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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花静开     鏖仙txt下载     鏖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五十四章 吸气潭边之问候

    凤涅遭受海蛇袭击,生命危殆,在服下江南君的瑞蛇丸解药,以及接受了水铃儿与斗斗的真气支援后,情况稍有好转。

    刚来到吸气潭边时,江南君急躁不安,这时已完全镇定下来,只是专心致志地为她用刀尖撬去血块,再重新割开伤口。

    水铃儿与斗斗实在不忍心看,又把头转了开去。

    其实刀插上凤涅的腿,是疼在江南君的心上。第一刀下去时,一口血已冲进喉咙,就要喷出来,但又被他坚强地吞咽回去。他很想嚎啕痛哭,却只能死死压抑住自己。

    他一再给自己打气,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崩溃,握刀的手,更不能发软,否则她只会死得更快。

    时间分分秒秒地过去,毒血终于放完,江南君又从容地拾起几粒瑞蛇丸,这次却不是送入她嘴里,而是捣碎后和成泥,再厚厚地涂抹上她每一处伤口。等这一切做完,治疗才算是暂时结束了。

    盖好凤涅的伤腿,让她躺在草地上休息,江南君等三人围坐在一起,谁也说不出一句话。

    沉默许久,他才诚恳地对水铃儿道:“铃儿,哥哥,实在不知该怎样感谢你”

    水铃儿不解地问:“谢我?哥哥何出此言?”

    他抿住双唇,似乎不好意思说出口,但末了还是下定决心,答道:“从我在运河北坡,赴南风化作的怪眼之约时起,生活就一直处于动荡中,每天都必须面对各种腥风血雨。那时我不得不对妖道虚以委蛇,却一直没机会向你说明真实原因。而你不仅没有恨我,反而凭借自己的信念,始终在背后默默支持我。没有你的帮助和信任,我实无力走到今天。若我当时那一系列任务执行失败,鬼帅便不可能顺利帝神登基。所以若说你是此事的最大功臣,实不为过。”

    水铃儿被他这样语气沉重地夸奖,双颊已红得似火烧,眼睑低垂地嘟哝道:“哥哥着实言重,这些话真是折煞铃儿了。你我虽是异姓,感情却浓过亲兄弟。铃儿敬重哥哥为人,愿一辈子追随于你,所以我们之间,还需要说这些见外的话吗?”

    江南君暗自叹了口气,站起来,望了一会儿远处的青山,又问道:“曦穆仙,近来可好?”

    “她”水铃儿一时语塞,想起师祖姑姑受的那三百荆花藤鞭刑,就心如刀割。

    一旁的斗斗张嘴想说话,他生怕他说出那事,赶紧一把拉住他,又对他使了个眼色。斗斗会意,便不再多言。

    水铃儿知道,从江南君说他前往运河北坡,面见怪眼的那一日起,直至今天,他所承受的伤痛已经够多了,甚至可说是不堪重负,所以他不能再往他已布满伤痕的心上撒盐。

    于是他尽量装得轻松地答道:“哥哥,姑姑很好,你放心吧,这边事情既已处理完毕,我这就要去找她了!”

    水铃儿再怎样掩饰,话里也还是露出马脚来。可惜江南君被凤涅的突然出现打击得心乱如麻,竟一时没听出来,只是心不在焉地答道:“如此甚好,请代我问候她。我现在要带凤儿回江南世家疗伤,过段时间,我再去稽洛山探望你们,你看方便吗?”

    江南君主动提出要去稽洛山,水铃儿可求之不得,忙连连点头,“方便方便,哥哥无论何时来,都方便!”

    江南君勉强一笑,伸手将他拉过来,搂了搂,又向斗斗拱手致意,便唤过茫头鹰将凤涅放上去,然后自己也飞身跃上了鹰背。

    待他坐稳了,茫头鹰发出一声长长的鹰啸,拔地而起,直冲云霄,转眼便消失在了天边。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五章 禅功七层之入镜

    江南君带着凤涅,骑芒头鹰离去了。水铃儿目送那老鹰雄壮的背影消失于天际,一颗心怅然若失。

    在回稽洛山的路上,他似乎已失语,一句话也不说。斗斗理解他的心情,其实他自己想到凤涅,心里又何尝好受?

    所以水铃儿闷声不响,他便不去打扰他,只静静地站在竹剑上,看着飞速从脚下掠过的青山碧水,独自想着心事。

    相比前往东海时有说有笑的两个人,现在的他们,疲惫不堪,颓丧如同神魂已脱离肉体。

    肩头大任既已卸下,就无需再牟足劲儿赶路。他们一路走,一路心事重重地看风景,于三天后回到了稽洛山。

    再次踏上稽洛山的土地,心中一股暖暖的、回家的感觉油然而生。

    斗斗马不停蹄地要赶去明珠峰军营向兵龙兵虎二位大人报道,水铃儿便与他道别,独自落寞地走进了浮生殿。

    盘腿坐在禅室里,他怀里紧抱曦穆彤留下的锦盒,一遍又一遍读着她写的信,脑子得不到片刻的安宁。他不住猜测,到底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却无法自己想出答案。

    “师祖姑姑,你现在身在何处?铃儿好想你,铃儿有一肚子的话要对你说,求求你,让我找到你好吗?”

    他放下锦盒,把信紧贴在心口,希望用这个法子,就能止住那一阵阵涌过心头的惊澜,不过到最后,却适得其反。

    终于他忍不住了,痛苦地大吼一声,站起来将锦盒里的物品几把塞进衣袖,然后几步冲出禅室,直奔百香谷而去。

    他迫不及待地跑进玄冰洞,赶到仙灵塚门口,就见那两只玄天蟾已重新归位,正老实地趴在冰门前,悠然自得地吐出玄天水,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那扇曾被狞灭天子击碎的冰门,已经人修复,现在紧闭得密不透风,没有开门口诀的人,是不可能进得去的。

    水铃儿在门口呆立片刻,念出口诀,冰门“轰”的一声向两边开去,他便大步走入,衣袖一拂,又将门在身后关上。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进入仙灵冢后,未先拜见四位仙灵。他好像忘记了周围还有其他事物存在,眼里只有那张空荡荡的冰床。他走到床前,驻足而立,脸上写满心痛。

    空空的冰床,寒气漂浮,羽风先生为姑姑塑骨的那一幕幕,又清晰地飞进脑海。

    他像个木头人似的站了好一会儿,忽然一阵寒冷袭来,如电流般传遍全身。

    以他现在的身手,哪怕是呆在比寒冰洞冷上十倍的冰雪洞穴,也不在话下,所以这股寒流,并非来自体外,而是来自他心中所想。

    “羽风先生,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掩藏得如此神秘?好吧,既然铃儿现在已了无牵挂,那我何不就自己制定下一步任务,前去找你?如果我猜得不错,通过你,我必能弄清楚姑姑究竟发生了何事。她那些不寻常的表现,是不是都与你有关?姑姑又为何要指定由你带领我修炼指天禅七层?”

