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7章 他又可以了
就不信邵大人能应付的过来。
不想，这才几天功夫啊，那些人就风流云散了……
在这种时候，邵大人打发人找他们，一样一样说的那么清楚分明，让人想要钻空子都无从下手，他们还敢闹吗？
衙役们不要脸，他们可要脸，关州丞听说挨那些衙役们打了，他们也不可能上关州丞那儿再问他讨要主意去，不然谁知最后会怎么样呢？
于是次日，书吏们一个个老老实实的都上衙门里办差来了。
他们大多数是秀才、也有几个童生，都是读书人，讲究体面。
彼此见了面，一点儿都不觉得尴尬，笑呵呵没事人一样打着招呼。
他们给邵云端见礼的时候，也坦然自若，脸上笑容和气、态度温和、恭谦有礼，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邵云端心中暗叹，怪道都说“吏滑如油”，看这些人便知果然不假，这一个个的，可不就是油滑至极……
这些人他没有几个看得顺眼的，只不过眼下衙门想要正常运转，还需要他们。而大多数人大体上也都是如此，他也无需多管，只要他们不误事就成。
而这其中好几个格外刁钻狡猾的，与关州丞早就勾结在了一起的，他迟早会收拾了，眼下还不到时候而已。
当然，也不是定要如此，如果他们及时改正、而不是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才不得不回头，也未必不能放过他们。
不过这或许只能是他的想法罢了，那些人既不会相信他说的要长留于此的决心、更不会相信他的能力，与关州丞混了那么多年，又怎么可能轻易听他的呢？
邵云端心里早已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如果不能与他一条心，反而处处伺机捣乱添乱，是绝对不能放任留下那些人的。
这州衙中尚未铁板一块，谈何与三大家族以及那些山贼悍匪们抗衡，更别提收拾那些山贼悍匪了。
毕竟，猪队友拖起后腿来，那绝对是能把好好的大好局面给拖死的。
整肃了衙役们之后，邵云端次日便让人去给关州丞带了话，半句也没提前衙役们闹哄哄去他家的事儿，这件事儿上，他已经受到教训了，邵云端没必要再戳他的痛处。
邵云端只提了春耕种子的事儿，让关州丞休息好了之后便上衙门办公，大家一起商量商量此事。
关夫人一知道这事儿顿时气急败坏：“那邵大人把老爷您当成什么啦？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他想停职便停职，如今想让老爷回去为他办事儿便让老爷回去，哼，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关州丞一愣。
原本他还真没有往这方面想，但是听了夫人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越想越觉有道理啊……
原本颓丧、憋屈、郁闷的关州丞，整个人立刻又抖起来了！
他又可以了！
关州丞的想法与别人不太一样，邵云端主动命人来跟他说这事儿、并且还如此迫不及待，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已经慌了啊！
说明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只能求自己了啊。
第1698章 坐地起价
这也很正常，他毫无经验，遇上正经大事儿根本不知道从何下手，他不求自己，求谁？
这眼看就要春耕了，他不这时候求自己，什么时候求？
只是，求人，就该有个求人的态度吧？
关州丞冷笑，他以为他是谁？在衙役这事儿上狠狠的坑了自己一把，还想让自己操心劳力的给他卖命？
呵，就算他是顶头上司知州大人那也不行！
总要让他先碰碰壁，让他心慌，让他无能为力，然后自己再出手，那样才能显得出自己的能耐、才能让他明白，在这安泽州地界，他该依靠谁。
最重要的是，衙役这事儿他损失惨重，面子里子都丢尽了，总得找补找补才成。
邵大人似乎家底不薄呢……
于是，关州丞婉拒了。
他打发管家传话，言辞间说的很客气，自己骨折了、受伤了，如今正在休养当中，实在是有心无力。所以只好暂时辛苦邵大人了。
也请邵大人放心，等他什么时候好了，必定立刻上衙门里办公，为邵大人分忧……
邵云端听毕神色淡淡，关心了关州丞几句，嘱咐他好好养伤、身体最要紧，至于差事这边，他什么时候好了什么时候过来便是……
为表心意，邵云端又吩咐松石准备了一份礼物给关州丞送了过去。
关州丞愈发得意洋洋！
邵大人这是什么意思？这根本就是向自己服软低头啊。
看来自己这一步棋真是没有走错。
关州丞心下大定，更觉得自己稳了。
他打算再拿拿乔，再晾着邵云端几天。
恩情嘛，自然要在对方焦头烂额、无计可施的时候再给与，那样才会显得珍贵且贵重。
这才叫做“救人于水火”，才会让对方铭记感恩、就算是想赖，也赖不掉。
他却根本不知邵云端的打算。
邵云端习惯于做事做两手安排。
主动给关州丞递梯子，这是他在给关州丞机会。
如果关州丞从衙役事件中已经得到教训了，那么邵云端主动给他递梯子，他自然就顺着下来了。
然后好好的展示自己的才干，算作是对邵云端的交代。
若是个明白人，都不用邵云端多说，自己便会主动将春耕种子一事揽下来。
