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血魔怨念面(1)
秦多多此刻正坐在一根树干上,白发人突然升空而来惊了她一跳。又见林屹也飞身而起来救她。二人抢她,这场面真是惊险刺激。
秦多多便兴奋胡乱叫道:“快点快点,谁先到我就和谁走了。我可是秦王夫人,哈哈,我要给秦王戴绿帽子!我要让秦王做乌龟……”
白发人虽然身形先起,但是林屹早胸有成竹。
就在白发人距树冠还有一丈多时候,林屹一记隔空掌击向他。林屹的隔空掌可非同小可,白发人只能身形闪避先躲林屹那一掌。
他刚避开这一掌,林屹身形也飞升到他的高度了。林屹又一脚斜踢白发人,白发人赶紧出脚对林屹这一脚。脚刚对罢,林屹身形忽闪近身,又扑面一掌而来。仿佛不给白发人喘息之机。
二人在空中身形闪动衣袂猎猎频频过招。白发人每接林屹一招,无论是掌还是脚,他都被震的手脚发麻身形颤抖。而且林屹出招之快,招式莫测也非他可比。白发人这才真正明白了,南境王武功有多高了。
真是名不虚传!
这时候小满趁着白发人和林屹在空中激战,他绕到树的另一边,从那边飞快缘木而上。想出奇不容易挟制秦多多逼林屹就范。秦多多则全神贯注看着林屹压着白发人打,不时给林屹发出叫好声。所以根本不知小满从树另一边悄然而上。
小满虽然隐蔽,但是却瞒不过林屹。
林屹连续几招逼的白发人倒飞出去,然后他脚在树干上轻点,身形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便到了树另一边。小满距树冠还有两丈多,林屹居高临下两记隔空掌劈下。小满根本未料到林屹突然转过来,他大惊之下避过一掌,但是却未躲过另一掌。那一掌击在小满左肩。他左肩骨被打裂。身体也如电击一颤。林屹挥掌再击,小满惊得身体骤然离树朝下方飘去。
打退小满,林屹身形又瞬间转到另一边。
这时被林屹逼退的白发人又飞身靠近树冠。
见林屹身形又骤然转过,白发人一掌打向林屹。林屹也一掌迎上。就在双掌相碰瞬间,白发人五指突然收三指,掌变成了如锥般的两指戳向林屹掌心。他指上功夫了得,只要戳中,林屹手掌就会被戳穿。但是让他做梦也未想到,就在这电石火花之间,林屹的掌突然变成了拳。如铁锤样坚硬的拳头。
林屹变太快,肉眼难辨。
白发人的双指就大力戳在林屹拳头上。
“喀嚓”一声,白发人右手中指食指齐断碎裂。
十指连心,两根手指碎了,可想有多疼。白发人发出一声沉闷痛哼。
秦多多在树冠上更是兴奋,她叫道:“好疼好疼啊!人家真的好疼,咯咯……”
白发人听了这话气的肝儿都颤,真想把秦多多咬几口解恨。
但是有林屹在,他休想伤秦多多分毫。
现在他不得不接受这个冰冷的现实。
林屹比他想象中的更厉害。
他真是低估南境王了。
这时小满又升空而来,想和白发人一起攻击林屹。
白发人身形一边朝后飞掠,一边向小满叫道:“快走!”
其实小满也被林屹惊世骇俗功夫震慑,一听先生让他走,他升起的身体在空中转向朝一个方向遁去。
白发人则朝另一外方向而去。
因为还得保护秦多多,林屹也未追赶。秦多多看到二人逃了,她从树冠上跳下,朝林屹身上跌去。
林屹双手将她接抱在怀里,然后朝地上落去。
秦多多体味着林屹抱着她向下坠落的奇妙感受。她心里突然生出别样感触。脑海中也回想起当年和林屹一起在大海上飘流,后又被困在那座礁岛的一些画面来。后来她无数次回忆,她恍然明白了,其实那段经历,才是她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秦多多在林屹怀中轻声道:“二哥,真希望下面是无底深渊,你就这样抱着我往下落。永远也落不到底。多多死也开心了……”
林屹道:“如果你再胡言乱说,我就把你从半空扔下去。”
秦多多道:“那你扔吧,我不怪你。做鬼我也会放过你的。”
林屹再不说话,落地后林屹将秦多多放下。
地上那些火把此刻都基本熄灭。
但是还是闪着星星点点的光。迷离而幽渺。
四周一片黑暗,风穿过竹林,发出鬼啾般的声音。仿佛地上这些死尸鬼魂在林间嘶鸣哭泣一般。很是瘆人。
秦多多道:“二哥,他们又不是北府的人!竟然敢冒死偷袭你,他们疯了!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林屹面色冷峻,他似猜到了这白发人来路了。
林屹进了茅庐,他在屋中翻找起来。
秦多多也进来,她奇怪问道:“二哥你找什么?”
林屹道:“画像。”
秦多多道:“什么画像?”
林屹道:“我的画像。只要找到画像,我就能判断他们来路了。”
秦多多听了有些懵懂。虽然不知详情,但是她也在白发人屋中翻箱倒柜找起来。过了一会儿,秦多多从一处地方翻出两卷纸。
她展开一看兴奋叫道:“我找到了!二哥,真有你的画像。还有那个杀猪的曾大少画像!”
林屹过云接过一看,果然是自己和曾腾云画像。
画像在此,林屹也确定了自己猜测。白发人是天机宫的人。不然他与白发人无怨无仇,白发人也不会冒险偷袭他了。
林屹将两张画像团在手中,用掌力将画像化为纸屑。林屹手一扬,纸屑如雪花在屋中飘飞。
林屹目光收缩,恨声道:“找死!找死!”
林屹此刻模样很吓人。秦多多看出林屹是真动怒了。她小心翼翼道:“二哥,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暗算你?”
林屹也不回答,他道:“我们走。”
林屹和秦多多出了茅庐,然后林屹揽着秦多多飞身而起离去。
林屹离开足足顿饭功夫,一条矮小身影进入茅庐中。
正是小满。
小满走到屋中,他看着被翻的一片凌乱的房子,回想起林屹他仍心有余悸。他不由摸了一下自己断裂的左肩。
这时他身后蓦地响起一个冰冷声音。
“才回来啊?你先生呢?”
小满大惊,他蓦然回首。
于是他看到林屹立在门口。
烛火中,林屹脸上挂着一丝让人不安地笑。
小满恍然大悟,原来林屹并未真正地走。
他上当了。
第七十章:血魔怨念面(2)
林屹朝小满缓步逼近。
小满连连后退。
他眼中也明显充满恐惧。脊背更是阵阵发冷。
小满颤声道:“你是名满天下的南境王。我只是一个孩子。你不能杀我。不然会有损你威名。也会遭天下人耻笑的……”
林屹眸子闪着刀锋般的寒光,更是让小满不寒而栗。
林屹道:“我现在一肚子火。我火起来,眼里只有对手,没有孩子!而且如果我猜的不错,有不少人死在你这个孩子手里了吧?”
小满无语。的确,有不少人死在他手上。
林屹又道:“你也不是没有活路。如果你能老实告诉我,你先生在哪儿?天机子在哪儿?不然,我会把你骨头一块一块拆下来。”
小满道:“我不会说的。死也不会!”
林屹道:“那你就死吧!”
林屹声音落罢,挥掌便击向小满。小满身法真是不错。他身形忽闪一下,林屹那一掌便击空。林屹的掌影劈在香案上。香案爆裂开来。
小满当然不会坐以待毙。他发出一声吼,身体掠起,与林屹一般高,一手为掌击向林屹头部,一手为爪,抓向林屹胸脯。
林屹身形朝后滑动,同时身体朝后略仰,一脚飞起。“砰砰”连续两脚踢在小满那一掌一爪上。小满被震的身体后飘。林屹身形也瞬间回正,然后又攻向小满。
两人打了二十来招,小满越来越不支。身上还被林屹击伤两处。他又挺了十来招,突然小满朝林屹身后叫。
“先生!”
林屹一听猛得回首,小满趁机身体飞起用力朝茅庐一边墙壁撞去。
“轰”一声。
竹板墙壁被小满撞开个窟窿,小满身体也飞了出去。出屋后的小满惊慌而遁。消失在茫汇夜色中。
小满逃了,林屹一点也不懊恼。
仿佛这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
然后林屹点了根火把,将那几间茅庐都点燃了。
茅庐是竹子和茅草所建,很快便燃熊熊燃烧起来。
林屹身形已消失在夜幕中。
小满跑了一段,回头看到燃烧的茅庐,气得咒骂两句,然后又继续奔跑。小满跑了二里多地,来到一处僻静地方。他警觉朝四下看看,然后学着夜鸟鸣叫几声。于是白发人随即现身。
原来白发人躲在这里,他打发小满回去查看。
白发人道:“林屹可走了?”
小满道:“他没走,等我们回去自投罗网。我被他堵在屋里还被他打伤。最后我撞破墙壁才侥幸逃了。他就一怒之下将我们的茅庐都点了。这个可恶的混蛋!先生,我们现在怎么办?”
听到自己茅庐被林屹烧了,白发人气的咬牙切齿。
他思忖片刻道:“主人现在在熊婆婆家,天机宫几位重要人物也都聚在那里商量大事。我们去找主人,正好都在,我们一起商量一下,定把林屹除了!”
然后白发人和小满就趁着夜幕朝锦县而去。
二人也都极为谨慎小心。
为了防止有人跟踪,他们不断变换路线,还兜了两个大圈子。再确定一切正常后,二人才朝锦县去了。
一个多时辰后,二人到了锦县。
他们进了城中,又穿街过巷绕了几次,还在一座茶楼喝会儿茶。然后才出城朝城东南而去。小心缜密可见一斑。
城东南五里外,有一片林。
林中有一座府宅。
正是锦县富商熊五的府第。
二人来到府东边小门,白发人抬手敲门。他敲两下,停一下。来回敲了两次。过了一会儿,门里响起一个老者声音。
“是谁?”
白发人道:“我是娘舅家的人。”
门里的人又道:“天机昌明。”
白发人道:“天佑我宫。”
原来白发人回应的暗语,是属于天机宫高级别者的暗语。门里的人一听便知白发人身份很高。
门被打开。
白发人和小满身形闪入,小门又赶紧被关上。
开门的是一个腰弯的如虾米一般的老头。他身后还背着一个大背锅。
老头道:“原来先生。”
白发人道:“快带我去见熊五爷。”
老头便引领着二人朝花园而去。
别看老头又老又驼,走起路来脚下生风。一看武功就不弱。
三人进了园子。园中有三四个人来回走动巡视。
老头带着二人来到假山旁的一间书房。
白发人和小满进入书房。
书房中有一个五十来岁虎背熊腰的男子。他此刻坐在窗户前,窗户开着,他一边喝茶一边看着窗外两丈外的假山。观察着假山附近情形。
此人就是熊五爷。
见白发人和小满进来,熊五起身。
看到二人身上受伤,他惊诧道:“邪云先生,你和鬼童子为何受了伤?到底发出什么事了?”
原来白发人叫邪云,小满则被称为鬼童子。
白发人道:“出大事了!主人他们呢?”
熊五道:“韩天子、白云尼、天聋老人他们都来了。我娘和主人正和他们谈事。听说最近皇上派人追的更紧了。连当朝第一神捕都出动了。他们在商议对策。”
白发人道:“现在就带我去见主人。”
熊五好奇道:“你们到底是被谁打伤的?”
白发人道:“南境王林屹。”
熊五听了大震,他道:“我现在就带你们见主人。”
熊五带着二人出了屋子,他对驼背老人道:“你在这里守着。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发出警示。”
驼背老人道:“五爷你放心吧。”
熊五带着白发人和小满钻进假山洞,然后在洞壁上敲了两下。
里面响起询问声。
熊五和里面的人对了暗号,洞壁便移开,出现在一个暗门。
三人鱼贯而入。
然后暗门又被关上。
一切又恢静谧。
但是谁也没有察觉到,此刻书房的顶上伏着一个人。与黑暗溶为一体。
正是林屹!
