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1章 行家一伸手
“多谢先生指点，我家管事姓林，昨天中午已来看过宅子。”
“今早他去请中人了，我等先过来这边，怕走错地方故有一问。”
楚默云连忙微笑解释，又与对方攀谈起来。
“昨晚管事回去也曾提到先生家塾学，想必先生便是掌塾夫子家二公子了。”
“原来是昨日林管事的主家，幸会，在下秦晨。”
见他如此说，长衫男子就知巷中宅子必有一座会被面前之人买下。
将来也是邻居，当下便又道。
“秦先生有礼，在下楚默云，初到京城。”
楚默云也连忙自报了家门，不过并未说明来自何地。
楚默云也不提读书科举、也不问秀才之事，只是简单寒暄着。
这还是楚默云第一次如此主动与陌生人攀谈，却是唐简刚才要求的。
唐简就站在一旁，观察着那体弱多病的秦二公子。
年纪瞧着应与林常胜、墨池先生他们差不多。
又或者还要长个几岁，也就是三旬左右吧。
只不过常年病态更显清瘦，眉宇间带着淡淡的忧愁，不时侧头掩唇轻咳几声。
每当他忍咳又忍不住咳嗽时，唐简便会细细聆听，目光更是仔细观察着对方。
很快，秦晨就注意到楚默云身边的少年人了。
只不过他看过来两眼后就忽然蹙眉，没有多问，却又疑惑地看向楚默云。
楚默云便也瞄了又穿着他旧衣衫出来的小媳妇一眼。
“冒昧请教秦二公子，不知可有去过仁安医馆请医？”
唐简开口。
不问为何咳嗽，不问是否身体抱恙，直接就问有没有去仁安医馆看过。
这在任何人都会觉得所问失礼，但……
秦晨自幼体弱多病，从小见惯了各种人的关怀与嫌弃、同情与悄议。
他微微一笑，淡声道：“京城十六家医馆、二十八家药铺，在下都去过了。”
“附近州县一些有名的医馆也去过了，不过是熬着罢了。”
“那些医馆药铺，都治不好你这胎生寒疾吗？”
唐简微微一笑，直接道破了秦晨的病情。
秦晨目光猛地一闪，惊讶地望着她。
“姑娘怎知在下是胎生寒疾？”
这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
面前女扮男装的小姑娘一未问诊、二未切脉，三也是初次照面。
竟然就说出他是胎生寒疾。
然而唐简却一脸尴尬，因为她做少年装扮还从未被人点破过。
昨天也是她自己开口说明，不然陈掌柜也不知啊。
可是这位……病人眼睛却是很锐利呢。
“方才姑娘与楚公子在不远处行来是牵着手的，楚公子过来说话时才松开手。”
“呵呵，还没有哪家兄弟会牵手而行吧。”
秦晨似乎看穿了唐简表情在郁闷什么，忙笑了笑解释。
他刚才就站在门口。
附近街头这时候多是来上学的孩子，并无这么早就出来闲逛的路人。
这一行几人远远走来，却是他早就注意到的。
“先生见笑，这是内子唐氏，自幼学医。”
楚默云连忙解释。
“恰好去年才治好过与先生相似病情，故而注意到先生症状。”
好在他们说话时，张春山与罗三表叔已先进巷中去，打量那两座宅子门头情况了。
第1292章 病人不信她的话
让他们站在巷口等着，他们也等不住，巷子里可是近四万两的宅子啊。
他们清楚唐简是要买下来的，也就没当只是随便看看。
此时是以新主家的眼光在门外转悠。
因而，这时楚默云说内子自幼学医，一点也不怕被舅舅和表叔听见。
秦晨听了楚默云的解释，却并未露出惊喜激动的表情。
他的反应很平静，只是好奇、疑惑地打量着唐简。
似乎不太相信突然有人跑到面前说能治他病的情况。
毕竟过去从小到大，他看过太多郎中、吃过太多药。
身为药罐子，他可以说半生不吃药的时间，是极少的。
甚至现在他身上都散发着淡淡的药香。
“先生这两日应是寒疾发作了。”
唐简知道病人不信她的话，再次开口。
“就仿佛感染了风寒一般，畏冷、咳嗽、乏力、心窝透凉。”
“手脚冰凉，时不时还会感觉一阵阵地酸麻。”
“早起晕眩，咳嗽声提不上力、不咳时又觉得轻松有力。”
“到了夜间又觉心头发热、睡不安枕。”
“咳嗽有胸音、无痰火，还时有心悸、耳鸣甚至幻觉。”
秦晨……
唐简每说一句，他脸上的表情就变得更吃惊，甚至有些惊吓。
就仿佛有人看过他三十年老病例、如亲眼目睹一般。
“先生拄拐，是因身体疲乏无力、头晕目眩怕摔倒，静坐时症状会好些。”
“想必夏天也是穿夹衣、喝热茶、却又闷不得要开窗透风，吹风又易染上风寒。”
“因而，先生得的是寒疾，却是冬天更好过一些，反而是夏天难熬。”
唐简说话间，已经捉起秦晨的右手开始切脉了。
而惊呆了的秦晨没有反抗，任她给自己把脉。
唐简用行动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都是胎生寒疾，这位读书人的病因却与墨池先生的不同。
墨池先生的胎生寒疾是娘胎里带出来的病，与下毒无关，排除仇家与后宅阴谋。
这位秦晨的病却应是在母胎时，母亲得了寒疾不敢用药怕伤着胎儿，生生硬扛下来。
最后也令胎儿落了病根。
这种病并不如现得病症好治，但她有灵泉水，施针用药还是可以治好的。
只不过还有个难点，那就是这位秦晨是真文弱读书人。
与自幼习武的江湖人墨池先生体质不同，调理起来进度要慢得多了。
同样的发病时症状也比墨池先生要严重得多。
以秦晨这样的身体底子根本练不了武，墨池先生却是高手。
正在这时，老举人负手自院中走出来。
“晨儿，这几位是？”