    想到此,他倔强的面容透出一丝清冷,走到龙牙镜前,毫不犹豫地火忍诀出手,击碎封镜的封印,然后一头扎进了镜子。

    龙牙镜里,迷雾依旧。水铃儿快步前行,坚定地走向苍茫径。

    他既已从龙牙镜离开稽洛山,就没打算再从那面镜子里回去。

    他需要重新研究那一条条诡异的阡陌小路,以期找到,与曦穆彤有关的线索。

    他发誓,哪怕是要将所有路线都试上一遍,也在所不惜,直到将他的师祖姑姑找到为止。

第三百五十六章 禅功七层之心路

    回到稽洛山后,水铃儿始终无法放下曦穆彤,遂决定,入龙牙镜找寻她的踪迹。

    一开始,他在迷雾里走得极快,可随着埋入思虑渐深,脚步倒因被沉重的心情牵绊,慢了下来。不过,他最终还是顺利走出迷雾,到达了苍茫径旁。

    他本一直垂着脑袋想心事,但等抬头看时,却禁不住惊讶地大叫一声,嘴巴张开后就再也合不拢苍茫径,怎么彻底变了样?

    他算算时间,距上次入龙牙镜才半月不到,那成百上千条交错纵横的白色箭头小路,就不知何故通通消失,再也找不到了。

    还有苍茫径旁,那根曾挂满密密麻麻的路牌的木杆,现在密密麻麻的情景不见,上面整个就只孤零零地悬了一块牌子。

    他愕然注视这怪异的变化,等确信出现眼前的,确实不是幻象,才仰起脸去查看那唯一一块路牌。

    他道还看不懂路牌上的文字,因为过去那些文字,可都是弯弯的,一个也认不出来。不过很快他又发现,这担心实属多余,因为在这仅剩的牌子上,只雕了一个字,且还是他绝对认识的汉字:心。

    “心”字的笔画,苍劲而随意,在木牌上陷得极深,看得出是由一个内功极其高深之人,用手指插进木板,一气呵成的。

    他举起手臂,手刚好能够到那个字,便顺着字的凹槽,轻轻摩挲。

    “心?路牌难道是在意指,这成百上千条阡陌小径里,最后一条路将通向的终点,是在某个人的心里?那将会是谁的心?”

    他举棋不定地斜倚木杆,呆望前方。

    发生在这里的巨变,不单包括那些消失的阡陌小路,连这仅剩的一条,颜色也不再是曾经的白,而是像血一样的殷红。

    并且无论怎样瞧,也找不到过去在小路一端,呈现出的箭头,现在它看上去只是一条柔润光滑的绸带,在半空飘扬,一端连着这边,另一端则一直飘向远方,也不知是否是连接着,什么无尽而又神秘的虚空。

    “谁能有这么大能耐,改变龙牙镜里的设置,将整片苍茫径移走?除了羽风先生,这个人还能是谁?假如顺着这条红色的心路走下去,我就能找出答案,那我还等什么!”

    想到此,他好奇心大起,就要心急地开始这探索之旅。于是他直起身,亮出二指,指贯禅力,夹住路牌后向外一扯,那凿有“心”字的木牌就被他摘取下来,攥在了手心里。

    摘下路牌就意味着,启动心路的机关已被触发。那条本来飘得悠然自得的血色绸带,顿了一顿,貌似迟疑片刻后,面向他的一端,就冲他飞奔而来。

    此时龙牙镜里跟着刮起一阵微风,那绸带就伏在他脚边,微微袅动。

    这一次,水铃儿估计他依然将如过去几次那样,一碰到路面就会像棵卷心菜,给这红绸带卷起来疾驰,所以他提前做好准备,在抬脚前就开始运用真气护心。

    谁知当他小心谨慎地踏上绸带,另一个奇迹发生了:绸带竟完全不再似从前的白色小路那般暴力,只温柔地摇晃两下,便伏伏贴贴地铺上地面,在眨眼功夫化作了一条真实的、可供二马并行的红砖路。

    “哇塞!现在出现的、才是真正的、心路!”

    他震惊之下不小心松手,路牌就掉上红砖路,在与红砖相触的一瞬,变成了一个乳白色箭头。这箭头倒是虚幻地浮在他面前,用箭尾朝向他,箭头则对准路的前方。

    “我明白了!这个箭头,是为我作向导而设,只要我跟着它,就不会迷失方向!”

    他欣喜地一步步领悟这一系列变化,不住赞叹设路之人那超凡的智慧,然后毅然迈开步伐,走上红砖路后跟随白色箭头,一路向前。

    走了许久,沿途能见的,都是如梦似幻的烟雾,而路牌幻作的箭头向导,在烟雾里时隐时现。

    他深吸一口气,竟闻到烟雾里,不知由何处飘来阵阵淡雅的花香。

    “这这是梨花的香味吗?”他又吃一惊,谁知刚这样想,烟雾就层层散尽,红砖路两边,开始影影绰绰地出现风景。

    他很想看清楚那都是些怎样的景致,可眼睛总是朦朦胧胧的,好像被覆盖上一层缦莎,他便大力去揉,边揉边请箭头等他。

    那箭头倒是听话,不再往前冲,而是在他面前连续跳跃几下,等他再睁眼时,就高兴地发现那些一直若有若无、又变幻不定的景物,竟然逐渐清晰,且在他视野里一处处固定下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栋高耸的楼宇,由竹子搭建而成,高得直插入天,顶端已没入云层。

    “这难道那是一栋,类似落音竹宇的云霄竹殿?”水铃儿惊得一下子站住脚,走不动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七章 禅功七层之风景

    水铃儿进入龙牙镜后,惊异地发现,那些曾经号称可通往六界里所有险山恶水的苍茫径,已彻底消失不见,唯一剩下的,是一条由红砖铺就的大路,名为心路。

    当他走在心路上,看见路边出现一栋类似落音竹宇的云霄竹楼,更是被惊得目瞪口呆。为入竹楼一探究竟,他急向路边拐去,谁知这一举动,却惹起箭头向导的警觉,“嗖”地一下就蹿到他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忽被拦截,水铃儿吃了一吓,猜到箭头的意思,忙虚伪地应付道:“好好好,我不去!”

    箭头信他,便转过身,打算继续向前走。

    水铃儿看着它的背影,却狡黠一笑,不跟它走,反而脚底抹油地向竹楼滑去,眼看一只手就要搭上门栓。

    箭头意识到他在使诈,再次蹿过来,用尖尖的脑袋对准他,不停大力抖动,显得极为愤怒。

    水铃儿这下真给吓着了,生怕激怒它,它就会重新用缦莎给自己盖住眼睛,若再严重点儿,连路都不愿意带了,损失就得更大,忙连连告饶道:“箭头兄恕罪,铃儿错了,我认错还不行吗?你厉害,你赢,我再也不敢了……”

    箭头见他认错态度良好,又得了他的保证,便压下怒气,警告性地戳一下他的脑门,继续向前引路。

    它戳的那一下还挺疼,水铃儿揉揉脑袋,又擦去把冷汗,暗暗撇嘴道:“看不出这位向导的脾气竟这样臭。倘若路由心生,设这心路之人,也和它是一样的脾气,麻烦就大了。看来我还是小心为妙,莫再惹它!不过向导刚才的举动足以说明,我只可沿这红绸带化作的主路行走,那些分岔的小路,全都去不得……”

    他自顾闷着头胡思乱想,再留意看向路边时,路边的景色已在不断变换。

    竹楼、竹林、山峰、河流……一切山水美景,这里应有尽有,可惜他被箭头牢牢看着,除了循规蹈矩地顺红砖大路前行,其他哪儿都去不了。

    他既被这些景色震惊,又为只能看不能动而郁闷,忍不住抱起双臂,一边走一边生那向导的闷气。

    箭头见他脚步缓慢得似蚂蚁爬,知他是在耍小性子,便善解人意地把身子一偏。

    这下还真奇了,红砖路果然听它指挥,它一转向,路也跟着它,钻进了一处山谷。

    “天啦!这里,这里难道是百香谷?”水铃儿见到山谷就嚷了起来,箭头不知这哄他开心的一招,倒为自己惹上了麻烦。

    山谷里繁花似锦,甚至能隐约听到啁啾的鸟鸣。水铃儿看得膛目结舌,再也不搭理箭头的管束与逼迫,一停脚就坚决不走了。

    乍一看,这儿确实与百香谷无异,不过细细观察,却只能说它与百香谷相似。

    他稍微向路边靠了靠,俯身去瞧地上的植物,顿时捂住嘴,心都差点要蹦出来。原来他见到了怨生花、无念草、流浪英和苦乐枝。

    “这些植物,唯有生长在稽洛山的土壤里才能存活,所以除了稽洛山里的百香谷,世上任何地方都不可能见到!箭头兄,你快告诉我,我到底在哪里?”