林屹在茅庐故意让小满逃了,然后跟随着小满和白发人一路而来。
尽管白发人极为谨慎,但是哪能摆脱了林屹的暗中跟踪。至始至终,他们都未察觉出有任何异常。
三人进了假山中的密室。
林屹在屋顶上轻盈站起。他仰望了一眼繁星闪烁的夜空,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副面具。
血魔之面!
带表着恐怖,也带表着血腥!
林屹缓缓将面具戴在脸上。
这副面具充满愤怒神情。
林屹现在的心里,就充满怨怒!
第七十章:恍若魔邪(1)
熊五带着白发人进了秘室。驼背老人就立在书房桌前,透过窗子观察着外面动静。他右手放在书桌右边。手旁边是一个笔筒。这笔筒其实是一个警示机关。只要转动笔筒,假山下的秘室中的警示铃铛就会响起。
里面的人就会做出相应对策。
如今风声紧,只要有风吹草动驼背老人就会转动笔筒警示密室中的人。
驼背老人聚精会神看着窗外,突然一只手蓦地从他身后伸出,搭在了他手上。然后这只手上瞬间爆发出巨大内力,将驼背老人的手硬压嵌在书桌中。驼背老人的手也难以承受这巨大力量,整只手掌骨骼也变的粉碎。
与此同时,又一只手闪般捂在驼背老人张开欲呼喊的嘴上。
这只手同样真气汹涌。真气如倾泄洪流从驼背老人口中灌入,灌的他脖颈都膨胀起来。真气又入他脏腑,将他脏腑震碎。
驼背老人七窍流血,身体也痛苦抖动着。
他虽然极力想呼喊,但是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很快,驼背老人身体停止颤抖,身体也变得绵软无力了。对方松手,驼背老人便趴在桌上死去。
他身后,立着戴着血魔面具的林屹。
此刻林屹的目光充满让人心悸杀气,配着那张血魔之面,给人感觉宛若一个魔一般。
林屹杀了驼背老人,身形又从窗口飘出。身影稀薄,在夜色中让人难以辨识。
园中有三名不断来回走动的家丁巡视。很快这三人也被林屹悄无声息杀死。林屹将他们尸体拖入暗处,便进入那个假山洞里。
林屹学着先前熊五敲击石壁的节奏敲了几下。
里面传来询问声:“是谁?”
林屹道:“娘舅家的人。”
那人又道:“天机昌明。”
林屹道:“天佑我宫。”
然后一面洞壁缓缓移开。
随着洞壁移开,林屹面孔也映入门内两的眼中。
看到这张诡异的魔鬼之面,二人大惊失色。
林屹身形也从移开一半的石门中斜着飘入。还未待二人反应过来,林屹已立在他们面前,左右手各扣住他们的脖子。然后将二人提的双脚离地。
二人双脚乱蹬,各自双手抓住脖子上的手,想拼命掰开。但是他们哪能掰得开林屹的手。然后二人脖子“咯嚓”断裂。二人脑袋也软塌塌垂下。
然后林屹松手,二人尸首跌在地上。
林屹将机关转动,石门又合上。
石洞尽头有一个洞口。
林屹走过去,有十几阶石阶延伸下去。林屹拾阶而下。走完最后一阶石阶,再往左一拐,便是一条长达三丈,宽三尺的石廊。
石廊中有两道门。尽头那道门上,立着两个名守卫。
林屹朝他们飞快掠来。
由于身形过快,拉出一串身影,也拉出一串血魔之面。
简直就是魔影重重。
同时两团东西朝二人闪电般射去。
由于太快,让人看不清是何物。
那两名守卫惊愕之下各自正要张口惊呼,但是刚张嘴,那两团东西已至准确射入二人口中。二人的牙都被打碎。原来是两个果子。两个果子塞满二人的嘴,他们再难出声。
林屹身影也随后而至,林屹双掌分别击在二人胸口。二口中鲜血喷涌倒在地上。
其中一人喷出的血,贱在林屹的血魔面上。
更给这面具更添了几分可怖。
然后林屹伫立石门前。
他闭着眼睛,仔细听着石室里的声音。
石门的另一面,是一间宽敞长方形石室。
石室中正中坐着天机子,他左右摆着两排交椅。
足有二十把。
这间石室,也是天机宫几处秘密议事点之一。
此刻石室中坐着九个人。
天机子、熊婆婆、韩天子、白庄主、天聋老人、熊五,还有白发人和小满。还有一个打扮如乞丐一样的老汉。这些人,都是天机宫重要人物。
白发人刚把事发经过讲给他们听。
天机子他们听了都震动不已。
天机子用责备口吻对白发人道:“邪云,林屹不光武功奇高人也非常机敏。你真不该贸然下手啊。幸好你无事,不然我天机宫损失大了。天机宫最厉害的三名高手,晓锋死了,只有你和仲梁了。仲梁的责任是保护陪伴选定的人。你的责任就是培养鬼童子,将他培养成最诡异的杀手,让他日后辅助选定之人。幸好你和鬼童子侥幸逃脱了,不然我们损失可就大了。也影响我们天机宫日后崛起啊。”
其余人也都说白发人太冒险了。
白发人道:“当时林屹只距我咫尺,而且他身边还有一个累赘。我本来以为凭我的功夫偷袭他,他根本难化解。结果他用了一种奇功化解了我满枰棋子。然后我们骑虎难下,只能和他打。结果却不是他对手。这个南境王真是厉害,不愧是比肩令狐藏魂的人物。”
这时小满开口对天机子道:“主人,他打死了青牛,还烧了我们房子。这个仇我和先生得报。请主人助……”
天机子突然摆手打断小满的话。
天机子此刻目光怔怔看着地面,一副失落模样。
他不知是自语还是对在场的人说。
“我也低估他了……决定杀林屹,是一个错误。一个大错误。现在不管什么仇,都不能报了,不能报了……再报下去,后果不堪想象。北府何等强大都杀不了林屹,还被林屹压的喘不过气来,呵呵,我们更是难和他抗衡。现在收手还来得及,来得及……”
人们听了他的话,有的面露苦笑,有的一脸愤懑,有的则一副不甘心模样。
白发人开口,他正要说什么,也就在这时候,突然石门被敲响。
白发人声音戛然而止,然后几人相觑一眼。
熊婆婆对儿子道:“去看看,是不是鱼掌柜来了。他现在也应该来了。”
熊王走到过去将门打开,然后他愣怔了。
门口立的不是手下,也不是鱼掌柜,而是一个充满怨念的鬼面人。
鬼面人面孔带血,目中带煞。
如同从地狱而来。
熊五大惊,但是还未待他做出反应,林屹右手飞快而一掌拍在熊五脑袋上。熊五脑袋瞬间碎裂,鲜血脑浆迸溅。
然后林屹抬脚,一脚踹在熊五胸膛上。
熊王魁梧身体如断线风筝朝石室正中坐着的天机子飞去。
第七十一章:恍若魔邪(2)
这突变让室中所有人都做梦也未想到。
他们个个颜面惊变。
面对飞来尸体,天机子赶紧从座上跃起闪避。于是熊五的尸首便撞在石墙上,撞了个粉身碎骨,又“砰”地跌在地上。整个人已是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熊婆婆见此情形痛叫一声。
“儿啊……”
熊婆婆手点拐杖到了熊五尸着旁,整个人悲痛欲绝……
天机子他们则都将目光投向石门。
林屹缓步走进来,又将石门关上。然后林屹手朝一旁一把空椅一抓,那把椅子朝林屹滑来。滑到林屹身后停下。林屹一屁股坐在椅上。
也堵住了石门。
而这间石室,只有这一道门。
天机子见到血魔之面,他甚是吃惊。
他不由叫道:“血魔怨面!”
此话一出,其他人更是惊的心魂颤。
血魔!
难道血魔复生了!
林屹充满煞气的目光一扫石室中的人,又将目光落在天机子身上。
林屹道:“不愧是天机宫主,果然认货。”
此刻林屹面上的怨念之面也似多了一丝嘲弄神色。
白发人他们都从椅上而起,聚拢在天机子两侧。所有人目光都盯着血魔怨面。一时无人再语,石室陷入短暂寂寞。
静的天机宫这些人狂乱心跳之声都清晰可闻。
“咚咚咚……”
惊恐心跳声仿佛把空气都震动了。
仿佛他们面对的,是死了百年又复活的恐怖血魔。
这时惊魂方定的白发人叫道:“他不是血魔,他是林屹!我认得他这身衣裳,他没换衣裳……”
林屹又用讥讽口吻道:“不愧是天机宫邪云先生,有见识。”
白发人和小满真是难以置信,他们那般谨慎,林屹居然跟踪到此。
而天机子等人这才知道,堵在门上的是戴着血魔之面的林屹。
天机子看着林屹,脸上也不知是一副什么样的神情。
天机子道:“你真是林屹?”
林屹道:“怎么,难道我现在和画像的不一样,你不敢认了?”
提起林屹画像,天机子很是尴尬。
天机子道:“你为何戴着血魔怨面,而不以真面示人?”
林屹盯着他道:“有一位奇士叫方青云,我非常敬佩他。他当年对我说过,其实每一个人心里都住着一个魔鬼。定力强的就将心中魔鬼囚禁起来,不让他出来为恶。定力差的,就难关住心中魔鬼,所以犯下罪孽。现在,我心里的魔鬼释放了。也许现在这副面孔,就是我内心魔鬼的面孔。”
天机子道:“难道你的定力还关不住心中的‘魔鬼’吗?”
林屹摇摇头道:“魔已出,不由我!而且,魔出的感觉,真的很好。”
天机子道:“我正准备下令,撤销对你和曾少主的暗杀令。一切恩怨也将烟消云散。”
林屹道:“眼前无路才想回头?晚了。今日,要么我林屹死,要么你们这窝天机徒亡!”
“林屹,还我儿命来!”蓦地熊婆婆发出悲叫,她拐杖朝地上一点,身体而起跃过几人头顶朝林屹而来。
天机子相阻止她已晚了。
熊婆婆飞掠到林屹面前,拐杖挥舞,几道仗影击向坐在椅子上的林屹。
杖影凌厉,杖声呼啸。
熊婆婆已经七十来岁,还能有此身手也算不错了。
林屹则连人椅瞬间升起。空中,林屹依旧坐在椅子上。而且身体吸着椅子还不断变化。他右脚飞出,“嘭嘭……”连续几脚大力踢在那几道仗影上。熊婆婆身形被震的乱颤,手中拐杖也险些脱手。林屹又瞬间出掌而攻,身体带着椅子在熊婆婆左右翻飞,掌影脚影不断迸现袭向熊婆婆。
天机子叫道:“快助熊婆婆!”
他话音一落,白发人、白庄主、韩天子三人便急掠过来。
也在就这时候,林屹衫中一道碧水般的剑茫迸射,剑也到了林屹右手。
消雪剑出!
林屹左手攻熊婆婆,右手手腕急转,掀起如波涛般的剑气涌向扑来三人。
三人又赶紧急退。
如浪剑气带着海潮般的咆哮继续朝前滚动,天机子他们也慌忙闪避。那些椅子被剑气吞没,“噼啪”爆裂声在声室中回响不绝。
林屹一招“怒海惊澜”逼退三人。
然后他身体粘着椅子又四平八稳落在石门前。
熊婆婆身体也落地。
她身体踉跄几下,然后拐伏从手中跌落,然后口中连喷几口血朝地上栽去。她触地便死。因为她前胸被林屹一记隔空掌打塌了。
林屹屁股都未离椅就杀了熊婆婆,让天机子等人心中更凛。
而现在林屹堵在门口,他们更是无路可逃。
白发人蓦然叫道:“一起上!护主人走!”
