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4章 单挑
“我看是你有病，正常人怎么会带狗来拍片，人是人，狗是狗，这里是看人的医院，不是兽医院，你有没有搞清楚？”方圆据理力争，她是绝对不会同意的，太不像话了。
“圆圆，你爸爸介绍来的。”女医生劝道。
“爸爸总是不讲原则，我不会纵容他的。”
方圆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爹，关乎原则问题，她不会妥协的，女医生神情无奈，要不是生产就在自家医院，而且女儿和外公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她都要怀疑女儿是不是被人调包了？
否则为何她和老公都是好说话的性子，却生出了个眼睛进不得一点沙子的闺女？
唉，都是被她爸爸带歪了。
家里已经出了一个大法官爹，她真不想再有个法官闺女了，干啥事都要和你讲规矩，那种滋味真不好受啊。
唐爱军和方圆对峙着，虽然方圆个子矮，可气势却不低，甚至盖过了唐爱军一头，唐小囡第一眼看到方圆，就立刻想到了大法官，电视里不怒自威的法官，看着就像方圆这样，身上自带浩然正义，妖魔鬼怪都近不了身。
“请出去！”方圆指着门口平静地说。
“就不出去，有本事你给我找个兽医院，找不出来就别冲我指手画脚，我可不怕你！”
“病的是你的狗，和我没关系，我没有义务给你找医生，我再说一遍，请出去，立刻！”
“我找到医生了，和你也没关系，这儿又不是你上班的地方，你妈都没说啥，你叨叨叨个没完没了了，就不出去，有本事你拖我出去啊！”唐爱军头仰得更高，他就是打着不走哄着走的顺毛驴，甭想让他屈服在强权下。
更何况，一个黄毛丫头而已，他怕个毛线。
方圆的浓眉挑了下，嘴唇抿得更紧，女医生有点慌，女儿这个样子说明非常生气，她担心唐爱军啊！
“既然你不肯主动服从，那我只能运用武力了！”
方圆神情还是很平静，仿佛没有什么事能让她生气似的，但其实她内心已经怒火滔天了，她必须好好地教训这臭小子不可，让他知道什么叫做规矩。
不紧不慢地脱了厚羽绒服，方圆撸起了毛衣袖子，唐爱军嗤了声，阴阳怪气地说，“我可没有不打女人的臭毛病，奉劝你一会儿别哭鼻子。”
“同样的话送给你。”
方圆冷笑了声，慢慢走到唐爱军面前，霍谨之心思一动，赶紧抱过唐爱军怀里的元宝，凭他这些日子行走江湖的经验来看，方圆应该不是简单的小女孩，唐爱军没准要吃瘪。
不过霍谨之并不担心，给元宝拍片要紧，唐爱军皮糙肉厚，不会有啥事，唐小囡却担心道：“三哥，你别伤到姐姐。”
“晓得了！”
唐爱军嗡声嗡气地应了声，看在妹妹的面子上，他就让三招吧。
“圆圆！”
女医生叫了声，语气担忧，唐小囡以为她担心女儿，便安慰道：“阿姨放心，我三哥不会动手的。”
无奈又心塞地笑了笑，女医生不知道说什么，她担心是的那个男孩啊。
第705章 一边倒的压制
“你也出去！”
方圆注意到霍谨之的小动作，眼睛揉不得一点沙子，霍谨之好脾气地笑了笑，“好，我这就出去。”
他假装跟着一块出去，方圆神色缓和了些，这个人还是讲道理的。
“给我出去！”
方圆突然拽住了唐爱军的胳膊，也不知她使了什么法子，唐爱军手臂突然一麻，全身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又酸又软，不由自主就跟着方圆往外走，霍谨之也跟在后面，待到了门口，见方圆和唐爱军都出去了，霍谨之收回了脚，迅速地关上门。
一气呵成，方圆压根没反应过来。
“你拖着会儿，顶住！”
霍谨之冲外头叫了声，唐爱军忍着酸麻吼道：“放心！”
紧接着，唐爱军哇哇大叫起来，“有本事和我单挑，别使稀奇古怪的戏法！”
“见识浅薄，孤陋寡闻！”
方圆冷笑了声，倒是同意了，“单挑就单挑，我先解决了你，再进去解决你朋友。”
果然是一丘之貉，她还以为那个白净男孩是个守规矩的，是她眼神不太好。
“嗬，吹牛不要本钱，我可是打遍全乡无敌的，一会儿你别哭鼻子！”唐爱军根本没把方圆放在眼里，一个臭屁丫头而已。
方圆嘴角微微勾了下，神情依然威严，一字一句道：“我从来不吹牛皮，我讲究实事求是。”
她凭借的是实力和证据。
屋子里霍谨之则冲女医生说道：“我们实在没办法才来劳烦您的，元宝救了我们一家人的性命，它自己却遭了毒手，兽医又忙得很，实在是无计可施了，方医生说元宝内科没问题，可能是喉咙长了东西，让我们找您拍片的。”
女医生看了眼元宝，虽然皮毛干涩，但能看出主人养得极好，不过确实病得不轻，都没多少气了。
“它是被人害的？”
“是的，有人在村里投毒，元宝发现了，被凶手害了，但救了我们一家人的性命，它是我家的功臣。”霍谨之简单地说了。
女医生吓了一跳，“投毒？”
“是的，投了两家，我家因为有元宝没出事，可另一家全家六口都中毒了，昨晚送去了卫生所，抢救回五个，还有个没了。”霍谨之如实回答。
“太可怕了，那个凶手抓到了没？”
女医生让霍谨之抱着元宝去拍片室，元宝自己站不稳，霍谨之便抱着它拍。
“凶手逃了，没抓到。”
霍谨之没说太多，女医生也没再问了，这是公安局的事，她问了也帮不上忙。
