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九章 角逐云锦之聚神丹
灭天咒的反噬力量强大,哪怕锁息归宁也难以抵抗,狞灭眼看就要消散。
就在众人陷入绝望,不敢再奢求他还能逃脱死神之手时,一直沉默的枯朽道长做出惊人之举,拔出一把桃木剑,刺进了自己的心窝。
所有人里,唯有狞灭明白他这举动是何目的,顿失了一身从容,痛心地怨他不该这样做。
枯朽惨然一笑,暗自着力,呻吟着简直要憋红脸,两手搭上桃木剑柄,又奋力把它抽了出来。
剑抽出处,一团黑血喷涌,却不向下淌,而是飞溅至半空,便凝结不动。
枯朽哆嗦着举剑刺去,黑血团被剑尖穿透,这才飞溅散开,却露出其中一粒细小的黑色药丸。
药丸一现,发出浓烈刺鼻的气味,呛得幻境里的人咳嗽不止。他不理其他人,单只向着狞灭,将桃木剑扔去脚边,用掌气取代剑式,对准药丸一推,那药丸就一直飞向那道泛着金光的,模糊的轮廓。
狞灭尚有意识,急向灵宣洛求援,“宣洛,快……快阻止他,我不能……不能把他的灵魂当解药……”
“灵魂当解药?”灵宣洛听得费解,傻站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狞灭见他不动,不能再等,只好自己动手,想将药丸推回去,却无力做到,药丸带一团浓重的黑气,直插入了他的心口。
“枯朽前辈,你太傻了……你不该牺牲……”他还想多说,身影的金色光边却溶解殆尽,他仅闪了一闪,就彻底消失了。
“师傅,师傅你去了哪里?”
不见了狞灭,急坏了灵宣洛,他顾不得哭泣,就要芒无目的地向前追,却被枯朽叫住,虚弱地朝他笑道:“别追了,你师傅,他回了烈冰宫。”
“师傅回了烈冰宫?”他这才止步,茫然望着那奄奄一息的老道。
枯朽微微点头,“没错,刚才我已逼他服下,由我的魂魄之气炼成的聚神丹。这粒聚神丹,与鬼臾区给他服过的不同,凝聚了我这几千年来,从开始修炼,到走向灭亡时,所有的生命精华。只要聚神丹进入他体内,就能化去灭天咒的反噬戾气,保他有一天,能从烈冰宫的翡翠床上,睁开眼睛。”
狞灭得救,在场之人本该欣喜,此时却没一人能笑得出来,萦绕在他们心头的,是浓浓的不祥预感。
缥缈僧粗大的嗓门响起:“枯朽,你究竟做过些啥?这些天来,你一个人躲在仙灵冢里,就是在捣鼓那粒小药丸?你这是救了羽风毁了自己,还是又没救他又毁了自己,还是你们两个都得救了?”
缥缈僧清醒也似醉,将枯朽此举可能产生的三个结果,一气呵成地说出,但实际是其中哪一个,大家皆心中有数,只是不忍承认。
枯朽嘴角挂起一抹胜利的微笑,气息奄奄地答道:“老和尚,瞧你这急性子,成天到晚吵吵嚷嚷,吵了我整整千年,就不能让老道我,在魂飞魄散前,耳根子清净一次吗?”
“什么?魂飞魄散?枯朽,你究竟是在用什么办法救羽风?难道取出那粒聚神丹,你就会……”澜沧娘娘惊呼着扑到他身边,泪水夺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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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章 角逐云锦之换命
长久以来,人们都坚信,唯一可救狞灭之人,是枯朽道长。
在狞灭的灵魂即将消散的一刻,枯朽证实了这个信念,同时也让他们明白,这救人之法,是一魂换一魂--用他自己的鬼命作为交换,换得狞灭的重生。
澜沧娘娘弄明白何为“灵魂作解药”后,难抑悲痛,枯朽却笑得无比舒心。他望着她,眼中仍有不舍,道:“娘娘,你猜对了,我正是将千年来,从自己魂魄里修炼出的正气,炼成聚神丹,给羽风服下。这粒聚神丹,可与鬼臾区那些,用十万御前卫士英灵炼制的不同。老道我是灭天咒创始人,既然能让这邪功出世,便能再废除它,唯一的代价,就是我的命。只要羽风服了我特殊的聚神丹,灭天咒就彻底从他身上消失,那么邪功的反噬之力,也随之消散。只要他愿接受妖印的召唤,重启心门,就可重回世间,继续他的妖王生涯。”
“可是你……老道,你又会如何?”云剑明知故问,还在无用地找办法救他。
“我?呵呵……”枯朽笑得十分坦然,“你们皆为得道之人,应该了解,世间能量一旦产生,就不可能真正消失,只会从一处转移到另一处,从一物转移到另一物。我钟无极既已发誓要救羽风,就一定不会食言。为了争取最后一点时间,我通过聚神丹,让那反噬之力发生转移,转移到了我这个创始人身上。所以现在遭灭天咒反噬的人是我,再不是羽风。”
“这……”
众人已完全理解了,狞灭离去前说那几句话的原因,对枯朽道长是满心不舍。
灵宣洛扑到他身上,再度痛哭失声,“枯朽伯伯,我师傅不能死,可是宣洛也绝不能看着你离开!曦穆灵珠,你快入曦穆灵珠,用姑姑的内丹精华维系魂魄不灭!”
枯朽费力地抬起手,为他拭去泪水,摇头笑道:“傻孩子,枯朽伯伯,可是看着你从一丁点小人儿,长这么大的。你从小就爱哭,现在都成执掌帅印的三军大元帅了,这毛病怎的还改不了?佛教有业障一说,后世的种种行为,为的都是消除前世造下的业障。羽风遭受的苦难,因我生前业障而起,由我来转化这负能量,最合适不过。”
灵宣洛哪止得住哭泣?嚷道:“不对,师傅临走前说得清楚,他修习灭天咒有各种原因,无论哪一桩,都与伯伯你无关,又怎可由你代他去死?就算要找罪魁祸首,也是那火铃儿,不是你!”
“什么?火铃儿?”
