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6章 一见如故
金毛一下蹿了上来,就抱住了我的腿,我这就看到金毛浑身是土,跟从地里刨出来的萝卜一样,不由十分心疼,连忙把金毛搓了搓放在了肩膀上:“跟着程二傻子,让你吃苦了……”
“七星你个不孝子。”程星河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的掸屁股上的土:“老子平时为了你,当爹又当妈,挣钱不敢花,这次为了找你,吃了一嘴土,你可倒好,对你爹屁也不放一个,倒是惦记狗,你良心让狗吃了……”
我镇定的说道:“你都这样了,我还对你放屁,那我还是人吗?”
程星河:“你……你就是一个二傻子!”
“我们家老头儿说了,傻子才能跟傻子玩儿的到一块。”
江采菱扑的一下就笑了:“不怕沙雕多,就怕沙雕在一窝!”
“哥!”程星河还要说话,哑巴兰扑过来了,一把抱住了我:“哥呀,你走的怎么急啊,你倒是拉我一把,黄泉碧落,我跟着你……”
不是,我还没死呢,你这丧嚎的,比我一个职业选手还专业。
我把他脑袋推开——鼻涕全蹭我身上了。
夏明远也爬了起来:“你们看见了没有?我就说,李北斗是蟑螂转世,他就死不了!”
你大爷的蟑螂。
而夏明远一抬眼,看见了江采菱,平时的骚话全堵回到肚子里去了,跟江采菱行个礼,就拉过来问我:“哎,你找到我祖爷爷下落没有?”
我倒是想找呢。
不过我还注意到了,夏明远对江采菱,显然跟对其他摆渡门的人不一样。
程星河一看江采菱倒是高兴:“唷,这不酱菜灵吗?你也在这呢?”
江采菱一皱眉头,三盏命灯燃烧弹熊熊就亮了起来:“你跟谁叫酱菜……”
我赶紧挡在了程星河前面:“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哎,对了,事儿捡着要紧的说,你们刚才不是说,帮我抓了一个人?人呢?”
程星河俩手往肩膀上一扫,露出了个十分浮夸的表情,跟哑巴兰一招手:“来吧,展示!心在跳爱在烧,蓝色海黑色河,颠沛流离等孟婆……”
我一把推开了他脑袋,这货短短时间不见,还自学成才会了喊麦了,这一推开,就看见后面一个被金丝玉尾捆的结结实实的人,正在地上蠕动。
同样,也是一身土,好似妇好墓里的遗物。
我蹲下把那人脸上的土给拨开,这才皱起了眉头。
江景。
我看向了程星河他们:“这怎么回事?”
哑巴兰连忙说道:“哥,别说,这小子对江真龙,那还真是忠心一片,赶上高力士了。”
江景一听,脑门上爆了青筋,在地上滚来滚去像是要请求出战。
唷,我不由有些幸灾乐祸——这货平时对我喊打喊杀的,今儿时运不济,落我手里来了?
原来,他们三个之前见我跟着抬杠的欧阳油饼从老板娘床上消失了,也知道这里有阵,急急忙忙就想找到我,可摆渡门的阵,苏寻都够呛能破开,更别说他们了,把旅舍刨的跟地道战似得,也没刨出什么来。
夏明远建议就地给我立个衣冠冢,被哑巴兰和程星河拍了一身土,三人一犼正滚做一团,他们就听到了一阵咳嗽声。
只见老板娘那张床的“遗址”上,钻出来了三个人。
他们正纳闷呢,难道是我,抬杠人,老板娘回来了?
可一瞅不对——竟然是江景江辰,两个人扶着一个年轻男人出来了。
跟他们一起出现的,还有一股子十分剧烈的硫磺味儿。
而中间被人扶着的那个年轻男人浑身焦黑,就手肘一块皮肤还是白皙的,伤重的奄奄一息,一看就是遭受了天雷行劫。
眼瞅着这三人行色匆匆,三个浑身烟灰的,就对上三个浑身土的。
程星河的狗血红绳先招呼了过去——不管三七二十一,这仇人相见,怎么也不能让他们就这么走了!
江辰江景本事也不小,可程星河和哑巴兰不是善茬不说——夏明远也在这呢!
夏明远跟江辰俩人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一开始夏明远下不去手,还想着从中调停,结果江辰早知道夏明远叛变他了,眼神锋利的跟冰刀一样,对夏明远也没客气,这下,是六人一犼。重新滚在了一起。
最后江景一看事态不好,上去就以身饲虎,挡在了前面,这才把江辰和江景给放跑了。
我跟江采菱一对眼,江采菱立刻说道:“司马长老有一个碧津镯,能逢凶化吉……”
所以,那个被行了天劫的人浑身焦黑,就手肘没事儿?
剩下几个长老也赶过来,弄清楚了——那个年轻男人就是司马长老,果然没死,是跑了。
东窗事发,畏罪潜逃。
皇甫球一把抓住了江景的脖领子:“司马跟你主子,到底去哪儿了?”
江景梗着脖子,就是不说,那家伙视死如归的,跟朱时茂一样。
公孙统的眼神也冷了下来,两只手搓了搓泥,显然也要有下一步动作。
而我直接蹲下,看着江景:“你先说说,你们是为什么来的?”
江景歪头冷笑:“你这个山寨货,凭什么告诉你?”
“嘿我得让他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说着程星河一嘴巴就要抽江景脸上。
可江采菱一下拉住了程星河的手:“有话好好说,打人干什么?”
不是,你打人的时候,比程星河张狂多了好吗。
我回头瞅她:“怎么了?”
江采菱表情有点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这小子挺可怜的。”
“可怜?”程星河一下炸了毛:“酱菜菱,你是不是看这小子长得帅?肤浅!知不知道,这小子对七星做过什么?在三清盛会上,七星一只眼睛,都差点……”
江采菱正好把枪口对准了程星河:“你懂什么,我看他有亲切感,不行啊?”
江景倒是莫名其妙,打量了江采菱好几眼,可好像也没打量出什么结果。
都姓江……我拉过了江采菱:“行了,给你个面子。”
都姓江,三百年前是一家?
江仲离,江瘸子,也姓江,这几个人之间,肯定是有联系。
而江采菱别提多高兴了,顺路又瞪了程星河一眼。
这把程星河给气的:“平时光知道辣手摧花,非这个时候怜香惜玉……”
江采菱一听,更高兴了,这才说道:“这么多年,让我觉得有亲切感的,他算第二个。”
嗯?
我皱起眉头:“还有谁让你有亲切感?”
江采菱答道:“二十年前,夏家仙师倒是带过一个人来,我看着,也觉得有亲切感,这种亲切感,话不好形容,总之就是亲,倒是想让他跟着我学徒,可惜,他在咱们摆渡门,呆的时间并不长,大概吃不得苦。”
我脑瓜皮一下就炸了。
这下,就全能串联起来了。
江采菱盯着我,莫名其妙:“哎,你怎么啦?”
我立马抓住了江采菱的手:“那个人,是不是个瘸子?”
