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八章 灭世阴谋之看穿
灭世阴谋之看穿
通过与火铃儿的交谈,南宫向察觉,他充满仇恨的心里,竟存在脆弱一面,于是用桑雅试探,结果反而惹得火铃儿刨根问底,想知道为何他要让真正的桑雅复活。
南宫向想,他与灵宣洛,反正一火一水势不两立,索性实言相告,之所以要留桑雅一命,为的是利用她,除去那位稽洛留仙。
灵宣洛在云南募须神境里发生的故事,火铃儿一概不知,听得糊涂,南宫向便大概为他讲了一遍。
听罢,他恶毒地拍掌大笑:“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这世上有多少叱咤风云的英雄,最终都死在了美人榻上,只怕他水铃儿,也逃不出这天数!”
南宫向眯起眼,别有用意地审视他,问道:“哦?火盟主风流倜傥,又相貌堂堂,这是才刚从灵魂状态转成真人呢。今后一旦在世间露脸,还不知会迷死多少美少女,我就不信,你能做到那般清心寡欲,不管见了怎样的女子,都坐怀不乱?”
火铃儿仰面朝天地打着哈哈,道:“还真叫南宫先生给说着了!想当年在巫雀门时,南风那老匹夫因迷恋雨秀,险些坏我大事,那时我就知红颜是祸水,怎还会自找麻烦?”
这回轮到南宫向大笑,讥讽道:“火铃儿,这若是你对老夫的应付之词,就说明你比我想的还聪明。但若是真心话,就说明老夫我看你,比你自己看自己,还要清晰。”
火铃儿一愣,不解地问:“先生此言怎讲?”
南宫向道:“千年前,你作为元神出世时,对这世界充满热忱,后来你热忱熄灭,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复仇者,这一切,都是因一个女人而起。你不近女色,不是因为南风,而是因为那个女人,曦穆仙,对吗?”
“你……”心灵深处的隐秘,被他一语道破,火铃儿认也不是,不认也不是,顿时恼怒不已。
南宫向阴笑,又煞有介事地宽慰:“好啦,你的私事,与老夫无关。你若一直不与女子来往,更有利于我们的宏图大业。既是好事,就没必要再对我遮遮掩掩。至于香丽嘛……”边说,边把手搭上了象牙盒。
一提血源,火铃儿又来了精神,赶紧拱手道:“该如何从这盒中采血,还请先生示下。”
南宫向不说话,从怀中摸出张黄符纸,递过去道:“如何采血,符纸上写的清楚,老夫无需多言。我在此逗留已久,再不走,恐真要惹人怀疑,不如就此告辞,咱们后会有期。”说罢拔腿就向外走。
火铃儿想想,忽然大嚷,“南宫先生请留步!”
南宫向停住脚问:“你还有何事?”
火铃儿话到嘴边,却不好意思出口,竟然没话找话道:“先生过门是客,可来了这么长时间,茶都没奉上一盏,我实感……”
南宫向不耐烦地止住他道:“你我将来多得是打交道的机会,有多少茶不能喝?爽快点,你是要问我,何时来取回香丽吧?”
这正是火铃儿心中所虑。
为修成这副肉身,从南宫沃那儿采来的存血,几乎已经用光,香丽若只能解燃眉之急,后续就还有断血的危险。至于南风,他可真没指望,那蠢人能成其事。
南宫向走回来,拍拍他的肩道:“盟主放心,你我共创大举,我又怎能让你有闪失?香丽你先用着,念了符纸上的口诀,她可暂时恢复人形,给你导血。但她只撑得了半个时辰,能导多少血,就看你的本事了。之后嘛,南风若弄不来妖王,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得这承诺,火铃儿满心感激,觉得自己也该有所表示,便叮嘱道:“先生与神鹰盟的人周旋,还是小心为上,不要被他们捉实把柄,反坏了大事。”
南宫向得意地摆手道:“无妨,神鹰盟里无论大事小事,我都已了如指掌,因为我已在仙族买通个大人物作内应,有他掩护,我万无一失。”
“哦?你竟能买通仙人?他……他是谁?”火铃儿惊问。
“他是,锦!书!圣!”冷森森抛下这三个字,南宫向带着桑雅,扬长而去。
第四百六十九章 天狼异像之梦魇
天狼异像之梦魇
(稽洛山,浮生殿)
灵宣洛独自从轩辕山返回稽洛山。
走在云端,他正东张西望地找一个人,却从一团洁白的云朵后,奔出来一匹枣红大马。他吃了一惊,奇怪这天上,怎会平白无故地有马出现?
从远处观望,那马高度近六尺,显得锋棱瘦骨,神骏非常。多看两眼后,他莫名地生出一股亲近感,觉得与它有缘,便好奇地靠拢过去。
近距离看,枣红马更是口色鲜润,长鬃飞扬,一身皮毛红得闪光,于是他确定,这是一匹珍贵的西域大宛马。
大宛马四蹄踢踏,不停发出低吼,就算感到正有人靠近,也不逃开。灵宣洛见它对自己,未显露恶感,便大胆地伸手,欲抚它的鬃毛,谁知手刚扬起,它就猛然受惊,怪鸣着腾起前蹄,半只马身,也随之高高竖起。
事发突然,灵宣洛虽没被踢中,巨大的冲击力却把他掀进云堆,差点给震晕过去。
他不知发生何事,茫然地侧身跃起,急去查看那匹马,可再抬头,就吓得连退几步,险些指天剑出手。
原来那大宛马正浑身淌汗,汗水被皮色衬得鲜红似血,等云团被浸透,又燃起熊熊大火。大宛马在烈火中嘶鸣挣扎,痛苦不堪,硕大的马目充满哀求,盯着他似在表达两个字:救我。
他当然不忍见它被活活烧死,飞速扑去灭火,却不料刚至它面前,它便发出阵恐怖的,人的大笑声,笑完用一道细如太监的声音欢呼:“水凤死了!他被我烧死了!”