“爹，这是楚家夫妇，昨天林管事的主家，来看宅子的。”
秦晨回过神来，连忙收回手转身给老举人解释。
又看了楚默云和唐简一眼，有些欲言又止。
“晚生楚默云，见过秦夫子。”楚默云连忙躬身行礼，态度恭敬。
见他如此，秦举人笑吟吟地虚抬手扶了一下。
客气道：“楚公子不必多礼。”
“看公子也是读书人，可有应举？”
“有的，过几日便要回东阳州参加秋闱。”楚默云解释。
不管来自哪里，要去东阳州参加秋闱，就是说他的家乡是东阳州了。
第1293章 毕竟是初次见面
东阳州十余县，来自哪一县的不重要，毕竟最后都要去府城参加秋闱乡试。
而他的回答，也是间接回答了，他是个秀才。
“很好，若中举明年就要参加春闱了，以后都是邻居，可要常来塾里坐坐呀。”
秦举人很满意地拈着胡子，脸上笑容很是和蔼。
而楚默云要去乡试的话，也刺激到了一辈子无望乡试的秦晨。
秦晨一脸希翼地望向唐简。
“楚夫人真的能治好在下这病么？”
“待我今天买下这里宅子，明天我再过来时，你就到宅子里来，我为你治病。”
唐简本想说让他明天去仁安医馆的。
但又一想，到了医馆被同行盯着不太好施展。
毕竟要加快速度提升治病效果，就会用到灵泉水。
在没有外人的自己地盘上，她才好操作。
“如此甚好。”秦晨喜不自胜，朝唐简就作了个大揖。
只是这一躬身就是一阵头晕目眩，身体便晃了晃差点向前栽倒。
在旁边巷口站着的岳北眼明手快扶住他。
秦举人也连忙扶住他，一脸心疼地埋怨着。
“你这傻孩子，怎么一大早在外头站着呢，快回屋歇着去吧。”
秦举人说完又看向唐简，目光带着疑惑。
“刚才你们在说什么？”
“在说令公子的病情，小妇人一年前恰是治好过一个相似寒疾，可以试试。”
“毕竟……令公子已看遍了京城所有医馆药铺，与其这么辛苦熬着，不如让小妇人试试。”
“若能治好也就是半年内的事，三年后乡试还有机会。”
“若是未能治好，至少也能缓解症状，不至于像现在这般辛苦煎熬。”
唐简的这番话，是随着秦举人的表情反应而说的。
见秦举人明显不信，她也不想说太多。
毕竟是初次见面，本来就是陌生人。
突然出现在自家门口攀谈又主动提到病情、并扬言能治对方几十年都无人能治的顽疾。
若非她自己是神医，同样的情况下她也不敢相信。
但她的话却打动了早就走投无路的秦晨。
秦晨忙道：“好，明天早上，在下就在这里等着神医过来。”
唐简点头，刚要再说点调理常识的话，身后就传来马车过来的声音。
岳北本就朝街边站着，立刻道：“主子，林管事来了。”
一个小厮赶着马车。
林大管事已经从车窗看见主子了，他连忙让小厮把车停在私塾这里。
林大管事领着中人上前，先朝秦家父子抱拳打过招呼。
便道：“主子，这位是余中人，今天要看的宅子和铺子，都在他手中。”
余中人看着林大管事朝着一个少年人行礼，有些疑惑。
不知该怎么称呼。
“老余，这是我家二公子、二夫人。”
“今日若能看好谈好，这两座宅子可都能买下。”
林大管事这么一说，余中人立刻喜上眉梢。
连忙朝楚默云和唐简抱拳一礼，又朝唐简好奇多看了一眼。
若非林大管事主动介绍，他也不知少年竟是当家夫人呀。
这边寒暄热闹，秦家父子却是听得暗叹不已。
这以后青竹巷中的新邻居不是两家，而是一家呀。
第1294章 不喜被人占据高处窥探
一座大宅还不够住的，竟然要两座？
这二公子怕是家族不小，举家搬过来到也能理解了。
当下秦家父子识趣地回去了。
唐简和楚默云就同着余中人进了青竹巷，先将最前面这家宅子的小门打开。
这户原主家出了个官员。
是做了多年户部从五品员外郎，如今放到地方去做四品城守的。
官职上升了、实权上升了，但远离京城繁华地，就只能说各有利弊了。
但朝廷调派，也不容他们讨价还价，接到调令当月就要搬走。
因此走得匆忙只留了管家与一个亲族在此处理卖宅之事。
这城守五年一任，不可能离开管辖之地更不可能回京城来。
五年后若能回京定是升迁，便是同品级调回京城，也是实升职权。
到那时又怎会还住在城西这样的小巷中？
因此卖宅变现，将来仕途上也好打点一二。
余中人自然不会将原主家的情况说得这么细致。
但调出地方任城守这种事可是荣耀，也是这宅子质量的保障。
剩下的就是楚默云和唐简他们自行猜测了。
在中人带领下将宅子各处都看了看。
主院只是匆匆浏览一遍，对外围的下人院子和杂院却是看得还仔细一些。
他们这样举动直接看蒙了余中人，疑惑不解地朝林大管事盯了好几眼。
林大管事只能陪着笑脸，不好解释。
有了现在府里锤院墙增加出口的经验，张春山与罗三表叔也重点留意了内院与外院围墙。
他们小声商量出了要在四个方向各开出一道水瓶门，来增加内外连通的便捷。
最后停到了花园里，那座假山下。
唐简拉着楚默云上了假山欣赏了一下花园里风景。
对这登高观景的感受却不如自家的阁楼。
换言之，这座假山最多两层。
“有劳中人与主家商量，这假山我们不要，以后我们自己在此处建一座凉亭更好。”
楚默云接收到小媳妇的目光，便与余中人提及这两千两的问题。
“这有假山登高赏景不好么？”余中人愣了一下。
刚才看这对年轻夫妇在假山上也挺高兴的呀。
“在这假山上可以看到附近院落里的风景。”
“可我并不喜欢被人从外头看见自己院中的情况。”
唐简立刻摇头，表示不喜。
这理由就很充分了，且还是不好劝说的理由。
新主家不喜被人占据高处窥探，这也是京城里高楼不多的原因呀。