可关州丞并不，关夫人几句抱怨“点醒”了他，让他明白了自己有多么重要！他想当然的就要拿捏拿捏，企图先看邵云端出丑，然后自己再犹如救世主一般出现，解决问题，让邵云端不得不倚重自己、让所有人也都看看自己的本事可比知州大人强多了！
让所有人看看，这安泽州话事的，仍然是自己！
他却不知，他若是选择顺着台阶下，在邵云端眼里就是还可以争取过来。
可是他偏偏选择了与之相反的做法，邵云端如何不明白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既然他执迷不悟、死性不改，邵云端也不会对他客气。
他仁至义尽该做到的已经做到，关州丞不领情，以后也没有机会了。
邵云端召集书吏们商议。
第1699章 这就是一笔笔烂账
书吏们要么沉默，要么一句一句全是听起来头头是道实际上没有半点儿内容的车轱辘话，要么就是恭维奉承知州大人、表示知州大人英明神武，一定会有办法，他们都听知州大人的……
再一查州库册子，种子是没有的，只说明了今春会花银子从三大家族那里购买，而三大家族已经答应到时会按照市价为官府提供种子。
但这只是官方记录，三大家族都没有片言只字的契约说明作为证据存档。
也就是说，三大家族随时可以反悔否认。
单凭此事便可知三大家族在安泽州的实力有多庞大，也可见前任知州对这一方事务有多不上心。
再看账册，账面上非但没有银子，反而一笔一笔的记载得清清楚楚，倒欠了三大家族以及其他两个家族不少银子。
邵云端大致浏览去，这一项项的用银子的事项倒是写的清清楚楚、也光明正大，什么修桥铺路、什么开挖水渠、什么救济灾民、什么洪涝后重建……
但这一项项事情，根本禁不住查，也没法儿查的清楚。
说白了，这就是一笔笔烂账。
是前任知州、甚至前前任、前前前任一届界留下的烂摊子！
一年年的累积下来，欠款总账达到了七十多万两银子。
这若是在江南土豪州府，算不得什么，可对于安泽州来说，就是一笔几乎还不完的巨款。
几大家族以此拿捏，在这安泽州地界上，还不是想干什么干什么！
七十多万两，就算是他家娘子那么能赚钱，到了如今也才赚了百余万两呢！
看着这账本，邵云端的脸都黑了。
如果他不是有他家娘子那么雄厚的财力兜底以防万一可暂时周转，心里丝毫不慌，光是看了这账本，都够头疼的。
在面对三大家族时，根本硬气不起来。
欠了人家的银子，还想动人家，那就太说不过去了，他这个知州大人也别想让人服气、别想再有任何官威和信誉人品了。
书吏们见状，暗暗交换眼色，不动如山。
这种状况，他们一届届知州脸色的看下来，早已看习惯了。
反正最后的结果都一样，都会向三大家族低头。
春耕的事儿不能耽搁，种子很快就得准备好，运送到各镇上，各村村民再带着自家的地契、按地契亩数自行购买。
从官府购买的种子，一来有保证一定是出芽率很高的好种子，二来价格也会非常便宜，民生为第一要务，大秦一向来在这方面都做的不错，没有哪个地方官员敢在春耕、秋耕的水稻和小麦种子上动手脚贪墨，一旦查出，那就是抄家流放、子孙三代禁入仕途的重罪。
太划不来。
因此，几乎所有的庄户人家都会从官府购买种子。
这样一来，需要的种子数量那是真不少！
而安泽州此时仓库里，一粒种子都没有……
面对这种情形，饶是暗中早有准备，邵云端心里也气的够呛。
这一场商议自然是没有商议出什么结果来，没有人肯说心里话。
第1700章 不按以前的来了
只有一名书吏嘲讽冷笑，“除了如往年一样找三大家族帮忙，再无他法！此事不能再拖了，这种子必须得尽快调运入库，尽快分发至各镇上，再耽搁下去，就要来不及了！”
邵云端看了一眼叫贾鹤鸣的发言书吏，笑了笑：“既然如此，就由你辛苦跑一趟三大家族吧！问问他们，这种子什么时候能来，让他们尽快。”
众人：“.…..”
贾鹤鸣笑出声：“大人，您或许不知本地惯例，此事下官去可没用，得大人亲自去。”
“那不可能，”邵云端眉头一挑：“本官乃一州之主，没有让本官亲自跑一趟的道理！”
众人均露出点儿古怪的笑容，心里无不嘲笑：邵大人到底还是太年轻啊，根本不知道三大家族的能量！在三大家族面前死要面子，那可就有的活罪受咯！
年轻人嘛，就是有勇气、有魄力！
等撞了南墙吃了亏，自然也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又有人幸灾乐祸贾鹤鸣，这人一向来自以为是，瞧不起旁人，呵，这不，惹事上身了吧？活该……
贾鹤鸣看了邵云端一眼，不再与他争论，点了点头：“大人既这么说，下官去一趟便是，不过结果如何，下官不敢保证。”
“那自然怪不得你，”邵云端又道：“其他人都散了吧，贾鹤鸣，你随本官来一趟！”
“是，大人。”
其他人戏谑的看了贾鹤鸣一两眼，小声议论着各自离开，无不暗道活该，叫他话多、就他有嘴！
贾鹤鸣跟着邵云端去了后衙书房。
邵云端让他坐下，说道：“三大家族料想不会白给提供种子吧，他们的条件是什么，贾书吏可知道？”
这种知州衙门与三大家族之间的种种或明或暗或约定俗成的交易交换条件，邵云端是真不知道。
原本当然是问关州丞最好，但是显然，关州丞是绝对不会跟他说实话的。
至于其他人，一个比一个圆滑世故、一个比一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料想也问不齐全。
这个贾鹤鸣，邵云端之前就已经暗暗留心他了。
在这州衙里倘若还有人肯说实话，除了他再无旁人了。
贾鹤鸣微微诧异，但他决定实话实说：“回大人话，三大家族诉求各不相同，但无非就是一个‘利’字。樊家坐拥良田至少十五六万亩，最看重的自然是粮税和粮食买卖，霍家主要经营药材和山货特产生意，梅家主营木材生意，只要大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他们相应的各种好处和方便便是。”