灵宣洛大骇,骤然觉得周身剧痛,且无法呼吸,再低头看,被烈焰吞噬的,竟然不是马,而成了他自己,火焰带着浓重的火硝味由脚下上蹿,烧得他痛不欲生。
“火铃儿,快住手--”他怒吼。
……
灵宣洛积聚胸中所有的力量,大吼一声,苏醒过来。
这一挣,就好像摆脱烈焰,跌进了黑暗。他不敢妄动,先闭着眼,用手在四周摸摸,摸到一张湿漉漉的被褥,这才长吐一口气,睁开了眼睛。
原来真是躺在一张床上,他汗流浃背,那张被褥,就是被汗水浸湿的。
等心悸稍宁,他侧头察看四周,就诧异地发现,自己回了浮生殿。
费力地坐起身,却头疼加剧,他赶紧用两手捂头。这一捂,又记起了与火铃儿的会面,也明白了,刚才那噩梦里的含义。
自成仙以来,他还是第一次对身体失控,顿时觉得恐慌。慌张拽他彻底走出梦境,更多除火铃儿外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其中就有师叔的死,江南君大腿伤口淌的血,以及羽风先生那绝望的哭声。
这所有梦魇,全发生在现实,远恐怖过大宛马的笑声,折磨得他再度失控,身子一倾,从床上摔了下来。
噜噜一直守在门外,不过离开去打了盆水,一回来就听见他摔下床,吓得撂下水盆,一把推开房门,直奔了进来。
“小公子,哦……灵帅,您没事吧?要不要,我把军医叫来?”噜噜小心地扶他坐回床沿,见他面色青灰,十分担心。
灵宣洛示意不必,又问:“噜噜,我是怎么回来的?我躺了多长时间?”
噜噜答道:“回灵帅,你与江南军师同骑一鹰回来,已经昏迷两天了。”
“什么?两天?天啦!”
他脑子一炸,顾不得头疼,不住埋怨自己,“现在正是大战开局,生死攸关的时刻,我不为神鹰盟分忧,却在床上浪费了两天?”
他不能再睡,急忙要噜噜为他梳洗更衣,然后离开浮生殿,直奔江南君住的孤独殿而来。
第四百七十章 天狼异像之观星
天狼异像之观星
灵宣洛晕倒在云端,昏睡两天后,被噩梦惊醒,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浮生殿里,他那张大床上。
噜噜告诉他,他已昏迷两日,吓得他即刻起身,冲出浮生殿后,直奔向孤独殿,去找江南君。
此时已过子时,跨出浮生殿大门,四周就陷入漆黑。他不打灯笼,顺着熟悉的青石甬道,很快来到了孤独殿门口。
这里守卫森严,灵童兵每两个时辰会换一班岗哨。从外向里看,里面那一座座竹木建筑,也沉浸在浓黑的夜色里,没点出特别明亮的灯火。
灵宣洛问守兵,江南君是否正在里面,守兵点头,他便示意无需通报,自己悄没声走了进去。。
穿过一间又一间殿堂,始终不见江南君的身影。一直找到后山,才在一块巨石上,望到有一人,如根笔直的玉柱屹立,一动不动地仰望繁星点缀的夜空。
那人正是江南君,正专注地观星象,哪怕灵宣洛已走到对他触手可及的地方,也没被他发觉。
“军师!”灵宣洛忍不住,唤了一声。
江南君全副的思维都埋在星辰里,冷不防有人从背后唤他,止不住一惊,转过身来。
“宣洛!你醒了?”
见是灵宣洛,他脸上惊喜绽现,关心地问:“休息两天,现在身体可已无恙?”
灵宣洛脸一红,答道:“多谢哥哥关心,宣洛真是没用,这好好的,就不知怎会晕倒在云里……”
他因有所隐瞒,说话时嘴唇不停哆嗦,也不敢与江南君对视,生怕被察觉出不妥。
其实与火铃儿的会面,他很想如实相告,可一想到与曦穆彤有关的部分,就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
江南君以为,他是在为晕倒一事发窘,柔声安慰道:“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太多,铁人也该受不了,你是得好好休息一下。”
话说到此,古墓密室发生的一幕,又在灵宣洛眼前浮现,他迟疑地问:“江南哥哥,羽风先生他……”
“宣洛!”
江南君急促地止住他,轻咬一下嘴唇,乞求地问:“此事,我们稍迟一点再议,可以吗?”
这个话题,他如此避忌,灵宣洛又怎好说不?唯有摁耐焦虑,勉强点了点头。
气氛一时冻结,他索性也抬头看星,问江南君道:“哥哥这观察的,是哪一处星座?”
江南君右手高举,指向东南方道:“那里有一颗星,是所有星星里最亮的,你可能看见?”
灵宣洛顺他指的方向望,点头道:“师傅曾在明珠峰顶教我,东南边那颗最亮的,叫天狼星。”
江南君道:“不错,天狼星最明亮的时期,一般是在冬季或早春,可现在正值六月,处于春夏之交,为何它就能发出如此闪亮的光芒?并且…….”
“并且什么?”灵宣洛见他神色不对,紧张地追问。
迟疑片刻后,江南君回答:“天狼星位于猎户座,看上去仅是明亮一团,实际却团有两颗星,除了主星以外,还有一颗伴星。如今不在季节,主星这般光芒四射,就很奇怪了,而它的伴星,竟破天荒与它同辉!”
“这……这说明了什么?”灵宣洛还是不懂。
第四百七十一章 天狼异像之暗示
天狼异像之暗示
灵宣洛在孤独殿的后山找到江南君,他正专注地观测天象。
此时虽值夏初,稽洛山却难得的,少了夜间的凉爽。空气潮湿闷热,就连那一阵阵飘来的竹香,也有点令人窒息。
灵宣洛询问,这天狼星异像意味什么?江南君却好像又掉回了自己的思绪,只顾自言自语:“天狼星,雪狼泣月之夜,节气混乱,异象丛生……这几件事,是相互独立,还是彼此在暗中关联?”
他嘟哝的每一件事,听来都像大事,加上闷热,灵宣洛心跳加速,问第二遍时,声调就略有提高,“哥哥,你到底在说什么?”
江南君一怔,这才回过神,知道脑子又跑远了,抱歉地笑笑,依然不直接回答,而是奇怪地问:“宣洛,桑雅既是你的好友,从誓师大典至今,又已来到中原多日,你是不是该去看看她?”
“什么?”灵宣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桑雅被南宫向操纵,犹如行尸走肉,他们这些人可全都知道。按常理说,就算自己想去见她,江南君阻止都来不及,又怎会主动怂恿他前往?
再一细想,猛然想明其中的道理,他惊呼:“哥哥,你并非真心要我去见桑雅,而是在向我暗示,雪狼泣月之夜,确实与她有关!”
江南君语气沉沉地回答:“是啊,桑雅只是一把凶器,凶器的持有者,是控制她的人。并且天狼星主星伴星同亮,若主星代表桑雅,只怕那位被关在象牙盒里的香丽郡主,也不能置身事外吧!”
灵宣洛神经紧绷,仿佛马上就要断裂,这话题紧要,他欲继续讨论,却远远跑来一个灵童兵,还没到跟前,就已焦急地禀报:“启禀灵帅和军师,我们在玄冰洞的仙灵塚门口,抓到两只妖怪!”
