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2章 盘问
今夜来的,是虎头寨的大当家和闵家寨的二当家,前天闵四回去,坚持要求他仍旧带着原来的人劫掳邵夫人,他自尊心作祟,众人拗不过,只得由他。
本以为他会足够警惕,即便真的发生点儿什么,他总该能够全身而退……
没想到,昨天他们十几人一个也没有回去!
众人不太敢相信会这么倒霉,今日又满怀期盼的等了一天,仍然没有能够等回去谁。
这下不用问了,一定有事那狗官干的好事儿!
众人在山上破口大骂,桌椅都踹烂了几张,这口憋屈气儿也没法撒出。
这天晚上,可不就找樊如茵来了?
樊如茵急忙道:“我已经按照你们的要求把她带去了青松寺,可是你们始终没有人出现,这不能怪我啊!我、我已经做到了——”
“闭嘴!”虎头寨大当家不耐呵斥:“你老老实实说那天在青松寺中发生所有的事,记住,是所有!”
樊如茵只好咽下满肚子委屈辩解,将前天的事儿一五一十的开始说。
那二人听得眉头渐渐的越拧越紧,脸上的神色显然既不满意又难看,伴随着诸多不耐烦的小动作,显然易见是在忍耐着听她继续说。
耐着性子继续听下去,樊如茵还在啰里啰嗦的说着如何游玩青松寺的事儿,虎头寨大当家终于忍无可忍捶了一下桌子:“够了!婆婆妈妈的,说点有用的!”
樊如茵吓愣,她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
但是她不敢动怒反驳,只好忍气吞声继续说。
她是真的后悔了,又后悔又恐惧,她这到底……招惹了什么样的存在……
在那两人的骂骂咧咧下,樊如茵终于把事情说完了。
那两人却更加不满意了!
“就这?”
“就、就这……”
“混蛋!”虎头寨大当家恶狠狠骂道:“你是蠢猪吗!我们的人始终没出现,你就没想到发生了什么意外?该死的!狗官他们怎么会知道?他们怎么会知道!是不是你做了什么!”
“不不、我没有!我怎么敢啊!”樊如茵吓得缩成一团,拼命发抖。
她是真的怕了这些人。
一看这人发怒,立刻感到脸上火辣辣的痛。
闵家寨二当家劝了他两句:“庆当家别发火,料想这蠢妇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樊如茵咬咬唇,憋屈的低着头,心道你们口口声声骂我蠢妇,你们可也没好到哪里去,不然又怎么会一而再的被人捉拿个精光……
“混蛋!”虎头寨大当家咬牙恨恨,瞪了樊如茵一眼,很想揍她一顿出气。
但是眼下更重要的是救人。
至于这蠢妇,若不是她蠢,也不会害了兄弟们,这笔账今后自有向她讨回来的时候……
“你再想个办法,把那狗官夫人邀出城。”
“这——”
樊如茵哭丧着脸:“这只怕、只怕不容易了……这么三番数次邀请她出城,她、她恐怕该起疑心了呀!”
闵家寨二当家不屑瞟了她一眼,心道这蠢妇倒是聪明了一回,庆老大反而关心则乱了。
第1893章 拉关夫人入伙
何止这会起疑心?根本之前就起疑心了!青松寺发生的事儿还不足够说明一切吗?
呵,那狗官的夫人胆子也是大,明明知道有陷阱也敢去……或者说,她在那狗官心里的地位,也不过如此。
闽二当家说道:“你去找之前那位关州丞的夫人,想法子拉她下水!”
樊如茵一愣。
闽二当家冷笑:“你不愿意?不愿意那你就赶紧想法子把那狗官夫人请出城!”
“我愿意、我愿意!”樊如茵实在是一点儿也不想再跟乔萱打交道了,毫不犹豫忙道:“关夫人恨极了那狗官两口子,她一定会很乐意帮忙的。”
闽二当家不置可否,乐意不乐意的,到时候只怕也由不得她了。
“你明天就去找她。”
“好……”
“记住,必须去!必须说动她,不然,哼!”
闽二当家冷笑,拉走了黑着脸的虎头寨大当家。
樊如茵身体发软靠在床头,捂着胸口大口喘息,半响才缓过劲来,慢慢恢复了精神。
越懊悔,越愤恨,越要恨不能看到乔萱和邵云端立刻倒霉。他们两口子不倒霉,都对不起她这一阵子遭的罪。
这一天天的度日如年,她快要崩溃了……
又是一夜无眠。
次日樊如茵起来,眼底下一片乌青,脑子也昏昏沉沉的,整个人没精打采。
她哪里肯让人看到自己这般尊容?命品蓝梳头,金钗步摇熠熠生辉,颜色鲜艳的绢花更显好心情。
脸上涂抹着厚厚的脂粉。
揽境自照,觉得看着气色不错,这才作罢。
关夫人原本便满腔怨愤,比谁都巴不得乔萱邵云端倒霉,樊如茵哄诱她的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
如今官府已经正式向山匪们开战,虽然首战告捷,但是关夫人、甚至关书吏根本就不相信官府有这种实力。
用关书吏的话来说,“官府究竟有几分本事,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
他们两口子都认为结果是官府夸大其词,是邵云端好大喜功、故意往他自个脸上贴金、欺骗百姓,安抚人心,等着看吧,很快他就会倒霉的。
那三个山寨连朝廷派人都剿灭不了,过了这么多年,实力更甚当年,邵云端才来了多久,他算个什么东西?怎么可能赢得了山匪们?
心里笃定邵云端会垮台,樊如茵再一番花言巧语,新仇旧恨被勾动,关夫人几乎没有犹豫就同意了与樊如茵合谋,花银子买动山匪们尽早动手。
她拿不出现银,樊如茵很痛快的表示这银子自己先出,等邵云端垮台,关书吏必定会出头,没准还能当上知州,那时候还愁没有银子?