“让狗的脖颈朝前一些，对，再前一些，好，抱着别动！”
女医生指挥着霍谨之摆好姿势，拍好了片，要等会儿才能出片子，霍谨之抱着元宝和唐小囡去外面等，有其他病人过来拍片了，他们不能影响女医生工作。
“啊哟……你使诈！”
“你全身上下只有嘴最硬，技不如人就给我老实点儿！”
“谁技不如人了，我的真功夫还没使出来！”
“那你使啊，这个时候了还藏着干什么？”
“你给我等着……啊……老子不痛，一点都不痛！”
第706章 铁丝
唐爱军大呼小叫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过来，拍片室的走廊外面就是个小花园，唐爱军和方圆就在小花园里单挑，还有几个病人在看热闹。
唐小囡听着叫声不太对，怎么听着像是她三哥吃亏了呢？
她三哥虽不说是打遍全乡无敌，可至少也是磨盘山无敌了，怎么会连个女孩都打不过？
走近了些，便看见方圆反手拧着唐爱军的右胳膊，唐爱军半跪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身后被方圆一只脚抵着，动一下就会挨踹。
唐爱军两只眼睛也肿得厉害，跟熊猫一样，半边嘴也肿得老高，十分狼狈。
很明显，她家三哥输了。
还输得特别惨。
唐小囡的兴奋多于疼惜，居然能压制她三哥，这个女孩绝对不简单，太牛叉了。
“认错！”方圆冷声道。
“凭啥，就不认！”唐爱军嘴还是硬的很，男子汉流血也不低头，况且他又没错。
“还想挨揍？”
“有本事你打死我，我宁死不屈！”
唐爱军脑袋昂得高高的，确实有一种宁死不屈的味了，方圆一时真拿他没办法，犯法的事她肯定不会干，而且唐爱军虽犯了错，但错不至死，她只是想让唐爱军认识到带狗来拍片的错误性。
“姐姐，我三哥知道错了，你饶了他吧？”唐小囡出声求情，让这俩人僵持下去，天都要黑了。
“我没错……唉哟……小囡你胳膊肘咋朝外拐？”
唐爱军委屈地看着妹妹，刚才唐小囡踹了他一脚。
唐小囡狠狠瞪了眼，唐爱军不敢吭声了，悻悻地扭过头，他好男不和女斗，就听妹妹的吧。
“姐姐……”
唐小囡巴巴地看着方圆，甜甜笑着，方圆脸色缓和了不少，顺势借坡下了台，放开了唐爱军。
唐爱军甩了甩酸痛的胳膊，脸上有些挂不住，他居然连个臭丫头都打不过，幸好不是在磨盘山，城里没多少人认识他。
女医生在走廊上叫，“片子出来了，要重新拍。”
方圆脸色又沉了，恼怒地看向霍谨之，这人居然用了声东击西之计，她偏偏中计了，太可恶了。
还有她妈妈也是，一点原则性都没有，回头要和妈妈好好说说，不能像爸爸学着做烂好人。
女医生手里拿了个片子，指导着脖颈处一片黑影说道：“狗子戴了项圈吧，取了重新拍。”
“没戴项圈，这黑影是不是元宝喉咙里长东西了？”霍谨之问。
“不，这是金属物体拍出来的结果，你家狗的脖子上戴了金属质的东西。”女医生很肯定地说。
霍谨之狐疑地伸手在元宝脖子处摸了摸，面色大变，环绕着脖颈摸了遍，他的神情变得异常愤怒，难怪元宝吃不进任何东西，它的脖颈被一根铁丝箍得紧紧的，沈玉竹……他饶不了这畜生！
“霍哥哥，怎么了？”唐小囡忐忑地问。
“脖子被卡了铁丝，所以元宝才吃不下东西，得把铁丝弄掉才行。”
霍谨之在元宝头顶轻轻拍了拍，可怜的狗子，它说不出话，痛了这么多天，它一定很难受吧？
幸好今天来医院拍片了，否则元宝就会活活饿死，沈玉竹的心思比毒蛇还歹毒。
第707章 较真的姑娘
“圆圆，去借把老虎钳来！”女医生很热心。
方圆抿了下嘴，还是去借了，不多时就拿来了老虎钳，霍谨之小心掀开了元宝脖颈上的毛，露出了根铁丝，上面还沾了血，血迹已经变暗了，铁丝嵌进了皮肉里，唐小囡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元宝太可怜了。
“元宝……你是不是很痛？都是我不好，我怎么不仔细检查呢……”
唐小囡搂着元宝低声哭，对沈玉竹恨之入骨，这个禽兽不如的蛇蝎女人，从此以后，她和沈玉竹势不两立！
元宝轻轻地舔着唐小囡的眼泪，似在安慰她，霍谨之小心翼翼地用老虎钳除去铁丝，但嵌得太深了，而且过了好几日，铁丝动一下，元宝就哆嗦一下。
唐小囡轻轻地给它按摩，小声安慰着，唐爱军气得捏紧了拳头，要是沈玉竹在他面前，他绝对会弄死这小表子。
“这是谁干的？”方圆眼神愤怒，虐待动物的人绝对有变态的犯罪趋向，必须揪出来，以免危害社会。
“凶手没抓到。”
霍谨之回了句，他不想让别人插手沈玉竹这事，他要亲自解决。
用他自己的方法惩戒沈玉竹，替元宝报仇。
“这人太可恶了，还投毒，一家六口都中毒了，死了一个。”女医生气愤道。
方圆表情更加严肃了，问道：“报告公安了没？”
“还没有，都不知道是哪个。”霍谨之隐有不安，好像会有麻烦。
“就是不知道才让公安来查，都出人命了怎么不报告公安，你们是哪个村子的？我让我舅舅去查。”方圆严肃道。
“你舅舅是哪个？他说查就能查出来啊！”唐爱军故意怼道。
“我舅舅是刑警队长，他破了很多案子，肯定能查到。”方圆不高兴地瞪了眼，居然怀疑她舅舅的能力，她舅舅可是破案高手。
霍谨之心跳了跳，果然是麻烦，公安插手了又怎么样，又不能惩治沈玉竹。
“你们是哪个村子的？”方圆又问，追根究底的架势。
