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56】最怕二
赵文宗继续在电话里讲述。
等着出租车来的时候,谢婉莹望到天边能见到天色有点黑了,夜风里透着丝孤零零的冷。
据说阿彩家人均不在省城,阿彩是一个人大学毕业后独自在省城打拼。
太多优秀的年轻人为了多赚一点钱迫不得已选择离开家乡。平常没什么事还好,一旦出个意外有事需要旁人协助,遭大殃了。
这些事情年轻人懂不懂,真是不太懂的。年轻时肆意飞扬,想跑去多远去多远,潇潇洒洒,本质上以为这个世界有多天真和美好。直到突然要死要活,会陡然发现在家的种种好。
长辈是懂这些的,可长辈心里头有矛盾的。现实是老家赚钱不行,子女哪怕出个万一都得让他/她走。
阿彩的家人是像谢婉莹的妈妈孙蓉芳。拦不住女儿在外发展,能做的事只剩下在电话里叮嘱女儿自己处处小心,保重自己。
阿彩是如她谢婉莹,可以不告诉家人的话尽量不告诉家人,不愿意给家里人添麻烦。
可以想见,年轻人单独在外最怕两件事:第一件事,没钱。第二件事,有钱也不行。
前者很好理解,很多事情没钱办不了。好在世界上大多数事情花点钱是可以解决掉的。
第二件事情最容易发生的场景是在医院了。
比如病人的状况需要做手术,医生直接和病人说要做。很多病人不是怕没钱给医药费,而是单纯怕会死。
医生在这方面能做的事情,按照职业规矩有限,至多是给病人解释这个手术过程希望病人了解情况能比较安心。问题是医生讲这些的时候是不可能不跟病人一块讲到手术风险,这样如何让病人真的放心。
电视里经常播放家人或爱人支持病人做手术的画面,是合情合理有根有据的。只有家人或爱人会几乎不用考虑地对病人说:不管怎样,我爱你我支持你我无论如何会把你救回来。
爱被很多文学作品称之为有魔法的力量,因为它真能安慰到人的心灵,爱是无条件的。
试问临床上的医生,有哪几个敢对病人打包票说我帮伱签名我一定能把你救回来。
敢这样说的医生是真如从天上降临的天使了,不是说完全没有,而是这个行医的底气啊太考验医生需要掌握完美无缺的技术能力。
因此临床上大多数状况变成是阿彩这样。仅凭电话里赵文宗的描述,谢婉莹完全可以想象到阿彩在医院急诊室里遇到的状况。应该说,这样的情形在各大各小医院急诊室里属于常见。
“你把你家里人叫过来吧。”
“什么,你家人不在这里?你可以叫你朋友过来帮你。”
“我们医生怎么可能帮你签名?这事情要你自己和你家人做决定的。我们要是帮你做决定,到时候人家会说我们逼你上手术台。你要是有个什么意外,会说成我们故意杀人。”
“哭什么?不用哭。没人想你死。我们医生更不愿意见你死,让你叫人过来是为你好,赶紧救你的命。”
【3257】出门靠什么
阿彩孤独地躺在急诊室病床上,一边生病一边自己掉眼泪花。
沿途瞧见的医务人员即便可怜她,也帮不上什么忙的。再说,医院里最不缺可怜人,遍地都是可怜人。医务人员要做事,没人有时间去专门安慰她。
没多久,阿彩会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在世界上哭。可能只有当她要死的一刻,才有人想到跑来抢救她的命。
临床上病人的心里需求,向来在忙碌的医务人员眼里属于最低等级的医学需求,根本顾不上的。如果在临床上呆久了会知道,很多病人是真真正正的孤独死,心理上没有得到一点慰藉而死。应了那句俗话,人生来永远是一个人来,人走时永远是一个人
走。
家人远在天边来不了的阿彩要怎么办?
没家人,医生说有朋友可行啊。
符合了那句出门靠朋友的名言经典。
靠什么朋友?一般朋友能行吗?赵文宗忽然抱怨起来:“我问阿彩,你不是在给李艾当伴娘吗?阿彩给李艾忙前忙后做了那么多事情。现在阿彩生病了,李艾的男朋友万宁在医院学习。让万
宁帮帮忙不行吗?”
李艾哪里看得上阿彩,如果看得上阿彩真当阿彩是好朋友,哪里可能会一句话直接让阿彩去帮她李艾跑腿。
上面这句话读出来的意思是,阿彩是李艾的舔狗。
说了几句,赵文宗发现对面谢同学没吭声。谢同学这个沉默的含义之深,让他硬生生咽了口水。
很可悲,他赵文宗在这帮同学之中的关系中一样是只舔狗。学生时代尚好,可以傲气些呢。出来社会混后会察觉到自己越来越可悲,越来越只能变成舔狗。
想当初他上高中时,对胡浩算是有点儿傲的。等工作后没什么钱没什么人脉后,他唯有变成胡浩的舔狗了。说阿彩想给李艾当狗吗?她不想。可李艾一开口,她必须去当狗。为什么?她阿彩在省城没家族人脉,只能死死抓住那几个认识的有点能力的人当自己的朋
友。
再有阿彩不善于交际,认识的人范围太有限,找来找去剩下李艾这些高中同学。和赵文宗是同一个可怜的模子。
“她现在在哪家医院急诊室?”谢婉莹问。
“你现在要去看她吗,莹莹?”赵文宗先替阿彩感激不尽她说。
医院名字对面报出来了。在意料之中,真是曾万宁所在的仲山医学院第二附属医院急诊科。
赵文宗不敢吐槽曾万宁欺骗他,说:“他跟我说的留第一附属,不知怎么去了第二附属。后来我打听到第二附属很不错。”看来阿彩一生病能想到的是找老同学,直接找去了曾万宁所在医院。这叫做信任打了水漂。所以,赵文宗先责怪的人是李艾,认为李艾在中间没有起到很好
的桥梁作用。
如上所言,阿彩只是李艾的舔狗,李艾哪里可能会认真帮阿彩。没有李艾帮阿彩说话,或是李艾帮不了阿彩说话的情况下,曾万宁是不是该帮阿彩。
【3258】抢命
这要说到,曾万宁心里是怎么想着当这个医生了。
放下手机,谢婉莹走过去同曹师兄等人说道:“师兄,我有点事情,你们先去吃晚饭,我一个人过去。”
潘世华同学先抢着对她说话,温柔地批评她道:“莹莹,你在说什么?我们怎么可能放你一个人去哪里?”