那时候关夫人再还给她便是。
不过,这账还是要先算清楚的,到时候清清白白岂不好?
樊如茵拿出字据,让关夫人签字画押。
她一边笑着奉承关夫人一边催促,关夫人喜得心花怒放,且也并不认识字、更不觉得樊如茵那么有钱会坑自己,也觉得她根本不敢坑自己,毫不犹豫的就按了手印……
第1894章 被坑了
樊如茵看关夫人的眼神不由更亲切和气了几分,笑容也更深了——她终于不是孤军奋战了,她终于有了同盟、有人分担了……
第二天,樊如茵约关夫人城中别院见面时,见到闵家寨二当家和虎头寨大当家,得知他们身份、听他们倨傲的吩咐她要做什么的时候,整个人都傻了!
关夫人很愤怒,一开始拒绝。
她花了银子,他们就该替她办事儿,凭什么还要她丈夫当内应?这种事,她的丈夫怎么可能沾手?这是很忌讳的!
万一哪天暴露,她丈夫不但仕途要完蛋,没准一家子还要抄家流放!
而且,当着樊如茵的面,等于她什么都知道,岂不是老大一个把柄握在她手里?
这时候……关夫人才知道自己昨天签字画押按手印的那一份东西是个什么东西,霎时如五雷轰顶……
她惊怒斥樊如茵,“你、你竟坑我!”
樊如茵笑笑:“这怎么是坑你呢?明明就是帮你啊!关夫人,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难道你不是盼着乔萱和邵云端死吗?”
关夫人无言以对。
是这样没错,但是又根本不是樊如茵说的这样。
她还欲再辩,虎头寨大当家已经不耐烦了:“少啰嗦!那白纸黑字在那呢,信不信这就送到那狗官面前?”
关夫人一阵眩晕……
关夫人腿脚发软回到家,颤抖着把事情告诉了关书吏,关书吏也愣住了,又惊又气,骂了她几句。转念想想,只能安慰自己,这也算是一次机会,罢了,做就做了吧……
他谁也没有告诉,其实他心里早已跃跃欲试有跟山匪们勾结合作的想法,他夫人这一作,不过是促使他终于下定了决心罢了。
于是,当天晚上虎头寨大当家和闽二当家便悄无声息的潜入了关书吏家中。
关书吏算的镇定自若,在小书房里招待他们。
三言两语之后,双方发现与对方竟然那么默契。
这也难怪,关书吏以前当州丞的时候就与山上有所往来,替山上办过不少事儿,只不过没有见过面、没有直接接触过罢了。
如今形势所迫,或者说有了需要合作的由头,那么大家凑在一起也是理所当然。
尽管被要挟的感觉并不好,关书吏也只能说服自己,这也是因为邵云端逼迫得太过了,山上这些人无奈之下才出此下策。
这么一想,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
双方很快达成合作,虎头寨大当家等帮他杀掉邵云端,造成邵云端意外身亡的假象,如此可以省去许多麻烦,对朝廷也能有个交代!
而他则会尽快打听清楚被邵云端抓来的那几个人究竟关在哪里?虎头寨大当家他们派人前来劫狱的时候,他必须要提供方便帮忙……
至于乔萱这位知州夫人,虎头寨大当家等暂时顾不上她。只要邵云端死了,她就更无足轻重了。
这个女人太邪门了!一而再的企图挟持她却都出了意外,他们心里多少有些发毛,暂时并不打算再拿她如何。况且,没准她身边已经有人暗中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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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5章 合作
眼下他们没空跟她磨,必须要赶紧将被官府抓走的兄弟们救出来,否则便会一直处于被动的境地。
毕竟,对外他们怎么凶残没人性、无耻卑鄙无下限都无所谓,但是对内、对自己兄弟,必须要做到讲义气、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果他们不顾那几个当家的死活而这就跟官府硬刚,万一官府拿那几个当家泄愤,就等于是他们害死了那几个当家,落在其他兄弟们的眼中,便会令他们寒心,整个山寨人心也就散了。
多半还会有人生出别的心思来。
到了那时候,恐怕不用官府做什么,他们自己就完蛋了!
光是打探消息,而后配合他们行方便,关书吏觉得自己还是可以做得到的。
虽然他如今只是一个小书吏了,但毕竟做了这么多年州丞,总有几个真正的自己人,以及握住了一些人的短处、或者一些人欠了他的人情,这个时候正好可以用上。
几乎不费什么功夫,关书吏便打听清楚了那些人被关押的具体地点,甚至还跟他们联络上了,让他们做好准备,山上很快就会派人来救他们。
虎头寨大当家、闽二当家等得到消息,与关州丞约好两天之后的三更时分,山寨中会来人劫狱,让他做好安排,到时在州衙中放几把火,提前将狱卒灌醉……
关州丞满口答应。
这天晚上,偌大的州衙中一片混乱。
三寨来人了,足足有五六十人。
州丞府衙一起火,他们立刻凶残的从各个方向冲击府衙后院,没有奔着关书吏为他们开路安排好的监狱,而是直奔邵云端和乔萱所居住的东院。
他们根本信不过关书吏。
或者说,他们不敢相信关书吏,既然樊如茵、樊家会被官府所暗中监视,以至于他们的行动一而再的失利,那么一向来便为邵云端所不喜的关书吏为什么不会被暗中监视呢?
他们上过一次当了,若是再上一次同样的当,那也太蠢了!
