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一家子都威望甚高
被看的男人心里直发毛，唐来金虽没唐来福那么狠，但他却惯会来阴的，当面不和你干仗，背后憋着坏水整治人。
要么扔石头吓家里下蛋的鸡，要么把蛇扔猪圈里头，或者半夜三更砸窗户……
明知道是这泼皮无赖干的，可就是逮不到人，太特妈阴损了，比唐来福可恶多了。
“来金在家啊……我这眼神越来越不好了……呵呵……”
男人讪讪地说着，其他人也都避远了些，不敢惹唐来金。
张满月也出来了，三角眼恶狠狠地瞪了几眼，个个屏息噤声，大气也不敢出。
唐小囡没想到便宜奶奶和小叔，在村里的‘威望’，一点都不比唐来福许金凤他们低，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
这其实也是好事，人善被人欺，尤其是在农村，做人太善良只会受欺负，她虽然想改造家人，但也没想把他们变成柔弱的小绵羊。
哼，真像小绵羊一样，只怕人人都会骑在你头上拉屎了！
“老娘炖的是猪脚还是黄豆？你再看仔细点儿。”张满月阴疹疹地看着之前起哄最厉害的人。
院子里都是住了至少十几年的老邻居，说话的声音，甚至脚步声都能听出来，张满月自然知道起哄得最大声的人是哪个。
正是平时和她家不太对付的人家，前几天因为晒被子，两家才刚起了些小摩擦，张满月心里的火还没消呢，现在又被拱起来了，撸起袖子就要开干。
被瞪的女人可不敢和张满月硬干，一是打不过，二是辈分低了一辈，不管赢了还是输了，都捞不着好，这女人最是精明，赔本生意自然不会做。
“自然是猪脚，刚才离得远没看清，三阿嬷，你饭吃好了啊？”女人立刻换了笑脸，一点都看不出她心里在窜火。
唐百山排三，很多人都跟着小辈叫张满月三阿嬷。
张满月心里却不得劲了，她都准备好要干仗了，蓄势待发，可拳头却打不出去了，被吊得不上不下的，张满月心里越发来火，爆脾气哪里忍得住，眼看拳头就要出去了。
“还不回来收拾！”
屋子里传出唐百山的叫声，张满月快抡出去的拳头，立刻收回去了，恶狠狠地瞪了眼，扭过头冲唐小囡四兄妹说道：“快回去吃饭，猪脚捧牢些。”
猪脚二字特意加重了口气，唐小囡暗暗好笑，这奶奶还挺护犊子的，她喜欢呢！
“阿嬷小叔再见！”
唐小囡挥了挥手，嘴甜得跟抹了蜜一样，唐爱华三兄弟鬼使神差地，也跟着挥了挥手，等反应过来，心里怪别扭的。
以前哪回这么客气过啊，不都是拔腿就走，不服就干嘛，而且自家奶奶和小叔面前，搞这么客气显得多虚伪。
三兄弟齐齐看了眼唐小囡，心里默默吐槽，也不知道小丫头今天怎么回事，神神叨叨的。
等四兄妹走远，有人笑着说，“三阿嬷，你家爱华越来越懂事了，瞧把弟弟妹妹带得多好。”
今天的唐家四兄妹，虽然还不至于脱胎换骨，但也让人耳目一新，大家都挺惊讶的，还以为是唐爱华有长兄风范，给弟弟妹妹作了好榜样。
第30章 群众的眼睛雪亮
张满月其实也不太适应太过礼貌的孙子，总觉得怪别扭的，可听到别人夸奖的话，她登时挺起了胸膛，得意极了，“我家爱华打小就懂事，还用你说！”
“是啊……三阿嬷你真好福气。”
其他人客气地说着恭维话，心里却不屑之极，打小就懂事？
哼，也不怕天打雷劈，前几天可就是唐爱华最先开揍的，被揍的人可是叔叔辈呢，唐爱华这个小恶霸，从小到大没少干这些缺德事。
张满月被恭维得心情大好，乐颠颠地回屋吃饭了，一场风波就这么平息了。
唐小囡和三个哥哥原路返回，又遇到了聚众吃饭的村民们，她就跟复读机一样，见人就说——
“我阿嬷给的猪脚黄豆，可好吃了。”
村民们虽然怀疑唐家婆媳关系的和睦，但这几碗菜却是实实在在的，由不得他们不相信。
等唐小囡四兄妹回到家，村里已经开始在传播她家的事了。
“你们听说了没？今天中午许金凤让孩子送了这么大一碗肉炖蛋，还有这么大一碗酸菜炒大肠，给她公婆吃呢，千真万确，我亲眼看见的，张满月还回了碗猪脚黄豆呢！”
“前几天我还听张满月和人说许金凤的坏话，今天怎么好了？”
“再怎么说也是一家人嘛，总不能当一辈子仇人吧，而且我看爱华他们三兄弟也变得懂事多了，居然还知道百善孝为先，啧……到底是念过书的，说话就是有水平。”
“这话肯定不是许金凤说的，她连毛**语录都背不全，哪会知道这些，还真没瞧出来，唐家这三个孩子居然转性了。”
“女大十八变，男的也一样，到了一定年纪就会懂事嘛，且看以后的表现吧，要是一直这样，来福和金凤就有福喽！”
……
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一点细微的改变，都瞒不过他们的火眼金睛，唐小囡第一天的努力营业颇有成效，全村人都在默默地关注着唐爱华三兄弟，想看他们究竟是真的改好了，还只是一时兴起。
唐家的晚餐依然丰盛，不过肉少了些，唐家还没有顿顿大鱼大肉的条件，剩下的肉虽还不少，但得吃上一年，许金凤只是有些大手大脚，可不是败家。
中午剩下的肉和肥肠，加了点土豆和萝卜炖了一锅，咸肉里也加了些笋再蒸一遍，又单独炒了个青菜皮卷，青菜是自家院子里种的，皮卷是许金凤过年时做的。
