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1】谁知道
演出一共是两个半小时。结束后,媒体记者早就把乐团的休息室围到水泄不通,争抢头条采访新闻稿。
来观看演出的群众们送花到后台庆贺。乐团休息区域这块更加乱得一团。保安拉起黄色警戒线维持秩序,不让闲人靠近明星区。
陶智杰拿着手机,和谁说着电话。不会儿,从警戒线里头走出来一个男人,领着他从人群里穿过进入了后台区。
跟在他后面走来的何香瑜见到这一幕,很诧异:陶师兄这是去找谁?
首席小提琴手的专属休息间,林佳茵来不及卸妆,马不停蹄地接受他人送来的鲜花和礼品。
蒋英带着冷如珍和曹致乐小朋友过来了,在前面人群走之后上来向她道贺。
“他们是曹勇的大嫂和小侄子。”蒋英顺便介绍下人,“我不知你听曹勇说过没有。”
“没有。”林佳茵笑笑说,“曹勇不和我说这些的。”
“我三叔有喜欢的女朋友,姓谢——”曹致乐小朋友再次控制不了爱爆料的小嘴巴,只能被妈妈的手捂嘴。
门口来人。蒋英回头见到人,恍然醒悟:“你的票是她送的吗?果然是,你和曹勇认识,她和曹勇认识。”
陶智杰走进来,和院长太太他们客气地打完招呼。
林佳茵的脸垂下来了。
见状,蒋英和冷如珍拉着小朋友先走一步。
“他们怎么了?”被大人拽走的曹致乐小朋友仰着小脑瓜问,“是不是那个——”
哪个啊,这小朋友太能八卦了。只能再次被妈妈捂嘴。
曜哥关上门在门口守着。
“你今晚拉的很好。虽然我不太懂音乐,只知道好听。”陶智杰说。
被他这一夸,林佳茵更是不由地低了低脸。
“我忘了带花。”
“没关系。你愿意来看我演出,我很荣幸。”
“我昨晚看见你出现在我们医院里。”
林佳茵浑身僵了僵,双手里抱着别人送的那束花滑落下她的膝盖。
陶智杰微低头,双目认认真真地观察她的面色问:“你,觉得怎样?”
“我昨晚是,是去曹勇那儿,找他聊会儿天。”林佳茵嘴里吸着气说。
“我明白的。”
他误会了吗?他误会好过被他得知她生病。不知怎的,她只有一个疯了的念头不想让他知道她生病的信息。大概是由于她要的是爱而不是同情。所以,曹勇每次对她说他是医生不会在意这些,只会让她听后更加坚定自己的决心。
“谢谢你来看我的演出。”她保持住了自己冷静的语调说,抬起眼小心望下他问,“曹勇,他和你说过什么吗?”
“他没有和我说过什么。”陶智杰摇摇头,“每个人有自己的私密,我不可能去问他这些。”
林佳茵呼出口气,相信同学医生不会说出她的秘密。
曹勇是不会对他说什么,要恪守自己当医生的责任。难保的是其他人对他说不说。
蒋英在路上给老公打电话报告今晚的新八卦:“人家请你们医院陶医生去看演出。”
“哦——”
“你早知道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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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02】会睡不着觉
“你们知道吗?刚有人独自进去林佳茵的休息间里了,是名男士。”
“会是林佳茵的什么人?”
“是林佳茵的老师?朋友?”
“是她在国内的男朋友吗?没听说过她在和谁交往啊。”
“会不会看错了。”
只能说,记者们善于捕风捉影,一点蛛丝马迹全不放过。
后台警戒线外面的区域,何香瑜站在人群里头只知道自从见到陶师兄进去里面以后,根本不敢走开了。现在再听到人群里传开的八卦,她的脑子里只能蹦出:难道,陶师兄是去找大明星林佳茵了?
不,不可能吧。没听说过陶师兄交女朋友了,更没听说陶师兄和大明星在交往。
她对自己说,陶师兄进去后台去哪儿她都没看见,怎能随他人胡思乱想。
只能等着了,踮着脚尖一路等,等待陶师兄出来。
先没等到陶师兄的影子,是见到曹致乐小朋友蹦蹦跳跳随妈妈和蒋奶奶从后台走出来了。
“姐姐。”望见她,曹致乐摇摇小手,“你找陶叔叔吗?”
这孩子太古灵精怪,好像两只小眼睛能看穿她的心思。何香瑜第一次害怕起小朋友,可好像只有这小朋友知道些秘密。
曹致乐小朋友在见到她似乎点头的刹那,不等妈妈捂住小嘴巴告诉她:“陶叔叔在林阿姨的休息室里。”
“叫阿姨。”冷如珍忍无可忍对儿子说,不要眼见阿姨像个孩子活泼可爱直接叫姐姐搞错辈分。
要说这小朋友是足够的聪明伶俐,妈妈没说叫阿姨时,叫姐姐绝对没错儿的,能争取好感分。曹致乐边点头边扬起小眉头,小声告诉妈妈:改叫阿姨,怕姐姐不太高兴呢。
蒋英哈哈笑。曹家人究竟是什么德行,得看他们家的孩子,能把本性暴露到一干二净。
此刻何香瑜浑身掉入冰窖里头去了。陶师兄真进了大明星的休息室,这?