特殊时期,郑桑格等全都住在州衙中,包括从孟万孚那里派来的那几十人,既然已经正式露于人前,也没有必要再化整为零、藏着掖着,同样全都住在了州衙之中,为的一来是保护州衙上下安全,二来也是防止劫狱。
因此,虽然对方攻势迅猛,但郑桑格等经验丰富,巡夜的伍关、魏三等将将抵挡住第一波冲击,即将败落之际,孙百、阿也、魏五等已经率众杀到。
杭行山分派指挥众衙役仆从各处救火灭火,孙千则领着一群人或明或暗埋伏在大狱内外,防止有人劫狱。
东院正房卧室里,邵云端陪着乔萱,乔萱抱着安安,丫鬟婆子们默默侍立一旁。
外边火光晃动,光影凌乱,刀剑相击的打杀声不绝于耳。
屋里气氛虽然有些紧张,却远不至于让人慌乱。
安安在乔萱怀抱中,甚至睡得十分香甜,小小的脸蛋恬静可爱。
一个多时辰之后,外边的动静渐渐变小,直至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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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6章 突袭,善后
孙百进屋,隔着卧室门帘禀报,“大人,贼人已退,属下派人追了出去,但不知州衙中是否仍潜藏有人,大人和夫人暂且不必出门。东院中属下已命人一寸寸搜查过了,并无异常。”
“属下这就去处理善后事宜,东院中由阿也带人巡防守卫,请大人和夫人安心!”
邵云端道:“你去安排吧,派人巡逻城中,告诫城中百姓提高警惕,无事不得外出。加强城门处守卫,天亮之后打开城门,进出城必须严加检查,一旦发现可疑人员,立刻扣押。人手不够去找各街坊地保、甲长,让他们带人品信得过的本坊百姓们前来帮忙巡逻和城门处检查……”
孙百一愣,喜得笑道:“大人这主意妙极,这下子不愁人手不够了!”
州衙中自然不可能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进来,但是,阻止坊间品行可靠之人巡逻、看守城门却是可以的。
只要派出两个衙役带队指挥即可。
孙百自去安排,邵云端吩咐立夏等各自散去休息,又将安安也交给了奶娘,揽着乔萱笑道:“没事了,娘子熬了半宿,也歇着去吧。合一合眼好好睡一觉。”
乔萱笑着说好,与他一起躺下休息不提。
院子里衙役们正在动作轻快的做着善后清理。
东院中也起了火,虽然已经扑灭,但一片狼藉需要收拾。
恶斗之后,更是满目疮痍,兼留下不少山匪的尸体刀剑,地上溅着血迹,处处凌乱。
整个州衙,就数东院遭受的破坏最严重。其他地方也有,但比较轻微。
监狱那边,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根本无人光顾。
逃出去的山匪不过十来人,不时有人回来禀报,或活捉、或杀死了逃亡目标,但也有追丢了、仍在四下搜查的。
孙百汇总着各种消息,不停的做出各种指令,整个州衙一夜无眠。
没有人知道的是,孙百这里基本上控制了局势之后,他和阿也留下坐镇,孙千、郑桑格、伍关、杭行山、杨牧、魏三、魏五等领着一众属下和衙役们,总共一百二十余人左右,分批乘坐马车,一辆辆马车悄无声息趁着夜色出城。
出城二十余里之后,众人陆续下车,分三路进入山岭之中,悄然朝着虎头寨的方向前进。
三寨的人绝对不会想到,在州衙刚刚遭遇突袭、尚未完全平定,邵云端就敢派人去攻打山寨!
这一个措手不及,绝对会让他们付出惨烈的代价……
天色渐亮,城中已经传遍了,说是有山上的山匪混了进来,昨天夜里攻打州衙,山匪惨败,逃了十来个人,已经被抓回去十一人,大概还有四五人在逃,官府正在全力搜查缉拿。
山匪凶残狡诈,行事毫无底线,请广大百姓们注意保护自己,无事不要出门、出门不要落单、不要往人迹罕稀之处去,一旦发现有可疑人物出现,不要惊动,悄悄报给巡逻队。
举报有赏,白银十两。
百姓们闻言,无不精神大振!
第1897章 出不了城
对于山匪,百姓们怕自然是怕的,但山匪如此不堪一击,被官府杀的七零八落、如今更成了过街老鼠不敢露面,又有十两银子的诱惑,街面上时不时便可以看到街坊里临时组建的巡逻队由衙役领着巡逻,百姓们也就不觉得有多可怕了。
十两银子的诱惑反而更大一些。
于是,不到半天功夫,在官府和百姓们几乎没有死角的追围堵截之中,又有三名山匪落网!其中有两人是被百姓举报的!
消息第一时间传遍全城,百姓们更加精神振奋,并且大受鼓舞:看来,这些山匪一点儿都不可怕啊,他们也是人、也不过如此罢了!
全城百姓纷纷睁大眼睛寻找山匪,有胆子大的年轻人甚至拉帮结伙的上街巡逻、故意往偏僻小巷走串,以图碰碰运气……
十两银子呢……
这结果倒是邵云端所料不及的,以至于衙门里众人都有些啼笑皆非。
此时,虎头寨大当家、闵二当家、以及另外两名山寨骨干,正藏身于樊如茵的卧室里。
樊如茵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四个人多多少少都带着伤,虎头寨大当家的脸上划过一道长长的刀痕,血色可怖,另一人手臂被刺了一个大大的伤口,此时胡乱包扎着,血迹斑斓。
另外两个人看不出来伤在哪里,但是衣衫上也染着血迹。
屋里的血腥味儿,案上香炉中的熏香味儿都压制不住,屋里的气氛更是低沉得可怕。
瑟瑟发抖的樊如茵此刻可不仅仅是发抖而已,她的脸上早就挨了两巴掌,身上也挨了两脚,却不敢走、更不敢叫痛。
她知道自己是被迁怒了。
她知道如果这几个人如果不是还有事情要自己去做,绝对会把自己揍得更惨。
如果说之前她只是有那么几分后悔,现在是彻彻底底的后悔了!
