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1章 怎么能找别人来读信呢？
这个虽做不到人手一套，但对经常几人共用一架筝练习的人，还是方便了很多。
若是寻常人去要这些东西，肯定是要算钱的。
但这些东西多是随着琴具赚出，也有常弹琴者会去买替换的用，包括换弦也是。
价钱并不算太贵。
高大掌柜在那家琴铺买了那么多古琴和古筝，还有两具那么贵的古琴。
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甚至可能是乐坊教习，这也意味着以后还会经常打交道。
因此，高大掌柜去拉扯了几句，琴铺掌柜就很大方地将这些东西送了。
如今每晚两边宅子都有琴或筝的声音，远远地、隐隐地响着。
反而唐简多在中午前后，偶尔在傍晚吃饭前。
多是响应小萝卜们的请求，就弹来哄哄他们，就当是一堂音乐课了。
姐妹们如今练琴已有进步，琴艺想要继续提升也是一个需要累积练习的过程。
因而，她们计划以后每晚都只练半个时辰，再绣一个时辰的花。
早起若有时间，可以再练两遍琴，不耽搁去作坊干活儿就行。
姐妹们围在座榻那儿，一边看着采画，对比着花样子，一边叽叽喳喳说着之后的时间安排。
看她们冷静下来，为自己划算着时间安排，唐简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表示了支持。
不过她还是提醒了一句。
“琴棋书画，如今你们学了琴、棋，画就以绣花来代替，那书，也不能落下。”
“每天认字、练字，还是要认真对待的。”
“绣花一个时辰也不少时间了，可以再减掉两刻钟，用来写字。”
“早上练琴之前，可以背一下书，或是读一首诗，早上是记性最好的时候，莫浪费了。”
唐简提醒着。
姐妹们听后连忙点头。
“我每天早起会小声读一刻钟的书，再练几个字，一个要写满一张纸。”
“再将之前认识的那些字，逐一写上一遍。”罗月婉害羞地开口。
她读书是有目标的。
因而每晚饭前饭后或是其他时候，都会找机会找自家小弟或是侄子们。
几个字几个字地学。
并不是说只学会几个字的写法，需要那么久的时间，而是还要把字写好看。
她学认字是要给邱常宇写信的。
还要看得懂邱常宇寄来的书信，不能信来了却有太多字不认得，还要找人去读与她听。
这怎么能找别人来读信呢？
因而，她是发了狠要多认字的。
“我晚上练完琴，也是要读书写字的，小柏哥会检查。”邱娇杏也红了脸。
因为那个时候，也是小柏哥找她说话，陪伴她的时候。
“嗯，你们年纪都还小，读书写字算帐、还有针线和厨艺也不能落下。”
“其他的琴棋书画，就是兴趣和喜欢的事情，每天学一点，或是隔天学一点都行。”
“学得多了没坏处，但要分出主次，在不同时间里，也有不同的主次。”
“比如以前让你们认字写字，学下棋、学算帐，来京城后让你们学琴艺。”
“后来让你们到作坊去自己照方子学手艺，这也是锻炼你们能力、提高你们实力的机会。”
第2252章 以十年为证
“这些手艺慢慢掌握之后，就可以维持熟练就行，再将时间一点点腾出来学别的。”
“或是继续提升某一两件自己喜欢的、觉得自己学来最有成就的手艺。”
“人有不同的喜好，也有不同的专长，在自己喜欢的、擅长的事情上，多花些时间。”
“不一定样样都精，能专精一两样就很优秀了。”
“因而，不在着急、不要囫囵吞枣、不要盲目看到什么都想快点学会。”
“你们现在才十多岁，你们几个小的还不到十岁，以十年为证，你们能学东西的时间还很长。”
“所以不要心急，一样一样学会。”
“以三年为例，你们完全可以认很多字，将琴练得很好，将作坊经营得很好。”
“你们的绣艺也会比现在更好，你们能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但是慢慢来。”
唐简看到大家兴致勃勃安排着一天的时间，又怕时间不够而学不好、又怕有事情耽搁了学习。
便又细细地提点她们，说得姐妹们很是认同，又若有所思，继而欣喜不已。
一时之间，她们竟然忘了十年会变成什么样子。
会不会变成一个大人、一个忙着相夫教子的妇人。
她们只觉得，十年好久啊，久到可以学习很多东西呢。
呵呵，唐简可不管十年的过程能怎么令她们变得成熟，会不会有其他琐事、庶务和变化来分散她们的时间。
她只要她们现在能够冷却下来，淡定面对所有事情和学习。
不要被纷乱的心思给扰乱了进步的节奏。
大家叽叽喳喳说得兴致很高，不过都没有激动大声。
毕竟炕上还躺着一排小萝卜呢。
就连楚扬过来，看到她们在说话，也没有跑过来打扰她们。
而是自己爬上了炕，从炕柜抱出自己的小被子，安静地挪到自己平时睡觉的地方躺好。
不管是楚扬还是其他小萝卜们，这阵儿都在这炕上有几乎是固定的位置了。
因而，就算没有大人照顾，他们上了炕就会习惯地找到自己的位置乖乖躺好。
没有争吵、没有混乱，躺着聊会儿天或是唱会儿歌，暖暖的炕和开心的气氛，很快就会睡意来袭。
甚至不用大人哄睡觉。
唐简平时也不会哄他们睡觉，只会让大家都躺好、闭上眼睛。
最多一开始会讲故事给他们听，或是让他们闭着眼睛一起背会儿书。
总之让他们轻松睡觉的方法很多，根本不费什么心思。