“你在等智杰吗?”蒋英发现她的表情,说,“可能他是代替曹勇去看她。”
电话里自己老公没说个明白话,蒋英也搞不清楚陶智杰究竟和林佳茵是什么个关系,好像有点神神秘秘的。
和院长太太他们拜拜后,何香瑜决定到大厅门口坐着等。如果没等到他出来,她知道今晚自己肯定睡不着觉了。
时间于她而言忽然间变成一秒有一年长久,她煎熬得如同置身于水深火热中。
终于前面出现了个人影,是他,一个人单独走着。
“师兄。”何香瑜拉了拉包袋,冲他小跑过去。
陶智杰拿着手机,侧耳倾听,灯光勾画出的那抹颜尽显出严肃。
走到他附近的何香瑜不敢大声说话打扰到他,像只小奶狗跟在他后面亦步亦趋。
出了大门走下台阶,转身去停车场时,陶智杰刹住步子,是注意到了地上跟来的影子,回头见到她疑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何香瑜的嘴巴里早塞满千言万语想问的话:师兄,你真去会大明星了吗?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3003】差距
可惜,她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见她老半天不讲话,陶智杰不得已放下手机,对着她打量两下:这个师妹是怎么了?
“我,我——”何香瑜感觉自己的心跳快跳到不行了,要得过度换气综合征。
“你慢点说。”陶智杰蹙下眉宇,语调缓慢让她吐气,怕她是突然怎么了要他搞抢救。
“没有。”何香瑜深呼吸口气。
听她说没有事,陶智杰回身去。
何香瑜鼓起勇气:“师兄,我今天没开车来。”
厚脸皮一把吧。反正她这人没别的本事,厚脸皮算可以。何香瑜对自己说。
陶智杰仅稍顿,再转身。
何香瑜一路跟在他后面,如小尾巴不敢落下。
走到大剧院外面的马路边上,陶智杰扬手招停了辆出租车,打开车门,道:“上去,打车回去。”
马路上好大的风,刮到她脸皮好像一层层皱起来。
替她叫完车完成任务,陶智杰自己走回停车场。
*
学校宿舍里,谢婉莹今晚来了个不速之客。
米思然跑她这个师姐的宿舍里串门来了,请教她临床功课。
学霸师妹脑筋转的快,得知她这个师姐有利可图之后,拍马屁的节奏不会逊色于范芸芸。
两个师妹是不一样的。范芸芸在学习上要比八年班的学生要差一些,只能说在基础教育的资质上比不上人家,若想后来追上对范芸芸来说不太容易。
如表现在临床药物使用剂量上,米思然只需一点拨,用心算能几秒内算出答案。范芸芸需要回到办公室拿支笔在纸上算半天。
不得不说,人出生是不公平的,代表一种天然的差距。这种差距能不能缩短不是简单的靠奋斗能做到的。穷富,智商高低,通通是差距。米思然出身好,智商也比范芸芸高,全是优势,让范芸芸如何抗争。
“师姐?”歪下头的米思然察觉到她走神儿,问。
“没事。”谢婉莹深知做师姐要如老师们做到一碗水端平,不能因任何因素区别对待学生。如果她歧视一个富的智商高的学生,去偏心可怜一个穷学生,和她班主任刘慧当年歧视她没什么两样。
门口有人来了,咚咚,急促地敲两声门板。
离门近,米思然起来去帮师姐开个门。
门打开后见门口立着个人,穿的黑色裤子米色衬衫,短发微俏,眼睛微染红意。米思然一时间辩认不出对方,谁让她平日里真就是个高冷范师妹不爱交际的。
“二师姐。”谢婉莹站起身。
何香瑜望着多出的这个人影一样认不出是谁,加上心情不太好,犹豫地缩在门口,也不说话。
“快让二师姐进来。”谢婉莹对师妹米思然说。
米思然反应过来,急急忙忙让开门口的位置,规矩地听从谢师姐吩咐,喊声:“二师姐。”
“她是?”何香瑜走进宿舍,询问。
“比我们低一届的师妹,叫米思然。”谢婉莹说明。
似乎有这个人这回事。何香瑜的脑子这一路其实全是浑浑噩噩的,快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3004】永远猜不透
看出二师姐情绪不对,谢婉莹搬把椅子给二师姐坐,去倒杯水。
米思然识相地抱起桌上的书本,先走一步拉上宿舍的门。
这个新的师妹有点儿体贴人。何香瑜想,她觉得现在是没脸见人了。
把口杯端到师姐面前,谢婉莹轻声说:“二师姐,你去看演出了吗?”
何香瑜呜咽声后,两只手抱住她肩膀像个娃子号啕大哭,哇哇哇哭的老凄惨,堪比撕心裂肺。
谢婉莹手忙脚乱,伸手去拿抽纸巾递给师姐擦擦脸:“出什么事了?”
拿住纸巾,何香瑜狠狠地抽一把鼻涕眼泪。
“演出什么时候结束的?”谢婉莹从头问起。
“我不知道,他帮我叫的车。”说到这句话时,何香瑜一脸又要哭了。他完全可以不搭理她的,结果居然绅士地帮她叫车,让她不知如何说他这个人好了。
谁帮二师姐叫的车。这回谢婉莹聪明地联想起来:“是陶师兄吗?”
小师妹莫非如大家传言中昨晚上和曹师兄好了,脑子开窍了,一猜即对了。何香瑜对着她的两只眼闪了闪问号。
谢婉莹纠正对方的思考方向:“师姐,说你自己的事。”
何香瑜的脑袋耷拉下来,需要承认的是:她估计永远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在她和大家的眼里,他是个有名的好好先生,一只佛,说话温柔体贴,从不得罪人。做人难,难到什么地步,他样样做的好,八面玲珑,却像八贤王被人私下里讨厌。
“陶师兄是很照顾人。”谢婉莹说,从没觉得陶师兄是什么八贤王。八贤王做好人是有野心的,想篡夺皇位。陶师兄压根儿没这种企图心。
“我知道。”何香瑜抬起头为他说话,“我也是观察了很久,发现他不是大家说的那种人。”
其实看曹师兄和陶师兄的亲密关系,都可以推测到绝对不是。曹师兄这样正义感十足的人怎么可能跟个坏人交朋友。这与傅老师绝无可能与一个花花公子交朋友一个道理。
当了解一个人越多越发现他的好之后,自然而然地被对方吸引住。何香瑜坦白自己的心理路程:“原先不喜欢他的,没想到后来反而喜欢上了。”
谢婉莹突然想起个问题:“今晚陶师兄去看演出了吗?”