她干了一件与虎谋皮的蠢事,再也无法脱身了。
两天过去了,城中的搜查依然很严,他们别说出城了,连离开樊府都不敢。
照邵云端的搜查法,他们一旦离开樊府,只怕走不出两条巷子就会被人发现行踪。
虽然他们笃定樊如茵绝对不敢出卖他们,可是无法脱身,依然令他们焦灼烦躁不已。
他们还不知道,虎头寨已经彻底完蛋了。
杭行山之前就无意中发现了一条可进入虎头寨后山的偏僻小道,虽然路不好走,且有一段还颇为危险,但是这种危险对他们来说是可以克服的。
于是,一行三十来人,花了一天时间,在暮色苍茫时分爬上了虎头寨后山。
后山的哨岗发现了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发出警报,就被杭行山等人射杀。
杭行山一行从后山潜入虎头寨,悄悄埋伏。
三更时分悄然杀入,放起大火。
又有人趁乱换上杀死的山匪的衣裳,混入山匪中一路直奔前山大门,打开寨门。
埋伏在数里外的孙千等人看到冲天火光时便立刻动身,解决了路上遇到的哨岗,一路杀上虎头寨,与杭行山等里应外合,将虎头寨一干山匪杀得落花流水。
第1898章 攻陷
虎头寨实力本已大损,此刻三位当家和两位小头领都不在,而之前的两场厮杀中,骨干小头领已经损失十之六七,加上官府骤然发难突袭,他们首先便惊慌失措、混乱不堪了,根本无法组织起有力的抵挡。
很快,便有人四散逃亡。
什么都不如保命更重要啊!
这头一开,便如洪水开闸、一泻千里,大势难回了!
等到天色蒙蒙亮的时候,战斗也近乎尾声。
而那些逃窜离开的山匪,也并非人人都能安然无恙的离开。郑桑格、魏三等领着三十人隐藏在虎头寨外围各处,如同张开了一张大网,等着逃出来的山匪们自投罗网……
郑桑格、魏三感慨,人手还是太少了,否则的话,管教一个漏网之鱼也无!
尖叫哭喊慌乱逃窜的仆役、山匪家眷等被官府众人驱赶着集中在一起,用绳索捆成一长串着人暂且看守着,待搜寻完毕山寨之后,放火将所有房舍损毁,要塞、大门统统毁掉,该带走的物资全部带走,顺便将这些人押送下山,回城之后交由邵大人审讯,分别处置。
虎头寨到底经营多年,摧毁起来没有那么容易。
但这也是无奈之举,衙门人手有限,不可能留人在此占领——留太多人数不够、太少没用,万一闵家寨和六合堡反扑,根本无力抵挡。
所以,只能摧毁。
这种时候,军队的好处便显示出来了。如果来的是军队,根本不用考虑人数上的问题,把地方打下来了只管占据便是。
不像他们这么紧巴巴的。
还要担心逃窜离开的那些山匪逃离出去报信之后,六合堡与闵家寨会不会立刻杀过来——尽管这种可能性比较小,但也不得不防。
因此,这损毁烧毁与搜查并不能进行的很彻底。
但是重要的地方都没有落下。
比如前山、后山的大门全部毁了,哨岗塔楼毁掉,最易守难攻的三处要塞毁掉,正厅、厨房、仓库、住宿区全部烧掉……
押着二三十俘虏一块儿干活,忙活了半天,眼看着不能再待了,连忙押着山寨上所有人下山,连夜回城。
郑桑格、魏三等没有留活口,从山寨里逃出来的漏网之鱼全部杀死了,这些人,作威作福、鱼肉百姓、巧取豪夺、视人命如草芥横行多年,没有一个双手是干净的,死有余辜。
他们始终没有露面,一路暗中散布,在孙千等押送着俘虏的队伍附近埋伏、以及打探消息,以防万一。
这一行人一路跌跌撞撞来到安泽州城外时,已经是凌晨四点左右的光景了,启明星又亮又低垂的悬挂在前方,东方天际泛着鱼肚白的淡淡青白色。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这一路上,总算没有出什么幺蛾子。
这么多人不可能全部押送回衙门,这可是六七百人的庞大队伍。
便将人分为两队,将几十名已经确认身份的匪徒押送去衙门,余者尽数送往郑桑格他们住的那所大院子暂时关押。
第1899章 大获全胜
辩明身份之后,该释放的释放,该处罚的处罚。
只是,这样一来,那边必须得派人手看守,以及管理。
虽然这些山匪被押送进城的时候天还没有亮,但是这么庞大的队伍进城,又怎么可能没人知道?
民间的消息流通起来那叫一个快。
天刚亮,各家店铺刚刚开张,这消息就已经在众商贩中传起来了……
邵云端不欲民众猜测,第一时间便对外发布了官方确切消息。
官方消息传开,民众沸腾了、欢呼了!各大家族无不变色,心情复杂!
没有人想到,昔年朝廷派遣军队来此尚且做不到的事情,邵大人竟做到了!横行安泽州内十几年的三大山匪窝之一的虎头寨,竟然就这样一夕之间风流云散了!
邵大人真是不简单!真是太厉害了!
没有人会认为这件事很容易做得到,即便再无知的百姓也不会。
虎头寨既然可以被剿灭,那么其他两处山寨未尝不可以,看来,巨岩峡发生的那一战是真的!官府并没有夸大其词……
原本不少家族都疑心此事造假,此刻,再也没人会这么想。
众家族们对知州大人的敬畏敬服,愈加添了一层……
这好几百口子人,吃饭都是大问题,而且人多聚在一起很容易弄出乱子,邵云端不得不抓紧时间处理了,将此事交给了贾鹤鸣。
贾鹤鸣花了三天时间,将普通山匪与骨干、家属、仆从做了细致区分,普通山匪与骨干继续关押,普通山匪、家属、仆从则联系了距离安泽州最近的盐场,请求临县支援,帮忙将这些人全部送到盐场做苦役赎罪。
至于要做多少年可以免除,各人有所不同,约在三到十年之间不等。
这些人放是绝对不可能放的,即便真有被俘虏上山、被迫为山匪们干活的良善之人,在山上过了不知多少年,谁知他们如今是什么心性?
