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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weyyao     一只眼睛的怪物txt下载     一只眼睛的怪物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七章 那场劫难(上)

    让我们把时间的指针往前拉一点,看一看当时伊戈尔等人在咕噜山究竟遭遇了怎样的事情。

    巴哈络的那声快跑拉开了众人奔逃的序幕,下山的道路虽然有很多,但偏偏他们却只能挤在了一起往山下涌去。

    他们没有选择,因为这条下山的道路不是他们选择的,他们只能顺着这条道一直往下跑,无论怎么都不能回头……

    一旦回头,他们将看到背后可怖的情景,那些被线偶控制着的人现在已经完全失去了原有的意识,完完全全被别人当成了傀儡,这些人已经变成了行走的尸体。

    不,准确说,这些人已经完全变成了行走的碎尸。

    这种变化,要从伊戈尔看到的一只麻雀说起。

    那群行尸形成的阵型虽说被巴哈络和斯坦索尔打出一条缺口,但伊戈尔等人想要立刻从眼前这个人山上跨过逃跑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这群行尸被线偶控制后显现出了极高的战斗素养,一直保持着阵型,被击破的地方立刻会有人补上。

    斯坦索尔的火焰之矢一击便打穿了一个傀儡的肚子,本以为这一击可以击溃这些占领着别人躯壳的虫子,谁知这个被击中的傀儡并没有任何反应,依旧坚挺挺的站在那里,保持着随时准备进攻的姿势。

    更可怕的是巴哈络那边,飞剑斩落一个傀儡的胳膊,那条胳膊掉落地上之后便像长了脚一样,塔塔塔的在地上跑了起来……

    巴哈络和斯坦索尔之所以毫不留情的下狠手,是因为这群被线偶控制着的傀儡早就失去了自己原有的生命。虽然这些人生前与他们并非盟友,但同类之间的相互同情在这一瞬间也被激发出了一点点,无论如何,看着死去同类的身体还被这群虫子随意玩耍,任谁心里也不会好受。

    “愿你们的灵魂得到安息。”巴哈络看到落后走动的胳膊后提高了警惕,同时内心也泛起一丝丝厌恶。

    “这是什么情况!”挨了卡迪一脚的伊戈尔看到一只手臂飞奔而来,内心一下子不安分了。

    “这些人早就被线偶反噬了,也就是说他们早就离开这个世界去了永宁之境了。”已经起身逃跑的阿西亚在这个关头也没忘记普及知识。

    琪六一伙因为在外围,没有受到这群行尸的阻挡,他们在第一时间便拔腿而跑,逃跑的速度令众人汗颜,而那帮形成阵型的行尸也随之抽出一小队追了上去。

    “这群人都去了永宁之境?”伊戈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原本以为这些人只不过是研习黑暗术法的暗黑分子(这点还触动了他内心的信念天平),可现在这群人突然间就这么无缘无故从这个世界离去了,他的心里多少还是不能接受。

    “这群虫子怎么这么可恶!”伊戈尔恨不得得现在能够将线偶从那群可怜的人身上扒下来,然后用脚踹上几百遍……

    “比虫子可恶的是背后的人心。”巴哈络侧身躲过一个行尸的攻击,一剑斜劈,那只行尸的脑袋和身体便分了家。

    可这种进攻对行尸并没有太大效果,没有头颅的身躯即刻间便扑向一旁的伊戈尔。

    伊戈尔抬手一挡一推,化解了无头行尸的进攻,可这并没有能够让伊戈尔闲下来,不远处另一个行尸张着大嘴巴飞扑而来。

    “小心!”卡迪甩着尾巴飞起一脚将扑向伊戈尔的行尸踢走。

    场面有一点焦灼,尤其斯坦索尔那边,加持火焰盔甲的他缠斗住了大部分傀儡行尸,这让伊戈尔等人“轻松”了不少,有了索尔的分担,伊戈尔他们只需要与三五个进攻不间断的行尸周旋。索尔他一个人挡住了对方的整个炼金阵,双方的这种僵持形成了一个难以攻破的局面,那便是索尔等人跨越不了行尸们围成的圈,而行尸们也无法将伊戈尔等人吞没。

    这个局面在一只麻雀出现后被打破了,那只麻雀扇动着小翅膀,轻轻的落在伊戈尔的肩膀上。

    伊戈尔一惊:“咦,哪来的麻雀,不是说这座山上上不存在活物么。”

    没有人理会伊戈尔的问题,线偶反噬宿主之后变得很狂躁,这群变态的虫子指使着宿主的躯壳龇牙咧嘴的撕咬过来,如果不及时避让,被一口咬上,那他们也就不需要再挣扎反抗了,那个时候,被咬上的人会被自己给吓死的热爆。

    死亡一直不是什么可怕的东西,生存才是可怕的,只有生存着才会体会恐惧的滋味。

    伊戈尔等人对恐惧还有着敬畏之心,这一时半会还在苦苦挣扎着。

    索尔的战斗使得敌人的数量越来越多,缺胳膊少腿的傀儡不仅仅没有偃旗息鼓,反而斗志更加旺盛,这群傀儡带着新增的“同伴”,不断的冲击着索尔等人的防守。行尸进攻后不管成功与否都必须立刻回阵型里,看起来好像一个个回旋镖,打出去又重新回到他们之前的位置上,等待下一次的出击。最后这群碎尸便整理好了他们炼金阵的阵型,不一会这些胳膊、大腿、头颅便有序的再次发起再一次的进攻。

    伊戈尔肩膀上的麻雀歪着脑袋看了一会山上发生的这一切,然后扑腾着小翅膀又飞进了天空。

    伊戈尔的纳闷还没解开,地上之前那个大兔子留下的洞里便刷的一声,钻出了一堆灰色的老鼠和暗黄色皮肤的兔子……

    只见这些老鼠兔子腾腾腾地跑向那些行尸,老鼠们爬上行尸的躯体张嘴就撕咬,兔子们一蹦一跳撞向那些胳膊、大腿……

    不一会,天空中又飞来一群麻雀,也纷纷向那群行尸袭去,一时半会还会出现一两只猫头鹰……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伊戈尔不明所以,满头雾水。

    这一幕来的突然,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行尸们与那群动物展开了一场无声的搏斗。

    老鼠兔子麻雀陆陆续续躺倒了地面上,可是这群动物们并没有留下尸体,都是滋的一声然后冒出一阵白色的雾汽消失的无影无踪……

    行尸们也好不到哪去,躯干被老鼠咬的七零八落,胳膊被兔子踢得老远……

    最重要的是,这群行尸被这些动物攻击后攻击后,没有像之前一样,继续活蹦乱跳的重新布置阵型,然后发起新的进攻,这一次他们乖乖躺地上不动了。

第九十八章 那场劫难(下)

    “这应该是炼金工坊的交换兽!”巴哈络大声说道,他的两把飞剑还在与两只行尸缠斗着。

    说起来也很奇怪,这群失去了生命的傀儡越战越勇,似乎每一次宿主肢体的分裂都能使这些寄生虫获得更多的能量。

    然而那些鸟兽的突然出现,并没有给那群行尸的阵型带来太大的冲击。的确老鼠的啃噬,兔子的蹬踏,麻雀的飞扰……刚开始出现时阵势浩大,也确实打倒了三四只行尸,但是随着对方的适应,行尸又貌似重新占据了这场战斗的主导地位。

    对方在倒下几个行尸后,明显加强了对这些飞兽的防范,老鼠们的数量虽然说不能算少,但还远远没能达到到那种令十几号人都手忙脚乱的地步。对此行尸们只是稍微调整了一下阵型,就把这群老鼠原有的密集优势给击垮了。行尸们只是将本来松散的圈形阵紧缩了一下,那群老鼠便被分散开了,本来爬到一个人身上的老鼠突然发现原来攀爬的那具躯体变突然宽变高了,便继续往没有覆盖的区域涌去,这一涌给了行尸们反击的机会。

    老鼠兔子毕竟是动物,面对没有意识的人类还是显得脆弱,如果这些飞兽不是炼金术士的交换兽,说不定此刻早就散了,那群行尸好歹也是人的躯壳,对付老鼠这样的动物还是绰绰有余。

    尽管这群飞兽没有能够击垮这群行尸的实力,但是还是拖住了这群行尸进攻的脚步,行尸们的阵型也被这群飞兽冲的有点散。

    这一阵一直寡言少语的卡迪感觉到一点点异样,这个异样感还愈来愈强烈。他似乎感受到整座山都在颤抖,而且本来死气沉沉的曙光峰突然间像是活了过来,刹那间这座山峰充满一股血腥味,这股血腥味愈来愈弄,浓到他喘不过气……

    卡迪似乎看到自己穿梭在一堆碎尸之间,各种胳膊,大腿,脑袋,内脏在他的脚下密集的聚拢,他从血淋淋的尸体堆中爬出来,向着深山走去,可是没走一步都会有一两只生灵死在他的面前,让那本来就密集的尸体堆又增加一丝血腥。

    卡迪爬啊爬,爬到自己的手上和脚上都沾满了鲜血,还是没能爬出这个满是碎尸的地狱,他感到无助,感到伤悲,感到满心的恐惧……

    可是他无法叫唤,这是他不熟悉的地方,什么都是陌生的,树是陌生的,路是陌生的,石头是陌生的,所有的一切都是陌生的……他只能往深山里走,因为他没有其他的选择,那么多的碎尸告诉他,只要他还在这里停留,一切都将化为尸骨。

    忘了自己,忘了一切,把所有的一切都掩藏,活下去是最重要的……

    这一瞬间卡迪似乎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他在那个世界里孤独着,颤抖着,坚强着……

    “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伊戈尔的大喊唤醒了卡迪,行尸与飞兽的争斗也进入了僵持阶段,飞兽的数量增多,行尸的动作在加快,斯坦索尔和吧哈络也不再去砍行尸,因为这行尸砍不死,还越砍越多,你砍断他一条腿,他能变出一个新“同伴”来,索尔和巴哈络都是明白人,立刻收起利刃,改为防御为主。

    炼金工坊的飞兽进攻给了索尔等人一次逃脱的机会,对于索尔和巴哈络等人来说,这种机会自然不会错过,他们借着行尸怪圈阵型的紧缩,迅速的冲了出去,索尔身上还背着早已吓晕过去的胡瑟塔斯。

    索尔和巴哈络的这一逃打乱了行尸和飞兽之间对峙的默契,双方纷纷抽出一批去追逃窜的家伙,只留下一小撮相互牵制同时顺便对付伊戈尔和卡迪。

    “果然,他们的目标还是你的那个朋友。”从发呆中走出来的卡迪摇摇尾巴,一手甩开刚才抓着的一只鲜血淋漓的手。

    “你是说胡瑟塔斯?”伊戈尔试着往山吓跑,可前面一个飞扬着的头颅阻挡了他的去路。如果他选择硬闯,那么这颗头颅长大的嘴巴肯定能咬住他的脸庞……

    伊戈尔面前那块不大的地上已经躺满了各种飞兽和碎尸,那是飞兽和行尸们对峙的成果。

    飞兽被击败后躺在地上放出一阵阵白色的雾气,碎尸则血迹斑斑,这些东西七零八落的躺在地上看上去可怖之极。

    “这真是一场劫难,死的死伤的伤,线偶这玩意真是可恶。”伊戈尔咬牙切齿,可是他却无法激起心中的信念天平,因为此刻他的内心悲伤超过了愤怒。

    “更可恶的是控制线偶的家伙,线偶这种东西并没有那么高的智商,眼前的这拨居然会布阵,背后肯定是个炼金。”卡迪又摆脱了一只胳膊的突袭,此刻他已经用他的尾巴扫出来了一条逃跑的路,行尸们围着的怪圈越来越小,飞兽又一次次冲击,很多碎尸掉落地上已经无法再站起来飞奔了。

    “你怎么知道这些。”伊戈尔看到卡迪扫出的那条缝隙,二话没说就跟了上去。

    “我很小的时候就把这些怪物的书籍全部看完了,我想找找我的同类,可一无所获。”卡迪边说边往山下下跑,很显然缝隙被他完全打开,可以越过这条行尸围成的怪圈了。

    “你还能看懂书?”