“对。”何香瑜再次如鸵鸟低落下脑袋,“有人送他票让他去看演出,可能是她送的。”
谢婉莹的脑海里蹦出个人影。
“莹莹,你不问我是谁。你知道是谁是不是?”何香瑜察觉到什么,一把抓住她的肩膀问。
“我不知道。师姐。陶师兄没和我说过他有票要去看演出。”谢婉莹咽下口水,不敢刺激到师姐。
“你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何香瑜要求道。
谢婉莹只得帮师姐简单分析下:“师姐,我没听过陶师兄有绯闻,有没有可能他只是去关心一个生病的人。”
小师妹意思是谁可能生病了吗?何香瑜诧异。
“师姐,你今晚的票是有人送的吗?”
【3005】真情永在
舞蹈病病人姓黎,外号小黎哥。跟这个病人是一回生两回熟,谢婉莹答应今天帮他在外面买份报纸带到病房去。他喜欢娱乐周报。
走到医院门口附近的报刊亭,挑出小伙子要的报纸,付了钱,一路拿着自己边翻翻。
昨晚演出大新闻,新出炉的娱乐报纸头条很显眼地刊登了两位大明星的新闻。
一则为林佳茵私会神秘男性?
新闻搭配的图上,记者未能偷拍到这位男士是高是矮是胖是瘦的身影,直接套了个人体轮廓中间填个大问号注明是男性。
内容是写的有声有色,据两位目击者,男性身材高大,长相英俊,和林佳茵关系十分亲密,在后台人家的休息间里逗留了整整半个小时私会再离开。
半小时私聊叫做不得了。说明大明星的男女私人空间几乎是没有的。
谢婉莹叹口气,突然发现做明星一样很难。
这人是陶师兄吗?按照昨晚二师姐的描述,可能性很大。
另一则新闻是另一位大明星方勤苏的。说是在舞台上弹错了三个小节,是不是台下观众听错了无法明辨。不是所有观众一致认为他有弹错,粉丝们认为方大明星昨晚的表演一如既往的棒极了,天才完美极了。
现场没录音设备无法作证。唯一可以确信的是方大明星身体不太好,节目结束后行色匆匆离开大剧院。由于记者采访不到本人,只能再引用其他目击者的话,说是离开时其面色挺苍白的。
昨晚问二师姐票从哪里来的,二师姐支支吾吾答不出来。谢婉莹唯有自己抽空去找发小当面问问。
走到病房,见小黎哥的床边站了个女生,据介绍是小伙子的女朋友,原本在海外念书得知他生病住院后连夜坐飞机赶回国内探望和陪伴。
俗话说的夫妻大难临头各自飞。实际上这种事儿医生最门儿清,临床上见到的夫妻也好男女朋友也好,并不全是这样的结果。人间自有真情在,更多的是不离不舍的陪伴代表了爱情的真谛。
女生在医生面前很紧张地询问男朋友的病情:“谢医生,他是不是和隔壁床一样动手术?”
小伙子的隔壁床18床住的同样是位舞蹈病病人,为中年男性,症状比小伙子严重多了,起病是在半年前,逐渐发展到了行走不稳四肢不自主舞动才来医院就医住院。
只能说病是越早发现及时干预越好,这位中年病人的病情显然是被拖延了。
谢婉莹给病人讲一下舞蹈病的治疗原则:“他只是轻症,入院是让他更好地接受一个系统的检查,必要时我们会请多科会诊,最终给他敲定个较好的药物治疗方案。轻症一般不做手术的,没必要。舞蹈病轻症大部分是能用药物治疗治好的。”
小黎哥对女朋友说:“要感谢谢医生,是她一早发现我的异常和及早提醒我来看病的。”
“对对对,我替我男朋友谢谢你,谢医生。”女生感谢不断。
【3006】别陌生
在曹师兄的办公室里,临上班时间越近,其他人陆续赶到。
曹勇拿着桌上的电话机话筒在听,边说:“你说好演出结束后来办理住院的。”
“不行,我还有两场演出。”林佳茵在电话里头拒绝。
“你这样的话不行的,医生的话你得听。”
“我说过,这次演出对我的人生至关重要。”
临床上多的是这种钻牛角尖的病人,医生说快点治别耽误,无奈病魔不发的时候是比不上其它事儿的。不例外,曹勇清楚再说一句都没用,把话筒挂了。
怎么办?要么等病人自己想通了,要么等病人突然被救护车拉来。
医生心态只能属实要好。
抬头,曹勇望见正对面站着她,知道她不会误会,问:“什么事?”
“我想和师兄单独谈两句。”谢婉莹说。
伴随她这话落地,室内一片吸气声:谢同学这是想单独和曹师兄谈什么?