    水铃儿给惊得汗与泪一齐往下淌,伸手就要去捉那箭头。

    箭头想推他向前,却怎么都推不动,本已极不耐烦,现在见他竟要来真的,索性扭着细细的身子,离开他飞奔而去。

    “你……你给我回来,你把话说清楚,为什么这处山谷与百香谷那么相像!”

    他见箭头逃跑,拔腿就追,再也顾不得去看在山谷之后,红砖路又经过了哪些地方。

    “我知道了,这条路通往姑姑的心!既然这些设置都与稽洛山相似,说明她就在前面!姑姑,你等我,铃儿来救你了!”

第三百五十八章 禅功七层之箭头

    水铃儿边跑边想,想到曦穆彤,动力更足,脚下生风般向前冲,只盼快点赶到心路尽头,然后就能在那里见到他的师祖姑姑。

    可他再怎么追,也快不过飞射的箭,幸好箭头向导并无甩掉他的意思,每跑出一段,怕他跟不上,还会停下来,对着他将箭尖拧来拧去,仿佛正做着鬼脸。

    他气不打一处来,却无暇理它。再气喘吁吁地跑下去,就惊觉路边的楼宇与山谷,开始如气泡般一处接一处地幻灭。

    当最后一座楼宇消失,出现于他眼前的,是一片蛮荒之景。

    这时他觉得脚下软软的,顿时觉得奇怪,暗想坚硬的红砖怎么会突然变软?忙低头看,发现不知由何时起,红砖路已经没有了,这时他脚踩的地方,是一片寸草不生,且颜色血红的泥土地。

    土地呈现血色,两侧却时不时可见有什么东西,在惨淡的日光下泛出阵阵白气。

    他心里生出怯意,自问道:“这里气氛阴沉、景色荒凉,难道那片白气,来自死人的白骨?如果我是走在姑姑的心路上,为何这一切,会与她虚境里的美景大相径庭?”

    他犹疑地放缓脚步,想去查看那片白气,箭头向导却坚守着它的四字原则:你不许去!

    他万般无奈地随它不停向前,就远远望见,前面好像出现了一片湖。

    既然有湖横在前路,不从湖面跨过去是不可能的,他黑着张脸看箭头,目光似询问,又似示威。

    箭头兄这次非但没再为难他,竟还开口说话:“水铃儿,这条心路,你虽尚未到达终点,却已到了等他的地方。我的使命完成,你我就此别过,后会有期吧!”说罢再度扭动细白身子,然后发出“啪”的炸裂声,就如团水泡般碎去,再也不见踪迹。

    “别!别呀箭头兄,铃儿还有事请教,请不要那么快就走!”他大展双臂又想去抓它,却只抓到把细细的粉末。

    “不要那么快就丢下我一人呀!铃儿错了,不该惹恼你,向你认错还不行吗?至少请你告诉我,我要等的人是谁,是不是姑姑?既然这里不是心路的尽头,那么路的尽头又在哪里?”

    他对着空气大声问,可除了自己的声音回荡在耳畔,再也听不到其他任何动静。

    他不得不放弃尝试,失望地走向那片湖。现在无论他想去哪儿,都不会再有箭头向导出来拦他,他倒对这一直盼望的自由,有点不习惯了。

    不过对箭头向导的怀念,很快就被异样的湖水打散--那片呈现眼前的湖中之水,竟是浓浓的鲜血。

    当他看清湖水为血,湖岸微震两下,便化了开去,湖面一下子变得宽广无边,鲜红的水光映上天空,将本来黯淡无光的天,也映成了一片血色。

    “这……这是怎么回事?看起来一派平静的无岸之湖,湖里注满的却不是水,而是血!”

    他不可置信地盯着湖看,不知自己是不是应该抛出蛟虬剑,踏剑跨过血湖,继续向前走。再向前,估计就可抵达心路尽头了吧?可是,箭头又好像提醒过他,要他在这里等什么人……

    正在犹豫,竟听身后响起天籁之音:“水铃儿,你终于来了!”

    这声音,如此熟悉!难道是,自己一直在寻找的那个人?

    水铃儿怔住了,茫茫然不敢转身,生怕这一切都只是他做的一场怪梦,转身就会梦醒,让那人飞走。

    可是当一只手,柔软地搭上他的肩,将他扳过来时,狞灭天子那张美得无与伦比的脸,便真实地出现在他眼前。

    “羽风先生--”

    水铃儿呆呆地唤了一声,这时才能确定,他没有做梦,他的现身,是真的。

    狞灭天子疼爱地看着他,双眸满含喜悦。他的面颊还是略带病态的潮红,因为太高兴了,忍不住轻咳了两声。

    “先生,你不舒服吗?”水铃儿关心地问。

    再见羽风,他心中也是既欢喜又激动,只是这段时间里,他经历的磨难太多,师祖姑姑又下落不明,所以欢喜之情,实难在他心头长留。

第三百五十九章 禅功七层之失仪

    水铃儿顺红砖铺成的心路,走到一处血湖。箭头向导把他送来这儿,就不见了,倒是狞灭天子出现在他的身后。原来箭头说的他要等待之人,正是狞灭天子。

    水铃儿见他依然看起来身体虚弱,赶紧关心地问候,狞灭却不在意地笑答:“我没事,不过是偶尔旧疾复发,一两天就好。”

    水铃儿哪能知道,他正遭灭天咒反噬的折磨?便没在意,只是迟疑地问:“我在这里等的人,是先生您吗?”

    狞灭点头,又摇头,道:“是在这里等,不过不是你等我,而是我等你,等你从混沌谷回来。”

    “这么说,先生已知我去了混沌谷?”水铃儿虽觉惊讶,但想到他那三只锦囊对自己的帮助,又心怀感激。

    狞灭呵呵笑道:“当然,新帝神登基,建立昊鼎王朝,现在已是举世皆知。我不仅知道你去了混沌谷,还知道你是如何不顾自己的安危,战胜万难,助鬼臾区将军获得神位,并因此成功挽救了芒鹰烽火营那十万战士的英灵的。”

    狞灭天子边说,边赞许地拍拍他的肩,语气里满是欣慰。

    水铃儿却惊得连连后退,险些一屁股坐进血湖,连珠炮似地问:“羽风先生,你怎么会对我的事全都了如指掌?不仅如此,你还懂得怎样送我进幻生符,还握有帝神宫的地图,这一切都说明你的身份非比寻常,你绝不是一位普通的读书人!我求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还有,你一定知道我师祖姑姑在哪里,她又发生了什么事对吗?”