江采菱一愣:“你怎么知道?那个时候——你不是还没出生吗?”
我和程星河一对眼,异口同声:“江瘸子!”
想不到,他也来过摆渡门!
皇甫球也有印象:“是有这么号人来着——是夏家仙师,亲自引到了咱们摆渡门来的,说是有慧根,有仙骨,可是后来……”
后来,谁也不知道,他上哪儿去了。
我立马问道:“是不是——就是丢了四相盒之后,他才消失的?”
皇甫球一拍粉嫩嫩的大腿:“没错!”
自然要紧,那就跟我猜测的一样了。
公孙统和赫连长老争斗的时候,四相盒遗失,是江瘸子碰巧路过,机缘巧合,捡到了四相盒!
第1007章 甘草鹿丸
而四相盒遗失的那一年,我和江辰出生,程星河老爹死亡,厌胜门门主失踪。
全串联到了一起了。
这一切,都跟江瘸子有关。
现在剩下的几个问题——一,四相盒里,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二,江瘸子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三,我这个唯一破局人,跟四相局,到底什么关系?
夏家仙师……江瘸子既然是夏季常带来的,而夏季常又是四相局的监修,这些事情的谜底,只有夏季常和江瘸子两个知道。
江仲离设计四相局,夏季常监修,四相局位置偏移,四大家族受害,无极尸所说,在真龙穴里发生异变的那个尸体……
除非找到夏季常和江瘸子,否则,谁也不知道,当年和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这一切,牵涉这么广,摆渡门,天师府,厌胜门,十二天阶,全跟四相局千丝万缕联系在一起,这些联系,又是怎么来的?
夏明远弄清楚这一切,也皱起了眉头:“祖爷爷到底……”
眼前倒是正好有张嘴,我就蹲在了江景面前:“你先说说,给你小叔叔在背后撑腰的,到底是谁?”
江景一歪头,翻了个白眼。
皇甫球脾气急,一头冲了过来:“这小子嘴挺硬啊,我来给他松快松快!”
江景见状,眼神顿时闪过一丝恐惧,可他还是不肯吱声。
程星河先踹了他两脚,这才一拍脑袋,跟想起来什么似得,把江景的嘴掰开,卫生纸垫手,打里面抠出了一个黑乎乎的球。
那球味道难闻,我在摆渡门的仙灵气里浸淫时间长了,一闻差点没吐了。
秽物?
不光是我,其他摆渡门的人也都闻到了毒气似得捂住了口鼻。
这是……
卧槽?这么圆的秽物,我看向了程星河:“屎壳郎的粮食?”
程星河振振有词的说道:“他一开始嗷嗷乱叫,说得罪了他小叔叔,我们一个个都得天打雷劈,我正好看见一个屎壳郎推着粪球从一边滚过去,就抢过来了塞里面了。”
江景的脸发了绿,歪头就呕。
这倒是连累的屎壳郎有了经济损失。
说着又踢了他一下:“早跟他说,欺负我儿子,早晚有报应,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你先活到老人那个岁数再说吧。
江采菱的脸也绿了,死死瞪着程星河:“你……”
她好像对江景很心疼。
程星河浑然不觉,说着还十分陶醉:“真是感天动地父子情。”
感你大爷。
难怪不开口呢,怕一张嘴全吞下去。
江景呕的胆汁都出来了,这才虚弱的说道:“那位知道了,你们就全都得……”
“那位到底谁啊?”
江景还想说话,又是一阵呕。
公孙统也着急,这会儿按捺不住了,也一步上来,可东方长老抢先一步,一把将一个东西,塞在了江景的嘴里。
江景才刚把屎壳郎的粮食给吐出去,又被塞了其他的东西,眼珠子一突还想吐,东方长老老态龙钟的,出手倒是快,一只老树皮似得手奔着他后颈一点,他跟膝跳反射一样,自然张开了嘴,我看见他咽下了一个青绿色的小药丸。
那个小药丸儿味道挺冲,特别辛辣,提神醒脑,江景还以为给他吃了什么毒药,眼神顿时就给变了,张嘴想吐,可已经吐不出来了。
江采菱皱起了眉头,可也没办法:“东方长老,这……这甘草鹿丸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吧?”
甘草鹿丸?
哑巴兰忍不住问道:“怎么地,哥,这位老大爷宅心仁厚,还要给他治嗓子?”
程星河眼睛一亮,则推了哑巴兰脑袋一下:“你说的那是甘草片,这甘草鹿丸是传说之中的仙药,据说是仙鹿口里衔来的甘草做成的,吃了让凡人退浊还清,撒不出谎来。”
我顿时刮目相看:“你懂的还真不少啊!”
程星河摆了摆手:“好说,正气水看谍战剧的时候说的。”
穿魂针也是这么说出来的,她平时没少看谍战剧啊!
果然,那甘草丸一被消化了,江景的眼神就变了——之前带着恨,带着怨,现如今一片清澈,跟小孩儿的眼睛一样。
皇甫球立马问道:“你那个小叔叔,跟司马长老,到底什么关系?为什么上我们摆渡门来?”
江景缓缓说道:“我小叔叔,受了重伤,那位有话,说让我们上摆渡门来,自有人帮忙,给小叔叔找玉虚回生露治伤,而且,这地方是三界最安全的地方之一,一上这里来,李北斗就找不到我们,让我小叔叔,好好调养。”
这话说出了,江景自己,就露出了一脸惊惧和难以置信。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竟然就把这吃了粪球都不肯说的话给说出来了!
我来了精神:“那位,到底是谁?”
“我不知道啊!”江景快哭出来了,似乎正在害怕自己会说出更多不该说的事儿,可他的嘴不受控制,继续说道:“我只知道,那位从来没现身过,都是让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两位,从帘幕下以请神的方式出现,他们说,说我小叔叔是真龙转世,只要顺利进入了真龙穴,那就可以,借助四相局的能力,实现一切想做的事情,甚至还能……”
江景简直想咬自己的舌头:“主宰想主宰的一切!”
主宰一切——这个范围,可就太广了。
皇甫球他们,顿时瞠目结舌:“真的有上边的——参与这件事儿?”
江景连连点头:“不是上面的,哪儿有这么大的能耐?哪怕夏家的夏季常,都……”
一边的夏明远一听这话,耳朵就给竖起来了,一把抓住了江景:“我祖爷爷怎么了?”
江景的眼神像是想把自己的嘴堵住,可偏偏口舌依然竹筒倒豆子:“夏季常冥顽不灵,做了错事,也被那两位给抓去了。”
周围一片死一样的安静。
夏季常已经是“仙”了,能把他抓去的,那就只能是……
夏明远抓他抓的跟紧,嘶声说道:“他们把我祖爷爷抓到了哪里去了?”
江景只好说道:“那我就真的不知道了——是那两位做的。”
这就是他真的不知道了。
夏明远一松手,攥紧了拳头:“不行,不管什么地方,我都得把我祖爷爷给救回来。”
程星河忍不住说道:“卷毛,你的遭遇我很同情。可你家祖宗,人家一个“仙师”,都出不来,你一个凡人要去救人,那不更是难上加难?”