江南君一直在一旁垂泪,听到这几句话,猛然抬头,惊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另几人也错愕地看着他,只有枯朽,拉着他的手道:“宣洛,休要再扯进任何人。世间事,皆为因果循环,时间一到,果报便到,你不必去仇恨、埋怨谁。作为仙灵,我已在曦穆灵珠里躲藏多年,如今再度魂散,只怕彤儿也帮我不到了。听你师傅的话,速速将那丫头唤醒,这个世界需要她,羽风也需要她,他们可是,天生一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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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一章 角逐云锦之分别
枯朽道长为给狞灭炼制救命灵药,躲入仙灵冢这么长时间,实际是在提取自己的魂魄,炼成一粒效力无穷的聚神丹。
哪怕是死人,都能被他隐藏在这丹药内的灵魂之力救醒。聚神丹炼成后,储存在他心房,一旦取出,他便耗尽鬼命而终。
怪云幻境里,他捱到狞灭将去的最后一刻,才取出聚神丹,为的是这时对方已无力拒绝,只能接受。
丹药离体,他大限即到。面对相守千年的三位老友,自然满心不舍,只能用目光,与他们一一道别,并尝试尽量用一贯的幽默,减轻他们的痛苦。谁知适得其反,他越表现得诙谐,就越令他们悲痛。
分别的时刻,终于来临,他的身体缓缓焕发金色光华,这种光华,灵宣洛刻骨铭心,当年在坠思谷旁的草垛里,师傅竹月死后,不就是这样幻化而去,连粒尘埃都未留下吗?
“枯朽!枯朽,不要就这样走……”
幻境里,人们凄厉地呼喊,想留住他,连情感素不外露的缥缈僧,都忍不住哀伤,大声吸着鼻子。
千年前,他用佛心禅性感化杀人不眨眼的钟无极,让他变成今日这温文儒雅,一心向善的枯朽道长,二人也由仇敌变良友,足足相处了千年。
忽然间,这人就这样去了,还去得不留履痕,想想未来仙灵冢里寂寞的日子,他实在是习惯不了,又怎能不大放悲声?
其实世上若没出现过钟无极,指天禅就达不到今日这武学巅峰的造诣,第六层耀海诀,全因钟无极而创,感化他后,二人便摈弃前嫌,离开云南旧地,一同游历江湖,悬壶济世,救世人于危难。
可现如今,这位千年老友就算要撒手人寰,至少也得为他留下一把尘埃,让他今后有所追忆吧?老天不公,为何让他走得这般彻底?
最让缥缈僧痛苦的,是自己作为指天禅的创始人,创建这可渡人性命的绝世神功,却无法再用此功,最后渡老友一次。
枯朽道长就这样走了,走得了无声息。幻境里吹起一阵小小的风,吹散他躺过的那片云,就再也没有他曾来过的痕迹。
南宫向逃走后,雪狼如泄了气的皮球,被冰兽鞭牢牢圈住脖颈,躺在灰黑的云堆上。她眼里凶恶的绿光消失,但也没表现已恢复桑雅的自由思维,只是空洞地半闭着,看上去意识若离若即。
显而易见,南宫向再被重伤,仓皇逃走后,顾不得用骨哨继续控制她。于是刀雨停歇,天空的阴云,也正一点点散尽。
遥远的东方,隐现一个金红的光点,犹如一朵缓慢盛开的葵花,从中心的花蕊,将光芒向四周辐射。
云锦大门,本来就由云层堆叠而成,如今失去法力的支撑,那些团在一起的云开始碎开,一团团化作流云飞离。
门的另一边,本应是万丈深渊,令跨越过去的人万劫不复,现在却因施法恶人遭难,也随着他的逃亡而消失了。
天空此时一片宁静,既没有暴风或雨刃,也再找不出所谓的天堂,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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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二章 角逐云锦之消境
狞灭身受灭天咒所累,哪怕是用了锁息归宁,也逃不出遭这邪功反噬的厄运。
枯朽道长深知自己是罪魁祸首,苦寻许久,终于寻出拯救他的法子,就是魂魂相换,用自己的鬼命,换取他灵魂的重塑。
就这样,狞灭的魂魄在获得聚神丹后,完整地回了烈冰宫,枯朽却替代他,永远消失了。
此时怪云幻境在发生急剧的变化,大家都很清楚,雪狼恹恹欲睡,一旦意识淡入睡梦,这片由她构建的虚境,很快也将消散,他们已没有多余的时间为枯朽伤心,而是必须在虚境化尽前,离开这里。
江南君与枯朽道长虽无深交,但毕竟是他,用自己的死换取了狞灭的生,不仅如此,难说狞灭还可以重新执掌妖王王印,打理天朝,那么道长这一义举,所救的就绝不是狞灭一人。
他感念此人的恩德,拾起落在云层上的桃木剑,对三灵毕恭毕敬地施礼道:“三位前辈,见剑如见人,虽然从此世上再无钟无极其人,却留下了令万世之人景仰的枯朽道长。我知枯朽前辈与几位的渊源颇深,劝你们不要悲伤,实不可能,只能说斯人已逝,我们唯有节哀,并完成他的心愿。”
这番安慰,未经刻意雕琢,又不显得唐突,只恰到好处地点明下一步该怎么做,令三灵起伏的心境,渐趋平缓。
见他们戚色缓解,江南君松了口气,继续道:“如三位同意,子墨愿将道长唯一之遗物带出虚境,为他在轩辕山的威魂岭,修建剑塚,并将每年的今日作为祭日,让他受人香火,以求有一天,能魂魄归位,重新转世。”
“枯朽,若一直受人香火,还有重新转世的可能?”三灵虽知这说法实现困难,却还是泪眼婆娑地相互对望,又黯然点头。不管怎么说,江南君此时所提,已算是最好的建议。
收好桃木剑,江南君去找灵宣洛。
此时他正呆立在枯朽道长消失的地方,神情恍惚,身体摇晃。
看着他孤独的身影,回想他所受的种种磨难,江南君又湿了眼眶。他感慨地在心中问苍天,这个曾被称作魔婴的孩子,究竟还要经历多少人生的考验,才可踏上坦途,从此一览平川?