“妖怪?”
二人皆是一惊,目光相触,想到了一块--稽洛山的军防如此严密,整座山被守得如金箍铁桶一般,怎可能进妖怪?”
江南君提醒道:“与其站这儿猜想,咱们不如去看看真实情况,再下定论。”
灵宣洛赞成,急忙就与他和灵童兵一起,直奔玄冰洞。
陈涛作为一万禁军的统领,发生这么大件事,自然紧张,早就亲率人马,把玄冰洞的里外,各围了三层。
见元帅和军师到,他几步迎上,恭敬地先行参见大礼。
灵宣洛示意他免礼,迫不及待地问:“你们抓了什么妖怪?又是如何抓到的?”
陈涛回答:“回灵帅和军师,我们的一只禁卫军小分队,正在玄冰洞口巡逻,忽听里面传来巨大声响,预感大事不好,就冲进去看,结果发现仙灵塚门口,不知何时进了两只体格硕大的蟾妖!”
“两只蟾妖?”灵宣洛望望江南君,立时想到的,是那两只体型小巧的玄天蟾。
他不愿一味猜测,下令道:“速带我们去看!”
于是三人一起进洞,一直走到仙灵冢门口,果然就见有两只高大的,蟾蜍形状的怪物,正被几个灵童兵押在地上,而冰门口,原来那两只玄天蟾呆的地方,已空空如也。
第四百七十二章 蟾妖报信
蟾妖报信
江南君夜观天象,看出天狼星有异。灵宣洛与他正谈到话题关键处,却被前来禀报的士兵打断,说在玄冰洞里,抓到了蟾妖。
二人一起赶到仙灵冢门口,还真见有两只硕大的,蟾蜍状的怪物,给五花大绑地扔在地上。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混进稽洛山来的?”灵宣洛喝问。
他怀疑,它们与过去那两只玄天蟾有关,但二者间,差别实在太大,并且那两只小蟾,目前应呆在绝望之陵,与狞灭天子一起,又怎可能还在稽洛山见到?
陈涛禀告,这俩妖怪不难制伏,灵童军一出现,它们就老实趴倒,完全不予反抗。
陈涛话虽如此,可当灵宣洛到来,情况就骤变,蟾妖一改刚才的老实,两个同时抬头,不仅保持不了安静,还奋力挣扎,想扑向他。
“快!快保护灵帅和军师!”陈涛见状,以为它们是欲突袭,急忙横下手中钢刀,将它们与那二人隔了开去。
蟾妖受阻,不能接近灵宣洛,急得“呱呱”大叫,叫声里满含凄惨与哀怨,吓得灵童军要向后退。
它们还一边叫唤,一边猛甩脑袋,方向就是原来玄天蟾呆的地方。
这一下,灵宣洛不再怀疑,确信它们就是玄天蟾的原形。
等想明白,他的心不单没有放下,反而悬得更高,不祥的预感袭入大脑,背脊也变得凉飕飕。
他愕然注视它们,又转向江南君,“军师,这二位不是奸细,是原来为师祖姑姑塑造冰骨的玄天蟾。羽风先生擅长妖族的冰术,想尽快给香丽郡主做出副冰身,所以召它们回了绝望之陵。可仅两天过去,它们不可能这样迅速地完成任务,又跑回来,如无特殊原因,更不可能以妖人原形示人!”
自听说狞灭命不长久,江南君的心,就一直在滴血。对他的担忧,他口里不说,心里却从未放下。其实该怎样帮他,他有初步打算,只是真要说出口,他还做不到,唯有继续沉默。
忽见蟾妖,他同样预感不妙,再被灵宣洛解释,更是心急如焚,脱口而出道:“莫非,是羽风贤弟出事了?”
灵宣洛二话不说,急命陈涛:“他们是玄天蟾,对我们没有恶意,快给他们松绑,我有话要问!”
“什么?这两只庞大的怪物,是曾经小到可放入手掌的玄天蟾?”陈涛不信,又不敢违令,只好指挥灵童兵松开它们。
二妖重获自由,一甩掉绳索,就冲至灵宣洛面前,一阵叽里咕噜,说得唾沫星子飞溅。可惜它们只会妖语,一串串冒出来,周围的人,是一个字也听不懂。
玄冰洞里寒气逼人,灵宣洛却急出一头汗,拽住其中一只粗壮的手臂,摇着它问:“你们到底想说什么?是不是羽风先生出事了?他出了什么事?”
蟾妖们也听不懂他,但明显猜出他在问什么,于是可劲儿地点头。
“果然是羽风!”
江南君与灵宣洛,一心期盼猜测有误,不幸最终被蟾妖证实,两人瞬间就失了魂,向后退去。
想进一步了解整件事,可又无人翻译妖语,急得他们直跺脚。
灵宣洛强自振作,向江南君道:“军师,据我所知,四灵目前正在为羽风先生守梦,他若出事,他们一定知道详情,更不会坐视不理,我想我们还是赶快入梦,去问问他们吧!”
第四百七十三章 雪狼桑雅之军令
雪狼桑雅之军令
灵宣洛急入玄冰洞,见到玄天蟾的原形--两只身型巨硕的蟾妖。它们的出现已不寻常,再加用动作说明,他与江南君便确认,狞灭天子已遭遇不测。
蟾妖不说人语,他和江南君又不懂妖语,情急之下,想到正为狞灭守梦的四灵,便建议去找他们。
江南君听后,见到希望,当即点头同意,于是二人吩咐陈涛在外守卫,然后进入仙灵塚,将冰门紧闭,又一起跃上冰床上,相对坐定。
入梦与四灵相见,灵宣洛熟悉路径,便与江南君二掌相对,领他一起往梦境里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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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风长老坐在禅室的禅台上,火冒三丈。
云清站在他身边,也是鬼脸灰黑,心情烦闷。
他二人,一个当众冲撞盟主,羊肉没吃着,惹来一身骚,另一个,则是里外都不受人待见,不管呆在鹿鸣宫的哪个角落,都如芒刺在背。
这二人自从云南回来后,就没正经说过几句话,鹿鸣殿一场会议开下来,倒被形势逼迫,又一狼一狈地凑到了一起。
云清痴情一片,本想抱火铃儿的大腿,兜兜转转一圈,竟不幸兜回原点,又得拿这令她鄙夷万分的师傅,当救命稻草了。
封盖狼头大印的军令,南风抓在手里,恨得牙咬的咯嘣响,“真是岂有此理!盟主是吃错药了吗?怎么莫名其妙就下道命令,说要我去把妖王给抓来?我指的活体供血,是那只装蓝孔雀妖女的象牙盒,难道他以为我是说,要抓自己的义子?再怎么着,人家也是堂堂的天朝天子,个人本事就已能上天入地,还加上绝望之陵那个铜墙铁壁,以及漠北深谷的百万雄师,我能有那么大本事,把他给抓来我西王山?并且……”
话到此处,瞪一眼云清,也不知她是在听,还是在想自己的鬼心事,又继续发泄:“并且狞灭,我从小看着他长大,能轻易就让别人,吸他的血吗?我总不能,总不能亲手把自己的儿子,往死路上送!”
