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4章 上山追踪
一个小时后，唐小囡他们到了小峰山脚下，娄芷君身体弱，吃不消爬山，留在了家里带小爱玲。
唐小囡连元宝都带来了，当年元宝差点死在沈玉竹手里，今天总算能报仇了。
小峰山不算高，但连绵起伏，而且山路陡峭，想翻到苏省边界至少得走一天。
“我问了山脚下的村民，吃中饭的时候，看到一对年轻男女上山了，还背了个大包，带了不少东西。”顾云川说。
他刚才去山脚下的村庄打探消息了，收获很不错。
霍谨之抬腕看时间，“现在是下午一点半，农村中饭大约十二点左右，距离沈玉竹他们上山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
“那赶紧上山吧，别让他们跑了。”
柴玉香一听就急了，她是真的担心哥哥出事，沈玉竹心狠手辣，手上沾了那么多血，她哥那点猪脑子，哪弄得过沈玉竹，她得赶紧找到这蠢哥哥才行。
霍谨之很淡定，“不急，他们不可能时刻不停地赶路，晚上还得歇息，肯定能追上。”
最重要的是，沈玉竹可能还在沾沾自喜，以为他们猜不到她现在在山上，脚程应该不会太快，他们只要走快一些，没准天黑前都能追上。
不过上山的路有三条，选哪一条是个问题。
“中间那条，村民说沈玉竹他们就是这条路上去的。”顾云川在前面带路。
霍谨之心里又不是滋味了。
因为他刚才也去村庄打探了，可结果是没人搭理他，还防他跟防贼一样，顾云川却问了那么多东西，村里的人都眼瞎不成，分明他比这家伙好看多了。
还是唐小胖眼神好。
想到那胖丫头之前的各种彩虹屁，霍谨之心里舒服了许多，转身去牵唐小囡的手，声音还特别温柔，“要不要背？”
山路这么陡，他担心唐小胖摔着，还是背着更放心。
唐小囡头摇得拨浪鼓一样，“不用，我自己能走。”
她现在可不是六岁的小娃娃，斤两不轻的，好歹有八十来斤呢，她怕压垮大佬。
霍谨之也没坚持，才刚开始肯定不累，等走上一个小时，这丫头肯定吃不消，到时候他再背，虽然唐小胖斤两不轻，不过对他来说还是小意思，他又不是顾云川那只白切鸡，唐小胖就算一百斤他都能轻松背起来。
元宝跑在前面，不时东嗅嗅西嗅嗅，表情很严肃，可能它也知道有大事要发生了。
离唐小囡他们大概十来里路的山腰处，沈玉竹坐在石头上休息，满头大汗，柴文浩坐在一边，两人都累得不轻，尤其是沈玉竹。
这两年她养尊处优，没干过体力活，冷不丁爬这么长的山路，才两三个小时就吃不消了，两条腿又酸又痛，跟断了一样。
“我给你揉揉，玉竹？”
柴文浩殷勤地半蹲着，替沈玉竹捏腿，他低着头，并没看到沈玉竹眼里的嫌弃，他现在特别欢喜，因为喜欢的女孩终于愿意和他在一起了，这一个月他每天都像是在天堂一样。
第1575章 工具人柴文浩
柴文浩和沈玉竹其实在一年前就认识了，沈玉竹在乌城做外贸，他则在市场门口卖早点，沈玉竹去他那儿买过几次早点，当时他就觉得这姑娘说话真好听，而且还有些面熟。
次数一多，两人就聊了起来，这才知道是小时候的伙伴，有了这层关系，两人来往更多了，不过柴文浩只敢在心里偷偷喜欢，不敢表白。
但没想到一个月前，沈玉竹主动给他打电话，说希望他去淞城，她想他了，他二话不说就去了，见到了沈玉竹，当天晚上他们就在一起了。
就像在天堂一样，柴文浩从来都没那么快乐过，这快乐是沈玉竹带给他的，哪怕让他去死他都甘愿。
然后他们就顺理成章地在一起同居了，沈玉竹那么娇贵的姑娘，却跟着他摆烧烤摊，心甘情愿陪他吃苦受累，柴文浩觉得自己好幸福，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了。
他愿意为沈玉竹干任何事，离开家乡，离开父母亲人都可以，只要能和心爱的女孩在一起，他就觉得幸福快乐。
“玉竹，为什么一定要离开？我们的烧烤摊生意刚刚起来。”
柴文浩有些舍不得，前半个月都亏本，这几天生意好不容易有了点起色，玉竹又说要去外地，也不和他说一声，就把摊子转让了，现在还要翻山去苏省，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那点生意算什么，一天才只挣几十块，连一件衣服都买不起，我们去苏省做大生意，我有朋友在那边。”沈玉竹强掩不耐烦，细声细气地诱哄。
等到了苏省，她就甩了这蠢东西，想去哪就去哪。
哼，林家的爪子再长，也只能在淞城耀武扬威。
林利明那个不中用的废物，根本靠不上，她本还以为林家老头子喜欢的是大儿子，没想到林枫才是老头子的心头好，早知道她就去勾搭林枫了。
柴文浩信以为真，满脸都是信任，也不会知道，在沈玉竹心里，他连跳板都不算不上，充其量也就是个打掩护的工具人罢了。
“玉竹，为什么不坐火车去苏省？火车多方便啊。”
柴文浩满肚子疑惑，去苏省为什么不坐车，火车汽车都可以啊，沈玉竹坚持要翻山，他向来顺从惯了，虽然觉得古怪，但也没反驳，乖乖地跟着上山了。
可越爬山路越崎岖，人烟也越发少了，照这个速度，晚上肯定要在山上过夜，而且周围连一户人家都没有，只有坟冡，荒凉得疹人。
就连柴文浩都有些害怕，他不敢在坟山上过夜，天气这么冷，他们带的棉被并不算厚，只怕会挨冻。
这些沈玉竹早想到了，她虽然不怕坟山，可她怕冷。