他不愿打扰他,但虚境将散,不得不拉他一起离开,只好轻手轻脚地向他走去。
连日来,持续不断的打击,对灵宣洛年轻的心所造成的重创,可想而知。
东海战役的悲痛未解,紧接着,又被迷失的雪狼劫持,险些坠入怪云幻境,万劫不复。还有因狞灭而逝的枯朽道长,为他再添心伤。
此时的他,看似沉默,实则想呐喊,想搏击,想用最大的力量发泄满心悲愤,然后找一个无人之处,躺倒后再也不起来。
可是,脚下的路还在继续,他不能停歇。江南君再看他时,惊异地发现,他眼中斗志非但未消,相反比过往更加浓烈。
这斗志,全来自于他所拥有的,常人无法想象的坚强与责任感,以及对苍狼盟的仇恨。
“宣洛。”他轻声招呼。
灵宣洛蓦然抬头,痴痴回应,“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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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三章 邙山古刹之告别
桑雅逐渐沉睡,她构建的怪云幻境,正一点点分解。
灵宣洛站在枯朽逝去的地方,追忆这位幽默风趣,又值得尊敬的前辈,沉浸在哀痛中不能自拔,直到江南君走到他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他转头望那张亲切的脸,万千感慨,一齐涌上心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江南君知道这段时间里,他经历颇多,自己又一直不在他身边,许多事,真是难为他得独自作主,禁不住微微叹了口气。
听这一声叹,拥堵在心的愁绪松动,灵宣洛黯然问:“哥哥,轩辕山,真的出事了吗?情况到底有多糟……”
江南君料他会着急询问此事,点头道:“算是遭遇了一场危机,但已平安渡过,没你以为的那样糟。”
这回答堪比最好的安慰,他紧皱的眉头,终于展了一展。
江南君继续道:“你出征东海前,对桑雅的担忧十分在理。你走后,我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鹰厩,观察她的一举一动。果然没过多久,那些担忧,就成了现实。”
灵宣洛冷笑道:“哥哥指的'那时',应该就是,南宫向从天仪阁受的重伤里恢复,重新吹响骨哨的时候吧。”
江南君道:“不错,我猜他刚一重获控制脑波的法力,就吹响了骨哨。雪狼本来温顺,突然间就大反常态,变得极具攻击性。一开始,她猛撞围栏,意图逃脱束缚,后见不能得逞后,又改变战术,躲进鹰厩里最深的角落,避免和任何人或鹰接触。”
灵宣洛奇了怪,问道:“她这举动,莫非是在采用何迂回战术?过去她好像不懂这个!”
江南君略一迟疑,答道:“我认为她之所以躲起来,是因得了南宫向的指令,要第一个将你制伏,于是躲着,以诱你现身。”
江南君言之有理,灵宣洛不知该如何作答,一时间心情更加复杂。
江南君接着往下讲:“等待多时,见不到你人,她只好放弃,直接进入第二步,企图先用栓心大法,控制十万芒鹰烽火营战士的坐骑,进而通过那十几万只神鹰,控制它们的主人。”
灵宣洛听得背脊发凉,惊道:“桑雅独自一人,竟能有这样通天的本事,可施出法术,一下控制十几万只神鹰?”
江南君道:“栓心大法顾名思义,主要攻击目标是心。只要找准正确目标,拿下神鹰的首领,余下的鹰卒,自然会跟着走。南宫向这恶魔,打的就是这种算盘。”
“原来如此……”灵宣洛明白了,回想南宫向威胁他和狞灭时放的狂语,急问:“那么桑雅可曾得手?南宫向为何要说,轩辕山很快将起内乱,神鹰盟的盟军将自相残杀?”
江南君神秘地笑道:“你切莫着急,此事说来话长,却不宜在此地久叙。等你回轩辕山,见了鬼盟主,自然就真相大白。我现在唯一能告诉你的是,南宫向的阴谋,已被我会同羽风化解,同时鬼盟主也对轩辕山和五岳,进行了合理的兵力部署。”
望望不远处的雪狼,以及正淡去的虚境,灵宣洛不敢多问,只怔怔地看着江南君,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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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四章 邙山古刹之苏醒
灵宣洛一逮到机会,就向江南君打听轩辕山的情况。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然而碍于目前所处之地,二人不能畅谈,不过至少,江南君也给他服了粒定心丸。
一直以来,江南君都在为难以收伏雪狼而头痛,语重心长地对他道:“宣洛,桑雅随时随地受人控制,常人意识难以恢复。她的真身仍在轩辕山,始终会对我们构成巨大威胁。尽管如此,我们也不能向南宫向屈服,把她交还回去。她的大脑和心里,凡是与情感相关的部分,都已被南宫向牢牢把控。你与她有情,已成了唯一一个,可与南宫向抗衡的人。哥哥拜托你,速速离开这怪云幻境,回轩辕山去,那里需要你。回山之后,你要即刻找到盟主,与他一同前往轩辕古墓的密室,将我唤醒,我的肉身,正在那里沉睡。”
江南君嘱托完这些重要的话,幻境里的景象,便开始如雪一般融化。天与云的色彩越来越淡,且一点点变得透明。
灵宣洛依依不舍地望着他和三灵的背影远去,眼皮开始沉重,仿佛一只有力的大手,正为他合上眼睛。
终于,他再也见不到那四道人影,身子一软,倒在云堆上,又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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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帅!灵帅!快醒醒!”
有人在耳边呼唤,声音初时遥远,而后慢慢拉近,仿佛这人是一路小跑着,从远处向他奔来。
“哦……我要醒来……”
他在喉咙里低吟一声,突然一下恢复了知觉。当意识如箭一般射进大脑,心头就划过一阵剧痛,他“霍”地睁开了眼。
不过因睁眼过猛,刺亮的光线扎上眼球,他急忙抬手遮盖,手拂过面颊时,却沾上一片湿润,原来是在梦中淌下的泪水,尚未完全干去。
“灵帅,你终于醒了!你可吓死我们了!”那声音饱含欣喜,使劲对着他的耳朵嚷嚷。他扭过头,看见了中郎将幺幺焦急的脸,他正带两名灵童兵,守在自己身边。
“我……我们在哪里?我睡了多久?这是已回到轩辕山了吗?”