“好，若你们对这宅子满意，那我们再看隔壁那家。”
“都确定好后，我们就依次去找原主家谈文书、过户之事。”
“到时这座假山就直接不要了。”余中人连忙说道。
撇掉了假山的两千两附加费用，剩下两万两的宅子能还价到一万九千两。
并且是原官家放宅，到时在衙门里过户自然也是方便的，不会被人为难。
这也是刚才余中人透露给他们知道的。
一点京城里常识吧。
官家宅第买卖容易办好手续，商家放宅容易被两边索要茶钱。
恰好隔壁算是商家。
但这两家是邻居又是一起放宅，余中人保证这过户手续一起去办不会被为难。
第1295章 上游豪门世家
而隔壁的宅子也如林大管事昨晚说的那样。
分了前后院与东西侧院，外围一样被围着。
也因此小院子多，花园几乎没有，更适合一大家子几房老小居住。
而旁边毕竟是官家宅第，档次要高一些，而主家人丁少些。
这也是主家不留老小在此地，全家搬出的原因吧。
在隔壁也走了一大圈子几乎没有疑虑，唐简有钱也不在乎这点了。
买下这里可以安排更多人手进来，她想将以后的药房也安排在这里。
也因此，这座宅子买下来不会急着安排人手过来，先空着。
一听她说先空着，张春山便不解地看了她一眼。
但在外面也没将疑虑问出来。
反正，光是前头那座宅子的外围院子就有不少了。
他们建酿酒作坊也一时用不完这么多，人手也不够。
以后全部用起来也是很大酿酒作坊了，根本无需将所有的宅子都建出这样作坊。
而巷子里只有这边两家是大门开在青竹巷中。
对面两家是后门朝向，再过去就是青竹巷的另一头了。
这条巷子也是两边通着的，并不是死巷，能并排走两辆马车就更不是暗巷了。
出门时唐简朝另一头望了一眼。
心道这巷子不偏僻，地段还是很好的。
若到那偏僻、冷清、杂乱的地方买宅，肯定要便宜很多。
因此，这里虽属城西但这样的宅子仍然是大户人家拥有，而非市井小百姓能买得起的。
既然是京城，自然社会阶层也是层层排列下来的。
他们现在应该位于中下游位置，还够不上中游层次。
就不知墨池先生和林常胜在京城算哪个层次？
他们应是住在城东的上游豪门世家吧。
看完两座宅子，楚默云想回去读书了，唐简也对看铺子没什么兴趣。
她其实就是想带读书人来见识一下假山的。
阁楼登高是方便但那是屋子。
假山也有许多内行常识学问的。
体验完了，当然剔出去不要啊。
等余中人锁好门户，他们往巷口走时。
唐简就让大舅和三表叔同着去看春风南二街更往南过去的铺子。
而今天本应是林大管事去找另一个中人，再带了邱连武去看酒楼的。
但林大管事今早得知这件事后，却说他先去通知一声另一个中人便可。
做为主家不必如此着急，以免到时还价太难。
林大管事的计划就是先来看宅子。
之后往南去看杂货铺时，再与另一个中人相见。
本来就是两边的资源，他们一个主家做出投资挑铺的姿态。
两个中人为了达成生意，最后价钱肯定都不会虚高。
若让两个中人知道他们两家铺子都要，说不定就是原价放出了。
真正的底价捏在中人手中，能卖到什么价位，所拿佣金也不一样。
也有的可能多出来的利益就自己捏着了，以底价再与原主家交易。
林大管事一番话，别说唐简不好意思。
就是张春山这种常在镇上与买卖人打交道的，都是钦佩不已。
因此，当岳北来送早饭时说了林大管事的安排后，他们就都过来这边。
而邱连武则在早饭后，带着人去那家酒楼附近转转，先初步了解一下那边酒楼的环境。
第1296章 竟然在争宠
现在唐简和林默云不愿意再去看铺了，就安排岳北他们跟着大舅和三表叔走。
他们俩继续走回家里就行了。
而且——
既然出来了，那他们原本也是计划明天一早去医馆的。
现在过去医馆，也不算白往这边跑了一趟。
明天不用再去医馆，却是能过来私塾这边，给秦晨治病。
作了这番安排，唐简交代岳北他们不用跟着自己了。
现在她又作男装打扮呢。
若再被医馆的人质疑，她就要考虑把这批人换掉了。
岳北见这里去到医馆确实很近。
再说主子初到京城也没人认识，应是不会有什么危险，便答应了。
但他还是留下了一个护卫跟着，因为他知道自己是要保护舅老爷他们的。
买宅买铺，也有八万两搁在张家舅老爷身上呢。
不过他还是让马车走得慢一些儿。
等他们坐着马车刚到医馆外面时，唐简与楚默云已经过了街来到药铺外面了。
陈掌柜正袖手站在门口看着外头街上的情况，立刻欢喜地迎向唐简。
岳北这才让赶车的伙计快一些走。
而留下的那个护卫直接进了药铺后院。
陈掌柜知道是东家的手下，也不敢阻拦。
谁也没想到那护卫竟然是抄近路，直接跑到后院里寻到方位就翻墙过去了。
不久后他还是原路返回。
但已经有其他的两个护卫去跟岳北，另两个从巷子那头赶到医馆这边来。
而唐简甚至不知道自家护卫悄悄做了这些事情。
她还以为那护卫进药铺只是寻茅厕呢。
唐简没进药铺，只在门前与陈掌柜寒暄了两句，介绍了楚默云。
陈掌柜连忙行礼，只当楚默云才是真正东家，而唐简只是东家夫人。
唐简不在意，楚默云也不好解释，只是寒暄还了礼。
今天没有出去的杨掌医听门前伙计来报，昨天那称东家的少年又来了，在药铺那边呢。
杨掌医立刻领着赵郎中、古郎中和林郎中匆匆跑出来，将陈掌柜挤到一边。
杨掌医略一打量，就对着楚默云和唐简都行了礼。
笑道：“请东家夫妇到医馆后院一叙。”
“尊驾就是杨掌医吧？”唐简歪了歪头，微笑地问。