女医生也劝道：“我弟弟查案很厉害的，说不定能帮你们村抓到凶手呢！”
“妈妈，是肯定能。”方圆不高兴地纠正，居然怀疑舅舅的能力。
女医生干笑了几声，心里有点酸，女儿对舅舅就五体投地的崇拜，对她和老公就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好歹她和丈夫也是社会主义建设的参与者啊，做了不少贡献呢！
“我家大人说不麻烦公安了，大过年的公安也得休息，不让他们辛苦了。”霍谨之客气道。
“为人民服务不怕辛苦，揪出这个恶毒的凶手是公安的分内事，有什么麻烦的，你把村子告诉我，我让舅舅抓紧时间下去。”方圆老气横秋地说着。
能言善辩的霍谨之，头一回语拙了，遇上爱较真的人，他也没辙了。
“姐姐，爷爷说家丑不可外扬，不能让外面的人知道。”唐小囡天真地说。
女医生眼神闪烁，听出了些不对劲，看来村里的大人肯定知道凶手是哪个，而且很可能是亲人，所以才不愿意报告公安，想内部解决。
这种情况在农村很常见，属于家族内部纷争，清官难断家务事，她弟弟去了怕是真解决不了，还是不掺和地好。
第708章 法律也不外乎人情
“这已经是犯法了，和家丑没关系，你们不能纵容犯罪。”方圆语气更加严厉，大人就是喜欢和稀泥。
还有家丑不可外扬这句话，她觉得是最错的话，法律面前没有丑不丑，犯了法就得受惩罚，必须施以重刑，都家丑不外扬，这个社会岂不是乱套了。
“爷爷说不可以说，我不敢说，爷爷会打屁屁的。”唐小囡装出害怕的模样。
这个爱较真的姑娘绝对会真把舅舅弄去磨盘山查案，黄金桥和唐百山都达成协议了，不报告公安，也不对外宣扬，她可不能招惹麻烦。
“圆圆，做好作业就回家了。”女医生出声了，还冲女儿使了个眼色。
方圆不高兴地皱了皱眉，在外面还是给妈妈面子吧，回头她和爸爸打听，这些人既然中了毒，肯定会去卫生所抢救，爸爸是内科医生，必然会参与抢救，病历本上有病人的地址，一问就知道了。
“我去弄点药，给狗涂上。”
女医生去弄了些紫药水，给元宝脖子上的伤口抹上了，还把剩下的紫药水给了他们。
“谢谢您。”
霍谨之感激地鞠了一躬，走的时候从包里拿出了那块羊绒布，出门时对女医生笑了笑，什么都没说便开门走了。
“哎……东西拿走！”
女医生拿着布就追出去，可霍谨之他们已经走远了，她再追出去不太好，只得回了屋，却见女儿严厉地看着自己，女医生心不由虚了，结结巴巴地解释，“人……都走远了。”
“那也不能收下不义之财，等我问爸爸要到地址了，就把布还给人家。”
方圆伸出了手，女医生依依不舍地递了过来，这羊绒布手感特别好，一摸就是上等料子，要是做成大衣肯定很好看，过年她能穿着出去风光了。
可她也不敢违抗女儿，女儿专门打小报告，她怕被老爹批评。
“圆圆，我觉得你还是别管这事为好，人家村子自己会解决的，你插手了反而不太好。”女医生劝道。
“犯法就要接受法律制裁，没有让村子自己解决的规矩。”方圆板了脸，对自家娘亲的和稀泥很不满，就是因为像她妈妈这样想的人太多了，才会导致不法之徒越来越多。
如果人人都能严于律己，违法必究，执法如山，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美好社会也必然会很快实现。
“圆圆你还小，农村的情况和城市不一样，那儿宗族意识是很强的。”女医生周清芳劝道。
“宗族意识再强还能强过律法？”方圆小脸板得更方正了，在她心里，法律大于天，犯了法就得接受法律制裁。
“法律也不外乎人情，这话你外公应该教过你吧，执法必严是对的，可也要结合当地的实际情况，圆圆你只学了你外公的严格执法，却没有学到外公的灵活运用，这样吧，晚上你见了外公，把这事和外公说一说，怎么样？”周清芳神情无奈。
女儿的年纪还是太小了，很多都是一知半解，如果事事都能用法律解决的话，就不会有那么多悬案了，黑与白之间，更多的还是灰呢。
第709章 饿坏了的元宝
方圆面有所思，她虽然老气横秋，但听得进劝，不过她还是觉得妈妈说得不对，农村情况怎么就和城市不一样了，住的不都是人吗？
“说就说，外公肯定也是支持我的。”
方圆口气缓和了些，周清芳松了口气，她父亲虽然是刚正不阿的法官，但并不是不知变通的，真正优秀的法官，不是像机器人一样没有感情，而是要结合实际，作出最适合民情的判决。
她父亲就是这么优秀的法官，在任几十年，年年都是先进，手上处理过数不清的案件，她还记得小时候，父亲在基层法院，有些被告原告住在非常偏僻的山村，出行很不方便，父亲就带上书记员，骑着自行车跋山涉水地去村子审判。
而且很多案子父亲都会在村子调查，结合实际情况裁决，让被告原告双方都心服口服，这才是真正的好法官，而不是不近人情，只会按照法典一刀切执法的机器人法官。
“布给我。”
方圆手又伸了出来，炯炯有神地盯着周清芳，别想在她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
周清芳嘴角抽了抽，老老实实地把布给了方圆，留恋地看了几眼，真是块好料子，做成大衣肯定漂亮，可惜了。
她是不是小时候太顽劣了，所以老天爷才会给了这么个管家婆女儿来治她？
唉！
唐小囡他们抱着元宝离开了医院，解除了箍着颈子的铁丝，元宝精神了许多，一出医院就呜呜地叫了起来，在唐爱军怀里挣扎着，似是要下去。
