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7章 赵家人太张狂了
暴躁哥没好气瞪二人冷笑：“大人索性叫人把这两个刁民拉下去打板子，一顿好打下来，看他们招不招！何必跟他们啰嗦！”
他话音刚落，人群中青叔安排的人立刻大声嚷嚷：“什么！赵大公子要屈打成招！”
“公然说出这等话，赵家人太张狂了吧！”
“怪不得赵三公子被逼得不得不离开家，这换做谁谁敢回来？深宅大院的，指不定什么时候便不明不白的丢了性命呢！”
“我看也是！”
赵翟一急，扭头怒瞪众人喝骂：“统统给我闭嘴！”
“放肆！”知府大人厉声呵斥：“不得咆哮公堂！赵翟，本官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如此狂妄！”
知府大人心里暗骂蠢货，这位比起赵二公子来的确差了老大一截，听说还成天发牢骚埋怨他爹娘偏心。
谁家搁这样的儿子，都得偏心不可！
若不是看在赵家平日里给了不少好处的份上，知府大人非得叫人将赵翟拖下去打一顿不可。
然而对赵翟来说，知府大人当堂声色俱厉的喝斥也已经让他难受极了。
想到原本这一切该是赵邺受的，而自己莫名其妙的替他受过，赵翟更是怒火熊熊。
暴躁哥之所以叫暴躁哥，当然不是叫着玩的，在青叔有意无意的引诱下、赵翟口不择言，令他们父子三人和秦氏的名声变得更差了！
赵翟也不是太傻，他很快反应过来，知道自己上了青叔的当，气得恶狠狠大骂青叔卑鄙无耻、阴险狡猾。
那狰狞凶狠的神色和污言秽语的叫骂，更令他和赵家的形象跌入谷底。
众人无不鄙夷轻视：赵老爷的长子就这样？赵三公子真是太可怜、太可怜了！
就在这时，赵曙出现了。
赵翟傻眼了，脱口便厉声质问：“你怎么来了！”
他跟爹娘弟弟闹是闹、恨归恨，可面对赵曙的时候，那当然赵曙才是外人啊。
一开始他们一家子都理所当然的因为赵曙不会回来，这会儿见到人，可不把他吓了一跳。
他这话一问，围观众人眼神不由都变了。
“这到底是盼着人回来还是不盼呢？”
“当然不盼了，呵，赵三公子回来了还怎么由着他们胡说八道啊？”
“哈哈，说的也是！”
众人一阵哄笑。
赵翟脸上难看极了，暗恨赵曙莫名其妙出现，害他说错话。
赵曙心里冷笑，只看了他一眼，便上前冲知府大人跪下行礼，恭敬表示，自己不放心青叔，因此急忙赶了回来。没想到就知道了这件事，因此忙上衙门来了......
正主儿到场，这案子就好办多了。
知府大人三下两下便将这案子给问明白了。
赵曙亲自到场的效果、亲口说出的话，是青叔和赵家人说一百句都不能比的。
自打他出现，赵翟脑子里就一片震惊混乱，末了气急败坏：“你疯了不成！谁准你卖的！”
赵曙觉得好笑，看了他一眼不紧不慢道：“桑园是我外祖父外祖母的，他们传给了我娘，我娘给了我，地契全在我手里，我想卖便卖，有什么问题吗？”
第1248章 这庶子也太嚣张了
赵翟依然气不过，气愤道：“可你也是赵家的公子！你卖了桑园，家里的织坊上哪儿要蚕丝去？”
赵曙：“买啊！”
可以说是非常中肯热心的出主意了。
“你！”
赵翟还是觉得好气，怒道：“你就是故意的。”
赵曙：“那是我外祖父外祖母传给我的东西，是郑家的东西，我有权处置。我缺银子花，想卖便卖了，你要是想买，我替你跟邵夫人求求情、说说好话，说不定邵夫人会愿意卖一半给你，你要买吗？”
赵翟：“......”
他上哪儿要银子去？
赵翟憋屈得不行，冷笑道：“你等着，爹不会饶了你的！”
青叔收买的路人甲乙丙哪里还会干待着？
“真是看不下去了！这庶子也太嚣张了吧？看看他对嫡子这态度，赵三公子真可怜！”
“都说赵老爷偏心，果然一点没错！”
“真好笑了，人家自个的东西，想卖还不能卖不成？凭什么拿出来养肥这不相干的庶子？这庶子若是把人当兄弟还罢了，可看看他这态度！可见他那个兄弟和那个姨娘也不是好的！”
“没错！换做我是赵三公子，我也不吃这亏、不受这窝囊气！相亲相爱、互相扶持那才是一家人，就这庶子和赵老爷的态度，呵！也配称一家人？别侮辱人了！”
赵翟又气又恨，想要大声反驳，又怕知府大人呵斥他咆哮公堂，他只能恶狠狠的怨毒的瞪赵曙。
凶神恶煞的神情里满满的写着：你给我等着！
一时竟忘了，他这副神情是会被众人看在眼里的。
众人见状，越发吐槽议论个不住。
知府大人心里冷笑，更是不知嘲讽了多少句愚蠢、饭桶！
“此案已经很清楚了，你们双方还有什么可说的吗？”
没有便该结案了。
赵翟轻哼，用力瞪赵曙，满心里想的都是“走着瞧！”，恨不得立刻结案回家，将赵曙好好的告上一状，自然没别的可说。
赵曙一肚子不满，但是他作为赵穆的儿子，不能在这样的场合说自己父亲的不是、说赵家的不是。
青叔作为下人，也不能言语。
孙千抬眸：“大人，我家主子是被冤枉的，请大人还个公道。不然，岂不是人人仗着有钱有势都可无中生有、造谣污蔑陷害人？把官府当成了什么地方？把大秦律例又何尝放在眼里？毫无依据证据随意诬告，官府不是这等人满足恶劣私欲的工具！且长此以往，岂不世风日下、民风恶劣！此等恶劣行径，不严惩不足以震慑歪风邪道、不足以教化人心！还请大人定夺！”
赵翟睁大了眼睛：“......”