邵云端听毕心里大致有数了，皱眉道：“本官特意查了查税册，这些年他们缴纳的税款倒是不少。”
税款上并无纰漏，那么他们要的是什么好处和方便，邵云端是真有些糊涂了。
贾鹤鸣“呵！”的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又带着点儿嘲讽：“大人，卷宗是卷宗，事实是事实，卷宗上的记录，不过是为了好看罢了！不光是三大家族，其他与三大家族交好的那些大大小小的家族，又有几个是好好交税的？账面有进，再有冠冕堂皇的理由有出，这一进一出，看起来合情合理，毫无破绽，实际上也就仅仅是账面而已！”
第1701章 贾鹤鸣看来，他觉得悬
知州大人、关州丞、以及一些上层书吏从中都拿了好处，反正他们是不会亏的。
官府的公账如何，那是朝廷的事儿，与他们可没有什么关系！
反正，这地方破落，只要不发生民变，朝廷根本也不会管。哪一位知州大人向朝廷哭诉一番，朝廷同意帮忙把账给抹平了都不奇怪。
只不过哪一位知州大人都不愿意多事，任由这账一年一年这么做下来、对几大家族欠的也越来越多罢了。
若这些家族当真好好的缴纳税款，公账上也不会那么穷了。
要知道光这三大家族的庞大产业就占了地方经济至少一半的分量！
而这安泽州内几乎没有哪一家的生意与三大家族没有关系。
贾鹤鸣不知道新来的知州大人有何打算，况且，大人有什么打算也没那么重要，更重要的是，大人有没有与打算相匹配的能力。
总而言之在贾鹤鸣看来，他觉得悬。
他倒是不在意往三大家族去走一趟，但他也不认为会有什么好结果。
这是明摆着的事实。
邵云端知道贾鹤鸣不会说更多了，他自己的看法此刻也是不会说的。
他向贾鹤鸣道：“你仍旧去一趟三大家族，就说让他们提供稻种，必须保证是上等的好种子，价格嘛，按照市价，可略上浮，不会让他们吃亏。待秋后收上税款，这银子再结给他们，按钱庄利息一并结算，本官不会占他们的便宜。”
“当然，此事他们若是同意，明日便来一趟州衙，本官与他们将契约定下。”
贾鹤鸣傻在了那里。
邵云端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还有什么不明白吗？”
哪哪儿都不明白啊！
“大人！”贾鹤鸣压下自己怦怦乱跳的心跳，定定神：“您的意思、您的意思是……这稻种算是官府跟三大家族正常购买，不会、不会再给三大家族行方便了？”
“.…..也就是说……大人您是要跟三大家族收税了？”
邵云端：“不仅仅是三大家族，还有他们那些亲戚。”
贾鹤鸣：“.…..”
他不是这个意思啊！
虽然贾鹤鸣早就看不惯三大家族与州府衙门勾结将安泽州弄得乱上加乱、乌烟瘴气，巴不得来个有手段、有能力的知州大人治一治他们。
可是听到邵云端这么说，他又忍不住替他担心。
可别玩脱了啊！
贾鹤鸣忍不住道：“大人，这——恕卑职直言，此事还需徐徐图之啊。三大家族到底是地头蛇，与各大家族的利益关系更是盘根错节、同气连枝，若是把他们逼急了，只怕……”
“不瞒大人，州衙时常连俸禄都发不下来，还得跟三大家族借款，这要是……恐怕他们未必肯再借了。他们若是不借，别家断然也不敢借，那是会出大乱子的啊……”
归根到底，这不就是银子的事儿吗？
邵云端笑笑，银子的事儿对他来说还真算不上什么事儿。这就要感谢他家娘子了！
他能安然无恙的做好这个地方官，还真是全靠他家娘子。
第1702章 他也只能提醒到这里了
“放心，本官都考虑清楚了。”
贾鹤鸣一愣，好像有点儿懂了。
邵夫人买了那么多地，如今正在热火朝天的雇人开荒，也不知道打算要种些什么开那么多荒，花的银子可不少！
可见邵大人的家底肯定是不薄的。
可是，个人的家底再不薄，想要支撑起一个衙门一年的运转，那也难啊！
邵大人对实时状况预估还是不足啊。
贾鹤鸣实在不忍心看到这位雄心壮志、有心想要大干一番事业、带领安泽州衙门走上正轨的知州大人，忍不住又提醒了几句。
末了隐晦道：“还有一事，恕卑职多嘴，大人别忘了这是安泽州，安泽州的匪徒，穷凶极恶，真的不是好相与的。能够在安泽州存活下来的家族，那都是、那都是有相当本事的……”
贾鹤鸣心里叹气，他也只能提醒到这里了。
邵大人是聪明人，应当听得懂自己的话。
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他是绝对不敢多说半句的。但是有的事儿，大家都心知肚明。三大家族以及依附他们而兴旺的各大家族之所以能活的这么滋润，绝对不仅仅是拿捏住了知州衙门。
更重要的是，他们暗地里肯定与那些成气候的悍匪有所来往上贡，否则，那些悍匪岂肯与他们相安无事？
邵大人想要动那些大家族，除了要有相当相当多的银子，还得拳头足够硬啊！
贾鹤鸣觉得，这根本就不可能！
那些悍匪经营多年，早就成了气候，不说那些小势力、零散的，单那三大势力，便不容小觑，那是连三大家族也轻易不敢招惹的存在。
邵大人又有多大能量，敢惹他们呢？
指望他那几个家丁？还是指望这些见了悍匪恐怕连跑都跑不动的衙役们？
不现实啊。
邵云端略想一想，便明白了贾鹤鸣的意思，淡淡笑道：“你说的本官已经了解了，无妨，本官自有主张。本官不会拿自己和家人的性命开玩笑！”
贾鹤鸣松了口气：“.…..大人心里有数，卑职便不多说什么了。那么三大家族那里……”
去是肯定还要去的，该怎么说？
邵云端：“本官方才如何交代的，你仍旧如何说去！”
贾鹤鸣：“.…..”