最后一句,他说得低如蚊吟,云清没听清楚,但单是前面几句,就已够她做番文章。
本着给南风添把柴,让他火气更旺的目的,她一脸同情地煽动:“可不是嘛师傅,你与盟主合作千年,没功劳也有苦劳,他怎能这样对你?况且我记得,他以前不对你挺信任的吗?连筹备苍狼盟这样的大事,都能放手交给你做,最近这是怎么了?好像不止要你抓狞灭天子这样简单,刚才听你说,还催着你交云霄大门的钥匙呢!这一桩一件的,谁忙得过来?”
南风在气头上,就怕被人煽风点火,云清找这时候下手,果然奏效。
他细一回想,醒悟道:“你说的对呀!我和那火铃儿,好歹也做了近千年的拍档,他以前对我,虽有诸多不满,但还从未起疑心,更别说怀疑我的忠诚。可最近,为何总显得话里带沙,硌得慌的样子?说来说去,他都认为我是有事瞒他,这疑心,究竟从何而来?”
又追问云清:“你说,据你观察,最近盟主都和谁接触最多?”
第四百七十四章 雪狼桑雅之互惠
雪狼桑雅之互惠
南风长老莫名其妙,就收到火铃儿的军令,命他速将妖王狞灭天子劫来,以作盟主的活体血源,同时还要求他,一并交出仙族云霄大门的钥匙。
与火铃儿的关系,忽然演变成这样,他大感迷惑,得云清提醒,才想到,定是有人在从中挑拨。
云清见他打听挑拨者何人,撇嘴道:“师傅啊,这鹿鸣宫里,我是个啥地位,你早该看出来了。还这样问,不是在挖苦我吗?就算我没有今天的落魄,也不过是你西王山的客人,哪有那么大胆子,去监视盟主?你可别忘了,你才是这里的主人,你要知道什么事,大可光明正大地调查。那些所谓的头头脑脑,看不起我可以,要是连你都不放在眼里,就成了喧宾夺主!”
就算云清是在煽惑,南风连遭打击,也需要这样的奉承来压惊,所以就没听出她话里的嘲弄,捋着胡须道:“是啊,你说得有理。西王山一下涌进这样多人,敢对我这主人与盟主挑拨离间的,会有几个呢?”
云清漫不经心地检查指甲,又对着烛光照照,答道:“师傅,别怪徒儿没提醒你,不管这人是谁,也不管你是否有本事揪他出来,盟主这道盖着狼头印章的军令,也已颁下来了。他可是给你下了死命令,如果三天之内,没见到狞灭天子,和那把意识钥匙,就定不会轻饶你!”
“这个……”
她不断提醒,催得南风一颗心不断下沉,慌乱中,竟向他这一贯憎恶的徒弟拿主意,“以你之见,我该如何是好?”
云清见他被逼来求,又是得意又是鄙夷,哈哈笑道:“我的想法嘛,就算你弄不到狞灭,至少也得找个替代品,应付交差吧。”
南风心道:“这个死女子,关键时候,还能说几句顶用的话,也不枉我白给她折腾一百年!”便答道:“你所言不差,有一个象牙盒,现正在狞灭手上。盒子里装有妖界宝血的血源,我曾去向他索要,却被稽洛山那四个老死鬼阻拦。事到如今,为保他不受异人伤害,也为我可以交差,我只能再铤而走险一次!”
云清一听,来了精神,暗想若能借此与他修复师徒关系,或许今后在寻找鬼王印信的事上,他还能帮忙,便假装嗔怪:“呦,这就是师傅的不是了!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就不吱声呢?只要你开口,徒儿任何时候,都愿为你保驾护航!别忘了,我也懂关心咒,是能入人梦境的!”
南风一听,差点没从禅台上摔下来,摸摸瞎掉的那只眼,忍着气道:“我知你神位失去,云南又被人俘虏,所以现在左右都给人瞧不起。这样吧,你既有这份孝心,我就却之不恭,与你一起去狞灭那儿走一趟,逼他交出那个盒子。他若还像过去那样又臭又硬,死不配合,你就拿灭天咒吓唬他。这事要能办成,我便是拼了命,也要逼云夜郎君说出鬼族印信的下落,让你做上真正的鬼王!”
费了半天口舌,云清等的就是这句话,连忙点头答应,师徒二人就在禅室坐定,屏气凝息地,往虚境而去。
第四百七十五章 雪狼桑雅之封锁
雪狼桑雅之封锁
仙灵冢里,灵宣洛坐上冰床,与江南君二掌相对。
这时还能感受,他吸血怪人的冰冷,可一合眼,就进入飘忽状态,功夫不大,冰冷感退尽,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强的炎热。
他缩回手,从额角抹去细密的汗珠,再睁开眼,就发现自己正往一条青石小路上走,江南君则跟在身边,不停向四周张望。
这里与过去入梦时,所见景象迥然不同,既无山石也无树木,完全不似稽洛山。灵宣洛想先弄明白,他们是进了哪里,也放眼四望,可不管望哪一方,都只得白茫茫的浓雾,乍一看,犹如掉进了龙牙镜。
“好热!”他嘟哝。
江南君剑眉紧锁,兀自不语,只顾警惕地观察。
灵宣洛不打扰他,自己搜寻四灵,希望用最快的速度,找到至少他们中的一位。
可一直前行,路却越走越长,除去青石路面与雾霭,见不到任何别的东西。
灵宣洛的仙人之躯,本不惧寒热,但因心情焦急,竟走得汗流浃背。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索性手拢在嘴边,大声呼喊四灵。
可一张口,又有另一桩奇事发生,他越用大力,声音越小,哪怕是提升内力,借丹田之气呐喊,也传不出去,只要出口,喊声就像被怪风扇散,再没入雾霭,变得如蚊子一样嘤嘤嗡嗡。江南君因离他近,才勉强能听见。
他喊得幸苦,江南君拦阻道:“宣洛,不要再虚耗内力了,据我观察,这迷雾专被设来封锁道路,并阻挠声音的传播,就是为防你与他人联络。所以不管你声音多大,都传不进四灵的耳朵,倒不如省下功力,以应付后面的战斗。”
灵宣洛心惊,不信地问:“哥哥,这怎么可能?我已达指天禅七层,还是在自己的梦里,谁能有那样大的本领,神不知鬼不觉就闯进来?”