“你去哪儿？赶紧回来！”
唐爱军一刻没抱紧，元宝就跳下去跑了，他忙追了上去，霍谨之牵着唐小囡在后面赶。
元宝没跑多远，蹲在一家包子摊前等着，还吐着舌头，眼巴巴地看着。
“快把狗牵走，别挡着别人。”包子摊老板冲唐爱军喊道，很不高兴，有几个客人胆子小，看到元宝就不敢过来了，影响他做生意。
自打上面开放了政策后，城里摆摊的人越发多了，只要去工商局办一张个体户营业执照，就可以合法经营了，医院门口就有三家早点摊，生意非常好。
“我买包子。”
唐爱军掏出了钱，老板立刻和颜悦色了，“要啥馅的？”
“当然是肉包子，来十个！”
唐爱军财大气粗，包子不吃肉馅还有啥吃头，什么青菜馅香菇馅干菜馅，在唐爱军眼里通通都是素馅，哪有肉包子香。
老板笑得更加慈祥了，就算来十个元宝他都无所谓，做生意嘛，得和气才能生财。
霍谨之和唐小囡过来，就看到元宝狼吞虎咽地在吃包子，看样子是真饿狠了，一口就大半个，再一口一个包子便没了。
“慢点吃，别噎着了。”
唐爱军在一边笑眯眯地劝着，能吃东西就好，元宝没工夫搭理他，它饿着呢，吃包子要紧。
唐小囡的心彻底踏实了，蹲下来给元宝顺毛，可怜的狗子，肯定饿坏了。
“你们这些孩子可真是，好好的包子居然喂狗，太糟践粮食了！”
当街拿肉包子喂狗，在现在这个时候可以说是一大奇观了，不多时就吸引了不少人过来，有些年纪大的看不过去，便出声指责。
第710章 哥俩好
“吃你家的了？”
唐爱军黑了脸，抬起头就骂，他可不管是不是老人，惹到他了打都要打。
唐小囡也不高兴，又不是吃别人家的包子，自个买的包子想给谁吃就给谁吃，元宝吃了怎么就是糟蹋粮食了，元宝救了她一家人的命，就算天天吃肉都有资格。
围观的人见唐爱军一脸凶相，又五大三粗的，一副土匪样儿，不敢说什么了，马上就要过年了，太太平平的才好，退一步才海阔天空嘛。
元宝一口气吃了八个肉包子，精神一下子就恢复了，只是皮毛还是枯涩，得养几日才能好。
“还要吃不？”霍谨之笑着问，心情大好。
元宝舔了舔舌头，霍谨之立刻便明白了，这是渴了。
他们带着元宝回了医院，找了个自来水龙头让元宝喝了水，这下彻底精神了，也不用唐爱军抱，欢快地跑在前头，跑几步就停下来，回过头催他们，等走近了又开始跑，再停下来……
看到这么欢快的元宝，唐小囡他们仨脸上也布满笑容，唐爱军爽快道：“买肉包子吃去，我请客！”
但是，唐爱军只买了六个肉包子，妹妹一个，他自己五个，霍谨之……没有。
“你吃你自己个的，那么多钱还好意思吃我的。”
唐爱军抱紧了报纸，里面是五个大肉包子，塞他牙缝都不够呢。
好不容易挣的那点钱，一大半让他妈给没收了，剩下的这点得精打细算着花，霍谨之这臭不要脸的挣了那么多钱，哪来的脸吃他的包子，脸皮真够厚的。
霍谨之气得笑了，朝四周看了下，前面不远有家炸年糕串的，他过去买了十串炸年糕，还有十个活蛋（有些地方叫毛蛋或者活珠子）。
唐小囡不吃活蛋，里面的毛让她难以下嘴，但越城很多人都特别爱吃，唐来福一顿就能吃五六个，唐家人都爱吃，只除了唐小囡外。
霍谨之其实也不太爱吃，他就成心气某人的。
“年糕串炸得真不错，又酥又软，甜面酱也调得好，好吃。”霍谨之咬了口年糕，不吝赞美，唐爱军吃肉包子的动作慢了些，眼睛时不时地朝霍谨之手上的炸年糕瞄几眼。
他还没吃，只是闻着都怪香的，手里的肉包子突然就不香了。
唐小囡看出霍谨之的意思，强忍着笑，也配合地赞美了一番，唐爱军嘴里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他也想吃炸年糕，还想吃活蛋。
“我和你换吧。”
唐爱军凑了过去，腆着脸说好话，霍谨之撇过头，慢条斯理地吃年糕，故意说道：“你吃你自己个的，我这个不好吃。”
“你刚才不说香喷喷的嘛，咱们换着吃。”唐爱军笑嘻嘻的，揽着霍谨之肩膀亲热。
霍谨之被他缠得烦死了，很快就破功了，才一露出点笑模样，唐爱军就飞快地抢走了他手上的炸年糕，开心地吃了起来，霍谨之没好气地白了眼，嘴边却带着笑。
赶到家时已经是晌午后了，见到元宝又活蹦乱跳地了，唐家人也都放了心，张满月还难得地给元宝调了一大碗肉拌饭，元宝一口气全吃完了，精神更健旺，又能追鸡赶鹅了。
第711章 除夕
时间过得极快，没几天就到小年了，村里鞭炮声不绝于耳，这一天要拜神，家家户户都准备好了供品，一刀肉，一碗米饭，一只鸡，一条鱼，一碗藕，再几条年糕，很多人家都备的这些。
有条件的多准备些，没条件的少准备些，只要心诚即可。
唐家准备得自然丰盛，这一天的张满月是大方的，她会尽她所能，把最好的摆到供桌上，让神灵享用。
上了香，烧了元宝（不是狗子，是纸做的元宝），再放炮仗，给神灵叩拜，祭神的仪式才算完成，然后便是过小年夜了，过完小年夜，就等着过除夕了。
所有的小孩都盼着除夕，因为那天可以穿新衣，还有好吃的，能领到压岁钱，做错了事大人也不会打骂，再大的火气都得压着，大过年的不能打骂小孩，这几天真是孩子们的春天，可以尽情地玩耍。