哑巴兰也跟着劝:“是啊,更何况,连你们祖爷爷去了哪儿也不知道,从长计议吧!”
“他们——是去东海了吧?”我盯着江景。
江景一下愣住了——那个猝不及防的眼神,假不了。
公孙统盯着我:“你怎么知道?”
简单。
我想起来了天师府的三清盛会。
第一个关卡里的玄阴胎,最后一次被诛灭,就是在东海海滨,
第二个关卡的水下的黑袋子,三界之中除了阴河有,就只剩下原产地东海深处,
第三个关卡里的阴葵,也是东海特产。
水百羽用的害人的这些东西,可都是东海来的。
更别说,赫连长老的火鼠裘,也是在东海发现的。
桩桩件件,都跟东海有关,不是东海是哪儿?
程星河脑子快,立马看向了我。
没错——潇湘以前的水神宫,就在东海。
当然,水神宫现在已经换了主人了。
第1008章 仙人之泪
我立刻接着问江景:“你知不知道,这里的司马长老,又为什么给你们所说的“那位”办事儿?”
江景已经彻底放弃了,一张脸生无可恋,由着不受控制的嘴答道:“我听说,司马长老曾经修行失败,险些把命搭进去,就此,欠了那位的人情……”
说到了这里,东方长老把拐杖一顿:“难怪仙藤那次……原来是这么回事!”
皇甫球皱起眉头,也恍然大悟:“难怪呢!那次,他本来就应该下三川了!”
仙藤?
原来,那个司马长老表面上谦和,其实是个急于求成的人。
凡事讲究循序渐进,可司马长老总想着一步登天——对成功的强烈渴望,有时候是优点,还有时候,是缺点。
司马长老有一次为了修行,强行用了一种层次很高的仙藤来增加灵气,谁知道中间不知是处置不当,还是火候不到家,他非但没用上了仙藤的灵气,反倒是被仙藤吸了自己的灵气——仙藤缠在了他身上,口鼻之处,都冒出了仙藤的枝芽,灵气眼瞅要枯竭了。
可他争强好胜,觉得这事儿丢人,不肯跟其他人说,搞得等东方长老发现了的时候,他已经被仙藤缠的差不多,奄奄一息了。
东方长老也束手无策,只能看他等死,司马长老也放弃了,出了摆渡门一趟——说要最后祭拜一下母亲。
其余几个长老都以为那是最后一面,还很伤感——看他的状况,这次肯定是回不来了。
谁知道,过了一阵,司马长老不仅是回来了,而且灵气上升了一大截子,顶的上几百年的修为。
当时其他几个长老还为他高兴,说他是因祸得福,可他表情尴尬,也不像是有多高兴。
众人知道他脸皮薄,所以也没多说什么,现在想来,这件事儿十分蹊跷——他要是让人拿住了把柄,欠下人情,也就只有那一次了。
不仅救了命,修为也升高了。
跟水百羽的目的,也差不多——他有野心,想要爬得更高,走的更远。
能有这种本事的人选,自然范围更小了。
程星河吸了口气:“绕来绕去,总还得去踢那块最硬的铁板……”
他看着我的眼神,也有几分担心。
我不由自主摸了摸脖子上的龙鳞——为了潇湘,早晚得踢。
不过,真要是河洛,我就不太明白了——她的本事那么大,一旦知道上次潇湘出事儿的时候,我和潇湘都没死,那找上门来就把我收拾了,何必还要假借江辰的手,兜兜转转,弄这么麻烦?
这里面,肯定还有我不知道的事儿。
反正,我不去找麻烦,麻烦也还是会来找我,不如主动出击。
而皇甫球也皱起了眉头:“真要是东海的话……”
摆渡门自然也不会让一个叛徒就这么精刮上算的走了,怎么也得想办法把司马长老抓回来认罪——而在司马长老背后操纵的,不管什么身份,也必须要讨一夜说法。
可是,东海实在太大了,上哪儿去找司马长老和江辰?
找不到他们,更没有法子找夏家仙师,和幕后黑手。
夏明远忽然站了起来,说道:“这事儿,我来想法子。”
程星河瞅着他:“卷毛,我们也知道你担心夏老爷子的安危,可摆渡门的半仙都没法子,你能怎么找?”
夏明远梗着脖子就回答道:“摆渡门不好下手,是因为隔得远,东海可是在咱们人间呢,论人脉,你去问问,我们十二天阶之首的夏家认第二,谁敢居第一?要是连我们夏家也找不到,那他们就真的是上天入地了。”
这小子骚话说的娴熟,牛逼吹起来也毫不含糊。
不对——也不纯粹是吹,人家那种大家庭的公子有多大的本领,平凡的我想象不到。
我说那行,我手底下的厌胜门也可以调动出来,一起帮你查。
公孙统跟着插了一句:“还有西派,你别忘了,西派一大帮人,用着不香?还有蘅芷,说起来,你东奔西跑的,怎么就不知道多陪陪她……”
你不提还好,提起来我就是一肚子气,当初要不是你拉郎配,至于让人家好端端一个姑娘把感情浪费在我身上?
我说我一直就纳闷,你一个摆渡门的,跟西派有什么渊源?你这么喜欢保媒拉纤,怎么不去婚介所上班?
公孙统不知道为什么,一听“西派”二字,就十分狼狈,梗着脖子就说道:“我也纳闷,蘅芷哪里不好,你这么得了便宜还卖乖?”
得了,宁跟明白人打一架,不跟糊涂人说句话,我也看出来,这公孙统还有其他不可告人的事儿,才一直揣着明白装糊涂。
而且——我是越来越怀疑了,当初我上朱雀局,跟他碰面,到底是偶然,还是……
果然,提起了这个,公孙统的视线开始偏移,摆明是不想说。
而这个时候,皇甫球也回过了神来:“既然事情弄清楚了……”
他死死瞪着我和公孙统:“大家伙上手,别让这俩家伙走出去——抓住了,先送银河大院!”
卧槽?
你是想着吃完饭就摔碗还是怎么着?
程星河也愣了:“七星,我还以为你难得在一个地方睦邻友好,和平共处,合着这次还是跟平常一样,走到哪儿,让人打到哪儿?”
说是这么说,他狗血红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咻”的一声出了手。
这可是摆渡门,这货说是怕死,可每次打架,不都积极参与?
哑巴兰也一样:“哥,你又怎么得罪他们了?”
夏明远也一愣:“我祖爷爷没说过,你们这脸跟画册一样,说翻就翻啊!”
皇甫球见状,童声尖锐的扬了起来:“跟你们三个没关系——你们帮我们抓了一个证人,倒是有功,我们摆渡门从不欠人因果,往后退退,一会会酬谢你们的。”
程星河冷笑一声:“不好意思——我们是团伙,要打一起打,要给钱的话,倒是可以给我。”
什么团伙,那叫团队!
“不见其人”的慕容双生妹妹立刻说道:“皇甫,要不是他,能发现这段陈年冤案吗?”