他想反驳，但是他读书少，肚子里没什么墨水，他不太听得懂这番话是什么意思，没法反驳，只知道肯定不是好话。
知府大人略一沉吟，向赵翟道：“孙千所言，不无道理。无中生有污蔑陷害，自然应当受到惩罚。就罚你们赔偿邵夫人一万两银子，当堂赔礼道歉吧！结案！”
第1249章 扎心了
这句话赵翟听懂了，顿时大急：“大人！”
“嗯？你还有何话？”
赵翟吓得心肝颤了颤，动了动唇，反对的话在喉咙口转了一圈，到底又咽下去了。
看眼色他还是会的，知府大人这眼色明显不太好看了，他不敢。
赵穆、赵邺不知是没能及时得到消息还是怎的，父子两人都没有露面，只能是赵翟一个人承担了所有。
他不得不答应赔偿万两银子以及当堂道歉。
一万两银子肯定是公中拿，他不心疼，反正不是他的。可是当堂赔礼道歉，赵翟勉强冲孙千弯腰作揖口中赔礼，脸上涨的通红尴尬，心里恨极，把赵邺给骂了个狗血喷头。
至此，一桩乌龙案子算是彻底落下了帷幕。
赵家，也风评大转，在扬州城内出了名。
孙千自回客栈。
赵翟满腔愤怒羞辱统统迁怒在赵曙和赵邺身上，赵曙就在眼前，他当然不会放过。
一出衙门，赵翟就迫不及待赶上去拦住赵曙冷笑：“你既然回来了，怎么不回府？快随我回去！”
不在公堂之上，不需要给赵穆和赵家面子，至于赵翟，赵曙就更不放在眼里了，“嗤”的一笑，仿佛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笑道：“谁跟你说我不回府？那是我家，是我出生、长大的地方，我不回去，去哪呢？”
赵翟被狠狠的扎心了，他是作为见不得人的外室子在外边长到十二岁才作为庶子回到赵家的，他圆瞪双眼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等他回过神来，赵曙早已和青叔上了马车扬长而去了。
赵翟冲他们离去的方向呸了一口，忿忿走向赵家的马车，喝命车夫加快车速，他要赶紧回去！
等回到赵家，全是自己人，赵曙那小贱种看他能讨什么好！
其实，赵曙出现在府衙公堂的事儿，赵穆、赵邺、秦氏都已经知道了。
只是赵曙既然公然那般说，已成既定事实，赵穆就算赶去公堂也没有什么用。
去了顶多也就骂赵曙几句“不肖子”罢了，丢脸丢的也是他的脸、赵家的脸。
不如干脆不问。
一家人严阵以待，等赵曙回来。
秦氏尤其气愤，暗骂这小野种早不回晚不回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回来了，坏了她的好事！
她仍旧对自己想出来的“妙极”自信满满，认为赵曙只要不回来，十万亩桑田必定能够到手。
殊不知赵穆因为这事儿已经憋屈气闷够够的了。
白白送出去那么多珍玩古董和银子，闹上公堂丢脸丢面子，闹了老大一场笑话，结果什么都没得到！
赵曙带了青叔以及八个身强力壮的家丁，很是威风回到了赵家。
刚进府，管家便请他去正厅：“老爷和秦夫人在等您。”
赵曙冷冷睨了那管家一眼：“秦夫人？我爹娶继室了吗？”
管家窘：“没、没有......”
“那么府上哪里来的什么秦夫人？”
“......”
赵曙轻蔑冷笑，从他身旁走过。
正堂中，赵穆和秦氏一左一右坐在正中间主位上，赵邺坐在左下首首位，丫鬟婆子们侍立一旁，敛神屏息神色紧绷。
第1250章 这不是你坐的位置
一眼看去，伺候的下人几乎都是生面孔。
“逆子！你还敢回来！”
一看到赵曙，赵穆酝酿积攒了数天的怒火怒气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口子，“轰”的一下炸裂而出，桌案拍得砰砰响怒声喝斥。
秦氏幽幽叹息，声音矫情言词拱火：“三公子，快跟老爷请罪赔不是呀！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伤老爷的心、伤赵家的根本呢！老爷可是你父亲呀！”
“哼，他眼里哪里还有我这个父亲！他巴不得我早死呢！”
“哎呀老爷，您可千万别这么说，三公子到底年轻，哪有年轻人不犯错的？老爷好好教导他，他定会改的！说不定，便是叫身边人给教坏了，也怨不得三公子呀！”
“他改？他改什么！就他这样的，早就废了！废了！”
“老爷，您消消气，千万别气坏了身子！三公子，你快说说好听的哄哄老爷呀！”
“逆子！”
赵曙：“......”
赵曙进屋之后便站在那里，似笑非笑的看他们的表演。神奇的是心里竟然没有什么生气、失望、委屈的情绪，只觉荒唐可笑。
他“呵呵！”笑出了声。
这一笑，秦氏僵了僵，赵邺微微皱眉，不动声色暗暗观察他，依旧没出声，赵穆却直接炸了锅。
“逆子！你、你竟还笑得出来！你是真想气死我是不是！”
“哎呀您可说笑了，这人哪儿能那么容易便被气死呢？”
“你说什么？”
“咱们府上早已规矩不成规矩、体统没个体统，外人早不知笑话成什么样，也没见您老气死啊！可见您老身体好着呢，不用担心会被气死的！”
赵穆：“......”
赵穆呼哧呼哧喘着气，瞪着赵曙，完全跟不上他的节奏，摸不着头脑他在说些什么！
秦氏也一肚子纳闷和憋屈，敢情她一通挑拨全白费了啊？
“三公子，你休要胡搅蛮缠、胡乱搅合，老爷在跟你说正事呢！”
赵穆醒神，不错，险些叫这混账东西给带偏了！
“逆子！你——”
“这事稍候说也不迟，爹急什么？不如先管管规矩体统吧！”
赵曙冷笑着，上前一把将秦氏揪住推开：“这不是你坐的位置！”
所有人猝不及防，秦氏更是吓得“啊！”的惊叫，踉跄倒退，若不是丫鬟慌忙扶着，定要摔跤。
赵邺大怒，起身奔到秦氏身边扶着她，怒视赵曙：“三弟这是什么意思！”
赵曙轻蔑嗤笑：“一个妾，竟敢坐当家主母才能坐的位置，这又是什么意思？这家里还有没有规矩体统？”
赵邺一噎。
秦氏也一僵，脸色发白，随即抬眸，委委屈屈的抬眸朝赵穆看去。
赵穆也尴尬了......