青菜皮卷是越城的代表菜，过年时家家户户都要做一些，用豆腐皮卷了肉馅，卷成长筒形，放进油里炸，再切成一段一段收着，能吃上一个冬天。
这个皮卷还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响铃，但越城人都叫皮卷，更有人间烟火味些。
“我妈炖的猪脚黄豆呢？”唐来福看了眼桌上的菜，没瞧见他老娘的猪脚黄豆。
许金凤没好气呛道：“我翻了半天，连根猪毛都没有，全都是黄豆，油星子也没有，和猪食一道煮了。”
第31章 必须单独睡
这碗黄豆也不知道张满月烩了多少顿，没准就是大年三十那碗猪脚黄豆，一直烩到现在，都大半个月了，不知道沾了多少口水，许金凤饿死都不想吃，索性给猪加餐。
唐来福有些不高兴，就算连猪毛都没有，那也是他老娘的一片心意，却倒给猪吃了，这不是明摆着嫌弃他老娘嘛！
唐小囡暗叫不好，忙嚷嚷道：“爸爸，我要吃青菜，夹不到。”
唐来福脸上的阴云立刻散了，夹了一大筷子皮卷，只有几片青菜，放到了唐小囡碗里。
唐小囡心塞得紧，终于知道身上的肥肉是怎么来的了，当猪一样养，不变成猪哪对得起吃进去的肉。
又一场家庭风波悄无声息地结束了，躺在那张古朴的绛紫色大床上，唐小囡毫无睡意，脑子漫无边际地回想书里的情节，鼻端有着淡淡的香味，非常好闻，还有安神作用，没多会儿唐小囡就被熏得昏昏欲睡了。
她是被震耳欲聋的呼噜声闹醒的，此起彼伏，像是在耳边打雷，鸡还没叫，唐小囡就醒了。
看到两边睡着的唐来福和许金凤，唐小囡一动也不敢动，心真的好累。
她真没想到，唐小囡都六岁了，居然还和爸妈一起睡，不成，今晚必须换房间。
“呼……嘘……”
唐来福和许金凤的呼噜声谁也不让谁，一个打完了，另一个接着来，唐小囡瞪着大眼睛数蚊帐上的洞洞，明明困得很，可却睡不着。
唐家的早饭是青菜炒年糕，还蒸了一大盆番薯，唐爱华三兄弟太能吃了，唐家的粮食有时候也不够吃，需要添些番薯萝卜才够。
唐小囡的碗里全是青菜年糕，绿油油的青菜，洁白如玉的年糕，许金凤用猪油炒的，菜和年糕上都是油光，看着就有食欲。
但再有食欲，唐小囡也吃不完比她脑袋还大的一碗年糕。
她拿了小碗，拨了四分之一，剩下的放回桌上了，又拿了个番薯，唐家的番薯都是又面又甜的南瓜番薯，放了一个冬天后，糖分更足，特别好吃。
“怎么吃这么点儿？”
许金凤伸手摸唐小囡的额头，温度正常，只是精神不太好，便以为是昨天摔跤还没好全，便说道：“今天老实待在家里，哪都不许去。”
唐小囡嘟了嘴，“我要去找霍哥哥玩，昨天说好的。”
“找他个灾星干什么，哪回找他玩都要出事，小囡听话，在家里啊，妈给你炸年糕片，还有番薯干。”
“不要吃，姆妈，我要自己睡，爸爸晚上总是……”
唐小囡学了几声呼噜，全家人都被逗乐了，唐来福在她鼻子上轻轻揪了下，嗔道：“爸爸不打呼噜。”
“怎么不打，我隔两间屋子都听到了。”唐爱军笑嘻嘻地说，很快唐来福就恶狠狠地瞪了过来，吓得他立马低头。
在唐小囡的撒娇卖萌下，唐来福和许金凤同意了她单独睡的要求，其实以唐小囡的年纪，早就该自己睡了，但他们舍不得女儿，就一直带着睡，现在唐小囡都六岁了，再舍不得也只得分开。
第32章 炸年糕片
吃过早饭，唐来福就出门干活了，三兄弟都跟着去帮忙，今天要赶三场，因为等过了惊蛰后，农民要开始播种了，没闲工夫办喜事，所以都赶在现在办，这个时候唐来福一天赶两三场是常有的事。
杀一头猪他一个人绰绰有余，赶两三场就需要儿子帮忙，但唐来福绝对不会让儿子接他的班，这种杀孽重的营生，他一个人干就够了，不能再害了儿子。
家里只剩下许金凤和唐小囡，许金凤开始炸年糕片，过年时炸的都吃完了，在吃食上，许金凤向来是大手大脚的，从来不抠缩。
炸年糕片很简单，将年糕切成薄片，滤干水后下油锅炸，洁白的年糕片炸得酥酥脆脆，还有大米的清香，口感和后世的米老头有些像。
这种零食过十几年不稀奇，可现在全民缺油，炸年糕片就是奢侈品了，许金凤也舍不得多炸，只炸了一盆子年糕片，一盆子番薯干，够吃上一个月了。
唐小囡馋得直流口水，迫不及待地拿了片啃，只可惜牙齿不争气，费了老大劲儿才啃了一片，腮帮子都啃酸了。
“好吃。”
唐小囡不吝赞美，许金凤眉开眼笑的，拿了个干净的小布袋，是她专门给唐小囡缝的零食袋，盛了些年糕片和番薯干，挂在唐小囡脖子上，能磨一天牙。
“姆妈，我出去玩啦！”
唐小囡满意地拍了拍零食袋，鼓鼓囊囊的。
“别去找那灾星了，听见了没！”许金凤再三叮嘱。
“姆妈，人家有名字，叫霍谨之。”唐小囡不高兴地扭着小肥腰。
“行了行了，出去玩吧！”
许金凤不耐烦地摆手，反正女儿总是三分钟热度，也许明天就厌了呢。
“姆妈再见！”
唐小囡蹦蹦跳跳地走了，小辫子一甩一甩的，许金凤还扎了红色的头花，看着特别喜庆，许金凤笑着摇了摇头，继续干活。
煮猪食，拌鸡鸭的食物，洗衣服，打扫卫生，还得准备中饭，每天都有成堆的活要干呢！
村民现在都很悠闲，还没到出工的时候，大家都享受着难得的悠闲时光，女人去村头的河边洗衣服，顺便八卦下村里最近的新鲜事。
男人则在自留地里干活，锄几下就歇会儿，也在侃大山。