    狞灭天子的目光亮若星辰,从他脸上挪开,静静望向远方。不知为何,他这神情,竟在瞬间勾起了水铃儿对竹月的回忆,顿时心里一阵酸楚。

    狞灭想了许久,方才说道:“铃儿,只要你练成指天禅第七层万宇诀,就会知道我是谁,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万宇诀?指天禅第七层?”水铃儿这才猛然想起,曦穆彤信中的千叮万嘱:到修习万宇诀时,必须请羽风先生相助。

    如此说来,他一直在这里等他,目的就是要助他向指天禅的最高阶晋级?”

    “羽风先生”水铃儿明白之后,走到狞灭面前,双膝跪倒,一头磕到地,再不抬起来。

    狞灭一惊,忙拉住他问:“铃儿,你这是干什么?”

    水铃儿淌着泪道:“先生,就当铃儿求你,就算你不愿透露自己的身份,也请让我知道,我师祖姑姑究竟身在何处好吗?至少告诉我,她她是不是还活着铃儿实在是想她,担心她”话没说完,已是放声痛哭。

    狞灭这才明白,他这举动为的是曦穆彤,一时间心中既是感动,又是难过,更被他哭得肝肠寸断,只好握紧他的手道:“好孩子,别担心,你师祖姑姑现在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没人伤害得了她。你要相信我,只要我还在,就没人敢伤害她!”

    他语气如此坚定,神情更不容质疑,水铃儿犹如吃了一颗定心丸,悬了多日的心,终于落了回去。但他还想知道更多,又红着脸问:“可是先生,她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这”狞灭天子这下语塞。

    水铃儿很快就要开始修炼禅功七层,这时他必须保持情绪的平稳,这后面的话,势必将对他的心情造成极大波动,他实在是不能再对他多说。

    可水铃儿不理解他心中所虑,见他闭口不言,就急了,抗议道:“为什么长辈们总有那么多事瞒着铃儿?铃儿都已经十八岁了,按斗斗说,虚岁将近弱冠之年,已算是成年人,难道还不够资格加入你们,与你们一起分天下之忧吗?”

    他这般大声,实在有失平日里,曦穆彤教导他的待人处事之仪态。

    狞灭天子见他如此毛躁,倒是不理他了,转身盯着那片血湖,继续保持沉默。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章 禅功七层之回忆

    血湖旁,狞灭天子仅告诉水铃儿,曦穆彤目前一切安好,别的就不愿再多说了。

    水铃儿急得失仪,狞灭便背过身去不理他。

    他冷静下来,意识到是自己不对,惭愧地向狞灭深鞠一躬道:“铃儿失仪,请请先生恕罪,铃儿只是,心中过于忧虑”

    狞灭转身看着他,眼光如腾起的两团火,直灼烧上他的心,“铃儿,心怀大志,先天下之忧而忧,固然是好。但你也得掂量,自己是否已具备担当此大任的实力。你若对彤儿这般牵挂,何不速速静下心来,随我去修成万宇诀,便可达与她一界相通的境界,进入飞火流光璧与她相见?”

    他话语轻轻,却如当头棒喝,喝散水铃儿的一身浮躁,很快脑子就重归冷静。

    “先生可是言之有理!姑姑在信中写得清楚,一旦修成万宇诀,那么无论她是生是死,我都可与她一界相通,在飞火流光璧中见面!可我为什么还要一直执着于心里的几个问题,一门心思要寻出答案,而罔顾其他更重要的事情呢?”

    想通之后,他愁容渐去,对自己刚才的表现更加无地自容,向狞灭天子拜谢道:“铃儿冒失,罪该万死,若非先生提点,只怕到现在都还四顾迷茫,难辨方向。铃儿有失姑姑厚望,又冒犯先生,还请先生责罚!”

    狞灭天子见他终能表现得礼数周到,严厉的面容才有所缓和,搀起他道:“铃儿言重,羽风不过是受曦穆仙之托,助稽洛山未来的接班人练成神功,岂敢轻言罚字。凭铃儿你的悟性,只要知道自己错在何处,就必能及时改正,今后再也不犯。不如你在此稍歇片刻,等已准备妥当,便随我前行如何?”

    “随先生前行,就是要去往心路终点,在那里开始修炼万宇诀吗?”水铃儿已迫不及待地要随他去,何须再坐下休息,便拱手道:“铃儿现在心若静湖,再无挂碍,愿随先生前往。”

    羽风点点头,脸上又恢复了刚才亲切随和的笑容,道:“你莫要着急,先随我在这心湖周围,走上一圈吧。”

    “沿这湖走?”水铃儿不解地拍着脑袋,“无岸的心湖,只可飞跃,不可穿越,这便是通过无岸之湖的办法,我们怎么可能沿圈走?再者,是否通过这片血湖,就可到达这条心路的尽头?”

    狞灭道:“铃儿,首先你须明白,观察与实践之间的区别。观察是推理,实践是印证,你不可单凭自己的眼睛,就对一件事的本质作出判断,否则便是盲人摸象,易因片面判断而铸下大错。古往今来,有多少身居高位的人不明这个道理,以至于要不危害他人,要不自己招致身败名裂,所以你可一定要懂得怎样发掘事物的真相,避免仅在局部认知。”

    水铃儿虽尚听不懂他这话的具体含义,却深感受教。自从竹月离世后,除了师祖姑姑,还是第一次有人如此真诚地向他传授道理,他心怀感激,又是一阵心酸。

    狞灭未察觉他的神色,继续道:“至于这条心路,只要我还活着,就永远没有真正的尽头。”

    “只要先生还活着,心路就永远走不到尽头?”水铃儿揣摩着他的话,默想许久,忽然大悟,笑道:“我明白了!原来这条红砖路,并非通往的姑姑的心,而是羽风先生的心。那些竹楼、竹林、还有百香谷,都是先生珍藏于心的,与姑姑有关的回忆!”

    “你终于想通了。”狞灭嘴角含笑,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

    水铃儿又好奇地问:“既然与姑姑相联的一切,都已深深印入先生心里,为何在这里却见不到姑姑的身影呢?”

    狞灭垂下头,情深款款地答道:“这里的一景一物,无论大皆带有她的缩影,全部都因她而生成,又何须再放入她具体的影像?”

    “哦”

    水铃儿的心,被他的话彻底融化,心道:“先生这种爱,可是没有任何浮华与雕琢的,发自内心的真爱”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一章 禅功七层之花瓣

    原来那条心路,是狞灭天子的心路,只要他还活着,心路就没有尽头。

    水铃儿一路走来,所见的沿途风景,全部都与曦穆彤有关,这令他领悟,喻爱于无形,却感知于心,才是最为真实的爱。

    狞灭调转话题,指着无岸之湖问水铃儿:“你知道这湖里的水,为什么是红色的吗?”

    水铃儿被他提问,赶紧把自己从感动里抽了回来。不过他又觉得,这问题是明知故问,只好老实答道:“因为湖里的不是水,是血。”

    狞灭已知他会如此作答,深邃一笑道:“发掘事物本质,是应通过观察还是实践,从这湖水就可得到印证。不信你自己试试。”

    “啊?”水铃儿缩缩脖子,心想,“羽风先生刚才说那一番道理,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呢!心湖之水为鲜血,如此显而易见,难道还会有误?”