站在出租车边上的宋学霖弯下腰对司机说:“去仲山医学院第二附属医院急诊科。”
谢婉莹着急:“宋医生,很晚了。”
这会儿时间真是过了饭点的,大家肚子应该早饿到咕噜噜叫。
后脑勺忽然来了只手掌心,啪啪摸摸她脑瓜。
谢婉莹不由一个抖擞,接下来的话没说下去。
是曹师兄的手,摸着她脑袋告诉她:你的脑子别给我犯一根筋。
四个人坐上出租车,前往医院。
下班时间路上是有点堵,到医院附近的路段更堵塞。
省城是个和首都不相上下的大城市。这里的三甲医院病人流量,直逼首都范儿。
救护车一辆接一辆在急诊室门口停靠。
夜色全黑了,急诊室牌子上三个红字特别刺人眼。
出租车停靠在路边后,四个人下车,先进入急诊室尝试找病人。
熟悉医院情况的人知道,这种晚上护士站是很忙的。护士不一定能记住所有病人,主要是由于急诊病号来来去去太多了。自己找会更快速些。
急诊科常规分为候诊区急诊诊室治疗室抢救室观察室即输液室。走廊里时常停放有可移动车床。大医院急诊科面积大,地方处处塞满人,是不太好找。
昨天阿彩来找过谢同学,大家有见过这个人,四个人决定分头找最快。
高智商人群办事是快。找了不到两分钟,听潘同学电话通知:“找到了。”
其他人根据潘同学的指引找了过去,在走廊的角落里找到了那张阿彩躺着的移动车床。第一眼望过去,阿彩躺的这个位置真差。只要是房子,内部肯定有相对好的区域有差的区域。在医院,生病已经不舒服的患者,谁不想躺在通风舒适,离护士站医生靠近,远离人群嘈杂等,这样可
以更好地休息养病,有利身体康复。只是这样的位置是需要靠抢的。
没有朋友,一个人,身体病到弱弱的,动也动不了,如何跟人家抢位。所以有了不知不觉中,阿彩躺的车床被其他人推到了急诊室厕所门口附近。
这里不通风,空气里弥漫着股厕所味儿,时而可以听见里头有人呕吐拉肚子的声响,而且人来人往声音不休,处处是叫人不舒服乃至窒息的气息儿。
普通健康人都知道远离厕所。一个生病的且是腹痛呕吐发热病人被推到这里来休息,可想而知有多影响这个病人的病情。医院是个抢命的地方,有可能不是医务人员和死神抢命,是病人和病人先竞争抢自己的命。没人依靠的病人在这个地方诚实是条被人抛弃的狗了。时不时,有人路过,挨着阿彩躺的移动床上撞过去。
【3259】不意外
道句歉别想有,更别提想要对方顾着阿彩有没有要死了。
潘同学是位细致体贴的人,见到这一幕不禁眉头皱紧,试图找来名护士帮着把病床移动到其它地方去。
急诊护士很忙的,被潘同学叫来看见情况后哎的声解释:“她原来不是躺在这里的,怎么到这里来了?”
想也知道,肯定不是医务人员把车床推到这来给自己添麻烦。毕竟病人再吐不舒服的话,麻烦是医务人员的。前面是有个比较好的空位,一群其他病人的家属站在那里站着位不让他们把车床推到这里来。那些家属理直气壮地对护士说道:“不行的。她吐的,她一吐,
我妈看见要跟着吐。”
这话是无意中透露出是这群人把阿彩给推到厕所那边去了。
“这不好吗?她想吐,进厕所吐,在厕所旁边最方便。”
医务人员再解释两句的话,对方一群人像鸡鸭群嘎嘎大叫大喊了:“说了,我妈看见她就吐。你让她去其它地方吧!”