    “凯文那老家伙教过我,有什么稀奇的,跟紧我。”

    伊戈尔和卡迪一边跑一边躲避碎尸的追击,时不时还有麻雀飞到身旁捣乱。

    伊戈尔和卡迪跑的那个时候,咕噜山下鲁宾酒馆,炼金工坊的黄金席位正忙活着。

    “赫克托,骚扰为主,不要让对方发现我们的真正意图,乔拉,佯攻!”库伊图兰根据共享视角,布置着命令。

    “首席,达斯坦的踪迹找到了!”米洛有点兴奋。

    “暂时不要惊动他,他是个谨慎的家伙,我怀疑之前天罗地网的失败就是他做的破坏。”

    “首席,罗斯托夫的公子被那个猎者用火焰包围,那火焰是异火,我无法靠近。”卡利梅多说道。

    “暂时跟着他就行,我们只要保证罗斯托夫的公子无生命之忧便可。”

    “对方湮灭阵,还是禁忌之虫线偶,看来是黑炼金,那么多人被白白被剥夺生命,实在惨绝人寰!”佩德洛感慨万千。

    “现在不是同情之时,凡事必有代价,只是对方选择不一样罢了。”库伊图兰摆摆手,让手下不要为此失掉情绪控制,“我们的任务还是放饵料,钓大鱼,不要被眼前的情景分了心。”

    “是!我会紧紧盯着那个异种。”佩德洛闭起眼睛,在六芒星的一角注入灵力。

    “布拉德!”

    “在!”

    “给我破了他的湮灭阵,是时候放点饵料了。”

    “是!”一直沉默的布拉德嘴角泛起一丝笑容,他最喜欢干的事终于来了。

    “同质相斥,异质相吸,对撞湮灭,破!”

    轰,鲁宾酒馆内发出一声巨响,但酒馆内却什么也没发生,透过窗户,你可以看到几个炼金术士坐在一起正在喝酒,看上去一片祥和。

第九十九章 跟着我往下跳,别怕!

    劫难到来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先兆,一切都按部就班的进行着,山下的人们该吃吃,该喝喝,丝毫没有一点危机感。

    鲁宾酒馆发出的那声“轰隆”也没有激起山下众人的疑虑。在大多数人的思维里,炼金术士那,发生任何事都属于正常现象,因为炼金术士那群人本来就是怪人,怪人捣鼓出任何动静都不会被人质疑。

    嘎嘎郡郡长鲁斯特老爷那刻正陪着溜黎市巴巴撒市长玩牌,虽然他心中一百个不乐意,但官大一级压死人,他不得不放弃自己的计划而选择去陪同自己的上级。

    巴巴撒市长这些日子如同煎熬,他在这个咕噜山已经快呆出了老茧来了,可是他又没办法回溜黎市,因为那位马脸的总督盟卫一直用鹰一样的眼神盯着他,让他浑身不自在。他内心里明白,胡瑟塔斯公子一刻没消息他便一刻不得安宁,他只好乖乖的待在着咕噜山,等待着有关胡瑟塔斯公子的消息。

    可是那群上山的人已经有好些时间了,怎么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呢,之前还能在鲁宾酒馆蹭出一点点消息,可昨夜炼金工坊那帮疯子突然又发起了神经,把他们都赶了出来,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说,你安排上山的那个斗者还没给你发来邮鸟么。”巴巴撒市长一边出牌,一边问鲁斯特。

    “没有。”鲁斯特回答的很干练,他不想说太多的话,最近发生的一些事让他的脑子已经有点乱了。

    “这何时是个头啊!”巴巴撒市长扶着额头感慨道。

    “市长大人甭担心,要不了多久公子就会和琪六一起下山了。”一同陪同打牌的彼夫安慰道。

    “但愿如此吧!”巴巴撒市长叹口气。

    咕噜山上发生的那一切并没有影响这几位玩牌人心中的烦恼,相隔太远他们看不见摸不着,该烦恼的继续烦恼着。

    事情就是这样,不相干的人被一些不相干的东西搅和到了一起,各自怀着各自的目的,本来很简单的一件事,就变得无比复杂。

    巴巴撒市长就很纳闷,山那么大,找一个人不等于是大海捞针,为何那个琪六的语气还那么自信?炼金工坊也是,居然同意让那家伙上山,脑袋都被门板夹过么?先请一个强大的巫者占卜一下,然后再行动也不迟啊,怎么能如此草率就决定呢。

    巴巴撒市长对这些问题已经想了很多遍,可至今也没想通这其中道理,他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政者,他完全是靠运气和金币才爬上市长这个位置的,所以他对很多事情都想不通。

    “这几天怪事还挺多的,大白天也有人放烟火,吃饱了撑着了,也不知道公子到底怎么样了,要是山上也能听到那巨大的烟火声音,公子也应该会觉得奇怪吧。”布楠说到,对于胡瑟塔斯公子的安危他也是很关心。

    “当初就不应该让公子来这里,干嘛非要当个探险者,好好在学院里混日子不挺好的。”彼夫开启了抱怨模式。

    “这罪魁祸首应该是伊戈尔那家伙,整个远游许学院就没几个研习探险者的,哈迪老头就是个怪人,谁愿意去听他的课啊。”布楠受到彼夫的影响,也开始抱怨了开来。

    “没错,就是那个伊戈尔,一个砍柴的,成天出没于柴火房和厨房的家伙,肯定是会什么古怪的法术把学院老师都给迷糊了,居然好几个老师抢他,肯定是什么古怪发法术,不然公子怎么会被他给影响了。”

    “你们还玩不玩牌?”鲁斯特用牌敲了敲桌子,扫视着一直抱怨不停的布楠和彼夫。

    “打,打,只是突然想到一些问题,觉得不对劲。”布楠翻了个白眼。

    这两个胡瑟塔斯的跟班突然想到学院里发生的事,不由的感慨起来。

    不过话说回来,远游学院的哈迪老师还真是个怪人,他上课的时候从来不进教室,总是把学生带到学院的各个地方,虽然他的学生并没有几个人。

    别的老师都是告诫学生什么时候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什么地方不能去,什么地方要注意安全,而这个哈迪却是怪的很,他总是诱导着自己仅有的学生去犯错!

    你想不想去院长的办公室看看,你敢拔下副院长大人的胡子么,后山有条神奇的河流敢不敢去瞧瞧,学院禁地后山的树林敢不敢去看看……这个哈迪老头总是对着自己的学生说这样的话,有时还与他的学生一起做一些荒唐的事,比如他就和伊戈尔偷偷溜进学院的厨房把院长大人最心爱的馅饼给偷吃了。

    最离谱的一次是,他站在后山上对着他身后的那帮学生说:“你看鸟儿都会飞,我们为什么不会飞?“

    “因为我们没有翅膀。”

    “没有翅膀就不能飞么,我们同样没有鱼鳍,不是也能在水里游泳么?”

    “呃……”

    “如果我从这山上跳下去,有人敢跟着我一起跳下去么?”

    他的学生一阵沉默,没人敢应。

    “说不定我们也能飞,我们从这里跳下去,试试看,跟着我跳吧,别怕。”哈迪老头当时还挤眉弄眼。

    现在想想,布楠和彼夫还心有余悸,要是当时没有阻拦住伊戈尔,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糟糕事呢。

    那时他们可是几个人把伊戈尔给拽住了,费了好大劲。

    布楠和彼夫肯定没有想到,伊戈尔在咕噜山上又遇到了同样的事。

    就在布楠他们陪巴巴撒市长打牌的时候,伊戈尔跟随着怪物卡迪一路小跑,背后是几个长的很丑的行尸,天空中还有一群蝙蝠黑压压的一片。

    “这大白天怎么会有蝙蝠,这些家伙不怕阳光么。”伊戈尔大呼小叫,这段时间超出他认知范围的事情太多,他的脑子也有点迟钝了。

    “跟紧我,不要分心,都是炼金术士的东西。”卡迪扬起他的尾巴,刷的一声,一大片石子儿飞向那群蝙蝠。

    伊戈尔和卡迪没有想到追逐他们的除了行尸外还有这群飞兽,还好除了那群蝙蝠,其他零星的老鼠麻雀都被卡迪打发掉了。

    卡迪并没有顺着路往山下跑,他在一个看起来是死路的岔道旁拐了弯,那条岔道的尽头是一个不怎么险恶的悬崖,虽然不险,但是掉下去,绝对连尸骨都找不着。

    那下面看上去白茫茫的,跟那片洪荒之地及其相似。

    “跟着我往下跳,别怕!”对着伊戈尔说完,卡迪便跳了下去。

    伊戈尔没有犹豫,也一跃而下,他脑海里想到的自然是哈迪老师的那次探险课,他当时一直想试,可被阻拦了,这一次没人阻拦。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根本看不出是好是坏,是祸是福,那群行尸怎么也想不到听到烟火声之后得到的力量是用自己意识交换的,巴巴撒市长也不会明白为何琪六会如此执着上山去寻找胡瑟塔斯,布楠和彼夫也不能知道如果那次跟着哈迪老头从山上跳下去会发生什么……

    如果这个世界都是已知的,还有什么值得期盼。

    在往下跳的那一瞬间伊戈尔似乎看到了一个探险者所需要发的勇敢。

    原来,它是这样的。

第一百章 进阶的大巫婆

    坠落!无穷无尽的坠落!毫无头绪的坠落!永不停息的坠落!

    这些坠落让毕格斯巫婆内心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忐忑。这是一种熟悉的感觉,从脚心一直上升到头顶,那呼啸而过风时而像把刀子反反复复的劈砍,一层一层的削得她的皮肉生疼,时而又像长者语重心长的低语,一字一字讲得她的浑身温暖。时而疼痛时而平缓时而柔和,这风带给大巫婆的感官千奇百怪难以捉摸,正是这种不确定感让她不知所措。

    不一会大巫婆毕格斯就再一次体会到了那极速坠落带来的恐惧感,虽说那种恐惧感由来已久,但这次的感觉比以往要更加强烈一些。

    然而事实上她并没有从咕噜山往下坠落,此刻的毕格斯正拖着她那佝偻着身躯拼着老命往山下跑,身前是背着琪六的斗者穆萨,还有一路上啰里啰嗦从没消停的阿西亚,身后则是目狰狞、步步紧逼的具具行尸,还有来路不明却处处不在的各种鸟兽。

    之前的坠落感只是关乎毕格斯的前程,这次的坠落感则是关乎她的生死,虽说都是坠落,但坠落的程度明显还是有区别的,这一次坠落似乎更快一点,更深一点,更加令她喘不过气。

    大巫婆毕格斯没法像上一次那样,还有闲工夫坐下来去分析这突如其来的坠落感。此刻的她除了体会到无助外什么也体会不到。

    人在无助的时候脑袋里往往会很乱,毕格斯此刻就有这种感觉,她觉得自己的脑袋已经不受她的控制了。

    一些她不愿意想到的事物不识相的在这个时候从她的脑海冒出来,让她有点防不胜防。

    这,也许就是去永宁之境前的混乱吧!

    据说去永宁之境之前,每个人的脑海里都会浮现出一些生前遗憾的事,毕格斯那不争气的脑袋里此刻显现出来的事情让她意想不到。

    此刻她想到的是她的导师以及她的同门师妹们……

    毕格斯巫婆已经不再年轻,但她也没有苍老到那种令人遗忘的程度,虽然她的面庞看上去像是一个已经经历过好几个岁月的老者。

    她的导师是伟大的白袍,经历过的岁月比她走的路还要长,可是她的导师看上去却像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这种视觉上的反差曾经困扰了她很长一段时间。直到这种视觉上的反差发生在她自己身上……

    她那佝偻的身躯,深陷的眼眶,满脸的皱纹让所有人都觉得她已经经历过好几轮岁月了。

    可实际上,她也只能算是经历过岁月,还没有苍老到走路需拄拐,说话要喘气的地步,可是她的面容和身躯却早早背叛了她,见过她的每一个人都觉得她是那种走路需要拄拐说话需要喘气的老婆婆。

    久而久之毕格斯巫婆发现这种老婆婆的身份还能给她带来一些额外的收获,尤其占卜的时候,总有些人会同情心泛滥多给老婆婆金币,于是她便默认下了老婆婆这个身份。

    当然她也知道她这佝偻的身躯满是皱纹的脸庞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巫者的闻灵技能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掌握的,在等价交换的幽维恩大陆,掌握的闻灵技能越是高,自身受到自然之力的摧残就越大。

    毕格斯巫婆到现在都没能从巫者的入门级别黑袍进阶为灰袍也算是个奇葩了,她的师妹们早就在她之前就进阶为灰袍了,现在说不准都有人开始往白袍方向努力了,而她自己,还只是个只会占卜的黑袍学徒。

    巫者学徒这身份糊弄其他人还行,但一旦遇到同类便原形毕露,巫者间只看对方穿什么颜色的袍子不会去关心对方到底掌握了多少闻灵技巧。

    毕格斯大巫婆的闻灵技能放到她的同门里已经算是顶级了,可是这种闻灵技能再好也没法成为巫者进阶的条件。毕格斯巫婆本来一直想呆在她的导师身边,可她的导师却告诉她,已经没什么别的东西可教给她了。导师说,进阶灰袍需要自己对闻灵技能进一步理解,这得看一个人的天赋,有些人可能一辈子只能做巫者学徒。