她心里却暗道这人也是厉害，见面都不寒暄就直接请人进屋。
她哪里知道，昨天医馆因伙计不信而失了先着。
后来三个郎中跑到药铺等了半天，都未能请动东家到医馆。
今天看见东家又来了，岂能再放过这样的机会？
东家昨天巡了药铺，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去医馆呀。
不然以后他们仁安医馆在和安药铺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见他们三个中年人和一个老头，竟然在争宠，还将陈掌柜挤到边儿去。
唐简摇头，哭笑不得。
“急什么，我夫妇过来，原本就是要到医馆去的。”
杨掌医尴尬一笑，却仍不示弱，立刻作了个请的手势。
唐简便示意陈掌柜回药铺去忙，她与楚默云便去到隔壁的仁安医馆。
在一众伙计们的复杂目光里，穿过前头铺子走去后头。
铺子里还有不知所以的几个病人、也听到了风声而好奇凑过来的几个小郎中们。
大家忍不住悄悄议论，东家果然是个少年啊。
第1297章 对他们多了几分好感
不过他们还是觉得，东家身边那位公子，看起来更像个东家。
唐简没有介绍楚默云的身份，也没有解释自己的身份。
除了昨天杨掌医在后院厢房与三个坐馆大郎中说了些内情。
医馆其他人可不知道真相。
身为郎中其实口风很紧，不会四处议论、传播东家的事情。
而他们身为郎中也会出入各种家庭、门第。
若是口风不紧，怕是也没人会请他们治病了。
来到后院厅上，杨掌医与三个郎中再次行礼，为昨天的事情致歉。
刚才杨掌医在外头说的是请“东家夫妇”，唐简就知道他们是知道自己的情况了。
她也无意隐瞒。
不过是男装出门方便一点。
也怕医馆药铺的人因她是女子而轻视、阳奉阴违。
此时见他们态度恭敬，没有丝毫小算盘。
想着身为郎中其实很多人都是致力于研究病例、有医者仁心。
而不擅长市侩算计、阴谋贪婪。
因此对他们多了几分好感。
“昨天你们都未在当场，伙计们知道不多，有怀疑也能理解。”
“若谁来都可以轻易相信，反而是医馆要担心被骗了。”
唐简体谅地说道。
几人便讪笑着请唐简和楚默云落座，又喊人奉茶、拿糕点。
唐简却摇头婉拒了。
她直接道：“我们还有其他事情要忙，先说正事吧。”
杨掌医见状连忙询问是什么事情。
“第一件，你们已知隔壁药铺也是我名下产业了。”
“以后要互相配合、各自经营。”
“过几日我要离京，年内才回。”
“在这期间，我这里有几个药方你们自己做成药丸，医馆和药铺皆可买卖。”
“所需药材就从药铺去调用，按行市价进货。”
“药丸一样定好卖价与进价后，两边买卖，两边都能赚些钱。”
“也不用对外声张两家是一家，不用向外人透露东家情况。”
“东家也不会每天守在这里管东管西，实际事务仍是你们掌医、掌柜去管。”
唐简说着，就拿出昨天整理的几样药丸制作方子。
包括每种药的成份、药性、药效与制作流程、掌握火候。
还有不同程度、成色和各种情况的详细说明。
还有附带的注意事项和副作用等说明。
几乎就是手把手教一个外行练制药丸的过程。
杨掌医只一过眼就知深浅，一脸激动地开口。
“好，回头我就安排专门的人手，就负责这批药丸。”
“很好。”唐简点头，又说起另外一件事情。
“医馆若有疑难杂症，今天整理出来可以给我带回去研判一下。”
“若是没有，过几天我就走了。”
“还有，这几个月里可以挑一批药童或学徒出来。”
“十岁到十五岁有学医天赋或做事聪慧伶俐、有学医意向的少年。”
“先在医馆你们带入门学基础。”
“主要用于辨识药材、炼制药丸下手、种药草这方面，要熟悉药草。”
“我打算在京城建一座药庐，种些药草。”
“明年开始大量炼制一批各种药丸出来，放在医馆与药铺买卖。”
“这批人手进入药庐可以是初学者。”
“但不能是什么都不懂的外行，你们要先给规划一下入门。”
第1298章 被人骗了
“到时你们这里若有合适的学徒、药童和小郎中，想要转去药庐的，也可以。”
唐简决定将药庐的人手交给医馆来挑选。
宅子里挑选的小厮和伙计的候选人，到底是没有相关行业经验。
将来药庐出来的人或许不是厉害的郎中。
但一定是熟悉各类药材，以及配方的业界精英。
一听她要种植药草和制出药丸，杨掌医惊讶之余连忙应下。
“不知东家要种植多少种药材，一般药材还是要从各地进货吧。”
“隔壁陈掌柜是老行家，尚且被人骗买了一批恶劣药材。”
“最后只能将药铺转卖，才能保住一家安稳。”
“我们在医馆听说此事也是嘘唏，不知东家对药材采买可有良策？”
不愧是掌医，不直接说他们担心医馆会遇到劣质药材。
也不表达对药铺以后进货渠道的忧虑。
既然东家自己要种药材，那东家的实力底子和人脉渠道又如何呢？
唐简微微一笑，道：“开药铺不一定是好郎中。”
“任何医药相关的人，都要熟读药材方面的书籍。”
“熟悉大量药材的外形、特征、特性以及种植、采摘、制熟还有不同药性的所有学问。”
“分辨真伪、优劣，以及各种天气、运输、库存等情况的应对。”
“被骗就是书还念得不太够。”
“卖家能骗到人，不说坏心思，只说手段，那定然是有蒙得住人的地方。”
“而我们杏林医者，要比开药铺的更懂得每一种药材的特性变化。”
“以及每一味药材的成份搭配，所产生的不同效果。”
“正因为熟悉了，才能更熟练拿捏方子的轻重，应对不同病症。”