但不管是孩子们还是大人，都知道现在是睡中觉时间，都不会太大声，不会喧闹。
姐妹们聊到了去作坊的时间就放下绣品，一起走了。
等她们离开，楚默云才走进来。
原来楚默云早就回来了，不过西屋一直都很多人，他干脆跑去东屋看书了。
直到这时才来到西屋，进屋就找唐简要茶喝。
他渴了。
唐简连忙指了指小茶壶，轻笑道：“里边还有茶温着呢。”
刚才姐妹们在这边聊天时，唐简给她们倒了茶喝。
大家聊得正起劲，根本没注意到那么小的茶壶，是怎么装得下这么多杯茶的。
她们这么多人，竟然都够喝。
小茶壶一直捏在唐简手中，里边需要多少茶，都由她自己掌控。
第2253章 傻媳妇，事儿就是这么简单
楚默云就自己去倒了一杯，果然温热的正好，他连喝了两杯，才又倒了一杯过来递给她。
唐简与他说了刚才的情况，有表嫂、舅娘她们的，也有姐妹们的想法。
楚默云听完没有说什么，只是提醒道：“你该去睡觉了。”
“大家去搬绣架、拿绣绷了，图样和绣面都还在这里没拿走呢，还有针线也要来挑选的。”
唐简说道。
意思是估计一会儿大家又要过来了。
她若睡了，她们就不进屋了，岂不是要浪费时间？
“既然事情都是之前已经商量好的，绣面也都剪好了，她们要来，来就是了。”
楚默云却不认同地看着她。
“绣线要用哪些，自己挑就是了，若她们怕吵着你和小的们，把东西拿出去分就是了。”
“媳妇儿，你已经给大家提供了目标、铺好了出路，剩下的就交给大家自己去做。”
“你现在什么也不要想了，赶紧去睡觉。”
楚默云拿过她手中的空杯，放回茶案那边去，看到小媳妇要去东屋，也跟了过去。
他刚才将书落在东屋软榻上了。
唐简听从了楚默云的话，之后就回到炕上检查了一遍熟睡的孩子们，也躺了下来。
果然，不久后就有邱王氏和张赵氏、还有罗林氏、罗唐氏过来了。
她们没有在窗外说话，直接轻轻掀起棉帘子一角，朝西屋里看了一眼。
只看到楚默云在座榻那儿看书，唐简与孩子们都在睡觉。
她们就悄悄走了进来，小声道：“我们把绣面和绣线拿过去那边分，多的再拿回来。”
“把这只箱子搬走就行了，放你们那边不用拿回来。”楚默云连忙小声道。
虽然东西都是钱掌柜安排的，但用途都是给大家绣花用的。
唐简就算要绣，也只是一个人，去那边拿合用的部分回来就行。
因此这些东西实无必要放在这边领用。
来的都是舅娘和表嫂，几人便没有异议，直接抬着其中一只大箱走了。
另一只箱子是整匹绣布还有剪刀和量尺，现在用不上，才留在了外头厅上。
等她们走后，西屋里又恢复了安静。
楚默云看一眼炕头已睡着的小媳妇，不由微微一笑。
心里暗道：“傻媳妇，事儿就是这么简单。”
唐简是被小萝卜们醒过来叽叽喳喳聊天儿，给吵醒过来的。
她坐起身看着热闹的孩子们，不由一笑。
“都睡饱了吗？”
“睡饱啦！”
“去过净室了吗？”
“去过啦！”
听他们这么异口同声，唐简便看向楚默云一眼。
“这屋里也是有马桶的，刚才外婆过来把过尿了。”楚默云连忙解释。
“我就让人来将两边屋里的马桶都换掉了。”
最近小萝卜们常在这边跑，也只有他们和楚扬，会用西屋里的马桶。
只不过平时，都是楚默云和唐简两个把尿，今天事儿多，唐简自己都睡得晚。
孩子们又是自己睡着的，外婆那边不放心，过来看了，就挨个照顾过了。
“二表婶，睡饱饱了，肚肚饿。”
小莲儿撒娇地爬到唐简身边，立刻伸着小手扑在她怀里，可怜巴巴地开口。
第2254章 该是寒冷时节了
“让二表叔去打水来，咱们洗了手脸，就吃点心。”唐简立刻说道。
“噢！”
一炕的小萝卜们或坐、或爬、或在拉扯着想要自己叠被子。
这时都是一声欢呼，齐刷刷地看向座榻这边的二表叔。
只有楚扬先醒，这时候歪靠着二叔，也在床榻这边拿着《千字文》在认字。
其实就是看书。
小孩子读书是要读出声的。
但有时候受大人影响，见大人只看不读，他就翻着书一个个字去辨认。
都是读会的、字也都是写过的，因而那上边的字都认得，也就看得懂了。
这时候见二叔要去打洗脸水回来，楚扬立刻也放下书，却是跑到炕边来陪二表婶说话。
唐简一边陪他们说话、一边将他们的小被子都叠好了塞进炕柜中。
这才下了炕，与楚扬一起将小萝卜们的鞋子都穿好，再一个个抱下炕。
都在屋里没有出去，也不用给他们将小斗篷都穿起来，只让他们在屋子里自己玩耍会儿。
很快，洗完手脸又喝了半杯热茶后，大家重新上炕，大炕桌也摆起来了。
小的们自觉围坐在一起，一边听琴、一边开心地啃着糕点。
唐简慢悠悠随意地弹了三曲之后，就不肯弹了。
小萝卜们也吃完了糕点，被唐简赶回张家那边去读书写字。
楚默云送他们过去，顺便将楚扬送去书楼那边。
唐简现在还不想去正院那边看大家绣花的情况，楚默云提醒过她。
现在要看也没什么可看的，大家肯定还在适应当中。
议论的话会很多，拿不定主意的地方说不定也有。
她若去了，肯定会被拉着，一时半会脱不了身。
而她，还要继续完善温泉度假山庄的可行性计划。
或者说执行计划。
等楚默云回来时，唐简已经在写了。
作为约定，楚默云在窗外时就先轻喊了一声。
让小媳妇知道是他回来了，不必忙乱地藏起手里的东西。
虽然这件事情总是要说与大家听的，但他们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等总帐房都回来了以后再说。