江南君冷笑,“正因为这梦境固若金汤,那人一时得不了手,才只能采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他定是在侵入羽风脑海后,发现了你的存在,由此追踪而至,却因久攻不破,便施放迷烟。一旦你想通过梦境与他人相连,就会发现不能大声说话,道路也似通实阻。其实不只是你,若你我颠倒过来,是你随我入梦,结果恐也无差别。”
“这……”听完解释,灵宣洛急红了眼,道:“照哥哥所言,我们走了这么久,其实是在做无用功,只要迷雾不散,永远都找不到四灵,故而也找不到先生,是这样吗?”
江南君不置可否,叹道:“迷雾受人控制,轻易不会散去,唯一破解的办法,就是一路向前,直至见到新景物。”
灵宣洛拳头都快捏碎,怒道:“这个南风,啥时候变这么厉害了?竟学会了关心咒以外的幻术,能将雾霭渗入他人梦境,以关闭我与外界联络的通道!”
江南君摇头道:“傻小子,锁你梦境之人,就是将羽风贤弟推入险境之人。迷雾浓重若此,施放者需具备极强的法力,凭他区区一个南风长老,怎可能做到?你还是回想一下,当初在募须神族,是谁将你带入茶山幻境的吧。”
第四百七十六章 雪狼桑雅之推测
雪狼桑雅之推测
狞灭天子身陷险境,为搭救于他,灵宣洛携江南君进入梦境,寻找四灵,却发现梦里迷雾重重,环境也变得陌生,原来是他的梦,已遭敌人用雾霭封锁。
细致观察四周后,江南君对于对方的手段,已心里有数,但见灵宣洛迷茫,便提醒他,真正的施术人可能是谁。
提到“茶园幻境”,灵宣洛就恍然大悟,惊问:“哥哥,莫非这施法之人,你指的是桑雅?”
江南君不语,只眼观鼻鼻观心,算是默认。
灵宣洛脑子顿时一炸,周遭虽然死寂,耳中却响起轰鸣。
明知是事实,他却不能承认,等稳住神,还要违心地争论:“我不相信!世上怎会有这种事?桑雅与羽风先生,不但素无仇怨,与他还是同父异母的兄妹,无端端的,她为何要来害他?”
江南君不忍打击他,又不能任由他自我欺骗,只好劝道:“你何苦再自欺欺人?桑雅的思想,被南宫向控制,已成行尸走肉。一具行走的僵尸,还能与谁顾念兄妹之情?”
“这……”
遭受反驳,他哑口无言,一颗心却痛到鲜血淋漓。蓦然间,最后一次上茶花谷见桑雅时,隆象突然出现的情景,闯进脑海。
他明白过来,一把抓住江南君的衣袖,急切地乞求:“其实你早就看出桑雅发生何事,你知道南宫向在用怎样的法术控制她,你快告诉我,我求求你,快告诉我!”
江南君回握他汗涔涔的手,心却冷得快要爆裂。
他鼓足勇气,尽量平静地解释:“宣洛,哥哥读过几本关于如何用心法制人的奇书,所以对一些常人涉猎不到的神鬼之功,了解一二。我若猜测不错,桑雅中的幻术,叫栓心法,是从神族老怪韩虚子那里流传下来的。”
“韩虚子?又是何许人也?”头一次听这名字,灵宣洛很觉奇怪。
江南君继续道:“韩虚子生在旧神族时代,是一位邪神。他虽拥有神的封号,却性情怪癖,不学无术。他成得了神,全靠独创的火影幻术,深得神武华夏帝赏识,从而获赐神元,一飞冲天。他憎恶与人相交,生活得与世隔绝,一生只收过两个徒弟。第一个徒弟叫越弓,与芒鹰烽火营渊源极深。十万烽火营战士擅使的幻剑阵,就是他从韩虚子那儿,学来火影幻镜迷宫后,加以改进而成。越弓豪侠尚义,又心地善良,死都不肯用邪术害人,所以幻剑阵既出自他手,就被滤去邪气,真正具有了上阵杀敌,报孝国家的正气。”
灵宣洛冷笑:“哥哥话里藏有伏笔,这问题,怕是出在韩虚子那二徒弟身上吧?”
江南君点头,“你猜得很对。按书中记载,继火影幻术后,韩虚子还想再行惊世之举,便又发明了栓心术。火影幻术已正邪难辨,栓心术则更进一层,完全脱离正道,与异教邪术划上了等号,其害人手段之残忍,彻底将韩虚子由神转成了魔。越弓愤怒,坚决不学邪术,韩虚子既不想强求他,又不愿见自己的绝学失传,只好又收了第二个徒弟。可这位二徒弟,与他本人相比,竟更似千古之迷,谁都不知他姓甚名谁,也不知他究竟做过些什么,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已获得韩虚子栓心大法的真传。我想这位二弟子,在躲藏千年后,终于露面了。”
第四百七十七章 雪狼桑雅之狭路
雪狼桑雅之狭路
江南君通过曾了解到的,与栓心大法相关的知识,加上一系列观察与猜测,向灵宣洛讲起了韩虚子其人,还包括他那个神秘的二徒弟。
虚境里虽热,灵宣洛冒汗的手,却变得和江南君一样冰冷。对听到的一切,他既痛恨又不解,试探着问:“哥哥是说,韩虚子的二徒弟,就是先叫做隆象,后来又自称巫雀门大弟子的南宫向?”
随即又怨恨地问天:“这都是为什么?为什么羽风先生,会无故落入这人手里?他一辈子呆在漠北,单单是梨花坳,就隐居了五百年。一个这样与世无争的人,与南宫向能有何愁怨?并且照常理说,先生是南宫沃的嫡亲外孙,南宫向作为巫雀门大弟子,不应该和先生很亲,才说得过去吗?”
江南君道:“首先,我不知南宫向所谓的复仇计划,可信度有多少。可如果他翻出这段旧事,全为掩天下英雄之口,就必另有企图。至于这企图……你想想,羽风是妖王,握有掌管天朝与天使兵团的大权。可他无后,又与南宫向是亲戚,若那恶人因此而要挟他,要夺他手里的妖王大印,不就能解释通顺了吗?”
谈到这份上,灵宣洛更加胆寒,不甘道:“哥哥的推测有理,可万一……万一南宫向复仇之心,多少是真,也不至真要伤先生性命吧?”