除夕终于到了，全村上下都喜气洋洋的，就连黄槐林家也张灯结彩的，槐林娘的死并没给他们带来太久的伤心，毕竟在死之前，槐林娘已经疯疯癫癫的了，和孙子孙女抢吃的，还不干活，吃的比以往还多一些，久病床前无孝子，更何况黄槐林本就对他娘老大意见，是以槐林娘出事，黄槐林一家反倒松了口气，总算解脱了。
这天，唐来贵夫妇也下来了，石兰肚子又尖又挺，看过的都说她生儿子，张满月更加肯定，因为唐小囡早说过了是弟弟。
石兰的预产期就在这几日，张满月的意思是让她在自个娘家过年得了，别来来回回的折腾，但石兰想着平时都住在娘家，除夕这天还是得回婆家才好，而且她身体状况很不错，医生让她产前多走动走动，有利于生产。
今年的团圆饭，也是唐家人最齐的一年，更是人口最多的，四兄妹都凑齐了，还多添了不少人，摆了两桌，屋子里满满当当的，唐百山十分欣慰，老人家就喜欢子孙满堂，要是能四代同堂就更好了，五代同堂唐百山没敢想，不过他要努力一把，没准就实现了呢。
心情极好的唐百山，给每个孩子都发了压岁钱，一人五角，老爷子今年大手笔，往年可都只有一角钱。
唐来金更是大方，一人一块，得了张满月好几个大白眼，暗暗决定过了三十就问唐来金要钱，必须把钱收起来，否则老三又得败了。
吃过团圆饭后，唐家越发热闹，因为村里不少人都过来看春晚了，老早就听说晚上有春节联欢晚会，村民们早早地和唐家说好了，唐百山和张满月自然答应，除夕嘛，当然要热热闹闹的才好，有人气才有财气呀！
（PS，７９年是有春晚的，西游记的杨洁导演是春晚导演之一，不过那个时候电视机没有普及，知道的人并不多）
唐小囡也见识到了古早的春晚，虽然设备落后，舞台布景也很简陋，但表演者们精湛的舞台功力，让晚会有声有色，并不亚于后来盛大的春晚，稻地上站满了村民，有些还爬到了树上，大家都被小品相声逗得捧腹大笑，眼泪都笑出来了。
这一天晚上，磨盘山全村都充满了欢声笑语，每个人脸上都布满了笑容。
不过第二天，唐家迎来了更大的喜事，半夜三更，石兰发动了，连夜开拖拉机送去了卫生所。
第712章 石兰生产
老屋发生的事，唐小囡一无所知，吃过团圆饭，看了会儿春晚，再看柴玉香和唐爱军他们玩了会炮仗，不到九点她就去睡了，小孩子用不着守岁，唐来福他们几个大人围着烤炉守岁，迎接79年的第一天。
新年的第一天到来，座钟开始当当当地敲了起来，悠长地敲了十二下，唐来金去院子放了炮竹迎接新春，唐百山则去灶台拜了几拜，张满月和许金凤一道煮饺子给大家吃。
石兰本已经睡了，不过她肚子有些不太舒服，睡得并不安稳，就起来走走，闻到荠菜肉馅饺子的香味，石兰肚子突然就饿了，难得地吃了一大碗，吃完最后一个饺子，石兰就发动了。
第一次迎接小生命，向来稳重的唐来贵慌得不知所措，傻乎乎地转圈圈，手脚都无处安放，不知道该做什么，唐来福嫌弃地推一把，喝道：“你转圈圈干啥，还不去拿咱妈准备的包袱，老三你去找黄老四，让他发动拖拉机。”
同样不知所措的唐来金，拔腿就往外跑，去找村里的拖拉机手黄老四，村子就一辆拖拉机，是全村的公共财产，黄金桥的小儿子黄满林是驾驶员，不过大家都叫他黄老四，因为在家排四。
唐来福到底是生了四个孩子的，经验丰富，有条不紊地指挥家里人干活，黄老四开来了拖拉机，他们几个用棉被裹着石兰，抬上了拖拉机，突突突地朝镇卫生所驶去。
这些唐小囡都不知道，她睡得极沉，还做了美梦，梦到了长大后的她，成了人人羡慕的包租婆，人称乌半城，因为乌城一半的摊位都是她的，她去市场收租，摊户们对她比对皇后娘娘还恭敬，那个出场气势，应当配上赌王的配乐，否则不足以展现出她乌半城的风采。
“哈哈……”
唐小囡得意地笑出了声，把自个笑醒了，揉了揉眼睛，刺眼的光从没拉严的窗帘边射了进来，外面白皑皑的一片，已经大亮了。
还能听见小孩的叫声，“下雪啦！”
唐小囡心中一动，下床走到窗边，果然一片白茫茫，屋顶上阳台上铺满了厚厚的雪，至少有半尺厚，天上还飘着，看架势会下足一整天。
（PS，作者小时候在浙江这边，下的雪真的很厚很厚，绝对超过一尺，但现在雪越来越少了，有个半尺都是老天给面子，真担心将来的孩子再也不能感受到打雪仗堆雪人的乐趣了）
有些小孩已经在打雪仗了，玩得小脸小手都红通通的，但一点都不怕冷，玩得特别开心，还有小孩在雪地里放炮仗，将炮仗塞一半到雪里，点燃引线，然后‘砰’地一声，雪花炸得四处飞舞，小孩们开心地大叫大跳。
只是放炮仗一顶，孩子们就能玩出无数种花样，拿个铁罐子，将炮仗扔进罐子里，罐子能炸飞起来，还有塞树洞墙洞的，非常简单的游戏，可孩子们却能感受到最纯粹的快乐。
唐小囡也被感染了，立时精神百倍，回床边去叫柴玉香，“表姐，下雪啦，我们去堆雪人吧！”
柴玉香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应了几声，又睡了过去，还吧嗒了几下嘴。
第713章 初一
唐小囡也不叫她了，柴玉香一年365天，也只能正月这几天能好好休息下，平常都得大清早爬起来干活，就让她好好地休息几天吧。
自个穿好了衣服，披散着头发去楼下找许金凤扎头发，但楼下冷冷清清的，大门也没开，许金凤和唐来福都没起来，唐小囡又去他们屋子找，床上叠得整整齐齐的，昨晚压根就没睡。
“爸爸，姆妈。”
唐小囡叫了几声，没人理会，唐爱华给叫醒了，他睡眼惺松地起了床，见唐小囡一个人在转悠，忙抱了起来，摸了摸她的脚丫子，嗔道：“袜子也不穿就乱走，冻感冒了要打针啊！”