谢婉莹、曹勇:一帮人别乱想。
“你们先出去到科室办公室。”曹勇对其他人说。
大家走出去了,黄志磊给他们关上门时说:“慢慢谈,到时间我会提醒你们的。”
黄师兄这个小笨蛋,被曹师兄再瞪眼了。
没其他人在,谢婉莹可以说到昨晚二师姐提到的情况:“陶师兄好像知道病人的事情了。”
好好先生去看演出他是知道的,曹勇思量着这半小时会面是否意味着新状况。能想见的是,他和她不见得能继续给谁当红娘了,谁让好好先生究竟喜欢谁只叫人摸不到头绪。
“我下午抽个空过去问下他本人。”思来想去,曹勇认为得亲自出马一趟了。
“谢谢师兄。”谢婉莹主要担心二师姐。如果陶师兄真喜欢其他人,问清楚了也好让二师姐死心。
“你跟我客气什么。”曹勇作出故意严肃下的样子,不让她离他太远太陌生。
谢婉莹低了下脸,有点害臊。
“给。”曹勇给她面前的桌上放了张照片。
谢婉莹拿起来,看见了图片里的小乌龟,是曹师兄家里阳台养的那只乌龟了。
“跟它说好了。它周末要见你。”
“嗯嗯。”
师兄是比她会来事多了,若是她,想半天估计都想不到合适的借口请人来做客。
早上去查房,做了台手术。下午是小组内18床的手术病例讨论,手术时间预定好在明天。讨论会开始前,吕副主任带着王医生来凑个热闹了。
“来来来,各位年轻人,画个图给我看看。”吕副主任说,临时出考题。
配合领导做戏是需要的。
每个人听从命令拿起笔在纸上作画,画的是病人计划中的手术图谱。
对这种病人,拟实施的是立体定向手术,即针对靶点进行手术处理,处理方式有射频消融毁损术或是深部脑电刺激术,两者一致的是要找准靶点区。
常规靶点区是在苍白球到丘脑这条路径上。苍白球是两侧大脑半球下半部灰质核团基底节里头的一个结构。丘脑是在第三脑室两侧。
【3007】意会过来
重要位置点需要在解剖图上画出来。
十五分钟过后,领导喊停。
吕副主任逐份审查作业依次点评:“我知道宋医生画的是草稿。”
是真正的草稿,两个字潦草。
谢婉莹想起宋医生在肝胆外科画的也是乱的,对此不奇怪。这里的领导应该知晓宋医生的怪异风格。耿同学他们三个比较吃惊,怀疑这只猫是故意的可以藏技不露。
吕副主任捡出第二张:“教科书。”
指的是耿同学,画的中规中矩,模仿教科书里插图。
吕副主任再说:“这张画一半。”
魏同学画的慢,要补交作业了。
吕副主任点评最后那两张:“艺术画和科幻图。”
说的是潘同学和谢同学的画了。
在座各位年轻医生内心里能确定的是:领导今天是来搞笑的。
吕副主任是有喜事喜形于色。王医生代替领导对各位同学介绍:“明年你们毕业时我们科室刚好搬入新外科大楼。你们一定要留在我们科。新病区扩张很多病床,新设神经外科重症监护专区,设备多多,钱也多多。”
外科楼病区划分好了要招兵买马。神经外科将拓展为两个分区。曹师兄明年预计要去第二分区当领导了。莫怪曹师兄近些天一直被院领导找去谈话。
曹勇的眼角瞄了下她的方向:果然,她的神色有点紧张。
谢婉莹是想,师兄要升职,她那点事儿需要控制好了,千万别给师兄添麻烦。
下班。谢婉莹背着包去找发小。曹勇走去对面科室找那位好好先生。
见到他来,陶智杰喝了口茶水问:“怎么下班后不陪她去逛逛街吃顿饭呢?”
“先说你的问题吧。”曹勇要他别岔开话题。
陶智杰使个眼色,何光佑驱赶一群小的走出办公室。
这位好好先生很镇定看来知道他会来找,曹勇单刀直入:“你知道了吗?”
“嗯。”
对方知道肯定不是他曹勇说的,估计说的人是林佳茵的亲属。林佳茵自以为瞒得住天下,实际上一个都没瞒住。曹勇继续问:“你知道多少?”
“肯定没有你这个主治医生多。”
“你劝她治病了吗?”曹勇想得到,告诉的人肯定是请求陶智杰能说服她治病。
“昨晚的情况不太合适说。”陶智杰的表情是在思索。
曹勇念及自己和她当红娘要翻车,忍不住问:“你知道对方喜欢你吗?”
“先治病要紧。”陶智杰道。
好好先生这句话说明,一个个女的可能把好好先生日常的绅士温柔体贴误认为有好感了。
不说自己的事了,陶智杰微笑问他:“你昨晚和莹莹说了吗?你不说她不敢当回事儿的。”
对比之下小师妹谢同学这点好,工科女脑子,界限清清楚楚,只要不说的从不会搞误会,让老师和前辈们很放心地敢对她好。
曹勇事后回想自己走了好多弯路,没从感情上意识到她的工科女脑子是他的错。事实上她装傻已经在提醒他这点了,他没能意会过来。
犯蠢的人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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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08】类似精神病
“吴总,到货了。”
说是厂家的样品有人专程送到门口了。吴丽璇走出去签收。
“我们吴总的字真漂亮。”尾随来的公司里员工顺便拍下她这个小老板的马屁。
吴丽璇翻个白眼。不过作为生意人,签个名是需要学着把字写得漂亮点,免得被人笑话没文化。
“什么漂亮?一个小学都没能读完毕业的人,写什么字能好看?”
说话的女人从楼层电梯里走出来,五十多岁的模样,穿戴珠光宝气,手戴玉镯,脖戴金链。皮肤保养的好,这位女士说实话样貌并不显老,加上衣装加成,有几分美韵在。唯独那张涂抹口红的嘴一开口,尽显的尖酸刻薄起来,胖胖圆圆脸瞬间变成三角猴赛脸似的。
几位公司员工面面相觑,能预感到好像要出事了。
吴丽璇的面色是煞然一变,对这个女人的印记一直存在她脑子里深处。
人是对高兴的事儿记得清或是对悲剧的事儿记得更清。答案显而易见的,肯定是对悲伤的事情记忆更为清楚些。因为人的大脑继承祖传的基因,养成最基本的神经反射链条,记住这些教训有利于帮助人体今后自动避开类似的伤害,防止再此受伤。
吴丽璇的双腿不知觉中想走开了,能走多远走多远。
性格上,她从来不是个爱和人争吵不休的姑娘,不是怕吵不吵得赢,而是有些人哪怕吵不赢都能吵死你,如同个神经病,对这种人普通人通常只能说没辙。
“你走哪儿,你心虚了吗?”对方三两步,走到她面前,举起的红色指甲如妖姿几乎要戳到她的面上。
他人到了面前挑衅,再逃避是没用了。吴丽璇沉住气,对几位员工说:“到时间了,你们下班吧。”
“是,吴总。”几名员工听从老板的命令离开。
“你是怕被他们看见后丢你自己的脸吗?”对方见她叫人走,更是幅洋洋得意的样子。
“是你丢你自己的脸。”吴丽璇道,“你撒谎成性。”
“我撒谎,我什么撒谎了?”像这种类似精神病的人,绝对是不会认账的。
“你儿子没死。你敢说你不是撒谎吗?”