她没想到山上会这么冷，现在还没天黑，山风就冻骨头了，吹得她头疼，身上也酸痛的很，可除了山路外，她已经无路可走了。
沈玉竹心情很不好，她本以为在淞城站稳脚跟了，顶多五年就能摆脱林利明的控制，再利用傅海文的海外关系去国外留学，她有信心一定能弄到绿卡，从此以后就不用再回来了。
第1576章 狭路相逢
沈玉竹觉得自己的计划很完美，也有信心能完成，可天有不测风云，林家那个死老头居然会跑过来，又偏偏看到她和林利明……
沈玉竹咬紧了牙，铁锈味充斥了嘴里，老天待她太刻薄了，每每她有起色了，就会给她重重地一击，每次都是这样，要不是她够坚强，早死一百次了。
这一次她一定也能成功出逃的，一定可以！
沈玉竹默默为自己打气，肯定能和以前一样，不管多凶险都能逃出去，可也不知为什么，她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深，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但她和柴文浩在一起的事，并没有人知道，她早叮嘱了这蠢东西，任何人都不可以说，这蠢东西虽然窝囊，但非常听她的话，肯定不会对外说。
昨天顾云川也没认出她，更不会知道她和柴文浩在一起，她只是小心惯了，才会出逃苏省，顾云川和霍谨之肯定不会想到她现在会在小峰山上。
沈玉竹又得意起来，觉得自己想太多了，不可能会有事，霍谨之现在应该还以为她在淞城哪个弄堂缩着呢。
哼，只要翻过这座山，她就能天高任鸟飞了，以前存下的钱足够她东山再起。
沈玉竹心安了不少，因为想事，没听到柴文浩的话，柴文浩又连着问了两遍，沈玉竹不耐烦了，沉着脸斥道：“你要是不想爬，现在就下山，我一个人去苏省。”
蠢东西没一点眼力见儿，就知道问问问，能坐车她早坐了，用得着费这个劲爬山？
柴文浩缩了缩脖子，不敢再问了，缩着脑袋中蹲着，怂头怂脑的，看得沈玉竹更加嫌恶，撇过头看风景，再忍两三天，到了苏省境内就可以摆脱这蠢东西了。
要不是实在找不到人，她才懒得纡尊降贵委屈自己呢。
“走了！”
沈玉竹起身赶路，身上一点东西都没背，柴文浩却大包小包，像驮了一座山，乖乖地跟在后面，一声也不敢吭。
此时唐小囡他们已经距离不到五里路了，或许是闻到了仇人的气味，元宝特别兴奋，撒着欢地跑在前面，还不时回头催他们，嫌他们走得太慢。
“我能感觉到沈玉竹就在前面了，很快就能和她决一死战了！”唐小囡眼睛闪着光，她全身的细胞都开始兴奋了，百分百肯定就在前面。
马上就能狭路相逢了。
脑袋上被轻轻拍了下，是霍谨之，没好气地瞪着她，“什么决一死战？成语都不会用！”
唐小囡轻哼了声，不想解释，对她来说，就是决一死战。
她和沈玉竹不能共存于一个世界，不是死战是什么？
天色渐暗，太阳落山了，山风也越发强劲，吹得人冻骨头，唐小囡已经趴在大佬背上了，腿酸地要死，霍谨之问也没问，直接扛上了背，她也就乖乖趴着了。
元宝更兴奋了，似是有所发现，唐小囡轻声呵斥，“不许叫！”
不能打草惊蛇，要悄悄地进村，打沈玉竹一个措手不及。
又走了半个多小时，在地上发现了蛋糕的包装袋，看样子吃过没多久，他们放轻了脚步，又走了十来分钟，听见了一男一女的说话声。
第1577章 正面交锋
霍谨之视力好，站在石头上往前看，正是沈玉竹和柴文浩，在山坡上引火，应该是准备过夜了。
“我摸过去！”
霍谨之打算从坡的另一侧绕过去偷袭，沈玉竹的另一侧则是一道长长的陡坡，坡上满是尖石和荆棘，下面则是一片竹林。
柴文浩挖坑生火，地上有一捧柴，沈玉竹则坐着，一动也不动。
火生好了，柴文浩和沈玉竹说了句话，但沈玉竹爱理不理的，疲倦的脸上只有冷漠，还有嫌恶，柴文浩却像看不见似的，脸上堆满了笑，乐呵呵地去拾柴禾了。
柴玉香眼神好，看得清清楚楚，气得直骂，“贱骨头，人家根本没把他当回事，他还上赶着舔，还拿妈妈的钱养这臭表子，气死我了！”
唐小囡也很气，柴文浩一副舔狗样，一点骨气都没有，明明都是唐来凤生出来的，俩兄妹没一处像的，柴玉香聪明好强有志气，恩怨分明，柴文浩却蠢笨懦弱贱骨头，糊里糊涂。
眼神还不好，沈玉竹明明对他不假辞色，有眼睛都能看出来，这蠢表哥却浑然不知，还乐颠颠地去拾柴禾。
“表姐，一会儿狠狠揍一顿。”
唐小囡咬着牙，捏紧拳头，她肯定要踹几脚狠的，不争气的东西。
柴玉香冷笑了声，她老早就想好了，一会儿要敲断蠢哥哥的脚，在床上躺个一年半载的，省得出去搅是非。
霍谨之已经快靠近了，唐小囡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大气也不敢出，只要抓到沈玉竹，她就能安心地在这个世界生活了。
只有50米不到，还有十米，再走几步就到了，唐小囡捂住嘴，怕忘形叫出声来。
可沈玉竹像是有所察觉，猛地扭过头，便瞧见了摸过来的霍谨之，她面色大变，霍地一下起身，拔腿就跑，柴文浩正好抱了一捧柴禾过来。
“走！”
沈玉竹拽了他一把，朝另一个方向跑，正是唐小囡他们这边，柴文浩一脸懵，什么都没搞清楚，就跟着一道跑了起来。
早憋不住的元宝，不用唐小囡吩咐，嗖地一下冲了出去，张大嘴，尖尖的牙齿白森森的，它要报仇啦！
唐小囡他们也跟了过去，柴玉香手里多了根木棒，咬牙切齿的样子像是去上阵杀敌。
前后都有人堵着，沈玉竹心沉到了底，她没想到竟然会追到山上来，到底是怎么猜到的？
“沈玉竹，今天就是你的末日！”唐小囡只叫了一声，她不想说太多废话。