现在州衙里这么忙,可没有那么多人、那么多时间去一个个验证、一个个做甄别。
况且全都送到盐场做劳役,也不算冤枉了他们。安安分分服役,自然有释放的一天。
至于那些作为骨干、恶行累累的山匪,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
那些人是要审讯清楚明白,审出罪行,按律处置的,该监禁的监禁、该流放的流放。
但目前邵云端没有空做这个,只能把人全部暂且关押,还有两大山寨尚未解决呢……
衙门这边因为破了虎头寨无数的事务需要善后处理,杭行山、魏三等仍然被派了出去暗中监控闵家寨与六合堡。
而安泽州城中,依然军民巡逻,严防死守,城门处安检严格,出入皆要盘查,闵家寨二当家等根本就出不去。
而虎头寨被攻破的消息,樊如茵根本就不敢告诉闽二当家和虎头寨大当家。
这样要命的消息一旦被他们知道,邵云端会如何她不知道,但是她一定会被他们迁怒。
这两天,樊如茵更加提心吊胆了!每天都担心自己会挨打。
第1900章 说具体点
他们快要把她给逼疯了!
他们想出城,天知道她更想他们赶紧出城啊,但是,她有什么办法?
现在城门口处依然查的那么严格,即便是三大家族的马车出入,同样无一幸免,半点儿特殊也捞不着。
她就算急死,也一丁点儿法子没有啊……
就在樊如茵焦急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的时候,她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或许是下人们议论之时被他们给听见了,声色俱厉的逼问之下,樊如茵根本不敢欺骗隐瞒,磕磕巴巴颤抖着全说了……
这一说,闽二当家等全都惊呆了!
虎头寨大当家一脚踹了过去低吼:“胡说八道!胡说!蠢妇,你竟敢诅咒我们虎头寨,你活腻歪了是吗?信不信老子拧断你的脖子!”
樊如茵惨叫闷哼摔倒在地,额头上“唰”的冒出一层冷汗,肋间剧痛,不用看也知道那一片必定已经乌青可怖。
虎头寨大当家还要上前踹她,被闽二当家拉住了。闽二当家扭头看她:“继续说,说具体点!”
“这个蠢妇一定撒谎!她懂什么?一定是那狗官故意散布谣言想要引诱咱们现身,对,一定是这样!我们虎头寨地势险恶、易守难攻,就官府那几个软脚虾蟹,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攻打得上去!绝不可能!”
樊如茵颤颤巍巍:“我、我也不知道啊……我知道的、都说了……外边就是、就是这么传说的……”
在闽二当家的逼问下,她颤抖着又补充说了些。但都大同小异。有些一听就是假话。
至于官府究竟是如何攻打上虎头寨的,别说樊如茵根本就不知道,就连官府中的普通书吏都不可能知道。这种事那狗官肯定是保密的。
这时候,闽二当家等更是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出城、回山寨。
只有回到闵家寨、六合堡,才有可能了解详情。
“你给我听着!老子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最迟明天,老子一定要出城!否则,老子可要大开杀戒了!信不信老子第一个先杀了你!”
虎头寨大当家尤其烦躁暴躁,是真的恨不得想杀人。
“.…..”樊如茵白着脸满面惊惧:,颤抖如风中残叶。
闽二当家亦阴沉沉向她道:“你听见了吗?还不赶紧回去想办法?我警告你,动什么糊涂心思前先想想你樊家满门,哼!”
樊如茵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她跌跌撞撞出了房间门,站在天井中,只觉天旋地转,眼前白花花一片晃来晃去,晃得她脑袋发晕、眼前阵阵发黑。
她浑浑噩噩来到樊老太太住的院子,游魂似的神情将婢女们都吓了一跳。
若是以往,婢女们胆敢在她面前如此失态,她定要打骂惩罚的,今日却仿若未见,浑浑噩噩进了屋里。
樊老太太正在歪在软榻上半眯着眼小憩,叫了个小丫鬟半蹲跪在身前轻轻捶腿,听得樊如茵一声仿若空洞的“娘……”下意识抬眼,也吓了一跳,忙推开小丫头坐直了起来:“你怎么了?怎么这副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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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1章 骑虎难下了
樊老太太眉毛一竖,怒了起来,厉声喝问:“是不是你哥哥嫂子他们做了什么!”
“不、没有!”樊如茵忙摇头,屏退婢女们,不等老太太再问,她跪着扑入她怀中呜呜咽咽绝望哭了出来:“娘,您救救我、救救我呀呜呜呜……”
听得樊如茵说完,樊老太太也惊呆了。
“你怎么这么糊涂!怎么能轻易留下把柄呢!这可怎么好、怎么好啊!”
樊老太太没觉得樊如茵拿银子企图买邵云端、乔萱性命有什么不对,那两个贱人本来就该死。他们来了不该来的地方、做了不该做的事儿,一点儿也没冤枉了他们。
但是樊如茵做的太不聪明了!生生把自己给陷了进去。
樊如茵听母亲这么说,心里好受多了,愧疚感也消失了一大半。
“可是娘,现在我们该怎么办?那四个人、那四个人如今还在咱们家呢……”
“你呀!”樊老太太狠狠瞪她一眼。
现在怎么办?还真是骑虎难下了!
满城戒严,哪有那么容易把人弄出城去?若是一个人还罢了,可是,那是四个啊。
那是绝对不行的!
她们娘俩不可能瞒着所有人干成这件事,至少得要管家、心腹丫鬟婆子、得用的家丁帮忙,这一来,秘密就很可能不成为秘密了。这事儿要是泄露了,樊家就完了!