    导师的话对毕格斯来说有一定的影响,她不管是闻灵技能还是图谱识别都是同门里最好的,可就是在进阶灰袍这一关键点上跳不过去,从导师那回到自己的故乡后,她不断的购买巫者的通灵书,希望有一天能给从那些书上找到进阶为灰袍的方法……

    不能进阶为灰袍,这也许就是她这一生最大的遗憾吧,怪不得刚才她的脑海里显现的是导师和师妹们的影子……

    不能进阶为灰袍使得大巫婆连自己是什么法术系的巫者也不知道。

    “哈哈哈,看,还是我们炼金者厉害吧,看,这些鸟兽就是炼金工坊前辈们的交换兽,用来对付这些线偶控制的行尸肯定绰绰有余。”阿西亚又开始吹嘘起炼金的本事。

    “瞧你们斗者,对付行尸只会用灵力之墙,呵呵政者么,到现在都没给我们一个好的方案,巫者,我到现在还没见过那老家伙有什么作用呢。”追逐琪六等人的行尸被一群麻雀困扰住了,暂时没能骚扰到阿西亚这张啰嗦的嘴。

    那群麻雀形成的阵型很是奇怪,一会疾飞而下用小小的尖嘴做武器,一会围成圈叽叽喳喳,似乎是用声音干扰对方。

    不过那群行尸也并非一点反击之力都没有,突然之间行尸做了一个令人感到震惊的事,这三两只行尸自己相互撕咬,把本来完整的躯体咬的七零八落,之后这些碎尸又形成骇人的进攻姿态,那群麻雀瞬间又变成了弱势……

    “我的灵力之墙顶不了多长时间了,巫者前辈快想想办法!”穆萨忽略了阿西亚的冷嘲热讽,行尸们丧心病狂的分裂方式让他毫不犹豫的打开灵力之墙。

    “我……”毕格斯巫婆脑海里乱七八糟,此刻不知道怎么回答。

    发狂的胳膊和头颅正用力冲向穆萨的灵力之墙,部分麻雀已经在这疯狂的进攻下落地变成了一阵雾气。

    混乱的毕格斯继续坠落着,那阵忽冷忽热忽平淡的风不断的冲击着她的大脑。

    她似乎看到一些冰冷的灵力往下落,一些滚热的灵力团往天上升……

    她的内心伸出双手,一手抓住那一团冷,一手抓住另一团热,相互揉和……

    呼——

    一阵狂风吹来,击打灵力之墙的胳膊一下子被吹到天空中,久久不能掉落。

第一百零一章 风系的灰袍

    风是复杂而多变的东西,它时而温顺,时而狂傲,温顺时如慈母一样轻轻抚摸,狂傲时像野兽一般狠狠咆哮。

    风也是有生命的,它从形成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在世间飘。它从大陆的这头飘到大陆的那头,从严寒的极冬飘到酷热的极夏,从咕噜山光秃秃的山顶飘到咕噜山人声鼎沸的山脚……它时时刻刻都在飘着、活着、见证着……它存在着的时间比你我都要长。

    风,它无声无息滋润过万物生长,也轰轰烈烈摧残过苍茫大地。它总是在不知不觉中飞到你我身旁,然后悄无声息的离去,当你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它早已带着你我的相关讯息消失的无影无踪。

    古老捕猎人总想捕捉到风,可是他们每每出手放出的牢笼,都会被风吹的粉碎,最终连风的影子也没有见着。

    炼金者总想与风达成一个协议,希望风可以与他们进行某些合作,可是他们费尽心机也没有找到与风沟通的技巧,最终只好眼巴巴的看着风从他们身边吹过。

    斗者,政者,所掌握的灵力感知技能无法介入到自然之力,他们只能一遍遍感叹风的来去无踪。

    唯有巫者,这个大陆自认为是贤者的人,可以识得风的形状,他们的灵力感知技能闻灵之术可以参与到古老的自然之力当中,这份神秘让巫者永远觉得自己是这个大陆的主宰。

    这大概也是巫者联盟与炼金工坊不能和平相处的主要原因之一吧。

    所以一个炼金工坊的炼金杂役遇到一个从未进阶的巫者学徒,可劲的讥讽并不是空穴来风,这当中有这两大派系自古以来就存在的恩怨。

    不过当阿西亚看到威胁到自己的行走碎尸被一阵风卷走之时,内心还是充满着感激的,虽然他的嘴上还是不依不饶:“早干嘛去了,这个时候逞什么威风。”

    毕格斯巫婆自己也和很吃惊,她并没有意识到她身上发生的变化,她一直在……遗憾,没错,那时候她在那无穷无尽的坠落过程中感到万分的遗憾。她遗憾自己一身所学的灵力感悟在这生死攸关的一刻也没有帮助自己进阶为灰袍,她觉得自己没有脸面面对自己导师,更没有脸面面对自己的师妹们,作为同门里的大姐大,自己到死的那刻都没有悟出巫者的入门技巧。

    她感到遗憾,感到无助,感到自己即将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永宁之境,坠落始终会有一个尽头,当到达那个尽头的时候,那呼呼的风将停息。

    偶然的背后永远隐藏着无数的必然,大巫婆在内心多次坠落过程里感受到了风的千姿百态,所以当她睁开眼时,看到的东西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看到了冷,也看到了热。

    冷如同一块四四方方的铁块沉重无比,一蒙头就往大地上扎,热似乎是一团轻轻柔柔的云朵没有份量,一个劲的想往天空中浮。

    当时的她下意识的伸出手,抓住那个铁块与云朵,这两者相碰撞的一瞬间,她看到了风的模样。

    风,只不过是个迷失方向的孩子……

    她看到这孩子无助的乱窜,心中的同情顿时像燃烧起来的炊烟不由自主的冉冉升起,她伸出手指引着这孩子往这儿去,往那儿去……

    风这个迷路的孩子顺着她的方向奔去,一会便吹走了那些袭击而来的碎尸。

    “巫婆大人,你进阶了!”穆萨脸上洋溢出暖心的笑容,他终于可以不用再死命压榨自己的灵力了,这几次灵力之墙的释放让,让他的灵力差不多快枯竭了。这会他看到大巫婆挥手之间召唤出一阵阵诡异的风,那份欣慰真的是发自内心深处的。

    “唉?”大巫婆毕格斯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依旧凭借着自己的感觉引领着那个迷路的孩子。

    “看样子还是个风系巫者。”琪六说道,此刻的他依然还在担心着胡瑟塔斯公子,同时他也为自己想不出好的对策感到遗憾。

    大巫婆毕格斯本来佝偻的腰身渐渐发生了变化,她的腰杆已经没有了原来的那种颓废感,本来低矮的身体也逐渐变的直挺了。

    阿西亚看到毕格斯满脸皱纹的脸庞像蜕皮一样,坑坑洼洼一下子消失不见,留下的只有饱经沧桑的坚韧。

    他们巫者肯定把自己的灵魂交给魔鬼,不然怎么能够变得年轻呢,还是炼金者值得尊敬,他们可不像这些巫者只会用自己的灵魂去交换力量。阿西亚自己安慰自己,他对炼金术士与巫者都只是理解皮毛,可偏偏喜欢参与各种各样的对比与猜想,看到大巫婆毕格斯发生着惊人的变化,他的内心自然有所波动,这种波动在碎尸袭击后显得更为强烈。

    风这个迷路的孩子很是感激毕格斯巫婆的帮助,它们飞来飞去,围绕着毕格斯转圈圈,让那群碎尸根本没法靠近。

    “碍事的东西就该让他们消失。”毕格斯巫婆听到风这么说,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风居然也是个脾气暴躁的家伙。

    毕格斯巫婆身上那件黑色的巫袍也开始变色,原先的黑色渐渐退出,取而代之的是灰色,那浅浅的色调,看上去不怎么显眼,却已经成为那件巫者袍的主色调。而原本这件巫者袍原先的主色调黑色则消失的干干净净,这过程就像是一个孩子长大后脸上失去原有的稚气一样自然。

    巫者的进阶!

    毕格斯进阶成为了灰袍!

    这突然的变化毕格斯巫婆并没有准备好,她原先是觉得自己是走向永宁之境的……

    这个过程同样让行尸背后的指挥者们一阵惊呼,一个巫者的进阶也被称为能力的觉醒,毕格斯巫婆觉醒了巫者的风之力,这群行尸背后的家伙们有点措手不及,毕竟巫者的觉醒并不好控制,弄不好觉醒的巫者不自量力想要完整的自然之力,到那时候,再多的傀儡也抵挡不住失控的觉醒者。

    “这个觉醒者一定要交给我,我可一直想要一个风系的巫者袍。”不醉酒馆,黑鸦的头目之一格斯一脸贪婪的说到。

    “没人抢你的。”另一个斗者头补充到,“上山后再说。”

    而不远处的鲁宾酒馆,黄金首席们也按部就班的执行着自己的计划。

    “首席大人,觉醒者,风系!”米洛汇报着最新发现。

    “继续保持佯攻,不要过早暴露自己的力量。”库依图兰吩咐到,然后他轻轻喝口酒,脸上带着一点点兴奋,“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啊!”

第一百零二章 大巫婆毕格斯

    进阶为风系灰袍的大巫婆毕格斯容光焕发,瞬间变成了整个小分队里的焦点人物,这种突然到来的收获是她意想不到的,她整个人都感觉有点轻飘飘的。

    现在她再也不用去担心能不能从鲁斯特老爷那里要回嘎嘎郡无所不能大巫婆这个称号了。她现在是进阶的巫者,就是跑到溜黎市也会受到一干人等的膜拜,她身上这件灰色的巫者袍将会成为她在这大陆畅行无阻的通行证。无论是在古灵精怪的文斯帝国还是在野蛮暴戾的泰帝国,她都会畅行无阻,没有一个国度会拒绝一个巫者的到来。

    巫者和炼金者在幽维恩大陆的地位相当高,甚至有些时候巫者联盟和炼金工坊这样的组织可以凌驾于帝国之上,弱肉强食,没有办法,这个大陆依旧是一个依靠力量说话的世界。

    毕格斯巫婆心中正盘算着自己该怎么加入巫者联盟,是直接去罗纳都敲开联盟分署的大门,还是去找自己的师妹们要一份介绍信,这两种方式貌似都可以,但她还是犹豫不决,这也算是一种幸福的烦恼吧。

    这种幸福的烦恼让毕格斯忘记了好多东西,她忘却了自己的占卜房,忘却了嘎嘎郡欠她占卜费的无赖,忘却了不久前自己见到的异种,更是忘却了眼前还未脱离危险的现状……

    “巫婆大人!”穆萨一边用双手用力支撑着已经越来越小的灵力之墙,一边斜着眼睛看着满脸诡异笑容的毕格斯。

    毕格斯巫婆进阶的那一瞬间,碎尸们所带来的威胁确实减少了一些。突然刮起来的风让那些碎尸一下子很不适应,东倒西歪的被刮跑很多。但是背后控制着碎尸的黑鸦头目也不是一般人,看到觉醒的巫婆后,稍有惊诧,但随后便稳定点下来,之后他稍作调整,碎尸们就又占据了攻击的主动。只是碍于对觉醒者谨慎,这些碎尸们的进攻不再如以往那般凶狠,而是选择更为保守的纠缠控制。看上去这群行尸接到的任务发生了变化,起初猛烈进攻将对手彻底打垮的那股狠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老练沉稳的周旋与消耗。道理其实也很简单,优势一方只要一直把对手耗在原地,随着时间的推移,再强势的力量也会被这种纠缠榨干力量。

    更何况,这是一个刚刚进阶的风系巫者,对风的运用还很生疏,远远没有达到一个灰袍应有的程度。

    阿西亚躲在穆萨的灵力之墙后不敢吭声,他之前引以为傲的炼金交换兽一下子像是收到了主控者的命令,消失的消失,不动弹不动弹,总之彻底断了线,那些飞兽已经不再纠缠行尸了。

    这种状况让阿西亚感到了一阵无助。那可是他最信任的炼金工坊啊!可现在却无情的抛弃他,对他不问不顾,任由他在这里受行尸碎尸的折磨,没有丝毫的怜悯。而自己唯一的希望,居然是一个刚刚进阶的巫者,还是一个一路上被他讥讽很久的巫者,这简直是个笑话,一个彻彻底底的大笑话。