前世看电视，反派之所以活不长，就是因为废话太多。
“元宝，咬死她！”唐小囡喝了声。
一道影子飞一样扑了过去，沈玉竹下意识地躲到了柴文浩身后，元宝认出了柴文浩，硬生生半空扭转身体，改了个方向继续扑。
柴文浩一心护心上人，抽了根棒子敲在元宝身上，听到元宝的哀嚎声，唐小囡心疼坏了，“元宝，咬死他们！”
臭不要脸的，连畜生都不如，还敢打她的元宝，咬不死这俩贱东西。
得了主人指示，元宝不再顾忌柴文浩了，直接扑上去，先咬穿了柴文浩的虎口，趁这家伙倒下去，又咬住了沈玉竹的小腿，尖牙透过了厚厚的牛仔裤，血一下子流了出来。
第1578章 死了还得拉个垫背的
“贱狗，滚开！”
沈玉竹手里多了把匕首，朝元宝捅去，元宝反应极快，躲开了，但沈玉竹也获得了自由，一瘸一拐地往坡上跑，血一路滴着。
但霍谨之也过来了，除了那道斜坡，她无路可逃了。
沈玉竹当即立断，返回来抱住柴文浩，并钻进他怀里，不等他反应过来，就朝斜坡下滚去，唐小囡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这两人滚了下去，柴文浩的哀嚎声在山谷里回荡，并没听见沈玉竹的。
柴玉香吓得脸都白了，这么多尖石，要是撞在脑袋和脊椎骨上，重则丧命，轻则瘫痪，她哥可怎么办？
“别急，表哥穿的衣服厚，也许不会有事的。”唐小囡安慰，柴文浩的衣服比沈玉竹厚多了，运气好可能只是断几根骨头。
“可这坡上都是石头，再厚的衣服也……小囡，我哥他会不会死？”柴玉香声音带了哭音。
终究是亲哥哥，哪怕再恨再怨，眼下生死不知，她还是很担心。
“都是那臭表子害的，她自己死还拉我哥垫背，老天开眼，让这臭表子死，让我哥摔断腿就够了，各路菩萨神仙，求你们了……”
柴玉香双手合十，嘴里不停念叨着，四方神明都被她念到了。
唐小囡却不觉得沈玉竹想死，她之所以带上柴文浩，很可能是想让这蠢货当垫子，有人肉垫子挡着，她至少可以减少一半伤害，逃跑的机率也多了一半。
霍谨之和顾云川已经下坡了，元宝跑得最快，像离弦之箭一般，朝竹林冲下去。
“表姐，我们也下去。”
唐小囡拉着柴玉香往下走，斜坡挺长的，坡度也不算大，如果没有尖石和荆棘，其实就是个平缓的坡，下去很轻松。
“小囡你在上面，我自己下去。”
柴玉香不放心让表妹下去，这么多石头，万一磕着碰着怎么办。
“表姐你拉着我就好，我们走慢点儿，不会有事的。”
唐小囡当然不肯，她要亲眼看见沈玉竹的灭亡，就算这女人拉了柴文浩当垫子，这么长的坡滚下去，不死也会重伤，肯定逃不掉。
柴玉香拗不过，只得拉着她慢慢朝下走，石头太多了，还有不少荆棘，不小心就会钩到衣服，手稍碰一下就多了道血痕，只走了一会儿，唐小囡手上脸上就划了好几道。
唐小囡强忍着没吭声，要是她呼痛，柴玉香肯定会送她上去的，而且柴玉香身上划伤更多，她走在前面，挡去了大半的荆棘和茅草，受伤自然会多一些。
下面传来元宝急促的犬吠声，唐小囡心中一动，兴奋道：“表姐，元宝肯定找到沈玉竹了，我们快点过去。”
柴玉香比谁都急，但她还是慢慢走着，现在还在斜坡上，心急容易出事，万一摔一跤滚下去，她皮糙肉厚倒没啥，表妹肯定要吃苦头的。
“不急，小囡你看着点路，这儿有根断竹，你别碰到了。”
唐小囡也看到了断竹，而且不止一根，有好几根，稀稀落落的。
第1579章 好重的血腥味
这一片坡生长了不少竹子，不过大部分是细竹子，掺杂着几根小孩手腕粗的毛竹，或许是在破上的缘故，这几根竹子长得并不壮实，又瘦又小的，还被人砍过。
砍竹子的人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斜着下刀，看刃口还挺新鲜，应该就是这几天砍的，斜砍的后果就是，坡上多了几根尖利的断竹，如果受到有力的撞击，这种断竹肯定能刺破皮肉，像刀子一样锋利。
“这竹子怎么砍成这样子，多危险啊。”
唐小囡脚边就是一根尖利的断竹，刃口约30度角，又尖又长，像矛刺一样。
“下面肯定有村庄，村里人砍了插豌豆秧的。”
柴玉香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她以前就砍过，像豆角，豌豆，丝瓜，南瓜，黄瓜这些爬藤蔬菜，都需要将藤绑在木棒上，这样藤才不会在地上乱爬，也能得到充足的阳光照射，结的果更多。
越城和淞城都盛产竹子，山上的竹子遍地都是，而且毛竹一年一生，长得快，所以农村人都喜欢砍竹子用，一头砍得尖尖的，便于插进泥土地些。
柴玉香是干农活的好手，这些活打小就做的，是以一眼就瞧出断竹是怎么回事。
唐小囡心头一紧，“表姐你说这附近有村子？”
“肯定有，而且离得不远，要不然村民才不会费这劲上山砍竹子。”
柴玉香口气很肯定，像这种插菜地的竹子，村民大都是在菜园附近的山上砍，不可能跑十几里路的，她还猜测这山坡下就有菜地。
“表姐我们快点儿！”
唐小囡绕过断竹，走快了些，她担心沈玉竹跑了。
这女人运气逆天，很可能只是受点皮肉伤，下面有村庄，就意味着有路通往城里，沈玉竹就有可能逃走。
元宝的犬吠声越来越急促，还能听见霍谨之的声音，听起来就在前面，而且坡度也越来越平缓了，应该快到底了。
又走了几分钟，路更平坦了，毛竹也越来越多，唐小囡朝远处眺望，隐约看见了袅袅的炊烟，确实有村庄。