只说与墨池先生还有林公子一起合伙的买卖，三方分利。
这事儿就变得简单了。
未到傍晚，天色渐渐转暗，天空又变得灰蒙蒙起来，仿佛夜晚提前来临似的。
看着屋里变暗了，楚默云轻轻推开窗子朝外头看了看。
“这天气怕是又变了，就不知是继续下雨呢，还是下雪呢。”
他嘀咕了一句，也没喊人点檐灯，就自己下炕去将屋里的灯台点亮了。
府里下人只负责各处檐灯，但外头还能视物，也未到傍晚，是不会立刻过来点亮檐灯的。
但在屋里的人却可以自己把灯点上。
他们没有去各处查看情况，等屋里亮起来时又继续忙了起来。
等到傍晚去吃饭时，就发现外面天空已笼罩在一片阴沉的铅色里。
北风渐起、更添几分寒意。
冬月中旬快到下旬的天气，也该是寒冷时节了。
去饭厅前，唐简顺路去正院看了大家绣花的进度。
有绣架的已经直接上手了，而有绣架的也都是大家公认绣艺最好的那些人。
第2255章 文家果然有绣娘
自认绣艺还不足以直接上手的，就拿着绣绷用自家重新剪出来的小绣面，也开始练习了。
细描的花样子与彩画都对应着分配给了五个队伍。
她们看熟之后记刻在心里，不时再拿起来揣摩一番。
剩下最后那一幅，唐简拿了回来。
晚饭之后她没有直接回东院，而是与楚默云一起去了前头角院，找文家妯娌。
既然她们北地农家人都善绣，都是兼职绣娘。
南边村子里的妇人，应该也是从小学绣吧？
唐简是这么觉得的。
而文大婶、文二婶都养了闺女。
只不过大的才十二岁多，是文天青的妹妹文星儿。
小的也就九、十岁，是文天虎的妹妹文霜儿。
小的就算了，文星儿若要学绣也得有多年经验，绣个小件儿说不定可以。
若文家真的没有重视绣艺，那就把文星儿培养一下，过两年也是个人手啊。
“不着急，问过就知道了。”
听着小媳妇的小声嘀咕，楚默云被逗笑，提醒着她，先别急着想太多了。
此时天色已黑，文家也刚吃了饭。
文大爷和文天青正在门房这边屋里下棋，旁边烧着一个火炉，屋里有着淡淡的暖意。
文天虎、文天学、文天养几个都围在桌边，却都靠在文天青这边看着棋。
显然他们几个小的，也是属于大哥这边阵营的，兄弟几个对战爷爷一个。
文大娘坐在火炉另一侧，手里正在纳着千层底儿，看样子是要做棉鞋。
唐简和楚默云过来的脚步声，立刻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一看到是他们来了，文天青连忙站起身，先抱拳作了个揖。
几个弟弟们也连忙跟着行礼，好奇地看着门廊下站着的俩人。
“二公子、二夫人怎么过来了，外头冷，快进屋来说话。”
文大爷也连忙笑着招呼。
“二夫人快过来这边坐，别冻着了。”
文大娘也连忙起身，要放下手里针线，给唐简拿椅子。
“大娘别忙了，我来是要找两个婶子询问一下她们绣工如何，两个小姑娘可有学绣？”
“看着你们在这边，就先过来看看呢。”
唐简朝门内走了两步，笑吟吟地说明来意，到是没有过去坐。
“她们绣花还行，往年在家时，也能多少攒些绣品去卖，再给孩子们换几块衣料，买些纸笔回来。”
说到绣花，文大娘可有话说了，见当家主母不过来火炉边，她就自己往门口走过去。
“那不知她们能绣多少种绣线呢？”唐简见文家果然有绣娘，她立刻又问。
“能绣五、六十种线呢，这种好卖一点，绣再精湛也卖不起价，还耗费更多时间，累眼睛。”
文大娘连忙解释，目光微微一颤，想到什么连忙又补了一句。
“若二夫人需要绣娘绣点什么花色，她们能绣到八十种线的。”
“虽然绣不了大厅上那座大屏风，但半幅大的定能绣上。”
文大娘以为唐简需要人帮她绣些什么东西，连忙表态能够帮上。
“老婆子年纪大了眼视儿不好，年轻那会也是能绣差不多绣面的。”
“家里两个丫头都在学绣，只是能帮上忙的就只有星儿那丫头了。”
第2256章 二夫人你太善良了
言下之意，只要主母愿意，文家婆媳加上大孙女都可以来帮忙。
唐简听出了文大娘的善良和热心，忙笑着自袖口摸出卷好的两张纸。
“那我就不去找两个婶子了，大娘帮我看看，这样的绣面能绣不？”
“绣布、绣线、针什么的，我那儿都有，若没绣架，家里也正在赶货，过几天就都有了。”
唐简说着将两张纸都递给了文大娘。
“这牡丹真好看！”
文大娘只一眼就目光亮了亮，下意识地称赞起来，又诧异地看了唐简一眼。
“这图不大，二夫人这是要绣过年用的座屏？还是明年用的扇面儿？”
听她开口，就知道是有经验的绣娘了，知道这么大幅的绣面，能做什么用处。
唐简摇头，微笑道：“我给福星阁画了些花样子要囤一批货出来，是做绣屏用的。”
“手头有六幅这样的小图样子，我家里人已经分走了另五幅，这一幅我想来问问你们可绣得。”
“若能绣好，拿去福星阁一样付钱，掌柜会按你们卖绣品的行价收货。”
“我不从你们绣娘手中分利。”
“我要的是能按我的意思将绣品好好完成，囤了货令福星阁赚钱就行。”
唐简将原委解释清楚，文大娘直接听愣了。
虽然她知道文家不是卖身入府，而是合家入府做工，卖身契已改成了工契文书，她们不是奴才，但……
主家也太好了！
这是给她们婆媳找了个稳定的贴补家用的活计呀。
“我、我们可以绣，不过不按卖绣品的行价，就随便给些工钱就行。”
文大娘回过神来，有些慌乱地摆手。
连声道：“我们得主家优待太多了。”
“不但免了我们卖身为奴，还给我们吃住，还送了我们那么多好处。”
