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6章 他是不是有些飘啊
陈释的病好了。潘涛拿着刘牧樵给他的一个标准单位的骨髓开始了研究,他培养了几株骨髓干细胞,长得很好。
他开始给第一个病人做移植。
效果,嘿嘿,不用一丁点的抗免疫的抑制剂,第三天,就在血管内找到了新产生的血细胞。
太振奋了。
潘涛做了一辈子的骨髓移植,哪一次不是小心又小心?生怕发生排异反应。
做一台骨髓移植手术,有几个关键步骤。
一是配型,很艰难,几百个标本中去筛查,能够找到3、4个位点相匹配的就是皆大欢喜了,就表示移植有了成功的可能。
第二步化疗,把癌变的白细胞杀死。实际上是把患者身体所有白细胞杀灭了,为移植腾挪空间。
这一步还含有第三关,感染关。
第四关就是移植后的排异关。
这是最难的一关,也是成败的关键,几乎所有的病人都会出现排异反应,这就靠医生了,怎么用药非常关键。
免疫要抑制,但又不能全部抑制,身体还需要一定的免疫力,否则可能出现难以逆转的感染,这种感染一旦发生,极为凶险,存活率非常低。
有时候,早上出现感染症状,下午人就没了。
所以说,移植最大的难题就是排异反应这一关,即便是大专家,也不敢说这一关能够轻易过去。
第五关就是移植细胞的再生了。
一个病人,从进院准备移植到移植成功,最快要3个月以上,大多数都在半年左右,久的有两年的。
现在,潘涛手里有几株没有抗原标记的骨髓干细胞,他急切地开始了实验,这么好的东西,不试一下心里忍受不了哇。
他手里已经有32个病人了,他们都在等第一个病人的结果。
传来了好消息。
第一例病人第3天检测到了新生产的血细胞。
第5天,数量在直线上升;第10天翻了一倍。第15天又翻了一倍。
21天,病人的血细胞稳定了,保持在正常水平,不再上升。
也就是说,21天,病人正式痊愈!
这可是不得了的成绩。
潘涛又帮5个患者进行第二批实验,他不准备等,等第二批术后10天,他帮第三批10个人移植。
等到了第二批痊愈的那一天,他又给剩下的16个病人进行移植。
这是潘涛院士进行的首批32例实验。
全部成功,没有发生一例排异反应。
这是一个伟大的成果——不过,加伟大两字,还必须有另外一个前提,他必须有足够的无免疫标记的骨髓干细胞。
这是一个问题。
第一批32个病人几乎把他的骨髓干细胞耗尽——他留下了一株做种子,继续培养。
培养的周期有点长,也不是无限制的。
他算了一下,即使节约用,每一单位的骨髓只能用半年,治疗2000病人左右。
潘涛在津城一院一年收治的白血病病人,大约是3600人左右,安泰医院未来的前景肯定要光明,他的目标是收治6000到7000人。
因为白血病人最短的住院周期是30天,那么,一年收治6千到7千人,确实需要300张床位。
潘涛在津城一院每年是3、4千病人,他拥有的病床是500张,主要是病人住院周期太长。
现在缩短了住院时间,安泰医院准备300张床位,基本上可以满足需要。
“刘牧樵,问题来了,骨髓不够用啊。您门路广,可不可以每年给我提供两三个骨髓?”
这一天,潘涛的论文发表了,中华《血液病学》期刊刊登了蟠桃的论文,并且是冠以“特约”俩字,他来向刘牧樵汇报。
本来,他准备和刘牧樵合作写这篇文章,刘牧樵拒绝了。
“我不要冠名,更不要说我是骨髓提供者,你要保密。”刘牧樵当时就这么说的。
今天,他把文章拿来给刘牧樵看。
这是一个成果,很大的成果,要是满足了骨髓的供应,就等于是攻克了白血病的治疗。
他的骨髓干细胞培养只能用半年,因为细胞的增殖,在体外是有限制的,不能无限制地在体外繁殖。
潘涛院士原来也寄希望于从治愈的患者身上获得骨髓,可是,失望了,他们移植干细胞后,经过一段时期的繁殖,患者身上的骨髓细胞又出现了他本人的抗原标记。
这样就只有一条路了,只能通过刘牧樵获得无抗原标记的骨髓细胞。
刘牧樵苦笑着说:“一年需要多少?”
潘涛院士说:“节约点,两三个标准单位吧。”
刘牧樵想了想,两个单位不难,不就是献两次骨髓吗?
献骨髓比鲜血稍微复杂一点,但是,总体来说,对人体是无害的,刘牧樵这种身体,一年献4次也不会有问题。
“我把病人分成两部分,一部分使用原来的移植方法,另一部分,配型困难的,或者分型预后很差的,我就用你提供的骨髓培养液。”
潘涛解释。
刘牧樵点头说:“我也只能答应你每年给你提供两个标准单位骨髓,多了不行,我也弄不到。”
潘教授喜出望外,他其实根本就没有想到,刘牧樵会有稳定的骨髓供应。
“哪还有什么可说的?足够了,足够了,我要很好地利用这个机会,把血液科做成最大的专科。”
潘涛很庆幸自己的决策,来安泰医院是对的,当时,他为了得到刘牧樵那一个单位的骨髓,答应来安泰医院工作,他根本没想到刘牧樵还能搞到第二份,更没想到他每年能够给他两个单位。
太令人振奋了,完全可以放手一搏,建立国内最大的血液科完全具备条件。
实现这个目标有两个条件,一是他潘涛院士的名气,二是安泰医院血液科有可以不配型的骨髓,并且,过去移植成功率很低的几种白血病,在这里治愈的机会打了很多。
潘涛院士打了鸡血一样回到科室,他又开始着手安排第二批病人进院移植了。
这一次,他准备移植的病人数量增加了一倍多,72个人。
刘牧樵接到孙涛的电话,孙涛说,“刘牧樵,不知道潘涛哪来的信心,这老家伙竟然限定我,在3个月内满足他300张床位的要求。你说,他是不是有些飘啊。”
第1637章 名声大振
安泰医院的血液科异军突起,基本上属于突然之间名声大作。
医院给血液科的240张床位住得满满的,孙涛想尽了一切办法,也没能凑齐300张病床,最后只好在德欣医院搞到110张床位。
一个科室分布在两个医院,加起来350张病床。
潘涛总共已经治愈了173个白血病病人,特别是里面大多都是难治性白血病,M4、M6的病人都有好十几个。
几乎是100%成功。
1例除外。
有1例病人属于临终期进来的,卡式评估只有9分,还没来得及治疗就没了,就是来的当天晚上,病人心跳突然就停了。
其他的,经过了移植的,都成功产生了新的细胞。
神经精神中心大楼的中心实验室,7号实验室每天忙碌得很,32个实验室工作人员三班倒,他们每天要产出10人份的骨髓干细胞,这个任务很重。
细胞培养很不容易。
在人体内,细胞繁殖是有免疫系统保驾护航的,而体外繁殖就没有这个保障了,任何一种微生物感染都会导致培养失败。
本来,微生物分为病原微生物和非病原微生物,对人体来说,很多种微生物对人体并没有危害。
譬如普通的大肠杆菌,乳酸菌,等等,它们不但对人体无害,反而有益。
但是,这些无害的微生物,对体外繁殖的细胞却是致命的。
因此,7号实验室,现在是升级成了P4实验室了,绝对的洁净。
没有办法,32个工作人员,没有周末休息,三班倒,每天8小时,非常紧张。
安泰医院的血液科根本不愁病源,他们限定每天做10个移植。
这是目前的最高产量,一个7号实验室不够,刘牧樵安排人在抢修19号实验室。
要达到P4水平,很多地方需要改造,没有半年完不成任务。
刘牧樵有些哭笑不得,他本来是医生,现在他变成了“药”,一种非常有效的,疗效非常好的药。
并且是,他这种药除了他自己,别人无法替代,这就令人尴尬了。
过去有唐僧肉吃了长生不老,今有刘牧樵的血能起死回生,刘牧樵自己都苦笑不已。
他自己成了药品。
他给自己下了一个指标,一年只能献两次的骨髓,但后来一看,人家潘涛院士拉开架势,广告都不要做,这消息飞快地传遍了全国——全世界,这还得了?
预约的电话24小时不停。
“一天最多只能接收10个病人!”
潘涛院士开始苦恼,一天10份骨髓移植的干细胞不好弄呀,开足马力培养,不能出次品,也很难满足10份骨髓干细胞。
“刘牧樵啊,要是你出高价,一年能弄到3份……4份,我就不追着你跑了。”
潘涛院士算了一下,要是每年有4份骨髓——3份是起码,他手上就会比较宽裕,治疗白血病就基本上能够敞开治。
当然,这个所谓的敞开治疗,是在这350张床位的基本盘子上运作。
潘院士他最多也只能经营350张床位了,一个70岁的老人,拼命这种口号是不能喊的,很容易兑现。
刘牧樵想哭。
看着潘涛院士哀求的眼神,他拒绝也不是,不拒绝也不是。
我刘牧樵是医生,不是药啊!
我拿自己的骨髓治病,听起来十分的伟大,但是,我也不能太无私了吧!
这虽然也不是什么不好听的事,帮别人治病,积德啊。
问题是,我刘牧樵是名医,是差不多是全科医师了,我做的事是治病救人,我可以去发明药,可以去用昂贵的药材去配制药,但是,拿自己做药,这……刘牧樵觉得哪里不对劲。
“老潘啊,这骨髓真的不好弄啊,一年给你两个标准单位,已经够有意思了。”
刘牧樵认真地对潘涛院士说。
“我知道,刘牧樵。不过,你既然掌握了这样一个宝贵级的人,可以出高价呀,我跟你说,一个人一年献骨髓,6次是完全没问题的,甚至可以献12次,对身体没有任何危害。”
“12次?”刘牧樵不禁打了个冷噤。
献骨髓与献血不同,献骨髓之前要打刺激骨髓生长的因子,浑身会有些疼痛,这种痛不是一种好的感受。一年献一两次,确实没问题,但是,每个月献,这就是负担了。
刘牧樵摇了摇头,说:“老潘,呃,潘老,你就没有办法让骨髓细胞扩大繁殖吗?”
“不行的,细胞繁殖,在体外是有代数的,不能无限繁殖下去,大约繁殖了100左右代就不能再繁殖了。”
1个细胞繁殖100代,要提高产量有两个办法,一是基数大一些,但更关键的是,要是提高繁殖的代数呢?
这个数学问题很明显,提高一代的繁殖能力,所产生的细胞数量是倍数关系。
但是,现在的科技还没有提升的办法。
“你要想办法,提高繁殖代数,别老望着我,我真的没有办法给你太多的骨髓。”
“4个也行。”
刘牧樵摇头,“4个不行。”
“你可以拿高价买呀,我又不是要你刘牧樵的骨髓!”老潘急了,他太渴望得到多一些的骨髓。
刘牧樵真的要哭了,不是我的骨髓,是你的?
我刘牧樵大名鼎鼎,是著名的医生,并且都快成全科医师了,我现在突然变成了一种药。
老潘接着说:“刘牧樵,哪怕给人家1000万一年只值得啊!”
1000万卖骨髓,我刘牧樵用得着吗?