    大巫婆毕格斯当然没有意识阿西亚的异样,她正努力的为风指路,这个风不仅是个迷路的孩子,还是个调皮的孩子,你明明告诉他该往西边走,他偏偏往东面跑,而且有的时候他走路慢吞吞的,有的时候他走路又急匆匆的。

    “呃,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大巫婆毕格斯不小心把琪六给吹了出去,除了满脸的歉意外,她的脸上还是有一丁点的尴尬的。毕竟她本来是想让风把袭击琪六那条断腿给吹跑的,可她没有想到那个调皮的孩子反过头来一把把琪六给推开了,虽然最终的目的是达到了——琪六没有受到那只断腿的攻击。但这性质不一样,琪六被风这个倒霉孩子推出去后摔了一个狗吃屎,不管是不是获救,心情瞬间就被这记狗吃屎摔给搅的乱七八糟了。

    当然这只是毕格斯巫婆蹩脚控风术的冰山一角,穆萨灵力之墙挡着的那些碎尸怎么也飞不上天,穆萨左一句巫者前辈,右一句贤者大人,各种头衔都叫遍了,可是就不见灵力之墙外围围着的碎尸有所减少。那些碎尸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没有受到任何风的影响,持续着对穆萨的打击。

    如果不是穆萨抗击力强一点,估计这刻早就被碎尸给吞没了……

    “前辈……”穆萨的呼喊已经有点嘶哑了,他的大部分力气都花在了灵力之墙的凝聚上,如果不是穆萨的坚持,他们这会人早就被行尸分解掉了。

    琪六和阿西亚那两个家伙怎么也不会成为对抗碎尸的主力军,一个政者本身就没有战斗的资本,还有一个炼金杂役,除了嘴上功夫厉害外就是个花架子,可能还不如花架子来的有用。

    于是穆萨把这个反击的重任托付给了大巫婆毕格斯。

    可是毕格斯,远远没有达到穆萨期待的那样……

    “呃,对不起,我一直努力,可是那熊孩子就是赖着屁股不肯挪地。”毕格斯巫婆对穆萨表达了歉意,同时还把事情的缘由解释了下,但这种解释没有半点作用,效果反而适得其反,搞的穆萨云里雾里。

    穆萨甚至觉得,大巫婆进阶后脑子烧坏了,这短短的时间内,他已经听到大巫婆不下于五次关于孩子不孩子的言论,这种自言自语和反反复复,肯定是脑子烧坏的表现。

    大巫婆毕格斯并不是那种一点就通的天才,也不是那种怎么讲也讲不明白的蠢蛋,她对风的掌控依旧很糟糕,无论如何她还是找不到哄风这个孩子的方法。

    风这个孩子真是调皮捣蛋恶作剧不断,大巫婆除了一声声哀叹外拿这个孩子一点脾气都没有。

    毕格斯巫婆的叹息并没有换来什么改变,碎尸们依旧纠缠着他们,她的灰袍并没有吓跑这群行尸,反而让这群行尸更加谨慎和难缠。

    “巫者前辈,快醒醒!”穆萨再一次提醒大巫婆,虽然他始终觉得这个巫婆大概已经傻掉了。

    毕格斯晃了晃脑袋,像是突然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似得,张开手刷刷两下,扬起一阵旋转着的风,将围困穆萨的碎尸一股脑的圈到了半空中……

第一百零三章 这就是命

    穆萨终于可以不用再去压榨自己残存的灵力了。

    不容易,真心不容易!穆萨的内心已经不能平静。

    这一次上山执行的任务比任何一次都要艰难,不说别的,面对几只行尸的攻击自己竟然毫无还手之力,这种事搁在以往是不可能发生的。

    而且他们至始至终都没有见到对手的真正面目。对手那个家伙一直躲在背后,暗中操纵着这一切,那些行尸的追赶之快让穆萨一点防备也没有。

    虽说那时只有三四只行尸追过来,但对方的速度力量均在自己之上,根本来不及反应。除了一味的用灵力之墙抵挡外穆萨想不到任何好的方法。再加上后来这些个行尸自断肢体变成碎尸疯狂扑上,不说那些断肢残腿的攻击力到底如何,就说那鲜血淋淋的可怖景象,就已经足够穆萨消化好一阵了。

    背后的那群人实在是太过于残忍,根本不在乎手下的生命!他们把自己的部下完全是当成工具在使用!

    不过这一切已经告一段落了,大巫婆的进阶化解了这次危机,虽然琪六在这个过程里被摔了一个大跟头,阿西亚那个啰嗦鬼貌似也受到了打击,到现在还是一言不发。

    当然整个过程里收获最大的应该是他自己,虽然他没能跟毕格斯一样的完成职业的进阶,但他克服了最近心中最大的一个障碍。那个障碍虽然是近些日子新生的东西,但困扰着他着实难受,现在经历过这次灾难的洗礼,他终于缓过神来,突然间明白了很多事。

    穆萨终于摆脱了自己是不是废物这个疑问,很明显,他不是废物!在这次灾难避险当中他即使算不上中流砥柱但也算得上是得力干将,如果不是他奋力用灵力之墙护住大家,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局面还不知道呢。

    如果他是个废物,现在这山道上哪还有他们的立足之地?

    如果他是个废物,怎会在危机关头将大巫婆唤醒?

    如果他是个废物,哪能够为大巫婆进阶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这一切的细节都在告诉他,他不是一个废物,而且没有人是废物,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独特的一面。

    比如现在一言不发的阿西亚,如果不是他最早确认出线偶这个寄生物,谁能够从灾难到来的一开始就提起十二分的警惕。而且穆萨觉得这个阿西亚一路上的讽刺话语也是起到积极作用的,至少在他身上是这样的,他记得阿西亚躲到他灵力之墙后他内心泛起的无比自豪感。

    琪六也不是一无是处,如果不是琪六,他们估计还跟个无头苍蝇到处乱窜呢,当然没有琪六就不会发生这一切,这一切如果都不存在,那么穆萨一定还沉浸在自己是不是废物这一痛苦的轮回里。所以内心里穆萨现在是很感激琪六给他的任务的。

    这一切都是命运使然!

    大巫婆能在这一个关键的时刻进阶成灰袍绝对不是什么偶然。

    现在一切已尘埃落定,大巫婆不仅进阶成风系的灰袍,还在短短的时间内掌握了控风术,这如果还是巧合的话,那这世界实在是太巧了。

    穆萨看着在空中不停打转的碎尸,心中长长舒了口气,如果不是大巫婆的进阶,此刻他们不知道要遭受什么样的罪呢。

    他自己的灵力也被压榨到了极限,再勉强一会可能整个身体就崩溃了。

    还好大巫婆虽然总是姗姗来迟,但每每在临界点她总能用不娴熟的法术将危险一一化解。

    现在那群碎尸已经没有还手之力了,风系灰袍也不只是一个简单的称号。

    “下面,我们该干什么呢?”大巫婆毕格斯打破了沉默的尴尬,同时也把穆萨从那无穷无尽的畅想中拉了出来。

    毕格斯的这个问题看上去简单,但实际上却并不是表面上停留的那层意思。

    此时此刻他们并不知道接下来该干嘛了。

    是继续往山下走,一直走到山下,两手空空就这么回酒馆?如果这样,那这次上山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难不成来游玩一圈?

    如果不往下走,继续停留在山上,那如果那些线偶控制的其他碎尸来袭该如何应对,仅仅靠大巫婆一个人也不现实。

    最重要的是,他们此次上山的目的是为了寻找胡瑟塔斯公子。公子虽然是找到了,但仅仅就靠那一瞬之间的景象,他们应该都不甘心吧。

    “我们是不是应该继续去追踪罗斯托夫总督的公子……”穆萨小声的提议道,此时此刻好像就他跟大巫婆还保持着正常的状态。

    琪六摔了一记狗吃屎后,整个脑袋都在冒着星星,他已经不知道东南西北了,看着其他人的眼神里充满了呆滞感。

    至于阿西亚,像是变成了哑巴,而且是个很胆小的哑巴,双手抱膝蜷缩在一旁,一言不发。

    穆萨只好看看大巫婆,希望大巫婆能够担当起这个小分队的临时头领。

    可是,毕格斯巫婆命中注定不具有领导者的风范,她又一次晃荡着脑袋问:“接下来,我们到底应该做什么?”

    难道她的脑子进阶后真的坏了么,此刻不应该是她一呼百应的最好时机么?怎么还傻兮兮的咨询别人意见呢。

    “我们继续去找胡瑟塔斯公子,这条道是这周围下山的唯一道路,抓住公子的那位不出意外也会从这里经过。”琪六揉了揉脸庞后眼神里的呆滞少了不少。

    这就是命!穆萨的心里又响起这句话。

    的确,这个小分队的领导权又一次落在了琪六的肩膀上。

    琪六并没有太高超的本领,但是他是天生政者,转眼之间就能看清眼前的形势,制定出一个所有人都能接受的方案。

    “抓住胡瑟塔斯的那位应该是个猎者,本领不俗,我看我们几个人加起来也不是对方的对手。”

    “下山的道路我们没得选择,他也一样,所以他一定会从这里经过,我们耐心的等待就是。”

    “巫婆阁下,请务必帮助我们夺回胡瑟塔斯公子,罗斯托夫总督可以给阁下一个举荐信,有了这份举荐信,无论你走到哪边的巫者联盟,他们都会好好接纳你。”

    几句话,就能体现出一个天生政者的谋略,本来不知所措的小分队经过琪六这么一折腾,立刻又活跃了起来。

    这大概就是每个人应该有的命吧。

第一百零四章 下山的路

    斯坦索尔小心的收起身上的火焰,看上去像是脱掉了身上的一件铠甲。不久之前的遭遇让他进入了一段很长时间的战斗状态,而此时此刻难缠的对手似乎已经收势,他也随之解除了身上的战斗状态。斯坦索尔的周围还有着一些不安分的残缺手臂,这些被线偶控制的残肢断臂挂着火焰在地上毫无头绪的蹦哒着,一些零星的火焰随着他们的跳跃扑哧扑哧的直往地上掉落。掉落到地上的火焰呼啦一声便熄灭的无影无踪,看上去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

    他和巴哈络吸引了大部分行尸,很明显那些行尸的目标是他身后背着的胡瑟塔斯。这群人的究竟有什么目的斯坦索尔并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在他的心目中他现在生存着的唯一意义就是找到拖宾——他的哥哥,只有找到他的哥哥才能解开他心中的谜底,所以一切阻碍他与哥哥相见的人与事都是不可饶恕的。

    他身旁的巴哈络气喘吁吁,刚才那一阵的抵挡定是耗费了他不少的体力与灵力。

    那些行尸被线偶控制着,巴哈络的技能长处不允许他与行尸们直接硬碰硬。如果不小心被线偶的分裂体咬住那巴哈络整个人也算是交待出去了,所以他在没有想到合适的还手方法之前只能用防御与这些被虫子控制的尸体相互纠缠。

    巴哈络当时很是羡慕他身旁的斯坦索尔。那个古老的捕猎人有了火焰盔甲的保护后,不再需要担心会被那些行尸的撕咬到。因为那些行尸很难靠近那团火焰,一旦靠的太近都会被烈火焚烧。虽说火焰攻击对那些行尸起了一定的效果,但线偶,或者说这线偶背后的控制者对形势的应变还是很到位,看到斯坦索尔身披火焰铠甲之后那群行尸便不再直面扑来,而是改为周旋,用残肢断臂向索尔发起一轮有一轮的打击。

    但是火焰毕竟是火焰,火焰是阳光的代名词,暗黑术法交换回来的线偶终究是黑暗的物种,遇到阳光还是会有点惧怕,火焰虽不及阳光的威力,但也给了线偶重重的打击。

    线偶通过血肉控制宿主的全身,当那些血肉被火焰燃烧殆尽时,白森森的骨头一下子就暴露在他们的面前。

    一开始巴哈络认为这些个线偶只能够控制有血有肉的躯干,当这些血肉被火焰燃烧成白骨之后,线偶也就失去了对宿主的控制了。真到那个时候,他一个人也能把这些已经死掉的没有意识的行尸们给一次性解决掉。

    但事实证明,巴哈络还是太年轻,那些着了火的白骨依然受到线偶的控制,不顾一切都冲向斯坦索尔和他。巴哈络只好舞起剑舞,用剑气把自己围绕,以此抵挡那些碎尸带来的震惊。

    整个过程里,巴哈络和斯坦索尔都是以一种防守的姿态对付线偶的。

    斯坦索尔的火焰虽然不是阳光,但多多少少还是起了一定的作用,线偶们控制的傀儡进攻频率逐渐降低,可能是火焰烧毁的行尸有点多,导致背后的控制者心中都泛起了一丝异样,这个异样让线偶开始小心起来。如果所有的傀儡发起冲锋后都满身挂满了火焰,那么这次出征的线偶也极有可能被斯坦索尔的火烧死,毕竟这世界上的东西还是相互牵制的,每一样东西都有弱点,一不小心就可能被对方给抓住了把柄,最后导致被对手击败。