大家说得最多的就是昨天唐家婆媳的那三碗菜，而且还衍生了其他话题，比如唐来贵媳妇石兰的不孕症，唐来金当年做的翘脚椅子，还有唐来福青涩少年时的初恋……
当然也有唐家远房亲戚霍谨之母子，村民虽瞧不上母子俩，可对他们的来历还是十分好奇，尤其是美丽柔弱的苏婉柔，可真是村里所有男人心里的白月光，做梦都想多看几眼。
霍谨之也在干活，他没有自留地，但他在山坡上开垦了几块荒地，种些番薯土豆玉米蔬菜，只不过未来大佬样样都聪明，唯独农活不拿手，种出来的作物都瘦巴巴的。
齐老爷子也在帮忙，爷俩一边干活一边聊时事，在山里关着，唯一能了解外面时事的工具，只有村里的广播。
“广播好久没报新闻了，也不知道外头怎么样了。”齐老爷子微皱着眉，心情有些不安。
第33章 变神经病的诱发事件
齐老爷子担心局势会更紧张，如果把他弄去其他地方，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撑过去。
他才六十出头，一腔报负还没报效国家，如果就这样死了，他真的不能瞑目。
他也舍不得国外的妻儿们，但老爷子也庆幸，幸亏妻儿没跟着一道回来，他一人吃苦就够了。
霍谨之俊秀的脸上满是汗，锄头比他的人还高一些，也幸亏昨晚吃了不少肉，现在身上有劲，只一个早上就开垦了不少荒地。
他朝茫茫的山外看了眼，只要翻过这座山，就能到邻县乌城，可他这四年也只出去过两回，这两回都差点出事。
那些二流子见他不在家，就跑过来纠缠他娘，幸好他及时赶回来了，但之后他便再不敢出去了。
他答应过父亲，要护着母亲的。
男子汉一言九鼎，他会做到的。
“应该没有大事，否则广播会说，而且**帮已经粉碎了，齐爷爷，您的春天快来了。”霍谨之眼神坚定。
齐老爷子轻叹口气，没有霍谨之乐观，“我现在只希望不再严重下去，能保持现在的安稳，我就知足了。”
虽然生活清贫，但不用每天挨打挨骂，这样的生活对于饱受磨难的齐老爷子来说，已经是天堂了。
“会好起来的，只可惜我出不去，这破村连份报纸都看不到。”霍谨之十分懊恼。
他真的很想去县城一趟，可不放心苏婉柔。
“要不你出去，我在家里看着。”
“再等等吧。”
霍谨之摇了摇头，那些二流子根本没把老爷子放在眼里，弄得不好老爷子都会受伤。
心里生出了些烦躁，霍谨之用力挥着锄头，发泄地锄地，齐老爷子怜惜地看着他，真不明白霍谨之的父亲，怎么就放心把娇妻幼儿留在这个穷山村？
虽然大部分村民都很纯朴，可总有些无赖混混，美丽柔弱的苏婉柔，就好比是刚出锅的红烧肉，肉香四溢，吸引着附近的二流子，霍谨之小小年纪却承担了不该他承担的重担，霍父真的太狠心了！
“霍哥哥……”
甜美的叫声远远传来，驱散了空气中的阴霾，霍谨之眉心突突地跳了起来，唐小胖肯定是来搞事的。
唐小囡一蹦一跳地跑过来了，霍谨之就在屋后的山坡上干活，老远就看见了。
“齐爷爷好。”
唐小囡笑眯眯地打招呼，这位老爷子可是了不得的大人物，国际知名的经济学家，而且他的儿女也都很有出息，只可惜……
她心里一咯噔，沉到了底，突然想起来重要的事。
霍谨之之所以变成神经病，齐老爷子是非常重要的诱发因素，大概一两年后，齐老爷子被几个所谓进步青年，按着打了一顿，当时霍谨之不在家，等他回来时，老爷子已经半死不活了，之后没多久就去世了。
因为老爷子是走*派，磨盘山大队上报了这事，上面只派了个工作人员下来应付地查了下，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但霍谨之却受了刺激，当时书上对他的描写——
第34章 重度营养不良
“眼睛赤红的霍谨之，死死咬着牙，双拳紧紧攥着，额头青筋直爆，眼角竟流下了殷红的泪，没有人敢直视这个才十几岁的少年。”
伤心到极致才会流下血泪，可见霍谨之受刺激之深，得神经病真的很正常。
书上还说，没过多久，那三个欺负齐老爷子的愤青，都先后出了事，一个掉水里淹死了，一个被疯狗咬得面目全非，还有个则被吓得精神失常，每天都说有人要害她，见人就脱衣服，最后被嫁给了个老光棍。
唐小囡还想起来，那三个愤青都是唐爱华的同学，一个是磨盘山村的，其他两个则是隔壁村的，他们和唐爱华的关系还不错，那天来找唐爱华玩，听说村里还有个走*派，这三个愤青就来事了。
唐爱华没参加，但也没阻止，以霍谨之睚眦必报的性格，他却放过了唐爱华，可见他在那时还没对唐家彻底寒心。
唐小囡默默记下了，这件事她必须阻止。
所有不好的事，唐家都得摘出来，而且她也不想霍谨之再得神经病了，这个未来大佬真的很可怜的，身边相依为命的亲人先后出事，大人都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更何况他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
“你来干什么？”霍谨之没好脸色。
他要干活，没时间陪这胖丫头玩。
“霍哥哥你要种番薯吗？种南瓜番薯吧，那个好吃，白番薯干巴巴的不好吃……”
唐小囡没话找话，叽哩咕噜的，跟小麻雀一样，齐老爷子微微笑着，对唐小囡的印象好了不少，这样的小丫头才可爱嘛！
“我种什么不关你事。”