“我们帮着绣几幅花算什么，就连要工钱我都是厚颜提的呢。”
“二夫人你太善良了，这个便宜我们不能再占了。”
“无妨的，只要好好给我攒货就行，福星阁不用管这么多绣娘，一个月能收到稳定的绣品，已经很好了。”
“我不差这点绣品钱的，什么质量给什么价，但我不收绣糊的绣品，卖不出去。”
“明白！明白！我们不会乱来的，二夫人请放心！”文大娘手足无措，急忙保证。
文大爷此时将彩画拿在手中，看了半天又将花样子也拿过去对比。
他竟然看出来了这两张图是有关联的，对比之下看得连连点头。
文天青他们兄弟几个也好奇地围在爷爷身边，不时惊讶地抬头看一眼唐简。
他常在书楼见那些少年学画，不难发现，年纪最小的几个学得最起劲儿。
但他们多是在练工笔。
二公子让人到书楼拿颜料一事，是从他手中过的，他自然知道。
没想到……
其实也不难想到，这画肯定都是二夫人画的。
因为书楼的少年们早就说过了，他们的简姐姐会画各种好看的画。
他也看过那几幅书楼的描画，只是头一回看到染了色彩的牡丹花图。
确实很好看！
让人佩服！
在书楼有了条件，他自然也读过画册、那些绘画入门的书。
第2257章 要谋出路
他知道主家在培养书楼的少年们和那些小姑娘们，琴、棋、书、画。
不管大家学得如何，可以想见主家的用意。
而主家，虽然这么几家人聚居在两座宅子里很热闹，但他们很清楚，主家就是东院的二公子和二夫人。
当家的就是二夫人。
也就是说，这一切意图，都来自眼前这对恩爱的夫妇。
文天青心中佩服不已，不由又多看了几眼那画，心中暗暗想着。
若他能将画技学好，可有机会卖画换钱？
书楼里有许多丰富的藏书，也有笔墨纸砚可用。
他读书可以不花一个子儿。
但他明年若能考中童生，后年若能考中秀才，他能否有机遇去附近的县学读书？
他们盘龙镇就在京城外不远，属京畿之地而不属于任何州府县，但在附近有两座县城。
若去附近县城读书也可，在京城去读太学更好，但……
他没钱，京城里就连私塾都很贵，何况是太学？
四门学也不便宜啊。
他也不想给家里增添太多负担，毕竟底下还有几个弟弟要谋出路。
若他学好画技为自己早些攒点束修，岂不美哉？
那边，唐简正与文大娘在细说绣花之事，文大爷拿着画作在欣赏。
没人知道文天青这个少话的年轻人，此时却是心潮澎湃，动了学画的心思。
比从小跟着爷爷学下棋还要有劲头。
“大娘，那就先这么说了，这两张图样子你先收着，这两天若有绣架打好，就先送过来。”
“绣面与针线都是安排好的，不用着急。”
唐简又叮嘱了两句。
虽然不能就开始绣花，但将图留与文大娘，她们婆媳也可以先熟悉一下花样子。
既然是能绣六十到八十种绣线的实力，自然看得懂这些图想要表达的立意。
以及选什么样的绣色更贴近她的彩画。
她没有像与家里人细说那样去提点什么，不过就刚才聊天，她对文家婆媳有信心。
唐简与楚默云很快就告辞出来，没有再去旁边的角院，也没有从外头去偏僻的地方散步。
上回岳北说过之后，唐简和楚默云就几乎没有出过二门。
要不就直接出门，那时都是有岳北他们跟着的。
文天青兄弟送到门外，目送他们从课室旁边回去之后，立刻回到屋中，说起他的想法。
然而，文大爷听后却摇了摇头，目光严肃地看着他。
“青儿，你好不容易才有了可以科举的机会。”
“爷爷虽不希望你读死书，把自己读成书呆子，但……”
“爷爷希望你能专注读书，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若”
“是喜欢，学画可以，若是想卖画营生，就算了吧。”
“虽说爷爷当这几乎不用开门的门房，再做了那受主家倚重的夫子，并没有工钱。”
“但你爹和你二叔给主家两位舅老爷做了长随，工钱却是很可观了，是咱们家以往做工的十倍不止。”
“主家器重，如今又将这绣花的订单送到咱们家，你娘和你婶娘也能有稳定赚头了。”
“虽说以前她们手里头也攒了些小件儿绣品。”
第2258章 莫负光阴、莫负理想！
“但在京城绣庄不算出色绣技，又不是相熟的人，根本卖不起价。”
“后来你爹帮着也送到福星阁，价钱也一般，但也算是稳定积蓄了。”
“将来你入科举要花的钱，总能攒到的，不需要你再分心去做什么。”
“你不要不服气，若你学画有成，可以上街摆摊了，甚至可以去书局送画稿出画册赚不少钱了。”
“可若你因此分了心、耽搁了读书，后果你承受得住吗？”
“我们文家因我所累，毁了你们两代出头的机会，还落得卖身为奴的困局。”
“如今得主家相扶，我们脱困而出。”
“爷爷不是要将自己未能完成的夙愿压在你身上，而是希望你能一展抱负、扬眉吐气。”
“爷爷没了机会，你爹和二叔没了机会，如今你有机会，你们几个小的都有机会。”
“路已在你们面前，怎么走是真的要靠你们自己去努力的。”
“不要为了眼前的小利，蒙蔽了自己前进的目标。”
“你看二公子他们家的情况该知道，科举虽可考一辈子，但……其实趁年轻、越早进场越好。”
“你们的年纪，才正是读书的好年纪啊，莫负光阴、莫负理想！”
“不说爷爷这把老骨头了，能教个书已是逍遥自在。”
“你爹和你二叔想再闯科举，都是不可能的了。”
“就算现在将同样的书摆在他们面前，他们与你们兄弟一起读书。”
“效果也不可能一样，甚至差的不只零星半点啊。”
“读书就要趁年轻，读书就要能专注而非三心二意、断断续续。”