“我会我诅咒我儿子死吗?”
这女人,把自己说过的话全当放屁演戏。
事到如今,谁都可以知道这女人的身份是谁了,方勤苏的母亲李耀红。
“你当年是这样和我说的,说他死了。”吴丽璇与对方据理力争。
“你再说一遍,我能诅咒我儿子死?”李耀红压根儿不怕自己曾经有无说过此话。
“你来这里想这样?”
“能怎样?你当年把我儿子害到出了车祸。我没让你赔医药费已经很好了,只让你离开他。结果,你昨晚再对他做什么了?”说着,李耀红在自己包袋里抽出几份报纸,用手大力在她面前啪啪啪抽着纸面。
对方在她耳边弄出巨大声音,无非是想吓唬她。
说起来,票送出去后,何香瑜看完演出给她发短信说一切顺利,她就此没再管。毕竟,她早下定决心离那人远远的不再见面。
【3009】躲不开
李耀红突然再来找她是她没想到的事。
“你说话!你怎么不说话。你这个倒霉鬼害人精,你想害他害到什么时候?”
李耀红在她面前大吼声,双目眦裂,目光望着她仿佛她吴丽璇是世上最恶的那只鬼。
可以的话,她相信,对方一定是想像慈禧太后处理珍妃,把她拉过去让她跳井。她若不死,大概是解不了对方心头的恨了。
对方对付她的这种恨究竟是源自何处,她吴丽璇是想不明白的,从小一直想不明白。
她和他妈妈,真就如陌生人般,两人明明之间交集极少,不像慈禧与珍妃有利益之争。说争她儿子,更是无稽之谈。那时候年纪那么小,离结婚远着去了。
之后,她救李亚希,可能是冥冥之中,基于同病相怜感。
大声嚷嚷的声响,随了李耀红的意,引来了同楼层其它公司的注目。
吴丽璇拧紧眉,不管如何先走进自己公司里头,万不能因这点儿事儿影响到公司的声誉。
李耀红当然不会就此放过她,一边跟紧她,一边伸手去拽她:“你想跑哪?”
身体闪了下,吴丽璇避开对方的手。
李耀红见着室内台几上放的那杯滚汤开水,眼睛通红,抓起来,冲她头脸泼过去。
这猝不及防的一招,吴丽璇貌似要躲不开了。忽然门口那抹急冲入来的身影,双手把她后背一抱。那哗哗的开水落下来溅到那只男性手臂上。
“啊!”李耀红尖叫一声,“勤苏,你什么时候来的?你怎么来了?”
自己母亲吃惊的声音方勤苏好像没听见,被开水烫到的右臂是热疼感觉不舒服,让他蹙着眉。
同时,吴丽璇是抓住他的手,双目使劲儿瞪着他的脸。
从她脸上,他能清清楚楚见到一抹生气,是气到她的脸要发紫了。
你为什么来?为什么替她挡?不知道自己母亲在这里吗?不知道自己母亲对着她在吼什么吗?为什么,为什么要拉她下水?以为她会心怀感激很感动吗?
收到她眼里写的这一道道质问,方勤苏喉咙里头不由咕隆下,脑子再次浮现出那些模糊不清始终困扰着他的云团。
“出什么事了?”门口围观堵塞的人群被双手强力推开两边,谢婉莹出现在了门口。
“莹莹。”吴丽璇见到她,立马喊了声。
听出发小声音里求助的气息,谢婉莹快步走近去,作为医生首先第一眼专业关注到的是有人手臂上烫伤,快速下达指令:“过来。拿药箱。”
吴丽璇松开他的手,转身跑进自己办公室拿药箱了。
“你不要动。”谢婉莹对病人说。
“勤苏,你怎样了?”李耀红恢复了反应,冲过来查看儿子的手。
儿子的手很宝贝的,是被人誉为天下第一能弹出举世闻名乐章的手。对她这个母亲来说最重要的是这是双能赚钱无数的手。
吴丽璇拎着药箱走出办公室。
李耀红朝她冲过去,双手狠狠地推搡她:“你滚开。我不准你再害他,你这个灾星。”
【3010】就是专业
其他围观的人明显看不过眼了,说起李耀红:“人家要救人,你赶紧让开吧。而且开水是你自己泼的。”
顾不上其它,吴丽璇放下药箱,根据发小说的打开后拿出里头的生理盐水。
烫伤的话,如果衣服黏紧了,要分离衣服与创面是不能强硬揭开或撕脱。与当初谢同学分开血液与伤口一样,可以适当运用生理盐水来处理。
让伤者坐到就近那把椅子上,抓起把剪刀,嚓嚓,果断快速,把烫伤部位附近多余的衣服剪开,留下创面处的衣物,再往粘着衣服的创面上浇生理盐水,充分湿润后用镊子小心尝试分离。
每一步操作,谢婉莹专心致志,目中没有其它东西。
皱着眉的方勤苏以及其他人,不知觉间被她的表情和动作吸引住了。
“是医生吗?”围观的人群里头有人问。
面容表现得很专业,一连串举止如流水般娴熟,不说是专业人士没人信。尤其谢婉莹那一下,用镊子轻轻把创面粘着的衣服块夹起来的刹那,四周的人一片惊呼,是惊叹,是感受到了医学的惊艳。
吴丽璇的员工夸耀道:“这是我们老板的朋友,谢婉莹医生。”
这话登时让李耀红想起她是谁,急嚷嚷道:“你放开我儿子,你这个杀人犯的儿子,我不信你能当医生。”
杀人犯的儿子?四周群众哗的声。一百八十度的转折叫众人惊讶。
想不起来的方勤苏,目光里似乎写有小朋友的问号望她谢婉莹的脸。
成功分离开衣服和创面。谢婉莹马不停蹄带病人走到室内的洗手池面前,打开冷水开关,在创面上持续浇水。浇水是浇到最好是伤者自己感觉不疼痛为止。比较轻微的烫伤,一般浇个二三十分钟左右。
妥当的应急处置,让病人的痛楚大大减轻。方勤苏的眉再皱起来不是因为伤口的痛苦了,是他母亲说的那些话和现实好像差别挺大。
李耀红对儿子说:“勤苏,你不知道她是谁。我告诉你她是怎么回事。她爸开车撞死人,所以是杀人犯。”
四周人听完这故事,愣住了:这交通事故叫杀人犯?莫非是故意撞死人的司机?