他问出一连串问题,又想支撑着坐起来,可这企图心一起,就搅得脑子一阵眩晕,他不自觉地,又闭上了眼。
眼皮合上的瞬间,他真正回想起了虚境里发生的事,也想起不过是走入一场怪梦,再出来时,就已与枯朽道长永诀。
幺幺怎知他曾在怪云幻境里经历生死?更不知发生了那些惊天动地的大事,所以看不见他心里的泪,只顾关切地望着他,一股脑儿倒豆子般说道:“没有没有,我们还没回轩辕山。灵帅,两日前在回师的路上,你突然晕倒,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可把我们都吓坏了。正好大军行至这邙山地界,飞旖将军就决定让大家停下来,稍作休整,同时也能让你好好睡上一觉。”
“我晕倒,并栽下马?”遭桑雅劫持一事,被幺幺用“晕倒”形容,他不禁哑然失笑。
幺幺继续嚷道:“是啊,摔下马!我们以为灵帅很快就醒,谁知一天过去,你根本没有醒来的迹象。无奈之下,飞旖将军就吩咐属下带两名士兵,留下来照顾你,她则率大部队,匆匆赶回轩辕山复命。灵帅,你现在感觉如何?需要我们去山外请大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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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五章 邙山古刹之菩萨
怪云幻境散尽,雪狼、三灵和江南君,消散在了灵宣洛的梦里。
既然梦里的人与景都没了,就到了该醒的时候。
不过睁开眼,当他以为自己已回到轩辕山,却被幺幺告知,此时他们正在邙山。
灵宣洛茫然地两眼望天,手按在额头上感叹:“原来,我们现在是在邙山之中……”
幺幺扶他坐起来,他环顾四周,发现躺的地方,是一间庙宇的大雄宝殿。
这庙堂,看上去残破不堪,但整体恢宏的结构,却未因其破败而改变。
宝殿九五开间,殿顶高超二十米。一根根粗壮的横梁,整齐有秩地分布,挑起宽展的重檐歇山大顶。
兽雕斗拱,将大梁与八根硕大的金柱固定,金柱柱基生莲,加之大殿三面双层高窗洞开,采光充足,若在香火鼎盛时期,信徒哪怕是站在前门廊下,也能充分感受殿内的庄严法相。
佛台上,供奉三世佛祖,中间是以说法相端坐的婆娑世界教主,释迦牟尼佛。右边是左手持钵,右手持药丸的东方净琉璃世界的药师琉璃光佛。左边则是掌中执莲台,表示接引众生的西方极乐世界教主,阿弥陀佛。再看大殿两侧,供奉的是十八罗汉,左右各有九尊。
“十八罗汉……”
灵宣洛虚弱地念叨,想起了曾经听砚仙师傅讲述的,十八罗汉的故事。
佛在涅槃之前,嘱托其座下的十六位阿罗汉,请他们不要随自己往生极乐,而是常住世间,为众生培植福德。
后有两位尊者加入,加之前面十六位,世称十八罗汉。他们能断除一切烦恼,达到涅槃境界,不再受生死轮回之苦,修行圆满,又具有引导众生向善解脱的德行,堪称是受人天供养的圣者。
灵宣洛艰难地起身,由两名灵童兵左右搀扶,徘徊于殿侧,一尊尊打量,那已失去昔日光彩的罗汉雕塑,嘴里低声念叨:“坐鹿、喜庆、举钵、托塔……”
直到将所有罗汉都端详一遍,他才示意灵童兵退下,独自站在最后一尊,伏虎罗汉面前,潸然泪下。
“这十八罗汉,本可随佛涅槃而去,从此摆脱世间一切苦难,又何须受这样多人生的苦楚?可他们愿意接受命运的安排,为拯救众生,在世间经历磨练,横渡苦海。他们可曾生过抱怨?又是否想过退缩?”
他缓缓跪上坚硬的石地,端详眼前佛像的面容。
他身心俱疲,甚至连呼吸都觉得费力,脑子却转得飞快。
十八罗汉忽然活了,围着他飞转,其中九尊叫他放弃,重回归墟卸下一身血肉,将傲骨送入六道轮回,以逃开目前的困境。
另九尊,则在与他们唇枪舌战,诉说种种该继续留在世间,度化世人的道理。
他很清楚,这不是十八罗汉间的交战,而是他内心,两种渴望在斗争。
他头痛欲裂,感觉马上就要窒息,忙紧紧用双臂抱头,于是十八罗汉消失,刚才雪狼怪云幻境里的一情一景,又都清晰呈现在眼前。
当梦境烟消云散,当他不得不承认梦幻是真,却只盼望,其中一件事是假的,梦醒后就会将其遗忘:他敬爱的枯朽伯伯,依然住在仙灵塚,等他再次躺上仙灵冢的冰床时,还能与他梦中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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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六章 邙山古刹之家传
灵宣洛脱离怪云幻境,在一间破败的古刹中醒来。此时从东海撤离的盟军,已在飞旖的带领下回了轩辕山,只将幺幺留下照顾他。
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被菩萨环绕,便想起了枯朽道长。他渴望,怪云幻境里发生的一切,都是梦,梦既已醒来,现实生活就还是和从前一样。
可当他触摸怀中,摸到一粒圆圆的球状物时,渴望幻灭,伸伸手,便掏出了那粒殷红的曦穆明珠。
幺幺生怕他再出事,见他赶开灵童兵,就亲自跟在后面,一直目不转睛地守着他。一见他掏出这珠子,就惊奇地问:“灵帅,你……你此物从何而来?”
也难怪幺幺吃惊,两日来,他和那两名灵童兵,守着他是寸步不离,只见他酣睡,睡梦里不时哭出声,却未见他苏醒,更别说去任何地方见任何人,哪怕梦游也没有,又怎可能从哪儿得到什么东西?可这粒看上去名贵无比的宝珠,又是打哪儿来的?
灵宣洛难以解释,也不想解释,苦笑着照实答:“此珠,是我的家传之宝。”
“家……家传之宝……”幺幺听得更加糊涂,与灵童兵们迷茫对视,心道:“灵帅不是一个孤儿,给母狼养到五岁,又由月竹仙从旱牛山脚下救回来,从此生活在稽洛山的吗?他何时有了个家,又赐予他这家传宝物?”