郑氏去世之后，他看到秦氏管家管得也不错，他过得挺舒心的，加上秦氏撒娇讨好，他也就一直没有考虑娶继室的问题。
至于秦氏是什么时候这么理所当然的坐主位、以及做别的当家主母才能做的事情的，他根本就不记得。
这种内宅小事，他哪里在乎？
第1251章 上不得台盘
秦氏眼中含泪，委屈哽咽：“三公子——”
“我和我爹说话，有你一个妾插嘴的份吗？呵，有意思了！”
秦氏脸上更白了几分，脑门发晕！
赵邺忍无可忍：“赵曙，你别欺人太甚！”
赵曙眼神更轻蔑了：“我还不屑欺负一个妾，我是在教导她规矩！还有你，没人教过你规矩吗？谁准你对我直呼名字、大呼小叫的？”
“你！”
秦氏这几年飘了，早已把自己当成了当家夫人，如今当着一众下人的面，被赵曙毫不留情的撕开面皮，一口一个妾的将她踩入泥里，她哪儿受得住？
难堪得嘴唇都快咬破了！
她忍不住以帕拭面呜呜低泣起来。
这是她这些年来的习惯了，只要受了委屈，在老爷面前娇娇弱弱的呜呜呜，楚楚可怜、梨花带雨、做小伏低，老爷必定心软心疼。
此刻下意识的，她就这么做了。
却忘了这不是她和老爷私下里。
赵曙眼中已经不是轻蔑了，变成了浓浓的鄙夷：“果然妾就是妾，上不得台盘，哭哭啼啼不嫌晦气！”
秦氏一声没哭出来的哭声就这样不上不下的梗在喉咙里：“......”小贱种！
赵邺铁青着脸微微颤抖，硬是咬牙一个字没再说，当没听见。
等着瞧吧，爹不会放过他的！
赵穆也大觉没面子，但是不得不承认，赵曙说的也并非全无道理。
......妾就是妾，会伺候人会讨好奉承人、会哄人开心是做的很好，可的确有那么点儿上不得台盘......
“够了！”赵穆冷声呵斥：“你休要东拉西扯无关紧要的小事，那十万桑田，究竟是怎么回事？”
“无关紧要的小事？”赵曙诧异讶然：“爹是不是没注意到？你仔细想想，这几年还有那正经好人家女眷跟咱们家来往过吗？”
赵穆一怔。
秦氏勃然变色，心里恨极，忍不住又道：“三公子非要如此作践人吗！”
赵曙：“你不配。爹你自己派人打听打听，有什么不知道的？除了那些个巴结讨好、家风不正的，哪家正经人家的夫人会乐意跟一个妾交往？人家不要脸的吗？”
心上又被狠狠的刺中一剑，秦氏脑袋一阵眩晕，几乎气晕。
太可恶了！太可恶了！
赵邺扶着她的手也抖得不像样。
赵穆皱了皱眉，不用打听，他也能想得到。
看来，到底是他疏忽了，娶继室的事儿还是得赶紧考虑......家里没个名正言顺的当家主母，的确不像话。
想着他忍不住有些窘臊起来，想他堂堂扬州首富，府上竟然连一个当家主母都没有！这不是让人笑话死吗？
这么想着，他又有些忍不住暗暗埋怨秦氏。若不是秦氏为了她自己那点儿小利益好处，变着法儿的阻止阻挠，他早就想到这一茬了。
到底是他疏忽了！
秦氏一看他这般神情，心里就是一凉，顿生浓浓的不甘和委屈愤怒。
尽管她知道老爷是绝不可能把自己扶正的，赵家作为扬州城有头有脸的人家，怎么可能扶正一个妾做当家主母呢？
第1252章 最看重的，只有他自己
可是，知道是一回事，感情上能不能愉快的接受那是另外一回事！
知道，同样也会不甘心、会委屈！
尤其是这些年来，她享受了当家主母的权力和权威，就这么白白的拱手让人，怎么甘心？
秦氏心乱如麻，低垂的眼底掠过一抹锐利光芒，满心冷意戾气。
此刻她哪里还记得什么十万桑田？
如果这府上来了个当家主母，生下嫡子，她和他儿子还有什么？能分到多少？便是那十万桑田拿回来了，也不是她的！
赵穆主意已定，沉着脸仍旧冲赵曙冷冷道：“旁的事且不说，我问你桑田的事！你给我说清楚！”
秦氏、赵邺母子俩隐晦的交换了个眼神，两人心里俱是一沉，危机感更甚。
赵曙这小贱种对秦氏这般无礼，赵穆对他却没有半句责怪，随口就这么带过去了，可见在他心里，秦氏也不过那么回事儿。
秦氏尚且如此，赵邺、赵翟呢？又能有多好？
说到底，赵穆的心里最看重的，只有他自己罢了......
赵曙一笑，正要说话，只见管家匆匆从外边进来，躬身禀报：“老爷，邵夫人派人来了，说是有事找老爷。”
赵穆火从心头起，冷笑道：“他们还敢来？叫他们进来！”
来的是孙千。
好巧不巧，赵翟这会儿也赶回来了，与孙千一道进的门。
他一见孙千就没好气，开始骂骂咧咧，然后被孙千绷着脸冷冰冰一眼盯过去又给吓得不敢吱声了。
回过神来在自己家里那孙千竟然还敢这么嚣张，赵翟更觉窝火，低声嘀嘀咕咕又开始骂。
孙千可没跟他客气，不动声色脚尖一踢，一枚小石子“啪！”的一声打在赵翟脚踝上，赵翟“哎哟！”惨叫往前扑重重摔倒在地，抱着脚嗷嗷叫痛，孙千无声冷笑，大摇大摆从他身边走过。
见了赵穆，孙千表明来意：给银子。
知府大人判赔偿一万两以及当堂道歉，赵翟已经代表赵家在公堂上道过歉了，他是来拿银子的。
赵穆听到赵翟代表赵家道歉这话，怒火又“唰”的烧起来了，狠狠瞪了秦氏一眼：看看她教的好儿子！
秦氏委屈咬唇：又不是她一个人的儿子......