“有时候同一种病，在不同郎中手中能体现出不同的治疗效果。”
“也有时候，同一种治疗方法、同一张方子，也能治疗症状相近却病灶不相同的病症。”
“这就要功夫学好，掌握到细节层次和火候拿捏。”
唐简一席话，说得杨掌医无言反驳。
赵郎中、古郎中和林郎中，更是不敢吱声。
先不说这东家实力到底如何，就冲着这一席话，就很能唬人了。
唐简见他们突然变得拘谨了，本不想再说。
可又觉得，来都来了，不如趁此机会，与这些郎中再交流一下专业上的学问。
刚才杨掌医的问题，自然是在试探她的实力。
如此，她同样也要试探他们的本事。
“哎呀，本来是急着走的，只是这外头也热起来了，我也说得口渴了……”
唐简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地望着杨掌医笑了笑。
刚才杨掌医让奉茶、送糕点时，她是拒绝了的。
再说到药丸的事情时，杨掌医便让小厮退下了。
现在她突然喊口渴，用意也太直接了些。
杨掌医嘴角抽了抽，突然转过身表情复杂地往外走。
不一会儿，就有小厮端着茶和糕点匆匆而来。
不过天气热，唐简只端着茶并没有真的喝，更没动那糕点。
而是话家常一般，开始各种反问赵郎中他们三人。
杨掌医一见立刻明白了，这是东家开始反问他们行医水准了。
第1299章 同行也有竞争
四个郎中坐在一旁不敢大意。
但说起行医诊病、开方配药都是自己半生熟悉的事情。
到也没有慌乱或是不悦。
反而通过东家的询问，也令他们渐渐感受到。
东家绝对不是随便瞎问的外行，她是个行家。
楚默云坐在一旁，本就没有参与谈话。
但见小媳妇突然讨茶，就知道她这会儿不会回去。
他默默打开搁在一旁的小背篓，从里边拿出他的书，还有一把折扇。
很自然地挪过椅子到唐简身旁。
他一手拿着书、一手开始慢悠悠地摇着扇子。
他不参与那些话题探讨、也不关心别人怎么看。
就仿佛还在家里一样，做着十分熟悉而自然的事情。
几个郎中不时偷瞥一眼，暗道到底哪个是东家呢？
就……好像哪个是东家也不重要了。
这医馆管事的，肯定是正与他们探讨医术的夫人了。
这一谈就是一个时辰过去，快到中午了。
唐简看见自家护卫在厅外张望，这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先前小厮奉上的是放了茶叶的热茶，她并没有立刻喝。
说了这么久那杯茶也早喝完了，现在端起的是楚默云为她凉着的那一杯。
杨掌医见状正要说再添茶，唐简却放下茶杯摆了摆手。
“中午了，我们得回去了。”
“今天与各位杏林前辈一番探讨，我这后进晚辈也是受益非浅。”
“以后等我常住京城了，再常来转转吧。”唐简站起了身。
“你们也不必拘谨，大家都是学医的同行，有什么病例上的问题就要多探讨。”
“真正的悬壶济世、治病救人，就不能墨守成规，更不能闭门藏私。”
“同行相交要互相学习、扬长补短。”
唐简最后的话令几个郎中也很触动。
古郎中便感慨道：“东家这番话，放在以前我等怕是不太能理解的。”
“毕竟同行也有竞争、也有声望和口碑的一点虚荣之心作怪，直到……”
“当我读过天外仙医的《医术日常小论》后，我才明白，这世间是真的有无私无畏的医者。”
“对、对，我也深有同感，那位天外仙医真乃天人神医。”
“书中所述每一个病例皆细致严谨。”
“我等即使没有在场望闻问切，也仿佛亲临其境，受益非浅。”
“急救篇、预防篇一共十二册，我都买了，这等神书，就算花光我积蓄，我也乐意。”
“十二册都上架卖了？”唐简听几个郎中说到这里时，笑脸微愣。
“是呀，这个月刚好是预防篇第十二册上市，上个月是急救篇的第十二册上市。”
古郎中连忙解释，“原本一开始是急救篇每月一册。”
“后来听闻不少医者找书局询问、打听写医书之人下落。”
“书局出印的数量就多了，还同时将急救篇与预防篇都放出来了。”
“不过书局掌柜也亲口与我说，这个月出完，恐怕要等上一阵子了。”
“天外医仙最近太忙，还没有新书稿交到书局。”
唐简……
简直是大无语！
她在纪阳城时，墨池先生从未与她说过医书是这么上市的。
在青石镇时，何掌柜也从不提医书的问题。
第1300章 东家应该也知道此人
她自己也只是写完交稿换回现银。
后来太忙也没逛过书局，并不了解这些医书是如何出版上架的呀。
去年她曾说过，她写的医书真不真，行家自有分辨。
别人信不信是别人的事情，她会保证质量。
但她相信，很快就会有行家知道她这些医书的好处。
以后说不定还想切磋讨教呢。
到那时若有疑难杂症病例，也可以搜集些来，给她研究研究。
说不定以后的病例里，就会出现这些疑难杂症，可问题是——
这都一年了，她并未收到外面求援的疑难杂症。
反而是她自己只能接着写她从科技时代带过来的知识。
她的顽疾篇就算是疑难杂症了。
可这篇目前就快有三册书稿了，正打算过两天送去书局呢。
她以为，这三册能顶三个月。
加上前面一篇六册一共十二篇，是可以撑住一年时间的。
她以为年内都不用急着交新书稿的。
这、这哪儿跟哪儿啊！
唐简忍不住抚额，不知说什么好了！
“不知东家可有看过，天外医仙的那十二册医书？”
杨掌医几人注意到东家表情古怪，以为是不知他们在说什么。
毕竟每个医者除了入门基础书外。
都是根据自己擅长与兴趣，而买不同的医书来攻读，提升自己的实力。