皇甫球答道:“咱们摆渡门,素来都是一码归一码——他是把司马的事儿给揪出来了,可放走了太阴宫那位的事儿,可没这么好算——上面追查下来,不把他拉出来担责任,咱们怎么办?”
公孙统一咧嘴:“皇甫啊皇甫,你还是……”
我也皱起了眉头,公孙统的本事,大家是看见了,可要是他们一起上,谁赢谁输,谁判断不出来。
而且……我也不想跟他们打。
公孙统侧脸低声说道:“一会儿,跟着我……不过,惹上他们,那就跟惹上了大绿豆蝇一样,没有宁日了。”
公孙统在逃犯似得生活,已经说明一切了——不过,摆渡门抓不住他,是他有本事,我们几个可就未必能那么游刃有余了。
而且,还有一件事儿,没解决。
我连忙说道:“等一下,我还事儿请教。”
皇甫球已经一只手摁在了地上,像是等着召唤他那些“亲儿子”了,一听我这话,挑起了半截眉毛:“你还有什么临终遗言啊?”
我立马问道:“尉迟长老的眼睛坏了——你们为什么没用玉虚回生露给她治疗眼睛?”
皇甫球顿时愣住了。
东方长老捂着嘴咳嗽了几声,声音也是难以置信:“这献石人倒是剑走偏锋——这个时候,不关心自己,倒是问起尉迟来了。”
而慕容双生的妹妹则答道:“试过,但是并不管用——玉虚回生能治疗凡人,可尉迟的眼睛,不是凡人的眼睛。”
原来如此——可能也是哪个神灵对尉迟的馈赠。
东方长老也叹了口气:“要是玉虚回生露之中的仙人泪再多一点,说不定还有些希望。”
这么说,是因为玉虚回生露里,仙人泪的含量太低?
那……
我攥紧了小龙女临别给我的玻璃球:“我这有。”
那几个长老顿时一愣:“你……”
我答道:“能看穿三界的眼睛,就这么毁了,太可惜了——我这里有点仙人泪,给她一半。”
这下,皇甫球一只手抬起来,完全傻了眼。
程星河闹明白了前因后果,则气的跳脚:“统共就弄到这么一点,你还要给出去一半,你是不是有点虎?”
我只是觉得——要是尉迟明目恢复了眼睛,也许,她能帮更多的人。
心疼自然也心疼,毕竟小龙女给的就这么一点,但是——后来我才知道,种善因得善果,这件事儿,竟然无形之中,给我了意想不到的回报。
果然,那点仙人泪进了尉迟明目的眼睛,我们眼睁睁的看着她那干瘪的眼睛,一点一点丰盈,重新撑起了眼皮,也都松了一口气。
公孙统抱着胳膊看着我,似笑非笑:“又欠你一个人情。”
“加利息。”
而这个时候,一只手戳在了我腰上。
我回头一看,是皇甫球,顿时警惕了起来。
可皇甫球别别扭扭的就冲着我伸出了一只粉嫩的销售:“我们摆渡门,不白拿你的东西——这个,算是回礼。”
第1009章 九灵丸药
那是五个晶莹剔透的红色东西。
好像五个石榴籽。
这个是……
东方长老一瞪眼:“诶呦,皇甫,你压箱底的东西,都拿出来了?这不是九灵丸吗?”
皇甫球一撇嘴:“这算什么压箱底的,没见过世面。”
说是这么说,可我还是看出他水汪汪一双大眼里面的心疼了。
江采菱也看愣了:“真是九灵丸——李北斗,你还愣着干什么,快拿过来!”
看这样子,生怕皇甫球后悔。
我接过来——这东西到手里,也跟石榴籽一样,几乎没有什么重量,可是,却透着一股子奇异的香气,而且,灵气逼人。
这干什么用的?
江采菱连忙说道:“九灵丸你都不知道?这东西是增加灵气的,效果吓人,能让灵气翻一倍!不知道皇甫长老从哪儿找来的,他自己都没舍得吃,竟然拿来给你,真是稀罕。”
刚才还喊打喊杀的,这么一会儿大方起来了?
皇甫球似乎也看出我什么意思了,翻了个白眼:“你以为,只有你们山下人有心?”
是啊,人人都有心。
我跟他道了个谢,回头就给程星河哑巴兰夏明远一人分了一个。
程星河一愣:“这么珍贵的东西,给我,是不是……有点糟践?”
是啊,要是没能在八月十六的时候破开了玄武局,那他没几个月活头了。
我伸手就拿了回来:“你不要拉倒。”
可程星河一把抢回去就塞在了嘴里:“我就跟你推辞推辞,你还当真了。”
哑巴兰接过去也吃:“哥,你真好。”
夏明远也挺腼腆:’我这也没帮上什么太大的忙,有点不好意思……’
跟发小江辰都闹翻了,算是给你点补偿吧。
剩下两粒,留着给苏寻一颗。
皇甫球一看,心疼的直跺脚:“这东西,品阶越低的,吃了越不上算!真是一把茉莉喂了牛……”
程星河很不乐意:“不是,东西都送出去了,还指手画脚,有你这样的吗?心疼你就别送!”
皇甫球也正有此意:“你给我还回来!”
程星河歪头:“不好意思,已经消化了。”
皇甫球没辙,就骂我暴殄天物遭雷劈,可我觉得值得。
我们这个小分队,自从跟我一起,没少担惊受怕,也没少吃苦受累,但就是没跟我粘上什么光。
有这个机会能让他们得到好处,站得更高,走的更远,我比自己吃了还高兴。
看这样子——我也终于算是“功过相抵”,皇甫球他们不打算抓我了。
而赫连长老,则被张罗着,要送往银河大院,慢慢审问了。
哪怕是赫连长老,一听“银河大院”四个字,浑身的肥肉也是一颤。
为了一个火鼠裘引发的血案的——到底值不值,也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了。
我一寻思,接着就问:“说起来,我能不能也上银河大院去一趟?”
皇甫球一愣:“哟,我们放你一马,你自己主动要进银河大院?新鲜,这你还是头一个!”
我连忙说道:“我不是要进去住着,我是想找个人,打听点事儿。”
水百羽就被关进了银河大院,我想过去看看,他现在肯不肯把知道的事情说一说。
可皇甫球一摆手:“你别想了——那地方,不是归我们九长老管的,而是四金刚。”
啥玩意儿,怎么还有个四金刚了?
皇甫球这就告诉我:“银河大院在太阴宫那一侧,关的都是玄门要犯,守卫森严,哪怕我们,平时都不好往那边去,更何况你们了。”
原来,那四大金刚,也是长老级别的人,分别守在银河大院东南西北四个角——一旦进入了银河大院,那就进入了他们的管辖范围。
关罪大恶极的人,自然要压最可怕的雷霆手段,一旦有人犯想从里面越狱,那他们甚至有权力——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关在银河大院里,有本事的人不少,可据说,有他们四个看守,银河大院成立以来,里面就没逃走过一个犯人。
银河大院之所以恐怖,一大半,就是因为这四个人。
而他们的性格,也是出了名的古怪,本事又大,下手又黑,一点人情也不通。
“反正,那四金刚不是什么正常人,我们帮你说不了情。”
妈耶,这话说的,就好像你是正常人似得。
不能进去也没辙——我奔着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心理,寻思着水百羽没准也不肯说出啥来,不去就不去。
这下子,在摆渡门要办的事情,就算是全办完了。
我们也到了该告辞的时候了。
这么一走,我又担心起公孙统来了——他冤屈洗刷干净了,下一步怎么办?