正不知所措,就听他继续道:“这粒珠子,由师祖姑姑的母亲,用内丹精华炼成。它落入恶人之手,被用来采集人的脑髓,协助恶人做下坏事无数。”
“啊……灵帅是在说,曦穆姑姑的母亲……”幺幺越听越玄乎,两眼瞪得老大。
灵宣洛无法一时三刻,就将整件事给他讲明白,便只顾自己往下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朗玛山神将此珠赠予雪珠姨,委托她救师祖姑姑逃脱小环毒手,却被漠北狐窥见,夺了去,最后辗转反侧,竟落入南宫向之手,成了他的天仪珠,悬在云锦大门前吸人脑髓,为他控人脑波的恶举提供能量。”
“天啦……”幺幺虽然听不懂,却能感到其中的惊心动魄,指着珠子结巴道:“可……可是……它怎会被……灵帅你拿在手里……”
灵宣洛眼中闪现凄凉的笑意,道:“这粒宝珠,在世间历经磨难,终被我用水铃铛收伏,与曦穆灵珠融合在了一起。可是,她的修炼才刚开始,曦穆灵珠加我的仙血,只能将她引上正途,告诉她该往哪个方向走。只有她愿意坚强地走下去,里面的冤魂戾气,才能被消磨殆尽。等她再度焕发出真正的明珠光华时,就可用来拯救,在这场战争里受难的灵魂了。”
幺幺如听天书,歪着脑袋,不敢再喋喋不休地问问题。不过末了,他终于想通了一件事,肯定答道:“我明白这为何是灵帅的家传之物了!灵帅提到的家,是指稽洛山!此珠原为曦穆姑姑的母亲所有,在被恶人获得后,用它做过坏事,现在给灵帅收回,和曦穆姑姑传给你的水铃铛融合一处,自然是你家传下来的没错!”
灵宣洛笑了,将曦穆明珠捂在胸口,期盼着,能尽早见她回复本色。
第七百一十七章 邙山古刹之寻树
灵宣洛醒来后,苦苦追忆着枯朽道长。他渴望梦境虚幻,枯朽还好好地呆在仙灵冢里,但怀里那粒血色的曦穆明珠,却直白地告诉他,一切不幸都是真的。
他满心苦闷,等眩晕稍定,便吩咐幺幺等人留在殿内,自己则出来,想沿这寺院走一走。
他似乎在刻意寻找什么,摸摸袖笼,不向前走,而是向后,先越过三世佛祖,见佛祖背后尊奉三大士的佛像,分别为骑龙的观音,骑白象的普贤,和骑狮的文殊,便又恭敬地拜了三拜,然后跨过门槛,站到了院子里。
大雄宝殿的东西配殿之间,立有一块不大的石碑,碑上刻着铭文,记载此庙由来。他读过才知道,这座废弃的寺院,原来是叫普济寺,由百年前长居邙山的士绅,为感念释迦摩尼对邙山的恩德,以及药师琉璃光佛对生病的老百姓施药舍物,因此救活了许多人而建。
照寺庙规模以及铭文的内容来看,普济寺的级别,在这一带应属二级以上,曾香火鼎盛,后却因六界战乱日起,佛祖不再显灵,而日渐没落。
“师之所处,荆棘生焉。大军之后,必有凶年。一座如此宏伟的寺庙,就因六界大战而荒废了,实乃苍生之不幸。”
他悲哀地边走边看,经过四堂与藏经阁,始终觉得不是自己要寻的地方,便向前转悠,一转又转到了正前面,天王殿的位置。
这一下,视野彻底开阔。为表对佛祖的敬重,他不腾云,而是站在地面远远观望。
扫视一周,就望见在钟楼前,生长着一棵参天的千年古松。
“是了,正是这里!”他惊喜流露,几乎要喜极而泣,果断迈开大步,几步就奔到了古松前。
只见这棵松树,枝干粗壮,哪怕三人合围,也不一定能抱得过来。
此树既已生长千年,自然高耸入云,树顶华冠直探天穹,苍虬的树枝,弯弯曲曲延伸出去,已将高高的钟楼顶覆盖。
松树,一直是灵宣洛心目中的灵魂之树,哪怕在狞灭天子将他引领进宇宙虚境,修炼万宇诀时,他也将这种树,选作了他的情感依托。
如今忽见一棵实实在在的古松矗立眼前,他感觉就如同见到神迹,在口中低吟:“古刹曾被佛光普照,理应充满灵气。古松古刹相映生辉,我相信,一定能在这寺中寻出你来。果然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你没有让我失望!”
原来他寺前寺后地游走这么大一圈,为的就是找出一棵松树。现在树如愿以偿地出现在眼前,他满心感激,感念或许是因自己在长长的心路上走得太久,太艰难,上天才不负他所望,让他找到这棵树,给他以安慰。
他静立树下,二目紧闭,双掌合十,虔诚地默诵经文。他念的,正是当年缥缈僧为感化杀人如麻的钟无极,用到的六字真言。
诵经完毕,他睁开眼,从袖中取出了那粒盛装惠秋灵魂的曦穆灵珠。
灵珠里,略有微光闪动,惠秋似能感受,她正身处佛光圣地,于是极度地惶恐不安。
第七百一十八章 邙山古刹之许愿
灵宣洛环顾破败的古刹,将幺幺等人留在大雄宝殿内,自己出去,满寺院溜达。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江南君曾叮嘱他,让他尽快回转轩辕山,他从虚境回来后,却不急于就走,而是还打算处理件重要事情。
古刹名唤普济寺,从后院的藏经阁一直寻到天王殿旁的钟楼,他终于找到了所求之物--一棵参天的千年古松。
站在古松下,他先诵读六字真言,然后掏出装有惠秋鬼魂的曦穆灵珠,静静注视它。
“惠秋,”他轻声唤她,微光听见召唤,停止慌乱的抖动,仿佛在聆听。
见她静了,灵宣洛便柔声道:“惠秋,我曾向你承诺,给你重生的机会,让你的下一世,与古寺青灯为伴,以向佛之心,涤清这一世罪孽。现在来到这邙山,进入普济寺,既算机缘巧合,也算命中注定。”
珠子里的惠秋,听懂了他的意思,惊恐转为欣喜,又闪烁了两下。
他继续道:“这座寺庙,供奉释迦牟尼。此苍松生长千年,已被佛光笼罩。你成为鬼将军后,造下巨大罪业,不能即刻就入六道,否则必遭其他鬼魂撕扯。我今日将曦穆灵珠,埋藏在这棵树下,让你借助佛光,净化心灵,之后再将此事告知鬼王云夜郎君,由他来接你走,安排你投胎转世,你可同意?”