    对方的收势是为了保存实力,毕竟线偶这玩意可是个稀罕物,不是所有人都可可以得到的,如果在这次的任务中丢掉一线偶的分裂体,那么即使把任务给完成了,也不足以弥补失去一只线偶分裂体所带来的损失。

    所以对方看到情形有变化后收势了,很明显背后的控制者不想失去线偶的分裂体,同时也侧面反应了对方更在乎的是线偶。

    对于对方的主动撤离,斯坦索尔并没有想太多,难缠是相对的,那些家伙也同样就觉得他难对付。所以不管对方怎么变化,自己做好自己便可。哪怕对方回去搬救兵,来了更厉害的角色,他依旧可以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进行防御,因为现实过程中,这些都是他的日常。

    巴哈络心中感到一阵阵不安,因为他之前的剑舞已经耗费了他不少的力气,现在如果再来一波敌人,他只能抱头鼠窜或者知己投降了,因为他觉得他已经快把自身的灵力耗光了,也许是错觉,但巴哈络还是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动很快,他已经快到极限了。

    不过巴哈络的头脑还是很清醒,他总觉得世上一切事都是可以转换的,比如现在他自己已经到达了一定界限的极限,但他身旁那位古老捕猎人还是个深深的无底洞,具体身上还隐藏着多少能量还不好说。

    更何况,现在他们的目标应该是一致的。

    “我们有着同样的目的,所以我们不能有分歧。”巴哈络调整他那不停喘气的身体,对着斯坦索尔说道。

    “哪来的,共同,目的?”斯坦索尔放下胡瑟塔斯,一字一顿的问道。

    “哪,就你放下的那家伙,我的任务是保护他回到罗纳都,你的任务我不知道,但我看的出来你肯定不愿意这家伙出什么意外,这一点,就是我说的共同目的。”巴哈络语速很快。

    斯坦索尔笑了笑。

    “现在我们应该往山下跑……”

    “这些,鸟兽,一直,监视。”斯坦索尔打断了巴哈络的话,他扬起手,指了指周围的各种飞鸟走兽,那些自然是炼金工坊的交换兽。

    “呃……”巴哈络倒是没怎么在意这些鸟兽,毕竟炼金工坊那帮家伙一直没有为难过他,还招募他,所以他觉得炼金工坊不会对他怎么样。

    “另外,你,来,说说,下山,路在,哪里?”

    “嗯?”巴哈络听完这句话便打起来十二分精神,他左看看右看看,终于发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事情。

    这下山的路有蹊跷,似乎不是原来那条了!

    可是他们一直是沿着这条下山的道路逃亡的啊,现在出现的这一幕简直不可思议!

    巴哈络睁大了眼睛。

    闻秘技能是不会骗人的,这条路的味道已经变换了。

第一百零五章 有客自远方来

    咕噜山下,鲁宾酒馆。

    “大人!”一向话不多的布拉德突然开口。

    这一声大人包含了太多的讯息,不过这世上除了炼金工坊的那几位黄金席位外,大概也没人能破解这声大人所掩藏着的讯息了。

    这声叫唤里包含着太多的情绪。有遗憾,有不满,有愤怒,有不甘……

    最重要的是,这声大人里还有一点点意犹未尽……

    库伊图兰苦笑着摇摇头,原本他以为那位同样在某处布阵的黑炼金会拼死一博,因为他看到对方运用线偶的手段极其残忍,根本没有丝毫的顾忌。

    运用那些碎尸布阵作战,且不论这些碎尸乱蹦乱跳形成的画面有多恐怖,就说这种作战手段的残忍程度,这种方式的作战即使放到以残暴著称的幽灵界,也会被蛮泰帝国的军队所唾弃,蛮泰帝国的军队虽然残暴,但对于死者他们还是非常敬畏,他们觉得一个人如果走进了永宁之境,就不该再被打扰,如果有人胆敢对蛮泰帝国战死的勇士们做这些,蛮泰帝国上上下下都会杀过来讨说法。

    凯恩帝国的历史上就发生过类似的事情,至于实际第几次护国战争,大概没人能记得清了。

    库伊图兰收起自己的思绪,有点跑远了,布拉德还在等着他的回复。

    “一张紧绷了弦的弓就等着放箭的命令了,可惜对方突然投降了,这种滋味确实不好受。”炼金工坊首席看着布拉德,眼神里带着怜悯。

    一旁最年轻的赫克托还是没能忍住,嗤嗤的笑出了声。

    “别笑,严肃点,阵型还没收呢!”米洛提醒着众人。

    “别难过,布拉德,后面还有机会的。”卡利梅多安慰着一脸沮丧相的布拉德。

    “哼!”布拉德低垂着眼皮,发出他标志性的那声哼。

    布拉德在炼金工坊的众多黄金席位里算是好斗的一位。他平时沉默寡言不善言辞,可真正斗起狠来,大概没人能阻止得了他。布拉德有自己狂暴的一面,他一旦战斗便会迅速将自己狂暴化,拉都拉不住,即便是在远处布阵,这位好斗的炼金术士也喜欢把狂暴加到自己的主控交换兽身上。

    所以所有人见到布拉德主控的猫头鹰,都会感觉怪怪的……

    这位好斗的炼金术士本来领到首席破阵的命令时内心自然是一阵兴奋,他最喜好最擅长的就是打斗,他没有其他特别爱好。研究炼金等式这种枯燥的活在他眼里就应该一直是卡利梅多和米洛等人干的,他负责的永远是输出,那些其他方面的事永远不是他考虑的范畴。

    按道理布拉德这种人应该是斗者才对,可他偏偏是个炼金者,而且还是炼金工坊的黄金席位,这种不符合逻辑的事情在幽维恩大陆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布拉德之所以选择炼金是因为炼金者掌握炼金等式后可以无限制的为自己注入各式各样新鲜的状态。那些炼金等式可以炼金交换成各式各样的酸雾,药剂,弹丸,粉末……一旦进入战斗,立刻写出炼金等式转化出狂暴药剂提高自己的战斗状态,这比一直研究体术极限的斗者们好的太多了。

    布拉德虽然觉得炼金等式枯燥乏味,但他对各种能够提升自身状态的炼金等式还是格外上心,总之他修习炼金只为一件事,那便是方便干架。

    可,就在刚才,好斗的布拉德早早将自己的主控猫头鹰调整为狂暴状态,只等对方的湮灭阵放出第一个进攻的碎尸了。破湮灭阵最重要的是时机,布拉德转化狂暴的那瞬间的确搞出了不小的动静,狂暴药剂的生成需要火焰爆裂,鲁宾酒馆那声轰隆便是布拉德搞出来的。

    可是布拉德却没有等到大展身手的那一刻!

    对方灰溜溜的把湮灭阵给撤了,那个身着火焰的猎者用火地挡住了了对方的强攻,那火焰还烧死了一两只线偶分裂体,可能失去了一两个线偶分裂体对对方的打击挺大,不一会对方便把剩余的线偶分裂体给保护起来了。

    对方丢弃了一些已经破碎的线偶分裂体,让这些破碎的家伙真真正正体验自己人生的价值,这价值说起来是物价之宝,但仔细分析才发现,这种人生价值就是充当炮灰,还不如洗完澡吃点东西上床睡觉来的实在。

    不过那些都不是布拉德考虑的东西,布拉德只想好好与那个线偶打一架。可对方还没打居然就认怂了,这是布拉德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大人!”布拉德再一次发出这幽怨的叫声。

    这次的声音里包含着些许期盼。

    “别在意,布拉德,很好你没有过多的展现出我们的实力,我们撒下的鱼饵还没有作废,到时候有你忙的。”库伊图兰示意布拉德不要过于着急,之后战斗的机会多着呢。

    库伊图兰看的出对方突然收势的意图,那只线偶虽然是对方的利器,但同时也是对方的弱点,对方太怕失去那玩意了,仅仅在猎者异火的防御下就失去了湮灭阵的魂,这等于是早早暴露了自己的弱点。

    然而对方这种见势而收的举动库伊图兰还是很赞赏的。

    逃离只不过是大厦坍塌,而失去则意味着大地也跟着大厦一起陷落。坍塌后可以重建,陷落后则不能重新再起。

    库伊图兰不自然的想起一位老友的话,这位老友如今正在赶往咕噜山的路上。也许那位到达咕噜山后不久,他们有可能不再是老友,而是敌对的双方。

    黑鸦嘛,到底想干什么?

    “首席!”米洛的主控兽蚂蚁遍布各地此刻他好像发现了什么异常。

    “如何?”库伊图兰对米洛十分信任,他两之间也形成了一种默契。

    “我感受到了瑞德术士的脚步。”

    “他来的可正是时候啊。”库伊图兰嘴角轻轻扬起,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是时候撒个网瞧瞧了。”

    “乔拉,赫克托,布拉德!”炼金首席又要布置新的任务。

    “是!”三个黄金席位异口同声。

    “你们去咕噜山,注意追踪达斯坦,如遇到可疑人物,注意分寸。”

    “明白!”

    “布拉德,如果你遇到线偶那家伙,你可以开荤!”

    “是!”布拉德冷峻的脸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远方的客人即将到来。

    而对于现在还在咕噜山的那几位,布拉德乔拉他们何尝不是远方的客人呢?

第一百零六章 黑术士(上)

    咕噜山上的冬季看不出太多的变化,山上的常绿植物挺多,多到让人感觉不到枯黄落叶的存在,如果不是刺骨的寒冷,山上的人大概都不会感觉到这时候已经是冬季。表象上,这咕噜山上面的一切都没有因为冬季的到来而发生太大变化。

    不过山下的情况就不一样了,咕噜山山下跟幽维恩大陆的其他地方一样,在冬季到来之后表象上会发生很大的变化。

    “首先,你脚下踩着的土地会变硬,硬得你无法想像,因为严寒的关系,这些土地都会被冻得像山上的石块一样坚硬。”

    说着话的是咕噜山山脚下杂货店老板奥哈,每年极冬到来之际,他都会走出他的杂货店,在进咕噜村的路口边上摆个摊,做一些特别的生意。

    咕噜山是一座很大的山脉,山下的咕噜村在那群淘宝者没来之前靠着这座山脉生活了很多年头。只不过作为咕噜山最重要的形象之一——曙光峰,却从未被村民们开采过。曙光峰是咕噜山看上去最低矮的一座峰,不过咕噜村的村民们可并不这么认为,曙光峰的四周还有许多高低起伏着很多小山包和小土堆,这些山包土堆虽然不起眼,却养活了咕噜村几代人。因此作为传统,村民们依旧只在曙光峰周边不起眼的小山包进行捕猎采摘。

    奥哈家以前以打猎为生,他从他的祖先手里继承了一些打猎的技巧,这些技巧不足以让他迈入猎者的行列,也不能够给他带来太多的财富。在那群淘宝客没来咕噜山之前,奥哈凭借着这些技巧勉强可以度日,但那群淘宝客扎根在咕噜山下后,这些捕猎技巧便成了奥哈的爱好。

    靠着祖先遗传的技巧,奥哈总能在冬季来临之前在小山包和小土堆四周捕获到一些野兔山豚之类的猎物。除了自家美餐一顿外,奥哈还发现了另外一个生财之道。

    以往那些兔子山豚护理的毛皮都草草卖给郡里卖酒商人,得不到几个金币,后来奥哈发现他可以将那些毛皮加工,靠着自己心灵手巧的媳妇,他很快就把这些毛皮加工成了极冬季节里取暖的好器物。狐狸的毛皮被加工成毛茸茸的马甲,野兔山豚的皮则被缝缝补补做成了“暖袋”。

    “你可以在这个皮袋里加上热水,或者用这个更便宜的裹上一块烧过的石头,到时候上山再觉得冷,就可以拿着这个暖袋往胸口那一放,绝对暖心。”奥哈正在为一位陌生来客介绍他的暖袋。

    一开始奥哈把这些御寒神器放在杂货店出售,可能是所有人都形成了一种固定思维,去杂货店买的东西无非是一些油盐酱醋日用品。也正是这种定向的思维,让奥哈整出来的御寒神器无人问津。