可没成想,这么一转头我就傻了眼,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穿着尿素T恤的佝偻身影,竟然已经不见了。
不光我愣了,连皇甫球他们都是刚反应过来,立刻跳脚大骂:“公孙呢?他又……”
东方长老倒是忍不住笑了。
是啊,又溜走了。
不过,我倒是不担心——迟早还能再见到他,他又欠下了我新的人情。
临走的时候,江采菱出来送我:“这段日子,你好像又要跟了不得的人物打交道了。”
我故作轻松:“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大概因为我自己就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吧。”
江采菱噗嗤一声就笑了,看着我的眼神更感兴趣了:“你好像,比以前更有趣了。”
看着她那张跟江采萍一模一样的脸,我忍不住问道:“对了,你跟江采萍……”
我总觉得,这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那个深仇大恨,来的蹊跷。
可没出意料之外,一听我说了这三个字,江采菱一张俏脸顿时就拉了下来:“别跟我提那个妖女——总有一天,我要她万劫不复,灰飞烟灭!”
这……
我还没说话,老板娘也过来了:“这件事情——多谢你。”
我摆了摆手:“也没什么。”
老板娘,不也冒着背叛本门的危险,帮了我的忙嘛!
而老板娘接着就看殷切的说道:“我看着,你像是有造化的,如果你想度过三川,那我们摆渡门,随时欢迎你来投入我们上官门下!我师父上官长老,跟他们那几个都不一样,最和善最慈爱了。”
说起来,一直到走,我都没见到那位上官长老。
一问之下,说是有事出去远行了,大概是没有见面的缘分。
我就点了点头:“真要是有那么一天,我一定找你。”
老板娘很高兴,而这会儿,一个瓮声瓮气的嗓子响了起来:“谢谢你了。”
欧阳油饼?
他满脸别扭:“夏蝉把事儿,跟我全说清楚了。”
诶嘿,好几次要给老板娘报仇,这会儿终于是松了口了。
不过——我答道:“我也应该谢谢你。”
欧阳油饼一愣:“谢我?”
是啊——你可算是我一个逢凶化吉的平安符啊!
不过,说了他也不知道,我就给他露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
对了,我还想起来了——一直到出来,我这燧仙石还没来得及还给他们呢!
这么寻思着我就想把燧仙石给掏出来,可老板娘已经猜出了我要干什么,不由脸色大变,一把就摁住了我的手,连忙摇摇头:“归你了。”
这么重要的东西,归我?
老板娘生怕我推辞:“你帮了这么大忙,受之无愧。”
也是,还是算了吧,我已经当了一次“献石人”了,还是别当第二次了,对大家都好。
老板娘这才放下了一颗心,而皇甫球远远喊道:“要是有了那个黑手的消息——记得告诉我们。”
我答应下来:“一定。”
身边一阵风动——是“不见其人”的慕容双生妹妹:“我替尉迟,谢谢你了。”
“不客气,”我摆了摆手:“能帮上忙,我也开心。就是……”
放走了小龙女的事情,不知道会给他们造成多大的影响。
慕容双生妹妹一笑:“我们会有办法的。”
那就好。我对着那片空气摆手:“祝你,摆渡成功。”
那声音沉默片刻,倒是她哥哥的声音响了起来:“一定!”
那么美的声音,可惜……希望她能成功,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吧。
老板娘和江采菱把我们送出了摆渡门,我这一抬头——好么,这地给刨的,不种点树可惜了的。
而刚一出来,我忽然就有了一种感觉——好像有人在盯着我。
我回头一看,四周围,干干净净的,倒是并没有人。
奇怪——我精神过敏了?
可是——每一次“精神过敏”,貌似都会出一点意料之外的事儿。
对了,我冷不丁想起了临来这里的时候,做的那个预知梦。
那个预知梦里,有人跟在了我身后,可是一直到了现在,我都没有觉察到。
难不成,是那个预知梦,现在才开始生效?
会是谁呢……
我刚想再仔细看看,就听见程星河“哎呦”了一声,捂住了口鼻,我刚想问他是不是吃撑了,结果一回头就愣住了。
他捂住口鼻的手掌心,竟然是一滩子鲜血!
卧槽,这怎么回事?
第1010章 作揖拱手
我第一个反应就是这货不知道又吃了什么幺蛾子,食物中毒了,立马把他脑袋给抬起来了,这一碰他皮肤,好么,滚烫滚烫的!
食物中毒会有这么厉害吗?我脑子里嗡的一声,传染病?
还是——他没等到生日,也难逃丧命的命运,或者,他生日根本不是八月十六,是他弄错了?
程星河一瞅那血,脸色瞬间也煞白煞白的:“这下了不得了,等不到八月十六了……”
哑巴兰也紧张了起来,往这边一跑,结果哑巴兰鼻子下哗啦一条,也开始流鼻血!
我是完全给蒙了,夏明远也傻了眼——他们俩一起出事儿,难道是,皇甫球给的九灵丸有毒?
可他要杀我们几个,从性格到能力,都大可以堂堂正正,没必要用这种法子啊?
我顿时就慌了,可一抬头,这才“嗨”了一声。
我说呢!
程星河和哑巴兰的三盏命灯,都猛地亮了不少,跟要炸似得,正在剧烈的颤抖!
看样子,皇甫球没说错,他们俩的行气突然间增加一倍,人能没反应吗?人忽然胖了一半体重都不可能习惯,更别说增加这么多行气了,通俗来说,那就是虚不受补,气血翻腾。
程星河一拍大腿,立马扶住我:“那,快去带我找28号技师!”
哑巴兰也不甘人后:“还有我!”
技你大爷。
我算是知道皇甫球为啥那么心疼了,这东西药效真猛。
我只好说道:“我帮你们调息调息。”
幸亏李茂昌教给了我二十八星宿调息,不然他们俩情况真是崴了泥了——夏明远倒是没事儿,可夏明远人家是地阶一等,少年成名,又是大家族出身,肯定也有自己的调息法子。
给他们俩调息完了,这俩人扑的吐出了不少血,脸色虽然难看,可命灯已经没有之前抖的那么厉害,已经慢慢往下平复了,而且,亮度倒是保持住了。
哑巴兰第一个站起来,抓耳挠腮:“不行,我觉得一身力气没地方使,得发泄发泄……”
说着跑一边去,找到一块大石头,上去就拍。
好家伙,这一下,把那个大石头拍出了一道裂!