白发人朝林屹掠来,韩天子天聋老人他们也朝林屹扑来。
小满则护着天机子,准备伺机夺门而逃。
白发人距林屹一丈多远时候,他双臂挥动,袖中射出十几枚棋子飞射林屹身体几处要害。
林屹依旧坐在椅上,手里消雪剑飞快转动,转出点点茫光,如浪花一般射向那些棋子。那些棋子纷纷“浪花”击碎。
棋子碎屑和浪花般的剑茫在室中缤纷飘舞。
这时白发人也到近前。
此刻,他是天机宫最厉害的高手了。他只能拼死给天机子创造逃生机会。因为今日之祸完全就是他引来的。
白发人青筋暴突双掌齐出击向林屹。
林屹身形瞬间从椅子上而起,然后如幻影般从白发人头顶而过。
白发人双掌击在椅子上,椅子被打的四分五裂开来。
他身后则响起一声惨叫。
原来林屹掠过他头顶,正好白庄主在白发人身后,林屹两剑而出将白庄主劈翻在地。
韩天子、天聋老人,还有那个乞丐老汉也到。三人喝叫着拼力攻向林屹。他们只希望用自己的命能将林屹纠缠片刻。给天机子逃生机会。
林屹蓦地发一声啸。
如魔狂啸。
石室更是回音,这啸声震的室中的人耳朵嗡嗡作响。
尤其攻击林屹的三人,脑袋被震的发昏。乞丐老汉更是被震的七窍流血身体摇摇欲坠。然后林屹消雪剑急挥,数道剑光带着让人窒息的力量罩向三人。
乞丐老汉首先中剑。
他胸膛被剑气斜劈开,脏腑都露出来了。
乞丐老汉身体也被剑气掀起飞出撞在一面石墙上。
韩天子也发出惨叫,他一条臂膀被剑气劈断。
白发人也趁机到了石门前,他的手伸向石门旁边的机关。准备将石门打开。
小满和天机子也顺着墙根朝石门而来。
第七十一章:恍若魔邪 (3)
此刻韩天子被劈掉一条臂膀,断臂处鲜血喷涌,但是为了给天机子创造逃生机会。韩天子不顾断臂之痛发疯般朝林屹扑来。天聋老人也趁机全力攻向林屹。这天聋老人虽然武功不如白发人,但是却要高出韩天子等人。也不容小觑。
他和韩天子一样豁出性命纠缠林屹好让邪云打开石门。
但是林屹哪能让白发人轻易打开石门。
林屹身形忽闪一下,就避开了韩天子那一扑。然后林屹左掌大力击在天聋老人的掌上。震的天聋老人口中吐血腕骨断裂。
与此同时林屹右手挥剑,两道激浪般的剑茫射向白发人。白发人的手刚触到机关,就感觉身后两道劲气透骨的剑气袭来。
白发人只能先闪避这两剑。
他身形飞快向左一闪,那两道剑茫射在石壁上。石壁上石屑迸溅。石壁上多了两条深深的剑痕。
也就在这时,林屹又是一声啸。手中消雪剑锋骤转,招式急变。一道碧色剑气刺入韩天子胸膛。韩天子胸膛被林屹消雪剑穿透。他眼珠子都要凸出眼眶,身体也被剑气震的颤栗不停。
林屹用剑挑着韩天子身体朝顺墙而走的天机子甩去。
天机子赶紧闪躲,韩天子身体撞在石墙上。与先前的熊五一样,韩天子撞了个粉身碎骨惨不忍睹。
天机子看着韩天子骨碎肉烂的尸体,又看了眼林屹。现在戴着血魔怨面的林屹,已不是当初谦恭向他讨教的青年了。而是一个可怖的魔煞。
让天机子心魂都冒寒气的魔煞。
不是血魔,宛若血魔!
林屹杀了韩天子,又朝那机关方向挥出两剑。暂时逼的白发人,让他难以靠近机关。这时天聋老人又舍命攻来,小满也如壁虎一般粘在墙壁上飞快朝机爬去。
林屹和天聋老人又对一掌,将他震的口中吐血。天聋老人也退了几步。然后林屹再不管他瞬间转身朝石门而来。此刻林屹背对着天聋老人,天聋老人发出厉喝之声掠来,一掌击向林屹后心。
林屹不回头,不转身,他杀气逼人的目光盯着在墙壁上飞快爬动的小满。
就在天聋老人的掌快要击中林屹后背,林屹突然反手一剑。这一剑快的让天聋老人都难以反应过来。剑尖刺入天聋老人左目。一剑穿目,剑尖又从天聋老人眼眶刺入他脑袋。
林屹又瞬间抽剑,天聋老人身体仰面朝后跌去。
林屹脸上的血魔之面也掠起一缕残酷。
林屹继续朝石门大步而来。
此刻,石室中九人,被林屹杀了六个。只剩下天机子,小满和白发人了。
白发人怒吼一声,身上飞出数十枚棋子先射向林屹。然后他身形跟在这些棋子后面朝林屹而来。
面对这暴雨般射来的棋子,林屹身形突然原地飞速一转,这一转竟然转出一圈身影。每个影像都戴着魔面,提着滴血之剑,场面惊人心魄。
同时林屹声音也在石室中响起。
“横看成岭侧成峰,安能辨我在西东……”
天机子、白发人、小满都不知林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当然,他们也不需要懂了。
当务之急,他们得打开石门逃。
那些棋子也都射在林屹那些角度不同的影像上。
而小满也爬到了机关旁,伸手抓住那个机关。但是接下来让人匪夷所思的一幕出现了。林屹的身形骤然显现在石门前。仿佛他会分身术一般。林屹闪电般一剑劈来。
剑如碧水,如梦似幻。
小满此刻就感觉自己置身在一场可怕的噩梦中。
小满根本难以躲避了。他右臂被一剑从肘部劈断。小满发出一声惨叫。他那只断手还抓着机关,只是再难以转动机关了。
然后小满从墙上跃起,林屹不再给他任何机会。
林屹身形飘忽,一剑刺向小满。小满一闪,林屹瞬间变招,剑如鞭,用剑背抽在小满身上。
林屹剑上真气强劲,这一剑将小满抽的身断肉绽,全身如遭电击雷劈般在空中急遽乱颤。林屹又一剑挥出,一剑没入小满胸膛。
小满身体也众空中跌下,“嘭”地一声跌在石地上,然后他四肢痛苦抽搐几下死去。
小满从三岁就被白发人选中精心培养,二人一直如父子一般。小满死了,白发人如丧亲子一般悲愤欲绝。他怒叫着发狂一般朝林屹攻来。
一头白发都似炸起。
林屹背靠石门,他飞起一脚踢在白发人击来的掌上。然后右手一剑而出,无招无式劈向白发人,二人激战起来……
天机子看着堵在门口让人难以撼动的林屹,他彻底放弃求生念头了。
他看着石室中那些尸体。
这些人可都是天机宫重要人物啊。
除了他培养的那个奇才,还有仲梁、鱼掌柜。其余天机宫核心成员都在此室了。今日之灾,对本来就举步维艰的天机宫来说,简直是毁灭性的。
他们躲过了皇上陆相追杀,最后却未躲过林屹的报复。
天机子靠在墙壁上精神恍惚地自语:一招错,满盘输。我为何要招惹他。我比谁都明白,想杀他的人最后都是什么样的下场,为何前车之鉴我不顾,要招惹他……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痛叫惊醒天机子,原来白发人被林屹斩断右手。白发人的断手洒着血飞向一边。
天机子也如梦方醒。
断手的白发人依旧吼叫着朝向林屹,俨然疯了一般。他面目几乎扭曲,左手又朝林屹一掌劈来。
林屹左掌迎上,二掌相碰,白发人手掌被林屹瞬间吸住粘住。然后林屹抬脚,一记连环脚踢连踢在白发人胸膛上。然后林屹松手,白发人身体便飞了出去。白发人胸膛被踢碎,他身体飞到对方墙角边“砰”跌在地上。
然后他挣扎着站起,但是身形摇摇欲坠。他步伐颠踬朝林屹艰难走来。每走一步,便吐一口血。黑色的血。
林屹用轻蔑口气对他道:“如果你能走到我跟前,我就自尽。”
白发人拼尽全力继续走。后来走一步,吞两口血。他又走了七八步,距林屹还有五六步时候,他再难前进一步了。他扑通跪在地上,然后身体朝前栽在地上。
再动也不动了。
然后林屹将目光转向天机子。
林屹歪着血魔之面看着天机子,眼中充满魔意杀气。
林屹道:“现在轮到你了!”
第七十二章:世人皆有面具(1)
林屹说完,将机关转动,石室的门终于打开。
林屹又对天机子道:“你不是想出这道门吗,出啊!”
天机子看着那道门,此刻林屹打开门,无疑是对他的嘲讽。门虽然打开,他也没那个命走出去了。
但是天机子不甘心就这样死去。还有许多重要事等着他解决,等着他安排呢。
天机子脸上漾起苦痛地笑,他道:“林屹,还记得那日在山村,屋外飞雪飘零,屋内我们煮酒促膝谈心吗……”
林屹冷声道:“现在不要和我论旧情。你是自作孽不可活!你下杀令,天机宫门徒三番五次暗算我和曾腾云。我还让那个猎户给你捎话,说只要你罢手,我就既往不咎。如果执迷不悟,我就杀了你!结果你真就执迷不悟!你本是智者,但是这次真是愚蠢之极。你让我很愤怒也很失望!”
听了林屹这话,天机子一脸惊诧,他道:“我从未收到你捎的话!”
也不知是天机子真未收到下面的传话,还是此刻为保命装傻充愣。
林屹淡声道:“收没收到,不重要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临死前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你为何要对我杀令?难道就为了碧眼狐王吗?”
天机子听了这话一震,从林屹话意里他听出,林屹已知道了他和碧眼狐王的关系了。
林屹道:“我已知道碧眼狐王是你师弟。我还知道,凌孽其实是被你算计的。他看似死在黄金九佛之手,其实是死你之手。你是借刀杀人。”
天机子看着林屹道:“我明白了,你其实对凌孽的死耿耿于怀。”
林屹也不否认,林屹道:“毕竟他是我师兄。现在你应该告诉我,你为何要杀我?我不相信你只是为你师弟报仇。”
天机子道:“如果我说了,你能放我一马吗?”
林屹耸了下肩膀道:“那就得看我心情了。至少你说了还有些希望。”
天机子心里权衡一番,他道:“好,我说。我希望我说了,你心情能好些。”
林屹道:“洗耳恭听。”
天机子吁了口气,平缓了一下自己心情。然后缓缓道来。
“天机宫当年被灭,是所有天机门徒心中的痛。更是我心中的痛。我长大后就发誓一定要重振天机宫雄风,不光要让天机宫重新屹立江湖,而且还要一统江湖!这样,才能有资本和皇上谈判。逼他洗去我天机宫罪名,补偿我天机宫所有损失。所以我投入一生心血为此奋斗,也等候着时机。但是经过这么多年,我几次谋算最终都失败。而且天机宫门徒也被皇上追杀的越来越少。我两个儿子也因此丧命。后来我终于面对现实,以我能力根本难重振天机宫。要想重振天机宫一统江湖,得有一个异常强大的领导者。他无论武功才智都将是世所罕见”说到这里,天机子眼中闪着一种奇异光泽,他继续道:“经过多年筛选,我终于物色到了一个适合的人选。无论头脑,还是对武学的理解酷爱,他都堪称是奇才。所以我就精心培养他。也为他日后出世做着一切准备……”
说到这里,天机子停住,他看着林屹。眼神那奇异之光又开始黯淡下来。
林屹听得却困惑了,他道:“你培养你的奇才,我做我的事。我们没有利益冲突,也无纠葛。你为何还要杀我?”
天机子终于说出原因,他语气也显得有些激动了。
“因为你太强了!无论是你的武功还是你的智慧都太强了!南北之争,你胜面占六成。到时候你赢得最后胜利,你就不是再是南境王了。你就是整个江湖的王了。整个江湖就是你的了。呵呵……而且你还如此年轻。不知还能活多少年。有你在,我选定的那人他年出世,他想一统江湖就得先和你斗!你是江湖王,他怎么和你斗。更不要说一统江湖重振我天机威风了。”
林屹道:“所以,你就视我为绊脚石。你准备替他日后出世铺平道路?”