可是,不帮他们,那也不行啊……
左思右想,樊老太太也心烦气躁起来,忍不住又把樊如茵给数落一通。
樊如茵哭得泪人似的。
樊老太太看到往日里容光焕发、神采飞扬的宝贝闺女吓得成了这副模样又心疼不忍再骂。
最后骂的还是乔萱和邵云端,如果不是他们来了,不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安泽州城这么多年来平平安安,不是都好好的吗?偏他们多事……
樊老太太叫了两个儿子来,质问他们虎头寨被官府灭了究竟是真的、还是官府夸大其词?虎头寨现况到底怎么样?
山寨真的被破了吗?那些山匪呢?是不是大多数都逃到闵家寨和六合堡去了?
诸如此类问题等等。
樊二老爷其实哪儿知道得这么细致?樊老太太偏追根究底,弄得他不耐烦了忍不住呛她:“我又不是虎头寨的山匪、我也不是官府的捕头,我怎么知道!”
樊老太太气得骂:“这都不知道那你知道些什么?不知道不会去打听吗!一天天的一点儿用处都没有,要你们来干什么!”
樊二老爷没好气:“您老实在闷得慌找俩说书女先生说书解闷不好吗?干嘛打听这个!这跟咱们家又没关系,我去打听它干什么,也不嫌晦气!”
“什么晦气不晦气的你可给我住口吧!”
母子俩忍不住吵起来,樊如茵心里有鬼,也觉得二哥说的这些话实在是刺耳的很,忍不住跟母亲一起怼他,把个樊二老爷险些没给气得暴跳如雷。
樊大老爷早就不出声了,满心里都是古怪之意。
他忽然道:“娘难道跟虎头寨有什么联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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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2章 报官
樊老太太吓了一跳,脱口反驳:“你胡说什么!”
她的反应不能算慢,但樊大老爷已经确定了答案,心里一阵阵发凉。
在樊大老爷声色俱厉的逼问盘问下,樊如茵先露出了马脚说错了话,樊老太太想要圆回去已经不可能,索性破罐子破摔,“既然你都这么问了,横竖是一家人,告诉你们也罢了!好好的想个法子把这事儿给解决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呐!”
樊老太太懒得说,让樊如茵说。
樊如茵先是不太肯,拗不过,吞吞吐吐、半遮半掩的说。
被樊大老爷步步紧逼质问,最后才不得不把什么都给吐露了。
樊二老爷又惊又怒又怕,瞪大眼睛指着樊如茵叫道:“你、你、你这胆子是要包天吗!那些山匪土匪哪一个不是狠人,便是我们都不敢直接与他们有什么来往,平日里无不小心翼翼避开,你倒好,主动上赶着找上门!你这送上门的肥羊,人家不宰你宰谁!”
“你还有脸哭,我看你是要害死咱们全家!”
樊如茵委屈、恼羞、后怕、惶恐,亲哥如此冷酷无情又觉心寒,悲从中来,掩面大哭:“这怎么能怪我?我还不是为了樊家好、还不是为了替樊家解决后顾之忧嘛!”
“那狗官根本不可能放过咱们樊家的,你们别想得太好了!我就是想要先下手为强而已呀!”
“你可少给自己脸上贴金,”樊二老爷更生气了,“做错了事不承认,反倒成了功劳了?你可真敢说!都是娘您平日里纵容的!”
樊老太太怒斥:“老二,你个天打雷劈的!说起你娘来啦?我看茵儿说的也没错,如果不是你们没用,何至于要她来出头?姓邵的死盯着咱们家不放,若他不去,迟早不会放过咱们家!”
“您怎么——”
“好了好了,什么时候了还争!”樊大老爷头痛欲裂,怒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这件事绝对不能继续错下去了!”
“你想干什么!”
樊老太太和樊如茵不约而同。
樊大老爷看了她们母女一眼,冷冷道:“报官,我和二弟亲自去向邵大人请罪。”
“什么!”
“不可以啊!”
“不可以,那就分家,立刻就分,”樊大老爷斩钉截铁:“公中的一切我都不要!我即刻带我妻儿家小搬出去。”
樊老太太气得颤抖:“你、你这个逆子!”
樊大老爷冷冷道:“娘要领着全家往绝路上走,我离开了,好歹为樊家留下一脉,有何不好?娘年纪大了,判刑的时候定能网开一面,到时我也能照应着。”
“你给我闭嘴!”樊老太太快气疯了,抓起茶碗朝长子打去:“反了!反了!”
“虎头寨已经全军覆没了,闵家寨、六合堡也逃不掉,邵大人是来真的。到时候此事泄露,娘以为邵大人会放过樊家吗?”
“你怎么知道官府说的就是真的?虎头寨是不是真的完了可不好说!没准人全都逃到闵家寨、六合堡了呢?”
第1903章 散财消灾
“姓邵的能打虎头寨一个出其不意,这同样的法子还想用在闵家寨、六合堡不可能了,他能有什么胜算!到时候他死了,谁能知道咱们樊家做过什么?”
樊二老爷恍然:“我说您老怎么一个劲儿追问那些……”
樊大老爷苦笑缓缓摇头:“邵大人自上任以来桩桩件件,哪一件是夸大其词的?况且,好几百山匪极其家眷被押送离开安泽州,那是许多人都亲眼看见的,如何做的了假?”
“我还听说,闵家寨和六合堡附近如今已经被官府潜伏盯梢,那些山匪轻易连山都不敢下了。邵大人的实力,根本不是咱们能知道的。”
“退一万步说,即便最后他会落败,那闵家寨和六合堡也绝对讨不了什么便宜,至少也是一个两败俱伤。真到了那时候,朝廷能不发兵趁势剿灭他们吗?”