“大哥，爸妈去哪了？”
唐小囡搂着唐爱华脖子问，扎头发这种高技术含量的事，她就不指望三个哥哥了，还不如她自个扎呢。
“不在屋子里睡觉？”
唐爱华疑惑地自言自语，抱着唐小囡去唐来福房间看，确实没人，柜子上的座钟敲了八下，是早上八点，平时这个时候许金凤早起来干一通活了，更何况大年初一许金凤和唐来福都会起个大早。
“可能在阿嬷那儿，去看看。”
唐爱华给唐小囡穿上袜子和棉鞋，梳好了头发，一手打伞一手抱着妹妹，去老屋那边找人，但只有张满月老两口和唐来金在，柴文浩一个人在院子里玩儿。
“阿嬷，姆妈去哪了？”
唐小囡远远地就叫了起来，张满月走过来摸了下她的手，有点冷，拿手给她捂了下，虽然老太太的手又粗又糙，可十分温暖，捂着特别暖和。
“去卫生所了，你二婶要生弟弟了，这个时候还不回来，也不知道啥情况了。”
张满月边说边拿了烤火笼，从灶膛里撮出些红彤彤的炭火，将火笼里的灰铲掉一半，把烧红的炭火放进去，撮了几铲子，这才盖上草木灰，再盖上扎了很多小洞的盖了，把烤火笼递给唐小囡暖手。
唐小囡来到这儿后，才第一次见识到烤火笼，一般是铁制的，有个把手，比茶缸大一些，看着灰不溜秋地不起眼，可却是冬天必不可少的神器。
几铲子炭火能暖和好几个小时，一入冬天，在农村就随处可见拎着烤火笼的老太太们，特别是出太阳的时候，搬个藤椅去稻地上，火笼放在膝盖上，两手搭在把手上，热了就把火笼放在脚底下，全身都暖融融的，比现代的热空调舒服多了。
抱着烤火笼烘了会儿，唐小囡就暖了，张满月给她梳头发，一如既往地粗暴，唐小囡的脑袋被扯得东晃西倒，头皮都扯得生疼，和许金凤如出一辙。
“阿嬷，我也要去看二婶。”
梳好了辫子，唐小囡巴巴地围着张满月转，她想去看自己解救下来的堂弟，来到这里后，她解救了两个弟弟，八斤现在很好，能吃能睡能拉，一天一个样儿，堂弟还不知道啥情况呢！
张满月在煮饺子，等会儿让唐来金去卫生所送饭，要不是今天大年初一，会有客人上门，她老早都忍不住去了。
第714章 熊哥哥们
“下雪天你去干啥，老实在家待着，爱华，把爱国和爱军都叫起来，陪小囡去玩儿，都几点了还睡觉……”
张满月肯定不能答应，外面的雪越下越大，让唐爱华领着唐小囡出去玩，别在她面前转悠，转得她头都晕了。
不用唐爱华叫人，唐爱国领着唐爱军过来了，两人一进门就抱着唐小囡一道烘火，还拿冻得冰凉凉的手摸唐小囡的脸。
唐小囡冻得直打哆嗦，气恼大叫，这俩小子笑嘻嘻的，被唐爱华一人赏了一巴掌才老实。
早饭是热气腾腾的饺子，唐家今年手头宽裕，包了好几簸箕饺子，都是荠菜肉馅的，山上的野菜已经冒头了，荠菜正鲜嫩着，还有马兰头，荠菜饺子是唐家人的最爱，个个都爱吃，张满月也一改以往的小气抠索，放了不少肉，三兄弟一人吃了一大海碗，每碗都有三十几只，连汤都喝了，全身都暖和了。
“老三，你赶紧送过去，走快些，饺子凉了就不好吃了。”
张满月煮了几铝饭盒饺子，用旧棉衣裹着，唐来金穿上蓑衣，戴上斗笠，套上雨靴，抱着饺子就出门了，他也想知道侄子生了没，他见面红包都备好了。
（PS，以前农村人很少穿雨衣，下雨下雪都是蓑衣斗笠，非常方便）
多动症重度患者唐爱军，吃饱了更坐不住，和唐爱国一道去放炮仗了，柴文浩跟在他们后面当跟班，唐爱军放炮仗都不老实，非得整点花样出来，塞树洞墙洞这些已经不能满足他旺盛的猎奇心了，唐爱国也亦然，很快哥俩就想到了好办法。
外面半天没听见炮仗声了，唐小囡好奇地出去看，却见哥俩蹲在院墙下一排咸菜坛子边，鬼鬼祟祟地也不知在干啥。
很快唐小囡就知道了，还没来得及阻止，炮仗就响了，震耳欲聋的响声，威力无穷，因为这哥俩把十来个炮仗捻在一起了，十几个炮仗同时爆炸，威力自然不小。
唐小囡赶紧捂住耳朵，闭上了眼睛，不敢直视接下来的惨状，果然，张满月听见响声就跑出来了，看到她心爱的咸菜坛子被缺德冒烟的俩孙子给炸了个大洞，雪里红飞了一雪地，气得心肝火都冒出来了。
从墙角下顺手抽了根柴禾棒，追着哥俩就骂，“倒灶东西，皮痒痒了……给老娘站住，一天不打就骨头发轻……”（此处省略五百字芬芳）
唐爱国和唐爱军哥俩自然不会老老实实地停下来，一溜烟就跑得没影了，张满月骂骂咧咧地追了半天，又气冲冲地回来，唐百山出来看热闹，笑呵呵的，被张满月狠狠瞪了眼，“笑笑笑，都是你给宠坏的，无法无天了，好好的雪里红让这俩东西给毁了！”
“换个坛子就好了。”唐百山慢条斯理地说着，又不是大不了的事，过年就得热热闹闹的，没小孩闹腾还叫过年？
张满月又横了眼，把破坛子里的雪里红捞了出来，幸好已经吃了大半，还剩下一小半，她也懒得换坛子了，索性包些雪里红肉馅的包子吃，她就是心疼坛子，那俩败家东西回来了，她非扒了他们的皮。
第715章 丑巴巴的小弟弟
镇卫生所里，石兰还在惨叫着，从半夜一直生到现在，看样子还能再生几个小时，唐来贵急得只知道转圈圈，产房外面的走廊走过来走过去，从石兰进产房一直走到现在，连续走了好几个小时，像是不知疲倦的骡子一样。
唐来贵没走累，唐来福他们却看累了，忍无可忍的唐来福没好气喝道：“你去外头走，别在我面前转！”
“不去。”
唐来贵拒绝了，去外面他就听不到石兰的叫声了，虽然听得他揪心揪肝，可听不到他更揪心，如果可以，他真想替媳妇生孩子。