但各类名医诊断病例的医书，却是几乎所有医者都最热衷的。
但东家说她也是医学的同行。
那她平日里都会收藏哪些名医的医书论著呢？
他没好意思直接问。
但天外医仙绝对是近十年来最出色、最扬名、最得杏林同行们推崇的医者。
所以，东家应该也知道此人、买了此人医书吧？
以后他们也有机会一起探讨天外医仙的医书病例呢。
还有他还没机会说的是……
昨天他去城外出诊，病例就与天外医仙急救篇里一个病例有八成相似。
而他参考医书再以自己多年从业经验，已使病人康复大半。
接下来就按他的方子调理便可全愈。
同行话题多，他当然希望东家也是懂行人，这样以后相处也容易些。
看着四张期待的老脸，唐简哭笑不得地点头。
“咳，自然……是看过的。”
见四人表情变得更加欣喜激动，唐简连忙看一眼楚默云。
“夫君，我们赶紧回吧，快到中午了，不知舅舅那边情况如何了。”
楚默云好笑地看她一眼，知道她是招架不住自己小马甲的问题，想要溜了。
他点头，将折扇一收，拎起地上的小背篓。
“走吧，以后有空了再过来。”
楚默云随口一句话，就熄灭了四个郎中想要继续交流医书研讨心得的想法。
走出仁安医馆，唐简扭头两边看看，就拉着楚默云往左，要走回春风南三街那边去。
楚默云却拉着她的手往另一边走。
“咱们往这边说不定能遇上舅舅他们呢。”
他才不想小媳妇在太阳底下绕上一大圈呢，中午很热了。
医馆就在宅子隔壁，有两边门头一边朝着西华二街、一边朝着春风南三街。
药铺的大门则在春风南三街上。
他们当着送出门的四个郎中的面儿，慢悠悠朝前边走。
第1301章 书局不按套路出牌
在四个郎中诧异的目光里，往转角走过去。
“上回东家是走的另一边，这次转了个方向，难道……”
突然，林郎中下意识地嘀咕。
“东家肯定就住在这附近。”
赵郎中压低了声音，目光还谨慎地朝四周看了看。
他可没忘记之前杨掌医叮嘱的，东家不说就有不说的道理。
“说不定，很近呢。”
杨掌医想起来隔壁宅子换了新主家的事情，突然忍笑地咧咧嘴。
“走吧，说不定以后东家会请咱们到家里去交代事情呢。”
杨掌医已有些猜测。
只不过要等东家自己来证实，却不能由他先说出来。
唐简与楚默云并没有从大门进去，而是继续往前走……
刚好在侧门的一个伙计，看到东家一行走去了福安客栈附近。
连忙回来禀报杨掌医。
“难道他们住在客栈里？”杨掌医愣了，他以为……
误以为东家住在隔壁的人顿时尴尬不已，暗自庆幸。
幸亏没有说东家可能就是隔壁邻居的话，不然让东家知道了多难堪啊。
唐简并不知道医馆这边还有这样的小插曲。
大约是他们走得太慢了，又过大门而不入。
那伙计就想当然地以为他们是要去小巷对面的福安客栈。
其实……若多看一眼，就能看见他们进了巷子。
唐简和楚默云从后门进了宅子，进了东角门，听护卫说舅老爷他们还没回来。
俩人互望一眼，也不着急。
他们回屋自己去正院打了水回来洗了手脸，喝了两杯灵泉水。
唐简又去洗了澡换回女装。
楚默云也想要跟她一起洗，被她拿眼瞪了，只得乖乖地去书房读书了。
唐简出来，让人切甜瓜送去几处干活儿的地方。
现在西瓜刚出，正是很贵的时候，他们可不会在这时候买贵的西瓜吃。
甜瓜一样清香清甜，剥皮去籽切成块，拿竹笸装着，吃起来爽甜易入口。
唐简吃了两块甜瓜，便看向楚默云。
“不知扬儿可有念叨我们。”
主要是，他们这一趟匆匆来去，没能在街边遇上卖小吃食的，也不见卖糖葫芦的。
好在家里有买了些甜瓜，就不知小家伙好不好哄了。
“你不是还有梨干？拿一小包出来，就说外头遇上的好了。”
楚默云拿了大蒲扇轻轻摇着，给她支招。
唐简勾唇一笑，点了点头。
“我去把人接过来？”
唐简看他眼睛还盯着书上，便准备自己去一趟。
“现在去什么啊，再晚些就吃中饭了，到时候自然遇得见了。”
楚默云却摇头。
唐简看一眼沙漏，离吃饭还有些早。
就不知舅舅和表叔们可能赶得回来吃中饭？还是在外头吃呢？
这么想着，唐简便到外头喊了护卫交代了几句。
如今他们回到家里了，不用那么多护卫守着，就再派两个过去好了。
顺便也是告知他们回家的消息。
那护卫正是岳北留下给他们的那一个，当下就匆匆走了。
唐简回来书房，拿出未写完的医书继续写。
既然书局都不按套路出牌了。
她都有些担心，这三册医书交上去，怕不是月底就能出了。
各地下个月就能上市吧？
第1302章 带在身边怕弄丢
她也是才知道，天外医仙已经在杏林扬名了。
而且是医者们推崇的口碑。
就是……
她一直想要的疑难杂症病例，为何没有呢？
就刚才在医馆，她提过两次。
让杨掌医他们将医馆的疑难杂症收集过来给她。
杨掌医都没明确给出答复。
难道这世界里的医者，乐于学习别人的医术，却并不愿意暴露自己的实力短板？
罢了！
不给就不给吧。
明天他要去给秦二公子治寒疾去。
唐简刚写完一个新的病例。
正琢磨着要不要将墨池先生与秦晨的胎生寒疾，当作一个可作比较的病例记录上去时。
先前离开的护卫回来了。
护卫带回了舅舅们传回的消息。
邱连武这边已完成了交易文书，拿到了酒楼的铺契、地契。
张春山这边也写好了交易文书，拿到了那家杂货铺的铺契、地契。
另外，青竹巷两座宅子的人来了一家，还有一家正在赶来的路上。
他们计划等拿到两座宅子的契书后，中午请余中人和另一个中人在福安酒楼吃饭。
吃了饭再去趟衙门把过户手续办了。