这还不算,他拍了一下又一下,愣是把那个石头拍的支离破碎,哗啦啦掉了一地的石头子,脑袋上都冒出了冉冉白气。
这货简直是粉碎机托生的。
我回头就瞅程星河,寻思他要不要也去适应适应,可他抬起头,盯着一个地方:“那什么?”
啥?
我跟着他的眼神看了过去,却皱起了眉头,什么也没有啊?
程星河瞅着我:“你高度近视加散光,那么大一个,你都看不到?”
凝结了行气往眼睛上一冲,我这才看到,树丛后面,是有一丝极其细微的灵气——不仔细看,我都看不出来!
程星河的二郎眼,也升级了?
他跟那边招了招手,我就看到,树丛里面很腼腆的出来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个头不小的动物。
而这个东西——我陷入了沉思,这个猫吃什么伙食长大的,猫中赫连啊!
我从来没见过一个猫,能胖到了这种地步!
而那个猫迈着轻捷的脚步过来,忽然站起来,两只前爪往前一搭,给我们行了个礼——竟然像是古代人作揖!
“几位仙师好!”一个似人非人,似猫非猫的声音从这个东西嘴里响了起来:“小可并非有意惊扰,实在是路过此地,见几位仙师灵气冲天,生怕冲撞,这才躲在后头避嫌,孰料几位仙师慧眼如炬,小可无所遁形,见笑,见笑……”
说着,那猫的眼神瞥了金毛一眼,显然吓得不轻,尾巴都在打颤,可猫偏偏又爱面子,哪怕打颤,也站的直挺挺的,不愿意损伤风度。
卧槽了,我当时后脑勺就凉了,猫会说话!
而这一席话,半文半白的,活脱脱是旧时代的书生。
这感觉就十分奇妙了——我也算是见过不少灵物,家里的小白脚也是赫赫有名的八尾猫,可小白脚也没面对面开口跟我说过话,灰百仓更别提了,平时都是人形,没这么直接,这种感觉,跟一步穿越到了疯狂动物城里一样。
金毛趴在我肩膀上,撩起右眼的半个眼皮,扫了那个胖猫一眼,似乎根本没拿那个胖猫当回事儿,又把眼皮给合上了。
那猫也看出了金毛的意思,像是暗暗的松了一口气,而眼睛滴溜溜的,直盯着地上那两摊子程星河和哑巴兰吐出来的血,还像是暗暗咽了一下口水,接着,就努力挤出了一副笑容。
这个灵物的青气掩盖的非常好——估摸着,也得有七丹以上的造化。
而它喜欢血……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我们也不能打了笑脸猫,“这位大仙……在这里,有何贵干啊?”
那胖猫连忙说道:“不瞒几位仙师——佛祖说,有七窍者皆可修仙,小可觍颜活了这些年,也妄想一步跨出五行外,可惜小可时运不济,洞府被拆迁成了温泉度假庄园,无处可去,正想寻个新的所在,见这里钟灵毓秀,仙气萦绕,倒是喜欢!”
“不过前一阵子,有赤焰蟒占地为王,它行为粗鲁,草菅人命,小可也不怎么跟它合得来,不过,这一阵子,赤焰蟒夫妇恶有恶报,葬送造化,所以小可……”
哦,它想着占了这块地。
程星河把血擦干净,也来了兴趣:“那你盯着这些血……你吃人?”
“不不不!”一听这话,那胖猫跟吓着了一样,连连摆手:“非也非也,小可看上的,是这里的,灵气……”
对了,人本来就是万物之灵,人血也时常被用作通天地的祭祀上,对精怪灵物来说,再好不过,更别说,程星河和哑巴兰刚吃了九灵丸,这是把消化不了滞塞在内的灵气给吐出来了,这猫既然修仙,要是能吃了这血,也等于粘上了九灵丸的光!
所以,它是想着,等我们走了,把这些“残羹冷炙”给吃了。
这猫既然修仙,那势必不是什么坏种,反正这血已经吐出来了,做个顺水人情也没什么,我就跟它招了招手:“不嫌弃,您就请吧!”
那猫别提多高兴了,跟天上掉了横财一样,不停的作揖拱手:“承蒙厚意,小可感激不尽!”
说着,那猫趴在了那两摊血前面,就凑近鼻子,吸吮了起来。
别说,这仔细一看,这个猫的皮毛倒是跟其他的猫不大一样,是非常美丽的银灰色,野气十足。
而且,忽略了行为举止,其实长相还是蛮霸气的。
我们眼看着它往前一凑,血里面的灵气,一丝一丝的进入到了它的鼻子里,露出了十分享受的表情。
不长时间吸差不多了,它抬起头,缓缓的说道:“承蒙厚意——小可无以为报,跟您报告一件事儿!”
第1011章 虎父犬子
事儿?我顿时来了兴趣:“什么事儿?”
那猫一双眼睛分别往两侧滴溜溜的转了过去,跟蜥蜴一样,像是在眼眶里滚了三百六十度,这才重新转回来,也看出我像是一行人里说了算的,就靠在了我耳边,尖声细气的说道:“这位仙师,是得罪人了吧?人家找上门来了,就跟在你后头呢……哎,仙师不要回头!”
“恕小可冒昧,那两位,可不是仙师您能对付的了的,凡事,您多留心眼儿,还有啊,”胖猫接着说道:“您可千万不要把小可给兜出来,小可得罪不起!”
我心里倏然一提。
还真有“人”在后面跟着我,还是“俩”?
那不就是上次一高一矮一胖一瘦?
我立马问道:“他们想干什么?”
而那胖猫干洗了一把脸,又挤出了一副笑脸:“这小可就不知道了,只是看他们一直跟着仙师,可仙师还浑然不觉的,所以小可给仙师提个醒。”
我直起腰来,是啊,要害我大可以堂堂正正,尾随是什么意思?
说到了这里,那胖猫就要告辞:“以后有用的上小可的,只管来这里找小可!”
说着,回身就要走。
这就走了?
我连忙问道:“还不知道,大师怎么称呼?”
我疑心它下一秒要回答:“加菲。”
可它一听喜不自禁,撸了撸自己左右两个短腿,答道:“小可有个人名,屠荪之。”
这名挺有文化底蕴啊。
对了,这些动物修成的灵物,都很喜欢别人拿它们当人看待——就跟中国人都乐意起个洋文名儿一样,我们英语老师陈大伟的英文名就叫David。
程星河也跟着点头:“一看就是一个有文化猫。”
而那个胖猫有些尴尬的说道:“小可不才,斗胆纠正——小可并非是猫,乃是,兔狲。”
卧槽,那就难怪了。
屠荪之这么一走,我还想起来了——答应了大赤焰蟒,取到了玉虚回生露之后,去救它老伴儿。
可惜玉虚回生露没到手,只剩下一些仙人泪。
不过,这次也听东方长老说过,玉虚回生露,其实就是基于仙人泪研究出来的——仙人泪金贵,一滴都难得,而玉虚回生露能把一滴仙人泪,扩散成一瓶子仙药,就好像一把茶叶,能冲出一壶茶水一样。
仙人泪的功效,可比玉虚回生露猛多了,我一寻思,剩下半玻璃弹珠的仙人泪,分一滴两滴出来之后,剩下的也够白藿香用了。
这么想着,我就又上了山。
那个小一点的赤焰蟒,也还在原地盘旋着,我把一滴仙人泪小心翼翼的滴在了它身上,果然,只见一股子灵气,猛地就在赤焰蟒身上扩散了出来,我们眼睁睁的,看着赤焰蟒枯败发卷的鳞片猛地换发了生机,焕彩生辉,重新成了燃烧木炭一样,明亮的光泽!