天机子道:“对。而且现在正是南北之争,局势动荡纷乱,正是暗杀你的好机会。让你以为是北府所为。而且杀了你,也可嫁祸北府。如果局势一稳,想杀你难如登天了。所以我才对你下了杀令。后来又加上曾腾云,因为大年三十夜他杀的那个快刀手,是我儿子晓锋……”
至此,林屹才完全明白原委。
原来那个被曾腾云杀了的快刀高手,是天机子的儿子。
林屹用一种特别的眼神看着天机子,如同看着一个自欺欺人的可怜虫。
蓦地,林屹突然放声大笑。
天机子一头雾水看着大笑的林屹。
笑讫,林屹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天机子,不然说你是自作孽不可活。我根本未想过一统江湖,更未想过做什么狗屁江湖王!无论是你天机宫,还是陆相爷让北宫无羊救的那个什么盖世奇才,根本就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们贪得无厌,就把我也想成一丘之貉了吗!实话告诉你,我只想斗跨北府杀了秦定方,斩尽令狐后氏!你们那些事,让我管我都懒得管!”
天机子听这番话愣怔了。
他只想着林屹日后会成为江湖王,会成为天机宫崛起最大障碍,却不知道林屹内心真正的愿景。
如此而来,他真是自作聪明搬起石头把自己脚砸了。
而且砸了个稀烂。
天机子心里如灌满了黄莲一般,苦的难以形容。
天机子只能苦笑,他道:“我如实说了,你现在心情可好了吗?”
林屹提剑走到他面前,抬剑抵在天机子咽喉处。
林屹瞳孔收缩道:“我稀里糊涂就成了你们的绊脚石,我心情更差了!”
天机子心里一凛,他道:“我是天机宫主,你杀了我,你想想后果。我天机门徒遍天下,无孔不入……”
林屹盯着他的眼睛道:“用不用我替你给他们传个话,告诉他们你是死在我手上,让他们给你报仇!我告诉你,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一双我杀一双!来十对,我就杀十对!如果都来了,正好,杀光灭尽!”
林屹此刻真是宛若魔邪一样。
目光都让人感觉彻骨恐惧。
林屹稍一用力,剑尖便刺破天机子咽喉股肤。
然后锋厉剑尖慢慢往里刺。
天机子打了个冷战,他突然叫道:“我知道许多秘密!其中一定有你想知道的。我用我掌握的秘密换我一命!我现在真的不能死。等我安排好一切,你再取我性命如何?!”
第七十二章:世人皆有面具(2)
天机子现在只想保全性命。他此刻对招惹林屹真是噬脐莫及。所以他不惜违背天机律,以泄露绝密换取自己性命。
林屹依旧用带煞目光盯着他。
林屹道:“我知道你掌握着许多秘密。但是我不知道什么样的秘密能换下你的命。”
天机子道:“我掌握着皇上秘密。还有陆相的,还有令狐族的,还有各大门派的,包括我天机宫的秘密……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说。只要你能留我一命。我不是怕死,我现在真的不能死。”
天机子此刻如一个不断坠入深渊的人。他只能急的胡乱的抓,希望能抓住什么救自己的命。
林屹道:“皇上的秘密我不敢听,我还怕招来杀身之祸。陆相爷的秘密,与我无关,我也没兴趣听。你们天机宫的秘密,又和我有屁关系!”
天机子道:“那令狐族的秘密呢?”
林屹道:“令狐族余孽快被我杀完了,他们的秘密我也没兴趣知道了。”
天机子又道:“那你的对手秦定方呢?他身上隐藏着一个大秘密!这关系到他的身世……”
林屹冷笑道:“我以前很想知道,现在也没兴趣了。因为不管他是秦家子孙也好,还是令狐族后人也罢,都无关重要了。因为他必须得死!我誓杀他。既然杀他,他是谁的种也不重要了。”
林屹说着剑尖又往进刺了些许,天机子咽喉处鲜血流淌。
天机子急道:“那九死神功的秘密呢?血魔书的秘密呢?难道你不想得到这两部奇书吗!”
林屹道:“你觉得,我现在还有必要学什么九死神功和血魔功吗?”
天机子哑然,的确,以林屹现在的武功,他没必要再学任何功夫了。
天机子脸上竟是悲哀之色,他脸上泛起不知是笑还是哭的神情,他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你是定要我命,不会和我做任何交易的。”
林屹道:“你说对了。南北之争,快要到图穷匕现时候。稍有差错,我南境就陷入无劫不复之地了。在这关键时候,我不会留下你这个隐患的。凌孽可是前车之鉴。不杀你,日后我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天机子眼神已是一片万念俱灰。
他道:“你现在就是一个魔。”
林屹道:“你说的没错。我现在就是一个魔。方青云的话一点也没错,我们内心都住着一个魔鬼。我现在更是明白了,其实我们都是半人半魔。只是我们各自戴的面具不同而已。有的戴着美丽的面具,有的人戴着丑陋的面具,有的戴着伪善的面具……所以,世人皆有面具,世人皆有罪。”
天机子喃喃道:“世人皆有面具,世人皆有罪。你戴上血魔怨念,释放了心中的魔鬼。你是什么感觉?”
林屹道:“感觉好极了。而且看似棘手的事情,当你变成魔后突然发现,一切都变得简单了。”
天机子惨然道:“变成魔后一切都变得简单了。说得好。因为魔没有束缚,因为魔没有情义,因为魔只有……”
天机子下面的话再难说出了。
因为林屹剑已完全刺入他的咽喉。
天机子咽喉发出“呜咽”悲鸣。
他用一种难以形容的眼神看着眼前的血魔怨面。面具上的怨念,似要吞噬一切。天机子在生命最后时刻完全明白了,原来,人人都可以是“血魔”。
天机子眼神如死灰般黯淡下来。
他的头也缓缓垂下。
林屹将剑抽出,天机子身体顺着墙朝下倒地,“砰”一声落跌在上。他的眼睛依旧睁着,瞳孔里,是一副血魔之面……
林屹将剑收起。
他扫了一眼石室中九具尸体,无一活口。
然后林屹走出石室。
他缓步走在昏黄冰冷的石廊中。
他依旧戴着血魔之面,体味着当年血魔心境感受。
林屹自语道:“我现在明白了侯爷为何是‘黑衣人’是‘灰衣人’了。侯爷背负盛名,受万人敬仰。在朋友眼里,他有情有义。在妻儿眼里,他是好丈夫好爹爹,他得时刻维护自己的声誉。这一切就是锁链,束缚着侯爷。所以才有了‘黑衣人’和‘灰衣人’。‘黑衣人’和‘灰衣人’就是侯爷的‘面具’。有了两副面具,侯爷才能真正摆脱束缚,为所欲为。难道血魔当年也是背负盛名之人,所以他就做了两副面具?戴上面具,他就是魔。摘下面具,他就是佛。世人皆有面具,世人皆有罪。哈哈……”
想到这里,林屹突然发出一阵笑。
笑声在石廊中回响不绝。
……
秦多多醒来后,发现林屹正用一种奇怪神情看着她。这神情还有兴奋之意。仿佛林屹刚做了一件很美妙很让他回味的事情。
原来林屹带秦多多离开茅庐,就将她点了穴道放在附近一个洞中。
这样林屹才能没有顾忌行事。
秦多多道:“你为何点我穴道?”
林屹道:“因为我做了一件事。”
秦多多盯着林屹,她道:“看你脸上有兴奋之色。你不会一直想打我主意,但是抹不下脸糟蹋我。所以你就点了我睡穴,然后为所欲为了吧?”
林屹道:“不是。”
秦多多突然笑了,妩媚而笑。
眼神也越发勾人了。
她腻声道:“二哥,其实你根本不用点我穴道,只要你想要,我一定欲拒还迎就从了。要不你再来一次……”
林屹道:“多多,你做了秦定方几年老婆,真是比以前更不要脸了。如果不是看在侯爷和广敏面上,我一定劈了你!”
秦多多道:“你先别劈我,你快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我有难的?”
林屹就将事情原委告诉了秦多多。
林屹道:“不光我来了,广敏也来了……”
秦多多一副感激涕零模样,她道:“广敏救我是我意料之中的。因为我是他妹子,他不能不管我。二哥,我真是没想到你来救我啊。当初我那么绝情割袖断义,你却大人不计小人过。我太感动了。二哥,无以为报,我以身相报吧。趁着在这荒山野洞中,就当是洞房,让我好好报答报答你……”
林屹揶揄道:“多多,你可真是会打算盘啊。北境王靠不住了,你现在又来勾引我这南境王。”
秦多多“咯咯”笑着就要脱衣解带。
“反正你刚才已经做了,现在何必装圣人……”
林屹警告道:“三妹,我刚才的确做了一件快意的事。但与你无关。我警告你,在我面前你怎么胡言乱语,我都不计较。因为你就这德性。记着,如果敢在别人面前,尤其是你表姐和侯爷面前胡说,我废了你!”
秦多多扫兴地撇了一下嘴。
林屹道:“现在,和我说说秦定方吧。”
第七十三章:神秘少年(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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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秦定方,秦多多竟然不由自己打了个寒噤。
现在的秦定方,如魔鬼一般让她恐惧。
秦多多道:“说他?说什么?”
林屹道:“当初你嫁了秦定方,真是心花怒放,你认为终于找到了让你称心男人。他对你疼爱有加又让你人前显贵。现在就说说你那个好男人为何突然变了,不光将你囚禁还虐待折磨你。”
秦多多激动地道:“他变了!他疯了!”
林屹道:“那就说说他怎么个变法。”
秦多多整理了一个思绪,她道:“他肌肤变的细腻柔软,越发像女人肌肤了。头发也掉了许多,而且我怀疑他现在戴着一个假头套。他目中红光你也见到了,比以前更吓人了。而且他更暴躁了……”
秦多多将秦定方的变化都讲给林屹,临末她又补充道:“还有,他以前非常好色。几乎一日不可无女人陪。现在他不再碰我,也不再碰柳如颜,也不碰别的女人。感觉他变的不再是男人一样啦!”
林屹未料到,好色的秦定方现在竟然不碰女人了。
林屹道:“我明白了……”
秦多多对丈夫异常变化充满困惑,但是她却难以想通。现在听了林屹的话,秦多多急道:“二哥,你明白什么了?”
林屹道:“他的变化,一定是受‘血魔书’影响。他修炼了‘血魔功’!血魔功十人练,也许就会出现十种不同结果。不管什么样的结果,有一点是相同的,就是把一个人彻底改变。望归来、令狐藏魂、凌孽的变化你也知道吧。你男人的变化,呵呵,有意思。我现在倒真迫切想知道,他最终会变成什么。”
秦多多这才明白,自己丈夫异常改变的根源了。
原来竟然修炼了“血魔书”。
秦多多瞪着眼睛道:“那,那他以后不会变成……变成女人吧?”
林屹道:“鬼知道。”
秦多多愣了片刻,她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直笑的花枝乱颤,最后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秦多多虚荣又充满野心,她想依附北府王满足自己虚荣成就自己的野心。结果秦定方修炼了血魔书一切都变了。而且也许他最后还会变成一个“女人”。难怪他不再碰她了。
这一切让秦多多感觉既荒唐又可笑之极。
秦多多边笑边对林屹道:“你和他从小就是对冤家,不如这样,等他变成女人,你就娶了他吧。这样你们就可化干戈为姻缘了。哈哈……然后再让他给你生个儿子。就取名小海生……”
林屹也“哈哈”笑了起来。
林屹笑罢道:“亏你能想得出来。你也别笑了,你还知道秦定方什么秘密,都如实说了。如果你隐瞒我,我就把你送回北府。让你‘姐姐’秦定方治你。”
林屹的戏谑让秦多多又是一阵的笑。
秦多多笑讫道:“我虽然是秦定方老婆,但是他疑心很重。毕竟我是苏轻侯的外甥女。所以许多重大事情,他也都瞒着我。不告诉我。不过有一件事,我到是知道一些。”
林屹道:“什么事?”