潘老又说:“你知道吗,1个白血病人,治疗费用,我们算最便宜了,平均50万一个,我一年治疗5000个,不算多吧?也是25亿的收入。拿1千万给人家,其实很划得来。”
1000万?
你赚25亿,给人家1000万,这才是真正的暴利。
刘牧樵冷冷地说:“给人家,为什么不是1个亿呢?或者,10个亿?”
潘老喉咙卡住了,他感觉1000万是很大一个数字了,他老潘在津城一院时,一年的收入才180万,加上各种各样的奖,他到现在也只存了3000万。
人家卖骨髓一年1000万够可以了,又不需要干别的事,你给人家1亿?太多了,我潘涛院士,到现在还没有1个亿。
第1638章 小目标
刘牧樵最终还是没有答应潘涛增加骨髓供给量,他说,搞不到,两个基数已经够多了,你老潘也不要太勤快,一年顶多做3000到5000个病人,我可没指望你给医院创收太多。
你一个科室赚25个亿?
刘牧樵斜着眼睛看着潘涛院士。
“呃,25个亿多吗?”
老潘搞学术出手,对经济这一块的理解比较有限,他在津城一院,那是属于很大的医院,一年150亿,所以他觉得25亿也不多。
他在津城的血液科,贡献的收入是7、8亿,那里做移植的病人,平均费用是100万左右。
安泰医院便宜近一半,主要是可以快速出院,不需要用移植排异反应的药物。
他在津城一年治疗3、4千病人,其中做骨髓移植的大约是1000病人。所以,他简单一算,在安泰医院做25亿,应该不是大问题。
25亿营业额的医院,一个地区都很难有一所这样的一样,能达到这个收入的医院,应该是经济条件比较好的地级市的第一医院。
安泰医院过去都达不到这个收入。
潘院士的算盘没有算错,其实,安泰医院血液科,随随便便都可以做到这个数字,真要是为了创收,做到50亿都不是难事。
刘牧樵心里这道坎过不了,他愿意做名医,不愿意做药品,自己是一味药,那太丢人了。
当然,他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丢人了。
由于刘牧樵只答应每年提供两份骨髓,潘涛院士调整了目标,他提出来,只接受难治性的白血病。
所谓难治性白血病,就是一两个标准化疗之后还不能控制的,或者是反复复发的,这就叫难治性白血病。
肿瘤,不管是那种癌症,就怕反复,一旦出现反复,治愈的机会就微乎其微了。
白血病治疗,M3型是比较好治的,通过化疗就有可能痊愈,而M4、M6型治疗就比较困难了,一般都要进行骨髓移植。
潘院士做出的这个决定,刘牧樵也很赞成,容易治疗的,可以到别的医院治,安泰医院专治难度较大的白血病人。
有明确的指导思想,血液科就好操作了,他们专门预约那些难治性的白血病病人。
做医院,不算经济账是不可能的,现在还没有哪家医院是靠国家拨款,都是自负盈亏的,要马儿跑不给马儿吃草,想都不要想。
现在民众的愿望是希望免费医疗,但是可能么?
假如实行免费医疗,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医疗质量肯定会大幅下降,仪器设备就会很陈旧,高尖技术很难用于临床,医疗服务质量也会变差,治病的效率会大幅降低。
又要高效率,高质量的医疗,又要全民免费医疗,其实只存在于梦想之中。很多免费医疗的国家,医疗费用的开支都在GDP的10%以上。
要是我们国家财政拿出GDP的10%的钱做免费医疗试试,用不了几年,我们就又回到了解放前。
刘牧樵是院长,他当然要算经济账。
他越算越兴奋。
他算了一下,血液科一年收治5000左右的难治性白血病人,社会效益不用讲,那是十分巨大,等于是救活5000个必死的人,哪里去找这样的社会效益?
经济效益也是十分可观的,难治性白血病人的医疗费用,不说100万,70万算是良心价了,在其他医院100万还可能人财两空。
就算是平均70万,一年35亿的营收,什么概念?一个县域财政收入的总和!
刘牧樵又算了一下全院,不算德欣医院,光是安泰医院,明年达200亿,应该没有大的悬念。
全国的各类医院,营业收入上200亿的,主要分布在经济发达的省会城市和特别发达的副部级城市。
200亿的医院,不超过20家。
安泰医院有望进入200亿俱乐部。
营业收入不是一个小问题,业绩是品牌的第一要素,你医院没有很高的营业额,哪来的品牌?
刘牧樵要打造世界级别的医院,如果在国内还不能进第一梯队,那还谈什么国际型医院?
“老潘,我考虑好了,你要3个单位的骨髓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有一个要求,你的营业额要做到30亿……有一个前提,费用不能高,还要比普通医院费用低30%左右。你能做到吗?”
老潘一听刘牧樵突然增加了一个单位骨髓,他哪里还会反对?大声说:“40亿也行!”
要做到40亿,办法是有,国内,便宜30%的费用可以,也应该。但是,国外的病人,为什么要优惠?
为他们提供了服务就已经很不错了,特别是哪些对我们不友好的国家,加倍收钱又有什么不可以?
退一步说,就按照他们国内的收费标准,治疗一个白血病,在发达国家普遍是3、5百万,我收你200万,你能有意见吗?
潘院士的脑子很好使,就这么定下来了。
专治难治性白血病的策略定下来之后,当然就会出现另一个问题,很多人被拒之门外。
这一天,邓尚的一个远房亲戚打上门来了。
打,当然是夸张。
邓尚有一个姨表,叫邓尚哥哥,邓尚姨妈家那边的一个亲戚,有人得了白血病,M3型。
他们满怀信心来到安泰医院,直接就在血液科就诊,血液科一个副主任医生接待,建议他转附属一院血液科治疗。
“你这个病,相对是比较好治疗的,你去附属一院那边做化疗吧。”
他们一听,什么!赶我们走?赶紧亮牌子。
“我们是邓尚的亲戚,邓尚是谁,你应该知道吧?他是局座,卫生局的局座!我到你们住院治疗,是看得你们起!我们还要做骨髓移植!”
谁知,这位副主任医生也是津城一院过来的,潘涛工作室的工作人员,他对清江市的情况不是很熟,特别是,他眼睛里从来就只认一个人——潘涛。潘涛院士,比你一般的局座牛逼多了。
你亲戚是市里的局座,我们根本就不属市一级管,你在我面前狐假虎威?
这位副主任医生在原则面前转不得弯。
“你就是刘牧樵院长的亲戚也不行。我们医院只收难治性的白血病!”
“你一个小医生,竟然目中无人?好,你等着,我看你这饭碗还能不能端得稳!”
第1639章 要刘牧樵过来一趟
邓尚的远房亲戚叫邓俊山,以邓尚在清江市做局座而自豪,他去清江市看病,每次都会打邓尚的牌子。
谁知,这次找错人了。
一,安泰医院过去是属于邓尚管,现在已经不是了,直接是厅里管,严格意义上属于清江大学管,业务属于厅里管。
二是,血液科的头儿是潘涛院士,他,包括他的团队,平常见到的官儿,在他们眼里,至少也得是老杨这样的人,他才可能认你是一个官儿,他自己就属于副部。
你今天别说打邓尚的牌子,就算是打老宋的牌子也没用。
老宋是厅里的老大。
现在,安泰医院的血液科,一边可以说是繁荣昌盛,一边可以说焦头烂额。
要好好做业务,你说,没有抗原的骨髓干细胞,只要你刘牧樵骨髓供应的上,潘涛你有无限的人手,全世界白血病一大半会跑到安泰医院来治病,别说350张床位,就是3500张床位也满足不了病人。
从这个角度来说,安泰医院当然是繁荣昌盛。
而对于具体操作的科室人员来说,又是焦头烂额,都要来看病,病房里装不下,你说怎么办?
人家是拼命把病人送到医院里来,而他们则是拼命把病人往外推。
潘涛下了死命令,只收难治性的白血病,或者说分型是M4、M6的。M3的绝对不收。
这是一个好主意,把有限的资源用在刀刃上。
但是,任何一项决策都是有两面性的,那些得白血病轻一些的,他们也想在这里治呀!何况,轻一些的白血病也是白血病,并不是说轻一些的白血病就一定能治好,再说,即便是M3型的白血病也有难治的。
心情是理解,都想用最好的医疗资源,都想往安泰医院里钻。
而作为下级医生,副主任医生,主治医生就焦头烂额了,每天被患者方投诉,都是说他们服务不好,推诿病人。
今天这个邓俊山就是有底气吵架的,朝廷里有人。
他说,你们敢不收他儿子住院。
主治医生搞不定,副主任医生上。
“跟你说明白了,你儿子的病是M3型,属于比较好治疗的,我们建议你去附属一院,二院也行。”
“不行,你们医院最好,我们就要在这里治病。”
“我们这里只收难治性的,不收普通的白血病。”
“我们家有做官的,邓尚,你们的顶头上司!你不收,我就到局里投诉你们。”
“邓尚?邓尚是谁?”
“邓尚是你们局座,卫生局。”
“我们不属清江市局的领导,我们属厅里管。”
接待的医生也有些生气,你邓尚,处级,而我们安泰医院是副厅,他怎么是我们的顶头上司呢?
两人越说越僵,互不相让。
医生这一边,由于有潘涛的死命令,他们也不敢收不符合要求的病人啊,何况你以势压人,就好像我们安泰医院的血液科的人好欺负。
患者这一边也有想法,我们又不是普通老百姓,是有背景的,你们太目中无人了,我们的邓尚局座,难道是要饭的?虽然你说他管不了你们,但是曾经是你们的顶头上司啊。
患者觉得委屈。
我们只是看病,又不是不给钱。
他们卡里已经筹集了40多万,还在借钱,钱还没凑足,谁知连进院的机会都没有,气不打一处来。
“再不收,我可不客气了!”
邓俊山怒了。
到哪里看病,是我的自由,你安泰医院难道是给皇亲国戚看病的御医院吗?
一激动,动手了!
说实在的,各有各的理,你邓俊山一动手,打了副主任医生一个耳光,外加两拳。
副主任医生是一个年轻哥们,没防备,挨了几下,眼圈都打青紫了,懵了片刻之后,哪里还管得自己的身份?
他猛然扑上去,哪里要害打那里。
打架,最好不要和医生打,他们知道哪里是要害,也知道打哪里验伤都难。
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邓俊山农村人,体力活干了几十年,皮粗肉厚,力气也大,打架吃亏的机会不大。
副主任医生则年轻,才30岁出头,年轻、有力气,特别是被激怒了,拼命了。
加上他是行家里手,知道打哪里。
最后的结果是,还没等人家上来帮忙,两个人已经是两败俱伤。
邓俊山断了两根手指,腰大肌严重挫伤,痛得要命。副主任医生则鼻梁都歪了。
医院介入是不够的,最后打了110.
110只负责打架本身的事。
邓尚不得不出面了。
他很没有面子。
这种事,类似拒绝看病的事,与他有关的已经是第3次了。
岂有此理!
作为医院,哪里有资格拒绝病人?到协和医院看病,只要人家挂号,你就得帮别人看病,谁给你安泰医院的权力,剥夺了国民的看病自由?