他很想咆哮一声，所以大人你的心里有数到底是有什么数啊！！
看邵云端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贾鹤鸣也放弃了，“是，卑职明白了。”
回了后衙，乔萱正在后院看那些栽种的草莓。
那一小畦草莓已经长得很好了，叶片肥嫩厚大，碧绿喜人，茎杆健康粗壮，生机勃勃，还没有开花，但是看样子应当也快了。
两人一块儿看了会，一起进屋。
种子的事儿，邵云端与乔萱简单说了一阵，又将从贾鹤鸣那里听来的关于三大家族的消息也简单说了说。
“……没想到光是这三大家族就能把州衙搅得这般乌烟瘴气，他们暗地里与那些山贼悍匪只怕也关系匪浅，娘子，我真有些想送你回豫章去……”
第1703章 关心则乱罢了
原本乔萱软磨硬缠，邵云端答应了，也觉得自己可以保护她。但是现在，他没有那么自信了。
这儿的情况，比他预料的要凶险的多。
他必须保证一步一步走下来、每一步都不出错，但凡任何一步出了问题，必定前功尽弃。
他赌不起她……
乔萱轻轻抚了抚微微隆起的腹部，嫣然笑道：“相公不用担心我，除非那些悍匪胆敢公然袭击州衙，否则我自然是安全的。他们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朝廷忌惮他们，如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他们，他们自然也乐得过占山为王的安稳日子。
可若敢公然袭击衙门、敢害死地方官，那就是公然挑衅朝廷、是谋反、是不把大秦放在眼里，皇上便绝不可能放过他们，必定会派军剿杀。
否则，朝廷还要不要脸面？天子又将颜面何存！
相信这种局面，绝对不是那些山大王们愿意看到的。
一旦朝廷派了军队下来，他们绝对没有好果子吃！即便不被剿灭，也肯定伤筋动骨。
所以，不到鱼死网破那一步，他们也绝不会招惹州衙。
这个道理邵云端不是不懂，只是关心则乱罢了。
听乔萱淡定自若说来，邵云端不禁失笑，心中的沉闷一扫而空。
他握着乔萱双手，低头蹭了蹭她的额头，柔声轻语：“我能娶着娘子，真是三生有幸！我们邵家几辈子积攒的福分，大概都回报在我身上了！”
乔萱心里甜蜜，又叫他这般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伏他怀中笑：“只要这福分没有齐人之福，那也是我的福分了！”
邵云端莞尔，“如你所愿！”
乔萱的地开荒大业仍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三千亩地地面上已经全部清理干净了，砍下修剪好的柴禾也都让那些工人一捆一捆的全都带回各自家里去了。
如今正在挖树根草根灌木根，将整个地翻上一遍。
这头一遍锄地没法用耕牛，各种根太多了，有的还相当巨大，铁犁根本没法儿正常进行。只有将各种根全都去除了，将地大致整一整、尽量使得平整些，那时用耕牛拉犁犁地，方能有些成效。
每一顿午饭每人两个肉包子，馒头和骨头汤管够，工钱是五天一结。雇工们干劲都很足。
又有刘付他们仔细检查，树根草根清理得很干净。
四十人一天下来能清理一百二十到一百五十亩左右。
山地那边清理杂草、杂树的速度会慢一些，但这两天也已经全部完成了。
那边不用整个地都翻挖一边，只需要将树根、灌木根挖走就行。
山地乔萱打算全部种上花椒和八角，山脚的平缓地带可种植一些药材。到时候除了划出来种药材的地方再好好深耕，山上只要挖树坑就可以了。
按照目前的速度，再有半个月左右，所有的地便可整理妥当。
之后该挖坑的挖坑、该犁的犁，花的时间不会太多。
时间虽然有些紧，但赶一赶，抓着春天的尾巴，还是能将该种的都种下去的。
第1704章 拒绝
耕种讲究合乎时宜，最怕的便是气温过高、天气太热的时候，栽种的树苗失水严重、存活率太低，但这些问题在乔萱这里统统都不是问题。
她的异能用来照料几万亩植物，还是绰绰有余的。
两口子各忙着各的事业，看的旁人有些眼花缭乱、以及一头雾水。
在众人眼中，知州大人这是一边忙着开荒种地当地主、一边雷厉风行理政务，毫不手软，一点儿便宜也不肯给人占，怎么看怎么违和……
贾鹤鸣上三大家族走这一趟，毫不例外，没有一家答应按照邵云端所提条件提供稻种的。
和气点的，比如霍家，先是争取试探，发现知州大人太过于强硬固执，便推说家里事情多，忙不过来，也没有多余的稻种，恐怕是帮不了大人的忙了，实在对不住……
不太客气的，比如樊家，樊老太太直接将贾鹤鸣冷嘲热讽一番骂出了樊家大门。
梅家态度也冷冷的，同样是拒绝了。
贾鹤鸣在邵云端和三大家族之间来回传话、跑了好几趟，双方你来我往的讨价还价一番交手下来，最后仍是不欢而散。
樊老太太听了自家闺女的话，原本就对邵云端乔萱印象不好，如今更甚。
她命大儿子跟其他两家联络，三家人聚在樊家一起商量对策。
樊老太太面上满是不屑嘲讽，“看来咱们这位知州大人可真是想银子想疯了，竟把主意打到了咱们身上，呵！”
霍家老太爷笑笑没说话。
梅家大老爷冷笑：“初生牛犊不怕虎，这位邵大人，与之前的那些大人倒是有些不同！”
樊老太太嘎嘎笑起来：“年轻人啊，没经过事儿，就是这么莽撞。咱们都是长辈，是该教导教导年轻人，好让他们知道天高地厚！这件事，咱们都不插手，也不许别家插手，更不许借银子给他，倒要看看他能如何！你们的意思呢？”