秦多多道:“就是秦定方和李天狼密谋着一件大事。为此,李天狼像催债似的让秦定方给他弄银子。北府银库也几乎被李天狼掏空。为了帮李天狼弄银子,秦定方还别出新裁派了几百名北府高手扮作强盗,然后将他们分散派到四处抢劫绑票。那得弄多少银子啊……”
秦多多也未告诉林屹,其实这别出新裁的主意就是她出的。现在总之所以涉及到秦多多坏事,她都推在秦定方身上。
这可是重要消息。
林屹听了秦多多这么一说,才明白为何南北两地强盗四起的真正原因了。
同时林屹也明白了,秦定方不惜血本给李天狼筹措银两,应该是在给西域大军筹措军晌。秦定方是急着想让西域大军进犯中原呐。
他得把这消息告诉上官明弘。
林屹道:“那我们现在走吧。”
秦多多道:“现在半夜三更,要走明天走。”
林屹道:“我约好广敏明天在一个地方会面。如果晚了,我担心出差错。你也不希望广敏出事吧。我们再原路返回。”
秦多多当然不希望秦广敏出事。
秦广敏现在是秦多多唯一真正关心爱的人。
秦多多起身道:“不过我真是没力气再翻山了。这山也太大了。这样,你背我吧。不然我只能慢慢走了。”
林屹无奈,就背了秦多多离开。
今晚林屹将天机子及天机宫一干重要人物都杀了,他心里真是出了口恶气。心里也是畅快之极。林屹背着在秦多多施展轻功朝山中而去。
但是让林屹没有想到,今晚的事远没有那么简单。
在他离开那间地室不久,三个人走进了地室。
两个五十来岁。一个穿扮如渔翁。另一个中等体态,面色黝黑。
而第三个人,看身材像一个少年。
他头上戴着一顶斗笠。脸上蒙着面,眼睛上还遮着一条纱巾。他的手上戴着手套,总之全身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不露一点肌肤。
显得神秘之极。
三人立在充满血腥的石室中,看着一屋子死尸,各自都不知什么心情。
那个渔夫打扮的人面皮抽动着,他道:“难道,难道真是林屹所为?”
那个黝黑汉子对渔翁装扮的人道:“鱼掌柜,就是林屹所为。公子料到宫主必会遭受林屹报复。只是没想到林屹报复的这么快。呵呵,公子了事如神吧?公子让你最近找借口不要参加任何议事,没错吧?如果不是公子,你现在也是这石室中一具血淋淋尸首了。所以,日后你就好好报效公子吧。”
鱼掌柜道:“仲梁你说的对。”
然后鱼掌柜扑通跪在那名神秘少年脚下,他磕着头道:“公子,从今以后,我就是公子的一条狗,任公子驱使。”
神秘少年抬起手,轻轻摆了下两下,用懒散的声音道:“仲梁,你带人将府中的人都杀了,要鸡犬不留。鱼掌柜,你去传天机令,撤销对林屹和曾腾云杀令。此事到此为止。然后偃旗息鼓,所有天机门徒都隐藏起来休养生息,不得节外生枝。”
“是!”
二人应了一声便出了石室。
神秘少年则走到天机子尸首旁。
他蹲下身体,看到天机子双眼还睁着。他就抠出天机子一只眼睛。然后将那只眼睛对着他。
神秘少年轻声自语道:“我略使小技,在几个环节动了些手脚就将祸水引向你。让你死的糊里糊涂。师傅,你服不服?”
第七十三章:神秘少年(2)
少年对着天机子眼珠得意自语,但是天机子却难听到了。如果他在天有灵知道自己精心物色培养并寄予全部希望的天才少年原来是一条毒蛇,也不知他会有何感想了。
神秘少年又道:“你一定想知道我怎么动的手脚。你生前,我不能让你知道。现在你成鬼了,我就让你做一个明明白白的鬼。我就在两个关键处动了手脚。鱼掌柜掌管消息上报。他和仲梁关系最好,我就让仲梁收买了他……大年三十夜,下面的人发现林屹和曾腾云行踪,他们上报后,鱼掌柜的人故意隐瞒了林屹他们身份,致使晓锋不知详情贸然前去送了一条命。晓锋是你唯一儿子了,他死了你就更会失去理智要杀曾腾云和林屹报仇了。哼,但是林屹是什么人,秦定方都拿林屹没有办法。而林屹当然会追究,他知道是你作祟当然不会善罢干休。后来林屹让那个猎户向上传话警告你,鱼掌柜先禀报我,我让把事情压下,然后我又命人将那猎户一家都杀了。所以杀令仍在继续,最终彻底惹怒了林屹……”
说到这里,少年将天机子那颗眼珠“砰”捏爆。
他声音也充满怨怼了。
“你志大才浅,就凭你的才智谋略,一千年也别想振奋天机宫!还有,你为何总唠叨我!烦我!你就是想利用我完成你的梦想。在你眼里,我就是你的奴才,你操纵的傀儡。而我最厌恶当奴才,我要做主子。你死了,我就是天机宫的主人了!天机秘宫中,那么多秘密,那么多武功秘籍,我要好好看,好好学。待他年我出世时候,以我才智和武功,试问天下还能有谁与我争锋!以后江湖就是我的了……”
神秘少年对着天机子尸体吐尽心中怨气,然后将事先准备好的煤油浇在室中的尸体上点燃。
神秘少年最后看了一眼九具冒着烟火的尸体,然后他走出石室,又将石门关上。
廊道中,他哼唱起一首童谣:举秀才,不知书。举孝廉,父别居。寒素清白浊如泥,高第良将怯如鸡。
童谣声在石廊中回响不绝……
……
林屹带着秦多多连夜翻山越岭,又进了凤翔域。路上林屹和秦多多很小心,二人还简单改头换面。所以路上也未让北府的人发现。
中午时份,二人出了凤翔域。
二人肚子也饿了,就寻了一家小酒肆吃了些东西。
吃饭时二人听到隔壁桌的食客聊天。
一个男子用夸张口气道:“你们可知道,北府出大事了!”
同桌人赶紧问他出了何事。
那男子卖够关子道:“我有个亲戚在北府做事,他告诉我秦王夫人秦多多不守妇道,竟然和一个马夫私通,昨儿和马夫私奔了。北府的人追到天黑也未追到。你们说这秦王夫人是不是让马日了,傻了,竟然做出这么蠢的事来。秦王对她多好啊。”
另一个人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原来是这事啊。我清晨就听说了。现在凤翔城里都传开了。那秦多多就是一个人尽可夫婊子,当初秦王也真是瞎了眼竟然看上了她。据说,她不光马夫私通,还和看茅房的私通,总之,她就和奴才私通,好这口啊……”
其余食客听了,也都说秦多多是个寡廉鲜耻的荡妇**。
原来昨日事件秦定方也知道瞒不住。为了不使府中人私下非议,他干脆让人放风抹黑秦多多。秦定方深知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的结果。
他要让秦多多臭名昭著。
秦多多听了脸都气绿了,如果不是林屹按住她,她就把这几个以讹传讹家伙痛打一顿了。
二人离开小镇秦多多就大骂道:“秦定方就是个畜生!是个变态!他竟然这样诬蔑自己老婆。难道这样他脸上就光彩吗!我自从嫁了他,比他妈都守妇道!这样一来,用不了几日就会传遍江湖,我声名臭不可闻了。啊啊,气死我了……”
林屹道:“反正你名声也不是太好。所谓虱子多了不咬人。”
林屹这话差点将秦多多噎死。她顿时再说不出话来,她张着嘴瞪着林屹,那神情真想扑上将林屹肉咬下两块来。
少许,秦多多恨恨自语道:“妈的,不是说老娘是人尽可夫婊子吗。我就婊子给你看。老娘就是杀不了你,也要让绿帽子扣死你……”
林屹道:“不要暴跳如雷了。前面来人了。才出凤翔,不要露馅了。”
秦多多朝前方一看,哪有什么人。
不过很快三骑出现在前方,朝这边奔来。
秦多多朝林屹嘟哝了一句。
“狗耳朵都比不了你的。”
待三骑过来,秦多多偷看了一眼他们。
待三骑过后秦多多忙道:“二哥,他们是李天狼的人。那个胖子是李天狼的亲信叫布奎。李天狼常派他去西域……”
秦多多话音还未落罢,林屹身形已消失在她眼前了。
秦多多赶紧转身看。
她看到林屹追上那三骑,将两人杀了,然后擒了布奎。
林屹将两具尸体扔在路边一处土坡后,提了布奎返回。
秦多多知道林屹要审布奎,她显得有几分兴奋。
林屹就在附近寻了一处僻静地,然后将布奎扔在地上。
秦多多此刻正一肚子气,找不到发泄地方。
她对林屹道:“二哥,快将他睡穴解了,我替你审。我定让他连八辈祖宗的事都说出来。”
林屹道:“那我就看看你的本事。”
林屹解开布奎穴道。
布奎猛得醒来。
布奎从未见过林屹,所以不认得。但是他认出简单装扮过的秦多多。
布奎惊诧道:“秦夫人?!”
秦多多嗔声应道:“噯……”
布奎还以为林屹是秦多多手下,他道:“夫人,你为何让人杀我手下又擒我?”
秦多多道:“因为是秦王之命啊。看你这风尘仆仆,是刚从西域回来吧?秦王让我问你,李帮主派你去西域做什么去了?只要你乖乖说,本夫人亲自犒劳你……”
秦多多还给布奎抛了个媚眼。
布奎是机敏的人,所以许多重要事情李天狼差他去办。
布奎当然不相信秦多多鬼话。
布奎道:“请夫人带我去见秦王。我亲自禀报秦王。”
秦多多突然抽出布奎腰际短刀,一刀刺在布奎下体。布奎发出一声惨叫。
第七十四章:四月初八(1)
秦多多花容也变得阴狠了。
她冲布奎叫道:“老娘现在心情很不好!你赶紧给我说,说!”
布奎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
“死也……不……说!”
秦多多恼羞成怒,她便开始用极其残忍的手段折磨起来布奎来。最后将布奎折磨的血肉模糊不成人样,人也断了气,也未从他口中得到半点消息。
虽然未逼问出任何线索,但是秦多多经过这一番发泄心里舒坦了许多。
秦多多将刀扔在一边道:“二哥,你看到了吧。不是我无能。这混蛋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就是你审也问不出来。”
林屹思忖,布奎被秦多多如此折磨都不肯透露半字。事情看来非同一般。
林屹便在布奎身上翻。希望能翻出有价值的东西。结果连靴子和内裤都翻了,只是翻出些银两和一些无用东西。还有几粒药丸。
林屹看着那几粒药丸,突然似想到了什么。林屹连着捏碎两粒药丸,但是都无异样。林屹又捏碎一药丸,如同药丸里藏着珍宝一般,林屹眼睛顿时一亮。
药丸里没有藏宝贝,但是团着一个小纸条。
林屹如获至宝,他小心翼翼打开那张字条,上面用西域文写着一行字。
林屹对秦多多道:“认识西域文吗?”
秦多多道:“西域文认得我。”
林屹就将纸条收起,然后和秦多多朝汇合地而去。
经过一个时辰行程,林屹带着秦多多来到那片废弃村庄。又找到前两日他和秦广敏栖身的那间破房子。
秦广敏已在里面等候了。
看到秦广敏,秦多多立刻扑倒他怀里将他抱住。
秦广敏看到妹妹安然无恙,终于放下心来。
见到亲哥,想起自己遭受的苦难秦多多再难控制自己情绪。
她哭道:“哥,我以为见不到你了……秦定方修炼血魔书疯了!你是不知道那个畜生怎么样对我的。我这辈子都没遭受过那样的折磨和侮辱。我梦见他都吓得发抖,呜呜……”
秦广敏眼中恨意闪动,他道:“现在……现在,我再无所顾忌了……到时候,我,我新仇……旧恨。我要和秦定方,算……”
林屹看到秦广敏脸上有伤,左臂还用布缠着,便知道秦广敏昨日在山中和北府的人激战了。
也不知秦广敏是否受了内伤。
林屹道:“广敏兄,你无事吧?”