“这里是医院,医院不是你们家的。”医务人员不得不跟这群人急眼了,叫这些人别太自私自利。
“你说怎么办?我妈看见她吐就吐。你医生能解决我妈吐的问题,我们可以让她留在这里,不然不行。”
急诊护士只得走去找急诊科医生来:“钱医生。”四周乱糟糟的吵闹声,无疑增加了病人的不安全感。阿彩早就病到是有些迷迷糊糊了,听见有人大声时,睁开眼皮好比受到惊吓的小兔子,眼神里满是惊恐
发作。
“阿彩,没事,是我。”谢婉莹握握她的手说。
阿彩的眼珠转来转去好像在寻找她的声音,可惜过了会儿,围着她观察的几个人全发现了她眼神儿漂移不定,这分明是意识模糊了。
谢婉莹摸着她皮肤是有些干的,探她额头是热的,再看她的嘴唇是苍白且蜕皮。
“脱水。”
身后传来不喜欢发表意见的宋医生吐出这两个字时,一点都不意外。显然,面前这个病人的情况都不能让宋医生感到满意了。
病人是显而易见的脱水,在急腹症有大量呕吐症状的病人中为常见到快变常规的症状。
遇到这种病人,临床上最常规的处理手段及时补液。阿彩左手是打上针,挂了瓶补液在上面。
潘同学把输液架上的补液转过正面查看是什么药,咕哝了句:“只是葡萄糖。”作为在临床实习了一年多的医学生,去过消化道轮科,潘同学多少知道什么是脱水及脱水的处理。要说到脱水,有分类的。分为高渗性等渗性低渗性脱水,
划分依据是人体内部体液是失去钠多或是失去水多,两者失去的比例谁多谁少。
补水不当同样很要人命。
如病人是低渗性脱水,本身已经是钠不够,你再只给病人补糖或是补水,显然只会加重病人的脱水症状。慎重的医生,会时不时给病人回头再给查下血液指标,看看病人情况调整输液方案。
【3260】欺善怕恶
急腹症患者,很多时候难以辨明病因,病情有可能急速发生医生不可测的变化。如果医生连这个最基本的脱水问题无法给病人补充好,可想见后续状况。
谢婉莹接到了潘同学递回来的眼神:莹莹,这不该只是补糖吧?
你补液补到现在病人在继续脱水,九成九可能是补液不当了。
不要怪潘同学只能急着用目光和她交流技术信息。不说他们是不是医学生而已,这里不是他们所在医院,是在其他人的地盘上他们自己做不了主,说出任何一个字的技术质疑全是需要再三考虑的。
当今情况,只能是立即找病人的主治医生过来沟通。
护士是好不容易把钱医生叫来了。
急诊科医生基本上为比较年轻的来值班做技术锻炼,在大医院均是如此。走来的钱医生见是三十来岁,身材较为魁梧,来到现场首先摆起副面孔,怒火朝天式训斥那群不让位置的家属:“你们让位不让位?我只要你们回答一句话,让位不让位?”
人全是欺善怕恶的。那群家属敢对温柔的女护士嚷嚷,可不敢对一个身强力壮的男医生瞎嚷嚷。一个个不免低声下气起来说道:“我妈看她吐会吐。”
“给她打过止吐针了,吐不了。”钱医生摆个手的姿态,是绝对不允许家属再反驳一个字。
面对如此强势的医生,那群家属只能把话憋着了。
“没什么事了。我走了。”钱医生把护士传递来的任务搞定,预备走人。
见状,谢婉莹他们这一行人必须出声了:“钱医生,我们想跟伱谈下这个病人的情况。”
被喊住,回头的钱医生问他们:“你们什么人?”
“可能是她的朋友或家属了吧。”护士想。
钱医生望望躺在病床上的阿彩,眼神里是在回忆这个病人的资料。三甲急诊实在太多太太多病人来来去去了,他记不住所有病人的。而且,很可能他不是阿彩的首诊医生,更是记不住。
突然回忆不起,没关系,钱医生继续问:“你们有什么事找医生?”
“我是她以前的同学,想看看她的病历了解她的病情。”谢婉莹提出要求。电话里对这些医学问题是问不了赵文宗的,因为赵文宗连曾万宁在哪家医院的信息都能听错给她错误传导。
“朋友,想了解病人病情。行,我明白了。”钱医生让人去把病历拿来。
病人打着补液,没家人陪,病历是暂放在护士站好核对医嘱进行护理和治疗。护士跑去把病人病历找出来。
钱医生翻了翻病人病历,想起了病人情况说:“她可能需要做手术,你们来刚好,可以帮她办理住院手续签名了。”
“她什么时候来医院的?”谢婉莹再问。
“中午不到十二点钟来的吧。”钱医生查看白班医生写的病人就医时间说。
是整整快八九个小时过去了,结果病人这个样?
“你们期间没有给她再复查下血液指标吗?”
【3261】戳中重点了
这是曹师兄的声音在问。
谢婉莹听得出行医很正的师兄口气里都有一丝按捺不住了。
有些同行是不喜欢被人质疑的。像钱医生是了,被人问一句犹如被挑动到某根神经似的,气汹汹地问:“你什么人?”
你谁啊你?不是我上司?你跑来我面前问这话,是想检查我工作吗?
遇到这种同行,如果当面跟他吵,是无益解决问题的。
这点做事厉害的曹师兄比谁都明白。谢婉莹转个头,看到曹师兄走到边上准备打电话。
钱医生看到对方这个动作警觉起来:“你想做什么?”