前两次也是两个白血病人,安泰医院说不够标准,推诿他们去附属医院看病,他忍了。
现在好,自己的亲戚来看病,你们不但不接纳住院,反而和病人家属打起架来,太欺负人了。
邓尚直接找刘牧樵。
他给了安泰医院办公室一个电话:“我要刘牧樵来我办公室,立即!”
安泰医院办公室主任惊呆了,好大的口气,问:“你谁呀?”
“邓尚!听清楚了吗?邓尚!”
“邓尚?哪个邓尚?”
办公室主任一定要问清楚,按级别,刘牧樵的级别比邓尚高,按隶属关系,安泰医院已经好几年不属邓尚管了。
“我是局里的邓尚!”
噢,原来还是这个邓尚啊,我还以为市里或省里出现了一个新的邓尚啊。
“呃,领导,这事,可能有点麻烦。你可不可以说一下,有什么具体的事,我转告一下好吗?”
办公室主任知道自己的职责,尊严还是不能丢的,再怎么说,还轮不到邓尚对刘牧樵呼来喝去。
有事,你自己上门才对。
“有事,当然是我有事找他!”
“有什么事,我可以转告吗?”
“你,转告,你也配?”
办公室主任一听,顿时就火气来了,“领导,你这话就不能这么说,都是工作,人格面前人人平等,我是安泰医院办公室主任,配还是不配,我心里清楚。这样吧,你直接打电话给他。”
直接打电话给刘牧樵。
我有他的电话号码吗?
第1640章 要个说法
邓尚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可悲。
从刘牧樵做实习医生开始,他就是局里的领导了,这么多年来,刘牧樵一步步成为大医,自己竟然没有捞到一点便宜,竟然落到了连他的电话号码都没有!
他怒从心起。
他喊了一声,“备车!”
隔壁的司机赶紧起身去准备车子。
每当邓尚出去,他都是这么喊的,等小刘把车子弄暖和了,他就会上车,然后说去哪儿。
今天有些不同,他竟然比司机小刘还快。
“车,车,车还冰冷的!”小刘司机跑了起来。
今天其实天气也不冷了,用不着加热座椅。
“去安泰医院!”
这句话,有几分杀气。
过去,邓尚和刘牧樵之间说不上关系好,还是不好,见面的次数非常有限,前些年,安泰医院还归市里管,那时候刘牧樵是普通医生,院长是皮院长等人,邓尚需要医院帮忙,他都是通过皮院长。
后来,安泰医院划归清江大学附属医院了,医院也升格了,到了副厅,邓尚有些不习惯,幸亏他和高健关系比较好,很多时候,他办事是通过高健。
他现在才想起来,其实,自己与刘牧樵的交情真的很少,连电话号码都没留!
这就过分了。
在邓尚想来,确实如此。
一般来说,有一面之交的人都会留个电话号码,或者微信,怎么这几年稀里糊涂连刘牧樵的号码都没有呢?
他又想,刘牧樵会不会有我的电话号码?按理是应该有的,万一没有呢?那就糟了,太丢人了。
他在为没有刘牧樵电话号码而羞愧。
当然,他并不知道,刘牧樵是不留手机号码的,这是他多年的习惯,因为他的手术多,出道的时候,他整天在神经内科穿刺室,接电话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所以,他习惯了不给号码给别人。
现在,他手机里不到30个号码。
他与外界联系,绝大多数时候是用座机,或者姜薇的手机。姜薇实际上成了他的总管。
要是邓尚知道这个事实,他就用不着感到羞愧了。
今天,他很气愤。心中的怨气,必须要发泄出来。
邓尚一边想,怎样让刘牧樵下不得台!
他觉得自己占理了,自己的亲戚在医院里看病,医院不但推诿病人,还动手打人,即使这个人不是我邓尚的亲戚,刘牧樵也应该吃不了兜着走。
先见一下刘牧樵的面,要是他态度好,赔礼道歉,再赔上几万,十几万块钱,我就算了,今后说不定要有用得上他的时候。
如果刘牧樵今天对我有半点不恭,对不起,我搞到市里,搞到省厅里。
你再有本事,你再有地位,也要讲理是不是?
推诿病人,拒绝病人就医!
岂有此理!
关键是,医务人员还动手打病人,这种医生要开除出医疗卫生行业!
害群之马!
邓尚的车到了医院门口。
“停!”
他犹豫了。
刚才还有足够的勇气,现在见到“安泰医院”四个字,他的勇气突然就没了。
不行,这样去,可能会要吃亏,还是找个帮手好一些。
他想起了曾经在某部门工作过的老陶。
老陶是邓尚的好友,他堂弟做药品生意,就是邓尚帮他牵的线,赚了钱,这人情,他不得不还。
老陶很快就来了。
他开的是一辆保时捷卡宴。
邓尚想,保时捷的四个轮子,至少有三个轮子是他的堂弟送的,这不需要太多的推测,行情是这样的。
“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
老陶年纪并不大,老字,二十年前就已经加上去了,他其实只有57、58的样子,工作比较自由,上自由班。
“这个刘牧樵太目中无人了。”邓尚恨恨地说。
“说说,具体是怎么回事?”老陶问。
邓尚把事情简单地说了,这一面之词,老陶一听,顿时一拳打在座椅上。
“岂有此理,欺负你邓尚,就是欺负我陶某人,走,我们找他评理去。”
“好,有你帮忙,我胆子就壮了很多。”
邓尚让司机小刘把车开走,他坐上老陶的车,进了大门。
找刘牧樵并不容易,他上了手术台,你天王老子来了,他也不会理睬你。
邓尚心中轻松了许多,他改变注意了。
找孙涛!
“哎哟,邓局您怎么过来也不打个招呼?”孙涛说。
“我又不是什么人物,怎么好预先给你打招呼?”邓尚话里带刺。
“邓局,你这样说就见外了,我是你的老部下,我能不尊重您?”孙涛赔笑说。
“呃,你说这话,还算有良心。我有件事,你去办一下。”邓尚也不想为难孙涛。
“您吩咐。”
“把刘牧樵叫过来。”
“刘牧樵院长?哎哟,不巧,他上手术台了,一时半会——说明确一点吧,今天都不可能下手术台。”
“嗯,这么巧,不会是听说我来了,逃走了吧?”
“哪里话,他敢吗?邓局,来,请坐这边,吃水果。哦,这位领导,脸熟啊,请坐。”
“他?要是早两年,我相信你孙涛也不会想见他,见他不发抖的人不多。不要我介绍了吧,我们叫他老陶。”
其实,孙涛何尝不认识他?这个人,就是过去抓皮院长的人。
再说,邓尚来干什么,他也知道,只是,他故意装作不知道。
孙涛亲自摆水果,忙这忙那。
“你坐下,我今天来,半公半私,我有一个表弟,在你们医院受欺负了,我是来调查情况的。孙涛,我跟你说,我要是跟你们上纲上线,你和刘牧樵吃不了兜着走,什么事,不用我说了吧?”
邓尚开门见山。
他没有见到刘牧樵,心情很矛盾,既高兴又失落。
“这事吧,局座您来了最好,我正要解释一下。我们这里的血液科,您可能还不知道,病人太多,都是来做移植的。我们就有个内部规定,只收难治性白血病。您家那个亲戚,属于M3型,是可以通过化疗治愈的,我们就推荐他去附属一院治疗。谁知道,他不同意。”孙涛解释。
邓尚鼻子里哼了一声,说:“他不同意转院,你们就动手打人!你们有理了?”
孙涛说:“不是这么回事,我调查了,110也调查了,是你表弟先动手打人的。”
第1641章 都怒了
讲理?
孙涛可能在国外呆久了,人家邓尚是来讲理的吗?
是,是来讲理的,问谁,谁都是这么说,但是,邓尚管医院管了这么多年,在他的职业生涯中,他什么时候需要讲理?
忘记了。
经过这些年的实践,忘记了讲理,因为,讲理的机会太少了,他都不记得上次讲理是什么时候。
这世道,只有弱者需要讲理。
这不能怪邓尚,因为他很多年没有人跟他讲理,他也很多年没有讲理了。
儿子读高中,某名校,儿子中考成绩是4A2B,学校帮他开了绿灯,进去读了,和6A的同学一样享受优秀的教学资源。
儿子读大学,刚好踏在某个心仪大学的门槛线上,有人帮他录取了。
清江市举行一场国足对寒国的比赛,一票难求,多少球迷高价都买不到门票,他手里却有6张门票,免费的。
跟下属,他只记得自己是作指示的人,怎么可能和下属讲理——虽然孙涛已经不是他的下属了。
孙涛你给我讲理,并且,理还在你这一边?
邓尚不是一个横蛮的人,也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人,只是习惯了很多事,今天,你孙涛不应该摆理由,更不应该是你对了我错了——包括我的亲戚。
我怎么错呢?
这些年来,我错过吗?哪一次不是你们下属错?
过去,每一次检查工作,我都可以发现你们无数的错误,我邓尚怎么可能有错,而你们怎么可能正确?
“孙涛!你的意思是,我在无理取闹?”
“领导,不是这个意思,您可能并不了解事件的全部,我只是重述一下事情的原委。”
“我不了解?你说我事情的经过都不了解就打上门来了?你这是什么态度?我邓尚是不做调查研究的?我找你,是我的错?”
我会错吗?
我不了解情况?
笑话!
我邓尚从来都是以事实为根据,你竟然说我不了解情况就找你的麻烦?
“孙涛,我亲戚挨了打,你给个说法,要不,我,你应该知道我的脾气,老虎不发威,你以为是病猫!”
“邓局,这话可不能这么说,这不是脾气的问题,您还是认真听一下我的陈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你再分析一下对错,再决定下一步该怎么走行吗?”
邓尚怒了。
他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你还油盐不进?他正想发威,那个跟他来的老陶扬了扬手,我来。
“孙涛——院长,我老陶在一边听了这么久,发现一个问题,你们医院有点名气了,你们很飘啊,很不把人放在眼睛里啊!很专横跋扈啊。你孙涛院长是不是不想做了?我可以成全你,这个愿望,我只需要打个电话,兄弟,我看你是不是想我们查一查你,你……我就不把话说透了。”坐在一边的老陶大声说。
这几句话,把孙涛气得脸都是苍白的。
“你有话就说,说透,完全说透!”孙涛还是在这里忍。
“我老陶一辈子只做了一件事,查找各行各业各部门的蛀虫,我虽然现在没有具体管那个部门,但是,请几个兄弟来查一查你们医院,我担心你,包括你和刘牧樵的前途啊!”
……
孙涛根本就不打算退缩,他体能的雄激素和肾上腺素都被激发了,血液被这些激素烧得滚烫,他要沸腾了。
此时,办公室熊主任穿着参观衣进了手术室,把事情告诉了刘牧樵。
刘牧樵首先还满不在乎,心想,这邓尚吧,还算过得去的一个领导,也没有为难过我啊,对安泰医院的工作也算是比较支持。
今天是怎么啦?
个人尊严问题。
刘牧樵想到了,一定是孙涛这个喝洋墨水喝多了的人,没有给足他足够的尊重。
再听下去,刘牧樵连手术的心思都没有了,关键是,他听见有一个姓陶的人也掺和在里面,他估计就是过去搞皮院长那个人。
“老朱,手术你接着做,我去见见那个姓陶的。”
刘牧樵已经把手术最关键的几个步骤做完了,交给朱亚光也没有什么不妥,他血液中的激素也在暴涨。
到了接待室。
一进门,刘牧樵就注意到,孙涛一脸的怒容,邓尚也是斗公鸡一样,一个中老年人坐在一边,很淡然。
一看就是老手。
他掌控着整个局面。
看得出来,孙涛还是太嫩了一点,在老陶这种老手面前,真的不是对手。
“孙涛,说说,他们怎么欺负你?”