霍谨之不耐烦了，番薯得下半年种，上半年种的是土豆，这胖丫头蠢的要死。
“种土豆。”齐老爷子笑着解释。
唐小囡眨了眨眼，有些脸红，番薯和土豆的季节她还真分不清，从小在城里长大，她连韭菜和蒜苗都分不出来。
“齐爷爷，给。”
唐小囡打开了零食袋，拿出了油浸浸的报纸，许金凤把年糕片和番薯干用报纸裹了，再放进零食袋里，唐小囡连同报纸一道递给齐老爷子。
这位老爷子太瘦了，重度营养不良，得好好补补。
而且直接给霍谨之的话，这家伙肯定不会接受，她这叫迂回战术。
油炸食物独有的香气散发开来，钻进了霍谨之和齐老爷子的鼻子，勾得肚子咕咕叫，匮乏了太久的肚子，仅一顿肉是滋润不够的，闻到食物的香气，身体就会有本能反应。
齐老爷子使劲咽了下口水，强忍下了，他可不能吃小孩子的零食。
“小囡自己吃，爷爷不饿。”
霍谨之却两眼发直，死死盯着唐小囡的手，跟狼一样，唐小囡有些慌，还以为惹这大佬生气了，要和她翻旧账，怯怯地躲到齐老爷子身后。
“谨之。”
齐老爷子叫了声，让他收敛情绪，别吓着小丫头了。
霍谨之上前一个箭步，快速闪到了唐小囡身前，唐小囡吓得抱紧了脑袋，报纸连同零食都落在了地上。
第35章 香江电影
霍谨之拾起了报纸，将年糕片和番薯干也捡了起来，放在干净的草丛上，看到报纸上的日期后，他更激动了，竟是三天前的。
是Z省发行量最大的政经报纸《Z省日报》，虽然只有半张，可也足够让霍谨之激动万分了。
齐老爷子也反应过来了，更加激动，爷孙俩头挨着头，聚精会神地看着报纸，把唐小囡给忘了。
唐小囡扁了扁嘴，一张报纸而已，至于这么激动吗？
不过既然霍谨之喜欢报纸，那她就多弄些来，家里并没有多少报纸，但唐百山那儿有。
唐百山是大队的赤脚医生，兼职兽医，经常去镇上，每次都会带来些报纸，还有唐绍正老爷子，他最关心时事，家里的报纸从来没断过，因为大队长和他关系极好，一领到报纸就送给了唐绍正。
霍谨之一目十行，饥渴地搜寻着重要的消息，头版基本上是歌颂一类的文章，他并不感兴趣，他想知道的是民生和政治，齐老爷子也一样，两人的眼睛像雷达一样，没多时就将一面浏览完了，并没有想看的消息。
虽有些失望，但能看到报纸已经聊胜于无了，霍谨之翻到背面，又忘我地看了起来，两人都把唐小囡给忘了。
“看这儿！”
霍谨之激动地叫了起来，手指着报纸边边角角的一篇报道，眼睛放着光，齐老爷子凑过去看，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太好了，竟引进香江电影了，去年就引进了，谨之，这说明了什么，你知道吗？”
老爷子声音都在颤抖，眼角隐有泪花，他等得太久了，终于在他活着的时候等到了。
唐小囡心跳了跳，现在是78年，去年就是77年，这么早就引进香江那边的电影了？
不是说那边的东西都是毒草吗？
这些小细节书里也不知道有没有描写过，唐小囡看书太糙了，就算描写过，估计她也不会记得，不过报纸上既然有报道，那就是真的了，至少在这个书里的世界是实实在在发生的。
唐小囡明白这一老一小为什会这么激动，既然引进了香江电影，那就说明政策渐渐放松了，她又想起来，77年恢复了高考，78年年底召开了十一届三中全会，改革开会的春风很快就会吹遍全国。
现在可是大浪淘金的好年代，只要抓住机会，成为一方富豪并不难，她要不要也努力把？
唐小囡平静不下来了，决定给自己增加一个目标——
努力进步，争取成为富一代。
“香江是哪里？有好吃的吗？”唐小囡歪着脑袋很傻很天真地问。
“就知道吃的，快成小肥猪了。”
霍谨之心情极好，看她的眼神也柔和了许多，还手痒痒地揪了下她的小辫子，这胖丫头带来了这么重要的报纸，就算她搞事，他也不在乎了。
唐小囡一下子垮了脸，扁紧了嘴，没好气地白了眼，最烦说她胖了。
未来大佬也不可以。
齐老爷子笑着说：“小丫头胖点才可爱，多有福气，小囡，香江是一座很美丽的城市，有很多好吃的，也有很多机会，还是亚洲的金融中心和电影工厂。”
第36章 明信片
老爷子神情充满怀念，他以前是香江大学的客座教授，一年总要去住几回，非常喜欢那儿的早茶，但也有十来年没吃到了。
唐小囡咽了下口水，她也怀念香江的早茶了。
“可以去那儿玩吗？远不远？”唐小囡故意装出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老爷子摇头，“现在还不可以，但很快就可以了，如果我能出去，就给你带那边的糖果。”
“最爱吃糖糖了，谢谢齐爷爷！”
唐小囡十分开心，也暗下决心要护住老爷子，书里老爷子出事后没两年便平反了，而且他的儿女也回国找他了，只要好好活着，老爷子一定能和家人团圆的。
一老一小都被唐小囡的快乐感染了，今天对他们来说是个极好的日子，因为不仅引进了香江电影，更重要的是，一些小摊贩如同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国家的处罚也不是太严厉，这才是让他们最激动的。
唐小囡偷偷瞄了眼，看到了那篇巴掌大的报道，标题是——
她心中一动，继续看了下去，邻县乌城，本市越城，还有其他一些城市，因为引进了香江电影，于是电影院门口出现了不少售卖瓜子花生等小吃的商贩，还有一些是兜售明信片的。