“我做什么和你无关。”曹勇道。
大佬的语气是这样的,沉着淡定,不会多个字和你废话,你想吵你自己吵去。
钱医生不傻,光从对方两句话应对能感觉到对方不是平凡人。可能他心情定一定,脑子里想一想,也意识到可能自己工作出问题。
首先,刚那个女孩问他那句病人就医多长时间,真就戳中重点了。赶紧先围绕这个问题自我检查下,钱医生再翻查病人病历后说道:“让普外科派人下来会诊过,所有该做的检查给做了。知道她情况比较严重告诉她本人要住
院,有让她通知她家属或朋友来,是你们来太晚了。”是不是家属或朋友不来,医生不处理病人了?显然不是的。问题出在哪里。来就医的时候阿彩情况不太严重。在急诊,太多病人一来马上需要急救的,把阿彩这种病人直接比下去了。急诊医生是很难把不严重病人放在心头上记着的。这是为什么临床上经常发生来就医时情况不严重的病人到最后变成抢救死亡的原因
。钱医生为此只能抱怨病人没有朋友家人在。病人朋友家人在场的话,是帮着医务人员盯着病人的情况了。一旦病人有个病情变化,可以及时通知医务人员来
处理。
说完这些话,钱医生发现面前四个人对着他是面无表情的。
要他们对钱医生说什么好?连重生前不是医生的潘同学都知道,临床工作一个疏忽大意,不出事好。如果变出事,钱医生自己吃不了兜着走的。
这个钱医生给自己找借口,除了安慰他自己毫无用处。真正有用的不是找借口,而是赶紧救人命。
钱医生从他们的眼神里读到了这些,一想真是要冒汗了,总算是知道转身开展其它措施。第一步,他让护士找普外科的人再下来。
病人其实会诊完应该是算移交给普外科了,这同样是为什么急诊医生没有把病人放在心上的原因。
谢婉莹开口:“她有同学在你们医院普外科当医生的。”
“谁?”钱医生回头吃一惊问。
如赵文宗说的,那是两个王八蛋。谢婉莹完全不打算留情面,道:“曾万宁医生。”“早说嘛。”钱医生应道,好像能意会到她的意思了,正乐于把锅甩出去,立即亲自打电话找曾万宁医生下来急诊科。
【3262】精致人
夜里年轻医生值班是常态。不要以为白天去参加学术交流会后可以不用上班了。具体得看科室老师领导安排以及年轻医生自己的心愿。像曾万宁这种,本科毕业而已,在读研究生,未有资格考取执业医师执照,在临床上干活肯定是大事儿轮不到他决定,上个手术台绝对不是主刀或一助这种
举足轻重的角色。相当于说,他在医院里各种场合里头基本上只是个打杂的小跟班。有的医学生认为自己是打杂的,工作起来没意思,三天两头在科室里晃悠,做自己的事,对老师和领导的事不积极。学术清高不爱拍人屁股,敢这样做的小
年轻,如果不是家里有资本,大概是认为自己牛逼到一骑绝尘。社会最爱给这种小年轻一个大坑吃。
所以,不能说曾万宁爱拍人家领导有什么大错。谢同学都得拍拍领导马屁。要表现出你对医学道热忱热爱以及对领导老师科室的上心,获得领导的欢心和喜爱,白天参加完学术交流会晚上继续回来科室上班帮忙,变成了曾万宁必然
的首选。
累点就累点,放眼四周,哪个年轻医生不会累的,除非这个年轻医生不想混了。说过很多遍,医学是如此内卷的行业。搞清楚上面的逻辑,你可以明白这人心里是怎么想的了。我在这里上班打杂,百分之五十是学习百分之五十是作秀。因此,可以在上班时分偷懒即偷懒,少
事即少事。反正临床什么事儿都不是我能做主的。
有了这个完美的借口以后,如果真有认识的病人来找自己,可以衡量完利益关系再决定是否帮忙。
她班主任刘慧老师最爱的是这种学生了,目标明确,利益牌,务实派,未来妥妥的社会精英。你可以把这群人形容为精致的利己主义者。话重点,精致。精致可不是粗糙,不是给你随随便便能看出来他/她是个自私自利的人。好比她班主任上她谢同学家说那番话,每一句话都是说为她谢同学好。让她妈孙蓉芳
女士自己能觉得有点儿对不起她班主任刘慧老师。
为什么这群人能做到如此精致?因为这群人一样是有智商人群。
智商高低和是否自私自利不矛盾的。
在接到钱医生电话之前,曾万宁在医生办公室里,两只手悠闲地一边在电脑键盘上帮上级敲敲电子病历,一边耳朵边夹着手机和未婚妻聊天。李艾向他抱怨说:“阿彩昨天和谢婉莹见面后,我发现她对我的态度有点变了。本来她说好要帮我去取做好的手工喜糖和甜饼。结果到今天店铺打电话给我说
她始终没去,是不是要帮我亲自送过来。你说谢婉莹这人,究竟对她说了些什么话?”
“她现在在哪里?你可以打电话给她,问清楚她想怎样。”曾万宁建议女朋友,有时候该给这种人下马威,让对方考虑一下利益得失。谢同学不在他们当地,家世没他们好。就这样的谢同学,阿彩去巴结有利可图吗?
【3263】被揭了
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同学选择是no。
说到他们班上唯一对谢同学有点儿巴结的可能是赵文宗。
“赵文宗我是超级不喜欢。”曾万宁眉角扬起股浓浓的厌恶感。
“他不是个什么好东西。”李艾赞同男朋友。
赵文宗在好人眼里是个糟糕的烂好人,在坏人心里是个比坏人更坏的家伙。
为什么赵同学会遭致所有人一致的讨厌,因为他善于用道德绑架。“他自己做不来的事情,来拉我们下水。”曾万宁说,“虽然我佩服他当年在我们班学习成绩挺好,可如刘慧老师说的,说他这人心态不行,始终成不了大器
“他目光不行,居然以为学计算机最了不起。”李艾嘴里头更是对赵文宗鄙视到极点。学计算机是热门,问题学计算机想获得社会地位太难,除非做到大公司创始人大公司高管。不如医生老师这些,天生有职业的特权,即便做的中庸,四周不
管是不是行业内外全有人巴结个不停。赵文宗高考成绩一飞冲天超越很多同学,让他洋洋自得是以为码农工资高能改变人生。等到就业,他陡然发现行业的高低贵贱不是光用钱可以衡量,最终继
续变成胡浩和其他人的舔狗。难怪全班许多人私下把他当笑柄看了。
私下是私下,表面上个个都得装个样子。
“他以为他什么人,竟敢发短信来说我不该那样对阿彩。”李艾越说越气,“阿彩肚子疼没找我,自己上医院去,光我什么事。”
阿彩突然肚子疼到不行,只能先打车跑医院找医生救命。原以为都是当年的同班同学,她直接找曾万宁一样。况且李艾说自己很忙没空。
对于阿彩越过她找她男朋友看病,李艾必须怀疑阿彩私下勾搭她男朋友。有些女孩子处处防范她人接近自己的男人可以达到神经质的程度。也不能全怪这些女孩小心思多。男人相貌英俊社会地位有的时候多的是女人来勾引,不防
会被人抢。
可以想见,李艾清楚自己男朋友有多少女孩暗中勾搭。
好比谢同学常说的,赵同学那小胖子穿个白大褂都有的是女孩倒追。未婚妻为自己吃醋的味儿曾万宁闻得出来,笑嘻嘻的。说实话,不是未婚妻两句醋意导致他不想接阿彩的求助电话。纯粹是因为阿彩长相一般,阿彩家里没
人,阿彩身上没有任何好处可以给他沾。相反,阿彩有个事如果把他拉下水够麻烦了。
“你没有接她电话?”李艾确定男朋友有没有私下勾搭她伴娘。
“你告诉我后我没接。”曾万宁哄未婚妻欢心。
李艾满意。
护士站有人呼叫曾医生接急诊科电话。
曾万宁走到护士站拿起话筒。
对面钱医生说:“你同学在急诊科你不下来看看吗,曾医生?”