刘牧樵连客气话都不想说,对邓尚,连点头示意都没有,直接就接上了火。
孙涛说:“邓局说,他亲戚在医院看病大家的事,要我们给个说法,我想把事情的来由说一遍,谁知他不接受,说我们医院专横跋扈,说我们存在医德医风问题,这位老兄还要查你我的经济问题……”
刘牧樵转过头看着姓陶的,说:“我记得你曾经查过我们皮院长,怎么,总惦记着我们安泰医院的正副院长对不对?好啊,有本事,你请人人来差啊!你首先查我。不过,我提个醒,你的力量太小。我不是小看你,你陶伟,在我眼中也就是蝼蚁而已,你根本打不开我的账簿,你信不信,我办公室的门,你都进不了!”
刘牧樵早就想发泄了。
上几次整皮院长,他的愤怒得很,只是还有一个更怒的人,陈婧,把皮院长救了。
刘牧樵几句话,把这个陶伟气得浑身发抖。
几十年了,只有被他绊倒的人,出来后咒过他,进去之前,谁敢这样说他?
刘牧樵还没等陶伟反应过来,又转过头,看着邓尚,说:“你亲戚的事我知道了,110也已经做出了初步判断,我们的医生是正当防卫,你要是不服,可以继续告。那件事,我不想多说,我只说今天,刚才有人跟我汇报,你还以为清江大学附属安泰医院是过去的安泰医院是吧?我提醒你,这里不是你作威作福的地方了,到这里来,你就是一客人,你就是一患者,互相尊重,也许我们还叫你一声邓局,否则,那就是你自己找没趣了。这是我对你提个醒。”
第1642章 大败而归
刘牧樵并不是没有涵养,也不是不能克制。
刚才,办公室熊主任已经把事情的经过对他都讲了,年轻人哪里忍得住?
再说,关键是你邓尚自己来就行了,你把姓陶的请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这家伙两次整皮院长,要不是有陈婧这只母老虎,皮院长很难脱身,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很可能会无限放大而作为罪状。
刘牧樵也不想忍,既然你邓尚不自重,那就怪不得我了,你把陶伟请来,就是冲着我来的。
刘牧樵当然知道邓尚不是来找孙涛的麻烦,是来找我刘牧樵的,那我还客气什么呢?你都已经带着陶伟来了。
刘牧樵拿起机关枪猛扫,邓尚顿时就发现,抵挡不住啊。
不过,陶伟是一个心狠的人,他认为,你刘牧樵虽然厉害,但是你到底是清江市里面的一个院长,我陶伟这辈子又不是没有动过大人物,江东大学的一个副校长,不就是我提供的线索,最后蹲在牢房里,不一样的吃着牢饭?
你刘牧樵几十亿——不对,一百多亿的国有资金出出进进,中间就没有猫腻?
“领导干部不肯经营企业,你手下的企业这么多,这不是违纪违规吗?”终于,他找到了一个反击的武器。
刘牧樵哈哈一笑,说:“你去告,赢了,我请你吃饭!你以为我想做这个院长啊?我早就不想做了,当初,我就不同意做!有本事,你去告,告到京城最好。我提醒你,在江东省,你告也没用。”
刘牧樵真的同意他去告,他从来就没有想做院长。
陶伟听他这么一说,心里也打鼓了,咦,这个人只怕真的难撼动啊,他做企业在前,做院长在后,这个,领导不是不知道。
再说,刘牧樵的企业很大,董事长牛逼轰轰,一个院长在他眼里很了不起吗?
但又一想,他不就是一个医生吗?最大级别也就是院长,企业是没有级别的,至于其他的,例如什么代表,都不是。
不搞他搞谁?
任何人都想做点大事,陶伟这种人就更加想了,他一辈子都在努力,搞人整人是他一辈子的追求。
他手里倒下的人不少,就连皮院长就有两次差点倒掉在他手里。
现在刘牧樵虽然级别高一点,知名度大一些,他还是想搞一搞,要是把刘牧樵搞倒了,那么,他就有希望再升一级,虽然快退休了,做一票,光荣退休也是轰轰烈烈的。
“嗯,刘牧樵,你等着!”陶伟阴森森地点头。
刘牧樵冷冷地一笑,“你快点,我这人性急。邓尚,你呢?”
邓尚早被刘牧樵呛得没有缓过起来,现在刘牧樵问他,他说:“刘牧樵,你不要这么狂,你看看你管医院的水平,推诿病人,动手打病人,医德医风这么差劲,你不要以为业务好就行了,我一样的可以到厅里去投诉你,也可以到纪律部门投诉你。”
刘牧樵笑了笑,说:“既然你硬到底,不把我刘牧樵打倒誓不甘休,那就只能随你了,帮你走一下后门的兴趣我都没有了,帮你,我好像怕了你似的。好吧,你们走吧,我没有时间接待你们了。”
本来,刘牧樵并不是说,规定就是铁板一块,不能变动,走后门的事也不是绝对不行,但是,刘牧樵不想帮他们这个忙,既然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脸皮也撕破了,那就硬扛到底吧。
刘牧樵没等客人先走,他转身自己走了,连基本的礼貌都不讲了。
跟他们讲礼貌?
有必要吗?
邓尚和陶伟也走了,走到电梯门口,刚好皮院长从里面出来。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皮院长一见是陶伟,心中的怒火一下子腾空而起,揪住陶伟的衣领,右手抬起就是一个耳光。
不过,瞬间,他就清醒过来,赶紧松手。
不能打人,不能打人,这把年纪了,该忍还得忍。
陶伟正准备反击,已经晚了,皮院长已经站在孙涛的身后了,他冲上去,孙涛一挡,哪里还有希望打回来?
再说,也好,陶伟见孙涛挡在中间,是好事,他好下台。
他心里很虚的,上两次整皮院长,人家记仇那是天经地义。
现在在医院里打一架,不会有好的结果,这里的人,除了邓尚,其他人都会帮着皮院长,吃亏是一定的事。
他狠狠地瞪着皮院长,丢了一句话,“你等着!”
今天没看黄历,真是倒霉透了,先是被刘牧樵气得够呛,现在又被老仇人见到了,被扇了一个耳光,他差点心脏病发作。
“老陶,怎么办?”
到了车子上,邓尚问。
“我不搞死他刘牧樵誓不甘休。”
这是他的一句口头禅,所谓搞死,无非就是把人家搞得丢了饭碗,或者进了监狱。
“你呢?”他反问邓尚。
“我到厅里去。找黄厅。我就不信没有人主持公道。”邓尚跟黄厅关系不错,每年的三节,邓尚都会要去拜访黄厅。
这两位没有回家,一个去了纪律部门找他的领导,一个去找黄厅。
先说陶伟,找到自己的领导。
“有事?”
陶伟是快退休的人,一般,在退休之前,给一个缓冲期,先半工作半休息,说是照顾老同志,实际上是给年轻人机会,让年轻人有岗位,有实权,办起事来有活力。
老人到退休之前要是还霸着位置,工作没有冲劲,还压制年轻人,因此,早点退下来,对工作是有益无害的。
陶伟就是这样下来的,名曰“改非”,改为非领导职务,其实,你上不上班,也没有人考勤。
陶伟赶紧把自己的委屈说给领导听。
当然,他是修改了情节的,听起来自己非常有理,刘牧樵则是无理至极。
他说,他和邓尚去看病,被安泰医院推诿,还态度不好,最后,还被刘牧樵骂了一顿。
谁知,这位领导还是有水平的,一听,哪里会相信?
他所知道的刘牧樵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人,再说这个逻辑也不符合情理,特别是陶伟的为人,他心里一清二楚。
他厌恶地看了一眼陶伟。
第1643章 电疗
领导说直话了。
“陶伟,你也是老同志了,我跟你说,别人,你看不惯惹人家,我不说你,可是,你惹刘牧樵,这,你就过分了。”
“刘牧樵皇亲国戚?”
“刘牧樵不是皇亲国戚,但是,他不比皇亲国戚差,你要是连他都不了解,那我就要批评你了,他属于国宝级。你惹他?别说我们市一级,就是省一级的干部,也不敢随便动他。你知道他和老杨的关系吗?”
提到老杨。
陶伟顿时就哑了。
他掉进了深渊。
他的领导进一步追问,“老陶,你老实跟我说,你和刘牧樵,有没有结仇,要是有结仇,那你赶紧找人,带你亲自去刘牧樵哪里赔礼道歉,也许还来的及!”
“这么严重?”
陶伟一辈子只有搞别人的时候,那种残酷无情,他是知道的,现在一想到人家搞他,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他急了,说:“这小子一定记仇了,怎么办?领导,救救我。”
“你有熟悉的人吗?跟刘牧樵关系比较好的人,你去求求他。”
陶伟想了半天,摇头,“没有。”
“没有?那你就麻烦了。说实在的,我在刘牧樵面前都没有足够的面子,帮你打招呼也没有用的。你还是自己去想办法吧。”
陶伟急得要哭了。
他告辞出去想办法去了。
他后面,他的领导嘿嘿笑出声来了,“你这人真的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你敢去惹刘牧樵,你死得快。刘牧樵要是想动你,你和蚂蚁有什么区别?只是,你还上不了人家的法眼,人家没兴趣搞你。”
陶伟回去想办法了。
他打了几个电话,没有接镖,都说自己的分量不够,没面子,刘牧樵不会理睬他的。
“他真的这样牛吗?”
陶伟一直在强力部门工作,对世界的认识还是有一定的局限性,加上他过于自恋自己的权力,对别人的评价,往往要打五折,甚至是三折,在他眼里,刘牧樵也就是一个院长而已。
这个“而已”,就是他冒犯刘牧樵的根源。
现在,经过这么一折腾,他又走向了另一个极端,突然觉得刘牧樵和大山一样向他压来。
很着急。
天,突然变得晦暗起来,空气也稀少了,世界变得嘈杂了,天空往下压得很厉害,大气压被天顶压得很稠密。
心里,一股一股很难受的冲击感,不停地冲击他。
很难受,很难受,末日就要来临。
他想到了死。
死,一定很痛苦,呼吸停止的时候,胸中会憋得很难受……
不行了,扛不住了!
自杀!
自杀!
有一个声音在提醒他,只有自杀才能够解脱。
他得了严重的抑郁症。
他的家人发现出了大问题了,赶紧请医生。
陶伟在市一医院也有两个医生朋友,平日陶伟有酒局,经常会叫上他们。
一个姓徐的医生来了,他是五官科医生。
他检查了一下,问了一下病情,给他的第一个印象是,陶伟得了精神病,多半是精神分裂症。
“你有听到不存在的声音吗?你有看见不存在的景象吗?”