    后来奥哈学聪明了,他把他的御寒神器摆到路边,一边吆喝一边示范,很快这些御寒神器就被那些淘宝客抢购一空。

    为了维持这种运气,奥哈决定每年都把那些御寒神器摆到村边的路口进行叫卖。

    今年,奥哈的运气也算不错,卖掉了不少御寒神器。

    今天的这位客人有点奇怪,不过作为一个咕噜村的村民,奇怪这个词对奥哈他们来说已经不是什么新鲜的概念了,这些年往返于咕噜山曙光峰的淘宝客络绎不绝,各式各样的人奥哈都领教过了。

    有些人在极冬到来前喜欢嘴硬,等到了极冬时这些人的嘴就更硬了,硬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跑到奥哈的杂货店手舞足蹈的比划着御寒神器……

    还有一些人就跟眼前的这位一样,目的貌似不是买卖,而是打探消息。

    不管是哪一种奇怪的人,奥哈总是把自己熟悉的那一套流程从头到尾说一遍。

    无非就是刚开始时拼了命的渲染下寒冷的气氛,什么冬季到来整个大陆都变的枯萎,枯黄的树叶野草满地飘散,各大河流全部冻成硬板一样的道路,风吹在人脸上如同刀割一样……

    之后奥哈会拿出自己的暖袋毛皮袄,做着示范吸引对方的目光。

    “有了这个暖袋,您就再也不用担心咕噜山的极冬了,有了这玩意,你可以安心的寻找白云果……”奥哈一边将热水注入暖袋,一边目光关切的注视着对方。

    “你们为何都畏惧严寒?”对方看不出来是年轻还是苍老,稚嫩的声音,满脸的皱纹,一手拿着一个长长的器物,看上去像拐杖,一手拽着一把锁链,锁链的另一头,拴着两只完全看不出是什么更叫不上名的走兽。

    “寒冷刺骨的感觉令人不舒服,所以很多人便讨厌严寒了,久而久之这种讨厌就变成了憎恨,憎恨再到了一定的顶点也许就变成了畏惧!”奥哈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拥有这么好的口才的,居然能够很完美的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呵呵,你们总是爱找一些自欺欺人的理由。”

    “嗯?”奥哈摸不着头脑,搞不明白对方到底要不要买他的御寒神器。

    “人为何要惧怕黑暗崇尚光明呢?”

    “不管白天黑夜,这个暖袋都是可以用的啦,要不要买一个试试?”

    “光明难道就是安全的,阳光太强烈同样会灼伤人,而且最终会被发烫的阳光烧的灰飞烟灭。”

    奥哈已经不知道向他对面的这位客人说什么了。

    那个客人刚开始时还对他的御寒神器感兴趣,可没过多久就开始自言自语,奥哈根本就插不上什么话。

    不对,是胡言乱语,奥哈都听不懂堆放在说什么。

    “你们一群伪善的家伙,在力量面前不还是乖乖屈从,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抗。”

    “我们选择接纳黑暗,比起你们要真实的多,你们总是大言不惭的诋毁暗黑术法,可骨子里总偷偷及接触,黑暗只不过是选择的一条路径,根本无所谓什么正义邪恶。”

    奥哈不好打断这位客人,只能乖乖的坐着摊子旁听着对面絮絮叨叨。

    “你的暖袋我都要了。”

    这才是奥哈最想听到的话,那些伪善,阴谋,装腔作势他根本听不进去。

    “但愿,你的暖袋真能抵挡这极冬的严寒。”

    这位客人付完金币,便牵着他的两只像怪物一样的宠物,一步一颠的走向咕噜山……

第一百零七章 黑术士(下)

    奥哈心满意足的数着刚到手的金币,今日的收获甚是丰厚,他都没来得及感谢那位大方的顾客。

    奥哈的心脏已被突如其来的喜悦占据,此刻已经腾不出多余的空间给其他的琐事,那么多的金币够他今晚咬上一阵了。

    夜色已至,寒冷侵袭。冰冷和黑暗渐渐爬上大地,慢慢的要吞没这一切。人们也早早收起了自己的辛劳,把一整天收到的疲惫与欢乐瞬间放下,无忧无虑的吹起口哨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向灯火通明的地方。临睡前不多的时间对于他们来说弥足珍贵,他们要把这段珍贵的时刻交给了那些刚开始活跃的酒馆。

    美酒加上一堆堆故事,是这些劳作了一天的人们最爱的消遣。

    “天儿冷了,喝杯酒暖暖身子,晚上好睡觉。”酒馆老板亲自给奥哈倒上一杯麦酒。

    “多谢,天儿确实冷了。”与其他人一样,奥哈也喜欢在临睡前小酌几杯,一来麦酒的香气可以帮他消化心中的喜悦或忧愁,二来他还可以借助一杯酒去分享或享受很多故事。

    这些故事有些从远处传来,有些就在身边发生,总之咕噜山下的酒馆里,从来不缺故事。只不过有些故事冗长乏味,有些故事像老酒一样让人回味无穷。

    奥哈喜欢听故事,也喜欢去说故事,如果他不懂得去说一个故事,大概他的那些御寒神器也卖不了几个。

    “话说你不是有什么御寒神器暖袋么,还怕这点儿冷?”酒馆老板打趣道,这些天酒馆的生意异常好,伙计们已经忙不过来,他只好亲自上阵。

    也难怪,咕噜山下两个大酒馆都被一些莫名奇妙的人给占领了,而关于这些莫名其妙的人的来历,酒馆老板在自己酒馆里听过的故事就不下于五个了,至于这些故事里哪些是真的,谁也说不清楚。

    “暖袋已经都卖光了。”奥哈说这话时故意将语调提了提,仿佛不把声音说重点,酒馆的老板就会听不见。

    “今天的量这么晚才卖完,你也真是够拼的。”酒馆老板似乎没有理解奥哈那句话的真正用途。

    “呃,我是说我所有的暖袋都卖光了。”

    “噢?这样子啊,看来我还要失去一位常驻酒客呢。”酒馆老板的表情很是丰富,起先是一阵惊讶,之后恢复平静,最后则是带有一点遗憾。这丰富的表情完全由面部肌肉的变化组成,因为这位老板的眼睛永远是耷拉着的,也就是说不管怎么样就酒馆老板的那双死鱼眼看上去总是没有什么精神。

    “嘿嘿嘿,就算不卖暖袋,我每天也会来喝上一杯的,酒这东西嘛,多多益善。”

    酒馆老板耷拉着死鱼眼又给奥哈倒上一杯麦酒:“说说看吧,哪个倒霉蛋被你给忽悠了,居然一下子买那么多暖袋。”

    “话不能这么说,我觉得倒是我被对方给忽悠了,他说的我都开始怀疑我的人生了。”奥哈喝一口酒,拿起一颗花生豆,开始了他想要分享的故事。

    奥哈的故事并不稀奇,无非是一个有货要卖的小贩遇到了一位奇怪的淘宝者。

    那名淘宝者穿着一件看不清颜色的斗篷,一手拿着一根拐杖一般的长木仗,一手拉着一根锁链,锁链咔啦啦啦响,明显另一头拴着什么走兽。

    那时天色渐暗,奥哈刚准备收摊去酒馆喝一杯。但这位奇特的淘宝客却拦住了奥哈。

    这位淘宝客只是往奥哈面前一坐,什么也没说。

    之后的故事也有点怪怪的,怪的地方不在于故事的结局,而在于故事的经过,奥哈到现在也没有明白自己是怎么把那些暖袋都给卖了的。

    “其实我真的不确定,我觉得我说的那一切他根本就没听下去。”几杯酒下肚,奥哈内心的喜悦被冲淡了不少,有有了其他空间去思考整件事情,他觉得这一次虽然赚了不少金币,但有一点偶然性。

    确切的说是自己走了运……

    “那你估计真的是走了狗屎运了。”一旁一起喝酒的酒客附和道。

    “这些天过来的新人一个比一个怪,怪的我已经不奇怪了,我们成天在这喝酒也是拜他们所赐。”另一个酒客听到奥哈的故事,心中的悲愤与不甘随之而来。

    “我觉得他一直是自己跟自己说话,而我一直是个旁观者。”奥哈没有在意其他人的干扰,继续着他的分享。

    “而且,我还是个非常认真的旁观者。”

    “唉?难不成那家伙真把你给忽悠了。”酒馆老板脸上的肌肉又一次跳动。

    “我不知道啊,我感觉我一直在跟他说夜晚啊寒冷啊之类的,可他却总是跟我讲黑暗,力量之类的东西。”

    “具体点呢?”又有酒客探过头来问。

    “他说这个大陆极冬到来之后总是被人畏惧,可是没人畏惧极夏,因为人们总是把寒冷与黑暗联系在一起,而把火热与光明放到一块。”奥哈回忆着。

    “他还说,虚伪的人总是喜欢自欺欺人实际上光明和黑暗一样见不得人,只不过这个世界一直是被一帮伪善的家伙们统治的。”

    “这,说的好像也不无道理。”

    “所以说嘛,我已经快被他给感染了,他说黑暗其实并不可怕,我们很多人都以黑暗为生却从来不以黑暗为荣。”

    “这个我承认,我就是做夜晚生意的,如果夜幕不降临,或者说黑暗不降临,我这酒馆估计没人会来。”酒馆老板再次给奥哈倒上酒。

    “那你说,为何我们总是用黑暗去形容不好的事情,比如我们会把异种称为暗黑世界的怪物,把邪恶的人称为黑暗恶魔的仆从?”

    “呃,大概就是你刚才说的,大家都畏惧黑暗呗。”一旁的酒客也听得入迷。

    “他说,黑暗不为我们所知,我们看不清黑暗中到底有什么,也不知道黑暗到底有多大,不像光明的白昼,一眼就能看到边,什么隐藏的秘密都没有。”

    “因为看不见,所以心生恐惧么?”又有人问道。

    “他说的是因为看不见,人们心生未知,未知让一些人感到无助,无助上升到一定程度便是畏惧了。”

    “不过,你说了这么多,搞明白他说这些话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么?”

    “当然有关系!”奥哈情绪有点激动,似乎是受了什么刺激,“面对未知的黑暗我们应该去敬畏,而不能去畏惧,去排斥……”

    “兄弟!”

    奥哈滔滔不绝的分享被酒馆角落里一个声音给打断了。

    这声音十分洪亮,让酒馆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兄弟,你遇到的是个黑术士,你差点就被黑术士给洗脑拖进万劫不复的邪恶中了。”

    “唵?我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我们是该心生敬畏!”

    “黑暗和寒冷带来的大多是死气沉沉,而光亮与暖意才能带来新生,这并不是看见看不见的问题。”角落里的那位酒客看上去也是一位新来的淘宝客,他喝完果子酒,正往酒桌上码着铜板儿。

    “可是……”奥哈还想反驳几句,可一时语塞。

    “你遇到的是个黑术士,他们研习的都是死亡之术,兄弟可以改日去看看你跟他相遇的那块地方,不出意料,那块地方现在应该枯萎败死,没有任何生机了。”码完铜板,那人起身戴好帽子,准备离去。

    “莫要忘记黑暗背后那股死亡气息,那种意义的死亡不是值得敬畏的东西。”

    这句话并没有随那人的离去而消失,而是在酒馆内不断的重复着,回荡着……

第一百零八章 新来的客人

    咕噜山下,鲁宾酒馆。

    库伊图兰依然如以往一般独坐在角落里一边喝着果酒,一边摩挲着那封已经看了好多遍的信。

    “首席,乔拉他们在这个时候上山真的合适么?”旁边桌的米洛小心翼翼的问道。

    “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我们做我们的,他们做他们的,并不冲突吧。”

    “可事实上……”

    “有冲突在所难免。”库伊图兰打断了米洛,“这个世界一直是这样,没有什么道理可讲,你退一步对方就会进两步,没人会在意倒下去的那一方。”

    米洛陷入一阵沉默。

    “不要因为对方的身份而有所顾忌,犹犹豫豫会固步自封难以向前。”库伊图兰总能在第一时间察觉的米洛的思路,这一点让米洛着实佩服。

    “要知道我们此行的目的,不要因为其他的事而分了心。”

    “是首席大人!”米洛等黄金首席纷纷回应。

    自乔拉和布拉德等三人上山后,酒馆中的炼金阵在共享灵力视角之后也基本被米洛一人承包了,他的主控交换兽是蚂蚁,有足够大的空间供他发挥。

    在山上布阵的同时,米洛还负责监视咕噜村口的一举一动。他的蚂蚁注视着每一个进入咕噜山地界的人,无论天上飞的还是地上走的,都逃不过他的第三只眼睛。

    “事实证明,我们掌握的信息实在太少了,做所有事情都很被动。”库伊图兰眯起双眼,这一次咕噜山的经历已经给他的体会颇多。

    “等我们在这里的事情圆满后,我觉得我们有必要组织起自己的消息系统,完全依赖于乌鸦与政局,炼金工坊实在是很被动。”