“我同学?”曾万宁皱个眉头,先否认再说,“谁说的?”“她说她姓谢,说有百分之百证据证明你和病人的同学关系。”
【3264】貌似怕
“病人不是你同学,曾医生?”钱医生拿着话,耳听电话线对面的人忽然沉默下,只好继续追问。
曾万宁心头有一千万句骂街在轮着上。
“曾医,你说句,,或是不是。”钱医生其实听出来是,不然对方不会沉默成这,于是警告对方,“是你同学你好歹下来看看人家关心下人家。”
再怎,做人做事表面功夫要做,谁让你从事的是白衣天使的职业。
曾万宁回过神来,为自己辩护:“我不知道我有同学在我们医院急诊科就医,钱医生。”
“病人叫做林沐,是个年轻的女病人。你不知道?”
真是阿彩,真跑到他们医院急诊科看病给他添麻烦。曾万宁嘴皮子硬道:“真不知道。”
“他们说打过电话给,你很忙没接吗?”钱医生有疑问。“我今天被我们丁主任派去听讲,回来的比较,一天没在科室,很多白天的工作需晚上做完它。我到现在一直在忙。可能是这样的原,没有注意到有
这样一通电话。”
“你电话很多?”钱医生阴阳怪气再问一句。
一个小年轻研究生竟然电话会很多到没接?
“,电话很多吧。”曾万宁始终嘴,知道对方终究拿他没法,对方不是他上司管不了他。原以为说到这里事情可以告一段落,接下来只等他下急诊科装模作样一下完成看同学任务。令他想不到的,钱医生捂着话筒偷偷摸摸问起他:“这个姓谢
的和你是什么关系?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吗?”
问谢同学是谁?问就,为什么钱医生的语气古古怪,貌似怕着谁?
钱医生是越来越感觉到面前四人组不简,必须问问曾万宁什么情况。
“你不知道她是谁?她怎么知道你在这里当医生?”钱医生只听对面再次沉默不,发急,“你有什么话不好说的?”
叫他说什么好?
“你下来吧。”钱医生见他总不说话卖关子似,很生气命令他马上下来急诊科。
曾万宁撇下,如果不是顾及到钱医生的情绪怕把事情闹,他心里有万般不情愿不会下去的。
下去做什么?去看阿彩?他原本就不想去。因此更加在心里咒骂人。刚听钱医生的电,是谢同学告诉钱医生阿彩和他的同学关系。
谢婉莹自己和他一样是医,她怎么自己不去帮阿,对钱医生说那些话来叫他下去想做什么?想让他对阿彩的病负责吗?
曾万宁的脸色黑了下,被自己女朋友说中,谢同学和赵文宗一样不是个好东西,想道德绑架他们。
在急诊,听见钱医生把曾万宁同学叫下来,谢婉莹马不停蹄打电话找上了李艾。
李艾刚和男朋友通完电,确定男朋友没去见阿,想也没想到突然接到这样一通电话。“我和这里的医生说,让万宁过来看阿彩。”谢婉莹直接跟对方说
【3265】代表正义消灭你
“你让我男朋友去看阿彩做什么?”李艾一下子急上头,忘了伪装,要爆粗口骂她。
“他是医生,和阿彩是同学,阿彩生病来求医他不帮着?”“是同学必须帮着看吗,谢婉莹?谁告诉你必须?法律有这样规定吗?”李艾不顾其它,扯下脸皮暴露出自己的私利了。阿彩是他们的一条狗,有用时则用没
用时则丢。
“你想不顾同学情面可以的。阿彩去为你跑腿,搞到急腹症发作,现在命在旦夕,你有什么话去和法庭上的法官解释吧。”
“她自己生病,和我有什么关系?”李艾急嚷嚷。
“她是去帮你拿喜糖的途中发病的,你说有没有关系?”谢婉莹沉着冷静的语调道。
“你怎么证明她是去帮我拿喜糖发病的。”
“她身边包里有你的喜糖。”
“可人家店铺说她没去,要给我送来——”
“店铺给你送去没有?”