文大爷没有直接反对大孙子想要学画的想法，却理智地分析了卖画赚钱这条路，不合适现在的孩子去走。
他拿了父子孙三代人的命运和现状，做了比较，让文天青明白事实便是如此。
文天青刚沸腾起来的向往，顿时冷却下来。
只是……
想到入科举需要很多钱，他还想去读附近的县学。
若离开主家，他管书楼的工作就没了，也不会再有工钱，若能卖画……
但爷爷说得也很在理，他无法反驳。
“青儿啊，不要着急，你想学画趁空闲学便是，书楼不是都有书么。”
“只是莫要本末倒置，误了正事，还有你娘和你二婶绣花……”
文大爷说到这里，看向又将两幅画拿过去的老婆子，忽然一笑。
“我相信二夫人专门来说，这条路子就会比我们自己闯的要稳当。”
“如今咱们家，其实就靠你爹和你二叔做工，主家仁善，单给了咱们一座小院来住。”
“吃用都是主家的，真的很给咱们家省钱了，给你攒科举钱，真的不用愁。”
文大爷又安抚了几句，便转身回桌边坐下，端起茶喝了一口。
“大哥，我读书不如你，也不想考科举，再过两年我就找主家谋个帐房来做。”
“等我做两年帐房，再争取个管事来做，我相信主家生意越来越多，到时肯定需要人手的。”
“只要我认真做事，把差事都稳当办好，主家肯定会重用我的。”
“到时我就能像爹和大伯那样赚钱了，你不用担心钱不够用。”
第2259章 兄弟各自的担子
“还有天学和天养，也可以好好地跟着你闯科举去。”
曾经茫然不知出路的少年，此时也有了奋斗目标，说起他要走的路时，也是目光灼灼，一脸向往。
与大哥自小有读书天赋、爱读书想要考科举不同，他不爱读书。
自他出生以来所见，清楚自家的情况有多艰难，想要科考有多机会渺茫。
那时他就有个目标，读书认到字就好，做工而已，要读那么多书干什么？
直到家遭变故，前路一片漆黑，一家人都很茫然。
他也是缓了好久才缓过来。
主家对进府的少年都有明确的培养目标，他的心也再次活络起来。
于是一向排斥读书的少年，总算又开始认真读书了。
只不过，他还是不想考科举，他读书只是想让自己变得更聪明、更有见识一点。
若说以前他的人生目标是做伙计，离开文家庄就行了。
那现在他的奋斗目标就是，要做得了帐房，也做得了管事。
能为主家独挡一面，成为得力的管事之人。
既回馈了主有的仁善，也为自家赚到了钱，自己也算一展所长闯出一条光明大道。
有何不可？
只不过这个念头一直藏在心里，没好意思说出来。
但今天看大哥为了自己的出路想要学好画技、卖画赚钱，爷爷那番语重心长的话也触动了他。
当下就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目标，希望大哥能安心读书。
赚钱的事儿，交给他这个弟弟好了！
“天虎，你想做管事也算是好目标，不过你除了读书算帐、熟读各地风俗人情。”
“还要学习为人处世之道，以后面对问题应该如何处理、如何避免损失。”
“最后，大哥要重点提醒你，跟护卫们学武，一定不能偷懒！”
“做帐房都有可能出门收帐、盘帐，做管事就更是常在外跑，与各种人打交道。”
“学武傍身，这事儿马虎不得！”
文天青感激地看了弟弟一眼，只不过却仍是重点叮嘱了好几句。
“知道啦！岳北哥他们都说我是可造之材呢。”
文天虎一脸傲气地哼笑了一声，还挥了挥拳头，表示他很有力气。
事实上他们几兄弟，两个小的就算了，除了读书也做不了别的事儿。
但他们两个小的算是赶上了好机缘，可以从小就以科举为目标，不再受家中困境影响。
而他与大哥年纪相差三岁，大哥的力气还不如他呢。
而他从小也性子顽劣一些、脾气虎一些。
过往在村里为保护弟弟妹妹不被欺负，也没少与年纪大的那些所谓同族打架。
如今认识了那么多护卫，还门对门地住着了，他是每天都去学武的。
今晚一会儿也会去，这不是刚吃了饭，看爷爷和大哥下棋嘛。
没想到二公子和二夫人就过来了。
说起出路，他们兄弟也明白各自的担子是什么了。
没多久，文天虎就跟爷爷奶奶打了声招呼，就要去对面角院跟护卫们学武了。
“你们两个也去吧，读书学武，都要从小努力，年纪越小越好打基础。”
文天青看一眼正在那儿纠结嘀咕的文天学和文天养。
第2260章 一辈子的遗憾
原本想去又觉得练武好累的两个孩子，听了大哥的话，便不再纠结犹豫了。
刚才爷爷和大哥、二哥说的话，他们也能听懂。
穷家孩子早当家，何况他们家还是经历了变故的，他们俩最先是差点被债主卖掉的。
为了保护他们，也为了摆脱文家庄族人的欺负，最后才变成了一大家子投身牙行的局面。
哪怕他们此时年纪还很小，但每天早上也是跑步练拳的。
只是这晚上冷了、天也黑了，心中的惰意很快就被斗志给打败了。
两个孩子积极地学武去了。
门房里只剩下老俩口，还有文天青。
“别辜负了弟弟们的一番心意，你也给他们立个好榜样，将来若你能出人头地，也能更好的照顾他们。”
“主家将你安排在书楼，其实也是给你更多更好的读书机会，有利你将来出路的。”
“你也莫要辜负了主家和二公子二夫人的好意。”
文大爷语重心长地看着大孙子，提醒着他。
文天青垂眸道：“知道了，是我贪一时眼前利，没有分清主次。”
“现在连童生都还没考，就想着以后上县学的事，也是好高骛远了。”
“以你的天赋和如今一座书楼随你畅读的机遇，将来科举是肯定不成问题的。”