    他迷惑地蹲下身,认真观察湖水。

    这次与湖面隔得极近,他仔细看下,大为吃惊,在心里叹道:“既是血湖,就该有扑鼻的血腥气,可为何我不仅没闻到丝毫血腥,湖里阵阵飘来的,反而是花朵的幽香?

    于是他惊呼:“先生,铃儿用鼻子闻到的,不是血腥味,而是花香!”

    狞灭赞道:“不错,看来你已懂得用眼睛以外的感官,去深入辨别事物了。接下来,你可以再试试别的方法,难说会发现更多的东西。”

    血湖里闻出花香,再加上狞灭的话,对水铃儿来说是莫大的鼓励。他又闻上一闻,便振奋地伸出手,小心将手指探入湖中。

    他本以为手入血湖,定会沾染一手鲜血,可等把湿漉漉的手指抽回来,指上沾的,全都是透明的水珠,根本见不到半点血色。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把手放进血水里,抽出来后,血水就变了清水?”

    狞灭在一旁提醒:“如果你刚才触到的,其实就不是血水呢?”

    水铃儿好奇心大增,胆子也大了,索性整只手都插进湖里,转动手腕捞了一把,不想竟捞上来一捧殷红的花瓣。

    “先先生,这不是血湖,这是花湖!”水铃儿通过实际试探,发现了湖水里的奥秘,捧着花瓣的手,直激动得发抖。

    狞灭天子看着他孩子般吃惊的神情,忍不住仰天大笑,说道:“水铃儿,通过对这片花湖的实践,你应该知道,要真正弄清楚一件事情,单凭眼睛是不够的,最好是能调动一切你自身拥有的资源,来一起钻研,最后的结果才会是你要的那两个字,真相!”

    水铃儿呆望手中花瓣,感受着她们的柔软与芬芳,脑子里犹如被红炉点雪,豁然开朗。

    狞灭从他手中拿起一片花瓣,眼神忽然变得复杂,问他道:“你可知,这些花瓣是从何而来吗?”

    水铃儿茫然地摇头。

    “是梨花坳!”他轻声吐出了这几个字。

    “什么?这花湖里的花瓣这些花瓣全部来自梨花坳?”

    水铃儿这下觉得自己真是在做梦了,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他的话。可当他拿起花瓣细瞧,其形确实与梨花无异,只是不知何故,此时全由雪白变成了血红。

    “先生,梨花洁白无瑕,怎可能这般殷红似血?”他难以置信地问。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二章 禅功七层之花湖

    在狞灭天子的指导下,水铃儿开始学习,怎样通过除眼观之外的方法,求证一件事情的真相,并由此揭示出了那片心湖的秘密:心湖呈现血色,并不是因为鲜血,而是因为那满满一湖里,全是被染红的梨花瓣。

    他虽然为这个发现震惊,却依然不明,狞灭天子是怎样让这么多本来洁白的梨花,变得殷红的。

    他这一问,撕扯得狞灭心上的伤口生疼,不过他丝毫没表现出来,仅淡然说道:“梨花坳,是被鬼王云清用灭天咒毁灭的,想必你还记得。”

    水铃儿咬牙切齿地恨道:“我当然记得!她干的坏事实在是太多了,我真希望有一天把她碎尸万段!”

    狞灭道:“梨花坳被毁的那天,云清在你离去后又呆了一会儿。等她认为流火已足够烧毁整座花坳,才也心满意足地走了。我实在是不忍眼睁睁看着,这座存在了足足五百年的花谷被火魔吞噬,却什么都做不了,所以等到那里再无其他人,我便悄悄潜了回去。可我的法术无论有多厉害,也没法扑灭由灭天咒燃起的大火,只能尽量多的,抢出尚在盛开的梨花。”

    水铃儿难过地看着花湖,喃喃道:“虽然是抢出不少花朵,可那些花树,还有小竹屋,全都被毁于一旦了。”

    狞灭宽慰地笑笑,道:“能抢出一部分花来,我已心满意足。可是这些花朵被流火毒熏烤,很快便枯萎凋零。我不忍就此将她们埋葬,于是想到把她们倾洒进我心里的无岸之湖,然后注入我的血。没想到,湖水融入了我的血液后,梨花全都活过来了,并变成了现在这鲜红的颜色。”

    “这……这么说,这些花瓣,是先生用自己的血染红的?”水铃儿又吃惊了。

    狞灭眼中闪过一丝难言的苦涩,道:“是啊,我与众不同的火血,会令我的衣衫变红、伸长,现在事实证明,它还有另外一项用处,就是将花朵也滋养成血色。”

    “可这是为什么?”水铃儿只要有疑问,就会毫不含糊地问出来。

    狞灭天子耸耸肩道:“这个问题,我倒真答不了你,因为连我自己,也在终年如一日的寻求答案。”

    “这……”水铃儿这才意识到,他好像不该问得这样直接,一时间尴尬地低下了头。

    狞灭并未在意,继续道:“说到心路的尽头,曾经我固执地认为,梨花坳就是我生命的终点,我将在那里,走完人生的最后一步。可后来有一天,我在一瞬间幡然醒悟,其实我的生活里,并非只剩了一个梨花坳。除它以外,这世上还有许多事在等着我去完成。所以从那时起,我便作出决定,要将这条心路延续下去。为了我身负的使命,我不会再坐死神,我要让死神等我!”

    他这么一说,水铃儿就了解了,这片花湖所在地曾是他心路的终点。他是在醒悟过来,不打算死了之后,才又将这条路继续向前延伸。所以他很为此生能结识这位羽风先生而欣喜,同时对他的感情,又加深了一层。

    “究竟是什么原因,促使先生作出了延续心路的决定?是因为,是因为先生对姑姑的爱吗?”水铃儿看来并没接受刚才的教训,又这么直白地提出问题,且一心盼望他能回答“是”。

    狞灭陷入沉思,眼前飘过无数张面孔,有曦穆彤,有江南子墨,有小跳蚤,还有无数曾在他心里留下烙印的人。

    “我爱彤儿,她永远都比我的生命更重要。可除她之外,天下苍生,也是我心中所爱。”这便是他留给水铃儿的回答。

    叙话已久,狞灭天子迈开脚步,竟要踏上花湖。

    水铃儿惊叫:“先生快停下!你会跌进湖里的!”

    狞灭笑道:“既然我说过,这条路还在继续,我们就自然掉不进去!”

    水铃儿又若有所悟,却实在没法一下就参透那么多哲理,只好拍拍脑袋,放心地紧跟他的脚步,踏上了湖面。

    这可是第一次,当他要穿越一片无岸之湖时,用的方式不是飞,而是走。

    二人一踏上湖面,就有无数花瓣,翻飞着从湖底涌上来,并贴附上他们的双足,犹如在他们脚下腾起滚滚红云。那云团簇拥着他们,一步步走过了花湖。

    接下来的路,水铃儿终于不用再孤独一人地前行。狞灭天子陪伴着他,并一路向他耐心讲解,沿途所见的各种画面。

    在这条心路上,他既见到了烽火硝烟的战争场面,也见到了宁静和美的家庭温馨。既有人流如梭的街头闹市,也有悠远安宁的山间古寺。

    再走下去,心灵虚境里日光渐散、流云裹寒,天空的墨色越来越浓重,仿佛夜幕正在降临。

第三百六十三章 禅功七层之宇宙

    在花湖边叙谈已久,狞灭天子带着水铃儿继续前行。走着走着,水铃儿就发现,在狞灭的心灵虚境里,好像是夜幕降临了。

    此时沿途风景渐淡,狞灭也已不怎么说话,只在闷闷地想着自己的心事。

    水铃儿与他并肩向前,忽觉本来平坦的路,地势徒然升高,他们似乎在往一处山坡上走。

    这时,夜色已完全笼罩下来。

    从白天走到黑夜并不奇怪,但有一件事令水铃儿深感好奇,就是那黑沉沉的夜空,本该遥遥相望,可现在看起来,却离他们极近,貌似伸出手指,就能在天幕上捅出个窟窿。

    一轮皓月,本该小巧轻盈,此时却显硕大无朋。

    水铃儿记得从地面看它时,它最多大不过一个铜水盆,而此时在眼前,竟然大如花园里的月亮门。他目测着算了算,其中径足可抵过一个半身高八尺的汉子。

    “先生,这个月亮怎会这么大?哪怕我从浮生殿的练武场看过去,那大小也不过如面梳妆镜呢!”