没有,店铺早上给她打的电话,说好下午送,下午一直没送来。原来阿彩中午去帮她取了,路上发病了。李艾整个人傻掉。
“行,刚你自己话说的,不是同学关系。你过来帮她把医药费交了。”谢婉莹给对方下令。
为什么自己要被谢同学下令?李艾满肺子火。
“你不来我只能报警了。”谢婉莹说。
“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她自己说的要做我伴娘,要帮我跑腿,是她自己要做的。”李艾发牢骚,把锅全部甩给病人自己。
“是不是你要求她做,看通话记录都知道,是你打给她还是她打给你的。”谢婉莹不客气地驳斥掉她这些话。
李艾丝丝丝倒抽几口冷气。在他们那班人心里面,真从没服气过谢同学这个理科状元。直至她自己被对方这一顿抓住重点的逮,叫她知道谢同学的厉害了。
一边说电话,一边谢婉莹的双眸望向了前方人群里头。
曾万宁下楼时一心气势汹汹想来找谁算帐吵架呢,没想走到这儿突然听到谢同学和他女朋友的电话。这一听,不得了。
前面,谢同学清冷的眼珠子正比月光刀,代表正义光辉亮闪闪的消灭他和李艾。
接到护士的提醒,钱医生喊人:“曾医生,你过来。你怎么不过来?”
曾万宁当下每一小步均是举步艰难。走近谢同学的过程中,他的身体越来越要打哆嗦了,因为他看见了不止谢同学一个人在这里。
“他们是谁?”没等他走到近前,钱医生急匆匆拽了他一把到身边问。
曾万宁想着这钱医生是不是眼瞎脑子瞎,居然没认出曹勇大佬。
不同专科不知道神经外科大佬是有这个可能性。他曾万宁要不是因为有个孔云斌天天念曹勇,也不知道神经外科的风云人物有哪些。
咚咚咚,再有人来了,是中午来急诊科会诊过的普外一科医生,姓顾。顾医生走路看来比钱医生更风风火火。
到场后不知是不是太忙,不高兴,先批评人说:“病人家属为什么到现在才来?他们不顾病人死活了吗?”是谁不顾病人死活?
【3266】谁发现的
顾医生说这话本意要说教病人家属,说完看到钱医生和曾万宁两张自己医院的医生面色先不对头。
钱医生的脸色青青。
曾万宁的面色白白。
之前被人抓包时,钱医生已经意识到自己有错,叫护士重新去抽血化验,重新翻查病历,等待会诊医生下楼的时候再详细询问情况。急诊病历上普外科会诊意见寥寥几行字,是看不出个所以为然这病人为疑难杂症,诊断比较明确,初步怀疑为急性阑尾炎后。阑尾炎是常见急症,医生为此
没什么多余的好写的。
钱医生有尝试过拉下自己身上白大褂重设医生的信心,无奈只要再碰到那四人组家属的眼神儿,话到嘴边直接反应为吞回肚子里去。
现在顾医生到了,钱医生跟对方嘴巴对耳朵说:“是急性阑尾炎吗?”
“做了检查,不是吗?”
急性阑尾炎,急诊的话抽血,做b超,腹部体查,x光,这类常规检查结果基本可以明确诊断。顾医生整理自己的临床思路没错。
“病人脱水。”钱医生说出别人抓包的情况。
顾医生听他这样说,第一时间回头检查补液:“你们没看情况给她换盐吗?”
“我接班的时候很忙,白天交接给我的人没有跟我提过这个事。你下来会诊后没给她开盐吗?”钱医生说。
甩锅啊。顾医生一听明了,正色拒绝:“她没有转到我们科室之前有什么情况是由你们急诊继续处理的。”
要抱怨的话,去抱怨家属为什么没来没让病人转科住院,别把锅甩住院部脑袋上。
说到这里,顾医生有个疑问:“是你自己发现她脱水吗?没给她补盐?”
或许可以说,是钱医生他们急诊科发现病人异常状况太迟的缘故。问题是事实上这种呕吐病人多可能为低渗性脱水,本就该先补钠盐的。很可能是白天急诊值班的医生年轻没什么经验,感觉病人像有低血糖只给补糖。接班
的钱医生没发现,下来会诊的顾医生之前没留心到这个情况,导致补错了。所以顾医生不是完完全全没有跟着他们急诊疏忽大意。
顾医生心头对此有所警惕,因此问钱医生是谁发现的异常。
钱医生向顾医生努下嘴巴,指明那边家属四人组。
掉回头的顾医生看见了那特别的四个人,问出和钱医生一样的话:“他们是谁?”
“你问曾医生。他至今不敢开口说话。”钱医生把锅指定给了小年轻,“病人是他同学。”
“啊,她是你同学?”顾医生张开超吃惊的大嘴巴。
曾万宁可以感受到铺天盖地的锅在往他脑袋上砸下来。
“她是你同学的话,曾医生,你不知道她的情况有这么严重吗?我怎么没听你来过电话询问我。”顾医生端起姿态批评小年轻。
“我,我——”曾万宁快被锅砸到窒息了,“我之前不知道她来看病的。”“他说他去听讲座,忙一下午到晚上接不了电话。”钱医生绝对不给他有甩锅回来的机会。
【3267】料中了
顾医生接力跟着批判:“曾医生,你是医生,听讲座怎么可以不接电话的,有急诊病人找医生找不到你怎么办。”
当前无需谢同学说他了,一堆临床前辈急着要让他顶罪。曾万宁全身刺骨冰凉,心头寒风直刮,掠过的念头只有:谢同学如此高智商毒辣,快毒死他了。
“是需要跟你老师丁主任提下这个问题。”顾医生严肃说道。
同是普外科医生,顾医生要比钱医生清楚找谁可以治得住曾万宁同学。
曾万宁要给面前这样的状况跪下,给他重新选择的话,他一定是会选择立马接阿彩的求助电话。
“顾医生,病人的情况是不是要手术?”钱医生催促顾医生解决问题,生怕再拖一拖变成炸弹爆炸。
顾医生心思病人的情况不是以前了,有变化怕不太好处理,于是和曾万宁协商:“是你同学,转到你们普外二科去治方便你照顾。你和你们丁主任说说看。”
曾万宁心里边只剩下倾盆大雨在狂泻了。
“我来打给你们丁主任。”见他不动,顾医生干脆自己来打电话给丁从宏。
在对面这帮人说话的时候,谢婉莹他们一行人肯定没闲着。
温柔的潘同学把自己的手帕沾湿,给病人有点发热的额头上捂捂退热擦汗。
谢婉回头望见宋医生走出去了,预计是去附近给他们四个买水买吃的,毕竟人总得吃饭。
找了个比较安静的地方,曹勇打电话给自己医院普外科同事。各科的人脉圈子是不一样,想在普外科找准可以帮到忙的人,只得找普外科的人。
谭克林和施旭已经抵达机场,在候机厅坐着等候上机。
接到曹勇的来电,施旭快笑掉大牙,扭头对谭克林说:“被你估计中了。”
谭克林没笑,脸色挺肃穆的,问:“病人怎样?”