“但爷爷不会理所当然地认为你必定高中，更加不会理所当然地认为，你必须怎样。”
“天有不测风云，科举除了实力、机变，也还要运气。”
“因而，尽人事、听天命，自己认真对待不留遗憾就好，不要太过在意结果。”
“我听主家小子们说过，二夫人曾与他们说的话。”
“读书趁年少、科举要趁早，早些考，考过了当然好，考没过也还有更多机会再来。”
“那时我觉得二夫人说这番话很有趣，能将小子们哄得一愣一愣的。”
“但后来细细思量又觉得很有道理，像爷爷便读了一辈子书，年轻时也是极有天赋的。”
“奈何运气不好被人打压，错过了这么多年，就是一辈子的遗憾。”
“现在是有机会可以放胆去考了，可这把老骨头和体力、心气，却是早已跟不上了。”
“考童生或还容易，考秀才就怕吃力了，想再考举人？只怕很低难，后面的路就更难走。”
“不是爷爷读书少，也不是爷爷思虑不周全。”
“而是年纪大了难免有疏漏之时，体力也跟不上，脑子就容易钝。”
“不服老不行啊。”
文大爷手里捏着棋子，却迟迟没有落子，而是一脸惆怅，感慨人生。
文天青站在桌旁，心中也是一阵酸楚。
为爷爷心酸、为爷爷这窝囊的一生不值。
爷爷憋屈了一辈子，心中的执念怕也就是科举了。
如今终于有了可以科举的机会，他却年迈力衰，支撑不起历时几年的科举了。
运气好也就是两三年内一路高中，运气不好就落榜再考。
可他还有几个几年来熬呢？
“爷爷，我现在也不说什么将来高中的话，先把童生、秀才考上。”
“琴棋书画我也算入门了，只是技艺不高，我也不想分太多时间来练，时不时地温习一下就好。”
第2261章 就不怕无用功了
“从今晚开始，我就为明年的科考专心备考了。”
文天青下定了决心，目光也变得坚定起来。
“嗯，为自己闯一条路，尽力而为就行。”
“爷爷可不想看到你把自己读成书呆子，更别累坏了身子。”
文老爷子笑得一脸欣慰。
“再对一局就散了吧。”他终于将手中的棋子落下。
自从能每天将围棋拿回家后，爷俩晚饭之后都要对上一两局的。
文天青心事已定，也不再胡思乱想，他重新坐下来，开始陪爷爷对弈。
……
第二天早饭之后，张小盛送完家里孩子去课室之后，回来就到东院西窗外头站了站。
“昨天下午我们已经打好了六张绣架，等今天打磨好了烘一天就能用。”
“今天应该能将剩下的绣架都先打出来，再过两天就能用了。”
“要打绣屏架得有图纸，不然就要说好打什么模样的，不然怕做无用功。”
张小盛敲开了窗子，隔窗与唐简说完他们那边的木工进度。
原本就在赶绣架，因为家里妇人都要绣花，没带绣架来的就需要在这里现打新的。
像邱家原本就已经打好的，昨天只做后头的收尾了，没算到昨天的那六张里边。
这也是家里人手多，没出门的老头们也跑过来帮忙打下手了。
“好，给文家再添三张绣架，绣屏架的事儿，等你们得空了，让岳北领你们去福星阁。”
“就像昨天那样，你们自己去铺子里看，让钱掌柜与你们说需要哪种的。”
“你们看到铺子里的货，心中自然有数了。”
“之后图纸、尺寸这些，钱掌柜那里应该有，若是没有，你们就带上量尺给量出来。”
“与钱掌柜当面确定好尺寸，就不怕无用功了。”
“以后我出新的绣品图样时，再画些绣屏架的图纸。”
“到时就按我的图纸来打，不用管铺中要求是什么了。”
唐简将计划铺展了一下。
“好。”
张小盛是知道唐简很会画图纸的，当下欣然应诺，也没耽搁时间就走了。
他还要去隔壁作坊帮忙呢。
几家人从一开始的闲适，不知不觉人手都忙了起来。
他们只觉得有活儿干了，能大钱小钱一起赚了，心里暖融融的，每天过得很充实。
大家没有意识到，随意之中，唐简就将大家按各自能做的事儿，都给安排上了。
各种小作坊不经意间就搭建起来了，订单总会有的，不怕卖不出去。
不进作坊的，也在家做针线、带孩子，也没闲着。
几大家子不论老少，都被她有意无意地调动起来了。
就连小萝卜们都要每天去课室，回来也要读书写字……
唐简花了一天时间将剩下的温泉山庄计划书全部完成了，也包括了两个体育运动的所有规则和可行性。
再加上那些图纸以及盛况图。
可谓思虑周全、准备充分。
分了两只布袋装好，等到天黑时林常胜竟然亲自过来了。
唐简与楚默云相视一眼，不好在外头招待他，只好把人请进了西屋。
看着熟悉的大火炕，林常胜就想往炕上坐。
但想到可能是他们冬天睡觉的炕，就讪笑一声转开了目光。
第2262章 暂时都不要泄露出去
他在北境边关多年，是熟悉北地习俗的。
只不过……当他的目光看到一屋的琴和筝，都愣住了。
随即目光闪闪地看向唐简。
“原来唐妹妹还是乐律高手呢！”
“刚学而已，让你们京城里人看笑话了。”唐简忙笑道。
“京城里认识你的人，可不敢看你小神医的笑话，至于不认识你的人……怕也没机会接触到你。”
林常胜意有所指地笑道。
唐简微微一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楚默云亲自泡了一杯茶过来，放到了座榻的小榻几上。
林常胜就顺势在座榻上坐了。
虽然不能坐在暖炕上，这屋里也不冷，何况还是林常胜这样的习武之人？
只不过若在平时，唐简和楚默云晚饭后就直接回东屋了。
东屋在他们去吃晚饭的时候，就会有护卫过来把地龙烧好。
等他们回来，东屋已经暖和起来。