“那你坐下来，那么多生孩子的，就你与众不同些。”
唐来福鄙夷地看了眼弟弟，他都生四个孩子了，也没像二弟这么没出息，女人生孩子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有什么好慌的。
唐来凤也劝了几句，唐来贵这才勉为其难地坐下来了，但坐立不安，死死盯着产房，跟望夫石一样。
唐来金过来时，就看见自家二哥像木头一样坐着，一动不动的，产房里头二嫂的叫声，比杀猪的动静还大，听得他心肝都颤，后背生寒。
又煎熬了三个小时，快中午时，小家伙终于出世了，四斤八两的儿子，皱巴巴的像小老头一样，助产医生抱出小家伙递给激动万分的唐来贵，笑着说道：“男孩，四斤八两，恭喜啦！”
“谢谢谢谢……辛苦医生了！”
唐来贵激动得热泪盈眶，不住道谢，唐来福拿了两饭盒饺子，现在还热乎着，让医生趁热吃，昨晚忙到现在，太辛苦了。
小家伙的哭声并不大，哭了几声就睡着了，脸红通通的，眼睛也没睁开，唐来金凑了过来，失声说道：“怎么这么丑？”
唐爱华他们三兄弟出生时的模样他不记得了，可侄女唐小囡生出来时，他可是全程都跟着的，八斤八两，白白胖胖的胖丫头，生出来时眼睛睁得老大，乌黑溜圆，哭声整个卫生所都能听见。
当时医生还没抱出来，在外头等候的唐百山，听见中气十足的哭声，就猜测又是个孙子，结果抱出来却是个没把的，但唐家人更开心，有了三个孙子，再来个胖孙女才更好呢！
有了唐小囡的珠玉在前，冷不丁看到皱巴巴的小侄子，唐来金不免有些‘嫌弃’，唐来贵横了眼，不高兴道：“你生出来时也这样，现在不也人模狗样的！”
还好意思嫌弃他儿子？
唐来金讪讪地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早准备的大红包，塞到小侄子的襁褓里，讨好说道：“给侄子的见面礼。”
唐来贵白了眼，算这小子识相，石兰被推了出来，脸色苍白，头发都被汗水打湿了，昏沉沉地睡着，医生说只是累了，没什么大碍，唐来贵这才放心。
“二哥，侄子叫啥名？”唐来金问。
“回去让六叔取。”
唐来贵早想好了，得让最有文化的唐绍正取名，村里很多孩子的名字都是唐绍正取的，不过唐爱华他们几兄弟却是唐百山自个取的，还有唐来福他们四姊妹，都是唐百山取的，唐绍正很是瞧不上，但唐百山也有他的道理，说农村人用不着取太雅致的名字，通俗易懂就好。
第716章 唐爱元
到了傍晚，石兰就出院了，还是黄老四开拖拉机接回来的，外面还下着大雪，地上的雪都一尺多厚了，村里人得知千年不开花的石兰生孩子了，都跑过来道喜，张满月准备好瓜子花生糖果，大大方方地接待客人，脸上笑成了花。
最头痛的老二都有后了，她的心头大患可算没了，剩下的就是老三了，过了年还得托人给老三介绍对象，必须找个厉害会持家的，能管得住老三，否则这败家玩意儿有多少花多少，日子越过越穷。
“我是你姐姐，以后要听我的话，晓得不？”
唐小囡趴在摇篮边，看着睡熟的小家伙，笑得眯了眼，成就感爆棚，她改写了二叔二婶的命运，还有堂弟的，她的到来不是毫无意义的呢。
小家伙睡得极沉，可能梦到好吃的了，吧嗒了几下嘴，小小的手晃了几下，又睡着了，根本没听见唐小囡的话。
躺在床上的石兰微笑看着，恬静的面容充满着母性的光芒，她笑着说道：“弟弟现在还小，等他长大了些，肯定会听小囡的话。”
“二婶，弟弟叫什么名字？”
“还没取好，你二叔说要让你六爷爷取。”
外屋唐来贵和唐绍正说起了取名的事，唐绍正听说孩子是零点过后发动的，便有名字了，笑道：“今天是大年初一，一年当中的第一天，就叫爱元吧，唐爱元。”
唐来贵喃喃念了几声，越念越欢喜，这名字好，大气还朗朗上口，感激道：“谢谢六叔赐名。”
唐绍正笑了笑，面有得意，还挑衅地朝唐百山看了眼，哼，还是老二有眼光，知道谁取名更雅致，要是让他三哥取，没准就会取个唐爱村了，华国军都取完了，剩下的不就是村了。
唐百山哼了声，扭过头懒得搭理，心里却酸溜溜的，他都想好小孙子的名字了，就叫唐爱民，多好听大气的名字，老二这个胳膊肘朝外拐的，气死他了。
不过他也得承认，老六取的唐爱元也挺好听的，算了，看在老二生个孩子不容易的份上，他就不骂老二了，这个名字就给老三的儿子用。
回头和老太婆说一声，抓紧时间给老三介绍对象，过了年就是26了，再不结婚就成老光棍了。
从此以后，唐家多了个叫唐爱元的小子，现在还是个瘦不拉叽的小萝卜丁。
村民们都非常热情，这家抓只鸡，那家送一篮子鸡蛋，还有张满月的娘家亲戚，也赶过来送礼，农村这边送月子礼，基本上就是鸡蛋和鸡，家里的鸡蛋都堆成山了，鸡圈也关满了，张满月像照顾唐来凤一样，精心侍候石兰的月子。
每天都要煮一碗酒酿鸡蛋，越城这边用来发乃的，放三个鸡蛋一大勺酒酿，每天喝一碗，鸡汤鲫鱼汤更是没断过，石兰的乃水多得可以养两个，正好唐来凤的乃水不多了，爱元喝不了的就让八斤喝，也不浪费。
酒酿是张满月自己蒸的，年前她就蒸了一小缸子，自家种的糯米，买点酒曲，将糯米饭蒸熟，趁热加酒曲，再把糯米饭搅拌均匀，摊凉后放入缸里发酵。
第717章 心情不好的霍修
酒酿制作过程并不复杂，但经常会有人失败，温度时间都不太好掌握，张满月却是个中高手，每次都能做出香醇的酒酿。