明信片算是电影最早的周边衍生产品了，唐小囡小时候还流行呢，九十年代香江影视特别兴盛，内陆大量引进，大街小巷都播放那边的电视剧，楚留香传奇，陆小凤，倚天屠龙记，天龙八部等等武侠剧是最热门的。
还有小虎队，四大天王等明星的写真明信片，一本十来张，小孩子可喜欢了，买回来互相赠送，最喜欢的是印着明星剧照的一种彩色粘纸，一版有好几十张，买回来粘在课本上。
每本书都贴满了花花绿绿的，还有作业本也是，老师看到都头痛，但严厉的批评，也阻止不了学生追星的热情。
没想到七十年代竟已经有明信片了，唐小囡也有些激动，她也想看看现在的明信片是怎么样的呢。
“齐爷爷，我想带我妈进城一趟。”霍谨之和老爷子商量。
“马上要上工了，你们母子都不上工，队长不会同意的，而且你妈她吃得消走这么的路吗？”老爷子不是太乐观，就算队长同意，苏婉柔也走不了几十里山路。
霍谨之皱紧了眉，懊恼地捶了下地。
唐小囡感觉到了他强烈的愿望，不明白只是进城而已，随时都可以去，为什么搞得这么隆重？
老爷子说道：“我在家守着，放心，我拼了老命都会护住你妈，你就放心进城，回来和我说说。”
霍谨之犹豫了下，最终还是摇头，轻叹了口气，“以后再找机会吧。”
他不敢试。
老爷子和母亲，他一个都不想出事。
唐小囡明白了，这是担心苏婉柔呢，她心里咯噔了下，又想到了压垮霍谨之神经的最后一根稻草，就是苏婉柔出事了，而且和唐家人也有关系。
这件事后，霍谨之是真的疯了，也真的对唐家寒心了。
第37章 很想很想进城（薏婕打赏+）
唐小囡后背有些寒，每根压垮霍谨之神经的稻草，都和唐家人脱不了干系。
她这一家子可真是……霍谨之的孽缘啊！
“霍哥哥，吃年糕……哎呀……都脏了！”
唐小囡懊恼地看着散落在地上的炸年糕和番薯片，沾了不少泥土，没法吃了。
老爷子捡起几片，掸去了尘土，又吹了吹，让唐小囡吃。
唐小囡嫌弃摇头，“脏……”
老爷子笑了笑，这小丫头果然是唐家的宝贝心肝，从小不缺吃的，换了其他孩子，别说掉泥土里，就是沾了鸡粪，也一样捡起来塞嘴里呢。
“回家了，齐爷爷，霍哥哥，再见！”
唐小囡挥了挥手，一蹦一跳地走了，她要去找爷爷唐百山，还要想办法让霍谨之安心进城一趟，事情多着呢！
齐老爷子捡起了地上的吃食，用报纸兜了起来，这么精贵的吃食可不能浪费了。
霍谨之心里却有些别扭，唐小胖居然没搞事，还又留下了一堆吃食，他都不适应这么安分守己的唐小胖了。
“以后别对小丫头板着脸了，以前这丫头是有些调皮，但最近挺懂事的，还有礼貌，是个不错的孩子。”老爷子劝道。
“您别被这唐小胖骗了，她变脸比六月天还快，您就看着吧！”
霍谨之冷哼了声，继续锄地。
唐小胖的真面目他早看穿了，哼！
老爷子笑了笑，才六岁的小丫头能有多少心计，谨之也是孩子心，偏生和那小丫头不太对付。
他吃了块年糕片，酥脆的年糕片真好吃，好久都没吃到油炸食品了，现在的油金贵的很，炒菜都舍不得放油，也只有唐家才有条件做这种奢侈食品了。
唐百山没在家，张满月和许金凤也不在，唐小囡没钥匙，便去了村口，奶奶和娘亲肯定是去村口小河洗衣服了。
果然，许金凤和张满月都在，十几个女人排排蹲在河边，梆梆梆地敲打声，混和着淙淙的溪水声，形成欢快的节奏曲。
还有女人们的说话声和大笑声，河里嬉戏的鸭子嘎嘎叫着，几个小孩在岸边玩耍……
处处都是人间烟火的气息，就像一副动态的画。
“三阿嬷，昨天的肉好吃不？”有人大声问。
张满月和许金凤隔着好几人，她朝许金凤看了过去，凑巧许金凤也看了过来，婆媳俩的目光僵持了几秒，迅速撇过头，神情都有些尴尬。
许金凤的耳朵竖的尖尖的，这老太婆要是敢说不好吃，哼，她可不会客气！
那么大两碗肉，她现在心肝还疼着呢。
“肉当然好吃，你傻不傻，问这种蠢话！”张满月呛了句，引起了哄堂大笑。
许金凤却不满意这样的回答，明明是她的厨艺好，老太婆可做不出来这么好吃的菜，不过张满月没说难吃，她就大度地不计较了。
“还是三阿嬷你有福气，儿子是杀猪佬，顿顿都能吃上肉，我看你家来福的院子里都挂满肉了，能吃上一年呢！”
于来娣的声音很尖，唐小囡老远就听见了，这女人真是个搅屎棍，又挑拨离间了。
第38章 江湖规矩（薏婕宝贝打赏+）
果然，张满月刚缓和了些的脸又黑了，能吃上一年的肉，过年时却只送过来一刀肉，大儿子娶了媳妇忘了老娘，她哪来的福？
两碗菜稍微缓和了婆媳紧张的关系，又被于来娣轻飘飘的一句话给破坏了，许金凤还没察觉，她虽然打架骂街厉害，心思却不深，耍阴从来没赢过于来娣。
“呜呜……来娣婶婶家的狗跑我家偷肉，还要咬我！”
唐小囡酝酿了下情绪，一脸惊惶地跑了过去，她也没撒谎，刚才回家时，隔壁养的狗凶的很，在她家院子不安好心地徘徊，绿油油的眼睛盯着挂着的一排排肉，她想赶走这恶狗，差点被咬了，还摔了一跤。
“咬哪了？”
许金凤紧张地搂住唐小囡，在她身上检查，张满月也过来了。
“没咬到，摔疼了。”
唐小囡伸出沾满土的手，衣服也脏了。
许金凤和张满月都松了口气，没咬到就好，许金凤重重地拍了几下，唐小囡被拍得骨头都要断了，这力道……巾帼不让须眉啊！