元宝从竹林冲了出来，亲热地冲唐小囡摇头摆尾，还不时朝竹林里看几眼，似在催促她快点进去。
“是不是坏人抓住了？”唐小囡问。
“汪汪……”
元宝叫了几声，眼神特别急切，急死它了，主子咋就听不懂它说的话呢，它明明说坏人抓住了，都说好几遍了。
唐小囡其实听懂了，元宝这么兴奋，很明显沈玉竹抓住了，她松了口气，抓住了就好，以前没法送沈玉竹进监牢，因为证据不足，但这回有林家出手，沈玉竹说不定连坐牢都省了，直接上刑场吃枪子儿。
但很快唐小囡就察觉到不对了，血腥味也太重了些，越往竹林走，血腥味越重，柴玉香的脸色也越发难看。
唐小囡说不出安慰的话，她觉得很大可能是柴文浩的。
沈玉竹运气好到爆，每次九死一生都能逃脱，如果有两人同时遇险，能逃出来的肯定是沈玉竹。
这么多的血绝对受了重伤，甚至还可能……
第1580章 万箭穿心
又走了几步，看到了霍谨之和顾云川，还看到了地上的两人，尽管有了心理准备，可唐小囡还是被眼前的惨烈吓了一大跳，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完全不是她想的那样。
受重伤的是沈玉竹。
情况相当不妙，有一个词能十分恰当地形容这女人此刻的场景——
万箭穿心。
沈玉竹仰躺在地上，脸色惨白，眼睛张得极大，嘴一张一合的，似在说话。
她穿的是件白色的羽绒服，淡蓝色的牛仔裤，现在已经被血染成了红色，身下的黄土也变成了红土，血还不断地流出来。
沈玉竹的胸膛和小腹处，有五根竹子穿透而出，直接刺穿了身体，胸膛左右各两根，小腹三根，将她刺了个对穿。
柴文浩趴在另一边，一动也不动，后脑勺上沾了点血，除此之外，身上并没有血，看起来也不像受伤。
顾云川蹲在他身边检查，柴玉香不假思索就要翻转她哥的身体，被顾云川阻止了，“别动他，他肋骨断了三根，后脑受到撞击，腿骨也断了，别随便动他。”
柴玉香脸都吓白了，颤声问道：“我……我哥还能活吗？”
“生命应该不会有危险，不过大脑受到猛烈撞击，很可能会有后遗症。”顾云川委婉说道。
其实他想说的是，柴文浩可能会变成傻子，不过怕柴玉香担心，他没说太清楚。
一听没有生命危险，柴玉香顿时放心了，长松了口气，“死不了就没事。”
她也立刻生龙活虎了，懒得再管柴文浩，跑去看沈玉竹。
“报应，沈玉竹你发了那么多毒誓，真以为老天爷会放过你？现在报应到了吧，万箭穿心的滋味舒服不？”柴玉香骂道。
沈玉竹张了几下嘴，发出了一点哑声，听不清她说了什么，但她的眼睛却死死盯着唐小囡，强烈的不甘让她还吊着一口气，撑到了现在。
为什么输的是她？
明明她才是最优秀的，唐小囡连她的脚趾头都比不上，她怎么可能会输？
沈玉竹心情激荡，吐出一口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还带着血沫子，她又张了几下嘴，这次声音清晰了些，她在叫唐小囡，似有话要说。
唐小囡其实知道这女人想说什么，无非就是不甘心，也可能沈玉竹有很多疑惑吧，毕竟她是这个世界原来的女主，肯定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走到了沈玉竹身边，弯下腰侧耳听着，终于听清了沈玉竹的话，“为……为什么？”
为什么死的是她？
为什么唐小囡那么蠢的人会赢？
八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唐小囡一夜之间变得懂事了？
沈玉竹身上很痛，可她的脑子却异常清醒，往事如同放电影一样，在她脑海里一幕一幕地回放着，她记得很清楚，十岁那年，唐小囡还是个刁蛮愚蠢的讨厌丫头，唐家和霍谨之的关系并不好。
可突然间，唐小囡成了霍谨之的跟屁虫，唐家出面护着霍谨之母子，还有齐老爷子，渐渐的，她和母亲的日子也越来越难过。
所有的变化，都是从那一年开始的。
第1581章 你可以去死了
沈玉竹呼吸急促了些，眼神开始涣散，她想搞明白，否则死都不会闭眼。
“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输，我为什么会变得这么优秀，对吧？”唐小囡在她耳边低声说。
沈玉竹呼吸更分钟了，又吐了口血，果然有猫腻，很快她就会知道原因了，沈玉竹胸口不住起伏，流的血也更多了。
顾云川和霍谨之交换了眼神，明显是唐小囡说的话，让沈玉竹这么激动的，唐小囡说了什么？
霍谨之心里想的更多，他想到了唐小囡和沈玉竹之间若有若无的对立，不只沈玉竹会针对唐小胖，唐小胖对沈玉竹同样有敌意，他能感觉到。
而且唐小胖不止一次说过，她和沈玉竹不能共同生存在同一个世界，不她死就是沈玉竹亡。
说这些话时的唐小胖表情很严肃，并不是在说笑。
霍谨之心里那种古怪不安的感觉又出现了，唐小胖肯定有秘密瞒着他，非常重要的秘密，这种感觉让他很不安。
其他事再难，他都能查清楚，可唐小胖身上的秘密，他却无能为力，也无处下手，只能等唐小胖自己说出来。
霍谨之皱紧了眉，他不喜欢被动，但也没办法，只能等唐小胖哪天自己交待了，希望不会让他等太久。
唐小囡还在和沈玉竹说话。
“你特想知道对吧？”唐小囡口气带着调侃。
虽然死者为大，就算是十恶不赦的坏人，将死时也得给点体面，可唐小囡不想给沈玉竹，这女人不配。
万死都难抵消她的罪孽。