    水铃儿难忍惊讶,便向狞灭询问,不过狞灭还没来得及回答,他身子就猛然一倾,差点一头栽下去。幸亏狞灭眼疾手快,手臂向上一扬,才稳稳托住了他。

    原来刚才他一直被月亮吸引,忘了留意脚下,以致心路已发生那么大的变化,都被他忽略了。而他询问狞灭时,随意地低头瞥了一眼,就发现不知从何时起,他们的脚已离开实地,并且脚下既没有云,也没有剑,只是正简单地甩着两条腿,在空中漫步。

    水铃儿是凡人,唯一可以飞天的途径,就是踏剑御风。现在竟然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就这样四平八稳地走上了天,他实在不敢相信,自己能忽然生出这种本事。

    狞灭天子见天幕之下的漫步,令他如此兴奋,只是笑而不语,由得他自己东摸西瞧,只要他不掉下去就行

    水铃儿对于空中控剑,早已驾轻就熟,穿梭云中,也算家常便饭。

    那时尽管他确实高高在天,但能接近的也就只有浮云。月儿与星子照旧处在他头顶,挂于遥远的天际,个个对他都是一副爱睬不睬的模样,让他可望不可及。

    他时常在踏剑时采摘云朵,或顽皮地与飞鸟比速,夜间飞行也时有发生。不过无论白天黑夜,他可都还没达到过今日这单凭两脚“走上来”的高度。

    所以他孩子气地想,他现在是来到了月亮的家门口吧?他从不敢奢望自己有一天能来到这里,可是现在,他不仅大大咧咧地进入了星月的世界,还是走来的。

    月亮近在咫尺,身边繁星围绕,仿佛一伸手,就能简单如林间采花般,采集到各种璀璨的星星,他这是在做梦吗?

    “铃儿,你看看前方,那是什么?”狞灭天子唤他。

    他抬起头,被光线刺激得眯缝起眼,顺着狞灭指的方向看去,一下就被那玄而又玄的景色美呆了。

    只见一条如雾气凝聚的银白色光带,正展现在眼前。光带起于东北,延伸向南,横跨了整幅天穹。

    光带并不单一而存,其间布满繁星,浩如烟海。那些微小的星星光华闪烁,明灭相间,此起彼伏地交相辉映。

    水铃儿从未见识过如此美伦美奂的夜空。哪怕是仙境,又怎比得上这片星海的烟波浩渺,气势磅礴?

    “先生,我们这是这是到了哪里?”水铃儿口吃地问。

    狞灭答道:“我们已经到达了你要修习万宇诀的地方,宇宙。”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四章 禅功七层之宇宙

    水铃儿有狞灭天子相伴,与他一起走在漫长的心路上,看尽了一路风格迥异,又妙不可言的风景。夜幕降临时,他们到达了目的地:神秘莫测的宇宙。

    这经历实在是太不可思议,水铃儿一双大眼眨巴着,不知该将目光落向何处,只好左顾右盼地希望,能尽量看清这整座空间,可看来看去,也只能恨自己的视野,实在是拓不到那样宽广。

    狞灭天子含笑立于他身侧,任由他惊叹了一会儿,然后拉着他道:“铃儿,随我进入银河吧。”

    “啊?先生是说,我要在银河里修炼指天禅?”水铃儿兴奋得想大笑。

    狞灭点头,牵着他的手,一齐向那条银色光带走去。

    进入银河,感受与站在外面观看时又有不同。

    水铃儿这时想起了噜噜为他准备的泡泡浴。每次浸浴,那些肥皂泡合着热腾腾的蒸汽,都会让他产生虚无飘渺的感觉。

    不过将眼前如此华美壮丽的银河与泡泡浴相比,他又觉得太委屈银河了。

    他周身被层层的银色雾气围绕,那雾气像是一个又一个圆圆的泡泡,两相触碰,就会崩裂,然后挥发出新的银雾,又形成新的泡泡。

    银河里毫无天与地的感觉,一切都处于混沌一体的状态。这里唯一具有实际形象的,好像就只有那一粒粒光耀夺目的星星。

    水铃儿小孩子的好奇心性不改,见星星实在,便伸出手指去点,本以为可以摸到它们尖尖的边角,谁知手才刚刚靠近,那粒星儿就化作一缕喷薄着金粉的气体,眨眼消散。

    他伸手去接,能在掌心里接住几滴金色水滴,不过很快的,水滴也蒸发而去,他这才明白,其实在银河里,他什么都抓不到。

    狞灭望见他不解的神情,解释道:“大千世界,于亿万年前的一滴水演化而来,有水,便有了生命。你当下所见的这奇幻美景,其实不过是一泓清水,只是没人有那么大的手,可以在宇宙里捧起这泓水,最多你也就只能接到那一两滴而已。”

    “这样说来,我和先生,正走在宇宙形成之初的水里,这些水,是以银雾的状态存在的。”

    狞灭对他的总结相当满意,不住点头赞赏,然后停下脚步,关心地问道:“铃儿,走了这么久,你累了吗?”

    水铃儿一直精神亢奋地欣赏宇宙奇观,早已忘记了自身的感觉,经他这一提醒,两腿倒真有阵阵酸痛感传来。

    “嗯,有一点儿。”他老实地回答。

    狞灭拂袖指指脚下,道:“那我们就席地而坐,在此歇一歇吧。”

    “啊?坐在银河里歇息?这里不全是水吗?地又在哪里?难道我们就这样坐着,不会掉下去?”水铃儿跺跺脚,踏不到任何实地,有点不知所措。再看狞灭天子,他却已盘起腿,安静坐进了银雾。

    他刚一静止下来,调皮的星星们就缠着他,在他的发梢与肩头跳跃。他那暖黄纱袍上,星星点缀上梨花图案,为花朵增添出几分璀璨的光华。如此俊美的人儿,与繁星相映生辉,水铃儿看得有点眩晕。

    他光顾看狞灭,呆立不动后,也被星星围上。他生怕自己动作一大,就会惊飞它们,便十分轻悄地在狞灭对面坐下。

    虽然已坐了下来,他还是本能地不住向下看,生怕银河的水雾被他坐出一个洞,他就会从那个洞里掉出去。

    狞灭双目紧闭,静如雕像。水铃儿却似一只小猴子,抓耳挠腮,到处张望,好像无论如何都看不够这宇宙万象。

第三百六十五章 禅功七层之种子

    水铃儿随狞灭天子坐在银河里。

    他眼神溜溜儿的,四处瞧了许久。狞灭则静静地禅坐了许久,以恢复体力。

    之后,狞灭睁开眼道:“铃儿,你已知这世界来自一滴水,但你可知,那滴水,又是怎样演化成一个世界的?”