江南君不愿深想,却也回避不得,只好照自己的想法答道:“不然。退一万步说,南宫向若真对巫雀门有感情,当得知南风长老是羽风的生父,那么对他师妹雨秀,就会产生强烈的仇视。雨秀身为蟒王夫人,却为南风诞下子嗣,不管原因为何,都属于伤风败德,且是对巫雀门的背叛。她既已死,南宫向自然就会把这份仇恨,转架到羽风身上。”
“苍天啊……”灵宣洛支撑不住,两腿一软,瘫坐在地。
江南君的讲解,滴水不漏,可左右听来,都对羽风不利,他到底该怎样躲,才躲得过这场来自云南家族的劫难?
江南君扶他起身,打气道:“我们继续往前吧。此人法力再强,也总有力怠的时候,那时迷雾就会减淡,所以得持续与他斗耐力。只要坚持,就定能走到路的尽头。羽风若真遇险,大概前方就会见到一扇门,将我们与他隔开。不过该怎样去门的另一边救他,我暂时还没主意。”
想到狞灭的处境,灵宣洛又恢复力气,甚至比刚才更足。他接受江南君的建议,二人一起继续前行,不见到那扇期盼的大门,坚决不停下来。
可走着走着,二人就发现,前方出现了一个分岔路口。此时迷雾稍有减淡,他们能见到在那条岔路上,有两个移动的黑点。
这里不是灵宣洛的梦境吗?难道已走到,与别人的梦境相交叉的地方?那两个黑点来者何人?又是敌是友?
他们不明形势,惊惧地去看左右,却没找到任何可作掩护的东西,只好各自灵剑出手,死死盯着路口,等来人现形。
“我的大神!怎会是南风长老和云清?”
待看清来者,灵宣洛大感厌烦,就恨这二人如苍蝇般无处不在,不管走去哪儿,又不管是做何事,都能遇见他们。
那对邪师恶徒,到距他们十丈之遥,也停了下来,同样露出不解的表情。
第四百七十八章 雪狼桑雅之道与理
雪狼桑雅之道与理
灵宣洛救狞灭心切,强抑内心愤慨,与江南君继续赶路,却不料在一条分岔路上,撞见了南风长老与云清。
灵宣洛虽受迷雾所困,不能大吼,五官却因厌恶拧在了一起。
江南君再见云清,微红的眼眸就变成血红。曦穆彤的冰兽鞭,他一直揣在身上,这时下意识地伸手摸摸,差点就一把掏了出来。
南风也料不到,一入虚境就与他们狭路相逢。张张嘴,发现声音出不去,就又向前,走得离他们够近,才警惕地问:“灵宣洛和江南子墨!云南一别,倒有些日子没见。你们可算是好事多为,连云清的梦境都敢闯?说,你们打算去哪儿?”
灵宣洛看着这瘦小丑陋的老道,恨不得抬手就掀他个人仰马翻,狠狠吐了口唾沫道:“我呸!我们要去哪儿,与你何干?这个鬼婆娘的梦,谁稀罕进?我倒要问你,如此狗胆包天地闯入我的虚境,是意欲何为?”
他边问,边摇晃手中蛟虬,灵剑亮晃晃,闪得南风那只独眼睁不开,强烈的剑风刮到脸上,又好像鼻子随时会给削下来。
南风火冒三丈,一拂尘甩开他的剑,冷然道:“笑话!谁又稀罕你的虚境?若没做手脚,你跟云清的虚境,怎可能相交?”
看他这样,不像在说假话。江南君见二人争执不下,拦道:“好了好了,你们不要吵了,我知道梦境相交的原因。”
“你知道?”二人不再吹胡子瞪眼,一起转头看他。
江南君道:“原因很简单,因为我们要去同一个地方,所以不管走多久,也总有碰面的时候。”
这一下,南风不用再问灵宣洛要去哪儿,立即向后一遁,对他二人亮起手掌,喝问:“说,你们找狞灭做什么?”
话刚出口,又觉不对,惊道:“你们同属神鹰盟,要想见面,哪儿都可以,又何须入梦?狞灭怎么了?他是不是出事了?”
一想明白,他就急火攻心,一口气岔开,手又收了回去。
江南君望他一眼,又斜眼瞟躲得远远的云清,暗自哀叹:“南风无论有多毒辣,有多自私,心里也还装有至亲,可那女鬼……”
他意识到自己想远了,赶紧收回目光,冰冷地说道:“南风长老,你知道就好。看样子,你也不希望妖王有事。既然现在我们不得不走同一条路,你就该收敛一点,莫再愚蠢地刁难我们。我们被困在栓心术构建的幻阵里,一切都经人设计,没那样易破。所以从此刻起,我们两边各走各路,井水不犯河水,你好自为之吧。”说罢拉过灵宣洛,扭头就走。
南风听他口气,是知晓内情,赶上前问:“江南子墨,老夫与你,好歹以前也有点交情,这幻境究竟是怎么回事,栓心术又是什么?烦请你告知!”
江南君甩着空袖摆,头也不回,“我不曾和你有任何交情,只是被你利用。法术名字我已告知,想深入了解,请自己回去翻书。”
“你……”南风气得跺脚,再不言语。云清注视他远去的背影,眼中竟流露一丝伤感。
就这样,江南君和灵宣洛在前面走,南风长老与云清,远远在后面跟。
第四百七十九章 雪狼桑雅之狼图
雪狼桑雅之狼图
灵宣洛与江南君,在梦境里遭遇南风长老与云清,只因他们与那对邪师恶徒,去往同一个地方。
从江南君口中,南风得知狞灭有难,不安之情溢于言表,江南君暗把他与云清作对比,更是平添出许多惆怅。
甩开南风后,二人重新上路。
灵宣洛除牵挂狞灭,还要为四灵担忧,问道:“哥哥,曾师祖他们一直在为先生护梦,先生出事,他们不会也随他一起,陷入到栓心法里了吧?”