“什么人养什么狗，主人手脚不干净，狗也一样，我说肉怎么少了，原来都让你家给偷了！”
许金凤骂骂咧咧地冲向于来娣，撸起袖子就干，她今早还数了肉，确实少了两块，还以为数错了，敢情让这臭表子给偷了。
“放屁，你亲眼看见老娘偷了，老娘可不怕你！”于来娣底气不足，一脸心虚的模样，其他人都看明白了，绝对偷了，这女人手脚向来不干净。
“揍死你个表子养的，敢偷我家的肉…”
许金凤懒得废话，一把揪住于来娣的头发，按在河滩上就开干，其他人都笑嘻嘻地看热闹，也没个来拉架的。
唐小囡吓了一大跳，天地良心，她只是想转移娘亲和奶奶的注意力，真没想到娘亲会这么火爆，这可咋办？
不会出人命吧？
“阿嬷……”
唐小囡拽了下张满月的衣服，希望她能出面阻止。
“别怕，你娘输不了。”
张满月一脸淡定，唐小囡哭笑不得，她当然知道许金凤不会输，她是怕于来娣出事。
但看其他人一点都不紧张，顾自聊着天，张满月也是，继续洗衣服，唐小囡也淡定了，或许这就是村里的江湖规矩吧？
“许金凤你个老表子，你给我等着！”
十来分钟后，披头散发的于来娣，抱了一木盆衣服仓惶而逃，走了几步又返回来，穿上落下的鞋，飞快地跑了，不时还扭头骂几声。
“表子养的，老娘现在就弄死你，你别跑啊！”
许金凤双手叉腰，比凯旋归来的将军还神气，不过她只是叫，没追上去，于来娣跑得更快了，一溜烟就没了影。
唐小囡安心了，还能跑这么快，肯定没啥事。
许金凤拍了拍手，回来继续洗衣服，路过张满月时，老太太嗡声嗡气地说道：“以后养条狗。”
老大家那么多肉，得弄条狗看家，否则大儿媳蠢的要死，哪里守得住。
第39章 白月光女主
许金凤顿了下，面有所思，养狗确实有必要，她要养条更凶的，咬死隔壁家的恶狗！
“嗯！”
许金凤从鼻子里挤了声，虽然只是应了声，但也算对过话了，其他人暗自惊讶，看来这对婆媳俩还真和好了呢！
张满月先洗完了衣服，抱着木盆回家，唐小囡紧跟着她，张满月脸上多了一丝丝慈祥，其实她和许金凤一样，都是一脸横肉的凶相，但张满月比许金凤为人处事圆滑些。
“姆妈，我去阿嬷家了。”
唐小囡和许金凤说了声，许金凤点了下头，心里也奇怪，女儿怎么突然和她婆婆这么好了，吃肉想着，现在又粘着。
张满月脸上更慈祥了，一手抱着木盆，一手牵着唐小囡，她其实很喜欢小孙女，只是以前孙女不爱和她玩，她以为是许金凤教唆的，这也是她和大儿媳闹僵的原因之一。
现在唐小囡肯粘着她，张满月自然高兴，又以为是许金凤教了孙女，对许金凤的不满也少了些。
“阿嬷那里有饼干。”
张满月想起了压箱底的一包饼干，准备拿出来给孙女吃，唐小囡心不在焉的，她对饼干没兴趣，她想去找报纸。
“三阿嬷，小囡。”
轻轻柔柔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是个身量修长亭亭玉立的女孩，大约十来岁，两条羊角辫分垂在前面，穿着洗得有些白的桃红棉袄，还打了几个补丁。
但女孩从头到脚都收拾得特别干净，头发也整整齐齐的，相貌清秀，皮肤白皙，一看就和村里的女孩不一样。
唐小囡知道她是谁了，正是书里自带光环的女主沈玉竹，今年十岁，作者对她极尽赞美，用了所有美好的词汇形容她。
温柔善良，美丽大方，事业有成，家庭幸福……
所有的美好都集中在了沈玉竹身上，男女老少都爱她，就连霍谨之对沈玉竹也极有好感，尽管他和沈玉竹的丈夫，也就是书里的男主顾云川是死对头，但霍谨之对沈玉竹却很不错。
总而言之，沈玉竹是个美好得连女人都嫉妒不起来的小仙女。
只不过，现在的沈玉竹情况也不是太好，她父亲沈立夏是滞留的知青，因为成分不好，其他知青陆续返城了，他却留了下来，干最苦最累的活，分的粮食却是最少的。
为了生存，沈书海娶了村里的姑娘黄凤仙，日子才稍微好过些，但依然吃不饱穿不暖，而且黄凤仙重男轻女，对大女儿沈玉竹并不好，沈立夏却很喜欢女儿，只是他在家里没发言权。
不过黄凤仙为人处事十分圆滑，在村里人缘很好，没人说她重男轻女，提起她都是交口称赞。
沈玉竹抱了一大盆衣服，准备去河边洗，手上长满了冻疮，有些减损她的气质，沈玉竹无处不完美，手却是唯一的瑕疵。
因为干活太多，手指关节粗大，还有老茧和冻疮疤痕，就算后来生活条件变好了，沈玉竹的手也没能变得好看，但这也让男主顾云川更心疼她了。
第40章 放潮了的饼干
张满月点了点头，她还是蛮喜欢沈玉竹的，甚至还想过给孙子提亲，不过等沈玉竹长大还得几年。
“沈姐姐好。”
唐小囡乖乖地叫了声，强大光环的女主呢，不能得罪了，但搞好关系也没必要，霍谨之和顾云川是死对头，她既然要抱紧霍谨之的大腿，就得早早划清界限。
和沈玉竹保持不近不远的关系就好，反正书里原身和沈玉竹也没怎么来往，只是死的时候……
唐小囡心沉了沉，原身死的时候才十八岁，如果命运不改变的话，她只有十二年的寿命了。
得再加个目标，长命百岁是必须的。
沈玉竹讶异地看着唐小囡，她也听说昨天送肉的事了，这个倒没什么，她更惊讶的是唐小囡的改变，这个横蛮的胖丫头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她很肯定唐小囡变了，和从前判若两人，这种变化让她有了一丝丝不安，沈玉竹微微笑了笑，没多说什么，却将唐小囡和唐家放在心上了，以后多关注些吧。