孙千话还没有说完。
昨日赵邺可在公堂上亲口说的，如果他有撒谎，赔偿十万银子，所以，赵家今日该给他十一万两银子。
赵穆怒火更重一层，冷冷看向赵邺。
赵邺无从解释......
他哪儿知道会这样！
谁知知府大人究竟怎么了？他若是用刑，早早把这件事定下来，强行取回地契，即便赵曙回来，那又如何？
可是——
至今赵邺都没搞清楚，知府大人为什么会那么做。
公堂之上说的话，赵邺不敢抵赖。
且瞧着孙千这架势，他也赖不掉。只好心虚的避开父亲的目光。
赵穆压下怒火：“这位孙先生，那桑田——”
“先拿银子来！我是来取银子的！”
“那十万桑田——”
“赵老爷身为扬州首富，该不会拿不出十一万两银子吧？”
第1253章 不敢想、不敢想
“......”
赵穆微微冷笑：“区区十一万两银子算什么？我们赵家不缺这点儿。管家，去账上支取十一万银票过来。”
“是，老爷！”
“孙先生，这十万桑田的事儿，不知邵夫人如何打算？”
孙千一脸莫名：“什么如何打算？银货两讫，那桑园如今是我们老爷夫人的，赵三公子，你说呢？”
赵曙很配合、并且很坦然的点点头：“没错，的确是银货两讫，那桑园我已经卖掉了！”
赵穆又气上了，心潮翻涌，这不肖子、逆子！
这是既定事实，谁也无法改变了。
赵穆深吸一口气，又道：“这蚕丝，邵夫人是售卖还是......”
......心又在滴血了！
十万亩桑田出产的蚕丝原本都该是他的啊，一两银子不必拿全都是他的！
现在呢？一根丝都没有了！
不肖子！不肖子啊！
孙千道：“蚕丝自然是要售卖的，我家夫人已放出消息，价高者得，赵老爷倘若要买的话，可以亲自上门去找管事谈。这些事我家夫人是不管的。”
管事，自然不是乔萱找的管事，而是赵曙、青叔自己找的管事。
这事儿她就是个工具人，无非是配合赵曙玩儿左手换右手的把戏罢了。
但是孙千这话听在赵家人耳中，无不心里“咯噔”一下。
这么大金额的生意，那位邵夫人都不亲自管的吗？那么......邵家的能量到底有多大......
不敢想、不敢想......
这误打误撞的，倒让赵穆和赵家人对乔萱多了几分忌惮之心，甚至连带着对赵曙，都不敢那般轻慢不当回事儿了。
赵穆对孙千不冷不热的回答显然是非常不满意的，蚕丝的事儿有让他心中烦躁。
可惜，孙千根本不关心他满不满意，银票到手，孙千就告辞了。
临走的时候拍了拍赵曙的肩膀，冷冰冰、紧绷绷的冰块脸上挤出了一点点笑容，“我们老爷说了，赵三公子什么时候有空闲只管去找他，便是无事说说话聊聊天也是好的。”
赵穆、赵邺脸色微变，秦氏更是咬牙暗恨：这小贱种攀上高枝了，怪不得敢这般张狂......
赵曙笑呵呵点点头：“邵老爷太客气了，改天我一定去拜访！”
孙千做足了姿态，冲他友好的点点头，这才离开。
孙千这么一打岔，赵穆摆出的这三堂会审的气氛顿时荡然无存，他扭头瞪赵曙，只觉他这副模样仍然欠揍的很，让他一看便来气，只是，这气却不怎么发得出来了。
再者，事已至此，就算打死他又怎么样？
那十万亩桑田也要不回来了！
如果说在孙千来之前他还存着几分侥幸，企图想法子从邵夫人手中要回桑田，在见了孙千后，他是不敢想了。
光一个下人，都这般不好惹，他哪里敢去惹正主儿？
人家知道他是扬州首富也没顾忌，甚至知府大人也不如以往那样给赵家面子，赵穆便明白，邵氏夫妇自己惹不起......
桑田的事儿，只能这么罢了。赵家这是闹腾一场白给人看了笑话了！
第1254章 认不清自个的身份
他现在更需要考虑的，是蚕丝......
肉痛那是肯定肉痛的，可是，没有蚕丝织坊开不了工啊！
那邵夫人才刚买了自家的桑田，邵老爷与这不肖子的关系似乎不错，若是让这不肖子出面，好好的跟邵氏夫妇美言几句，是不是购买蚕丝的时候能便宜些......