书上唐家那么惨，可都是拜这女人所赐，凭什么要给她体面。
沈玉竹嘴里不断涌出鲜血，她的脸白得像纸一样，身下的血积成了小潭，她还是不肯断气，就是为了知道答案，可唐小囡偏偏不说。
就是要让这女人带着遗憾走。
“我就是不告诉你，你去下面问阎王爷吧。”
唐小囡脸上笑着，眉眼弯弯，可看在沈玉竹眼里，却像恶魔一样，她气得又吐了好几口血，脑子却异常清明，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叫出了声，“你……你不是……”
沈玉竹神情惊骇，她终于想明白了，唐小囡不是以前的那个唐小囡，八年前唐小囡就被掉包了。
所以唐小囡才会变懂事，变得人见人爱，才会和霍谨之改善关系，才会故意针对她……
沈玉竹猜的是鬼上身，她觉得唐小囡被魂魄上身了，可她还有好多事想不明白，只果脑子越来越混沌，视线也越来越模糊，力气在一点点流失。
耳边听到了唐小囡的声音，“对啊，就是你猜的那样，现在知道了，你可以去……死了！”
沈玉竹身体颤了颤，她还没说完，她要告诉霍谨之和顾云川，这个唐小囡是个鬼，她不是人，可她睁不开眼睛，也张不开嘴，身体越来越冷。
唐小囡冷冷地看着这女人的手虚空抓了几下，像只垂死挣扎的虫子，扭了几下后，再也不动了，眼睛还睁得大大的，死死盯着前方，带着强烈的不甘。
终于死了。
唐小囡松了口气，心彻底安了。
她可以在这个世界安心地生活了。
第1582章 亿里挑一的大佬
四周很安静，只有几声鸟鸣掠过，柴文浩的呻吟声打破了这份诡异的安静，霍谨之最先反应过来，朝死透了的沈玉竹看了眼，过去拽着唐小囡走远了些。
那么多血，又脏又恶心，唐小胖胆子小的很，不能让她多看。
“附近应该有村庄，我去找人借木板。”顾云川说道。
“我带了刀子，可以做个简易担架。”
霍谨之从身上拿出了一把瑞士军刀，是野外生存的必备工具，但顾云川不会用，他连农活都很少干，还不如柴玉香利落。
“我也带了刀子。”
唐小囡从背包里也拿出了一把瑞士军刀，她带的东西可齐全了，伤药武器和食物都带了，在山上住几天肯定没问题。
“我去割点藤。”
柴玉香主动请缨，拿了刀子去前面的坡上割野藤，山上的野藤又粗又韧，像麻绳一样牢固，柴玉香割了不少野藤回来，霍谨之也砍了几根竹子，并从中劈开，动作麻利地开始扎担架，柴玉香在一旁帮忙。
唐小囡和顾云川两人在一边看着，啥活也帮不上，唐小囡倒没啥感觉，她都习惯了，不是她太懒，而是身边的人太勤快了，起初她还有些难为情，但现在她已经习惯了。
顾云川脸上火辣辣的，有些难为情，他觉得自己太废柴了，霍谨之比他年纪小，却比他能干多了，文的武的都干得很好，他远远不如霍谨之啊。
唐小囡看出了他的羞愧，便安慰道：“有些人天生就啥都会干，像霍哥哥这样的人挺少的，一亿人也出不了一个，咱们不和他比。”
顾云川嘴角抽了抽……这是安慰还是扎心？
一旁扎担架的霍谨之也听见了，唇角上扬，干活的动作更加轻快流畅，如行云流水一般。
人家夸人是万中无一，唐小胖却直接上千到了亿中无一，他就知道，这世上只有唐小胖懂得欣赏他的优秀。
“其实顾大哥也有些本领霍哥哥比不上的，你们各有优点。”
唐小囡说的是真心话，顾云川是原男主，虽然这一世的风头被霍谨之抢走了，可他的光环还是那么大。
霍谨之干活的手僵了下，嘴角耷拉了些，心里很不服气，顾云川那家伙有什么比他强的？
没他好看，没他能打，没他能吃苦，他觉得那家伙处处都比不上他。
耳朵竖得尖尖的，虽然不服气，霍谨之还是想知道唐小胖会如何说，到底顾云川哪点比他强了。
顾云川也很意外，他居然有比霍谨之优秀的地方？
他真没觉得。
唐小囡说道：“顾大哥你运气比霍哥哥好，而且你亲和力比霍哥哥强，嗯……你还会医术呢……”
顾云川又抽了抽嘴角……这算什么优点？
估计是唐小囡实在找不到安慰的话，才想了这么几个优点吧，难为这丫头了，其实他并没什么介怀的，霍谨之比他优秀是事实，他犯不着和霍谨之比。
“谢谢小囡的夸奖。”顾云川真心道谢。
“不用谢啊，我说的都是实话。”
唐小囡笑眯眯地摆了摆手，没发现某人在不高兴，紧抿着嘴，像和谁赌气一样。
第1583章 唐小胖的嘴，骗人的鬼
对于唐小囡说的三点，霍谨之同意两点，运气好和会医术，这两点他没意见，顾云川那小子就像沈玉竹一样，运气好的很，每次处在逆境时，都会遇到贵人。
比如顾云川身世坎坷，出生后就是地主成分，父亲又那么渣，严格说起来顾云川的身世比霍谨之还差一些，可顾云川却有个忠厚强大的母亲，像母狮子一样护着他。
在那么动荡的世道，黄迎春和顾老夫人两个女人，给顾云川搭建了温暖的象牙塔，让他能在塔里安心学习，不用为生计担心。
一个农村孩子连农活都不会干，这就充分能说明黄迎春有多宠儿子了，霍谨之每想到这，就嫉妒得想把黄迎春抢过来当妈，他太想要一个这样的母亲了。
长得丑有什么关系，能护得住孩子的母亲，才是好母亲。
还有会医术，霍谨之不得不承认，那家伙的医术确实很不错，他不会医术，所以确实不如他。
可亲和力比他强是什么狗屁？
这言外之意不就是说顾云川比他招人喜欢？
霍谨之不服气，而且他更生气唐小胖说这些话，明明唐小胖前些日子还说他比顾云川好看，更招人喜欢来着。
呵……唐小胖的嘴，骗人的鬼！
担架扎好了，顾云川和霍谨之一道，将柴文浩抬到了担架上，可沈玉竹的尸体也得带出去。
“先把柴文浩抬出去，找到村子打电话给公安。”