唐小囡有些奇怪，刚才沈玉竹审视的眼神，让她不是太舒服，她很不喜欢别人用那种眼神看自己，不过她没打算和沈玉竹有交集，便没太放在心上。
回家后，张满月晾晒了衣服，去楼上翻压箱底的饼干了，唐小囡在家里找报纸，但大多是去年的，最近的还是一个星期前的，她把一个月内的报纸摞在一起，也就十来份。
“你拿报纸干什么，我要引火的。”张满月下楼了。
“让哥哥教我认字。”
唐小囡有极好的理由，张满月便笑了，“小囡好好学，考个女状元，阿嬷给你摆酒。”
三个孙子都不是读书的料，她现在寄希望于小孙女身上，要是能考上大学就好了，她一定要大摆宴席。
唐小囡挺起胸膛，严肃地保证，“阿嬷，我和哥哥一起考状元。”
不只她，三个哥哥也得好好学习，就算不上大学，多学些文化也是好的，书能明智晓理，三兄弟之所以脾气火爆，也是因为书看得太少。
张满月脸上笑容消失，勉强鼓励了几句，三个孙子她早没想法了，大孙子唐爱华连高中都没考上，因为成分好才上的，大学就甭想了。
“吃饼干。”
张满月拆开了饼干，是极具年代特色的长方形饼干，密密麻麻的小孔，还沾了好些白糖，只是——
饼干已经潮了，松松软软的，跟吃面糊一样。
唐小囡只咬了一口就想吐，她对吃可是很挑剔的，这种饼干白送她都不要吃，也不知道张满月藏多久了。
“好吃，阿嬷也吃。”
唐小囡勉强咽了下去，把咬过的饼干塞进张满月嘴里，非让她咬了一大口，张满月哪知道孙女的小心思，心里可熨帖了，孙女多孝顺哪，吃块饼干还不忘孝敬她。
“有点潮了，没事，一会儿晒晒。”
张满月把饼干放在淘萝里，放院子里晒，她打算好了，一天给孙女一块，能吃一个月呢！
唐小囡抱着报纸回家了，剩下的饼干她也没扔，回家后就给鸡加餐了。
第41章 好闻的香味（薏婕宝贝打赏+）
忙活了大半天，村头跑到村尾，还去了趟山上，唐小囡六岁的小身体累了个半死，她现在是真真切切的心有余而力不足，她本来打算吃过中饭就去找霍谨之的。
可一吃饱饭，就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最后一口饭含在嘴里，愣是没咽下去，就这么含着饭眯缝着眼睡着了，许金凤从厨房出来，就看见小闺女这可爱得不行的样子，忍不住就笑了。
“一大早就跑来跑去的，累了吧。”
许金凤抱起了唐小囡，想把她嘴里的饭抠出来，才一碰到人，唐小囡就醒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咂巴几下嘴，把饭给咽下去了。
还不忘叮嘱，“姆妈……报纸别引火……”
奶奶能干出拿报纸引火的事，她娘肯定也会，唐小囡脑子滞得像老爷机一样，说完便又闭上了眼，她就眯一小会儿，顶多半小时，还要去未来大佬那刷好感呢！
“知道了，你个小管家婆！”
许金凤其实还真想拿那些报纸引火来着，既然女儿不肯，她便不引了，松针也一样好用的。
鼻端传来淡淡的香味，特别好闻，唐小囡很快就沉沉地睡了过去，等她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外屋有唐来福和三个哥哥的声音。
鼻端的香味依然还在，而且越来越浓郁，屋子里很昏暗，唐小囡伸手晃了几下，便拽到了灯线，用力一扯，灯便亮了。
这种古老的白炽灯，唐小囡小时候用过，用一根绳子连着灯的开关处，一拽就能控制开关，卧室的灯线一般系在床头，在床上一伸手就能够着。
桔黄的灯光照亮了屋子，还是那张雕花大床，唐小囡渐渐清醒了，她这一睡竟睡了一个下午，外头还有淅淅沥沥的声音，下雨了，越城的春天总是春雨缠绵，上午还艳阳高照，下午很可能就下起了小雨，时常还会连下十天半月，连着晴十来天的日子却很少见。
所以一到冬春，但凡太阳足的日子，家家户户都会晒被褥，不晒被子的冬天是不完整的，唐小囡就特别喜欢晒过的裤子，暄暄软软的，盖着特别暖和，还有很好闻的味道。
她以前一直以为是太阳的味道，可长大后才知道，科学家已经验证过了，那些香味是螨虫尸体的烤焦味，太阳是木有味道的。
唐小囡难得的浪漫情思，一下子就让科学家粉碎了，此后她还是喜欢盖太阳晒过的被子，但却不再喜欢闻味道了。
她怕吸进一鼻子的螨虫尸体。
唐小囡吸了几口，香味更浓郁了，很好闻的味道，有点像檀香，可比檀香淡一些，也好闻一些，难道是许金凤点香了？
唐小囡在屋子里瞄了一圈，都没看见香一类的东西，许金凤应该也不会有这样的雅趣。
又吸了几口，香味好像没了，屋外的声音越来越大，是唐爱军，语气有些凶狠，“我迟早弄死那条狗！”
一回来就听许金凤说隔壁的狗差点咬伤唐小囡，三兄弟怒火冲天，要不是唐来福喝止，早过去干仗了。
第42章 不是普通的床（薏婕宝贝打赏+）
唐小囡心里暖洋洋的，好庆幸自己穿过来了，前世她没人爱没人疼，现在却有这么多人疼爱她，一点委屈都不让她受，被团宠的感觉真的好好，特别特别幸福。
为了她能一辈子都被宠着，她也要努力改变唐家的命运。
穿好了衣服，唐小囡跳下床，趿着棉鞋出去了，头发都散乱着，她不会绑头发，前世从小到大都是短发，从没扎过辫子。