“你不要乱说话。”吴丽璇忍不下去了,这人说她算了,居然敢乱说她发小,“当时是那个路人自己跑出来撞到她爸的货车上去的。交警说了,责任对半分。”
“谁能信你的话?你爸妈不是什么好东西。”李耀红转过身面对路人们大声指着她说,“你们要知道,她父母不赔钱,害人家债主跳楼自杀,你们以后跟她做生意小心点吧。”
四周群众声再哗哗哗一阵风似的狂吹起来。
可以想见,李耀红放出来的消息对吴丽璇的生意人名声足以造成毁灭性打击。
“那不是我爸妈欠的钱,是别人欠的钱,我爸妈也是受害者。”吴丽璇当众进行解释。
“行吧。别装的一脸无辜相。你爸妈是受害者会愿意给人做担保?”
【3011】破罐子破摔
“他们被朋友骗的。”
“不管怎样,给人家做担保了,人跑了,你爸妈身为担保人该替人家还钱,而不是害得债主跳楼自杀。债主为什么跳楼,因为他有你爸妈没有的责任心,人家欠了其他人的钱的,所以跳楼。反观你爸妈,至今活的好好的逍遥自在。我问你,你这个小老板能当的下去吗?”
“我爸妈当时想跳的。最终没有选择跳是念到对方家里有孩子要养,我爸妈帮他们养孩子的。”正因为如此,她吴丽璇小学没读完辍学了,相反,人家家里的孩子被他们家供到上大学了。
“不管你怎么狡辩,事实是,你们两个都是杀人犯的孩子。”李耀红的手指住她和谢婉莹的背说道,“若不是我来,我在这里揭露你们。你们敢自己把你们家这些事和其他人说吗?”
没人能否认是自己爸妈生的。没人能彻底分开自己和父母之间的关系。做孩子,必然需要承受父母的荣耀与父母的错过。
“你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让伤者自己继续浇伤口冷水,谢婉莹转头冷幽幽一记目光落到李耀红的脸上,“你若是好,你老公不会走了。”
哪家哪户没有点家丑,别人有你自己也有。
李耀红果然大受刺激,两只手伸出去要抓她。
吴丽璇跑来帮发小。
几只手互相纠缠在一起,场面叫人眼花缭乱。说时迟那时快门口再冲进来个人影拽开了李耀红。李耀红双手张牙舞爪在对方身上脸上抓个不停,那人被迫啪的巴掌打在她脸上让她冷静点。
清脆的声响响彻室内外。所有人愣了愣。
李耀红右手捂住自己被打的脸:“你打我?”再抬头,突然见到张和自己儿子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嘴巴哆嗦起来:“你是谁?”
殷奉春没有搭理她,问两个女孩子:“你们有没有受伤?”
“你怎么来了?”吴丽璇忧心忡忡,眼看他打了这个疯子,难保疯子疯狂咬住他不放。
李耀红大喊着威胁:“我要报警,我要告诉警察你们打人,让你们去坐牢。”
“你别报警!”吴丽璇那瞬间情愿给这女人跪了求情也不想让男朋友出事。
担心她的殷奉春握紧她的手,说:“丽璇,我没事,你看着我好不好。”
“但是——”吴丽璇清楚的,他当医生被告打人会影响到仕途的。医生这个形象早就被公众约定俗成为白衣天使,没人能想像一个打人的医生怎么治病救人。
李耀红把手机放在了嘴巴前:“警察同志——”
旁边那只手闪电般抽走她手中的手机。
“你拿我电话?”李耀红转头对人跳脚。
拿住她手机的谢婉莹,说:“我给你安排你儿子住院的病房。你想清楚了,打报警电话要报出自己真实身份的,所有事情肯定会传出去,包括你家里那点事。”
破罐子破摔,轮到我们不怕你怕不怕?
说来大明星的妈必然比他们这些普通老百姓更怕被媒体抓到爆炸姓新闻的。
【3012】死到临头会怕
李耀红畏缩了。
她是怕,后怕了。刚她嚷完多少人意识到她和她儿子是谁没有。
好在好似没有。她激动的时候口音不清,叫她儿子的名字没有几个人听得明白她喊的是大明星。也没人能第一时间联想到会是大明星在场。是,一般人哪能想到,大明星的妈会在这里跟人吵架打架把自己的脸丢尽。
想收拾人,大明星有的是钱,雇人干活事了,用得着自己亲自下场pk吗?