听说要单独留她在此,惠秋略有迟疑,但静默几秒后,还是跳动两下,算是点头同意了。
于是灵宣洛指尖运力,紫光过处,松树下就现出一个深深的小坑。
他小心地将灵珠放进去,又仔细用土重新掩埋好,待做完这些,已久无人至的树下,就有一小撮新土被翻出,显出新鲜的土色,那便是惠秋小小的,没有墓碑的魂塚。
对着古松,灵宣洛再次毕恭毕敬地拜了几拜,托付它接纳惠秋,并照看她,直到云夜郎君派人来取珠。
心愿已了,他长舒一口气,匆匆赶回大雄宝殿。
幺幺和两名灵童兵正等得着急,他们在此盘桓,已耽误多时,是该要启程了。
灵宣洛心知时间紧迫,但看看孤寂的三圣,以及他们斑驳的金身,还是不忍就这样离去,极想为他们燃上一炷香,无奈四周搜遍,也找不到可点的香烛。
既无实物,唯有表心,他带幺幺等跪倒,向三圣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许愿道:“宣洛为学道修仙之人,佛道本不是一家。但是,宣洛却是通过与佛宗相连的指天禅踏入仙途,曾师祖缥缈僧,更是来自嵩山的高僧。所以宣洛自认,与佛十分有缘。今日时间仓促,未得香火供奉,宣洛心中不安,期盼待到战争结束,六界安泰,如依然留得命在,必回归这邙山普济寺,重振寺庙昔日风采,并诵经茹素三月,为死于战争的亡灵祈福!”
说到此,他叹了口气,又道:“如若宣洛也不幸罹难,就请三圣保佑宣洛的灵魂不灭,能继续用微薄灵力,为世人造福!对于今生所担负的拯救苍生之大任,宣洛无怨无悔,还望三圣庇佑我神鹰盟,战胜妖孽,正义长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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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九章 脑波危情之请罪,是帝岭内患之请
灵宣洛被雪狼劫持入怪云幻境时,军队正好行至邙山,他便被飞旖安排入住废弃的普济寺休息。
半途停留于一间古刹,这在他看来,犹如天意。他在钟楼旁的古松下,为惠秋建立小小的魂塚,又在三圣面前许下心愿,若六界之战结束,他还留有命在,必回来这里重建古寺,并诵经茹素三月,为死难者超度亡灵。
又到了启程的时刻,既无大部队跟随,灵宣洛与幺幺等四人,便轻松地踏剑回轩辕山,这样一来,行程耗时大大缩短,几个时辰后,轩辕山已遥遥在望。
临近山口,一路都是神鹰盟设的岗哨。一眼看去,便可知这守卫相比过去,更加的繁密森严。哪怕是一只飞鸟掠过,岗哨前的卫兵都要怀疑地盯上好一会儿,必须要等它飞出视线,手才会从兵刃上挪开。
四人将各自专属的,鲜红且印有黑色海波底纹的神鹰盟盟员徽章挂上右臂,经过层层验证,才进入了轩辕山。
入山后,灵宣洛强烈感受到,气氛与他离开时大有不同。靠近鹰啸谷的兵营,响彻山谷的操练声还在,但是各个盟军阵营里,却再见不到有人谈笑。
从履型阵的军营前经过时,由将帅到士兵,每个人的表情都冷峻无比,且身上的盔甲武器装备整齐,营房门口戒备森严,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最令他奇怪的是,直到现在,他也仅见到驻军出入,未见神兵与神鹰的身影。
“这一切,都是因雪狼而起!桑雅到底做过什么?师傅和军师,究竟又执行过怎样艰巨的任务,才化解了她带来的危机?”
他满心疑问,更担忧不已,不及与任何人打招呼,就冲入鹰啸谷,直奔中军大帐向鬼臾区报到。
鬼臾区独在帐中,正眯着眼仔细钻研那张六界山河图,一听门口禀报说灵帅回山,赶紧命士兵请他进来。
灵宣洛不让卫兵掀帘,站在大帐门口深吸一口气,自己一把撩起帘门,钻了进去。
帐外的日光,随一道高大的身影投射而入,刺激得鬼臾区睁不开眼,但他还是迫不及待地去看来人,就见一个神色憔悴,步伐却迈得坚实的年青人,怀抱闪亮的头盔,一步步走向他。
他苍白的脸上,血迹已被擦去,一身战甲和黑锦披风,却是血迹斑斑,四处都有破损,证明他曾经历过多么激烈的交战。
“灵帅,你……平安回来了!”鬼臾区喉头一哽,勉强说完这句话,就再也无言。
一路上,灵宣洛都在为东海战事耿耿于怀,猛然见到盟主那泰山般的身影,对于东海派因自己的疏忽而惨遭灭门,路赞不得不独自面对魇烈六万大军,此时定已凶多吉少的事实,愧疚难当。
他实在怕见到鬼臾区宽容的脸,更不愿听他开解自己,内心真实的希望,就是因此而受到惩罚,以给那些留在东海之滨,再也回不了轩辕山或稽洛山的战士英灵,一个交代。
于是他俯身拜倒,语气沉沉地向鬼臾区请罪:“败军之将灵宣洛,参见盟主!东海战事失利,东海派仙族,满门被屠,全因宣洛疏忽塞责,让鬼兵残余有机可乘。请盟主勿念旧情,对宣洛以军法处置!”
第七百二十章 帝岭内患之急招
东海战役结束后,灵宣洛历经艰辛地回到了轩辕山。w
m)回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向鬼臾区报到,不过更确切地说,是请罪。
他能平安归来,鬼臾区已是喜不自胜,一时间哪想得到东海战役的细节?所以给他一跪,跪得很有点发懵。
他与灵宣洛打交道,没有江南君等人多,还没完全摸清他的犟牛性子,见他虽神形憔悴,但完完整整,再顾不得许多,只是眼含欣慰,感慨地伸手去拉他,谁知他的双膝如被胶粘在地上,怎样都拉不起来,这下才明白,这小子定是犯了拗脾气。
鬼臾区实心眼儿,还把他当半大孩子对待,此刻无人在旁出主意,自己还真不知该怎样对付,心道:“他这东海一战,明摆着是功大于过,我总不能真罚他,可得说点啥,才能让他起身?”