“小囡自己会穿衣服啦，我的乖囡哟……”
许金凤笑眯眯地抱起了唐小囡，女儿这两天的改变特别明显，像是一夜之间就长大了似的，越来越懂事了。
“姆妈，有香香。”唐小囡指着屋子说。
许金凤愣了下，很快就明白唐小囡的意思了，笑着说，“是床的香味，闻习惯就不香了。”
那张雕花大床也不知道是什么木料做的，沉得要死，还黑漆漆的，是唐来福以前弄回来的，倒是牢固的很，她和唐来福加起来都快四百来斤了，睡了十来年，床连晃都不晃。
头几年她也时常闻见香味，现在已经没啥感觉了。
唐小囡心跳了跳，床的香味？
那应该是木料本身的香味了，能散发香味的木料……这床不会是名贵木料做的吗？
唐小囡内心狂喜，那雕花床看起来确实不像是普通床，虽然黑漆漆的，可花纹繁密复杂，还有好些是缕空的，在一张床上费这么大的心思，想来不是普通人家用得起的。
可唐家祖上十八代都是务农的，床是哪来的？
“当年我就是觉得这床闻起来怪香的，这才想着弄回来，七八个人才抬得动，搬了一整天。”唐来福有些得意。
许金凤嗤了声，嘲讽道：“我还请你那些狐朋狗友吃了两顿饭，费了四五斤肉，十几斤米，弄回来这么个破床，烧柴都砍不动，其他人多聪明，弄回来的都是金项链金戒指，还有袁大头，你……”
唐来福急忙打断，吼道：“你活不耐烦了，赶紧做饭去！”
许金凤也知道失言了，神情讪讪的，嘀咕着去了厨房，“**帮都没了，有什么好怕的，胆子比鸡还小……”
“你干脆去喇叭里叫，让全村人都听听！”唐来福没好气地骂。
许金凤这才闭嘴，屋子里很快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唐来福哼了声，扭头看见神情呆呆的唐小囡，立刻笑容满面了。
唐小囡在想事儿，心里翻江倒海的，这床明显不是唐家祖传的，应该是破四旧时，唐来福从大户人家顺来的，许金凤说别人顺来的金器和袁大头，而且还不少，说明那户人家很有钱，那这张床应该也不会是凡品了。
不过她也不敢肯定，万一搞错了岂不闹笑话，不过这床还是得好生看住了，可千万别被许金凤砍了当柴烧。
作者也没在书里提起这张床，一个字都没提过，唐小囡突然意识到，或许她的到来，让这个书里的世界也改变了吧？
那么，唐家和霍谨之的命运，也应该会改变的吧？
第43章 二哥才是真大佬
晚餐依然丰盛，唐来福今天赶了三家场，挣了六块钱，还有三包牡丹香烟，五角一包，还得凭烟票才能买到。
平常村民基本上抽八分一包的经济，或一角三分一包的勇士，这些不要票，又便宜，买的人多，只有办喜酒才舍得买牡丹，唐来福自己不爱抽烟，但喜欢喝点小酒，拿回来的香烟基本上送人了，送的最多的就是兄弟唐来金。
还有三包糖和三块毛巾，以及一堆肥瘦相间的肉，院子里还有三副大肠，和三个尿泡，唐来福喜欢吃大肠，但其他人一般不爱弄这个，收拾起来太麻烦了，巴不得让唐来福拿走。
尿泡是给唐百山拿的，猪尿泡可以入药，而且晒干了可以当袋子用，既防水还经久耐用，唐百山常用这个贮存名贵药材。
这天晚上，许金凤不用唐小囡提醒，她主动剁了一刀肉，大约两斤左右。
于来娣不是说她不给公婆孝敬肉吗，哼，就让这臭表子好好看看，她许金凤有多孝顺。
“爱华，把这肉给你阿嬷送过去，拿稳些，别让倒灶狗叼了！”
许金凤站在院子，扯着嗓子吼，全村几乎都能听见，隔壁的门吱呀一声，许金凤冷笑了声，又吼道：“爱华你和你阿嬷说，别舍不得吃，吃完了再送，家里肉还是吃得起的，又不像有些人家，穷得叮当响，一斤肉要吃一个月。”
“咣当”
隔壁院子像是砸了东西，许金凤心情大好，气死那老表子。
唐爱华也挺会来事，吼得更大声，“哪个倒灶狗敢来叼肉，我打死了炖了吃！”
“就是，敢咬我家小囡，老子把狗头都剁了。”唐爱军也出来了，冲隔壁吼了句。
猫着腰蹲在院墙下偷听的于来娣，气得脸都绿了，她倒十八辈子血霉了，和这一家强盗当邻居，哼，杀猪的有什么了不起，造了那么多杀孽，肯定会有报应的！
唐爱国默默出来了，他不怎么爱说话，而且他虽然是老二，但三兄弟里他才是主心骨。
他走到院墙下站了会儿，嘲讽地笑了，铲了一堆鸡粪扔了过去。
“啊呀……呸呸呸……不得好死的倒灶鬼（衰鬼）……”
于来娣正听得入神，被鸡屎淋了一身，还有些都入嘴里，臭烘烘的，把她恶心坏了，骂了几句就匆匆进屋洗漱去了。
唐爱国拍了拍手，又扬了扬头，淡定地回屋了，颇有大佬风范。
唐小囡看得傻眼，她这才明白，二哥才是不会叫的狗，一咬就是一块肉，是真狠哪！
而且二哥的学习成绩也是最好的，虽然吊儿郎当地学，但还是能保持中上，智商绝对不低呢！
唐爱华回来时，带回了一包饼干，“阿嬷说给小囡吃。”
张满月晒了一天，饼干又嘎嘣脆了，还有股奶香味，口感比白天好多了。
“你妈倒是大方了。”
许金凤有些意外，真没想到婆婆会捎来饼干，还是一整包的，她嫁进来近二十年，还是头一回见婆婆出手这么大方过。
唐来福哼了声，“你以前也没对我妈大方过。”
许金凤噎住了，没法反驳。
她以前和婆婆吵架都来不及，哪会想到送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