秦广敏道“无……无事……”
原来昨日秦广敏在山里不断遭遇北府的人。有时撞上几个,有时撞上数十人。
秦广敏就与北府的高手们在山里周旋。
秦广敏也是非常熟悉山的,因为飘花山庄就处在山中。所以在山中与敌周旋秦广敏也不吃亏。秦广敏在山里和北府的人周旋到夜里。前后枪挑了北府近六十名北府高手。后来撞到西门轩一伙人,西门轩都被秦广敏刺了两个窟窿。差点将西门轩魂都惊出来。
北府的高手,昨天也真是领教了断魂枪的厉害。
林屹救了秦多多,秦广敏心中充满感激。
秦广敏道:“林,林兄……你救了多,多多。我,我真不知,怎么……谢你。这个情,我记下了。”
林屹道:“不必记了。你对霜儿那么好,我也很欣慰。现在我们走吧。”
三人遂离开村庄返回。
行到第三日,快到河州时候,他们在路上碰到了方青云。
当然,方青云现在是已虬髥客的面目示人。
除了林屹,也再无人能认出他。
方青云也正要去河州。
方青云知道苏轻侯和望归来决战日期快到了,他哪能错过二人决战。他给好友看了病后,便准备赶到晋州去见苏轻侯。
林屹对秦广敏道:“广敏兄,现在再无危险了。你带着多多先回晋州吧,侯爷也想见见她。我正好碰到朋友,好久未见,我得请他喝一杯。”
秦广敏就带着秦多多先行。
离去时候,秦多多附在林屹耳畔道:“二哥,昨晚你点了我穴道,你真没糟蹋我吗?”
林屹低声道:“滚!”
秦多多发出一阵促狭的笑,然后和秦广敏打马离去。
看着秦多多背影,林屹无奈地摇摇头。
此刻只有二人了,说话也方便了。
方青云道:“小林子,他们是谁?”
林屹道:“秦广敏和他妹妹秦多多。”
方青云道:“原来他就是断魂枪啊。我听侯爷说起过他。但是第一次见他。”
林屹道:“秦广敏可非同一般。他被天机子排在第七名。凌孽死后,现在他排名第六。秦广敏的快枪比闪电还快,他现在还未败过。”
方青云道:“真不愧是苏轻侯从小调教出来的!当年苏轻侯就和我说过,秦广敏虽然钝,但是他的忍耐力和意志力非一般人可及。勤能补拙,日后秦广敏会成为一代枪王。他有今日,真是不枉苏轻侯多年心血。”
对此,林屹也深有感触。
林屹突然想起那个纸条,他对方青云道:“先生,你一定懂西域文吧?”
方青云道:“懂。”
林屹就拿出哪张写着西域文的纸条道:“请先生看下这上面写着什么。”
方青云看后道:“八个字,四月初八,中原饮马。四月初是佛主释迦牟尼生日。难道有人想在这一天来中原吗?要去少林吗?这,这到底是何意?”
林屹也一时难解其意。
林屹道:“这字条是我抢来的。可能是暗语。容我回去慢慢想。”
林屹和方青云到了河州。如今曾腾云和南境精锐都聚在了河州。南境群雄士气高昂,就等着进攻北府呢。
回到河州天色已晚,方青云也就住下,准备第二日再起程去晋州。
林屹则难以入眠,
他走到书案前,提笔在纸上写下八个字。
四月初八,中原饮马。
林屹知道这八个字隐藏着秘密。
但是究竟是什么秘密?
佛主诞生日,西域要有重要人物来中原吗?
林屹伫立在案前陷入沉思之中。
蓦地,林屹脑中灵光闪现。
他似明白了其中之意了。
他开始被方青云所说的四月初是佛主释迦牟尼生日带偏了。总以为和佛,和少林有关。这字条上的四月初八,应该和佛主生辰毫无关系。
林屹震惊之下不由自语:难道,四月初八,西域大军要进攻中原了吗!
第七十四章:四月初八(2)
林屹看着那个八字,脑海中出现了这样景象。四月初八这天,西域几十万大军悍然从多处入境。敌军所到之处肆意杀戮,城镇被毁,百姓血流成河……
到时,家国皆危。
当然,林屹也不敢确定他的判断就是正确的。
现在离四月初八还有一个多月。
此事实在太大了,林屹准备和上官明弘探讨一番。
现在河州局势稳定,林屹也清楚在苏轻侯和望归来大战前,秦定方不会有所行动了。如果换成他,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生事,免得破坏了苏轻侯和望归来决战。
因为苏轻侯和望归来决战,不管谁生谁亡,对北府来说百利无一害。
林屹心想,也不知岳父身体现在恢复到什么程度了。完全恢复之日,可就是和二爷爷决命之时。他可不能错过了。林屹遂决定和方青云一起去晋州。
翌日林屹就与方青云一道踏上回晋州的路。
……
秦广敏和秦多多比林屹早一天到了晋州。
兄妹二人到了南境分院就赶紧去见苏轻侯。
俗话说见舅如见娘,秦多多真是将这句话表现的淋漓尽致。
她见到苏轻侯就扑通跪下哭了起来。
秦多多边哭边道:“舅舅,你可知多多有多想念你。多多差点见不到你啊!我听说了……舅舅你受了伤,所以让林屹代表你去我。舅舅,我爹娘都死了,你就是多多的爹娘。我就知道舅舅你不会不管我的。”
苏轻侯现在忘记太多事情,秦多多曾经那些令人不耻的所作所为他也基本忘记了。有一点他还未忘,就是秦多多是姑姑的外孙女,是他的外甥女。
苏轻侯道:“多多,你受苦了。”
秦多多听了这话哭的更伤心了,她道:“秦定方那个畜生简直不是人,他简直疯了。他用尽手段折磨我,还造谣抹黑我。我现在名声比屎都臭了。呜呜……舅舅,你得替我作主啊……”
秦多多明白,虽然她逃了出来,但是秦定方一天不休她,她名誉上还是秦定方老婆。而且她一直助纣为虐,犯下许多罪。估计南境群雄都恨她要死,她想日后平安无事,还得仰仗舅舅这棵参天大树。
她得讨舅舅喜欢。
秦多多又给苏轻侯“咚咚”磕了几个响头。
直磕的额头渗血。
也真是能打动人。
苏轻侯让秦多多起来,他道:“多多,你有难我怎能见死不救呢。不过这也是舅舅最后一次帮你了。你以后好自为之。”
秦多多眼泪汪汪道:“舅舅,难道你以后就不管我了吗?”
苏轻侯道:“舅舅哪能护你一辈子。我很快就要和望归来决生死了。到时候,结果未知。也许我会在死他手上。”
秦多多听了一震,这才知道舅舅要和望归来决生死。
秦多多道:“舅舅,你是什么身份,你可是堂堂一代武侯,把令狐藏魂打到地下的人物。你犯不着和那个那个疯子一般见识。你想杀他,这事不难,你就交给多多。算计一个疯子,多多十拿九……”
“闭嘴!”苏轻侯突然喝道。
秦多多吓得赶紧闭上嘴。
苏轻侯本想斥责秦多多,最后他摆了摆手道:“广敏,带多多回去吧。以后你们兄妹二人相须为命,都要把对方照顾好。”
秦广敏再笨也听出舅舅这是安排后事,他嘴唇翕动,想说什么但是心急又不出话来。
秦多多知道哥哥想说什么,她道:“舅舅,那你怎么也得告诉我和广敏,你和那疯子哪天在哪里决战啊。到时候我和广敏去为舅舅助阵。而且多多深信,舅舅一定能将那疯子大卸八块。”
苏轻侯又摆了下手道:“去吧。”
苏轻侯让他们走,秦广敏也和秦多多也不敢忤逆。
秦多多小心翼翼道:“舅舅,多多哪说错话,还请你不要生气。我去看看表姐和小福就走。”
然后兄妹二人出了屋子。
他们走后,苏轻侯坐在椅子上。
又了一件心事,他很欣慰。
苏轻侯自语道:“姑姑,红颜,林屹代我救出多多。我也算对得起你们了……”
这时萧怜琴将桌上冷了的茶倒掉,又给苏轻侯倒了一杯热茶,然后轻轻放在师傅手旁边。苏轻侯顺手拿起茶碗,吹开飘浮的茶叶,呷了一口。
苏轻侯放上茶碗道:“怜琴,我昨儿夜里做了一个梦。”
萧怜琴道:“师父做什么梦了?你说出来,徒儿好帮你记下。”
苏轻侯轻轻拍着头想了想道:“我梦见我爹,我娘,还有我二叔。我爹和我二叔老哥俩走到我面前,我就赶紧给他们跪下……老哥俩显得很激动。他们说秦苏两家几十年恩怨是时候结了。他们让我好好打,杀了望归来。到时候提望归来头颅去他们坟前拜祭。说如果我败了,死了,就是到了地下,他们也不会认我。我不能辜负他们……”
萧怜琴听了心里真不是滋味。
苏秦两家恩怨,让师父现在都如入魔一般了。
萧怜琴知道,是师父的爹,师父的二叔把师父逼的入魔一般。
当年老哥俩先后去世,死时都是让苏轻侯他日雪耻。苏轻侯对他们发下的誓言,也成了苏轻侯一身背负的沉重枷锁了。
萧怜琴知道师父心里有多疲惫。
萧怜琴心里酸楚,她道:“徒儿,记……记下了。”
苏轻侯又继续道:“他们走后,又有无数人涌来。真多啊……他们个个披头散发,浑身是血。我问他们是谁,他们说是被我杀的人。我就数,结果数了很久,我都没数清。怜琴,原来我一生竟然杀了那么多人……”
萧怜琴道:“师父,这个就不要记了。”
苏轻侯点点头道:“你说不记就不记,师父听你的。”
萧怜琴又用试探性口吻道:“师父,你的伤很快就要痊愈了。到时候你就和秦唐决生死了。除了颜良的事,你还有什么心愿吗?如果有,徒儿帮你了却心愿。”
苏轻侯便仔细地想。
最后他用手指蘸着茶水在桌上写了一个字。
萧怜琴看到这个字,心里一热,眼圈也红了。
她突然扑通给苏轻侯跪下。
萧怜琴道:“请师父恕罪,怜琴有一件事瞒着你。”
第七十五章:武侯下战书(1)
苏轻侯见此情形,他用一种困惑神情看着萧怜琴。
而苏轻侯在桌上写下的那个字,是“谷”字。
不言而喻,苏轻侯一直未能彻底忘记谷凌风。
谷凌风是他五大弟子中武功最出众的弟子。在谷凌风身上,苏轻侯也倾注了太多心血。
苏轻侯道:“怜琴你快起来。就算你有事瞒着我,我怎么会怪你。对了,你到底何事瞒着我?”
萧怜琴站起来,她道:“师父,我们回南院祭拜师娘那天。师娘墓前放着一杯热酒,你就让徒儿去搜索,看是谁放的酒。徒儿回来谎称没有找到那人,其实那人躲在芦苇荡里,徒儿找到了他。”
苏轻侯道:“他是?”
萧怜琴道:“是谷师兄。师娘只喝热酒,只有几人知道。当时我就猜想是谷师兄。果然是他。谷师兄常偷偷回南院,偷偷拜祭师娘。师父你写了个‘谷’字,徒儿就知道你还未忘了他。所以徒儿才敢将此事说出来。”
苏轻侯听了一副怅然若失神情,他自言自语。
“凌风……原来是凌风。对了,”苏轻侯看着萧怜琴问道:“我只记得我废了凌风武功,他究竟犯了什么错。我为何要废他武功?”
萧怜琴道:“当初谷师兄被秦定方蛊惑,结果他一时糊涂就出卖了师父。秦定方就在我们回去路上设伏,那一战极其惨烈……”
萧怜琴没有说谷凌风当年出卖自己的事。
也未说谷凌风和私通伊嘤宁的事。
师父忘了那些事也是好事,省得师父想起更加痛心。
而萧怜琴一番苦心,也都是为保全谷凌风。
毕竟她和谷凌风一起长大,一起生活,情同手足一般。毕竟秦定方准备侮辱她时,谷凌风将她一剑刺入悬崖让她免遭侮辱……
苏轻侯道:“他现在可好?”