要不是亲眼所见,还真想不到,世上真有这么立竿见影的东西,简直吓人!
之前在尉迟长老那,也没细看——她毕竟还疯着,是用东方长老的香熏倒了才点上的,但愿她醒了之后,能尽快恢复正常。
眼前这个小赤焰蟒,猛地就睁开了眼睛。
而她看见了我们,不由分说,上来就要把我们给卷了——看得出来,她还是为了后代的事儿,憎恨人类。
我赶紧把事儿说了一遍,她高昂的头颅,一下就停在了半空之中,摆头就往四下里看。
跟着她这么一看,我忽然也觉得不对劲儿——奇怪了,之前那个大赤焰蟒的身体,就在这里啊?
怎么……不见了?
我临走的时候,怕黑膏药干点什么出格的事儿,已经在这里设下了阵法了,照着黑膏药的能耐,下辈子也进不来!
我正纳闷呢,就见赤焰蟒跟我微微点了点头——她也相信,大赤焰蟒修仙成功已经去仙岛等着她,身体也不那么气势汹汹带着攻击性了。
她是在跟我道谢。
我连忙也跟着点了点头,心里嘀咕了起来,怎么回事儿?
可大赤焰蟒的委托,也已经顺利完成,剩下也没我什么事儿了。
我也就告辞了。
规程上,程星河和哑巴兰都感觉到了九灵丸的好处,挺兴奋,我这一阵累的够呛,天气又开始热了起来,习惯性靠着窗户就睡着了。
暖风熏熏,很快就进入到了梦乡。
眼前是一片深黑。
什么都看不见。
冷,特别冷。
但是,有一种很异样的感觉,这个地方,我竟然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我来过?
也怪,明明是夏天了,什么地方这么冷?
眼睛适应了光线,我就看到,面前有个人——非常白,像是能在黑暗之中,发出光来。
女人?
好美——是潇湘?
她闭着眼睛,可这种出尘绝世的美貌,只可能是潇湘!
她对着我伸出了一只手。
那只手很美。
我不由自主,就想把自己手的伸过去……心里一阵高兴,她回来了?
可又有一只手忽然从我身后出现,死死拉住了我:“危险!”
那个女人猛地睁开了眼睛,可那个眼神……
带着杀意。
疼……
我低下头,看见那只手从我胸前贯穿了过去,鲜血扩散了一片。
我也猛地睁开了眼睛,这才发现,自己流了一头的冷汗。
这是什么情况?
潇湘回来了?
可是——说不上为什么,我却觉得,这个梦不大吉利。
那个眼神,跟潇湘说不上哪里,不大一样——让人望而生畏。
这是普通的梦,倒是没什么,可要是预知梦的话……那种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浓烈了。
一回头,又是把我吓了一激灵——对上了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睛。
夏明远。
这什么眼神?
我让他看的心虚,是不是流哈喇子了?
于是下意识就擦了擦嘴,梗着脖子先发制人:“你没见过美男子啊?”
夏明远嘴一撇:“你做恶梦了吧?”
“这你都知道,你盗梦侦探?”
夏明远冷笑了一声,摇摇头:“之前没看出来,现在,越看你,越觉得跟江辰说不出哪里,特别相似。”
我像江辰,你骂谁呢?
不过,这货毕竟已经跟江辰决裂了,我也就没多往他伤口撒盐,顺口问道:“哎,江辰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夏明远歪着头想了想:“他其实也挺不容易的。”
你说屁话呢?大家族出身,他爹是“大人物”,一出生就落在了九成人一辈子都攀爬不到的高度,不容易?
他要是不容易,其他人都去死一死好了。
夏明远看出了我不以为然的表情,“啧”了一声:“你当然不明白,我们这种人的苦处了——尤其,你也不知道,江辰他爹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一撇嘴,自己都没爹,没法换位思考有爹的人有什么幸福的烦恼。
“江辰他爹,望子成龙。”夏明远说道:“从小就对江辰要求严格,江辰几乎没有什么自己的空间,桩桩件件的事情,都是竭尽全力做好,可哪怕这样,他爹对他,也还是诸多不满,江辰小时候跟其他人就不一样,很少笑,一起游泳的时候,也见他身上老有伤,那个压力,啧啧,我要是他,非得少白头不可。”
这种爹确实也不少见,还有人美名其曰虎父。好似家里有个王位留着给孩子继承一样——但是在这种高压之下养出来的孩子,跟塞进盒子里成长的西瓜一样,你说是为他好,可他的痛苦,只有自己知道。
对了,而且,江辰他奶奶也不是什么善茬。
我想起了江辰小时候就害人的事情来了。
夏明远接着说道:“我有一次,还无意中,听见他爹在电话里,对他说了这么一句话——江辰一听这句话,脸色就变了。”
第1012章 彩凤断翅
啥?
夏明远神神秘秘的说:“那个位置,你不争取,早晚有人替了你。”
所以——江辰才一直活在失去某种身份的焦虑之中?
他爹这么干……是亲爹吗?
还替了他……我忍不住问:“江辰不是独生子吗?谁能替?”
夏明远摇摇头:“那谁知道。不过,那种人物……”
夏明远竖起了小指头。
我知道,他的意思是,他爹那种人物,在外面有什么私生子之类的,也很正常。
江辰的身份,大概就是他最重要的东西,最重要的东西动摇了,他自然要勃然变色了。
我忍不住问道:“他爹到底哪位?”
夏明远摆了摆手:“最有权势的人之一,我都没怎么见过,大概指着江辰继承衣钵,把他们家发扬光大吧。”
继承衣钵?
“我爹说,江辰他爹,是个枭雄,”
夏明远接着说道:“反正,人生在世,谁也别羡慕谁——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这倒是不假。
车子拐过一个弯儿,已经能看见商店街褪色的鎏金大字了。
终于到了家,看见熟悉的商店街,算是舒了口气。
只是这一下车,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还是萦绕在了身后。
回过头,还是空空如也,什么也没见到。
被盯上了?
夏明远告辞,去找东海的线索了,说一有线索,就立刻来找我,让我这一阵子哪儿也别去。
玄武局的日子还没到,也没什么非去不可的地方,我就答应了下来。
这一回来,白藿香正在心不在焉的泡茶,一抬头看见我们进来,眼睛一下就瞪大了,但她还是佯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缓缓说道:“回来了?”