霍谨之有了决断，走之前还搜了沈玉竹的身，林利明的那个帐本，肯定被她带在身上，果然，从沈玉竹的羽绒服内衬口袋里，搜出了一本黑色笔记本，沾了不少血。
“走吧。”
霍谨之收了帐本，和顾云川一起抬担架，唐小囡和柴玉香跟在后面，天色已经很暗了，又走了会儿，天黑透了，唐小囡从包里拿出手电筒，四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走了约半小时，能看到田地了，顾云川气喘吁吁，他有些吃不消了，柴玉香帮他抬，他这才轻松了些。
唐小囡想了想，也跑到大佬身边帮忙，但她手短脚短，跟不上节奏，没几步就挂在担架上了，差点绊倒，幸好霍谨之扶着才没摔跤。
“你好好走路，别摔跤就是帮忙了。”
霍谨之神情无奈，闷气也生不起来了，没好气地揪了下唐小囡的头发，以后空了他再和这丫头算帐，居然说他不招人喜欢，哼，零花钱扣一半。
唐小囡讨好地看着他，小声问道：“你不生气啦？”
刚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大佬突然不高兴了，也不理她，沈玉竹死了本来是普天同庆的大喜事，大佬却生气了，唐小囡真想不明白。
对着讨好卖乖的唐小囡，霍谨之再大的气也消了，又揪了下这丫头的小辫子，他这是气了个寂寞，唐小胖压根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
霍谨之又好笑又好气，气这丫头没开窍，笑自己也傻，为这么点小事生气，也和唐小胖一样憨了。
担架上柴文浩的呻吟声越来越大，幸好到村子了，村民都在吃晚饭，顾云川的亲和力派上了大用场，蹭了顿晚饭，还借了村委的电话报了警。
第1584章 就说我哥快死了
出了人命，公安自然不敢怠慢，不过村子在淞城远郊，开车过来都得个把小时，警车赶到时，已经快晚上八点了。
霍谨之带公安去了竹林，沈玉竹的尸体已经开始僵硬了，瞪得大大的眼睛，在黑夜中特别狰狞，空气中的血腥味依然浓重，像是腐烂的内脏被绞成汁，泼洒在空气中，粘腻得就连久经大案的公安们，都觉得全身不自在。
“她骗了我一个亲戚逃跑，我们上山追她，结果她抱着我那个亲戚从山坡上滚了下来，运气不太好。”
霍谨之平淡地说了事情经过，全都实话实说，一个字都没撒谎，柴文浩确实是他亲戚，不过是姻亲，唐小胖的表哥，勉强也算他大舅哥了。
“这死法实在……”
一名公安感慨摇头，这可真是不得好死了，运气哪是不太好，是倒了血霉，才会滚到这一片断竹上，万箭穿心，死的时候肯定很痛苦。
几名公安合力将沈玉竹拔了出来，她身上的血已经流干了，多了几个血窟窿。
公安先送柴文浩去了医院，再带他们回公安局做笔录，等忙活完了后，夜已经很深了，柴玉香给家里打了电话，唐来凤一直没睡，她等不到消息，打算明天一早就过来亲自找人。
“玉香，你哥找到了没？”唐来凤一直守着电话机，电话一响就接了。
“找到了。”
柴玉香也没隐瞒，把沈玉竹勾引了哥哥的事说了，还有柴文浩的伤势也说了。
“沈玉竹那小贱人怎么阴魂不散啊，你哥伤得重不重？”
唐来凤痛骂了一通，听到沈玉竹已经死了，她的火气才消了些，可还是担心儿子。
“断了三根肋骨，右腿骨也断了，后脑撞在石头上，医生说脑子里有淤血，要做开颅手术，不过应该没生命危险。”
柴玉香每说一句，唐来凤的心就沉一下，再听到要做开颅手术，她眼前一黑，要不是蔡老师扶着，肯定倒在地上了。
不过听到柴玉香说没有生命危险，唐来凤又稳住了，只要活着就好，其他都不是事儿。
唐来凤说明天要去淞城，听她的口气，怕是恨不得半夜就赶过来，只是半夜三更没有班车，她过不来。
柴玉香想挂电话，可唐小囡使劲捅她，还不住使眼色，她只得说道：“妈，你和柴家那边说一声，我哥可是他们的宝贝金孙呢，出了事总得通知一声，免得柴家又在外面说闲话。”
“和他们有什么好说的，一分钱都不会出。”唐来凤不想说，看到柴家人就闹心。
她也不指望柴家人出医药费，看都不想看见那些人。
“柴家不肯出钱的事，我和妈都知道，可哥哥不知道，妈，你打算一辈子这样纵着我哥，然后再养柴家？你不嫌恶心？”柴玉香说的很扎心，她知道唐来凤心里肯定是怨的。
果然，唐来凤没好气道：“恶心有什么办法，你哥听那老太婆的，脑子昏了。”
“所以得把哥的脑袋敲醒，这次是好机会，妈你听我安排，先通知柴家，说得严重些，就说我哥快死了，让柴家去见最后一面。”
柴玉香按照唐小囡教的，原封不动地说了。
第1585章 前世欠的孽债今世还
“你怎么说话的，好端端地咒你哥死，你不说你哥没生命危险吗？难道你骗我的？”
唐来凤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担心女儿一开始唬她，现在又说漏嘴了，其实大儿子快死了。
“我骗你干啥，这些话是说给柴家人听的，不说严重点他们不会信，我这戏也唱不下去。”
唐来凤这才放心，没好气道：“唱什么戏，这事和柴家人没关系，用不着通知他们。”
柴玉香无奈地看着表妹，她就说行不通吧。
唐小囡直接抢过话筒，亲自出马，“姑姑，我是小囡，你想不想表哥以后不再和柴家来往了？”
“当然想，可你表哥不听我的。”唐来凤口气黯然。
“不听就不听呗，你自己也有责任，每次都给钱，柴家尝到了甜头，肯定会怂恿我哥去找你，我都说了不要给我哥钱，你就是不肯听我和蔡叔叔的话，我哥变成现在这样，妈你有一半责任。”