作为新福味斋，酒楼还是记在邱连武名下。
杂货铺是要留给唐家的，自然是要记在唐简名下，回头只要唐家过来就交给唐枫。
青竹巷的宅子，前面这座记在张春山名下。
后面这座唐简打算主用于建药庐，因此记在她名下。
唐简并没有将所有产业全记在自己名下。
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她自然懂得。
当初计划添宅买宅，也是本着狡兔三窟的道理。
而楚默云名下其实什么也没有。
当初家里矛盾频起，自家小媳妇又太会赚钱，将来他还要入仕，还有京城敌人隐患。
他就说过，楚家二房所有产业都记在小媳妇名下。
包括钱庄那边也是以小媳妇的名字开户。
当然，这都是小媳妇自己的本事赚来的利益。
小媳妇的也是他的。
但他的不能变成整个楚家的。
整个楚家可不只有老实爹、难缠娘，若将来被京城那一脉反过来纠缠，才是最难的。
那人不死，都还是一笔糊涂帐。
唐简见舅舅们将交易文书、各种契纸都送了回来，有些不解地看向护卫。
“张大舅老爷悄悄说与属下，先送回家来给你收着。”
“等他们吃了饭要去衙门时，再让人回来拿上。”
“在酒楼吃饭要喝酒，他们带在身边怕弄丢，这可是钱！”
那护卫连忙解释。
听到最后一句“钱！”时，唐简哭笑不得。
但也能理解舅舅们的防备心情。
今早看舅舅们尤其是邱家二舅脸色时，她就知道，昨晚他们肯定都失眠了。
也是，真的枕着十万两睡觉，能睡着的人恐怕只有她了。
“你们赶紧下去歇着吧，说不定到时还得跑腿把这些送回去。”
唐简接过那只原本放钱的布袋，让护卫下去休息。
等她转身时，布袋往袖口一塞，就放进了空间里。
唐简刚回到书房，就听见院子里楚扬雀跃的喊声。
“二婶！二婶！带什么好吃的回来了呀！”
这期待的声音……
唐简连忙依楚默云先前的提议，赶紧拿了包过年做的梨干出来，搁在书桌上。
第1303章 唐简莫名有些心虚
想了想又拿了两块梅花红豆糕，搁在桌上原本放糕点的盘子里。
刚弄好这些，小家伙就已经跑进了书房。
“二婶……你们可回来了！都不带我去！让我在家想你们！”
小家伙伸着小手求抱，撒娇地表达着自己的委屈。
“外头晒着呢，还要走好远的路，带上你不还得让二叔抱着你？”
唐简好笑地解释。
楚默云默默伸手拿了一块梅花红豆糕来吃。
楚扬立刻看见了，开心喊道：“是我喜欢的红豆糕！”
“嗯，我吃过了，跟你二婶的手艺差不多，也很好吃。”楚默云立刻道。
上回小家伙说是他喜欢的白糖糕，吃起来和二婶做的白糖糕一样。
现在他抢在头里把话说了，省得一会儿臭小子又大惊小怪地嚷起来。
果然他这么一说，楚扬小脸呆了呆，连忙拿起剩下的那块咬了一口。
小脸透着思考的表情，吃了一口连忙点头。
“嗯、嗯嗯，和二婶做的一样好吃！”
唐简默默转身，不想看这一个哄人、一个被哄的叔侄在这里表现了。
楚扬见二婶要走，连忙喊道：“二婶二婶！我上午有在爹爹旁边写字呢！”
“上午我没地方去，就老实写完了三个字！爹爹夸我了呢！”
没地方去？
老实写完了？
唐简被逗笑了。
这小家伙是说以往在他们这里，有地方去玩耍，所以写字少嘛？
“扬儿四岁了呢，是个大哥哥了，果然写字也厉害了很多呢。”
唐简顺着孩子的意思也夸了几句。
“下午二叔二婶都在家里写字，你再写两个字吧，晚上就补一个字好了。”
唐简适时又提醒。
楚扬连忙答应了，补字，早已习惯成自然。
“呀！这里还有梨干呀！这个好吃呀，嗯嗯嗯，是我熟悉的味道！”
楚扬又开心不已地吃起了梨干。
看着被哄得晕头转向的孩子，唐简莫名有些心虚。
楚默云却是一副“谁让京城太大了”的表情，理所当然地继续看着书。
等孩子吃完了两块梨干。
唐简适时递上一杯灵泉水，就把剩下的梨干收起来了。
“别一次吃太多，小心牙齿长虫虫，还有快吃中饭啦。”
“知道了……”
“对了，爹爹和娘带我出来的，说让我来喊二叔二婶吃饭呢，我给忘啦！”
小家伙没得零嘴吃了，这才想起来正事，连忙道。
“那我们过去吧。”
楚默云无语地横了侄子一眼，起身关上窗子，便往外走。
小家伙心虚地低着头，连忙跟上去。
唐简把医书收了，出门时手里就撑起了一把油纸伞。
早上出门时不晒还很凉快，回来时晒得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这时候她可不找罪受了。
晴天撑伞，在这世界里还不是让人习惯的事情。
但唐简在镇上时就无畏别人诧异的目光，出门时不是戴帽子就是撑伞。
她现在这把油纸伞，是用空间里的竹子做的伞骨，伞面是楚默云帮她糊上的。
伞面上的画，也是楚默云与她一起画出来的，桃花春雨图。
楚默云摇着扇子走在前头。
楚扬本来跟在后头跑，扭头一看立刻跑到伞下，笑嘻嘻地仰起小脸。
第1304章 不能骗住所有人
“二婶，不晒！”
“真聪明！”唐简见孩子懂得，不由笑着伸手揉了一下他的小脑袋。
楚默云停下脚步，等他们走到身边时便给他们扇风。
“哇！不晒！还凉快！”
楚扬享受着二叔二婶的照顾，开心不已。
“就等你们吃饭了。”在厅廊下张望的少年们喊着。
“二丫，我二叔一早出去干啥了啊？”邱常贵问唐简。
其他张家兄弟和罗家兄弟也不约而同看向了唐简。
“他们在前头酒楼吃饭，请了几个认识的人，他们都去了，下午就回了。”
唐简连忙解释，一脸笑容看不出有何异常。