秦氏不知道赵穆在想什么，但是她看到赵穆居然没有再教训赵曙、没有严惩赵曙，如何甘心？
“老爷，就算那十万桑田卖出去了，银子呢？”
赵穆的眼睛“刷”的亮了，看向赵曙。
不错，银子！
十万亩桑田每年扣除所有的成本，至少能赚七十万两银子，这一下子将桑田全给卖了，至少也值得二百万两以上吧？
有了这笔银子，这三四年购买蚕丝都不用愁了。
事实上，赵家的织坊虽然规模很大，但也还没有大到需要十万亩桑田供应蚕丝。
每年从郑氏桑园拿走的桑田，赵穆可没少转卖蚕丝。
这事儿郑氏知道，赵曙也知道，可能怎么办呢？
郑氏作为妻子，那时候儿子年纪还小，她的爹娘又不在了，昔年她爹娘没有儿子，郑氏族里可没少虎视眈眈企图过继，也是幸好郑氏一族在扬州不算兴旺，郑氏爹娘有钱，压得住他们，因此才没让他们得逞。
但是郑氏一家与族里的关系也弄得很僵。
郑氏想要依靠族里对抗丈夫，那是绝无可能的。
她便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丈夫将桑园所有的利润拿走，只为保护年幼的儿子和自己。
只要桑园地契还在自己手里牢牢掌握着，便还有来日方长。
现在嘛，赵曙卖了桑园，赵穆当然一滴滴好处也无了！
“老三，卖桑园的银子呢？”
听他不管自己叫“不肖子”了，赵曙只觉可笑，不过，他这位父亲的态度的转变也说明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他现在对自己多少有几分忌惮，不像之前那样随意呼喝了。
他这位父亲即便没有忌惮的时候他都无所谓，他有了忌惮，他自然更加不会客气。
赵曙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话，而是看向秦氏：“秦姨娘看来是学不会闭嘴、学不会知晓自个的身份，什么话不知僭越也敢说敢问。郑氏桑园跟你有关系吗？银子是你的吗？惦记郑氏桑园的银子，你配吗？脸多大！”
赵邺脸红脖子粗：“你别太过分！”
“过分的不一直是秦姨娘和你吗？”赵曙咄咄逼人，冷冰冰开口：“你这是威胁我、还是警告我？你配吗？看来你们母子俩一样，都这么认不清自个的身份！”
“你！”
“我什么？不如咱们出去说给大家听、让大家评评理？”
“......”
秦氏和赵邺气得要心梗。
赵曙心里又痛快又酸涩。
酸涩的是，秦氏母子当初伤他母亲伤得有多重！他母亲有多伤心！面对秦氏这种动辄一脸委屈哭哭啼啼装柔弱的女人，她母亲为了他什么都不能对她做，任由她作妖，她心里该多愤怒、多憋屈、多隐忍。
第1255章 秦氏心虚
痛快的是，现在，他什么都不需要顾忌、也什么都不在乎，自然用不着再隐忍这母子三个，他们作妖尽管作，身份摆在这里，他想怎么嘲讽就怎么嘲讽。
他们生气又如何？赵穆动怒又如何？他在乎吗？
可惜，母亲却已经不在了......
秦氏屈辱得这下子眼泪真的流下来了，眼泪汪汪看向赵穆：“老爷，妾身伺候老爷多年，还为老爷生下两个儿子，妾身对老爷、对赵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三公子、三公子便这样对妾身吗？妾身也是做祖母的人了，这让妾身还有什么脸见人呀呜呜呜......”
赵穆眉头也皱了皱，秦氏这番话说的也没错，况且他一向来喜欢秦氏美貌温柔小意儿，对赵曙又一向来没个好印象，当下便不悦瞥向赵曙：“老三，你差不多得了！少说几句！”
赵曙笑道：“这么说来爹也觉得我说的没错了？爹觉得这会儿且不必说此事，让我少说几句，可我却觉得这是顶要紧的大事，必须要多说、说清楚！”
“毕竟，一个家里没有规矩，不分尊卑上下，不但要叫外人轻视鄙夷看笑话、家里也要家反宅乱的！”
“秦氏，你说你是当祖母的人了？呵，你一个妾，你当谁的祖母？谁管你叫祖母？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成了我爹的继室了！”
秦氏身体晃了晃，哆嗦着唇，脸上白得像一张纸。
她死死咬着牙忍着才没尖叫出来，心里疯狂的尖叫怒骂，恨不得活撕了赵曙。
“爹，”赵曙似笑非笑，又向赵穆道：“我看爹妾室也不少，爹又正当壮年，怎么这些年来，竟无一个妾室怀孕呢？这倒是挺稀奇的。怕不是有人不愿意让爹再有孩子吧？我觉得，爹或许该好好查一查了！”
“三公子！你什么意思！”
秦氏忍无可忍尖叫。
她没来由的慌了神，心头大乱。
她不知道赵曙只是单纯的想恶心她、给她添堵，想到什么张口就来，完全就是随心所欲，这种事情她是真的做过，她这人又自私又狠毒又没什么格局，眼睛只看得到眼前三尺的利益，更长远的便看不到了。
所以，她什么不敢做？想到了就做了！
她有了两个儿子，当然不肯再让别的女人生下孩子。
至于干这种事情将来会不会被发现、被发现之后又怎么办，她那脑子在做的时候是想不到这么长远的。
这会儿被赵曙冷不丁的提起，她心里有鬼，又摸不准赵曙的底，毕竟赵曙有郑氏留给他的那么多人，真的查到什么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她心里惊惶，神色间情不自禁的便带出了几分。
原本完全没这么想过的赵穆见状，也不由心中一凛，有些狐疑起来。
赵邺阴毒怨毒盯了赵曙一眼，又暗叹自己的娘不禁吓，这下子，恐怕是露出什么端倪了。
他忙道：“娘——姨娘，您不要惊怒难过伤心，您是什么样的人爹心里如何不清楚？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爹一定会相信你的！快别难过了。”
第1256章 爹让你们滚呢
秦氏反应也快，捂着脸呜呜低泣，仿佛不是惊惶，真的只是惊怒难过似的。
赵曙“嗤”的一笑，嘲讽满满。
他才懒得跟他们打嘴仗。
他这个爹一旦起了疑心，他们以为仅凭几句狡辩这事儿便能过去吗？做什么梦呢！
赵邺又冷笑：“三弟也别东拉西扯顾左右言它了，二三百万的银子，三弟该不会全部花光了吧？”
赵穆盯向赵曙。
赵曙很是坦然，这件事他这个爹是肯定会问的，怎么都不可能绕过去。其实赵邺倒也不必这么积极，白白送上门给他怼。
送上门的找怼，不怼白不怼。
“别管多少银子，都跟你没关系！我便是全部花光了，那又怎么样？你管的着吗？你要是眼红，不如也找个二三百万花花？哦，你找不到，因为你根本没有！”
赵邺：“......”