“行,就算朝廷不来,闵家寨和六合堡到底不是正途,咱们家上了贼船,再想下,他们会同意吗?以后难道要长长久久受着他们的要挟吗?娘敢保证朝廷永远都不会剿匪、敢保证此事永远都不会暴露?一旦暴露,咱们家就是个抄家流放!”
“这等于是在咱们家头顶上悬了一把刀啊!”
凡事都有度,以前樊家即便与山匪们有所交易,但那都是点到为止,双方都很谨慎的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樊家也足够小心,并没有留下什么把柄在对方手里。
但是樊如茵这个蠢货,引狼入室、与虎谋皮!
最最气人的是,她还不觉得她错了!她还觉得她是为了樊家好。
如果她只是嘴硬才这么说也就算了,如果她真的是这么认为的,樊大老爷觉得,他是真心实意的想分家了。
哪怕吃点亏,也要分。
樊老太太哑口无言,半响没出声。
樊如茵惶恐,看看母亲,看看哥哥们,惴惴不安。
良久,樊老太太沉声道:“若报官,官府便能不追究?”
“娘!”
“你闭嘴!”樊大老爷呵斥住樊如茵,又想笑母亲天真,尽想好事儿。
“官府怎么可能不追究?这是多大的事儿娘心里想必也清楚!但咱们将功赎罪,即便官府追究,也不过是、不过是多舍一些财产、挨几下板子罢了,总比全家覆没要强得多。”
樊如茵忙道:“这样怎么行!这么一来樊家还能算得上安泽州三大家族之一吗?那邵大人一定会狮子大张口的!”
樊大老爷冷冷看了她一眼:“通匪那是抄家流放、甚至杀头的大罪。你还想着三大家族的名头?命都没有了,要这些虚名、要这些身外之物做什么?到时候便是这虚名、这身外之物也保不住!”
樊如茵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心上狠狠刺痛。
她再脸皮厚,也没法再说下去了。甚至连看都不敢再看樊大老爷一眼。
樊二老爷狠狠瞪了她一眼,肉痛咬牙道:“我赞同大哥……”
不然呢?
良久,樊老太太长叹一声:“罢了,这事我不管了,由着你们吧!我只有一点,你们妹妹娇生惯养的,不能叫她遭罪。”
第1904章 请罪
樊如茵滚下泪来:“娘……”
樊二老爷瞅了樊如茵一眼,没吭声。
他心里再多牢骚和不满,也不可能不听母亲的话,也没有推着妹妹去死的想法。
樊大老爷亦叹,点点头:“妹妹撂开手吧,此事再也别管。”
也就是说,樊大老爷打算把这件事扛下来了。
樊如茵心里总算生出了些许愧疚,低低说了一声:“谢谢大哥……”
这件事,就算这么定下来了。樊如茵心里也感到一阵轻松。
后怕阵阵,她再也不想回去面对闽二当家等人了,于是便表示她就留在母亲这里陪母亲。
樊老太太也表示赞同。
樊大老爷简直不知道怎么说她们才好!当下让樊如茵仍旧回去,不拘拿点儿什么消息应付搪塞那些人,把他们稳住。
那些人生性狡诈,这等时候必定也警惕,樊如茵若是一直不回去,他们只怕会起疑,到时候可就保不齐能做出什么来。
家里虽然有护院,但哪里又会是他们的对手?万一闹出人命或者什么严重损伤来岂不糟糕,万一他们逃走了,樊家拿什么将功赎罪?
樊如茵一开始不太肯再回去。
之前不得不面对也就罢了,这会儿说开了,勇气全失,她是真的不敢再去啊。她害怕。
樊大老爷差点把她骂死,樊二老爷更是气得怼她:“之前找上他们的时候你怎么不知道怕?把他们藏在府中好几天了也没见你怕,这会儿又说怕,你可真能看时候!我告诉你啊,你最好装的像样点儿,别叫他们看出破绽来,不然咱们家可全完了!”
樊如茵不得已,央求樊大老爷赶紧去官府叫人,磨蹭了一会儿,仍旧回那边院子去。
樊大老爷哪里敢耽搁?这种事多早一刻便等于多一份诚意。
说定之后,立刻吩咐备车急匆匆出门,直奔衙门。
这几天邵云端忙得脚不沾地,整个衙门上下都连轴转的忙。
原本邵云端是没空立刻见樊大老爷的,但樊大老爷花了大银子求人通报,表示自己有十万火急的事儿。
通报到了邵云端那,邵云端这才见他。
一见面,樊大老爷“扑通!”就冲邵云端跪下了,砰砰砰的用力磕了三个响头,抬起头来的时候,额头上已经见了血。
他却仿佛不知道痛一样,哭丧着脸求道:“邵大人开恩呐……”
樊大老爷痛哭流涕忏悔,把所有的一切全都揽在了自己身上,只说自己糊涂、一时鬼迷心窍,被他们恐吓几句便将那些山匪留在家里了,事后越想越不安,在虎头寨全军覆没之后终见识到了邵大人的实力、终于知道自己之前大错特错。
为避免错上加错,他终于鼓起勇气前来自首,只求邵大人开恩饶恕樊家。
邵云端从乔萱那里了解的情况,早就怀疑上樊家了。
只不过无凭无据不好下命搜查,只等着樊家自己暴露好抓现成的。
没想到樊大老爷会主动跳出来。
但对于樊大老爷所言,邵云端一半一半,并未全信。
第1905章 惩罚
至少在邵云端看来,樊大老爷再如何“一时糊涂”也不会干下这种糊涂事儿,而那位樊二老爷呢,不见得有这个胆子。
反倒是那位招婿上门的姑奶奶,是个意气用事、骄纵不顾后果的傻大胆。
但樊大老爷既然这么说了,邵云端也懒得戳破。
反正他要的结果是一样的,这并不影响。
樊大老爷乐意扛着正好,家主犯罪,罪加一等。
抓捕山匪之事不可怠慢,邵云端立即安排人手前往樊家抓捕,这才慢慢向樊大老爷道:“通匪,是抄家流放、重则砍头的大罪,即便迷途知返,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可认?”