楚默云再往炭炉里添些炭，唐简这样的畏冷之人才会觉得暖洋洋很舒适。
只不过今晚他们刚吃完饭才回来，就听护卫来报，林公子来了。
他们只好赶紧往西屋里大炕再添些柴，把屋子又烘暖些，准备待客。
林常胜接过热茶端在手中，似乎思索了什么，又朝唐简这边看过来。
“我家里人此时都在温泉庄子上，我是回来赴几个友人酒局的，顺便来拿你准备的东西。”
既然唐妹妹一直不开口，他只好自己主动点说了。
“我就说嘛，你们不是出城去庄子了嘛，怎么你自己又跑过来了呢？”
唐简这才开口，一脸恍然地笑道。
就说这时候过来，到底是吃饭了还是没吃饭？还是叫一桌席面过来比较好？
只是若自己主动开口，是体现了盛情呢？还是有种施舍的傲慢？
因为她自家已经吃完饭了呀，留客吃饭好像有点虚？
正纠结呢，没想到林常胜自己说了，唐简这才松了一口气。
楚默云看着小媳妇一脸放松的表情，心下暗叹，这小傻瓜。
林公子进屋时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酒气，肯定是吃过饭啦。
如今再听他说酒局，而他显然没有喝太多，是为此时正事而来。
唐简不好意思从袖口摸出两只布袋，便一本正经地道：“我去拿。”
她匆匆回了趟东屋再过来，手里就拿着两只小布袋了。
她把布袋递给林常胜，站在一旁解释。
“一只袋子里边装的是全文字的整个温泉度假山庄的计划，你可细细阅看，再说与墨池先生。”
“或者你再抄一份给他也可，用你们自己的路子，这两只袋子的东西，暂时都不要泄露出去。”
“便要施工，工匠也只能看自己那一部分，这方面我也不太懂，毕竟我只有想法。”
“怎么施工、怎么督工、怎么管理，我没啥好建议，经验不够，就看你们的了。”
“这一只袋子里就全是图纸了，你也可以先看图纸，我觉得从图纸能够更直观了解。”
唐简对自己的图很有自信，觉得若别人没有耐心看那么多细节描述时，图纸就是一个很好的辅助。
可以让人深刻、鲜明地最快了解一件陌生的事物。
林常胜正要打开文字计划，一听她这么说，立刻改了主意。
第2263章 给他们提个警醒
他拿出那厚厚一叠图纸，顿时惊讶、惊艳，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
“早就听闻唐妹妹你教家中小弟们学画，没想到你实力这么强！”
“你这画法也是我从未见过的，墨池若见了只怕又要忽悠你出画册了。”
林常胜一脸惊奇地赞叹着、感慨不已。
却浑然不知他刚才说了什么话。
唐简……
楚默云……
他们夫妇皆不约而同地想，若是墨池先生在这里，只怕会忍不住直接动手，削死这口没遮拦的货。
不过墨池先生当初想让唐简写医书时……
要说没有忽悠的成份，怕也是不可能的。
只不过对当时的唐简来说，也没有太为难罢了。
要说为难，也就是稿酬太低，但价钱也是在当时情况下，自己开的。
所以也没啥好抱怨的。
只不过大家心知肚明，此时却让一个旁边人给说出来，心里还是有些郁闷的。
就好像自己是那个单蠢无知、被人哄骗的呗。
然而想归想、郁闷归郁闷，唐简也不能此时开口说些什么。
她等林常胜大略看完，最后目光都定在网球赛事盛况图上，许久都挪不开时。
这才继续开口。
“我觉得，这样的比赛，比什么马球要更有参与感，更热闹了。”
“我虽然不会马球，但想了一下总归是骑在马上，靠着精湛的骑术和武艺傍身。”
“一群人、一群马在场上来回奔跑打那颗球，发生碰撞是很危险的。”
“但羽毛球和网球就不一样了，可以单打、可以双打，总归就几个人争一颗球。”
“还拉开这么远的距离，不会发生碰撞，有武艺傍身的人、身手灵活、眼睛利索的人，肯定更有优势。”
“但这种球有个最大的好处，妇孺都可以玩耍，家里场地大的，甚至不用出门也可玩耍。”
“这要传播到各地，也是一种比练武舒适的锻炼方式。”
“除了这两种球，我还想到了跳绳，只不过这个更好弄，于咱们温泉山庄没有利益价值。”
“总之，这些个花样，我慢慢想总会想到不少的，以后再说吧。”
“现在，先把羽毛球场和网球场搞起来，一种两个球场就好了。”
“上方要搭渔网拦着，间隔开距离，也是防止隔壁的球乱飞。”
“万一谁力气大、暗器功夫好，趁着打球的机会误杀、暗杀了谁，那可说不清啊。”
这也是她不敢将棒球就推广出来的原因。
有了体育项目，也要有体育精神。
不然，就很容易被有心之人利用，成为伤害别人的工具，而非竞技盛事了。
这种问题，她在文字版里也有详细阐述，表达她居安思危、提前预知各种隐患问题。
给墨池先生和林常胜他们提个警醒。
这些隐患，她能想到，但她无力解决，就靠他们的人脉和势力了。
“嗯，不用担心这个。”
林常胜听着唐简的解释，又将那几张盛况图再细细翻看起来，似乎已在脑海中勾勒出了真实的景象。
“在天子脚下杀人，便是死士，也要被挖出身份。”
“何况能来咱们温泉庄子参加打球游戏的，谁又是藉藉无名之辈？”
第2264章 等墨池回到京城……
“若出了事都是要承担后果的，你这两个游戏危险不危险，大家玩过就知道了。”
“我刚看了一下，确实没有马球危险，你不用担心。”
林常胜边看边说道。
他没有说的是，放眼京城，敢明目张胆得罪他的人可不多。
他的靠山有多强，谁还不知了？
他哥可是太子伴读！御书房行走！
他爹更是对皇上忠心不二。