江南君也有此顾虑,但没他悲观,安慰道:“但愿不会。四灵虽为幽灵,功法修为却均胜人一筹,更何况他们是四人联手。我猜之所以一时找不见人,是因桑雅制造出某种假象,将他们引往了别处。若是这样,反而会好,因为一旦发现上当,他们便会立即调头,那时我们就有帮手了。”
话音未落,却听灵宣洛惊呼,且两脚立定,手指向天上,脸也变得白如蜡纸。
江南君顺他指的方向看,虽没他反应大,也给惊得迈不动步子。
如江南君所料,向梦境施放迷雾的人,果然有所松懈,雾气弥漫许久后,渐渐飘散,只剩下薄薄一层,疏离地盖在青石路面。
迷雾散开后,空气里闷热减退,就算是声音的传送,也正恢复正常。而与这些现象一同出现的,是一道两扇分的青铜大门,起先是如一道海市蜃楼般的鬼影,随后很快,就真实地竖在了他们面前。
江南君曾预言大门的出现,灵宣洛就该有心理准备,却不知何故,在预言实现时,反应会如此过激。
江南君虽也惊讶,惊讶的却不是大门本身,而是那门的高度。
只见青铜大门双扇紧闭,两边均不对称地雕刻稀奇古怪的狼型图案。那些狼,或嬉戏或打斗,或捕食或休憩,看上去就像活的一样。大门高得直插入天,人站在地面,难以一眼望见上端的门楣。
“羽风贤弟--”
大门现形,江南君心急似火烧,顾不得理灵宣洛,二话不说,失控地扑过去,一拳击打上铺首门环。
这拳下去太重,整只手的骨头都似被震碎,手疼加心疼,两行热泪,从他眼中迸落,可那坚固的铜门,却只回以低低一声闷响,连晃都没晃一下,更别说被推动。
他在这边拼命,那边灵宣洛却更加失常,不再提狞灭,而是目光呆滞,死盯那些浮雕狼图,两颊也红似涂血,好像血液正倒灌进脑。骤然间,他呼吸困难,用两手卡住喉头,痛苦得难以言状。
“宣洛!”
江南君到这时,才发觉他行为异常,惊惧地抛下铜门,又奔回来扶他。
灵宣洛眼神迷乱,眼睛却始终不离狼图。江南君略想一想,就明白了原因,顿时心悸不已,揪着他的领口大喊:“宣洛,不要看狼图!快,快回来和我在一起!”
灵宣洛想出声,话又锁在喉头,只能一个劲掉泪,酝酿许久,终于用陌生的怪调叫喊出来:“狼妈妈,水铃儿来救你……”
说罢就疯狂扭动双臂,意图挣脱江南君的束缚,向那青铜大门撞去。
江南君死死按住他,不断提醒:“宣洛,你快醒来,不要再往里走,那只是一道坚硬的门,不是你以为的狼世界,你的梦里没有狼!一只也没有!”
灵宣洛哪听得进这些话?全副思想,都已钻进那狼图里,江南君想阻拦他,一只手却力不从心。
他又对着他的耳朵大喊,希望能把他喊醒,可喊哑了嗓子,他也无醒转的迹象。
眼看这方法也行不通,江南君无奈,唯有手起掌落,劈向他后颈。
灵宣洛在极度亢奋之际,从背后遭到重击,身子一软,就倒在了地上。
第四百八十章 雪狼桑雅之挣脱
雪狼桑雅之挣脱
灵宣洛的梦里,迷雾渐散后,路之尽头出现,他与江南君一起,来到了一道诡异的青铜大门前。
青铜大门高耸入天,且雕满狼的图案,图案叠加,又构成狼的世界。
大门连同图案,被法术控制,在见者眼里,只能出现其一:若出现的是真实的门,那人便平安无事,若见到的,是只有狼在活动的世界,他的精神,就会被虚幻的构想吸进去。
江南君没与狼打过交道,再怎么看,也看不出图案的异常,所以他所见是门。
灵宣洛却不同,幼年时与狼生活,身体里隐含的狼性根深蒂固,去了稽洛山后,无论是以怎样的方式成长,那种狼的本能,都不会消失。
所以当他第一眼望见大门,就没抵御住图案的盅惑,不仅见到了活生生的群狼世界,还将其中一只,误认为是将他抚育到五岁的母狼。
眼见母狼有难,他毫不犹豫地,就要冲进那个世界相救,却压根意识不到,若真向里冲,他就会撞上铜门,头破血流而死。
江南君观他迷乱的眼神,就知他已神智不清,万一深陷幻觉不能自拔,整个人不死也得废掉,只好紧急将他击晕。
灵宣洛没晕多久,就被一阵冰凉唤醒,感到一只有力的大手,正在额顶摩挲。受这凉意刺激,他堵在喉咙里的气倒抽回去,呻吟一声,猛然睁开了眼。
“我……我刚才回了旱牛山,我见到狼娘亲,她全身是血,就快死了……”他不安地倾诉,声音依然迷离。
江南君轻声安慰:“你被群狼图案带入幻象,只要能出来,就没事了。等你好点,我们再一起合计,怎样击破这门救出羽风。”
南风与云清正好在这时赶到,江南君那番轻言细语,全被云清听在鬼耳里。这一次,她非但没现出恶感,灰黑的脸上,竟还流露悲哀,可扭头见到南风,异样的表情,又赶紧收了回去。
江南君语气虽柔,“救羽风”三字,却如把尖刀插入灵宣洛的心,疼得他从地上一跃而起,仿佛瞬间就真变了一只狼,凶狠的目光直射向青铜大门。
刚才折腾一番,狼图案静止下来,不会再扰乱他的心神,说明这项幻术,对他已没威胁。
他咬紧牙,问道:“照哥哥所说,羽风先生,就被他们关在那道门后?”
江南君点头确认,他更加焦灼,哪还能仔细研究什么破门之法?提着蛟虬就赶至门前,对准那硕大的,被江南君捶过的铺首门环,又是一通乱砍。
有劈山断海之能的蛟虬剑,与铜门金属碰撞后,迸现星星点点的火花,门却纹丝不动,连条划痕都没留下。
江南君不忍让他也白费力气,拦住他道:“宣洛,停手吧。此门既是用心术铸造,要想破解,也只能用到心术。我们手中的兵刃虽然厉害,却皆为实物,对它不起作用……”
灵宣洛绝望地后退,喃喃道:“心术铸造……这扇门若真是来自桑雅,来自她的法力,只怕门有多高,她的心术层级就已达多高。她受栓心大法控制,却又用这法术害人,南宫向,实在比禽兽更残忍!”
时间一点点过去,不知何时,迷雾就会再次加重,重新隐没那青铜大门。二人与狞灭,只差一步之遥,却被这一步难倒,在这里作无用的困兽之斗。
江南君被绝望撕扯,不堪忍受,泪如泉涌地向狞灭祈求:“羽风贤弟,我们就在你身边,与你一门相隔,可该如何破门,你教教大哥,让大哥进去救你……”
第四百八十一章 雪狼桑雅之孽言
雪狼桑雅之孽言
一道诡异的青铜大门,将狞灭与前来寻他的人隔开。江南君与灵宣洛欲破门而入,使尽浑身解数,也无济于事,急得是五内俱焚。
南风自走来后,傻愣地站在一旁,希望他们能顺利破门,自己就好马上冲进去。
可等待许久,眼看连他二人都无能为力,顿时大急,张牙舞爪地扑过来,抓住江南君的袖摆嚷嚷:“我儿狞灭就在里面,只要开门就能见到他,对不对?你说对不对?”