施旭当即收起笑,对面是条人命,认认真真和曹勇沟通:“我和谭老师在机场准备飞回去了。现在是需要我和谭老师改航班时间再回去帮你们吗?”
改航班时间复杂。可以不改最好是不用改。
曹勇并不想见他们跑来跑去奔波,说:“你们介绍个比较靠谱的医院医生。我们送病人过去。”
“病人在哪家医院?那边的医生都不靠谱吗?”施旭问。
不能说一整家医院的医生个个不靠谱。好学校有坏学生,再好的医院同样存在你可能觉得糟糕的医生。
最叫人难处理的地方在,如果你觉得这家医院这个医生不行,再找这家医院其他医生,有可能得罪人,让第二个医生难做人。
懂这点人情世故的人,在认为这医院第一个医生印象不行的情况下很聪明地避开在同一家医院找医生看病。
医院是个看似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地方。
施旭强调:“其实科室和科室间有竞争关系的。普外科在大医院里绝对不止一个科室。”
这样说,是先要考虑病人转院的风险。不是不可转院,是路途上耗费时间,检查再重做一遍,会消耗病人的命。
【3268】了然于胸
行业内的潜规律曹勇全知道。
问哪家普外科较好,不用问谭克林的,他施旭都很了解,说:“第二附属肯定比不上第一附属。第一附属普外一在仲山医学系最老资格,他们的方主任和谭老师是老朋友。今天中午刚出来一块聚会。是省医的王主任早就约好的饭局,几人一块吃饭。你想找他们,打个电话过去,马上可以把病人转过去。”
“方便吗?”
“怎么不方便?到处是竞争关系。第一附属早看第二附属不顺眼。省医跟仲山医学系本来就争得很厉害。”
医生圈子里头同其它行业没两样,最喜欢见对手出丑。巴不得能天天无时无刻抓住对手的小辫子使劲儿往死里怼。医生医院的所有业务基础是建立在技术名声之上,怼死对方技术问题,会越发显示出自己超绝的技术名声站稳圈内权威地位。
这样说的话,貌似医院医生不敢赶病人的。
为什么大医院医生脾气挺大的多,一幅病人你不想治你跑其它医院没关系,压根儿不怕病人闹要转院?
这是因为一般病人不懂医学,只会瞎闹脾气。这种病人每次瞎闹不止不会让医生吃瘪,相反只会给医生增添名气,属于得不偿失。
医生怕的是,可以抓住他们技术小辫子的人,而不是无理取闹的病人。
现在这个情况是这样的,曹勇他们是大医生,有意见的话是专业意见了,应是抓到对方的技术毛病了。
省医和第一附属听到有这样的好事儿,内心要笑翻天的。
“谭老师要先确定这个病人合适不合适转院。”施旭回到讨论的重点。
曹勇不是普外科医生,擅长的真不是普外科业务,只知道来了以后见对方连补盐都没法给病人补好,让他和他的人感受到不靠谱。
“急性阑尾炎?”施旭想了想,转头再和谭克林商量着,“如果是急性阑尾炎,昨天莹莹应该可以看出来吧?”
两个老师对谢同学的能力是了然于胸的。
每个病到真正发作需要时间,人体本身有防御病魔系统会先自己跟病魔战斗,急性阑尾炎不可能说毫无征兆不到一天发作到这么厉害。
“谭老师昨天有看到她同学的样子,瘦瘦,营养不良,胃肠是有问题。急性阑尾炎暂时没看出来。”施旭和谭克林讨论完后,对曹勇说,“你把手机给莹莹,谭老师要和她聊两句。”
拿到曹师兄递来的手机,谢婉莹在和谭老师说话前见到宋医生走回来了,问句:“宋医生,你的意见是什么?”
医生给病人看病,如果有多获取同行有价值的参考意见是好事。
宋学霖的眼角挑衅地望了眼潘同学:她不问你吗?
潘世华道:“我刚才和莹莹说过了,说不太像是急性阑尾炎。”
以为这样宋猫可以饶过你了吗,潘同学?
不像是急性阑尾炎的话,是什么,潘同学?
潘世华意图回给姓宋的猫一个比较淡定的眼神:你认为是什么?
【3269】记起来了
宋学霖转回头,嘴里咬吸一口在外面买的盒装牛奶,如此姿态演绎着种答案。
很肯定,这是急腹症,很肯定,这不是急性阑尾炎。急腹症是不是全部需要手术,答案肯定是:不是的。
这是宋医生的答案了。宋医生知道是什么,不需要说,去买吃的回来是告诉你暂时病人并不需要紧急手术处理。
可能不需要手术,结果让病人躺手术台上的话,问题忒大了。
不需要紧急手术的话,病人是不是情况属于不危急不需要处理了?