樊家在官府登记在册的良田是十五万亩，实际上足有二十万亩。
这么多的良田，每年需要缴纳的税收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邵云端如今那意思，这笔钱从今年开始樊家便需要缴纳，樊老太太怎能不恼怒？
樊家每年收入这么多粮食，绝大部分都是作为商品售卖出去的，而有官府行方便，这粮食售卖得不但非常顺利，价格也能拿到令樊家十分满意的价格，哪怕给了一点儿好处给官府，对于樊家来说仍然是大赚特赚的好事儿。
可是，新来的知州大人连税收都想要丁是丁卯是卯的收上去，樊家售卖粮食的时候他自然不可能再给樊家行方便了。
若当真如此，樊家的损失那可太大了！
虽说按道理来讲，樊家之前所为分明是不合律法的，属于官商勾结非法所为，如今邵云端也只不过是要求他们放弃特权。
但他们享受特权这么多年下来，早已将特权当成理所当然。
如今邵云端要剥夺他们的特权，就等于侵犯了他们应有的权力和利益，他们当然不干！
第1705章 三家商议
为这事儿，樊老太太气得够呛，贾鹤鸣上门好几趟，每一次都被她冷嘲热讽个够。
不知受了她多少闲气！
一说起知州大人，樊老太太就恨不得邵云端立刻倒霉，然后痛哭流涕的求到她面前，主动双手奉上一大堆好处给樊家。
那时她才算除了心中一口恶气。
梅大老爷听了樊老太太的话，露出几分赞同满意，点点头：“就这么办。”
霍老太爷笑呵呵的，也道：“既然你们都决定了，我自然也不能落下。”
樊老太太闻言轻哼，白了他一眼。
她挺讨厌霍家这老头儿的，这人又阴险又狡猾又自私。有好处的事儿他从来不落下，更不会少拿一分，但是却从来不肯出头，凡事总是躲在别人身后，让别人出头。
不过无所谓，樊家有这份实力，不怕出这个头！
“既然这么说定了，那便不许反悔。各人回去交代好自家人和亲戚朋友们。”
让那位邵大人好好看清楚，在安泽州该如何行事！
梅大老爷、霍老太爷都点头。
樊老太太心里一动，又道：“官府还欠着咱们各家不少银子呢，这连本带利可是不少，你们说说，咱们是不是该要回来了？”
霍老太爷和梅大老爷闻言心头俱是狠狠一跳，暗道一声：“好狠！”
论起刻薄心狠、睚眦必报，樊家这位老太太认第二，还真没人敢认第一。
“还是缓缓吧，”梅大老爷徐徐说道：“若是把知州大人逼到了绝路，谁也不知会不会生变，咱们都是为了求财，眼下还不必做到那一步。”
霍老太爷也点点头：“梅家大侄儿说的没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这位邵大人还是有点儿脾气的！没必要横生枝节啊。”
让官府一直欠着他们的银子不好吗？这样无论哪一位到此当了这个知州，都得欠着他们几家的情。
反正赖是肯定赖不掉的。
各家都不缺那点儿银子，便相当于存放在钱庄里好了！
樊老太太见这两人都反对自己，顿时不快，冷笑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怎么能说是横生枝节？有脾气便能欠债不还？真正笑话！你们不愿意便算了，但这银子，我樊家是追要定了！”
梅大老爷没再出声。
霍老太爷笑笑，也没再表态。
樊老太太愈加不快，次日，便吩咐两个儿子上衙门里去找邵大人，把欠樊家的八万两银子拿回来。
樊家两位老爷都吓了一跳，不明白母亲为何突然提起这事儿来了。
两人先是劝阻，但是樊老太太根本不听。两人无奈，便想出了个折中的法子，让媳妇先去找邵夫人，跟邵夫人先说这事儿。
樊老太太想了想，终于点头道：“也罢，那便给邵大人留几分颜面！他若是识趣，赶紧把银子还回来，否则，就别怪不给州衙留体面了！”
堂堂知州衙门，欠人银子无力还上，闹开来的确很丢人。
邵云端必定官威尽失。
谁让他现在代表的就是知州衙门呢？
第1706章 来做什么
这种热闹樊如茵肯错过？
她也要去。
樊大夫人一点儿也不想带上这个摆明了只想搞事情的小姑子。但是她没有拒绝的权力，也不敢拒绝。
于是次日上午，姑嫂俩便一道儿上州衙后院，探望邵夫人。
乔萱刚跟松石和刘付他们交代一些事，听说樊家大夫人和姑奶奶前来探望有些意外，便向二人笑道：“你们仍旧去盯着工期吧，能赶尽量往前赶，毕竟时不待人。”
二人答应着离开。
立秋道：“夫人静卧安胎的时候没见人来，这会儿她们倒来了，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众人纷纷称是。
乔萱笑笑：“横竖不会是真为探望我而来，既然人都来了，那便请她们进来吧！”
樊大夫人还挺有涵养的，见了乔萱，客客气气的见礼问好，落座寒暄，言语之间也极有分寸，关心问候了几句乔萱腹中孩子，又含笑说了些孕妇该如何如何休养安胎的日常，乔萱倒是听得有几分兴味，与樊大夫人有说有笑起来。
对一个满心期盼着孩子的孕妇来说，没有什么话题比这个更诱人了，根本不可能拒绝来自于这方面的善意。
樊如茵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渐渐的，变得脸色铁青，狠狠瞪了樊大夫人一眼。
她就知道！
她这两个嫂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当着娘的面规矩本分，背地里早就嫌着她和她一家子了。