灵宣洛见他面露难色,更加难受,索性解下腰间佩剑,放在脚旁,一头磕了下去。
鬼臾区着实无奈,干脆想哪儿说哪儿,“灵帅虽未大捷归来,却也是战功显赫,何故如此言重?东海一役,情况复杂,你一举歼灭二万钢魂兵,令苍狼盟实力大挫,乃第一功。你找到钢魂兵气门,打碎他们不死之师的神话,是为第二功。紧接着,你又用火忍诀,成功培植出定鬼红米,为第三功。连立三功已了不得,你又用巧计劝降路赞,这可是第四功!”
鬼臾区果然在为他出言开脱,灵宣洛急得满脸通红,抬头就要争辩:“盟主,其实我……”
鬼臾区大手一挥,拦住他道:“诶诶诶,灵帅,盟主话未说完,你不可胡乱插嘴!”
这下是针尖对麦芒,俩活宝较上劲儿了,就看谁最后降得住谁。
给鬼臾区用权力一压,灵宣洛还真闭了嘴。鬼臾区得意一笑,接着道:“你有四大军功,也有一大过失。这过失,就是在海岩镇时,未清理干净战场,导致鬼兵残余力量偷袭,借路赞归降前做下的恶事,让东海派灭门。这一过,足可让本帅用神鹰盟的盟规办你!”
听到这儿,灵宣洛心里舒坦许多,垂头等着受罚。
鬼臾区撇撇嘴,挠着大胡子道:“老鬼脑子不转弯,简单的算数还是会的。一过抵一功,四减一后,你还剩三功。”
“这……盟主,军法大事,切不可儿戏!”灵宣洛真急了,喊了出来。
鬼臾区见他就是不顺自己的台阶下,非要钻牛角尖不可,有点来火,眼珠一转,想想只有如此这般,便道:“灵帅立有三功,我本该去轩辕山口亲自相迎,并在鹰啸谷为你大摆庆功宴,奈何神鹰盟内部,被恶人用异灵邪术偷袭,以至有所死伤。目前危机未解,敌人随时卷土重来,还望你莫要见怪。”
这一招才真起了奇效,灵宣洛不用他搀,主动自觉就从地上跳了起来。他这时方记起江南君的嘱托,忙向鬼臾区细问雪狼偷袭之事。
鬼臾区获胜,高兴地笑笑,拍拍他的肩道:“以大局为重,这才像话!多少大事在等着我们,你又何须为过去的失误斤斤计较?”
这番教训上了点子,灵宣洛意识到是自己太固执,再度羞愧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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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一章 帝岭内患之死山
对于东海战役的结局,灵宣洛一直耿耿于怀,始终认为那是自己的过错。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鬼臾区却与他看法相反,非但不加怪罪,还数出他的四大军功,并规劝他,要以大局为重,放下之前的负担,想想该怎样解决,当前由雪狼引发的危机。
一提雪狼,鬼臾区就好一阵长吁短叹,道:“此事说来话长,幸亏有江南军师和小妖王鼎力相助,我们才控制得住局势。军师身为凡人,可是由我送他入的幻境。入境前,他对我千叮万嘱,一定要等你回来后,亲自将他唤醒,所以我就一直让他躺在古墓密室里,不敢惊扰。”
“在虚境中时,军师也是这样对我说的,他究竟有何用意?”灵宣洛急想知道答案,拔腿就要赶往轩辕古墓,却又被鬼臾区拉住,“灵帅且慢,军师还留下关键一语,我尚未告知!”
他赶紧停脚,拱手道:“盟主请讲!”
鬼臾区道:“军师说,要你带上雪狼,一起去见他。”
“什么?雪狼?”灵宣洛一惊,欲再深问,转念想想,又觉无此必要。莫说鬼臾区不知原因,就从江南君的角度来说,无论他作怎样的指示,都必有其道理,自己必须遵守。
登上高高的帝神岭,这里所能体会的气氛,与鹰啸谷大不相同。鹰啸谷里,处处是舞刀跃马的精甲瑞兵,刀剑划过处,犹如万条蛟龙在谷中辗转腾挪,磅礴之气势,实难用言辞描述。而对这本该高贵庄严的帝神岭,却只寻得出一个字,“静”来形容。
那亮亮敞敞,七进七出,足有七个厅和几十间厢房的帝神宫,鬼臾区几乎从未往里面住过。每日大半时间,他都在中军帐里,与各盟军头领研究战况,或商讨战术中度过。疲惫了,就躲进轩辕古墓小憩一会儿。这处大宅院,通共只安置了十几名宫女与侍从负责打理,以防这所谓的宫殿荒废。
距帝神宫百步之遥,便修筑着名震六界,被称为鹰厩的神鹰栖息之处。
离开轩辕山前,灵宣洛曾守在鹰厩,日夜相伴雪狼。那时无论日夜,鹰厩就没有过一秒的安宁。鹰唳声不绝于耳,几乎每时每刻,都有苍鹰雄劲的身影,在大大小小的石洞里进出。
这些神鹰在芒鹰烽火营中的地位,不亚于神鹰战士。为伺候好它们,鬼臾区安排来专职打理鹰厩的小厮仆役,达到了数千人。
这排场,与他那小得可怜的帝神宫相比,惹来山中人一片嬉笑,都说在轩辕山里,堂堂神族侠义帝所受的待遇,可远不如老鹰。
令灵宣洛万料不到的是,征战东海不足半月,再回归时,辽阔得望不到边际的鹰厩,就已空空如也。
高耸的山岩上,无数黑乎乎的石洞,犹如怪兽张开的大嘴,却再也不进行吞吐。随处可见散落的树枝与茅草,因久无人清扫,踩在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给人一种极度破落的凄凉感。
十几万只神鹰的英姿消失不见,为顾及仆役小厮们的性命,也暂时把他们打发去了别处。一段时间不在,帝神岭就仿佛沦成了一座死去的山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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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二章 帝岭内患之传递
灵宣洛东海征战归来,再次踏上帝神岭的鹰厩,一眼就发现这里已大变样,不仅昔日繁华不再,还呈现出一派破败的景象。
这一切,皆因桑雅而起,他的心情有说不出的复杂,一语不发地向前走,鬼臾区也默不作声地跟在他身后。两人走动时,唯一能听到的,就只有他们的呼吸声,以及地上枯枝发出的“咯吱”声。