柴玉香忍不住发牢骚，她也贴着话筒在听，一听到唐来凤这样说，她就气不打一处来，火气蹭蹭蹭地向头顶冲。
慈母多败儿，这句话形容她妈再恰当不过了。
“你哥现在都这样了，再说这些干什么，以后我不给钱了。”唐来凤在电话里哭了。
她知道女儿说的都对，大嫂也说过她，还有弟妹杨丽娟，都劝过她，她也知道给大儿子的钱，最后都被柴家人骗走了，这些她都知道。
可她就是硬不下心，每次大儿子来找她，可怜巴巴的样子，她的心就硬不起来了，当妈的有几个能对自己生的孩子狠下心啊。
柴玉香却更火了，冲着话筒吼，“你哪次不是这样说的，说再也不管哥了，上次舅舅他们还抽时间陪你回柴家，你当着那么多人面说不管哥了，说得信誓旦旦的，可你是怎么做的？照样出钱出力，把我哥当废物一样养，你这样做就不怕舅舅和舅妈他们寒心？”
唐来凤无言以对，心里又是伤心，又是羞愧。
女儿说的都是对的，她都鄙弃自己的行为，可她真狠不下心不去管大儿子，这都是孽债啊！
她前世欠大儿子的孽债，这一世她做牛做马还。
唐小囡在表姐手上拍了拍，微微摇头，柴玉香气鼓鼓地撇过头，不再说了。
其实她心里也不好受，每次和唐来凤吵架，她都要难受好几天，气她哥不争气，气她妈纵容哥哥的不争气，又担心她妈和蔡叔叔的感情出问题。
“姑姑你别哭了，我知道你割舍不下表哥，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表哥是你的亲骨肉，在这世上你是最爱表哥的人。”
唐小囡真心实意地说着，或许她是旁观者清吧，她不像柴玉香那么气愤，还有些理解唐来凤。
在外人看来，柴文浩确实不是个玩意儿，既废柴还愚蠢，一无是处，就算死了都没啥可惜的。
但在唐来凤心里，这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儿子，而且是第一个孩子，含辛茹苦养大的亲儿子，哪怕儿子再不争气，唐来凤也没那么容易割舍下母子之情。
电话里，唐来凤哭得更伤心了，侄女的话都说在了她心坎上，终于有人理解她的难处了。
唐小囡又说道：“姑姑，如果你听我的安排，表哥肯定会认清柴家的真面目，和柴家划清关系的。”
第1586章 演一出戏
唐来凤希冀地问，“那要怎么做？”
侄女打小就聪明，或许说的是真的呢？
要是大儿子真的和柴家划清关系，她少活十年都愿意。
“姑姑你先通知柴家表哥出事的事，说得严重些，就说表哥还在抢救，这几天非常关键，抢救不过来就只能见最后一面。”
“行，我去和柴家说一声，然后要怎么办？”唐来凤毫不犹豫答应了。
唐小囡又说道：“等来了淞城再进行下一步，姑姑你也过来，你只要记住一点，对柴家必须哭穷，就说你生意赔本了，连进货的钱都拿不出来了，马上饭都吃不下了。”
“这……柴家能信？”
唐来凤觉得柴家没那么好骗。
“你别管柴家信不信，反正你只要哭穷就行，其他的我来安排。”
“成，我明早就去柴家。”
唐来凤吃了定心丸，有侄女安排，一定错不了。
挂了电话后，柴玉香酸溜溜道：“明明我说的和你说的话一样，为啥我说我妈就骂，你说我妈就乖乖听了？”
唐小囡得意洋洋，得瑟地抬高了下巴，还踮起脚尖在柴玉香肩膀上拍了下，“这就叫人格魅力，晓得不！”
“去你的！”
柴玉香笑着斥了句，想到还没醒来的柴文浩，不由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要是我哥真成傻子了也好，大不了我赚钱养他一辈子，省得四处招惹麻烦。”
“傻子有什么好的，让表哥上岸从良，以后孝顺姑姑。”唐小囡觉得表姐太悲观了，柴文浩还是可以改造的，不能轻易放弃。
柴玉香嗤了声，“别吸我妈的血就谢天谢地了。”
唐小囡笑了笑，她对柴文浩还是有点信心的，不过如果这个表哥还是执迷不悟，她以后也不会再管这破事了。
医生连夜给柴文浩做了手术，手术挺成功的，脑子里的血块都取出来了，骨头也接好了，只是有一根肋骨刺破了左肺，差点刺到心脏，伤势有点严重，柴文浩留在重症监护室观察三日，等度过危险期才能转到普通病房。
第二天，柴家人并没来，只唐来凤和蔡老师来了。
“我通知了他们，说文浩挺危险的，那老太婆可能以为我骗她。”唐来凤口气嘲讽，她早知道柴家人自私冷血了，这样的结果在她的意料之中。
“不来就不来吧，表哥这次大难不死，或许会幡然醒悟呢。”唐小囡有点遗憾，她的计划得柴家人配合，人都不来，她这计划实施不了。
唐来凤勉强笑了笑，她现在只希望大儿子安然无恙，其他的不想了。
一晚上担惊受怕，又赶了山路，唐小囡累坏了，和唐来凤夫妇告辞，她便回家睡觉了，霍谨之送她回去的，送到家后他又去忙了，唐小囡没问，她猜测应该和那个帐本有关。
心腹大患死了，唐小囡感觉一身轻，睡足了一天一夜，隔天中午饿醒的，柴玉香也在家，她在做饭，准备给医院的唐来凤送去。
“小囡你真神机妙算，柴家老太婆来了，还有我那酒鬼爸和我那几个姑姑，上午到的，在医院哭丧呢！”柴玉香现在对表妹佩服得五体投地，活生生的诸葛亮呢。
第1587章 柴家香火要断了
唐小囡精神一振，来了就好，她的计划可以安排上了。
吃了中饭，她和柴玉香一起打出租车去医院，蔡老师今早就回淞城了，他学校里事多，请不了太多假，现在医院里只有唐来凤和柴家人在。