也是错到离谱的。
之所以他们四个人来到这里见到病人这个情况如此叫人愤怒,在于把病人搞脱水了,脱水一样会死人的。但脱水的治疗方案不是手术。
手术非万能药。对病人最重要的是正确的治疗措施,基于正确的医疗诊断。
在旁看着他们四个人动作的钱医生、顾医生和曾万宁,面色越来越难看了。
“你听见他们说什么没有?”钱医生拉了拉顾医生的白大褂。
听到的东西多了。首先要确定的是,那个男人打电话给谁,说要转院直接可以找省医主任第一附属主任?两大医院主任能卖这男人的面子?不得不说这男人好大的面子,能是
谁?
顾医生的眼球在曹勇的五官上抓了再抓,似乎对这张脸有点印象,但没能想起来名字。
“曾医生,他是谁?”事情太急,顾医生猛地回头,和钱医生的目光是急到一同想拎起曾万宁的领子了。
曾万宁哆哆嗦嗦的声音说:“曹勇医生。”
“曹勇医生?”钱医生想了想,这名字是蛮熟悉的。
这帮人连说了曹勇的名字都想不起是谁吗?曾万宁心里哀嚎自己今晚遇到了什么奇葩。
“他是哪里哪家医院的医生?”钱医生总算意识到这人口音不是当地的可能是异地医生,问。
“国协。”曾万宁吐出两个雷霆万钧的大字。
“国协?哪个国协?”
这两人傻了吗?不是,这两人是被震懵了。钱医生和顾医生宛如被雷击中,终于记起这号人物是谁了。国协的曹勇,真可以说是医学圈内无人不晓的人物了。不说国协两个字一时有点难以联想起,是
由于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人多,而且,谁能想到鼎鼎大名的人会突然出现在他们医院急诊科探望曾万宁的同学。
“你和曹勇医生认识吗,曾医生?”
早知道曾医生和曹医生认识,多的是人想借曾万宁巴结大佬。
曾万宁两束难以言喻的目光望向谢同学的方向。确定了这人是曹勇大佬,顾医生忧心忡忡。他刚听曹勇打电话找人的时候,电话对面的人口气更大,应是普外科大佬,否则解释不了曹勇要在电话里如此谦
虚向对方求教。
只记得电话里屡次提起位谭老师谭医生这一名称。
“国协谭老师。”钱医生重复这话时,不自觉地和顾医生对下眼,眼里写上抹忐忑,“是那位吗?”国协谭老师真只有那位了,国内首屈一指的腹腔镜大佬。
【3270】颠覆
顾医生的左手撑住在眉头上,眉毛纠结成麻绳。
“顾医生,是急性阑尾炎吗?”钱医生再问这个话的时候,声音里愈加不安,翻病人病历的手指在不确定中翻来翻去。
究竟他自己和顾医生是错过什么。
顾医生的眼死盯着病历上的检查报告,这病人的初步诊断不是他一个人做出来的。要说他误诊了,那绝对不是他一个人的错了。
从他的表情中,钱医生唯一能读到的词是完蛋。
他们两人除了急性阑尾炎,真一时间想不到其它。“不可能是胆囊炎的。胆囊炎是右上腹疼,也不可能是肾结石输尿管结石,这些b超能鉴别出来的。”钱医生补充,说出临床急诊最常见的另一些容易与阑尾
炎混淆的急腹症,通常为急性胆囊炎和急性泌尿系结石病。
两人和曾万宁紧张地继续往对面瞅着听着。
谢婉莹与谭老师探讨:“谭老师认为不太可能是。我刚才问宋医生,宋医生同样认为不可能是。”
听出来,这群国协来的医生全不认为患者是急性阑尾炎,其中包括普外科专科大佬。顾医生和钱医生的心焦躁万分地冒出一万个问号。
北都才子在现场同认为病人不是。谭克林思考到什么,道了句:“成人这个病是很少见,多见于儿童误诊。”
谢婉莹听到这话,即明白谭老师的意思,谭老师的诊断意见看来和她以及宋医生是一致的。
“他们在说的什么病?”曾万宁听得晕头转向,转头问自己医院两位前辈。
结果钱医生和顾医生明显没有能想起来,保持一头思考脸。
曾万宁意识到了医生与医生之间的差距之大。如果说只有他和谢同学间的差距尚好,眼见谢同学超越他同医院前辈,给他的压力猛然增大太多倍。
“这样的话,病人转院是可以转院了。”施旭初步确定病人的情况,代替谭克林说,“我们不需要回去了,打个电话给王主任?”
急诊室门口此时忽然飙进来个人,对人群里的曾万宁喊话:“曾医生。”
来人声音,让曾万宁差点吓到原地青蛙跳。
钱医生回头见到人,吃惊道:“丁主任,您来了?”
顾医生一样没想到丁从宏会亲自来,并且来的这么快。
走过来的丁从宏和曹勇他们打招呼:“曹医生,我们又见面了。”
“丁主任从家里来的吗?”曹勇问。
“我住附近,听说我们曾医生同学生病了,怎能不赶来看看情况?”
曾万宁感觉整个世界颠覆了。他和李艾视为条狗的阿彩,什么时候忽然摇身一变变成十分重要的人物,让他领导从家里急奔到了急诊科。
“曾医生,你同学怎么样?你是不是很担心你同学的情况?”丁从宏走到了年轻人面前问。
曾万宁的嘴唇哆了哆:“是——”“别担心。”丁从宏意味地大力拍拍他肩头,询问在场本院其他医生,“顾医生,是你给曾医生的同学看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