可是她和哥哥们一样都是樊家的人，都是娘的孩子，凭什么她就不能找婿上门？这樊家的产业，凭什么她不能占有一份？
娘和哥哥们都没说什么呢，两个嫂子有什么资格不满？轮起来，她们俩才是外人呢！
这不就来了，娘还总让她们照看自己，可不在娘跟前，她们哪里肯照顾？这不就是？呵！
乔萱早看见樊如茵那越来越不满意、最后变得铁青的脸色，但她当没看见。
在她这个知州夫人面前摆脸色，她还得小心看她脸色说话？开什么玩笑！
樊家这位姑奶奶难不成还以为人人都得捧着她、奉承着她？
唔，不过细想想好像也还真是呢！
樊家作为安泽州的三大家族之一，安泽州又是这般现况，官府根本管不了这一片，反而不得不依赖三大家族进行管理。
所以，樊家还真是有让别人不得不捧着、不得不给几分面子的本事呢。
久而久之，樊如茵养成这般性子也不奇怪。
可是，乔萱偏就不肯惯着她。
别人对樊家有所求、忌惮樊家，无论愿意还是不愿意，都不得不捏着鼻子忍受着樊如茵的骄纵自大脾气，乔萱可不认为自己需要求樊家。
至于忌惮，那更用不着了。如果樊家仍那么狂妄自大，她家相公与之对上是迟早的事儿。
应该说，如今便已经对上第一回合了。
樊大夫人自然也看到了自家小姑子那黑沉沉快要滴墨汁的脸色，心里暗叹，她不能一直装作没看见啊。
若是一直装作没看见，这会儿倒是痛快了，但是回去之后，这位姑奶奶是必定会跟婆婆告状的。
第1707章 要债
到时自己不知又要受婆婆多少磋磨教训。
即便她已经年过四十、自己也已经当了祖母了，那又如何？婆婆那样蛮不讲理性子的人，她要教训自己，仍是半点儿体面都不给留的。
姑奶奶在这方面可算是继承了她十成十、有过之无不及，也怪不得她们娘俩一向来亲近呢。
樊大夫人说笑间，不动声色含笑将樊如茵也带了进来。
樊如茵却不领情，反而更觉委屈了：早干嘛去了？故意忽略她、如今是害怕回去挨骂了吧，这才想到边上还有她这么一个大活人，呵！
樊如茵没顺着樊大夫人的话接茬，反而笑着向乔萱道：“听说邵大人和邵夫人买了不少山地，如今正雇人开荒呢，不知邵大人和邵夫人打算种些什么呢？这往后难不成是要在安泽州长住了？”
乔萱一笑，地里种的东西，原本也瞒不了人。
只是她不太喜欢樊如茵这样的语气，偏不太想跟她说。
“安泽州种什么能长得好、有收获，便随意种一些，长住不长住呢，还得看朝廷的意思，不过啊，我家相公至少也会在此待上两三任吧！”
她看向樊大夫人，笑吟吟道：“这以后啊，没准儿许多地方还需请樊家帮帮忙呢！”
樊大夫人含笑微微欠了欠身，客气一二。
樊如茵心里冷笑，心道还想让樊家帮忙、想占樊家的便宜？做什么梦呢！
“邵夫人和邵大人买了这么多地，花了不少银子吧？安泽州衙门还欠着我们家八万银子呢，如今我们家要做一笔大生意，这银子上有些周转不过来，既然邵大人和邵夫人不缺银子，能不能替衙门先将这笔款项填补上，先还给我们家呢？”
樊如茵索性开口。
她觉得自己说的已是很委婉了。
樊大夫人尴尬得有些恨不得原地消失，上官府找知州夫人如此不客气的逼债，邵大人只要一天还在任上，樊家恐怕就别想从他这里拿到什么方便了……
这件事她和丈夫一样都不赞同。
如果是她自己来，她甚至都不会提，回去应付老太太几句便是。
樊如茵跟着来了，她也只打算隐晦暗示一二句，点到为止即可。
谁知这位姑奶奶，简直唯恐天下不乱……
樊大夫人想要描补都没法儿描补，眼神歉意的看向乔萱，勉强笑笑：“邵夫人，实在是、实在是对不住……这时节家家的日子都不太好过，若非没有别的地方可腾挪周转了，我们也不会——还请邵夫人体谅一二。”
樊如茵不屑瞟了她嫂子一眼，说的再好听又如何？
再好听也是来要债的，指望这位邵夫人能对她们客气、毫不芥蒂吗？做梦吧。
乔萱还真有些惊住了，她心里猜来猜去总觉得都不像，也没猜出来这姑嫂俩上门到底是想做什么的。
然万万没料到，她们是为了讨债。
她听她家相公说过，官账上一塌糊涂欠了不少地方大户的债，也欠了樊家，这就不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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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8章 痛快给了
八万两银子，这可不是小数目。
换做不是邵云端和乔萱，换做是其他人来做这个知州，这初来乍到的，想要一下子拿出八万银子，只怕真没几个人做得到。
那时候可就尴尬了……
这个知州大人，在这些大户面前，还能有什么体面和底气？
怪不得每一任知州都做不长呢，除了山贼悍匪，与这些大户也未必无关。
而这些大户暗地里与山贼悍匪还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话，这每一任知州就更敢怒不敢言了。
多憋屈……
乔萱沉吟不语，樊如茵得意了。
心道便是知州夫人那又如何？一文钱憋死英雄汉，没钱还想拿捏樊家，知州大人想的未免也太天真了。
真当樊家是软柿子吗？
樊如茵又加了一句：“邵夫人，我们也有难处，还请邵夫人、邵大人体谅呀！”
乔萱微微一笑，“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柏夫人不用如此客气。不过，八万两银子不是小数目，我得与我家大人商量商量。这样吧，明日柏夫人再来一趟，别忘了带着欠条过来。”