    “长老们会同意么?这对炼金工坊来说也算是一个大事件。”米洛身后的佩德洛问道。

    “这不是个问题,炼金工坊需要变革,这也不是我第一天这么说,这个世界需要我们掌握更多的信息,否者我们难以肩负起守护这个帝国的重任。”

    “话虽这么说,但……”

    “长老们没有见过那场护国战争战场上发生的事,你们难道也没有见过么?”库伊图兰提高了自己的语气,对于自己手下的这种质疑,他感觉到一点点愤怒。

    卡利梅多听到护国战争这几个字的时候沉默了,最近那场战争帝国守护军遭受了重创,国王陛下连夜向炼金工坊和巫者联盟下达征调函,炼金工坊二话没说出动黄金十二席,巫者联盟则派去了他们的六系贤者。

    那场护国战争炼金工坊头一次使用炼金大阵,在战场上风头盖过了老派的巫者联盟。

    那场战争帝国守护军,炼金工坊,巫者联盟与蛮泰帝国在斯坦斯林原奋战两月之余,凯恩帝国勉强保住自己的帝国名号,但损失也相当骇人。

    谁也不曾想到蛮泰帝国山怪先遣军攻势过猛,直接吞噬了凯恩帝国西面的斯坦斯林原,帝国功勋战将斯坦斯老爷子在帝都辛巴尔得知自己的领地被蛮泰山怪屠戮,一口气再也没有上来。

    虽然在斯坦斯林原边境击溃了蛮泰军队,但凯恩国从此失去斯坦斯林原这一领土,蛮泰帝国践踏过的土地再也无法恢复出原有的面貌,那块版图很快被蛮泰的侏儒们占领。

    那场战争的惨烈,卡利梅多不愿再去想,他看了看一旁的佩德洛,对方似乎也陷入对那场战争的回忆之中,满脸上挂着沉重的表情。

    “真相往往难以接受,很多人都不愿意面对它,人们都宁可去否定事实,也不愿意接受难以面对的东西。”库伊图兰举起果子酒,“愿天上的星辰保佑炼金工坊。”

    “愿天上的星辰保佑吾等前行!”

    炼金工坊的几位黄金席位喝杯中的酒,静静的坐在那里,等待着一位新的客人。

    没有什么能逃脱米洛蚂蚁的视线。

    从瑞德一进入咕噜村,他便遭受到了严苛的监视。

    鲁宾酒馆的门被轻轻的推开,一手握所锁链的神秘男子出现了在了酒馆的门口。

    神秘男子用手中那根长仗挑开头上的风帽,一张苍老煞白的脸瞬间在就酒馆明亮的灯火面前变得扭曲起来。

    “好久不见,瑞德术士,黑暗的贤者,黑鸦的头目。”库伊图兰头也没抬,他身旁的那几位黄金席位都保持着警惕状态,似乎稍有不慎就会动起手。

    “见与不见,我一直在那,老朋友。”

    “想不到你又老了几岁,如果不是之前认识你,我真以为你是个快要去往永宁之境的老者了。”库伊图兰笑了笑依旧没有起身的意思。

    “表像都是骗人的东西,就比如眼前这几位,看起来很轻松,实际上都时刻准备着战斗,让他们收起这份警惕吧,我的宠物可不能被惊着。”

    这句话让卡利梅多等人十分尴尬,这会的情绪紧缩也不是,放松也不是,一时半会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库伊图兰挥挥手,示意他的手下放松:“瑞德术士是我们的客人,没必要这样警惕。”

    “老朋友还是老朋友,一点也没变。”瑞德术士拽着那把锁链走进酒馆,他选择另外一个角落坐下,锁链另一头的两只走兽不安的来来回回,像是在寻觅着什么。

    炼金工坊的黄金席位们看着那两只走兽,不由得皱起眉头,显示着嫌弃的表情。

    “来杯酒如何?”库伊图兰向已坐稳的瑞德提议。

    “酒精会使得我丧失判断,我从来不饮。”

    “那你的人生将少掉不少乐趣。”

    “人生只是为了生,生都维持不了,哪能够有乐趣可言。”

    “但愿你的选择是对的,老朋友。”

    “对与错,都只是多数人与少数人的游戏,我向来独来独往,无所谓对错。”

    “哦?威利姆的事也跟你无关?”库伊图兰进一步问道。

    “我很早就跟你说过,我虽是黑鸦头目,但我与那些只知道听号施令的爬虫们不一样,他们只知道寻求捷径,并不知道等价交换。”

    “这么说,最近黑鸦在咕噜山搞出来的事情跟你没有什么关联了?”

    “有没有关联,我的说辞不重要,不是么?何必在我面前这么装腔作势呢,老朋友。”

    “呵,哈。”库伊图兰干涩的冷笑两声,他知道自己暂时无法撬动瑞德的嘴,黑鸦的威利姆确实有一套。能够让他这位老朋友瑞德这么死心塌地顺从,可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

第一百零九章 这里是深山

    冬日的早晨总是姗姗来迟,阳光像个老者慢腾腾小心翼翼的洒向大地,仿佛自己稍微快一点就会被冬日的严寒给绊倒似得。

    咕噜山在迎来第一缕阳光后,也跟其他万物一样渐渐开始一天的复苏,只不过它的复苏从表象来看,什么也看不出来。

    咕噜山的曙光峰没有任何活物。虽然它看上去翠绿一片,漫山遍野都是植被,但是在万物醒来的早晨,这座山峰听不到任何鸟叫,冬季早晨的寂静倒也算了,夏季早晨也同样寂静就很不寻常了。

    但整个咕噜山并不是一座死山,在曙光峰的背后,还有着一大片山包低谷,虽然那里雾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但却是咕噜山的生机所在。外来的淘宝者自然不知道这些,但对于原住民卡迪来说,这一切再也熟悉不过。

    昨夜的星星早已睡,我滴心情十分美,我是夏日里的风,我是冬日里的火种……啦啦啦……

    愉悦的心情让卡迪想高歌一曲,昨夜借着烤山豚肉和朗姆果果浆,卡迪与他的朋友伊戈尔聊了很久,直到现在伊戈尔还弓着身子怀抱朗姆果睡得正香。

    看来夜晚的寒冷没对伊戈尔产生太大影响,而咕噜山早晨的悸动也没能叫醒这位睡梦中的呆小伙。

    卡迪随着大山一起醒来,他也不管伊戈尔乐意不乐意,一脚就踢了上去:“天亮了,懒鬼!”

    “啊!”伊戈尔屁股上感受到一阵疼痛,这阵疼痛让他一跃而起,怀里那葫芦一样的朗姆果啪嗒掉在了地上。

    “你干嘛踢我。”

    “不然怎么叫醒你,我以前在山上偷偷睡觉被发现后,都是被凯文那老家伙踢醒的。”卡迪眨眨眼,不以为然。

    “没人告诉你用这种方式把人叫醒很粗鲁么?”

    “我身边都是怪物。”卡迪耸耸肩,“当然没有人跟我说过什么是粗鲁。”

    “呃,你说的我无言以对。”伊戈尔揉完自己的屁股后伸了一个懒腰,看上去昨夜他过的还算不错。

    “你如果再不起来太阳就照着你的屁股了,我这是叫醒你做好的办法。”

    “拜托,叫醒人的方式又很多种,没有必要非要用粗鲁的方式啊!”伊戈尔笑笑,他当然也知道如果卡迪用其他方式去叫他,他不一定能从梦里醒过来。

    “比如说呢。”卡迪紧追不舍,他的一切习惯都是凯文教的,此刻突然听到不一样的东西,他自然不会放过。

    “呃,比如你可以试着摇醒我,或者试着拍醒我,或者……”

    啪——伊戈尔还没说完,就看见卡迪一爪子拍向地上的朗姆果,那颗朗姆果坚硬的外壳瞬间便被拍的粉碎。

    “是这样吗?”卡迪提着他的那只爪子,瞪着大眼睛问道。

    伊戈尔咕咚一声咽了一口唾沫,心中暗暗觉得庆幸,要是这一爪子打到他的脸上,估计这刻自己的脸庞已经血肉模糊了。

    “呃,你以后还是像今天一样把踢醒吧。”衡量过两种方式带来的后果后,伊戈尔还是选择接受屁股上挨上一脚。

    怪物们的手劲可真大,而且没轻没重的,无缘无故挨上那么一下可真不是闹着玩的。

    所以伊戈尔看到那个破碎的朗姆果,果断打消了被卡迪拍醒的念头。

    “唉,你们人类这个物种真是奇怪的很,一会说粗鲁,一会又说还是那样好,反反复复的,话也说不完整,一点也不干脆。”卡迪倒是抱怨了起来,好像这个过程已经耗费了他太多的精力和时间一样。

    “呃……”伊戈尔本想解释一下,可一想到卡迪这叫醒人的习惯不是一天形成,想要改变深刻在骨髓里的东西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绝对不可能靠几句漂亮的说辞就能改变的,要改变卡迪的粗鲁习惯得循序渐进,急不得这一时一刻。

    于是伊戈尔开始装傻,左看看右看看,一会挠挠头,一会耸耸肩,反正就是不理会卡迪的抱怨。

    当然怪物卡迪也没有那闲工夫配合伊戈尔装疯卖傻,他随着大山一起醒来是因为他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和这座山融为了一个整体。咕噜山是卡迪的家园,现在这座山好像有点不太正常,他必须为这座山做点什么。卡迪也说不上来哪里不正常,但这些日遇到事以及一些山里的一些异常还是让他感到一点点不安。

    这种不安甚至将他难得有的好心情都给驱赶走了。

    “我得去见凯文。”卡迪嘀咕完便抖了抖身体,就像一只刚醒的大猫咪抖落身上毛发沾染的露珠。

    “你昨晚说这里是幽风谷,我想知道这里离咕噜村有多远,按道理这里应该离那些酒馆不远吧。”伊戈尔并没有听到卡迪之前的那句嘀咕,他看着早晨红彤彤的太阳,心中一阵暖和,瞬间忘却了刚才用冰冷的水抹脸的那阵刺痛。

    “唵?”卡迪瞪着大眼睛看着伊戈尔,不明白他的话。

    “我意思是我们不是下山了么,那么这里应该离咕噜村不远吧,应该穿过这片林子就能走到山下那些酒馆了吧!”伊戈尔试着解释。

    “呃。”卡迪听完单手扶额,“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伊戈尔。”

    “啊?”这次轮到伊戈尔呆住了。

    “这里可是深山啊!哪有那么容易走到村子,再说,我一个怪物,也没有去过那些酒馆啊,我怎么会知道。”

    “深山?”

    “是啊,这是幽风谷,苍鹰峰与曙光峰之间,你说的那个村子隔着一座曙光峰呢!”

    “呃,意思是我一时半会没法回到村子那去了。”

    “不是一时半会,准确的说你现在根本没法一个人走出去,你看看周围,是不是都蒙着一层层雾气,你能看清更远的地方么?”

    伊戈尔闻言便向四处看去,果真远处一片白茫茫,奇怪的是他抬头看天空,天空却是无比清澈,红彤彤的太阳挂在天上发出一道道温暖的光。

    “这就是咕噜山,这就是深山,捉摸不透的。”

    “为何这雾气只是笼罩在四周,天空却这么明朗?”伊戈尔已经完全摸不着头脑了。

    “我也不知道,自我记事的时候,这里就是这样了,有时候你能看清远方,有时候你连远方的轮廓都看不到。”

    “好奇怪啊!”

    “所以说我让你跟紧我,我至少还知道这山里的路。”

    “呃……”

    “把你一个人放着深山里,你很快就会迷路的。即使你身上带有那本什么无所不能的索罗恩大人的通灵书,也没法顺利走出这团团迷雾,咕噜山的深山可不比其他地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啊!”

第一百一十章 又成俘虏

    伊戈尔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卡迪说的话。他本来觉得自己的这趟旅程已经接近尾声了,可现在突然发觉,原来自己的旅途又重新开始了。

    伊戈尔努力甩甩头,他想把自己脑袋里的一些混乱都给抛弃,可是他甩的越厉害头越是晕,越晕越混乱,越混乱越是头疼,这种无奈的循环让他陷入了一个比较尴尬的境地。

    “喂,不要这么沮丧嘛,你不是探险者么,你身上那本通灵书昨晚不是说过一个探险者应该随时保持乐观的心态么。”

    “话是这么说,但是我还是觉得很混乱,这跟我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那本通灵书呢,怎么现在又躲起来了。”卡迪挠挠头。

    “它好像又睡了,可能昨夜折腾的太狠了,那家伙估计又把灵力耗的差不多了。”伊戈尔随口就回答,可转念一想不对啊,卡迪问那本通灵书干嘛?