萧怜琴道:“谷师兄现在经商,而且成了当地富商。他还赠我百万银两,让我们用于和北府周旋。谷师兄说,为灭北府他不惜倾家荡产。还有,他说师父虽然将他逐出师门了。但是在他心里,师父永远是师父……”
苏轻侯沉默片刻道:“他能悔过,还能成为一方富商,很好,很好……”
萧怜琴道:“我也将师父要和望归来决战一事和谷师兄说了。谷师兄他,他想见师父一面。不知师父……”
萧怜琴说着用渴求目光看着苏轻侯。
苏轻侯也看着她。
师徒二人目光对视着,终于,苏轻侯道:“见他最后一面。”
萧怜琴激动道:“谷师兄现在就在晋州城等着见师父。师父你等着,徒儿现在就去通知他。”
萧怜琴赶紧去通知谷凌风。
她走后,苏轻侯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窗上窗花,久久兀立。
一个多时辰,萧怜琴带着一个人而来。
这个戴着斗笠,脸上还围裹着。
进屋后他摘下斗笠,解去围脖。
他脸上激动神情难以描述。
他正是苏轻侯五大弟子中最出色的谷凌风。
苏轻侯还立在窗前,谷凌风两步走到苏轻侯身后跪拜下来。
谷凌风眼泪瞬间夺眶而出,他颤声哽咽道:“罪徒谷凌风拜见师父!”
说罢便“咚咚”给苏轻侯磕头。
刚磕了两个,谷凌风突然感觉一股罡气涌至阻止了他,让他再难继续磕头。
然后苏轻侯转过身来,他看着谷凌风道:“凌风,我现在已不是你师父了。所以你不用再磕头了。你起来吧。我见你,是因为我把你从小养大。教你识字、教你礼数,教你武功……所以心里一直对你还有一个念想。趁着我还未彻底将你忘了,所以最后见你一面。我们也算有始有终了。也算彻底放下了……”
谷凌风听了更是泣不成声,更是对自己当初愚蠢行为追悔莫及。
谷凌风用手捶地道:“师父……师父,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啊……”
在一旁的萧怜琴眼泪也流下来,她道:“谷师兄,如果你不犯罪。你现在也是名满天下的人了。也不亚于广敏了。你会成为师父和我们南院的骄傲的……”
谷凌风更是感觉无地自容了。
苏轻侯再次让谷凌风起身。
谷凌风不再违拗就站起身来。
苏轻侯道:“凌风,其实这样很好。江湖何等残酷啊。一个个门派毁灭,无数人死去。连南院都成了一片废墟。就连我,今儿活着,明天还不知是什么情形呢。你现在远离江湖血腥过着平安幸福的生活,是福气,福气。平安才是福,别的都是浮云……”
谷凌风揩泪道:“谢谢师父教诲。”
苏轻侯伸手拍拍他的肩道:“好好过日子吧。”
谷凌风道:“我定听师父的话,好好过日子。师父,我有一事……”
苏轻侯道:“何事?”
谷凌风道:“我想在师父和望归来决战之日到场。”
苏轻侯用一种特别的眼神看着谷凌风,然后缓缓摇摇头。
苏轻侯道:“没这个必要。走吧。”
谷凌风才来一会儿,苏轻侯就让他走。
萧怜琴和谷凌相视一眼。
谷凌风正想再说什么,苏轻侯对萧怜琴道:“以经见了,送他走吧。缘起而聚,缘尽而散。缘已尽了。”
萧怜琴道:“是。”
于是谷凌风心怀一份难舍含泪随着萧怜琴离去。
二人走后,苏轻侯出了屋子,来到望归来所住地方。
望归来正在屋里和秦顾梅下象棋,而且叔侄俩还争执起来。
看到苏轻侯来了,秦顾梅忙对苏轻侯道:“侯爷你来的正好。你评下理。我二叔的马能踩我的马,却不让我的马踩他的马。哪有这道理。”
苏轻侯道:“你二叔的马是千里马,你的马是瘸马,你怎么和他比?”
秦顾梅听了苏轻侯这揶揄,脸上讪讪的。
望归来听了“哈哈”大笑,他得意对侄子道:“听到了吧!侯爷都这样说,所以你哪能和老子比!现在老子要和侯爷说话,你这匹瘸马现在快走吧。”
秦顾梅遭受左朝阳一顿暴打,伤势还未好。尤其腿还是一瘸一拐的。他就拄着拐伏,拖着瘸腿出了屋子。
秦顾梅走后,望归来看着苏轻侯道:“侯爷,你的伤快好了吧?”
苏轻侯眼中突然精光闪动,他掷地有声道:“秦二爷,我现在正式向你下战书。八天后,你我决一死战!”
望归来霍地站起道:“在何处?”
苏轻侯道:“望人山!”
第七十五章:武侯下战书(2)
望归来没想到苏轻侯将决战地安排在望人山。而望归来深信望人山和秦家有着一种奇妙的,难以割舍的缘。所以望归来最理想的葬身地,就是望人山。
望归来道:“哈哈,好地方!老子就喜欢那里。你的战书老子接了。到时候我们好好打一场,就算望人山中葬我骨,也是平身一快事!”
苏轻侯笑道:“二爷爽快。不瞒二爷,我也喜欢上了那地方。也许是望人山中葬我魂呢。我已交代怜琴了,如果到时候我死了,就将我葬在秦三爷坟右侧的山上。再把锦儿娘的遗骨也迁去。我们夫妻俩和秦三爷做个邻居。”
望归来道:“如果你死了,我逢年过节都会带好酒看你。”
被苏轻侯影响,望归来现在也觉苏秦两家恩怨是压在他心头的重负了。
望归来也想早些彻底将这段恩怨了结。
不管结果如何,给苏家一个交代。
苏轻侯又道:“二爷,我听说左朝阳也是你秦家之后。林屹和左朝阳都是好儿郎,你们秦家不光后继有人,而且都是俊杰。我恭喜二爷了。”
反观苏家人丁凋零,苏轻侯心里生起一阵悲哀意。
一提此事望归来就乐的合不拢嘴,他道:“嘿嘿,虽然你和顾梅是亲家,但是我知道你压根就看不起他。不过呢,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幸好他当年风流才为我秦家添了两个好儿郎。我现在真还得谢谢我那侄儿呢。”
苏轻侯也不由感慨,虽然自己名满天下,被人尊为武侯。但是论延续香火,他真是难比秦顾梅。
苏轻侯道:“是啊,是啊……说实话,真是让我羡慕。我们苏家,真不如你们秦家……”
望归来看出苏轻侯多了一份落寞之色,他就道:“侯爷,你也不差啊。有那么聪明可人的女儿。小林子还是你乘龙快婿,对你也尊敬孝顺。小林子说了,以后他要多生娃。还会让一个娃姓苏。”
苏轻侯知道林屹这份孝心。
但是就算再生子姓苏,但是也是自欺欺人。毕竟那孩子是秦家的种。
苏轻侯脑中也突然浮现出一个人来。
那人就是柳颜良。
苏轻侯的心也震颤了一下。
他突然有一种强烈愿望,现在就见到柳颜良。
苏轻侯遂对望归来道:“二爷,那这几日你就尽情快活。八日后,我们决战。我现在有事去办。”
望归来道:“好。这几日你也要尽情快活。”
苏轻侯走到门口又回首道:“二爷,我们决战的事不知被谁透露了出去。现在江湖许多人都在关注这件事。我可不想决战之日让那些好事之徒观战。我们决战日期和地点,不要透露。”
望归来道:“你放心吧,我也不想那些好事徒跑到望人山打扰我们。对了,连小林子他们也瞒吗?”
苏轻侯想了想道:“暂时不要说。我不想让锦儿亲眼看着我死。难道你想让你秦家子孙亲眼看着你死吗?”
望归来挠挠头道:“虽然你说的在理。但是临死前,身边连个亲人也没有,岂不是悲哀。”
苏轻侯觉得望归来说的也有道理,他思忖一下道:“那就到时候再说吧。”
苏轻侯出了望归来处的院子。
此刻天色已黑了。
空中一轮新月升起,如一面缺边的明镜一般。
萧怜琴在院门口候着。
萧怜琴道:“师父,定了没有?”
苏轻侯如释重负般吁了口气道:“定了。八日后,望人山。”
萧怜琴听了也吁了口气。
她现在希望师父早些和望归来决战,不然他真担心再拖下去师父因此疯了。
而且以她之见,如今的望归来绝不是师父对手了。所以她想让师父早些决战卸下重负彻底解脱了。
虽然苏轻侯记忆衰退惊人,但是让萧怜琴很奇怪,师父的武功却未受多大影响。
萧怜琴心想,看来师父的武功真正彻底溶入生命灵魂,成了他身体一部分,成了他的一种本能反应了。只要他命在,他一世惊世骇俗的武功就在。
苏轻侯道:“怜琴,颜良现在何处?”
其实萧怜琴前天还给苏轻侯说过柳颜良在何处,但是苏轻侯却忘了。
萧怜琴道:“师父,颜良执拗,救他出来后他本来还要回黄金殿,最后我苦劝一番他才同意先不回去。但是提出要住在九阴山中。现在颜良就住九阴山东南山谷中,就住在当年那房子中。徒弟派了几个人保护。待日后灭了北府再无危险,再让他回黄金殿。”
苏轻侯道:“我要见颜良。”
萧怜琴道:“师父,现在天黑了。待明天……”
苏轻侯用激动口吻打断萧怜琴的话道:“我要见颜良,现在就见他!”
一向稳如山岳的苏轻侯很少这样情绪激动。
萧怜琴明白师父定是受了刺激,所以才如此迫切见柳颜良。
萧怜琴道:“徒儿现在就去备马!”
很快,萧怜琴备了两匹快马。然后师徒二人打马出府,披星戴月朝九阴山而去。
奔了近两个时辰,终于到了东南山下。
月色下的九阴山,如披着一层银色轻裳。璀灿的繁星将点点光茫点缀在葱茏山林中。
一切都显得安恬美好。
九阴山的春夜景像,让人心旷神怡。
到了山谷前苏轻侯下了马。
苏轻侯慢步向前。
这夜,这景,这山路,都让他似曾相识。
苏轻侯极力回忆,但是关于那一晚的事在他脑海中都支离破碎难以拼合以全貌再现了。
苏轻侯显得很着急,他道:“怜琴,此境此景,还有这条山路很熟悉。我以前来过是吗?还是在夜晚来过是吗?”
萧怜琴此刻心里很不是滋味,她道:“师父,也许你记错了……”
苏轻侯道:“怜琴,你知道我的一切。我将一切都告诉你,就是让你替我记着。你不能骗我!普天之下谁都骗我,但是怜琴不能骗我。”
萧怜琴听了这话眼圈也湿润了,她道:“师父,你来过。而且不止一次。你第一次来这里,是许多年前。那也是初春的夜晚。具体时辰师父那时也未告徒儿。师父当时追杀一名仇家。你一直追到夜里,追到这里,师父你很累,也很渴。师父就下了马,朝山谷里走……”
苏轻侯道:“对!对!我很疲惫,很渴。我就顺着这条山道往里走……”
苏轻侯说着失魂般朝山谷中寻去。
仿佛追寻着一段过往。
仿佛他要让当年情景再现。
第七十六章:追寻往昔心成殇(1)
看到师父失魂一般,萧怜琴跟在他身后。苏轻侯越是急着追寻过往,萧怜琴心里就越是怆然。她本想避免师父追寻这段往事,现在她难阻止了。
又走了一段,前面再无路了。生满了灌木荆棘。
苏轻侯伫足,他道:“怜琴,为何没路了呢?接下来呢。接下来发生了何事……
萧怜琴道:“当年师父告诉我,你走到这里看到一片灌木。但是灌木中有一条小路。只不过现在这条小路也生满了灌木杂草了……”
苏轻侯道:“对,那时有路。然后呢?”
萧怜琴道:“师父突然听到谷中传来一阵琴声。奏的是‘凤求凰’……”
萧怜琴话还未说完,蓦地一阵琴声响传来。
山谷中真的传来琴声!