江南君正心烦意乱,被他一吵,更是来气,一改斯文地甩开他,斥道:“什么你儿?谁是你儿?你也不好好看看,自己是副怎样的尊容?我羽风贤弟,哪怕是打石头缝里蹦出来,也与你这妖道无关!你要不离开,要不老实安静地呆着,否则别怪我与宣洛对你不客气!”
灵宣洛攻门失败,蛟虬剑滑落地上,正无助地哭泣,被这无厘头的喧闹惹得回头,见是南风搅事,也蹦回江南君身边,对那妖道怒目而视。
一向有礼的江南君,突然变了怒吼的狮子,南风竟被吓住,一只黄眼珠僵在眼眶里,向外暴突。
但他醒得也快,一回神就嘿嘿冷笑:“江南子墨,单凭你这气话,我与我那不肖的儿子,就连滴血认亲都省了。想必不只是我和四灵,连你二人,都已知晓此事的真相,是也不是?”
江南君无可否认,冷言回击:“你这妖道,还真奇怪!花泽是你结发之妻,为你诞下女儿,你却视她二人如草芥,气死妻子不说,连亲女儿都能献给火铃儿作活体血源。当年不如禽兽,如今却变了慈父,对狞灭这不能相认的儿子,显得疼爱有加,你这一套套的,是想做给谁看?”
南风吃惊地张大嘴,等确信那些话出自他口,又觉老脸挂不住,愤然道:“我的家事,竟被你了解得这般详细,实在佩服!我这儿子和女儿,怎能相同?花泽贱人一个,不守妇道,不知廉耻地对我投怀送抱,不过是个主动送上门的贱货!我管她为我生了个什么?就算生龙生风,我南风也不稀罕!狞灭就不同了,他母亲雨秀是我此生挚爱,我又打小看这孩子长大,若无今时的冲突,还会把他疼得似宝。不仅如此,他还是正统的妖王天子,我怎会舍得,看他去死?”
不知是不是他说的这一大通,起了作用,江南君斯文再现,优雅地笑了起来,可笑的时候不看他,而是看向他身后。
南风被他笑得糊涂,以为他是存心嘲弄,怒道:“我说实话,有那样好笑吗?”
江南君收起笑容,语带讥讽,指着前方道:“你那些实话,不要和我说,应该和她,花泽的女儿去说。”
“什么?花泽的女儿?你在胡扯什么?”
南风一脸愕然,顺着他的目光回头,就看见一位身着粉红对襟罗衫,正值妙龄,十分清雅脱俗的少女,正静立在他身后,面浮寒霜地望着他。
“桑雅--”
南风未及开口,倒是灵宣洛先发出惊呼,揉一揉眼,就恨不得立即冲上前,一把揽她入怀。
第四百八十二章 雪狼桑雅之父女
雪狼桑雅之父女
虚境里,南风长老被江南君几句话激发,道出了自己疼爱狞灭,却不喜女儿的原因,不料就在这时,有一名少女,带着滚滚浓云,悄然来到他身后。
这名少女,正是桑雅,灵宣洛一见,就忍不住要扑过去,幸好被江南君拽住。
南风却已听清他喊的名字,不解地问:“桑雅?桑雅是谁?”
刚问完,就想起刚才的对话,又触到少女古怪的目光,便意识到她是谁,吓得两手紧压胸口,开始大口地喘粗气。
桑雅衣袂飘飘,一步步走向他们。此时雾气散尽,而她走动时,却能掀起巨大的气浪,似乎空气是受她指挥,她稍一动,气流就会发生大的动荡。
走到离几人不远处,她停下来,寒霜般的脸容转暖,露出了淡淡笑意。
江南君打量这时的她,发现与在誓师大典上,那具会走路的僵尸相比,她颇显少女的生气,若非背后卷夹怪异的浓云,谁也看不出,她有多与众不同。
桑雅灵动地眨眼,抬手道:“欢迎各位来到我这幻镜迷宫虚境。”
“什么?你的虚境?我不是在自己的梦里吗?”灵宣洛一愣。
桑雅友善地回答:“这位公子,当这道迷宫大门出现,就说明你已离开自己的梦,成了我的客人。”
“这位公子……”
灵宣洛不知所措,悲哀地重复她的话,难道桑雅,完全不记得他了吗?
江南君琢磨的,却是“客人”二字,并预想,她接下来的待客之道,会是什么。
桑雅转向南风,逐字逐句道:“你刚才说的话,我全听见了。花泽是我母亲,我没见过她,所以你说她是个贱人,我判断不了。可我一直都知道,我亲生的父亲对她,对我外公,还有整个巫雀门,都犯下过十恶不赦的罪行。他是一个恶贯满盈的坏蛋,天下人而诛之。并且师傅告诉我,越奸恶,越黑心的人,心脏的味道就越美。有一天,他会把你的心剜出来,送给我好好品尝。这一天,是不是现在就来了?”
南风本已惶惑,听她这话,更是心胆俱裂。关于吃心的言论,他全当是威胁,可前面那部分,就证明了江南君所言不假。
“你……你……你真是……”
南风指她的手,剧烈颤抖,人也仿佛在瞬间苍老,本来焦黄的头发与胡须,竟变得花白。
“没错,我是花泽的女儿,桑雅。”
桑雅脸上的友善不改,每个字却都咬得极重,语气里杀气腾腾。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我肯定是在做梦!云清,云清呀,快带师傅出去!”
南风给吓得六神无主,竟想起找云清求助,却不知云清一直在偷望江南君,思绪已不知飘去了何处。
救命稻草没反应,他恐慌地辩驳:“你这个女骗子,休想和这两人串谋,布下局来诓我!花泽是难产死的,孩子也已随她胎死腹中,巫雀门一灭,我就收到这消息,且渠道来源可靠,根本无需怀疑,又怎可能在几百年后,忽然冒出你这个女儿?”
他再度转向江南君,声嘶力竭地叫嚣:“江南子墨,这肯定是你在搞鬼!就算要对付我,你又何苦用这样下作的手段?你快告诉我,这女孩是假的!她是假的!”
江南君听得发笑,却笑得森冷,道:“南风长老,真对不住,此事完全与我无关。这位桑雅小姐,千真万确,就是你和花泽的女儿。当年南宫沃在临终前,解散巫雀门,只为保她性命,以防被你斩尽杀绝。假消息散播出去后,他便将她托孤给募须神族的纳木措。你所说的贱人之女,非但没死,还长得有这么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