酒酿时间一长就成了糯米酒，张满月每年都要酿一缸子，糯米酒甜甜的还清口，唐小囡都喜欢喝，不过米酒后劲足，酒精度数也不低，她顶多只能喝一小口，多了就会醉。
石兰生产后，张满月又要蒸酒酿了，这是用来回礼的，当地风俗生了孩子后，要蒸酒酿去各家各户分发，表示家里添丁了，客气些的人家，还会包些粽子送人，不是普通的粽子，而是真正的大粽子，一个粽子有七八斤重，是专门用来庆贺生孩子的，不过这些年粮食紧张，粽子一般都省了。
张满月没有包粽子，太费糯米了，她煮了红鸡蛋，给村里的人家都派送了些，还有其他村子的亲戚，让唐来贵挑着担子，挨家挨户地送。
唐家今年的新年过得格外喜庆，添丁大喜，又是丰收年，还挣了不少钱，唐爱华三兄弟成绩也进步了，大孙子还订了亲，桩桩都是大喜事，只除了唐来凤离婚和唐来金打光棍外。
但事事都不可能十全十美，总而言之，去年还是顺风顺水的，唐家人很满意，许愿今年能够更上一层楼。
霍家的新年也过得很喜庆，不同于往年的冷清，今年霍家有了不少客人来拜年，霍谨之也去了重要的几户人家拜年，又给唐来贵送来了月子礼，往日阴戾冷漠的霍谨之，现在多了不少烟火气，看着好相处多了。
新年新气象，家家户户都喜气洋洋，可淞城的霍修这个年却过得一点都不顺心，他和沈半夏一块过的年，还有个沈玉竹，沈玉竹被接回来后，也住在霍修这儿，就是霍谨之出生的那幢别墅里。
沈半夏和霍修说了沈玉竹‘凄惨’的身世，但她并没有说沈玉竹的具体地址，只说是越城的一个山村里，霍修并没把一个小姑娘放在心上，默许了沈玉竹在家里住，只是多了个人吃饭而已，他还没那么小气。
但生意上的不顺，让霍修心情极差，最近两个月，他好些老客户都跑了，说其他地方有比他更便宜的货源，品种还比他多，很多老客户都被这个家伙撬走了。
霍修本来不相信有人能比他卖得更便宜，托人去买了些回来，心情更不好了，确实是好料子，价格也比他便宜，换了他也会跑，可他是直接从疯爷那儿拿的货，可以说华东市场没有人能竞争得过他，这个姓唐的是打哪冒出来的？
他又向疯爷打听情况，可疯爷却只说他只负责卖货，不管客人的身份，霍修也无可奈何，他得罪不起疯爷，至少在他找到另一家进货渠道前，他不能同疯爷翻脸。
可疯爷是最大的供货商，其他小的供货商都是从疯爷那儿进的货，除非他能直接去香江那边进货，否则就只能依靠疯爷，这种被人挟制的感觉让霍修很不爽，但他也没办法。
第718章 沈玉竹的心思
别人家的初一都非常热闹，还有客人上门，霍修这儿却没有一个人，不是没有朋友，而是他不让别人上门，现在还不是广交朋友的时候。
吃过早饭后，霍修就自己去书房了，到中午还没出来，沈玉竹帮着沈半夏做中饭，心里忐忑不安，自打她来了后，霍叔叔就没有个好脸色，她担心是在嫌弃自己。
“姑姑，霍叔叔是不是不喜欢我？”沈玉竹忍不住问。
切姜丝的沈半夏看了她眼，笑着说道：“不是，他就是那个样子，平常都没笑模样，不喜欢你就不会让你在家住了。”
沈玉竹松了口气，但心还是提着，她要的不仅仅是喜欢，这几天她观察过了，霍修年纪不小了，但没有家室，和姑姑虽然住在一起，可没有结婚，沈玉竹动起了心思，如果霍修娶了姑姑，再收养她当女儿就好了。
“姑姑，你和霍叔叔什么时候结婚？”
沈玉竹假装天真地问，在霍修面前，她十分小心地把控着度，不能太懂事，也不能太天真，得让霍修觉得她是个被迫提前懂事的可怜孩子，可内心却还保留着孩子的天真。
这些道理沈玉竹其实也不清楚，她就是觉得应该得这样，才能让霍修对她另眼相看，只能说沈玉竹是察言观色的天才，天生就会揣测别人的心思，霍修确实对她的懂事又天真比较欣赏，但也仅于此了。
霍修并不是个喜欢小孩的人，他的心思都在事业上，其他的都可放在一边。
沈半夏切姜丝的动作顿了顿，轻叹了口气，继续切姜丝，淡黄的姜丝和头发丝一样细，大蒜剁成了碎末，姜丝蒜沫放进了调料碗里，加一些醋和鲜酱油，放在一边摊着，一会儿吃螃蟹时要蘸的。
“以后你别当着霍叔叔的面问这些事。”
沈半夏警告了声，沈玉竹点了点头，心里却另有想法，她必须促成姑姑和霍叔叔的婚事，否则这样住着心里不踏实，亲戚不像亲戚的，名分也没有，真搞不懂霍叔叔在想什么，和姑姑一起那么多年了，为什么不结婚呢？
“姑姑，霍叔叔会和你结婚的吧？”沈玉竹又问，怕沈半夏生气，她解释道：“是奶奶让我问的，她说你年纪不小了。”
沈半夏嗔了她一眼，“别听你奶奶的，我的事她管不着，去把那块里脊肉切了。”
面上虽平静，可沈半夏心里却刺痛了下，她何尝不想结婚，可霍修还有老婆孩子，那个女人不死，她永远都不可能嫁给霍修。
那些拿了她钱不干事的废物点心，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苏婉柔母子，还有七雪膏，她本以为有消息了，可只找到了以前在顾家药堂干过活的伙计，那人根本不会制作七雪膏。
不过那个伙计提供了些线索，说顾家老太太会配，只是具体地址伙计并不知道，她还得再去打听，也不知道这个顾老太太还活着没，像顾家那样的情况，那些年的日子怕是不太好过，死了的可能性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