    “哎,原本指望那本书能帮我劝慰你几句呢,那本书说话感觉很有学问,昨晚听他说的那些话我都有点崇拜他了。”

    “别,你还是别指望他了,他就是个软骨头。”卡迪的话打消了伊戈尔之前的疑虑,这个蓝皮肤的怪物原来已经被那本啰嗦的通灵书给俘获了,真是想不到的事情。

    “他昨晚不是说,你们探险者的世界就是未知的还是什么的,反正他说的比较深奥,我也表达不出来。”

    “他说的是探险者的世界都是未知的世界,没有未知就没有探险者,探险者就是为了未知而产生的。”伊戈尔一口气便说了出来,丝毫没有半点停顿。

    “哪,就是这句话。”卡迪拍手叫道,一脸的兴奋。

    “呃,可事情老是跟我预想的不一样,让我很是头疼。”伊戈尔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感觉一种烦躁莫名的袭上心头,可自己却不知道这个烦躁是从哪里来的。

    “如果你总能预想到事情的发展,那还需要你去探险干嘛?”卡迪眨着眼,“虽然我不明白你的困扰,但是我觉得现在这个时候,摇头叹气也不是个好的选择啊。”

    “你说的的好像很有道理,但是我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伊戈尔歪着头,眉头皱了起来,他在努力想着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现在嘛,不管你怎么想,你都没得选择咯,呵呵呵呵。”卡迪发出尖尖的笑声,看起来像是一个突然恶作剧得逞的家伙满脸的坏笑。

    “嗯?什么意思?”伊戈尔被卡迪的那阵笑声给搞糊涂了。

    “没什么啊,就是你现在没得选了,只能跟着我走咯。”

    “那倒是。”

    “我要把你带到小山沟里,然后扒了你皮,喝干你的血,吃光你的肉,嘿嘿嘿嘿。”卡迪伸出自己爪子,露出自己的獠牙,一脸凶狠模样。

    伊戈尔看到一个真真正正的怪物,龇牙咧嘴,身形诡异,正一步一步向自己走过来……

    “哈哈哈哈哈。”卡迪捂着自己的肚子笑的前仰后合,“瞧你的模样,居然真信了……哈哈哈哈……”

    伊戈尔楞在原地一言不发,刚才卡迪的那副模样过于吓人,他是被惊到了。

    与卡迪相处这么多日子,伊戈尔见惯了卡迪大眼无辜的模样,差不多都忘却了这个怪物有着锋利的獠牙,可怖的爪子……

    哎,怪物毕竟还是怪物,终究摆脱不了狰狞的面貌。伊戈尔心里想到这,也懒得跟卡迪去解释刚才自己完全呆住的那件事了,就让那个怪物自己开心去吧。

    要是这个怪物想还自己,还需要等到今日,这一路上有的是机会。

    “哈哈哈……哈。”卡迪终于消停了一会,不再如刚下那般大笑不止,他同时也没有料到伊戈尔居然没有受到他的影响,既没有生气也没有懊恼。

    “你是不是被吓傻了?”卡迪蛮关切的问道。

    “没有。”伊戈尔淡淡的回答。

    “难道你已经悲伤到不想说话,不想搭理我的状态了?”卡迪觉得自己这次恶作剧非常成功,已经从各个方位打击到了伊戈尔。

    “没有。”伊戈尔依然淡淡的回答。

    “那你干嘛摆着一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

    “呃……”伊戈尔单手扶额,“没有表情也算是错么,你要我大哭大笑大闹一场不成。”卡迪的话让伊戈尔满脸无奈,这份无奈都让本来不惊不咋的他有点儿忍不住了。

    “我觉得你怎么着也该气的跳起来吧,哎,算了,就跟你说的那样,人嘛,不可能所有事都在自己人预料之内。”

    “这……”伊戈尔一时无言以对。

    “不过,你现在只能跟着我走,还要跟紧我,这深山里可不是曙光峰,我可保不准会不会出现什么野兽怪物了。”

    你不就是个怪物么,伊戈尔心想,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怎能被这点点打击吓得寸步难行呢。

    “呵哈,本来你还说你来咕噜山是抓个怪物回去换取什么勇敢勋章呢,现在呵呵,反过来了吧。”

    这句话倒像是一个晴天霹雳劈在了伊戈尔头上,他从远游学院告别哈迪老师时曾信心十足,拍着胸脯说着一定捕获一只怪物带回去,可现在真是物是人非,怪物倒是遇到了,可捕获就谈不上了。

    “呵呵,现在是我逮到了一个怪物,哈哈,我把你带回去交给凯文,哈哈哈。”

    “呃,以你的角度看,还真是这么回事。”伊戈尔说,虽然他的内心里有点五味杂陈,但要说生卡迪的气,还谈不上,这个怪物看起来就是个孤独的孩子,一点点恶作剧都能让这小屁孩高兴大半天。

    “呵呵呵……”卡迪手舞足蹈。

    “换个角度讲,我现在简直就是你的俘虏。”伊戈尔故意说的咬牙切齿,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让这个怪物再开心一点。

    因为伊戈尔这一刻已经从失落中回过了神,一个探险者面对一大堆未知不能够垂头丧气,而是应该兴奋不已。

    “哎,这才多久,我又成了别人的俘虏。”伊戈尔用夸张的语气哀怨着。

    “哈哈哈……”卡迪乐得更欢了。

    伊戈尔抬起头,天空还是清澈一片,除了红彤彤的太阳什么也没有,这种感觉就跟远游学院的天空一样,让人不自主的感慨万千。

    原来,探险者的天空在哪都是一样的。

    前方是一片未知,未来也是一片未知,这座山就是他新的起点。

第一百一十一章 幽风谷

    卡迪带着自己的“俘虏”伊戈尔继续往深山里走,玩笑归玩笑,该认真对待的事还得认真对待,现在最重要的事便是走出这幽风谷。

    幽风谷介于苍鹰峰与曙光峰之间,一个峰死气沉沉没有一点活物,一个峰普普通通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可这两个峰之间人幽风谷却十分怪异,那个大湖无论极冬多么寒冷都不会结冰,而且幽风谷天气也是隔三差五的变化,有时阴雨绵绵,有时烈阳高照,有时小雪飘飘……不过不管这里气候怎变化,总会看起来雾蒙蒙一片。

    走过幽风谷便能到达苍鹰峰下,那里才算是卡迪的家。

    据说苍鹰峰看起了像只山鹰,但卡迪从来没有觉得,他一直觉得苍鹰峰比较普通,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凯文等人老一直说苍鹰苍鹰让卡迪很是好奇,可他左看右看总是看不出这山峰像只鹰,他总觉得那山峰就像个劈开的朗姆果。

    苍鹰峰一旁有一涧,深山处奉泉眼咕嘟咕嘟往外冒水,流出的水形成道道溪水小涧,每个晚上月光洒上去流水都会汩汩发出美妙的歌声,凯文他们称那里为月流涧。对于卡迪来说月流涧是整个咕噜山最神秘的地方,不仅仅因为那些流动的溪水会唱歌,更因为跨过月流涧又一片白茫茫的沼泽,那片沼泽之上住着一个神秘的家伙,那个家伙凯文说是他们的头头,名字叫咕噜咕噜,卡迪一直想越过月流涧去看看这位神秘的头头,可总是被凯文阻止。

    咕噜山怪物的头头,这听起来就够神秘了。

    卡迪定了定神,这刻可不是想月流涧的时候,他现在在幽风谷,稍不留神可能就会被绕住,这诡异的天气会让人瞬间找不到东南西北,万一不小心陷入了这个山谷的自然陷阱就麻烦了。

    卡迪虽说是咕噜山的原住民,但他也不能说对这片幽风谷有百分百的了解,你让他在幽风谷找点野果什么的他可能不费事,可你要是觉得他能够把幽风谷的每一个角落都摸得透透的,也太高估他了。他只不过是咕噜山的一个普通怪物,对曙光峰这种没有活物的地方他可以了如指掌,但对幽风谷,月流涧这种略带神秘的地方,他还是一个新手,毕竟凯文允许他的活动范围也仅限于曙光峰和苍鹰峰。

    他平日里都是偷偷跑到幽风谷……

    现在他要穿过幽风谷去苍鹰峰,因为他没有别的选择,身后是那个大湖,这个大湖的另一个端卡迪也没有去过,因为当初教他从曙光峰跳下的那位也没告诉他湖的另一端是什么,他只知道掉进水里浮上来后向着看的见的地方游,游一会就能到岸。

    卡迪试过好几次,但每次扑通一声掉进水里,再呼啦一声钻出水面,映入他眼帘奉的景色总是不一样。有时候是一片绿油油的树木,有时候是一片黑压压的石头,而且不管什么时候,水面上都只能看到一处景观,其余几个方向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而他只要往那看的见的方向游,到岸后发现都是到达幽风谷。总结起来就是从曙光峰到幽风谷很容易,但反过来你想从幽风谷跑到曙光峰就不容易了,因此从幽风谷出去就显得不是那么简单了。

    “那么你知道怎么从这里出去么?”听完卡迪的描述,伊戈尔问道。

    “当然知道了,我内心也喜欢探险呢,应该和你们这些探险者一样。”

    “既然知道,你为何还搞得这么神秘兮兮的,直接走出去不就完了嘛。”伊戈尔都想向卡迪翻白眼,这家伙也太爱故弄玄虚了吧。

    “你还是没有明白啊,要从这个幽风谷走出去不容易啊!”

    “可是你知道怎么出去啊!”

    “我……”卡迪一时语塞,他其实想表达的意思是这个山谷稍有不慎就能跟丢,我虽然知道出去的路,可你伊戈尔不知道啊,你到时候跟丢了,我也没法在这个幽风谷找着你,到时候即使我出去了,你被困在里面,岂不是很尴尬。

    “别你你你的,要走快走吧,我觉得那些奇奇怪怪的家伙还是会追回来的,我老有这种感觉。”

    “可是,不说清楚,到时候你丢了,我可找不着你。”

    “啥,什么叫我丢了。”伊戈尔的脑袋一下又有点短路了。

    没办法一个是本来脑袋就不怎么聪颖的单纯小伙,一个是着急起来就不怎么会表达的怪物,这两个奇葩为一个问题纠结起来,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解决的。

    伊戈尔面红耳赤的耐心听着,时不时冒出一两个问题,有时候那些问题让卡迪都觉得没法回答。

    伊戈尔问的问题大多都是,为什么这里会有多种气候?为什么我会跟丢?为什么紧跟着你我会突然看不见你?

    为什么为什么……卡迪觉得自己一下子变成了百科全书,不停的重复解释着幽风谷神秘,幽风谷诡异……

    如果仔细观察,你会发现卡迪除了咬牙切齿外肤色也有点点变化,如果猜的没错,卡迪他也跟伊戈尔一样,过于纠结已经面红耳赤,只不过卡迪是蓝皮肤,看不出来红脸是什么样。

    这两个家伙争论了半天没有任何结果。

    一个嘴上坚持你会跟丢的,到时候在幽风谷我会找不着你。

    一个性格倔强,不会的,我不会丢,跟着你就好了,即使发生了你说的那种情况,我也能够找到你。

    他们这样说来说去,不知不觉便口干舌燥,这时候这两个家伙才意识到一大早他俩连水还没顾得上喝呢。

    昨晚的卡迪采摘到的一些野果还剩着,他两二话不说用树叶稍微擦拭完放嘴里便啃。

    “我们不能这么争论下去,得想个办法,至少两人都接受的。”

    “我也这么觉得啊,我都说了我有种感觉那些奇怪的东西还在跟着我们呢。”

    “对了,你不是有那本什么都知道的通灵书么,问问那家伙不就完了。”

    “好主意!”

    就这样,那本通灵书在伊戈尔左晃右晃,上拍下拍的情况下又一次苏醒过来。

    “哎呦喂,你下手就不能轻点……”熟悉的抱怨声,熟悉的自大感,熟悉的墨香味道……

    “切,你们就为了着点小事就把本大爷我唤醒啊,我的睡眠是很宝贵的。”通灵书听完那两家伙的长篇大论后,语气轻薄的说。

    “你还记得篝火么?”伊戈尔让通灵书学乖一点,别不自量力的反抗。

    “别,主人,我知道错了。”

    “那还不说出方案来。”

    “切,你们用一根绳子绑在一起不就不会丢了。”通灵书又恢复趾高气昂的模样,很不屑的告诉伊戈尔他们解决方案。

    用根绳子把手绑一起啊!

    除非绳子断了,不然谁也不会走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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