赵邺冷笑强行挽尊，他拼命的告诉自己不气、不气，爹会收拾他的，一定会的！
赵穆有些不耐烦了，他关心的是蚕丝、织坊、银子，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往后靠靠。
他算是看出来了，老三今儿跟疯了似的，只要秦氏母子在这，他不到三句话便要绕到他们身上。
赵穆便向秦氏、赵邺道：“你们先下去。”
秦氏身体狠狠一颤！
赵邺也心中大震。
母子俩不约而同感到了屈辱和愤怒，以及下意识的惶恐。
不让他们听了？这、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老爷（爹）要重用赵曙这小贱种吗......
赵曙可没他们想那么多，赵穆如何打算，他也根本不在乎。
但是赵穆当众让这母子俩滚，他当然高兴。
“秦姨娘，你耳朵不好使吗？爹让你们滚呢！”
赵穆：“......”
秦氏、赵邺：“......”
赵邺轻哼，强行挽尊：“爹要单独问你话，那是给你面子，你别不识好歹，娘——姨娘，我们走！”
赵曙：“赶紧滚！”
赵邺：“......”
赵邺咬牙，走着瞧！他总算吃够了教训没再开口，阴着脸扶着秦氏离开了。
只是母子俩那背影微微踉跄蹒跚，怎么看都有那么几分狼狈。
赵穆屏退所有人，但是赵曙坚持留下青叔，赵穆也懒得跟他计较，他只需要银子，也是这么问赵曙的。
赵曙当然不可能把银子给他，他微笑道：“一共一百八十万两银子，我与人合伙做北上贩卖马、羊、皮子的生意，我出本钱，别人出力，投入了一百万两，下剩八十万，花了。”
赵穆看他这副吊儿郎当、玩世不恭、没个正形的样儿就忍不住心头拱火，他微微眯着眼，面无表情盯着赵曙，也不知信了还是没信他这话。
赵曙越发死猪不怕开水烫，嘻嘻一笑：“爹，你不会不信我吧？哎，你不信我也没法子，反正啊，银子，一两都没有。”
赵穆呼吸急促了起来，冷笑道：“无论有没有，总之从你嘴里说出来必定是没有，是吗？赵曙，你别以为我办不了你！”
“你别忘了，你也是赵家的人！你若如此自私冷血，这偌大的家产，我一文钱都不会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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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7章 跟他斗，还嫩着呢
“你最好想清楚再开口！”
不得不说，赵穆还是有些手段的，一开口便直奔利害。
但凡赵曙对这偌大家产有一丝丝的放不下、不甘心，便落了被动，迟早会被赵穆一步步的逼得退让，最后一步错步步错，这银子必定全都给赵穆威逼诱惑弄到手不可。
可是，当初郑氏对赵穆寒了心，便一直教导赵曙，不要这赵家、放弃这赵家的一切，待他长大成年，他们母子所拥有的财富，足以让他们开心幸福而富足的生活，这又脏又臭烂透了的赵家，不要也罢！
赵曙很听母亲的话，对赵穆、赵家早已疏离，早已不把自己当做赵家人，对于赵家的东西，更无执念。
他又怎么可能上赵穆的当。
只见赵曙笑了笑，“好啊，不给便不给，这赵家的银子，我一文都不要也无所谓的。对了，爹还让不让我住府上？若是不让的话，我这就出去住客栈也不是不行。”
“你！你给我再说一遍！你可想清楚了，赵家的产业加起来价值不下千万，你当真不要？”
“不是我的，我可真不稀罕！”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不必，我说的够清楚了。我不要你的，您啊，也别惦记我的。”
“......逆子！逆子！给我滚！”
赵曙哈哈大笑，径直起身离开。
他当然不是滚去客栈。
就算要去客栈，也不是现在去。
赵曙带着青叔以及带回来的几个随从回了自个院子。
自打他回祖籍为母守孝，他的院子便落了锁，这些年来都没有人打理过。
秦氏恨不得他们母子存在过的痕迹统统消失，怎么可能让人打理？
赵曙叫人拧开了锁，青叔便领着带回来的几个下人赶着将正房卧室收拾打扫起来。
赵曙怔怔的站在院子里，双手负在身后，仰头看那颗他和母亲一起栽下的玉兰树。
当年这棵玉兰树栽下的时候，树苗不过铜钱大小，孤高挺拔，单薄瘦弱，数年不见，这般茁壮了，冒着叶芽，修长的花苞密密麻麻缀满枝头，已经很是饱满了。
再过几日，便会绽放。
那时，便是满树雪堆云砌的美景，可惜，母亲再也看不到了。
每每念及那日突然的意外，母亲的生命就此戛然而止，他焉能不恨？
赵穆气得胸口痛，愤怒骂了无数句“逆子！”、“不肖子！”也没能觉得好受一点。
除了愤怒赵曙的忤逆，他心里没来由的也有几分不安和没着没落，仿佛他就要失去这个儿子似的。
但是很快，听说赵曙住进了他原本住的院子，赵穆又淡定了，冷笑了笑，胜券在握。
他就说呢，赵家这偌大的财富谁能割舍的下？赵曙也不能！
他那不过是嘴里说的气话故意气自己罢了。
倘若他真的不在乎，又怎么还住下？
不急，再看便是。
跟他斗，还嫩着呢！
这银子，他是一定要拿到手的。
这不是小数目。
赵邺送秦氏回院子，进了屋子便沉着脸呵退所有下人。
第1258章 他的结局注定只有一个
秦氏捂着胸口，面目狰狞，喘着气呜咽道：“邺儿、邺儿，那小贱种太恶毒了！他回来干什么？他怎么不死在外边！你快想想法子，让他滚、让他滚啊！”
赵邺心里也恨，恼羞、愤怒。
当初进府的时候他年纪还不大，但也知道自己是低贱的外室子，跟赵家的嫡子根本没法比。
当他踏入赵府的时候，看呆了眼、看迷了心，这么大的府邸、这么漂亮精美的屋子、这么精致美味的食物......这一切都是他见所未见的。
那时起，他的心底便生出了贪婪的欲望。
郑氏只管自己的儿子，根本不屑于折腾他们母子三个，因此他们也从未吃过苦头。
这让他的心更膨胀了，渐渐长大，他的野心和贪欲也越来越大，明面上不显，但实际上他自打进府没受到折腾开始，他就根本没把郑氏和赵曙放在眼里！
在他看来，他们母子就是一对儿没用的窝囊废，一无是处！这个家，迟早得是他们母子的。
后来郑氏意外身亡，赵曙又在祖籍守孝三年，这府中便正式成了他们母子三个的天下。
谁见了他不恭敬敬畏的低头弯腰唤一声“二公子！”，他想要什么要什么，谁又敢阻拦拒绝？
顺风顺水的风光日子实在是太爽、太痛快了，以至于让他忘了自己不过是个庶子。
嫡子一回来，随随便便就能把他的脸皮撕下来往地上踩。
今日当着下人面受的羞辱，他其实比秦氏还要受不住。
只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因为他知道，表现出来除了让人看笑话一无是处。
“娘不用担心，即便那十万亩桑园没了，他手里的银子，爹也必定会要过来的。呵，他能斗得过爹吗？爹问他要，他敢不给？”
“我倒是希望他不给呢！他若不给，爹必定不会饶了他，这府上，他自然也待不住了......”