“认、认,草民认罪,求大人开恩!”
哪里敢不认?樊大老爷又磕起头来,恭恭敬敬、心悦诚服、万分配合。
他心里松了口气,至少,全家人性命是保住了。
“樊家名下所有商铺即日查封,良田抄没十五万亩,罚银三十万两,主犯监禁三年,若不想监禁,可花五万银子赎罪,但这三年之内,主犯不得离开安泽州境内半步、需得安分守己,重新做人,倘若再有凡事,两罪并罚!”
邵云端说一句,樊大老爷的心揪一揪、肉痛一痛。
这可真是把樊家罚得伤筋动骨了呀!
饶是他早已做好了会被邵云端狠狠斩一刀的准备,也没想到邵云端下手这么狠。
刀刀见骨啊。
樊大老爷试探着:“……大人,樊家今后一定唯大人马首是瞻,还求大人网开一面啊!这处罚实在是、实在是……”
“在公言公,本官不能开了这样的头,否则以后就没法管了。安泽州与别地不一样,即便山匪这一次清除了,究竟什么时候能够真正的安定下来尚不好说,本官以为,本官的处罚,已经很轻了!”
樊大老爷背后冷汗涔涔,哪里还敢多言?连忙点头:“是是,大人言之有理,是草民糊涂、草民糊涂了……”
就冲他们樊家犯的事儿,即便罚没所有家产,他也无话可说啊!
邵云端微微冷笑:“你知道就好!”
邵云端又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道:“记着,往后好好的管教好家里人,若再犯事,本官一样秉公处置,绝不会徇私的!”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事儿罪魁祸首八成不是他。
他默认了,但也得让他知道,他心里门儿清。
樊大老爷果然心里一凛,吓了一跳,连连应是,忍不住又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邵云端叫来郑桑格,命他将此案撰写清楚,让樊大老爷签字画押。命他这就带人这就随着樊大老爷去樊家宣布处罚,收缴罚没的一切。
又命另一书吏立刻出一份公文,誊抄数份,加盖打印,在城门处以及城中各处张贴。
樊家犯此大罪,受此严惩,不可能不通报全城,给百姓们一个交代。
不然就冲樊老太太、樊如茵的德性,指不定会颠倒黑白说出什么来。
邵云端还得再写一份公文,上报知府,将此事分说清楚。
第1906章 轰动全城
从樊家抄没的这么大的好处,安泽州是不可能全部吞下的,尽管安泽州衙门很缺银子。
等银子和东西弄来了,他还得叫人清点,给知府衙门送去一部分。
这事儿一来,又是一大堆相关联的事务……
樊家一片哭天喊地,樊老太太听到樊家被罚得这么重,当场就肉痛得晕了过去。
慌得樊家人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樊如茵怒视贾鹤鸣,张嘴正要说什么,一直盯着她的樊大老爷立刻眼疾手快将她袖子一扯,沉声低喝:“你想干什么?想说什么?出声前先想想究竟这一切是谁造成的!你不懂我现在就告诉你,通匪那是杀头也不为过的大罪,樊家现在是散财消灾,你给我消停点吧,别再横生枝节了,樊家可真的再也禁不起了……”
樊如茵又羞愧又气恨又恼怒又懊悔,捂着脸一声哽咽,干脆扭头便跑开了。
看到她跑开,樊大老爷反倒暗暗松了口气。
商铺好封,田契也好拿。然而三十万两银子,即便富贵如樊家,也不可能一下子拿的出来现成的。
公账上现银只能拿得出来十万两,再多真是没有了。
贾鹤鸣便让他们拿古董珍玩珠宝抵押。
樊家是受罚,又不是做生意,那么多的古董珍玩都是银子,谁难不成还收欠条容许他们再三再四的拖延不成?没这个道理。
樊大老爷不敢讨价还价,只好答应。
贾鹤鸣吩咐一个衙役上安泽州城里最大的当铺平安当将那里的两位掌柜找来,帮忙估价。
一样一样的登记在册,估好价格,便将东西一箱箱装好封存,抬回去交给邵云端。
而此时,虎头寨大当家、闵二当家以及跟着他们一块儿得以逃脱那两名山匪,无一幸免全部都被关押在官府大牢里了。
虎头寨大当家骂的太厉害不好听,嘴里塞了布团这才老实了。
关于樊家通匪,随后又回头是岸、主动向官府请罪的告示、对樊家的处罚,也满城的张贴了出去。
霎时轰动全城!
这可是堪称年度最大新闻呀!
百姓们无不唾骂,对樊家的受罚拍手称快。
各家族却心知肚明,安泽州城内本土势力势必要重新来一次大洗牌了。樊家已经正式被踢出三大家族之一了。樊家这么多产业,官府最后肯定会进行拍卖,众人跃跃欲试,相互打探试探,都想到时候分一杯羹。
当然,众人心里都很清楚,大家伙儿想要怎么分这一杯羹,得先看邵大人、邵夫人的意思。
他们那么有钱,而且邵大人又那么喜欢买地——没见那荒山野岭的山地旱地都买了那么多吗?这开垦好的上好良田、商铺,他们不喜欢才怪呢。
说不得,只好等他们先挑选了,剩下的才能轮到大伙儿。
好些人家很是郁闷惋惜,自家银子也是不少的啊,若是能多买一些商铺和良田,说不定很快就更上一个台阶、没准过几年便能取代樊家的地位了呢?
有那不甘心又心思灵活的,打点了厚礼,前往拜访乔萱,各种奉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