看得出来李耀红是抠门到极致不想出这点儿钱,想着如多年前只要自己骂几句立马能让对方知难而退。哪知道过去这么多年后对方反而是越像打不死的小强了。
对方沉默下来后,谢婉莹并不怕把手机丢还给人家。随之她走到外面打电话。
嘟嘟嘟。
在自己办公室里,陶智杰问病人的主治医生:“她现在的病情是进展到一个什么样的程度?”
“她那天晚上来我这里看病,你知道的对不对?”曹勇回想起那晚上他走出病区门口果然藏有猫腻。
陶智杰不由自主又笑了,好像没料到他会继续误会,说:“我那晚上真的是病房有病人要抢救。她找你看病,是后来有人和我说,我知道的时候见她下楼去了。”
曹勇一时间无语。
陶智杰拿起杯再喝口茶,要他说,曹勇如此联想肯定是因为谈了恋爱整个世界伴随之改变的缘故。
两个医生说回医学的正题。
“我预计脑积水形成了。”曹勇以经验预判道,“所以我让她必须住院准备做手术,她不愿意。”
“脑积水的话。”陶智杰虽然不是神经外科专科的,对这些病也略有了解,语气忧愁了说,“会突然间发作晕倒?她应该很怕这个。”
著名小提琴家倒在地上抽搐,这个画面会引爆媒体的。没人想把自己丑陋的一面放在全世界面前。一个平日里光彩照人的大明星肯定对此更忧虑。
“她说她不怕死,只怕演出不了。”曹勇说出病人自己说的话。
陶智杰笑了笑。
不怕死的话,临床医生听得多见的多了,多的是没死到临头前嘴硬说自己不怕死的。所以,昨晚上他去找她刚试探句,见她那模样知道什么话不用往下说了。想必曹勇一样。
说什么呢?说再多没用。以医生的经验来看,唯独病魔有用,等真的要死翘翘了,自然服软要治病了。
口袋里的手机震响,曹勇拿出来见是谁打来的电话立马放到自己耳朵边上听:“莹莹?”
“师兄。”谢婉莹内心踌躇了下,她心里总想着不要麻烦到师兄,可眼下没有办法,先道声,“对不起。”
听到这句话,曹勇怔了怔后面色严肃:“你给我说清楚你哪儿要对不起我。”
谢婉莹:……好像“对不起”这句话歧义了。
曹勇并不后悔,这样以后她才不会动不动来句对不起。
“师兄,是这样子的。”谢婉莹说到正事儿,“方勤苏他之前说要做检查但是没做,我想能不能给他安排间单人病房。”
【3013】原因
“你在哪里?发生什么事?”很快意识到她那边有动静的曹勇问。
“师兄,没事的。殷医生也在这里。我们这就把人送去医院。”谢婉莹说。
接下来,一行人开车把伤者送往国协。
曹勇起身急回科室安排病床。见状,陶智杰跟过去看看情况。
得知自己人打了人,韦天朗从家里赶回医院。
回来泌尿外科见教授的殷奉春,先承认自己的不是说:“是我不够冷静,教授。”
“你打了她几巴掌?”韦天朗问。
“一巴。”
“你知道你错在哪儿吗,殷医生?”
殷奉春想,自己刚不是认错了吗?
“你错在。”韦天朗耐心教导他,“明知道她那人这德行,干脆扫她几巴掌再说。反正,一巴掌她告,几巴掌她也告。”
四下一大片笑声响起。
殷奉春笑也不是哭也不是。认真说的话,他进去见到那场面时是冷静不下来。他女朋友和谢婉莹只是防御,而对方是往死里打两个女孩子,如何叫他不冒火。
韦天朗理解他,说:“若被我看见我老婆被人打,我肯定也不会袖手旁观。男人不保护自己的女人能干什么。”说完他再拍拍殷奉春的肩膀:“现在对方住进我们医院算是入坑了。我相信曹勇医生能处理好的,有什么事情我过去和他商量。”
殷奉春回想起谢婉莹的主动提议,一时并未能猜到她的真实想法和目的。让这种人住到自己医院里来,乍一看貌似给自己添麻烦似的?
吴丽璇知道发小是为了她,跟在发小后面说:“莹莹,你不用考虑到我的。”
只有弄清楚这人失忆的原因,复盘整件事情经过,发小才能彻底摆脱过去的阴影。因此让这人住院检查治疗是必要的。谢婉莹是做这样的盘算,说:“丽璇,你先相信我,让我试试好吗?”
相信不相信发小当医生的能力,肯定相信。吴丽璇暂时退到了外面去。
病人手臂有轻微烫伤,先请来烧伤科的医生会诊。由于现场急救处置及时,病人只需再涂点烫伤膏,没什么大碍。
李耀红不太满意,唠唠叨叨:“我儿子的手很重要的,上这点药够吗?”
烧伤科的医生听完家属的话问回去:“嫌弃涂药不够?要把他拉进手术室做植皮留疤吗?”
李耀红当场结巴了。
比起自己母亲,方勤苏一路沉默。没人知道他是嫌弃母亲行为举止不说话,或是违抗不了李耀红不敢说话。
曹勇进来对病人说:“给你重新约好了检查时间,明天你把之前没做的磁共振先做了。”
“他为什么做检查?”李耀红紧张道。
“他自己想做身体健康检查。”?“没必要。除了这点烫伤,他身体好好的。”
明明儿子被失忆困扰,结果这母亲张口闭口自己儿子一点问题也没有。这是真爱自己儿子吗?
“你不该对他撒谎的,他不是车祸。”谢婉莹插入来道。
“他怎么不是车祸了?”