只不过这琴声不是热烈奔放深挚缠绵的“凤求凰”。
琴声悲哀含怨,如泣如诉。
让人闻之生悲。
琴声在这夜春寒料峭的山谷中萦绕。
也响在苏轻侯耳畔。
也给他添了无限哀伤。
苏轻侯听得心里一颤,他身形飘起掠过那片灌木。
萧怜琴也飞身而起跟着师父。
苏轻侯掠过那片灌木身形落下,他寻着琴声而去。
又走了数丈,然后拐过个弯。眼前出现一个谷。谷中有两幢木屋。屋四周有残破的蓠芭墙。院中有一棵老槐。老槐树下还吊着一个秋千。秋千旁是一个如案一样的树墩。
吊秋千的铁索上如今也缠着藤蔓了。
苏轻侯又问萧怜琴,因心情激动,他声音都似有颤音了。
“怜琴,接下来呢……”
萧怜琴不断将往日情形用语言展现在苏轻侯眼前。
“……那时这院中挂着一个灯笼,月光和灯光交织在一起映照在院中,非常美。院中有两个年轻女子。一个荡着秋千,一个坐在树墩旁,抚着一首‘凤求凰’。看到师父,荡秋千的女子停下,抚琴的女子则打量着师父,她依旧抚着琴。脸上却对师父绽放着如花般的笑靥。原来这对女子是姐妹俩。荡秋千的是姐姐,叫柳郁合,抚琴的是妹妹,她叫柳……”
这时苏轻侯突口而出。
“她叫郁琴!”
然后苏轻侯怔怔看着那槐树下的树墩。此刻,他眼前仿佛出现在了抚琴的美丽女子。她此刻就坐在树墩旁。她看着苏轻侯,但是脸上不再是如花笑靥,而是无尽怨念。
苏轻侯面情也变得充满了痛。
苏轻侯缓声道:“怜琴……怜琴。正是因为她叫琴,所以师父才给你取名为,怜琴!”
萧怜琴轻声道:“徒儿喜欢这个名儿。”
也就这时候,突然一条狗不知从哪窜出,朝着苏轻侯吠叫。
听到吠叫声,屋中的琴声戛然而止。
很快,另一幢屋中出来三名提刀剑的人,朝二人奔来。
其中一个还喝问道:“什么人?”
萧怜琴忙道:“何处不闻琴弦声。”
那三人听到暗语便知是萧怜琴。过来后,他们认出苏轻侯,三人喝住那狗,然后都恭敬而立。
萧怜琴对为首的人道:“一切可好?”
那人道:“禀公子,一切都好,未出任何事。吕召此刻在屋中伺候柳公子。柳公子正在抚琴。”
萧怜琴道:“你们在四周警戒。”
“是。”
于是那三人便在周围警戒。
苏轻侯和萧怜琴进了院子,苏轻侯走到老槐下。
他伸手摸了摸老槐树,又摸了摸那秋千,那树墩。
一切已是物是人非了。
苏轻侯不由轻吟道: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萧怜琴听了苏轻侯所吟,眼泪都流出来了。
她完全能体味,师父眼中无泪,但是心已成殇。
苏轻侯又似自语道:“瞒,瞒,瞒。我瞒了这么多年,瞒着世人,瞒着绮兰,甚至瞒着自己,自欺欺人。我算什么男子汉,算什么武侯!我真是虚伪……我不能再瞒了,不能再瞒……”
苏轻侯说着便快步走到柳颜良那幢屋前。
屋中,烛光摇曳。
苏轻侯抬手敲门。
很快门打开,门口出现伺候柳颜良的吕召。
他看到是苏轻侯,很是意外。赶紧恭敬问候苏轻侯。苏轻侯不说话,手朝院中一指,示意他出去。
吕召赶紧出来,苏轻侯进入屋中将门关上。
苏轻侯看到柳颜良坐在窗前。
窗下案上放着一张琴。
柳颜良的右手搭在琴上。
现在他就剩下这只手了。
他脸上也多了伤疤。
如果说以前柳颜良是造物主的杰作,完美超俗。现在他已不再完美了。他残缺了。而这残缺时刻折磨着柳颜良的灵魂。
他把断手藏在袖中,自己都甚至没有勇气去看。
柳颜良回头看了眼苏轻侯,那只手又开始在琴弦上抚动。于是充满幽愤的琴声响了起来。
苏轻侯就立在柳颜良身后,看着他背影,听着他抚琴。
苏轻侯知道,柳颜良是以琴代心声,表达对自己的怨和恨。
过了许久,柳颜良停止抚琴。
他开口道:“你怎么来了?”
如今柳颜良对苏轻侯态度,和曾经相比,已经好了多了。
苏轻侯道:“我突然想见你,就来了。”
柳颜良道:“西门轩抓到了吗?”
苏轻侯道:“没有。”
柳颜良语气有些不满了,他道:“没有抓到,你为何来?除非抓到他,我才会原谅你。这是我们说好的。”
苏轻侯自顾道:“望归来就是当年武王秦唐。”
柳颜良听了诧异,这真是让他意外。
柳颜良转过身来,他道:“这消息的确让人意外。不过他是秦唐和我有何关系?”
苏轻侯道:“苏家两家一直有恩怨。今日他在我面前自豪地说,秦家有后。而且都是好儿郎。好像我苏轻侯没有后一样。我就想起了你。所以,我就情不自禁来了……”
柳颜良听了这话心里震动了一下,他完全明白苏轻侯话中含意。
柳颜良道:“你有后吗?”
苏轻侯反问道:“我没有吗?”
柳颜良道:“有没有,不是你说了算。虽然你是当今苏侯,神通广大,武功盖世。但是世上还是有许多事,不由你。”
苏轻侯道:“八日后,我要和秦唐决战了。了却苏秦两家几十年恩怨。”
柳颜良道:“与我何干?”
苏轻侯看着他,突然声色激动道:“也许我会死在秦唐之手。颜良,我当年犯下过错,我也弥补了这么多年……在决战前,你就不能喊我一声!喊我一声……”
第七十六章:追寻往昔心成殇(2)
苏轻侯此刻几乎是在乞求柳颜良了。
这让柳颜良心里五味杂陈。
苏轻侯是当代武侯,心高气傲睥睨天下。现在为让他喊一声,竟然不惜放下尊严求他。这在别人看来,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苏轻侯已是将能做的都做了。这么多年来,苏轻侯也是全力弥补着曾经犯下的罪过。
如果不是苏轻侯,柳颜良都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但是柳颜良回想起自己娘死后,姨妈含辛茹苦抚育自己的情形。
他也忘不了十三岁时候,姨妈躺在病榻上。也就是躺在这个屋里,躺在他对面的床上。
姨妈用枯槁般的手拉着他的手,对他说:永远不要原谅他!永远不要认他……
想到这里,柳颜良更是心烦意乱。
他也不知如何面对苏轻侯那渴望的目光了。
柳颜良遂又转过身,又伸手抚琴。
这琴,还是他娘亲留下来的。
琴声又响起,但是由于柳颜良心神乱了已再难成曲。
柳颜良干脆停止抚琴。
他不回头对苏轻侯道:“既然你无必胜把握,何必又和秦唐决死。”
苏轻侯道:“你不明白,这一战我等了几十年了。这一战是难避免的。只有一战,我心才能安。只有一战,我才不负列祖列宗。我现在别无所求,只想你能喊我一声,哪怕就一声。”
柳颜良道:“那如果你战死了,你答应我的事岂不成空话了?”
苏轻侯道:“本来此事是我亲口答应你,应该由我亲自去办。但是我现在记忆衰退的厉害。我就怕哪天醒来就将苏秦两家的恩怨忘记了。这样苏家耻辱就永难雪了。家辱不雪,何以为人!所以我才急着和他一战……颜良你放心,我已安排好了。哪怕让我南院子弟死尽,我答应你的事必兑现!”
柳颜良听了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他用手指着那床道:“我一岁半死了娘。然后我姨妈如娘亲抚养我。为了我,她都未嫁人……后来她就死在那床上。她死时拉着我的手,对我说,永远不要原谅你,永远不能认你。”
永远不能认你……
柳颜良声音虽然不大,但是此刻却如雷声一般响在苏轻侯耳畔心头。
苏轻侯明白,柳郁合有多恨他。
因为他辜负了她的妹妹,害了她的妹妹。
苏轻侯心中悲怆,他对柳颜良缓声道:“你姨妈说的对。有些人永远不能原谅。有些事也永远不能重来。颜良,你以后要多保重。待北府灭了,你就能回黄金殿了。以后如果遇到难事,就找怜琴和锦儿。她们为你就算搭上性命也再所不惜的……”
苏轻侯缓缓转身,朝门口走去。
他的背影显得那般落寞,他的脚步显得那样沉重。
柳颜良突然道:“能否告诉我,你和那疯子在何时何地决战?”
苏轻侯回首道:“你想去观战吗?”
柳颜良道:“我希望你能胜。但是那疯子可不是一般人,所以胜负也难料。如果你真死在他手上,我想替你收尸……”
苏轻侯听了这话心里震颤了一下。
他不由想起望归来的话:临死前身边连个亲人也没有,岂不是悲哀。
柳颜良对他来说,更是不一般的亲人啊。
苏轻侯道:“八日后,望人山中。”
柳颜良道:“我一定会去的。”
苏轻侯出了屋子,和萧怜琴离开山谷。
到了山谷外,萧怜琴道:“师父,可有让徒儿记得事吗?”
苏轻侯就将和柳颜良的谈话都告诉了萧怜琴。
临末苏轻侯激动道:“颜良在心里还是认我的。不然他也不会要去望人山为我收尸了……”
萧怜琴道:“师父,你不要想着败,你定能胜的!”
苏轻侯道:“怜琴,望归来虽然年纪大了,已难和他当年相比。但是他毕竟是当年江湖第一高手。毕竟他修炼过血魔书。所以一切难料。你现在答应我一事。”
萧怜琴道:“师父尽管吩咐。”
苏轻侯看着她道:“答应我!如果师父真死了,你不能陪师父去。你要活着!你可以跟着锦儿,也可以隐居。也可以还自己本来面目找个好人嫁了。就当萧怜琴已死。然后生儿育女,平平安安过日子。就像凌风一样。”
萧怜琴本来决定,如果师父死了,她也不独活。
听了师父的话,她突然感到很委屈,眼中也有泪花打转了。
萧怜琴哽声道:“师父,你……难道徒儿的心你不知道吗?我怎么会嫁人。我一辈子也不嫁人。我就伺候师父一辈子。师父在世,我在世间伺候。师父去地下,我就去地下伺候……”
苏轻侯道:“怜琴,你真傻啊……”
萧怜琴不说话,眼泪已流出眼眶。
她转过自己身体。
不让师父看到她的泪。
她的肩膀因无声而泣抽动着。
苏轻侯轻轻将她肩扳过来,看着泪水满面的萧怜琴,苏轻侯抬手替她试着泪花。
萧怜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情感,她一下扑到苏轻侯怀中。双手紧紧抱着苏轻侯。萧怜琴哭道:“师父……我知道你明白怜琴的心。怜琴现在真的害怕。害怕师父将一切都忘了。也忘怜琴,忘了怜琴这份心……”
苏轻侯轻轻拍拍着萧怜琴的背不说话。
此时无声胜有声。
苏轻侯仰面望山中明月。
此刻,明月旁边,只有一颗忽闪忽闪的星,忠贞不喻伴着它……
……
第二日林屹和方青云到了晋州。
林屹带着方青云先去探望苏轻侯。
这次林屹代苏轻侯将秦多多救出,一切圆满,苏轻侯很是满意。当场称赞了林屹。
林屹笑道:“侯爷,别急着夸我。我给你带来一人。你猜他是何人。”
苏轻侯这才打量着面前的虬髥客。苏轻侯还以为是这虬髥客是林屹随从。
苏轻侯也想不起见过这虬髥客。
苏轻侯心想看来自己是忘了虬髥客是谁了。因不知虬髥客底细,苏轻侯也当然不能让他知道自己记忆衰退。
苏轻侯不动声色。
萧怜琴在旁道:“师父,此人戴着人皮面具。”
方青云笑着对萧怜琴道:“真不愧萧怜琴,我这面具连小林子都瞒过,却瞒不过你。”
方青云说罢将面具拽起,露出本来面目。
萧怜琴喜道:“原来是方先生!”
苏轻侯却道:“方先生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