樊大夫人和樊如茵都是一愣。
这什么意思？邵夫人当真要还钱？
八万两银子，的确不是小数目，他们能一下子拿的出来？
不过，她既然这么说了，想要反悔那可没门儿。
樊如茵立刻笑着答应了下来。
乔萱点头一笑：“那就这么说定了！”
樊大夫人更觉无地自容，且心里下意识有点儿不安。
她不好意思再待下去，忙陪笑起身告辞。
乔萱也不多留，命人送她二人出去。
于是，邵云端回来的时候，乔萱便笑着同他说了这事儿。
“相公，看来这三大家族只怕都没打算配合相公呢！”
邵云端这才要取消他们的特权，樊家就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其他两家未必不会跟进。
邵云端大体料到会如此，只不过不知道来的这么快，“看来种子的事是不能指望他们了。樊家已经跳了出来，其他几家不好说，我又连累娘子了！”
乔萱嫣然一笑：“这也不算连累啊，我手里攥着欠条的，又不是白拿银子！今年的税收能正常收上来，还我便是。”
邵云端莞尔，揽着她道：“那自然要还！”
即便如此，若没有乔萱，此事他也应付不来。
几大家族一起发难的话，足足六十多万两银子呢，一个普通的知州大人，上哪儿弄去？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邵云端又道：“银子是一方面，我如今还有些担心，他们会不会再弄出别的事儿来，娘子最近一定不要轻易出门，松石他们出去也多留意。”
松石他们和开荒那边，邵云端其实不是太担心，三大家族要么就动他、或者他家娘子，不会去动他家下人。
动他家下人，能有什么用？他们不会觉得他能因为几个下人便如何如何。
也不会敢动开荒山地，因为他们自己也有田有地，他们敢在这上头乱来，除非不怕以牙还牙的报复。
真以牙还牙起来，吃亏的可是他们。
毕竟，他们的田地更好、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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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个月票呀
第1709章 感觉被打脸
他们现在要的是他低头服软，任由他们仍然在这安泽州横行霸道、为所欲为，那么只会冲着他和他家娘子来。
他这一说，乔萱也有些担忧起来，再三叮嘱他出门小心，邵云端哭笑不得，生怕她心里存了这事儿不能安心养胎，少不得好好的安抚安慰了一番。
邵云端立刻吩咐贾鹤鸣再去一趟三大家族，给他们最后通牒，这种子，他们到底卖不卖，今日一句话定下来，不再拖延。
若是他们那里实在无能为力、提供不了，他便另外想办法！
贾鹤鸣虽然觉得这一趟跑了也是白跑，但是还是去了一趟。
结果如他所料。
三家人都不怎么客气的表示：真的无能为力！
邵云端得了这准话，点点头，便让贾鹤鸣下去了。
贾鹤鸣一脸的欲言又止，忧心忡忡，到底什么也没说，闷闷离开了。
他看出来了，邵大人是真的想要在任上做些什么出来，只是，有些太操之过急了。
尽管他也明白，三大家族这样的势力，想要对他们徐徐图之也不可能图得来什么，但是操之过急……一样很难啊！
三大家族拒绝帮忙，其他家族肯定也不会施以援手。官账上又没有银子，这事儿……邵大人能如何？
他却不知，邵云端得了他的话之后，立刻便让郑桑格带几个人去一趟豫章省城，让乐正逍将种子暗中运送过来。
郑桑格带人暗中保护，以防万一。
三大家族那是有胆子与山贼悍匪来往的家族，行事自然与别的地方家族不太一样，邵云端不得不防。
樊家，樊大夫人不出意外的被婆婆骂了一顿，她都已经麻木了，听着便是。
樊老太太以为自家提出要邵云端和乔萱还债，他们必定会心虚软化了态度，没想到居然让他们明日带着欠条过去！
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樊老太太心里愈加不痛快。
“既然邵夫人这么说了，明日你们姑嫂二人再去一趟，带上管家一起，带着欠条，把银子拿回来吧！我倒要看看那邵夫人是不是虚张声势。”
“她明日若是推三阻四不肯给银子，你们不能就这么回来了，总得让她承诺些什么，知道吗？”
樊大夫人只能点头应下。
次日上午，姑嫂二人带着管家、拿着借据果然再次上门。
乔萱见了她们便一笑点点头：“来了！”
都不用她们开口，让人验证了借据真伪，很痛快的把银票付了。
一张一万两，一共八张。
手里拿着银票的时候，樊如茵还有点儿没反应过来……
这、这就算完了？
银票就这样到手了？邵夫人甚至都没有求樊家半句？
无论樊如茵怎么想，也只能拿着银票回去了。
虽然非常顺利的要到了债，樊如茵心里却反而不高兴……
樊老太太也很是不高兴，她觉得她被打脸了。
她觉得别家指不定在背后嘲笑自家，尤其是霍家那死老头儿！
樊老太太干脆让人去找同样手里拿着州衙欠条的其他三个小家族也上衙门里要债去。
第1710章 被镇住了
霍家和梅家不肯，她也不会再去叫他们，但是其他那几家手里的欠条加起来，也有将近二十万呢！
那邵夫人打自己的脸，她当然要打回去。
就不信了，这回他们还能还的起。
有两家内心是拒绝的，但是面上他们不敢拒绝。