那暴脾气在朝堂上都敢对那些狡诈文官吹胡子瞪眼，叉着腰就敢大骂狗贼。
偏偏也就皇上忍得他，还经常装聋作哑甚至在他爹要打佞臣时就离开。
金口一开：朕要出恭，稍后议政。
多年来朝堂上渐渐就心知肚明，皇上一出恭，武威侯就要削人！
武威侯为何如此狂妄？
不，当满朝文武想明白，武威侯要打的人，就是皇上不爽的臣。
武威侯实则是在替皇上出气，此后，就再也无人敢惹他了。
武威侯的儿子，还能不在京城横着走？
只不过林常胜不会将自己家世现在就说与唐妹妹听。
这对楚二的科举并无好处。
在春闱结束之前，他都只能遮遮掩掩地过来，不敢让别人知道。
就连他家里人，也只有他家纤纤知晓，爹娘、哥嫂、兄弟子侄个个都不清楚。
当然，楚家的事还有小神医之事，皇上和太子都是知情的，他大哥当然也知情。
只是不知他其实与楚二还有小神医，私底下关系有这么好。
已经好到要合伙做大买卖了呢。
“这些图我大致都看懂了，等回去我再细细读几遍那个计划，再全部抄一遍给墨池送去。”
“最好你把这些图再画一遍，我不能找画匠，自家手艺又怕误你事儿。”
“找工匠的事儿我亲自负责，但我想墨池肯定也想看到这些图，你看……”
林常胜自己看好这件事情，也确实认真了不少。
他心知墨池不在京城，肯定想要及时了解这些东西，而不是看一半，悬着心惦记着。
那感觉比不给他看计划还要难受。
若是如此，墨池肯定只会记他的过，而不会体谅他手头其实也只有一份图。
等墨池回到京城，他也不确定能不能打得过现在的墨池……
还是早早与唐妹妹商量好对策，比如再画一份？
唐简见他提到这个问题，微微一笑。
忽然从袖口就摸出又一只布袋来，与另两只布袋颜料不同，袋子也更大。
“文字版的计划书，我原本是要自己留着的，只给多画了一套图。”
“但你刚才说的有道理，干脆我全部都拿出来，省得你又要费心抄写一遍。”
“这东西是我琢磨了千万遍的，我多抄一份，比你们还不熟悉的人去抄一份，要轻松得多。”
“你还能早些派可靠的人送去纪阳，就怕北边已经下雪，大雪封路可就耽搁行程了。”
“这一趟注定辛苦，若是等年后送，墨池先生怕是已在来京路上了……”
唐简客观地表达了现在的情况，送与不送，何时送，这事儿就交给林常胜来决定。
她知道林常胜与墨池先生都是身份不凡的人，就算他们不说、她也不问，但现实就是如此。
第2265章 我们想过来练一会儿琴
因而，很多需要解决的问题，都丢给他们去办。
她只出谋划策，多的不管。
“如此甚好，还是唐妹妹高瞻远瞩，确实能节约不少时间，我明天就让人送出去。”
林常胜一听都已经抄好了，好奇地拿出来全部大略翻看一遍，心中甚是欣慰、惊喜。
这就省了他这边再大费周章了。
“那我就不耽搁了，告辞。”
林常胜这次毫不拖泥带水，收好三只布袋就起身辞职。
一不闲扯、二不讨要葡萄酒或是茶叶，就连竹筒水也未提及半句。
就这么走出东院，由岳北送出东角门，还是从后门出去。
不过后门外并没有马车停留，他悄悄折回小巷斜对面的福安酒楼，再从酒楼离开。
这条路是唐简与楚默云走过几次的，没想到他会如法炮制，神不知、鬼不觉地跑了这一趟。
而唐简与楚默云此时站在东院门外，一脸不可思议。
“他竟然没问我们还有没有葡萄酒？”
“他上回的酒怕是还没喝完？”楚默云想了想，找了个理由。
唐简哭笑不得地晃了一下他的手，无声吐槽着他。
俩人转身刚回了西屋，就听一阵脚步声雀跃地跑了过来。
俩人相视一笑，明白是什么情况了。
晚饭后大家随意地走了走，心里惦着绣花的又回到了正院厅上，想要再绣一个时辰。
姐妹们想绣花的已经拿着绣绷也聚在这里了，她们也自己分了队伍，去学那花样子。
唐简每次都是饭前去看一看，其他时候并不去。
今晚更是知道东院有客，因为往正院的穿堂这里又站了护卫。
小的们不能过来，大人自然不会往这边凑。
现在护卫撤走，小的们就知道可以过来了，还有不立刻过来的理儿？
原本平时晚饭后，大家已经不太往这边凑了。
但今晚有护卫守在这里，自然就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心里难免就好奇了，惦着这边能不能过来。
孩子们一个个吃饱穿暖又不犯困，这时候还不是到处玩耍嘛。
唐简看着一溜儿跑进屋的小萝卜们，还有张慧儿和罗春儿。
“二表婶，我们想过来练一会儿琴。”
张慧儿连忙表明来意。
“自己练吧。”
唐简看着殷切的两张小脸，自然是要对她们积极学习的态度，予以赞许和支持。
两个小丫头一听连忙开心地跑去琴架那边。
唐简知道，因为要摆绣架，还要坐那么多人，张家厅上已经没有摆古筝的地方了。
抱厦虽然宽敞，但孩子们读书写字的桌椅摆在那里，还要留些地方给他们玩耍，不能挤挤地不舒坦。
因此古筝收到了西厢房一间空屋里去了。
空屋自然不会烧地龙，也没砌炕，是间库房，要去练琴就很不方便。
虽是权宜之策，这些天甚至这个月都是不可能让她们方便练琴的了。
当然，她们还可以去书楼，去其他几家练，可哪有来东院找二表婶更好？
两个小丫头也是很聪慧的，毫不犹豫就来找唐简了。
来这里除了练习，还能学习。
唐简问她们要不要练古琴，谁知俩丫头一起摇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