“他怕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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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14】难以察觉
医生对专业性问题敏锐的观察力是业外人士不可比拟的。
李耀红显然没预设到这点,双眼望在谢婉莹的脸上,目光里闪过一连串的紧张害怕忐忑:她是怎么看出来的?她怎么能看出来?不不不,自己要镇定,不能先露出馅儿。
医学的本质向来是没法撒谎,事实是事实,摆在那儿。除非医生故意装眼瞎。
这种故意装眼瞎的医生,原因可能有许多了。有可能是不眼瞎只是疏忽大意了,没看出来。有可能是临床专业技术水平不够,为小年轻,观察不出判断不出。再有这种可能性,可能最能解释目前方勤苏这个状况。
你想方勤苏来他们这里偷偷看病。若后脚李耀红得知状况偷偷找来对医生一通解释,用患者母亲这一特殊身份,向医生要求申请乃至恫吓威胁医生配合她对患者隐瞒实情,大部分医生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只能跟着照办了。
谁也无法随便负起说了后果更糟糕的这个责任。
患者怕水这个事情,要医生准确判断不容易的。一般情况下是患者自己来就医时略有提及,否则医生难以察觉到这方面问题。神经外科检查基础筛查项目里头并无检查患者是否恐水这一项目。
在医学课本上对恐水症的描述集中在狂犬病病人身上。医生大多数时候只有在怀疑患者有狂犬病倾向时会做相关检查。
这些导致患者那一天第一次来国协神经外科门诊进行就医时,他们一样没发现到。要等到今天出了这趟意外。
谢婉莹带伤者去水龙头下冲冷水时发现患者不知觉想避开水,一开始,她需要按住对方的手臂让其不要动。再仔细观察的话,会进一步发现伤者目光里对水的畏惧。
基于医生的经验判断,这患者怕水是可以确认的,但相对恐水症是有区别的。
狂犬病的恐水症为非常典型,患者对水的恐慌会表现到异常显著,见到水甚至会有尖叫逃跑等等夸张动作出来。其它疾病病人的恐水,相比狂犬病不如说是相对恐水,相对较为怕水。
怕水的话,不会游泳的普通人普遍会怕水,不能叫做病。方勤苏的症状比普通人怕水的程度严重些,不到狂犬病恐水的中间群体,正是为上面说的相对恐水怕水患者了。
之前刚说过,人脑趋利避害,伤害过我的东西我肯定要怕你躲你躲到远远的。因此产生这类症状的人基本上是被水伤害过的患者,可想而知为溺水患者。事实上也是,大多数有这种症状表现的全是溺过水的患者。
理清这些元素后,谢婉莹立马串忆起当年事件里头的一些小细节了。为什么她总觉得有人在对她发小撒谎。原因有一个。李耀红对她发小说方勤苏被车撞死了。
松圆是个“巴掌大”的小地方,小地方的特征是,当地一点点事儿都能变成大新闻。一个学生出车祸当场死了这样的消息,绝对能变成当地大新闻的。
【3015】不能说没关系
据她回忆,她没有在电视新闻报道上见过这样一则消息。如果说是家属要求故意媒体不给报消息的话,民间会有目击者传闻,想瞒也瞒不住的。
与此同时,在那年头家长群体中流传过有学生在郊区附近水库溺水的事情,让家长们好一阵子头皮发麻很紧张。她妈妈当年特别在家里交代过不准她和其他孩子去水库玩水。
“在水库里溺水的人不是我儿子,你没有看见是谁,你不要乱讲!”李耀红一口否认。
其他人只看着她的面色全线飙红了。
对比自己妈妈,方勤苏的脸色是白的,额头冒出些汗,大脑明显在运转中。
“他失去记忆是由于车祸和溺水毫无关系。我是他妈妈,我为什么骗他?我骗他不是溺水有什么好处吗?我骗他是溺水或是车祸有区别吗?”李耀红说。
李耀红的话貌似有道理。失忆了,说是因车祸或是因溺水导致似乎没区别。
医学上,对失忆症的诊断是较为容易的,难确认难解决的是病因。我们一再提过人类对自己大脑的探索,至今很浅。再次引用曹勇大佬的名言,医学对大脑的认知和治疗很多时候属于薛定谔的猫,对失忆症同样如此。
失忆症分为器官性失忆和功能性失忆。
器官性失忆很好理解,大脑负责记忆的这部分组织区域大多指海马体出器质性毛病了,生病了或是因外伤受损了导致失忆。这样的成因,只要做个磁共振ct之类的检查,是能查出些医学线索的。
所以在病人来求医时,医生为了彻底排查器质性问题让病人再次做相关检查是可以的,同时排除病人以前求医过程中有医生或许对病人进行部分病情隐瞒。
但医生们心里清楚,事情过去这么多年,倘如病人大脑真有器质性毛病不可能说瞒得住患者。
器质性毛病,不能不治;不然病人的性命会受到威胁,没有医生承担得起这个后果。表现出来必然是患者总得吃点药或是开个刀。反观之,功能性失忆没什么药好治,无需开刀,属于心理障碍。患者性命无忧的前提下,撒谎的人毫无心理负担能一直对患者隐瞒真相。
心理障碍的话与车祸或是溺水有无关系?这个说不好。如果检查出有人撒的谎正是造成患者失忆的心理障碍,你能说没关系吗?
医学是这样的,给你一步步分析,一步步讲证据,你想逃逃不了的。
临床上撒谎的患者不少,撒谎的家属也不少。医生最头疼的向来是这些非治病的事儿。
一个母亲非要对儿子撒谎,非要让儿子失忆,说是只为了赶走她发小,原因太扯。目前她发小有殷医生这个现成优秀男朋友,怎会再和这人儿子重新到一块。
再参考李耀红来了之后方勤苏后脚赶来,说明这对母子知道彼此的动向,李耀红清楚儿子想寻回记忆。事实变成,李耀红赶走她发小更可能只是怕儿子想起过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