赵邺眼底掠过一抹阴狠，如果真如此，那可太好了。只要他离开赵家、离开扬州城，他就敢动动手段，送他去与他亲娘团聚。
秦氏咬牙切齿：“他又不傻，哪里会当真得罪你爹？赵家这么大一份家产，他能不知道不能惹恼你爹？”
“娘，来日方长，他今日不惹爹，往后，咱们让他惹便是。其实他惹不惹都不重要，只要爹觉得他惹了、只要爹觉得他不孝，那他就是惹了、就是不孝！”
“不孝子，有什么资格拿赵家的家产呢？”
秦氏眼睛一亮，满脸恶毒，冷笑道：“你说得对，这么说来，他还是留在府上的好，呵！”
赵邺也笑。
无论他留还是不留，他的结局都将注定只有一个，因为，他不会让他有第二个！
从前郑氏还在，他们母子俩便活的那么窝囊，如今郑氏不在了，就凭他赵曙一个，还能翻出天不成？
母子俩都觉气顺了不少。
“可你爹只怕要娶继室了，邺儿，你给娘想想法子，不能让他娶。”
赵邺语塞。
他当然也不愿意家里再来个嫡母。
第1259章 这里头，可操作空间就大了
自己的母亲当家做主，自然比别的女人当家做主强。
自己的母亲当家做主，才会让他有种自己就是嫡子的感觉。
只是，这种事他根本无法阻止。
“娘且放宽心，眼下爹满心都是织坊和蚕丝的事儿，还考虑不到这个，即便真要娶，至少也得小半年后才会考虑，新人进门，再快也得年底、甚至明年吧？咱们还有时间。”
“娘不如趁着这段时日多跟扬州城里的媒人交好，若当真阻止不了，也能知道哪些人家的姑娘合适爹娶......”
秦氏眼睛一亮，看向他笑道：“到底是邺儿心疼娘，知道为娘着想！”
提前结交媒人，她甚至可以暗中操作，让赵穆娶她看中的姑娘回来当继室啊。赵穆哪里懂这些？他只需要一个体面的当家主母，自然少不了拜托媒人。
这里头，可操作的空间可就大了！
不过是多花点儿银子罢了。
如今的她可不是从前，几百上千两甩出去，不怕媒人不动心！
“您是我娘，我做儿子为娘着想天经地义，”赵邺笑笑，不经意又道：“对了，按说大哥应当从衙门回来了才是，怎么不见他呢？”
秦氏也才想起大儿子来，不由得有些恼火：“你不说我这一时半会儿竟没想到！可不是，他上哪儿去了呢？家里眼看着有事儿，他竟还往外头逛去了？这也能逛的安心？”
秦氏是真有些不满撒气。
若是赵翟也在，他们母子三个总比母子两个气势更足些。
且赵翟脾气耿直，哪里容得下赵曙那般胡说八道？没准会动手打他。
赵曙可不就该打？
赵邺上了眼药，见母亲埋怨了大哥，又连忙帮大哥说话，劝了母亲一番。
至于赵翟？
他当然没有出去逛去。
正如秦氏所想，他恨不得飞奔回府找赵曙的茬呢。
可惜摔得有点厉害，脚踝肿得跟馒头似的，叫人抬回院子，只能躺在床上哼哼唧唧叫大夫。
秦氏知道后，忙过去探望，见他这样，也有些心疼。
赵翟说起赵曙，骂个不停，秦氏这才又好受些。
下午，赵邺也来看望了一回赵翟。
兄弟俩难得没有吵起来，而是一致对外。
这点上，赵翟也是拎得清的。
然后，他就不知不觉中又被赵邺给带沟里去了......