这是问有没有幻听和幻觉,只是,他不是专科医生,问得很外行,使得陶伟根本无法理解,他顺便就答了一句,“有的,有的。”
“哈!明确了,赶紧送精神病院,得精神分裂症了。”徐医生非常肯定。
“精神病?不存在,我怎么可能是得精神病了呢?”陶伟反对。
“哈。正是的,精神病人没有自知力,不承认精神病,本身就是诊断精神病的依据。送!赶紧送精神病院!发病早期及时治疗还有希望!”徐医生说得非常坚决,很快,全家人都相信了。
打了精神病院救护车电话,车子很快就到了,车上还下来4个彪形大汉,这是精神病院救护车的标配。
他们准备对付不合作的病人。
陶伟就是一个不合作的,他坚决否定自己得了精神病,这一点,他还是明白的。
不过,精神病从来不是自己诊断的,被诊断了,自己就基本丧失了决策权,4个彪形大汉一个人一个肢体,很专业,三秒钟不到,陶伟就被制服了。
他被架上了救护车,儿子,女儿也随车而行。
陶伟感觉到了末日的来临,他知道精神病院有一个非常厉害的武器——电疗!
这东西,任何精神病人都能够被制服。
连真正的精神病人都能够制服的电疗椅,他害怕得要死,这种电椅,一次就可以把魂魄镇住,他大喊大叫。
“我不要电疗!我不要电疗!”
他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
本来,他要是安安静静,谁也不会考虑给他电疗,他这么一闹,不光是提醒了医生,并且医生也只能给他电疗了,要不,他怎么安静?
关键的是,精神病人讲的话,比小猫小狗的叫声的价值都低远了。
小猫小狗的叫声,主人会分析它的诉求,恰恰精神病人,医生护士根本就不会听的。
“电疗室!”
他的主管医生坚定而清晰地下达了指示。
“不!不!不……”
撕心裂肺的声音,所有人都觉得,不用电疗不行了,电疗是必须的。
儿子代表家属签字了。
“啊!!!”
半个小时后,电疗室里传来了恐怖的尖叫声。
几分钟后,他被推车送进了病房,一个四人间。
“没有单人间吗?”陶伟的儿女问,他们特殊化习惯了,住院都要搞特殊,想住单人间。
“没有。”
医生冷冰冰地回答,他们眼里,这里的人都是精神病人,不存在领导与普通百姓,甚至,他们人格都没有了。
也确实,普通病人还需要照顾人格,譬如医疗操作时,会拉上布帘。而精神病人不需要考虑。
因为,精神分裂症就是人格的分离,他本来就没有了他自己的人格,所以,还需要考虑他的人格吗?
没人还会考虑病人患病之前的工作。
“我们想让他住好一点。”女儿说。
“别傻了,精神病人哪里知道什么好与坏?四个人一间,很好了,有几个伴,还能说说话。恢复起来有帮助。”
医生想忽悠病人及家属非常简单,他们永远有理。
第1644章 镜面人
陶伟住下来了。
他没有反抗。
他也不敢反抗。
刚才那一次电疗,虽然只有几十秒钟,但是,这辈子阴影都不可能除掉了,太恐怖了,宁愿死,也不愿意被电疗。
也是的,在所有的医疗手段中,最不人道的就是电疗椅,不过,对待精神病人需要人道吗?
只要不上电疗机,他住哪里都行。
他住下了。
儿子,女儿都走了。
夜深人静。
他突然恐惧起来。
他这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是和3个精神病人住在一起,他们不会掐死我吧?
一想到这件事,哪里还睡得着?
好怕啊!
战战兢兢,一夜不敢睡。
其实,他很困了,电疗之后的人,一般都会呼呼大睡,但陶伟不同,他根本就不是精神分裂症病人,他是抑郁症而已。
他人是清醒的。
清醒的人被关进精神分裂病人一起住,这种感受实在是太恐怖了。
直到很久很久之后,他才迷迷糊糊进入了梦境。
他并没睡太久太深,醒了,他闭着眼睛。
他的脸上,突然来了一股热气,并且,还有一股难闻的味道,没漱口的味道。
他睁开眼……
“啊!!!”
又是一道长长的惨叫。
因为,陶伟看到的是一张恐怖的、丑陋的脸,离他不到5公分,几乎是能够感受对方体温的距离。
他就是1号床铺上的精神病人。
他呲着牙,凝视着陶伟。
“你是谁?”
“你是谁?”
“你干什么?”
“你干什么?”
“滚!”
“滚!”
……
陶伟想哭!
这是跟人交流吗?
陶伟问一句,这病人照着复述一次,和这种人沟通,不是疯子也会疯的。
“滚开!”陶伟怒了。
“滚开!”一号病人也照着吼。
陶伟放弃了。
他推开病人,病人也推了他一把。
两人终于分开。
“医生,我要出去!”
陶伟冲出了房间,走廊的尽头是一道铁门,这道铁门之内总共住下了136名精神病人。
“别吵,再吵,送你去电疗室!”门外的保安冰冷地说了一句。
陶伟打了一个寒颤。
想起来了,宁愿坐在病人一起,也不能去电疗室,想想,一身的鸡皮疙瘩,一身的汗毛竖起。
陶伟回到房间,他已经是毫无力气支撑了,他想死。
很快他明白了,现在,他连死的机会都没有了。
整个地球上,最难把自己弄死的地方就是精神病院,连一个上吊的地方都找不到,更不用说跳楼的地方了。
窗户只留下一条缝,还有一层铁丝网。
撞墙可能是唯一的方式。
可是,谁见过自杀的人撞墙而死?
陶伟放弃了。
他坐在床头开始思考一下,下一步该怎么办?
陶伟的如意算盘落空了,他想静一静,想一想,人家一号和二号床位的病人在划拳,他们在竞争,胜者将获得陶伟。
一号床位是一个镜面精神病患者,他的人格分裂是,他就是镜子里面的人。
他知道镜子是干什么的。
陶伟不希望一号精神病人赢,他赢了,陶伟就和他一样,都成了镜子,永远缠着你。
想想离自己5厘米的面,陶伟就想吐。
二号赢了。
他欢天喜地过来,“你,归我了,你是一匹汗血宝马,来,蹲下,我要骑马了。”
“滚!”陶伟怒了。
“哟,好烈性的马儿啊,好,你是一匹还没有被驯服的汗血宝马,我喜欢,正好,我驯服你。”二号嬉皮笑脸的。
接下来就惨了。
陶伟脸青鼻肿,最后,他终于被二号驯服了。
二号也是精神分裂症病人,他分裂成了霍去病,骑着宝马打匈奴。
陶伟很惨,他背上托着一个120斤重的病人,在房间和走廊上奔跑。
……
陶伟在精神病院受苦,而邓尚则在告状的路上。
“邓尚,你也是不大不小的干部,没这个必要啊,和刘牧樵撕破脸皮了,今后,还怎么见面啊?”黄厅提醒他。
“他太欺负人了!”邓尚很委屈。
“他欺负人,有欺负人的资本啊。你那亲戚,看病打你的牌子,还动手打医生,这不是给你添麻烦吗?”
“医生打病人更不应该!”
“嗯,作为行业执业者,我们也确实有要求,骂不还口,打不还手。不过,你也是局座,能做到吗?许多医院,医生打了病人,表面上处罚一下医生,而事后,谁不是偷偷把处罚医生的钱还给医生?还会安慰几句,委屈你了,你还手是对的,帮我们出气了。是不是啊?”
也确实是这样,做医院管理者大多都是这样处理,忽悠一下病人和家属,实际上他们还会奖励打人的。
“像安泰医院这样的医院,医生强势一点,你还真的没办法!”黄厅说。
在厅里,邓尚没有得到支持,他又去了警局,找处理这件事的干警,“你们处理纠纷,怎么可以这样偏心,我要告你们包庇凶手。”
邓尚乱了方寸。
这不是他应该做的事。
他受到了姨妈的责备,看病的家属现在还在所里蹲着,因为他打伤了医生,医生的鼻梁骨断了,构成轻伤。
病人则随着母亲去了附属医院,他们已经接收了病人。
这个时候,邓尚按理应该找到他们的领导,求个情,先把打人的人放了,让他带儿子去看病,人家肯定会网开一面的,冲着你邓尚的面子,这点人情,人家还是会给的。
可是,邓尚乱了分寸,直接找到所里,质问普通工作人员,人家买你的账?人家根本就不认识你,并且,也没有必要认识你。
“你是谁呀?这里大呼小叫的,懂点规矩行吗?你是张山的亲戚,你知道他犯了什么罪吗?寻衅滋事罪!危害公共安全罪!行凶杀人罪!”
“杀人罪?他杀了谁?”
“没杀谁,但是,他有杀人的行为,只是没有杀死人而已。”
“胡说八道!”邓尚愤怒了。
邓尚没有讨到便宜,他这个时候才想起,策略上出问题了,不应该找普通工作人员,而应该找领导。
问题是,他明知道自己的策略出问题了,他接下来还是继续同样的错误,他跑到分局,找到局座,不是求情,也不是讲理,而是直接质问。
“你们的人徇私舞弊,你要给我一个说法!”
邓尚今天相当的弱智,以为分局很小,人家是科级单位,以为他市局的局座人家会卖他面子。
第1645章 中风了
“滚!”
谁知,区分局的老周怒吼一声。
“你说我徇私舞弊,你去上面告我啊!”
他叫周明明,案件就是他处理的,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一清二楚,现在你来给我戴帽子,你谁也你?
“你就是那个邓尚吧,我还要告你呢!你横行霸道,你的亲戚狐假虎威狗仗人势,大闹医院,还大打出手,把人家宋主任的鼻梁都打骨折了,你不但不反思,还找我们的麻烦,你真的是不想要头上的乌纱帽了。”
说完,有加一句,“滚!”
邓尚所有的勇气都没了,他踉踉跄跄出了大门,手忙脚乱爬上车,有气无力说了一声,“回家。”
“回哪里?”小刘司机没理解,回家有两个地方,一个是办公室,一个是他自己的家。
“家!家!你知道家什么意思吗!”邓尚火气很重。
刘司机也不敢多说,一脚油门,猛然往前一冲,邓尚吓了一跳,“你作死啊你!”
刘司机心里不爽,把车开的歪歪斜斜,跌跌撞撞,一会急刹,一会猛冲,一会又加塞。
惊险万分。
不过,邓尚没有再提供抗议了。
咦!
人呢?
小刘司机这一下可吓坏了,后排哪里有人?
小刘司机赶紧刹住了车,爬起来看。
邓尚倒在了后排的缝里,这是死了?
刘司机也顾不得马路中间不能停车的规矩,停了车,下车走到后排一模鼻孔。
有气。
“老大!老大!邓尚!邓尚!”
没人回答。
小刘司机又回到座位,正准备开车,一辆警车开了过来,“998,靠右边停车!”
小刘司机赶紧把车开到右边路边。
“罚6分,扣300!”
交警的罚单已经开好,还要检查他的行驶证与驾驶证。
“人病了,急着去医院。”小刘司机解释。
“既然急着去医院,你还把车停在路中间?”
交警很难认同刘司机的说辞,病了人,你超速可以理解,你停在路中间,这与你去医院什么逻辑关系?
小刘司机连忙解释。
“你不早说!”交警恍然大悟,“你走!”
小刘司机想了想,该去哪里?