“我们也赶紧吃饭吧，忙了半天真饿了。”张秋生连忙开口。
刚才几人都在奇怪的时候，他只含糊说有事情出去了，也不知该怎么回答。
被问得急了就说二丫应该知道。
转移目标，让人不多想他其实什么也没回答。
唐简的回答好像也能行。
只不过并不能骗住所有人，那些大表哥们就心里在猜测了。
原来舅舅和表叔们，真的半点口风都没透给他们。
但他们不会在这里多问，也跟着附和张秋生的话，帮着转开了话题。
只有少年们深信不疑，竟谈论起各地酒楼的席面来。
毕竟这一个多月自出门起，他们每天住的是客栈、吃的是酒楼。
除了很多个中午为赶路，才会在马车上啃干粮。
来到京城第一餐饭，就是自家酒楼的席面。
毕竟是京城酒楼，那些吃过的菜肴就会被他们再次提起，互相比较。
这就说到邱常贵的专业上了，邱常贵就与大家说厨子手艺怎么怎么的。
四人加上罗家年纪小的几个兄弟、还有在富贵酒楼当过几年伙计的张小虎，都谈笑风生起来。
唐简与楚默云连忙转入另一桌吃饭，不参与他们的吹牛话题了。
楚星河看了楚默云一眼，楚默云微微一笑，却问起大哥读书心得。
现在这里只有他们兄弟俩是在备考的，其他人可不会参与他们的话题。
吃完了中饭，楚扬立刻主动和楚袁氏交代。
“娘，二叔二婶回来啦，我中午回东院睡觉，下午我还要写完三个字。”
二叔二婶回来啦……
孩子的话立刻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
邱常贵一脸好奇地问：“二丫，你们上午出去啦？”
“嗯，跟我夫君在附近小街上转了一圈儿，外头晒就赶紧回来了。”
唐简无奈，只得这么解释。
“我家读书人这些天一直在屋里读书，每天走路估计就是来吃饭。”
“也没干活儿，早上凉快就喊他去外头走了走。”
见大家看着她没有说话，脸上表情似乎有些将信将疑，于是再解释了一句。
“是你自己想出门逛吧。”邱常贵嘀咕了一句，嫌弃地看了唐简一眼。
他认定是唐简自己拖着读书人出去逛的。
毕竟这里是京城，没有自家夫君陪着，她也不敢自己出门。
唐简嘿嘿一笑，也不解释就拽着楚默云赶紧走了。
她才不会解释这个呢。
若是让贵表哥知道她昨天就自己出门了，而且她出门带护卫，根本不是镇上时候那样。
估计贵表哥也会想要出去转转的呢。
他们回到东院没多久，楚星河就过来了。
第1305章 他哪里拿得出来
原来楚默云离开之前说了一句，让大哥过来看看他新写的策论。
这样其他人没兴趣，也不会多想。
楚默云连忙找唐简要了一壶灵泉水，与大哥到书房说话。
既然舅舅和表叔没赶回来吃饭，大家这里就要有个解释。
唐简解释了。
但对大哥，拿这样的话搪塞，楚默云自己心里会过意不去。
因此就说了一下今天的事情。
只不过没说那杂货铺是全部交给唐家的，只说有这样的铺子就买下了。
明年可能会把唐家也接过来。
不能让小媳妇娘家离得那么远，家里弟妹们关系才好点。
楚星河自然不会多想，也不会阻拦。
毕竟楚家这边也获利颇多，连张家和罗家都跟着来了，没道理不帮扶唐家。
论亲疏，唐家才是二房里最亲的亲戚了。
楚星河想到吃饭时大家的话，便知道这是不能说的了。
楚星河喝了两杯水忽然吁了口气。
捏着茶杯笑道：“没想到京城也还有这样味道的水。”
楚默云……
他心虚地讪笑了一声，沉吟着解释。
“哪里的水还不都差不多。”
“不过是我媳妇儿在水里、添了些解乏提神的营养药粉罢了。”
“这一年来我就是喝着这样的水，身体强壮着呢，读书也没那么累。”
“大哥和小柏在镇上时，喝的也是这个，只是不好明说罢了。”
“毕竟当时我媳妇儿学医也还在摸索中，手艺不如现在好。”
既然找不到合适机会往西院送水，楚默云干脆这么解释。
楚星河恍然，便笑了笑。
“如今院子离得远了，我也不能每天跑过来。”
“若有营养药粉不如给我一些，我自己泡着喝。”
楚默云顿时一阵窘迫。
没想到大哥不是让他们送水过去，而是直接讨要去自己泡水？
他哪里拿得出来……
“这药是有兑换比例的，只有我最熟练。”
“还是以后我每天调配出来，让夫君给大哥送过去吧。”
唐简刚好牵着洗了手脸的小家伙过来，听见这话立刻明白了。
她走进书房解释道。
“这样也好，以后我自己早上送扬儿过来，提一壶回去吧。”
楚星河连忙道。
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他们不直接给药粉就有不给的理由。
他也不纠结，只是让弟弟每天送过去，又要耽搁读书时间了。
不如他自己过来吧。
楚默云哪里敢再推让？连忙答应了。
楚星河也没多呆。
与楚默云交谈了会儿这些天读书问题，就提着一大茶壶水走了。
楚扬刚写完一个字，就自己打着小呵欠爬到躺椅去睡觉。
楚默云却立刻将他抱到昨天新摆在书房外头的座榻上。
抱厦里没有安放座榻，前边厅上却有，随便挪来一张搁在门旁。
前头的厅门、后头抱厦的窗子都开着，空气对流，屋里人不多，原本就很凉快。
看着睡着并不觉得热的孩子。
唐简心想，也不知墨池先生那边的冰块生意好不好做。
但他手下那么多铺子若有了冰块降温，想来生意肯定是好的。
不过就她在京城这宅子里住了这些天的感受，这世界里的夏天也还好吧。
一把扇子随便摇摇就不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