柴文浩还在重症监护室，老远就听见了柴老太婆的哭嚎声，不知道的还以为柴文浩不幸去世了呢。
“我的孙啊……我活不下去了啊，出事的怎么不是我这老太婆啊……”
柴老太婆瘫坐在地上，呼天抢地，旁边有几个中年妇女在劝着，也都抹着泪，看起来和老太婆有几分相似，都是高颧骨三角眼，面相不善。
这几个女人都是柴柏良的姐姐，当年欺负唐来凤母女都有份。
“我的文浩啊……你要是再不醒来，阿嬷真活不了了，你怎么不听阿嬷的话，偏要听你那倒灶娘的，跑去淞城干什么，搞成现在这样，命都要没了，柴家要断子绝孙了……”
唐小囡抽了抽嘴角，这真是亲奶奶呢，断子绝孙都整出来了。
“我哥还没死哪，你哭什么丧！”
柴玉香听不下去了，冲过去理论。
“都是你这死丫头揣掇的，你就是丧门星，出事的怎么不是你，你死了我还要放鞭炮庆贺，放一万响的！”
柴老太婆恶毒地盯着孙女，就像看仇人一样，那几个姑姑也眼神不善，对侄女没有一点情分。
“你才是倒灶老不死，最大祸害就是你，你死了这世上就太平了，玉香你别理他们！”
远远坐着的唐来凤，冲过来挡在女儿身前，破口大骂。
柴家人自然不依，脏话不要钱似的骂了出来，唐来凤不想理她们，拉着柴玉香和唐小囡，坐得远远的。
“吵吵什么，这里是医院，不是你们家，病人需要清净，你们还想不想病人好了？”
医生都听不下去了，过来训斥，柴家人立刻噤声，一声也不敢吭了。
“大夫，我……我孙子怎么样了？啥时候能出院？”柴老太婆忐忑不安地问。
她还是担心孙子的，毕竟是肩负着柴家香火的长孙呢。
“现在连危险期都还没度过，出什么院！”
医生没好气地呛了句，没再理他们了，最烦的就是这种没素质的家属了。
之后柴家人安稳了不少，一直守在重症监护室外，柴玉香没做他们的饭，柴家人又舍不得花钱，只能啃干馒头，噎得直翻白眼。
又过了一天，柴文浩已经脱离危险了，转移到了单人病房，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能醒。
唐小囡和唐来凤交待了一些事，今天就要上演大戏了，成败在此一举。
唐来凤和柴家人都在病房里守着，不过谁也不理谁，柴文浩还昏迷着，医生说他现在大脑已经苏醒了，只是没睁开眼睛，但周围发生的事都能听见。
又到饭点了，柴老太婆和女儿出去买馒头，在拐角处看到了唐小囡和柴玉香在说话，老太婆习惯性地躲在了角落偷听。
“小囡，这事怎么和我妈说，我哥以后成太监了，不能再生孩子了，我妈肯定会急死的。”柴玉香忧心忡忡地说着。
柴老太婆心里一咯噔，孙子成太监了？
柴家的香火要断了？
第1588章 奥斯卡影后的演技
柴老太婆藏得更隐蔽了些，她想知道的更多，确定孙子是不是真的成公公了。
唐小囡对着的方向，恰好能看见柴老太婆的藏身处，这老太婆还以为自己藏得很隐秘呢。
冲柴玉香使了个眼色，柴玉香心领神会，继续配合表演。
“表姐你先别和姑姑说这事，姑姑身体不好，现在又为表哥的事担惊受怕，再知道这雪上加霜的坏消息，姑姑肯定受不住的。”
唐小囡也同样忧心忡忡地说着，说得她自己都相信柴文浩要成公公了。
“可这也瞒不住啊，医生迟早会和我妈说的。”
“没事，我早和医生说好了，暂时瞒着姑姑，现在就我俩知道。”
“还是小囡你想得周到，唉，我哥这一出事，后半生都毁了，医生说我哥这次伤了元气，以后都不能干体力活了，还得经常吃补药，这哪还娶得上媳妇啊！”
柴玉香连声叹气，实则她脸都快抽筋了，演戏真不是轻松活，好几次她都差点笑场。
全靠唐小囡不时掐几下，提醒她配合演戏，要不然她都坚持不下来。
“娶媳妇的事用不着姑姑操心，表哥是柴家人，自然有柴家操心，回头我和姑姑说一声，让她别阻着表哥和柴家亲近，真论起来，表哥姓柴，骨子里流的是柴家的血，不和柴家亲和谁亲呢！”
“可不就是，我哥可是柴家人，这些糟心事轮不着我妈管，我妈正好这两年生意赔本了，也没那么多钱管这破事。”
柴玉香口气有些幸灾乐祸，她是真的希望她妈再不要管蠢哥哥了。
“姑姑现在想管也没那个能力，赔了那么多钱，还欠了我妈不少呢，连表哥的手术费都还没交。”
“交个屁，让柴家人交，总共是多少来着？”
“两千还是三千多，后面还得吃药住院，我问过医生了，表哥彻底康复少说得五六千。”唐小囡这话是真的，她找医生打听过。
柴文浩受了这么重的伤，医药费肯定不会少，五六千在八十年代已经是天文数字了，没几户人家拿得出来
“让柴家人出，我妈没钱。”
“本来就得柴家人出，现在表哥已经脱离危险了，回头我劝姑姑回市场摆摊去，欠我妈那么多钱，不摆摊咋还债啊。”
“可不就是，我也得上学了，反正柴家人闲着，让他们照顾我哥。”
姐妹俩会心地交换了眼神，又发了通牢骚，这才走了。
柴老太婆阴沉着脸走出角落，三角眼里闪着寒光，唐家人真好算计啊，把个不中用的孙子留给她，还想让她出钱出力，呸……想得倒挺美！
幸好老天开眼，让她听到了这俩小表子说话，她可没那么蠢，五六千块弄回个不能传宗接代还不能干活的废物养着。
“妈，要不要去问医生？”柴柏良大姐问。
“问个屁，没听那小表子说和医生打过招呼了，医生肯定说没事。”
柴老太冷哼了声，心里有了主意，既然已经废了，她还留下来干什么，这鬼地方连喝口水都要钱，睡在医院腰酸背痛，她这老骨头哪吃得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