是有。
他指望华佗再生丸的神奇效果。
病人家属表示理解。
“我们都知道，你刘博士的水平世界级别，你都这样说了，我们做好了思想准备，是死是活，听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