本来,毫无疑问应该是去安泰医院,只有安泰医院才保险。
安泰医院中风病人的死亡率一直是最低的,到现在也只有2%的死亡率,远远领先其他医院。
可是,邓尚的发病与安泰医院有关,他就是在告安泰医院的路上发病的,小刘司机虽然没有学医,但在卫生系统工作了近10年,多少懂得一些知识。
中风。
肯定是中风了。
他没有把车开往安泰医院,而是去了最近的市一医院神经科。
市一院神经内科病床很宽松,没几个病人,医生一看来病人了,今天值日班的住院医生马上起身,收治病人。
病人抬到病床,他开始问病史,做检查。
“姓名,性别,年龄,身份证号码……”
有些,刘司机知道,有些不知道,他回答了一些。
“他是怎么发病的?”医生问病史。
“情绪激动了,上车后突然就没有声音了,晕死了。”小刘司机说。
“有呕吐吗?是喷射性的,还是非喷射性的?有恶心吗?有头痛吗?有眩晕吗?有……”
住院医生经验不多,才毕业1年不到。
“医医生,他都昏迷了,谁知道他头部头痛,头不头晕?你先检查好吗?”
连小刘司机都发现,这个医生的水平不怎么样,昏迷病人,哪来的头痛头晕?
医生也注意到了,是错了啊,他昏迷了,怎么会有主观症状?但他不认输,硬着头皮说。
“你懂什么,我是问他发病前有没有这些症状,这是很重要的,我不问清病史,怎么写病历?”
终于开始检查。
“中风!马上要做CT。哦,对了,赶快去交1万块钱。”住院医生说。
“没带!”
“没钱怎么开医嘱?电脑开不出医嘱的,赶紧去交钱,晚了,会要死人的。”住院医生也没办法,账上没钱,医生就开不了医嘱。
“他是邓局。”小刘司机亮出来邓尚的牌子。
“邓厅都没办法!”
住院医生说的也有道理,我这个电脑,只认钱,不认职位,要救命,就必须用药。你这个时候跟我讲职位,关我什么事,即便是关我的事,我又不能指挥电脑走一下后门。
“医生,你不能这样啊,救命要紧!”小刘医生急了。
住院医生阅历不多,解决问题的办法,他一时也想不出来,最后只好说,“你有多少钱就先交多少吧,做了CT我才好开医嘱。”
这种突如其来的昏迷,通常只有几种可能,最常见的中风,包括脑溢血和脑梗死,心源性昏厥,急性中毒。
现在急于做CT,小刘手机里有两千块钱,半个小时后,CT结果出来了。
基底节大量出血,破入脑室。
住院医生开了医嘱,无非就是脱水,用甘露醇,以及所谓护脑的药,还有护胃的奥美拉唑,防止应激性溃疡。其他的药,开了一点,有没有效果,连医生也没有把握。
不过,不开不行,这样的病人不拉费用,会被主任骂死。
至少每天要1000元以上。
当然,住院医生也考虑了,病人送ICU。
也不行,主任没同意,你把病人转走,我们神经科喝西北风?再说,神经科本身就有ICU。
还有一个问题,市一医院也开展了微创穿刺,但是,今晚不行,晚上不做,做穿刺的医生下班了,离这里有40分钟的路程。
明天。
明天穿刺。
他的上级医生电话里面会诊,做了指示。
这种病,见得太多了,没必要大惊小怪。
单位的人陆续到了。
邓尚的家人也到了。
“转院!”
“对,转院!”
“赶紧转安泰医院!”
“是的呀,小刘呀,你这是怎么啦,把邓局送这里来,你也不跟我们商量一下!”
刘司机差点被唾液淹死了,遍体鳞伤之后,他才有了几秒钟的解释时间。
“邓局跟刘牧樵吵了架,他就是因为安泰医院的事才病的。”小刘司机这才原原本本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又开始争论了。
到底转不转院的问题,形成了两派意见。
一派是反对转院,病情不稳,再加上与安泰医院闹了矛盾,转院的意义不大。
另一派说,安泰医院水平高很多,转院是越快越好,等不行了再转院就迟了。
还有一个折中派,先稳定病情再转。
第1646章 多电疗几次
市一医院的院长老林来了。
必须的,邓局病了,被送到了市一医院。
这是对市一医院的信任,不能出事,他把业务院长也叫起来了,还有神经科主任。
开始会诊。
局里的人也参加。
“病情十分严重。”这是最后的结论。
“不宜搬动。”这也是最后的结论
还有一个结论,林院长可不想把担子全部但在肩上,这样的病人病死率在30%左右,残疾率则是100%。
他要把责任推给安泰医院。
“立即请安泰医院的人来会诊。”这是第3个结论。
“赶紧向安泰医院打电话。”
电话打通了,是打给孙涛院长的。
孙涛也吃了一惊,他根本没有想到邓尚的格局这么小,为了鸡毛蒜皮的事竟然诱发了脑溢血。
必须赶紧派人去抢救。
现在在脑溢血临床一线的人是鲁路、文兴宇、张长弓等人。
不够,把鲁路派过去阵容不够强大,还得上一个重量级的人物,赵一霖。
赵一霖带着鲁路、张长弓出发了,够快了,虽然是晚上,他们竟然做到了15分钟内出发了。
这已经算是神速了。
从床上起来,从家里出发,幸亏3个人都有自己的车。
鲁路是一辆宝马,张长弓是一辆路虎,赵一霖又换了一台奔驰S350,。
“不需要去了。”
就在赵一霖快到第一医院门口的时候,孙涛打来电话,邓尚已经去世!
刘牧樵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也难过了片刻。
不过,他并没有太多的悲伤。
没什么交情,谈不上感情,只是,他有点歉意就是前天要是忍了,不把矛盾激化,这人就不会死。
人与人之间,本身很多时候并没有仇恨,都是不能站在别人的角度思考问题。
就譬如,刘牧樵也好,孙涛也好,站在邓尚角度考虑一下,给他一个面子,也许就没事了。
可问题是,邓尚太要面子了。面子要得有些过分,连基本的格局都不要了。
事情并没有结束。
邓尚的死,被某些人上纲上线了。
有人来医院调查。
孙涛把事情的经过全部讲清楚了,“你们等消息吧。”
七天后,有结论了。
安泰医院并没有什么责任,家属闹也没有用,这是调查组得出的结论,倒是向阳分局的老周,被降级处理了,他不应该这样粗暴,叫人家“滚”,对于一个体面的人,是难以接受。
他被降级了,到万佛分局做副局了。
还查到了一个人,陶伟。
“这个陶伟是有责任的,他不应该怂恿邓尚,应该化解矛盾,这人,需要处理。”
可是一查,不可思议,他昨天已经被关进精神病院去了。
没听说他患有精神病院啊。
于是,派了几个人去精神病院了解情况。
“陶伟得了很严重的精神分裂症,昨晚做了电疗,病情才稳了一点,今天,他的病情特征就很明显了,他精神分裂成了一匹汗血宝马。正在那里做马,很多精神病人正在骑他。”
精神病医生判断精神分裂症,最关键是看病人是不是有人格的分裂,有人格分裂才能叫精神分裂症。
陶伟典型的有人格分裂。
他把自己当成了汗血宝马。
起先,他驮着2号病人,后来,3号,1号病人轮流骑他,他乐此不疲。
这是医生亲眼看到的。
而真是的情况是,陶伟是被几个精神病人逼的,他不敢不听从啊!
“我们想看看病人。他过去是我们的领导。”
“可以。”
很快,两个探视者跟着主治医生进去了。
“老陶,我们来看你啦!”
陶伟正驮着2号病人做汗血宝马,累得气喘吁吁,一听有人喊他,一愣,见是他们单位的小江与小松,第一个反应是害羞。
钻进地缝才好。
第二个反应是,救星来了。
“救命啊!小江,小松,我没有精神病,是他们害我!”边说,边扑过来,一手抓着小江,一手抓着小松。
小江,小松赶紧躲,赶紧挣扎。
哪里挣扎得了?
陶伟的力气很大,他拼了命也要抓着最后一根稻草。
主治医生上来了。
他知道怎么对付精神病人,在几个穴道猛击,病人就会被制服。
果然,主治医生一出手,陶伟就没法抓住小江和小松了,他们一解脱,就躲在主治医生后面。
“我没病,小江,小松,我真的没有病,是刘牧樵害我,是他喊人来抓我进来的。”陶伟有些误会。
“别信他,是他的好友医生打的电话,精神病人是不承认自己有精神病的,他们没有自知力,这也是诊断精神病的依据之一。反倒是,他说自己得了精神病,我们反而会考虑一下,很可能不是得了精神病。”
陶伟一听,赶紧说:“小江,小松,我得了精神病,真的,我就是精神病人,你们救我出去,我会感谢你们的。”
小江,小松听到这里,哪里还怀疑?
这厮,也许是这辈子害多了人,报应,到快退休了,得了精神病。
“小江,小松,你们别走啊!我是冤枉的,我没有得精神病!我是正常人,只是得了抑郁症!”
身后,陶伟撕心裂肺在喊。
主治医生对住院医生说:“给他再电疗一次!”
小江和小松又和主治医生聊了一会。
“他这病很严重吗?”小江问。
“很严重。不过,他是第一次发病,我们准备进行积极的治疗,除了用药之外,还多上几次电疗,争取一次性治好。否则,今后就可能反复发作。”主治医生介绍病情。
“听说电疗很苦。”小松说。
“这是非常有效的治疗手段,有什么苦不苦的,得了其他病,做手术不也很苦吗?所以,我们不讲苦不苦,只讲疗效。”主治医生说。
“对,对,苦口良药。医生,只要有疗效,多电疗几次,这是对他好。”小江说。
“好的,我们考虑到他工作性质,会多给他电疗几次,尽快让他痊愈出院。”主治医生说。
两个人回去了。
他们开始汇报。
“陶伟还好吗?”
“病情还不够稳定,我们跟医生说了,要他多多关照,他答应了,准备多给他几次电疗,药物加电疗效果才好。”
“嗯,今后啊,你们要经常去看看他,我事情多,不一定记得,你们每半年去慰问一次。哦,对了,跟医生讲,该用的药,该用的治疗方法,尽管用上去,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第1647章 汗血宝马
发生这样的诊断错误,并不稀奇,特别是这种有医生参与的打急救电话,很容易弄错。同行对同行的话容易轻信。
再说,精神病的诊断,和普通器质性疾病不同,后者往往通过仪器就能确诊,譬如冠心病,做心电图会有客观图形出现。
而精神病纯粹靠主观的判断,而精神病人完全不会配合,诊断难度就会比较大,加上刚好陶伟又有明显的抑郁症,混为精神分裂就难免了。
精神分裂症是精神病中最严重的一种,一旦诊断,下药是比较猛的。
陶伟被下了猛药。
并且计划是每周一次电疗。
吃了药,用了电疗,陶伟自己也懵了,真的是精神病吗?