樊家老太太的脾性，他们这些家族哪一家不了解？若是敢拒绝，必定会叫樊老太太给记恨上，以后可就难了。
他们干脆一块儿去，诉苦诉难处，让州衙还钱。
乔萱这次都懒得再那么麻烦让人去告诉邵云端商量，直接就问他们要欠条。
反倒把对方给弄傻眼了。
乔萱“扑哧”一笑，打趣道：“几位既是上门要债，怎么连欠条都不带呢？想来是忘了，我等着你们，这就回去取了来吧！”
一番话反倒把他们给弄得尴尬不已。
他们心里也没底，不知乔萱到底是真还钱还是假的，但到了这一步，自然不能退让。
当下回家取了欠条来。
一共二十三万两，乔萱一万两一张的数出去，二十三张，整整齐齐，丝毫不拖泥带水！
几人生生被镇住了！
拿着银票，非但没有觉得任何高兴，没来由都有些心虚。
要债的终于要到了却是这种心情，还真是难得一见！
离开州衙的时候，几个人的脚步都有些飘……
樊老太太气的够呛！
她觉得她又被打脸了！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邵家怎么可能拿的出这么多银子！”
加上他们家的，三十一万两啊，现成的银票，而不是变卖财产。
即便是他们樊家，想要一下子拿出三十一万两现银，也不是一件那么轻易的事儿。
樊老太太咽不下这口气，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逼着两个儿子分别去找梅家和霍家，让他们也向邵云端施压。
三家同气连枝，本来便是一体，这么多年来，可都是共同进退。如今这位邵大人来了，却异想天开的跟三家作对，如今他给樊家难堪，故意打压樊家，其他两家难道就跑得了吗？
他们今日不帮樊家争回这个脸面，岂不是正中了邵大人的下怀？邵大人恐怕巴不得他们三家不和呢。
他正好各个击破！
如今他打压樊家，难道不是做给另外两家看、故意的吗？
樊家这番话也不算说错。
这位新来的知州大人，也不知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一来便要跟三家对上。
种子这事儿，他不肯低头，三家已然陷入了被动。这欠款一事，倘若再叫他压一头，还真叫人有些不太甘心呢。
樊家会游说其他两家，只怕也在邵大人预料之中。也就是说，邵大人那边，只怕也已经准备好了他们需要的银子。
不过也难说，毕竟，好几十万银子啊，他真有那么多吗？
三大家族不给他种子，他就得自己去买。
安泽州下辖十七个镇，每个镇子下边多则十一二个村，少的也有六七个。
安泽州水田虽然不算多，但也不少，需要的种子算起来也是也是极大的数目。
买种子，那可是一大笔银子！
第1711章 设宴
那位邵大人，他当真能拿的出来这么多银子？
他如果真的有这么多银子，为什么要跑到安泽州来做官？随便花点儿银子打点，总不会找不着好缺吧？
不是，之前打听的消息，据说他出身农家，家境很是一般呀！
霍家、梅家一头雾水的糊涂起来……
两家权衡一番，最后还是前后上州衙去要债。
事已至此，不要不行了。
邵大人真能还上，那便还上。反正他们也没损失。
若是不去要这债，邵大人从别的渠道购买种子用的都是这银子，他们会后悔死的。
他们两家直接找的邵云端。
邵云端二话不说，让青岩去跟乔萱要银票，回头将他们的欠条全都转给了乔萱。
霍、梅两家收了银票走路。
至此，六十二万两银子的欠条，全数收到了乔萱的手中。
乔萱手里的现银也急速缩水，只剩下不到五十万两了。
但这个数目相对于别人家来说，仍然是个高不可攀的数目。
拿出二十万购买稻种，足够了。
三大家族企图拿银子压下她家相公，想的好像有点儿太美了！
乔萱跟邵云端笑说，她打算设宴，邀请众位夫人小姐们前来赏花听戏。
毕竟之前关夫人为她举办了接风宴，她还没还席呢，正好热闹热闹！
这个时候设宴赏花，摆明了是对三大家族的反击，向他们表明：邵大人、邵夫人还好着呢！丝毫没有为银子的事儿发愁。
邵云端只担心她的身体，目光不由落在她小腹上。
乔萱一笑：“我没事儿，天气正好，人多说说话、赏赏花、热闹热闹也好嘛！这一次我会让立夏她们都陪在我身边！”
邵云端点点头：“干脆到时让关夫人代为招呼客人们，让立夏、立秋留下即可，娘子还是回来吧。因为种子和欠条的事儿，那些人心里未必不存着什么想法，娘子不可冒险。”
万一有人故意弄出什么意外来呢？趁着混乱的时候人多手杂推一把拌一下，这都不好说。
对安泽州这些大户们，邵云端一个都信不过。
乔萱自己心里有数，见他紧张，想了想便笑道：“那也行，既如此我露个面说几句话便回去休息，让立夏、立秋她们留下照应就是。”
邵云端这才放心。
关夫人不太想帮这个忙，但也无法拒绝。
更重要的是，乔萱和邵云端六十二万两银子眼睛不眨的就这样还了出去，着实把关夫人两口子给惊到了！
这可是半点也做不得假的啊！
六十二万两银子……关州丞这些年贪了不少，但全部加起来，也不到六十二万两的一半啊！
如果三大家族不肯提供稻种，还得现买，没有二十万两只怕不够……这位邵大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在这种情况下，关夫人当然不好得罪乔萱，也没那个胆子。
宴会很快便准备起来，时间就定在两天之后。
各家收到请帖，都有些无语。
不用想也可知道，樊老太太会气成什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