一直走到山岭深处,灵宣洛停下脚时,一个小小的,由精铁筑栏,牢牢圈起的石洞,出现在眼前。这里就是关押雪狼桑雅的地方。
这样重要的“牢狱”,本该有重兵把守,但鉴于桑雅那鬼神莫测的栓心大法,若安排人在这儿,只怕不是会被她害,就是会被她利用。
所以鬼臾区把所有人都撤得远远的,亲自在洞口施下数层神族结界,其封洞程度之牢固,只怕无论哪界中人来,都别想把洞口打开。
透过半透明的结界,能隐约望见一道白影,卧在地上一动不动,若不预先知那是雪狼,还会以为是什么死物。
灵宣洛对雪狼的痛惜,与对南宫向的仇恨交织一处,一手触上结界,整个洞口连同铁栏都在晃动,动静实在不小。
可躺在洞里的野兽,却对有人到访毫无知觉。
“桑雅……”灵宣洛紧捂胸口,凄厉地呼喊,试图用这种方法,保心不碎去。
她在怪云幻境里,被江南君用冰兽鞭卡住脖颈,脑波受到冲击,受的伤怕也不轻,此时沉睡不醒,应在情理之中。
灵宣洛蹲下身,想把手穿过结界,伸进洞抚摸她,这次却被狠狠弹了回来。
“盟主,她……她是怎么做到,用心术控制烽火营战士的?”他问鬼臾区,声音之低落,连自己都难听清。
鬼臾区又是一声长叹,先不回答,只是抬抬手,一道青蓝的神光扫过铁栏,帮他解除了石洞结界,铁栏门也“吱呀呀”打开了。
他猫腰进洞,双臂托起雪狼,紧紧抱着她,与鬼臾区一起走向轩辕古墓的密洞入口。
江南君正在古墓密室里等他们,他既要求自己携雪狼同往,难说就是已找出救桑雅的办法。只要他们这几人齐心合力,只要他与桑雅的真爱不移,最终就一定找到良策,将这不幸的女孩,从南宫向手上夺回来。
灵宣洛一路走,一路给自己打气,也试图将这积极的想法,用爱的抚慰传递给桑雅。
可他其实是清楚的,六界中大大小小的幻术何止千种?由火影大师韩虚子创建的栓心大法,能凌驾于其他数不清的幻术之上,被看作是幻术最高之境界的原因,就在于它能在真景与虚境之间,毫无痕迹地转换。
施法之人,可在任一境中杀人,被害者或许到死都不清楚,自己是因何丧命,又命丧何处。
当年韩虚子凭借火影幻术荣登神位,可声誉鹊起之际,又被成功冲昏头脑,发明出什么栓心大法,其用心之邪恶,触怒诸神,而遭到整个神王朝的摒弃,从此独自躲进一处隐秘山谷,再不出世,就好像人间蒸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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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三章 帝岭内患之栓心法
灵宣洛与鬼臾区一起来到帝神岭上的鹰厩,在鬼臾区的帮助下解出雪狼。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这时她已昏睡不醒,明显是在怪云幻境里,大伤了元气。
二人未在鹰厩逗留,抱出雪狼后,就匆匆赶往轩辕古墓。
一路上,灵宣洛都在激烈地思考栓心大法这门邪术,鬼臾区则打算,进入古墓密室,唤醒江南君后,再与他一起把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详细告诉灵宣洛。
灵宣洛想到鬼臾区长期领导芒鹰烽火营,对这种心术不会完全不知情,便向他请教。
鬼臾区解释道:“栓心法的邪恶之处,在于欲修成此法,必须食心。无论是人,还是自然界中的其他生灵,心血都是他们全身精气凝聚的结点。修炼栓心法之人,若能从心血里,将精气提炼出来,形成血元筑基,就可将这些筑基,作为获得灵力的能量来源。”
昊鼎神帝还真了解这门邪功!一见问对了人,灵宣洛立即来了精神。
血元筑基这个词,他是头一次听说,从字面意解,就能解出一股血腥的邪气。但这东西是怎样为修炼者提供能量的,他完全想象不出来,于是向鬼臾区追问。
鬼臾区道:“我真正了解的也不多,现在说的,只是在古墓中与亡灵们闲聊,聊出来的一些内容。照他们的说法,血元筑基越强大,修炼者拥有的内丹抗力,就越刚猛,所能达到的栓天法层级,也就越高。当然这也意味,他必须尽可能多地吞食心脏。一颗心脏是一粒血点,血点修成血元,血元越多,筑基就越牢固。”
灵宣洛听着这练功原理,打了个寒颤。他看向雪狼不停起伏的胸膛,那洁白的绒毛再落入他眼里,竟带上了浓浓的血红。
鬼臾区接着讲道:“除去流淌的心血,心也是万物生灵的情感依托之处。人们一生里经历过的所有喜怒哀乐,悲欢离合,全都浓缩于这小小一团血肉内。一旦一颗心的血元,在修炼者体内筑基成功,被食之人生前的情感,就会被他分裂成虚境瓦片,收藏进自己的脑海。”
“什么?修炼者在夺取人心后,不仅是食用,连心里隐藏的情感,都能掏出来,作为搭建虚境的材料?”若不是手臂感到桑雅温热的体温,他一定会以为自己正在做梦。
鬼臾区点头道:“不错。相比食心,夺人情感,似乎更显得残酷。修炼者修成栓心大法后,身后即背负他们赖以生存的幻境。所谓幻境,全部用情感瓦片搭建。而情感瓦片,又是由受害者的真实情感铸成。当一切看似假像,假像却源于最真的真实,被困者就再也无法分辨,自己所处环境的虚与实,由此找不到逃生的出路。”
灵宣洛听到这里,基本懂了,懂了心对桑雅,为何那样重要。一颗人心,已不仅仅是她的食物那样简单,而是她能量的来源,构筑怪云幻境的材料,或者说,是她赖以生存的根本。
从尚是幼女时,就被南宫向控制,并授予栓心法,几百年来,她食心无数,想必栓心法已达到最高层级。这样一把可助南宫向攻占六界的决胜武器,他怎会舍得轻易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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