过了几天,他自己不得不承认,自己就是精神病人。屈服了,就和所有的精神病人一样,最后都不得不屈服。
他很惨。
每天要做汗血宝马,一做就是几个小时,睡觉,要小心翼翼,等其他的病人都睡了之后,他才敢睡。
更惨的是,每天的饮食,本来伙食就差,他是新人,食粮还经常被抢,每天早晨两个馒头,他能吃到一个就已经是万事大吉了,中晚餐就更惨,只要分饭菜的工作人员没用心,他就很可能没有饭吃。
既要完成强体力劳动,又吃不到自己这份口粮,两个星期下来,陶伟的体重明显地下降了。
半个月瘦了17斤,按照这个速度下去,他很可能坚持不了多久了。
陶伟在精神病院过着惨淡的生活,不过,也有收获,抗精神分裂症的药,对抑郁症也有效。
他的抑郁症基本上控制了。
只是,他变得很温顺了,反应也很迟钝了,过去,算经济账,收到的红包把总数加起来,心算,几十个红包几万块钱,几乎不需要计算器,非常精准。
现在不行了,两位数的加减法,他需要10秒钟才能算得出来,医生每天查房会问的,100减7等于多少,他是越来越慢了,甚至有时候还会得出94的答案。
出问题了。
陶伟现在承认了,他疯了,要不,这么简单的数字都算不出来,不是精神出了问题还有其他可能吗?
他安心在精神病院治病。
刘牧樵对陶伟的事,一丁点儿也不知道,他其实也是第一次认识陶伟,过去只听过他的名字,搞皮院长那个带头大哥就叫陶伟。
刘牧樵的生活并没有受到任何干扰。
他每天忙忙碌碌,很难有停下来的时候。
再过几天,他就要和姜薇出去了,在瑞典,这一去,最少也是半个月,家里的事情不得不安排一下。
医院的事有孙涛管着,刘牧樵操心的时候并不多,倒是几个重点科室,他不得不转一圈,告诉他们,他要出去半个月,超级难度的病人,别指望他。
血液科现在快要成安泰医院的第一大学科,350张床位,已经挤满了356个病人。
病床数,最多的是神经精神中心,一栋楼都是他们的,现在实际开设了980张床位。
第二多是肝胆胰腺外科中心,肝、胆、胰、肠道都在这栋大楼里,开设的床位是900张,比原来设计时多出了200张。
第三是烧伤美容整形外科,他们有850张床位,借用德欣医院的病房。
血液科的病床不是最多,但收入很高,关键是移植这一块太来钱了,平均一个是70万,每天收10个,一天的营业额就是700万。
血液科成为第一大科是既成事实。
刘牧樵要到各个科室走一走,交代一些事情。
首先,他还是来到血液科,上次的事,还是要汲取教训,虽然邓尚的去世,血液科并没有责任,但是,不能说没有关联。
“对不起,是我的错。”潘涛一见刘牧樵赶紧道歉。
“与你有什么关系?人家气量小,死是他自己找的,我估计,他年纪并不大,不会是血管硬化引起的血管破裂,应该是血管瘤,或者血管畸形。这次不发病,下一次可以是其他原因诱发。所以,你不要自责。”
刘牧樵当然要安抚潘涛。
“我已经批评了引起这件事的小刘,今后办事还是要灵活一些。”潘涛对那个副主任医生批评得很严厉,“我还准备扣罚一个季度的绩效。”
“算了,绩效就别扣了,其实,他只是执行规矩而已,再说,他的鼻梁被打骨折了,也是受害者。哦,对了,那个家属,我已经要他们放了,我们不准备起诉。人家家庭不幸,小孩得了白血病,我们不能再伤害他。你说对么?”
“对,对,这样好。听说小孩在那边疗效不好,我准备把他接过来,还是帮他做移植算了,小孩是无辜的。”潘涛说。
“哎,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变故,有些意外。”刘牧樵内心很过意不去。
“你可能还不知道,那个跟着邓尚一起来的那个人,疯了。”不知道潘涛从哪里听到的消息。
“哦?”
刘牧樵对这个人,一点也不同情,他疯了,心里还有几分痛快的感觉。
前几年,这家伙得势的时候,整皮院长可凶得很,老皮身上还有一处老伤,就是这家伙下的手。
他听到这个消息,仅仅是“哦”了一声。
刘牧樵真的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又聊了一会别的事,走了。
潘涛见过刘牧樵之后,心情好了很多,见刘牧樵也不是很在意邓尚的死,他想,我又何必内疚呢?
我只不过是做了一个决定而已,专收难治性白血病。
这项决定有错吗?
肯定是没有错。
我只有这么多资源,救难治性白血病,可以让更多的人活命,错了吗?
显然是没有错的。
要知道,安泰医院血液科扩大十倍,也不能满足所有病人的需求,我们当然要把好钢用在刀刃上。
他来到刘副主任医生房间,说:“上次说的对你的处罚,我决定撤销了,你算工伤,工资,绩效照发。”
“主任,这件事,确切地说,我是有错,我不该跟病人家属打架。”
刘医师早就自责了,特别是后来听说邓尚死了,陶伟疯了之后,他有几个晚上睡不着觉。
第1648章 毛遂自荐
飞机在万米高空上飞行了17个小时。
姜薇在飞机上也差不多睡了17个小时,刘牧樵就坐在她的身边,他们买的是头等舱。
姜薇睡得很沉。她的美貌连头等舱的空姐都羡慕不已。
过去,头等舱的空姐是很有优越感的,她也是很多人垂涎的对象,可今天,她不得不懂得了天外有天的道理。
“她是你太太?”空姐问刘牧樵。
“嗯。”刘牧樵不想多解释,干脆给一个肯定的答复比较简单。
“你真有福气。”空姐替头等舱其他人说了这句话。
“谢谢。”刘牧樵礼貌地回答。
“你夫人不但美,而且还有种仙气。”空姐的眼睛果然比较毒。
“谢谢夸奖。”刘牧樵准备让姜薇吃一颗回气丸,但忍住了,没有给她吃。
飞机到了瑞士首都机场,姜薇才从梦中醒来,刘牧樵负责把行李拿下,姜薇则只拿着自己的包和刘牧樵那只黑金属箱。
刘牧樵的黑金属箱很小,比一台手提电脑还轻,不过,很结实,和一只手提保险箱差不多。
出关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力,他们的证件瞄了一眼就放行了,大概是这几天,参加护理大会的人比较多,他们已经得到授意了。
出来站口,意外的是,刘牧樵和姜薇有专车接,有一男一女举着拍照,用中文写着“欢迎蒋薇女士刘牧樵先生”。
男的是一个小个子,白人,大约只有1米6多一点,很精明,见到刘牧樵和姜薇非常热情。
他是志愿者,国立中心医院的医生,博士,他对刘牧樵崇拜得很,他主动要求来接刘牧樵和姜薇。他的名字叫JIOM。
女的是一个26、27岁的工作人员,很美丽,她本职工作是国立中心医院护理部的干事,也是本次大会的正式工作人员。她的名字叫MILIN。
J站在M面前矮了半个头。
不过,刘牧樵感觉,这对人是天生一对,J虽然比较矮,但一点也不影响他属于典型的欧洲男子,并且有几分英雄气概。
J是中华文化爱好者,特别是他会少林拳,曾经战胜过比他高一个头的拳击爱好者。
J和M热情地把刘牧樵和姜薇安排好。然后启动汽车,沿着高速公路前进。
城市不大,道路上车子也不是太多。
习惯了清江市车多路拥挤的刘牧樵和姜薇,很羡慕这里的交通,风景也不错。
城市的建筑有些稀稀拉拉。红瓦白墙点缀在青山绿水中。这应该就是欧洲的特色。
J一边开车,一边热情地介绍瑞士的风情与文化,还特别介绍了路边的几个城堡一样的建筑。
都是有200年历史的古建筑。
以古城堡为中心的周围是整片整片的草地,绿油油的,牛羊们在悠闲地啃着嫩草。
确实是很美丽。
要是拥有这样一个农庄,买几匹好马,在草地上奔驰,是一切很惬意的事。
“那边就是阿尔卑斯山!”J指着前面的大山说,还有几个雪峰隐约可见,真是一个美丽的地方。
阿尔卑斯山是与喜马拉雅山齐名的大山脉。横亘在欧洲大陆上。
“听说你们的阿尔卑斯山隐居着很多修仙的人?”
刘牧樵突然想起某个杂志上说,阿尔卑斯山上也有修仙的人,忍不住问一句。
“是的。不过,我们只是听说,真实性,无从查证,就连我们的媒体,也很少有报道。但是,传说不少。有人说,那里有登天的台级,只是很难找到,要是找到了,就可以直接上天堂……”
J开始谈论本地的神话。
看来,哪个民族都有自己的神话,特别是这个修仙的话题,似乎有人的地方就有这种传说。
正聊着,到了。
先到会议中心报到。
J和M忙着帮刘牧樵、姜薇办手续,拿到了会议证件和宾馆房卡,章灵芝在另一头招手。
“你们哪个房间?”章灵芝是一个非常热情的人,声音尽量压低,但还是显得比较大。
“我们是1890和1892.”姜薇说。
“我是1970.”章灵芝说。
“我是1934.”有一个熟人上来了,同际医院的。
“怎么,就你们两个?王艺呢?”
章灵芝发现,刘牧樵他们中少了一个人,王艺应该来参加会议的,她是参赛队员,少了她,组队就成问题了。
姜薇笑道,“本来是她来的,但是,不是补充通知说,这次比赛一定要赢,至少也要拿到前三名,我们两个商量,还是换一个人算了,没和你商量,不好意思。”
“换一个人?”章灵芝这才想起,上面是给了指标,护理竞赛一定要进前三名,“换谁?换你上?”
她看着刘牧樵问。
“对的,我申请做超级自由人。”
所谓超级自由人,其实是超级主力,就好像是考试附加题,最难的那几道题,需要一个最厉害的人来完成。
“你有信心?”
章灵芝对刘牧樵不是太熟悉,她的本意是准备让姜薇做超级自由人,上一次,清江大学附属医院能赢,就赢在姜薇身上。
现在刘牧樵毛遂自荐,成吗?
“他是我的老师。”姜薇笑着说。
“哦?那就放心了。没想到,刘教授你在医学上是通吃,不但在临床医学上建树颇丰,在护理学上,你也是泰山北斗。”
刘牧樵呵呵笑了几声。
泰山北斗这句话,用在他身上,也差不多,《护理学》上中册,《护理心理学》三本书他都是宗师级水平,纵观当今护理界,应该是不会有太多的对手。
见刘牧樵一点也不谦虚,章灵芝心中还是有几分不快,心想,你再怎么厉害,护理也不是你的特长,你的专业上临床医学,并不是说你临床医学精通了,护理学你也就精通了。
她有点担心。
她看了一眼姜薇,有些责怪的意思,心里嘀咕,你也不和我商量一下,万一出问题,这责任你担得起吗?
太任性了。
“暂时先这样着,你们去房间洗漱一下,等会吃了晚饭,我们再碰一下头,商量一下比赛的事宜。”
章灵芝是会长,她才是最后的责任人。虽然你刘牧樵名气大,但这次会议是护理学大会,你要搞清楚,不能喧宾夺主。
第1649章 不相信他
J非常的热情,他帮刘牧樵、姜薇的行李全部揽在他手里,搬进了房间。
“刘博士,有什么需要代劳的,您,一声吩咐就行。”
“你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没辛苦,你们东方大国的客人来了,我即便是辛苦一点也在所不惜,特别是您刘教授刘博士,我是仰慕已久。我有一个请求,合个影行不?”