    水铃儿见他醒了,高兴地笑笑,又歪着脑袋想他的问题,然后看着银雾回答:“据铃儿所知,水会蒸发成气,天地源于一片混沌之气,一气化阴阳,阴阳衍五行,五行应万物。不知铃儿答得可对?”

    狞灭满意地点头,指着他二人之间的空处道:“时机已到,铃儿,你开始播种吧。”

    “播种?”水铃儿听得迷糊,“在这一片混沌的银河里播种?就算能找到土壤,那种子又从何而来?”

    狞灭见他问及种子,又指向他的手道:“种子,不是一直在你自己的手里捏着吗?”

    “什么?”水铃儿一愣,觉得这简直就是疯话。不过他还是犹疑地打开手掌,眼睛凑过去看,顿时看傻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只见一粒细小的、灰黑色的种子,果然就静悄悄躺在他的手掌心里,看上去,已被他的手汗浸湿。

    “羽风先生,这……这粒种子是打哪儿冒出来的?为什么刚才没有?”他可是被这小种子给惊吓了。

    狞灭摇头道:“怎么会没有?从你出生起,这粒种子就一直在伴随你,随时准备生长发芽。但它是否真能长出牙来,得看你给不给他机会。”

    水铃儿粉面涨红,大惑不解地看着他问:“先生恕罪,铃儿愚钝,着实不明,还望先生赐教!”

    狞灭天子道:“这粒种子,源于情感。你心中对这大千世界怀有的情感,既构成它,又由它生发。世上之人,无论正邪,亦无论强大或弱小,在他们心里,至少都会有柔软的一处,是用以寄托情感的。”

    水铃儿虽同意狞灭的观点,却依然在心里悄悄恨道:“鬼王云清就没有!”

    狞灭继续道:“虽说每个人都拥有自己的情感,这情感的深浅厚薄,却不尽相同。情感浅薄者,自私狭隘,不爱与自己无关的人。情感深厚者,心胸宽广,甚至广博到能容纳宇宙霄汉、万物苍生。大多数人,虽在出生时带来这粒属于他的种子,却因一生庸碌,至死都没能将种子释放出来,让它在土壤里生根、发芽。所以他们心怀的情感,始终只与自身相关联。也有些人找到了,却不知如何让这粒种子开始生长。这样的爱,可称为小爱,或是,普通人的爱。”

    水铃儿凝视手里灰黑的种子,似已有所感悟:“听先生解释,铃儿这是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情感种子,只是种子尚未生根发芽,因为目前铃儿心怀的,依然是属于普通人的小爱。”

    狞灭点头道:“正是。这粒种子,虽然在你出生时就已藏进你的心里,但任何人都无法通过外力帮你找到它,你唯能通过自己的修行获得。从你五岁时进入玄冰洞,由缥缈僧带入指天禅的极乐胜境,直到现在,你的人生已经历过无数惊涛骇浪。每一次波折,你都能通过自己对‘道’的领悟,找出解决办法,并用自己的力量救危扶难,所以你才能跟随我的脚步,一直走进这宇宙,并且坐入银河,找出这粒种子。”

第三百六十六章 禅功七层之松柏

    坐在银河里,水铃儿的掌中,竟然出现了一粒小小的种子。通过狞灭的解释,他明白了,他既能让这粒种子长成普通人的小爱,也能将它浇灌成心怀天下、以苍生之福为重的大爱。可他该怎么做呢?

    得狞灭夸赞,他摸摸脑袋,羞涩地笑道:“正如先生所言,铃儿尚未达到心怀大爱的程度。相比姑姑和先生、师父、还有江南哥哥他们,铃儿做的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何足挂齿?得先生谬赞,可真叫人不好意思……”

    狞灭见他谦逊有加,赞许道:“圣人云,万物归焉而不为主,可名为大。以其终不自为大,故能成其大。铃儿,虽然你脚下的路才刚开始,但你命格奇异,所受天命与众不同,此生注定要在六界中扮演重要角色,承担起与苍生福祉相关的大任。若你仅心怀小爱,对于万物生灵来说,或将是不幸。所以无论如何,你都要拼尽全力,让这粒种子长成参天大树,以发掘出你心中的大爱,才可修成万宇诀,真正对天下人有所担当。这万宇诀的修习,你就从这粒种子开始吧。”

    “这个……”水铃儿很清楚狞灭话里的含义,但当他直勾勾盯着那粒小种子,还是紧张得额角直冒冷汗。

    万宇诀,是将身周万物网罗于自己的大成境界,能利用意念,随意将万物挪动或更迭位置。这样气势恢宏的神功,竟要从一粒比灰尘稍微大点的种子开始?

    他似有所悟,又难以置信,一颗心被矛盾地左右拉扯,以至手抖得厉害。

    他偷偷向狞灭看去,见他正充满期待地等着自己,只好鼓足勇气,翻转手掌,就要将种子撒进银雾。可他刚一抬手,却又被狞灭拦住。

    “铃儿等等,不要这样着急!”他一把抓住他的手,把手掌合拢,生怕种子掉出去。

    狞灭脸上又重现深邃的笑容,问道:“铃儿平日里,最喜欢什么样的植物?”

    水铃儿低头想想,想起百香谷,那里的一草一木可都是他的最爱。不过狞灭既有此一问,必含深意,难道是与这种子稍后的生长有关?

    所以他还是在慎重考虑之后,才回答:“是松柏!”

    狞灭心头一震,又问:“为什么?”

    水铃儿答:“铃儿自小受师傅教诲,他是我此生遇到的第一位良师。师傅在我心目里的形象,就如松柏般玉洁松贞,我愿寄情于松,以示怀念。再者,松树的生长直立挺拔、不偏不倚,更能象征人的品格,需如它一般正直无私。并且……”

    说到这里,他的脸突然“唰”的一下就红了,说话也变得结巴。

    “并且什么?”狞灭好奇地问,望向他的眼里充满怜爱。

    “并且,松柏参天,顶天立地。铃儿愿作松柏,长立于稽洛山,保护落音竹宇,保护师祖姑姑!”

    一听这话,狞灭就猛然一颤,倒真是差点摔出了银河。他是由水铃儿的话,联想到了自己当初为十八天使兵团设立番号的初衷。

    他很快恢复镇定,对水铃儿道:“铃儿,你既爱松柏,这粒小种子就能按照你的意愿生长。但它最终是否能长成松柏那样的参天大树,需要以你的修为而定。在种子发芽生长的过程中,你必须目不转睛地盯着它,不能挪动身体,更不能走神。否则一旦你意念松动,体内真气泄露,植物便会枯萎,你也会走火入魔,沦为废人。若你尚未做好这个心理准备,羽风哥哥可以等你,但你切不可强求。”

    说罢,他松开水铃儿的手,将时间留给他自己。

第三百六十七章 禅功七层之播种

    通过与狞灭天子的对话,水铃儿已然明了,这粒种子将按照他的心愿,长成一棵松树。不过狞灭又提到修炼失败的后果,令他出了一身冷汗。

    从修炼指天禅的第一天起,水铃儿就被一再告诫,修此禅功可能遇到的危险。无论是哪一级别,在修习过程中稍有差池,后果都将不堪设想。

    前面几层的难度,他均已领教,虽说有惊无险,但个中经历的种种波折,也足以给他当作经验教训。

    这第七层,已至最高级别,其凶险程度更不必说,所以师祖姑姑才会安排像羽风先生这种无论在功夫与心界修为上,都已臻于顶级的人物,来引领自己入境,其良苦用心,让他感动。

    “姑姑,铃儿必不负你和师傅的厚望,一定要在羽风先生的引导下,完成万宇诀的修习,与姑姑一界相通!师傅,当年铃儿作出的承诺,今日就要兑现,您等着吧!”