赵邺走了之后，赵翟不自觉的便思索着报复赵曙。
嫡子？呵，没了亲娘，爹又不爱，连外祖家都没了，嫡子又如何！他这个庶子就偏要把那嫡子欺负欺负、踩入泥地里，怎么了？
到那时他才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
然而赵家人都没有想到，变化来的这么快。
第二天，赵氏族里便来人了，赵曙要过继。
过继给族长那早年尚未来得及娶亲便已经过世的弟弟当儿子。
当然，赵曙也给了族长不少好处，族长自然乐意。
而赵曙也乐意，这般过继之后，既没有直属长辈管制，又可彻底摆脱赵穆。
赵穆又惊又怒，自然不允。
他就算百般看赵曙不顺眼，赵曙也是他唯一的嫡子。
第1260章 这绝不是赵穆愿意面对的
唯一的嫡子过继，他不要脸的吗？
族长和族老们静静的拿出郑氏早年留下的信和有证人签字画押的证据，赵穆气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尴尬得恨不得钻地缝！
他没有想到，即便是赵曙，也没有想到，郑氏的心有多重、早早做好了多周全的准备。
这信，是青婶一直收着的，赵曙打算回来扬州，青婶才交给他。
赵曙看了之后，毫不犹豫先去了一趟族里，这才回的扬州。
他在祖籍为母守孝三年，一片孝心，人人赞扬。
加上青叔、青婶等陪着他在族里那三年与人为善，对族里长辈无不尊敬、孝敬，更是获得上下一片好感称赞。
赵曙再提过继的事，拿出一大笔好处，试问族长和族里为什么不帮他？
且族长再清楚不过，他若是不帮，赵曙一定会将信中内容公之于众，赵氏到底要丢脸。
便是赵穆自己，也要颜面尽失。
那信里将赵穆与秦氏的首尾写的清清楚楚，赵穆看上秦氏，原本有未婚夫的秦氏迅速解除婚约，后来不到两年，她那未婚夫外出做生意人就没了。
这其实真的是个意外，赵穆还不至于为了秦氏而干出杀人的事儿来。
可是，这里头可做文章的空子就大了！
毕竟传谣不要钱，解释根本无从解释。
而赵穆刚娶妻就在外头养外室、还搞出两个庶子来，还“逼迫”妻子对外帮他圆谎——他说是郑氏自愿的，谁会信呢？
郑氏已经去世，同情她的人会更多。
赵穆的名声会彻底完蛋！
赵家也会受损。
这绝对不是赵穆愿意面对的。
赵曙冷冰冰讥诮：“这字赵老爷签了吧，你有两个好儿子，连孙子都有了，何必留我呢？你原本也不待见我，是吧？”
赵穆冷笑，“你若不是我儿子了，赵家的财产，你一文钱都别想要！”
又是这一套。
赵曙不假思索：“可以！”
事已至此，赵穆再不甘心、再憋屈动怒也无法改变或者挽回什么了。
在族长和族老们的见证下，赵曙的名字从赵穆底下抹去，换在了族长弟弟名下。
赵曙果然对赵家的财产没有作任何要求，干脆利落的表示他今天就会离开。
秦氏和赵邺十分高兴，尤其秦氏，面上几乎要控制不住带出喜色，这份家私往后都是自家母子的了，她能不高兴吗！
赵曙却又表示，赵家的财产他不要，可是，属于他母亲的嫁妆，他要带走。
他母亲在书信里也写的明明白白，她的嫁妆，留给她嫡亲的儿子。
赵穆当然不乐意，冷笑道：“你既已过继，便不再是郑氏的儿子，她的嫁妆，与你无干。”
赵曙：“女子的嫁妆留给儿女这是天经地义之事，我遵从母亲遗命过继为的是自保，母亲难道没有处置自个嫁妆的权力吗？她说了给我，便是给我。赵老爷如果拒绝，我不介意告上官府！”
这事儿告上官府，赵穆也没有把握赢。
毕竟赵曙手里有郑氏亲笔信，如他所言，郑氏有权处置自个的嫁妆，这是她的私产，而不是赵家的财产。
第1261章 凭什么要给他分一半
哪怕赵曙名义上不算是她的儿子了，只要她愿意，嫁妆照样能够送给赵曙。
最后在族里调解下，赵曙不情不愿的答应，只带走母亲一半的嫁妆。
但是他要今天、现在，在族长等人的见证下清点带走，不然谁知过后赵老爷还认不认账、会不会百般阻挠呢？
赵穆脸色难看极了，冷哼一声到底没说什么。
他不能在族长和族老们面前有失风度！
郑氏的嫁妆十分丰厚，便是叫这不肖子拿走一半，自己也算赚到了。
秦氏有些心痛，她觉得老爷说的很对，赵曙既然过继了，赵家当家主母的嫁妆那也是属于赵家的东西，跟他一个过继出去了的有什么关系呢？
凭什么要给他分一半？
这要是之前，她早已嚷嚷出来了。
但是被赵曙之前一口一个“妾”的刺激不少，知道这种场合根本没有自己说话的份，哪里敢开口？
她敢开口，赵曙肯定又要一口一个妾的羞辱她。
不想，当众人去打开郑氏之前住的院子、打开倒座一溜库房准备清点郑氏嫁妆的时候，竟发现，郑氏的嫁妆不翼而飞了！
并不是所有嫁妆都不在了，而是，对照着嫁妆册子，值钱的东西统统都不见了！
剩下的最多的是不怎么值钱的绫罗绸缎、花瓶、大件的家具等，金银珠宝、玉器珍玩、整张的上等皮毛、黄花梨等名贵木头为框架的十六扇或者十二扇双面绣大屏风、前朝名人字画等等，几乎都没剩下什么了。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赵曙又惊又怒。
赵穆也瞠目结舌......
族长等无不震惊。
“赵老爷，您不给我一个交代吗？”
赵曙满腔怒火，实则心里笑疯。
他娘，真的很有先见之明。
这嫁妆无声无息、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早已搬离了赵府，看样子，赵穆是一点儿都不知道！
不但是他，秦氏应当也不知道。
赵穆满腔怒火：“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不是我干的！”
赵曙冷笑：“总归这是在赵府不见的，赵老爷一句不知道便想撇开吗？这些年内宅是谁当家？”
赵穆下意识朝秦氏看去。
族长等无不狐疑看向秦氏，目光不善，也有轻蔑和不屑。
偷当家主母的嫁妆，真是好大的狗胆！
然而还别说，这种事情，秦氏这种没见过世面的，一朝得势，还真会做得出来。
秦氏万万没想到这事儿会赖在自己头上，顿时大惊。
“我、我也不知道啊！不、不是我干的，我什么都没拿！”
赵曙连连冷笑，讥诮道：“是吗？那么我娘的这些嫁妆是凭空自己不见的啰？”
“我怎么知道！”秦氏恼怒道：“这院子门一直锁着，从未有人打开过，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
赵曙：“这话真有意思！院子门一直锁着便代表从未有人进过来过吗？”
秦氏气急败坏憋屈得不行：“我不知道，反正不是我干的！我可以发誓！”
她有些慌了，这事儿真的与她没关系，可是，她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