“可以。”
J摆好了拍摄的手机,跑过去,站在刘牧樵的右侧。
“再来一张。”
他反反复复来了4次,最后满意地走了。
“我明天还会来的,有什么事,你留给我做。”
J走了。
等J走了,姜薇才过来,说:“这个J很有意思啊,这样热情的外国人倒是不多见啊。”
“是的,J很活跃,也很友好。不比得有些白人,在我们面前,摆出一副傲慢的神态,他们不知道,现在已经不是一百年前的我们了。”
“哦,对了,章灵芝可能对我们临时换下王艺不满意,当时跟她说明一下就好了。”姜薇说。
“这次大会,唱主角的不是她。”刘牧樵说。
“她是会长兼领队。”姜薇提醒。
“正因为她是领队,是会长,我事先跟她商量,她一定不会同意的,我就是要做成既成事实。”刘牧樵笑着说。
“好吧,反正这次我们无论如何要进入前三。其实,进前三我们有难度的,文化不同,虽然语言上不会有大问题,但文化不同,光是语言是不够的,我们对病情的了解就是麻烦事,很难做到西方人那样对病情的深入理解。”姜薇很担心。
这种担心不是多余的,别说国外,就是国内,国内不同地域的人,由于方言的问题,问病史都不一定一致。
不同的人,对症状的描述与理解也不同。
譬如腹痛,隐痛、绞痛、烧灼痛、胀痛,这几种痛,描述就不一致,各人的体念就不相同。
国内尚且如此,到了国外,文化差异就更大了,问病史就是难关。
护士还有一项重要的工作,安抚病人,这又遇到不同文化的问题,安慰你是以什么文化底蕴来进行呢?
以上帝的名义,还是佛的名义,还是神仙的名义,或者说无神论的名义?
这其实是大问题。
特别是那些临终病人,不同文化的人,安慰的方式就不一样。
比赛,要是奔着重在参与的态度,那就好办,名次无所谓。
但是,这一次是有任务的,要进前三名,这就好像外国人与国人下象棋,难啊!
姜薇的担心是客观实在的。
刘牧樵微微一笑,“这就是为什么我毛遂自荐的原因。心理学——护理心理学,国内,我相信没有人超过我。并且,我的心理学是国际通用的,不管是哪种文化,哪种人种,我都能适应。我估计,护理操作是一个重要环节,你领衔,至少可以保证你自己能赢。除了操作,另外一个竞赛就应该是护理心理学。至于临床病情观察,我不担心,更是我的拿手戏……”
刘牧樵故意没有和章灵芝商量,正是他的策略。
说实在的,要是只要两个人参赛,他和姜薇合手,应该所向无敌。
这次竞赛总共是7人参赛,6个普通队员,1名自由人,我们叫她超级自由人,刘牧樵看中的就是这个位子。
超级自由人可以选择竞赛项目,最困难的题目一般也是超级自由人来完成。
这个位子上的答题,相当于护理奥赛。
晚餐后,章灵芝、刘牧樵、姜薇坐下来开会。
本来,赵静、王艺也是集训队员,最后比赛通知的时候,给了安泰医院两个人的名单,章灵芝她们满以为会选择王艺。
王艺的心理素质特好。现在来的人却是刘牧樵。
章灵芝对刘牧樵护理知识到底是什么水平,心里没有一点底,她得好好考察一下。
章灵芝自己不是参赛队员,如果刘牧樵考察不过关,她章灵芝就只能自己上了。
她尽量的心平气和。
至于刘牧樵在医学上的成就,章灵芝当然是很佩服的,可是,护理就是护理,临床医学不能替代护理学,这是都明白的道理。
“章总,不好意思,换人的事没有及时向你汇报。我们理解是,安泰医院的两个名额是由我们决定。”
姜薇给章灵芝沏了一杯绿茶,从国内带来的龙井。
“两个名额,我确实是准备让你们自己决定的。我以为你们会从赵静和王艺两人中挑选一个。”
章灵芝其实更倾向于王艺。
王艺是临床上的老手,非常的有实战经验。赵静在理论知识上有优势,但是,她在实战中要比王艺差。
“没想到,最后是我出场吧?”刘牧樵歪坐在沙发上,一侧靠着沙发扶手,很舒服的样子。
“没想到。刘博士,你真的认为,你在护理上比别人有优势?”章灵芝这个时候没必要客气了。
再说,首先不客气的是你刘牧樵。
“嗯,我是有这个自信的,上次,我们安泰医院比赛获得第一名,教练就是我和姜薇两个。你认为,我仅仅是医生吗?哦,对了,如果你还不放心,那就这样吧,你出题,我来回答,要是得不到90分,我自动退出。你尽管出最难的题目。”
章灵芝一听,心里一紧,你刘牧樵这是狂呢,还是真的这样厉害?
要知道,每个人都是有局限性的,别人出题你能答出来就很了不起了,你还要人家出最难的题?
章灵芝也没有客气。
“老年性痴呆症患者,十分严重的那种,连吃饭都忘记的病人,你怎样和他沟通?”
章灵芝真的没客气,她把一个世界性难题抛给了刘牧樵。
让你去回答!
你不是牛逼吗!
你和这种连饭都忘记吃的人去沟通,我看你怎么沟通。
这是护理界几道公认的难题之一,就和戈达尔猜想一样,一道世界难题。
刘牧樵笑了笑,说:“章会长,你这道题确实是一道难题,首先,我要一个前提,你需要的是心理上的沟通,还是看得见的,摸得着的普通意义上的沟通?”
章灵芝一惊,问:“你难道还能做到心灵上的沟通?”
刘牧樵想着说:“是的,我可以做到,并且,我可以做给你看。”
第1650章 有恩师的影子
有《护理心理性》宗师级功底的人,章灵芝自然是难不到,刘牧樵用了10分时间回答了这个问题。
章灵芝是目瞪口呆。
这可不是临时想几句就能回答的,刘牧樵讲的,都是实践中能够做到的。
人得了老年痴呆,失忆,从近记忆到远记忆忘记,患病时间越久,忘记的就越远,最后,连吃饭都忘记了。
连吃饭都忘记了,这就十分严重了,沟通几乎是不可能了。
但刘牧樵能够,因为,有一种东西是不会忘记的——本能。
刘牧樵说,可以通过本能与他沟通,当然,这种沟通几乎等同于与非人类沟通了,但可能完成沟通,你通过这种沟通完成使命。
临床上,对于这种病人,我们要做的就是希望他生活自理或者帮助他自己,刘牧樵能够实现这个目标。
很难,一般人是没有办法的。一个什么都忘记了的人,你要他完成吃饭,上厕所,难度非常的大。
刘牧樵解答说,只要病人还没有失去肌力,就能让他完成这些工作。
他回答了这个问题。
“实践中,你实验过吗?”
如果是考试本应该结束了,章灵芝也已经不再怀疑刘牧樵的护理学知识了,她只是想,实践中能实现这个目标吗?
“没有实践过,因为,我们收治老年性痴呆,通过一周的药物治疗后,老年痴呆病人基本上都能达到第一期的治疗效果。也就是说,他们都能回到5年前的状态。”
刘牧樵实话实说,谁有功夫通过护理让他基本生活自理?直接吃药现实很多。
章灵芝一听,“啊”了一声,什么时候你安泰医院治疗老年痴呆这样牛逼了?
由于安泰医院有很多的成就,即便是神经科学,脑溢血的微创治疗,帕金森病的手术治疗,还有癫痫病的手术根治术等光环非常耀眼,倒是这个老年痴呆病的治疗效果,没有被人广为宣传。
安泰医院神经科依然是医院的头号品牌学科,虽然床位数只有950张,在全国排名第5,但是实际的水平,绝对是第一。
脑溢血、帕金森、癫痫的治疗是世界领先,其他病的治疗效果也比其他医院要强,就说这个老年性痴呆,刘牧樵用的是古方,古方中有一味药极为重要,就是“龙血”,含量很少,但疗效非常显著,患者通过7副中药,就能使病情回到5年前。
这是看得见的效果,来求医的人很多。
但是,都知道,安泰医院优先治疗的神经科疾病主要是脑溢血,其次是帕金森,轮到老年痴呆,床位就非常有限了。
再说,刘牧樵也不敢收治大量的老年痴呆病人,关键是有一种药——龙血,太难弄到手。
龙血是一种化石,恐龙的血液化石,它主要存在于龙骨化石附近的泥土石头里。
龙骨相对比较容易发现,而龙血就很难发现了,所以,采购龙血化石的过程很难。
因此,安泰医院收治老年性痴呆的积极性不是很高,就是有时候出现药物短缺的现象。
不过,去年一年,安泰医院还是收治了1700多的老年痴呆症患者,所创造的经济收入达2.1亿。
整个神经精神科950张床位,去年一年给医院的贡献是19.8亿,差不多占了医院收入的六分之一,在所有医院中,排名第二。
第一是沪市医科大学神经精神医院,他们有4千床位数,加上地域优势,老品牌优势,它暂时还是稳住老大的位置。
去年他们医院的收入达到了79亿,安泰要追,还有一定的距离。
安泰医院不是专科医院,他们不会牺牲别的科室去追求单一学科的优势,否则,那样的话就偏离了综合医院的宗旨。
综合医院是均衡发展。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安泰医院6000张床位全部变成神经精神科的,他的收入就会稳坐全国,甚至是全世界第一。
他们不能追求这种第一。
扯远了。
章灵芝很惊讶刘牧樵刚才的回答。
她也不能不佩服刘牧樵的直率,确实,能够药物解决的,何必要通过心理护理去达到目的?
俗话说钱能解决的问题不是问题,同样,在医院里,药物能够解决的问题也不是问题。
章灵芝感到惊异和害怕的是,安泰医院真的是来势汹汹,未来,这所医院对湘雅医院的冲击也会不小。
湘雅医院的神经内外科在全国有名,并且是数十年长期的处在优势地位,他们在老年痴呆症方面,章灵芝就明白,疗效远远落后于安泰医院,就不用说脑溢血、帕金森、癫痫了。
怎么得了。
“刘博士,我还想请教一个问题,护士在人文关怀方面,怎么克服自身的心理困境?”
她的意思是,护士很难设身处地地进入角色,人文关怀是需要进入状态的,一个陌生的人,一个年龄相差巨大的人,我们怎么进入状态,这确实是一个大问题。
刘牧樵微微笑了笑,说:“这就看医院怎么做了。不同的医院,要求不同,要做高大上的医院,我们就需要对护理人员进行专门的培训,一方面让她们掌握技巧,另一方面还要有配套的措施,譬如文化的支撑,制度的支撑,重点是前者,医院文化是最为关键的……”
刘牧樵认真讲,章灵芝也听得入神。
“多谢,您讲得太好了,我没有顾虑了,这次竞赛,你做超级自由人,我们进入前三应该是有希望了。”
章灵芝不再怀疑,刘牧樵对护理学的理解,不仅仅是理论,而是对护理的内涵有深刻的理解。
章灵芝突然想起她的师父。
她的师父曾经就被尊为一代宗师。
她突然发现,刘牧樵身上就有她恩师的影子。并且,片言只语之间,她还注意到,姜薇也不简单,她竟然也有恩师的影子。
如果说刘牧樵有恩师的影子,还比较好理解,因为,他到底是一个非常出色的临床医生,而姜薇就没办法理解了。
她原本就不是学护理的,是一个外行。
章灵芝摇了摇头,无法解释,太诡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