    想到此,他屏住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以测试自己的心情,是否足够平静。

    等他已有十足信心,便手腕微转,侧翻手掌,那粒小种子,从他掌心滑落,被他播撒进了银河的雾气。

    水铃儿指天禅最高层,万宇诀的修炼,就这样开始了。

    时间在缓慢地流逝,宇宙里静得针落有声。

    他正襟危坐于浩淼的银河,任由昱昱繁星,在身边如玲珑剔透的仙子般起舞纷飞。

    在这静谧的气氛里,他唯一能听到的,是自己的心跳声,一下接一下的,好像在给他计时。

    已不知数过多少下心跳,种子始终没有动静。他的心开始急躁,表情虽能伪装平静,眼神却将他的心情泄露。

    狞灭一直在聚精会神地监督他,一眼就看出他内心的波动,忙起身走到他身后,运动内力,二指合并,按上他的天池穴。

    顿时,一股暖流,如被阳光照过的溪水般渗入心田,他浮躁的心,瞬间趋于平静。

    “师傅……”他情不自禁地在心里呼唤一声。这感觉,和当初在飞火流光壁前,竹月为防他的魂魄被光壁吸进去,将手指按上他头顶以定住他的心神,是多么相似!

    他眼中泪光闪现,浑身生发无限动力。

    他均匀地吐纳气息,渐渐的,好像从骨子里悟出了什么是佛性禅心,心里再也没有杂念。

    他仿佛亲眼见到自己体内的丹田之气,正悠悠飘入一片静海。

    种子,发芽了。

    一蓬绿油油的螺旋状叶子,挂在纤细的褐红色枝干上,从银雾里钻了出来。

    “果然是松树!”看着嫩芽,水铃儿暗暗欢呼。不过他生怕这一高兴就会走神,赶紧又把思绪定了下来。

    小树的生长极为缓慢,水铃儿却深深陶醉在这一过程里。

    他能清楚地见证,松树的每一根树枝,和每一片叶子,是如何生发,又继而成长的。

    树枝与叶子虽小,却成为后续发展的必经一步,通过这点点滴滴的积累,通过每一片叶子、每一条枝干的奉献,才终究有了最后的参天大树。

    这一过程,通过由这小小生命奏响的乐曲填充,每一个音符都在敲击他的心灵,令他无比感动,无比震撼。

    狞灭天子倒剪双臂,站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守护。当他看见小松树开始生长,也是无限欣喜。

    他在心里对曦穆彤低语:“彤儿,你若能见到铃儿如此专心地修习指天禅,也该如我这般,深感欣慰吧?”

    他正这么想,却惊觉一阵剧痛向脑子袭来,就好像是有人伸进来一道钩子,打算钩走什么东西。

    “不好,是亚父的关心咒!”

    他心下大骇,看看一动不动的水铃儿,赶紧飘身离开他,远远站到了不会对他造成影响的地方。

第三百六十八章 禅功七层之妖道

    银河里,水铃儿开始了万宇诀的修炼。

    狞灭天子一直在他身边悉心守护,谁知南风长老竟在这时,闯入了他的大脑。

    狞灭大惊,生怕水铃儿受到惊扰,急忙飘出数丈开外,以防南风发现他在这宇宙虚境里,藏有何人。

    刚跑出可令水铃儿安全的范围,妖道化作的怪眼就已高悬于银河上方,并带着诡异的黄光转动着,与这奇光异彩的宇宙相比,显得极其突兀和格格不入。

    “亚父,你跑来这里来做什么?”狞灭故作惊讶,语带质问地瞪着那怪眼。

    南风长老干巴巴笑道:“天子,多日不见,老夫对你记挂得紧。这几日四处寻你,却遍寻不着,唯有通过虚境探望,你又何须如此紧张?你老这么躲着,老夫还以为,你是又躲回梨花坳去了呢!呵呵呵”

    云清是他的徒弟,梨花坳被她一手摧毁,他岂会不知?现在故意用此事刺激狞灭,居心实在险恶。

    狞灭天子只要听到“梨花坳”三个字,心里便会犹如被刀割般难受。不过他始终保持镇定,不动声色地回击道:“亚父收来一只懂灭天咒的鬼当宝徒,我那梨花坳就变得不堪一击了。你徒弟做过什么,你心里清楚,为何还要明知故问?”

    南风长老的本意,是想借花坳被毁之事好好羞辱他一番,出口恶气,同时让他的大脑疏于戒备,自己等下更容易下手。

    谁知他定力如此之足,不但面不改色心不跳,还毫不避忌地坦承梨花坳已不存在,就好像那么大件事,对他却不过是小事一桩似的。他一张老脸时不时给他毫不客气地抽耳光,顿觉满心气馁。

    羞辱没得逞,妖道转动几下眼珠,岔开话题道:“我说天子呀,你这好好的,怎么想起来要躲进银河呢?你知道,到这种能量场超强的地方来见你,得耗损我多少功力吗?”

    他这无厘头的抱怨,狞灭啼笑皆非,一拂衣袖怒道:“你不经许可,擅闯本王虚境,本王尚未怪罪,你倒自觉委屈,还真是岂有此理!亚父若觉此处磁场强大,真气不济,就先请回吧。过几日,我可在绝望之陵传召你。”

    南风长老谎话连篇,不过遍寻他不着那句,却是千真万确。他好不容易找到他,哪舍得就走?急忙答道:“不可不可,若非是真要紧事,老夫岂敢跑进宇宙来打扰天子?狞灭,亚父我确有要事相求,望你乃念我二人过去的情分,就帮帮我吧!”

    狞灭早已料定他此行为何,见他求得如此低声下气,冷冰冰答道:“亚父翻手是云,覆手是雨,本事之大,还用得着求我?”

    南风更加诚惶诚恐,也不知这惶恐是真的还是装的,“哎呀,天子何苦这样取笑老夫?这事既然只有你能帮上忙,我不求你,还能求谁?”

    狞灭依然故作不知,道:“亚父直说吧,我现在正忙,没有时间和你久叙。”

    他确实牵挂水铃儿,同时更怕南风长老发现他,所以一心只想快点把这妖道打发走。

    怪眼犹豫地眨了几眨,道:“好吧,那我就直说,天子,我此番前来,是为取回,我曾经托你在脑子里保存的那把钥匙!”

    虽然已经料到,但当南风把这要求说出口,狞灭燥热的身体还是飙出一身冷汗。

    “钥匙?你怎会突然想起来要这个东西?”他愤然问道。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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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1599/ 第一时间欣赏鏖仙最新章节! 作者:花静开所写的《鏖仙》为转载作品,鏖仙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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鏖仙介绍:
他是武战神,重生成为凡人。
她在世间等他千年,重逢后,引领他走上漫漫仙途。
可他身体里,神的潜能不灭,哪怕成仙,也必要为爱、为执念,鏖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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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读音:鏖(áo)仙(xian)!鏖仙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鏖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鏖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