其实,眼睛上下一扫,已经在看我有伤没有了。
这一次我机缘巧合碰到了玉虚回生露,又有小龙女的帮助,难得体面一次,她眼神是说不出的高兴,可不知道为什么,又有点失落。
程星河眼尖,用肩膀我撞了我一下,示意我去看白藿香手里——她好像慌慌张张心神不宁,杯子拿错,把哑巴兰的拿手里了。
我点了点头:“玉虚回生露没找到。”
白藿香摇摇头:“不要紧——你……们全须全尾的回来,就很好了。”
她不是客套——是真的没什么执念。
程星河从我身后穿过来:“去掉那个“们”重新听。”
听你大爷。
苏寻见到了我们的车停在门口,匆匆忙忙也从隔壁的古玩店跑过来了,手里还抱着一大捧的小摆件没来得及放下,进门一听玉虚回生露没找到,忍不住遗憾的看了白藿香一眼。
不过嘛……
我笑了,拿出了那个玻璃弹珠:“幸不辱命。”
白藿香一皱眉头看着那个玻璃弹珠,但是马上,眼神就跟烟花一样,猛地亮了起来,声音也微微有点发颤:“这是……仙人泪!”
识货。
这下,她的手,终于有救了。
她小心翼翼捧手里,抬起头:“连这个都……谢谢。”
我一乐:“客气什么。”
能给你做点什么,我很高兴。
说话间我就想起来了,看向了苏寻,苏寻当然知道我这个眼神什么意思,立刻说道:“她确实来了。”
她真的又来了!
我一颗心倏然暖了一下。
她虽然扔下我这么久,可实际上,她是不是还是关心我?
我还是有人疼的啊……也许,她这些年,也真的是有自己的苦衷。
白藿香的耳朵一下就竖了起来:“谁?”
我刚想说话,可我马上就注意到,苏寻的表情有点不对,像是欲言又止的,就把苏寻拉过去了:“怎么了?她是不是……”
我的心揪了一下。
苏寻点了点头:“那天我正在古玩店看盒子呢,见到她了,跟古玩店老板在监控里看见的意义,戴着口罩和墨镜,基本上看不到脸,但是……”
苏寻盯着我:“她从你同学的商店里出来,正赶上一个大乌鸦落在了店里的招牌上,结果乌鸦太大,招牌又不结实,跟乌鸦一起掉下来,砸在了她影子上,人倒是没事儿,不过乌鸦的翅膀被砸断起不来了,这是……”
我一下皱起了眉头。
这在风水上来说,是“彩凤断翅”啊!
倘若当时她没站在那,那这个预兆,就是给店主高亚聪的。
可不偏不倚落在她影子上,这个预兆,就是她的。
她本来就是凤凰颈的凤命贵女,遇上了“彩灯断翅”这种征兆,那……就说明,她要有飞来横祸,甚至,失去最重要的东西,那是一场大劫难啊!
我立马问他:“那,她见到了?”
“见到了,”苏寻叹了口气:“她虽然戴着墨镜什么的,可也看出来,表情应该不善。”
对,她既然是窥天神测李家人,那这种预兆,不会不认识。
我接着又问:“那她就没尝试着,进门脸来问问我?”
苏寻摇摇头:“反而加快了脚步,像是……”
像是,怕把霉运带我这里来,连累到我?
她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儿,她有了“彩凤断翅”的征兆,又会遇到什么事儿?
我忽然害怕了起来。
有了这种征兆,会不会,我还没见到她,她就……
“我听见,你同学问她,下次什么时候来,可她说,这一阵的计划有变,这个月先不过来了。”
她是想着,躲避过彩凤断翅的劫再说?
可,能躲过去吗?
苏寻只好说道:“你也别太担心,吉人自有天相。”
也是,她那种贵命,按理说,足够强大到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想是这么想,只是我心里,还是不安宁。
为什么,我一次也见不到她?
“嗤”的一声响,把我从感伤之中拉了回来,回头一瞅,是程星河在喝一包旺旺吸得冻,还同情的拍了拍我肩膀:“七星,万事想开。”
我要是奔着想不开,早一头撞死了。
坐在了门槛上,初夏的风把对面花墙上的蔷薇吹的一波一波的动,哗啦啦就是一片花瓣,花瓣和香气卷到了面前,是难得的清闲。
自从入行之后,很久没享受过这么清闲的时刻了。
她要下个月才能来,这才月初,而夏明远去找东海的线索,我也只能等。
长长出了一口气,一只手就搁在了我肩膀上:“才刚回来,怎么就叹气?”
我回头一瞅,是高亚聪。
我一下就把眉头皱起来了,但是——之前也听苏寻提起过,我不在家,高亚聪时常上门,给老头儿他们送吃的,一副很贤惠的样子。
老头儿吃人嘴软,我也没拉下脸:“我不在家这段时间,谢谢你照应。”
高亚聪高兴了起来,顺势跟我一起坐在了门槛上:“这天气真好,你还记不记得,高中的时候,咱们一起看流星……”
怎么不记得?
盛夏的时候,漫天星河熠熠生辉,我和高亚聪坐在操场上一起看星星——穷狗一条,只能带姑娘看点不要钱的。
高亚聪那个时候浑然没有嫌弃的意思,反而开开心心的指着最亮的一颗星星说:“那个,就好像你一样。
“为什么?”
那并不是北斗星。
“因为那是最亮的,不管天上有多少颗星星,我一眼就能看到你。”
我心里像是被糖渍了一样:“那你呢?”
“你看见那个小一点的了?不管什么时候,我都在你身边。”
我当时想,要是我可以,天上的星星,我也愿意为她摘下来。
可惜……不,不可惜。
她盯着我,慢慢的说道:“其实——回到以前就好了。”
回不去了。
我站起来就往外走。
她猛地站起来:“你去哪儿?”
“买手机。”
我的手机,当做礼物,送给小龙女了。
这一阵子,手机倒是成了最大的开销,不知道丢了多少个了。
可她立马跟了上来:“我陪你去——前面手机店的老板,跟我很熟,可以打折!”
“不用了。”
手机店张灯结彩,常年像是在过年,还有穿着清凉的小妹露着纤细的腰肢和修长的腿,一边跳什么女团舞,一边招揽顾客:“幸运抽奖!大奖等你拿,特等奖蜜陀岛全家七日游,小哥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估计都是骗人的。
我买了手机,老板给了我一张券:“幸运抽奖。”
我抽奖就没中过,随手一摆没要,可跟上来的高亚聪却帮我借住,刮了起来:“看看费什么事儿?”
老板一看见高亚聪,眼睛就直了:“你可有日子没过来了——又漂亮了!”
她没搭理老板,做着精致美甲的指甲刮开了银色涂层,我眼睛一扫,就愣住了。
上面是红字写着“特等奖”。
老板的眼睛一下就直了:“诶呀卧槽,风水铺子小哥,你这运气可以啊!这万里挑一的一张,就到了你手里了!这走的什么好运……”
高亚聪露出了邀功请赏的表情:“你是不是得谢谢我?”
说着,纤纤玉指还给我比了个“耶”。
这把手机店老板给羡慕的。
我还真没想过,这种好事儿,能有一天落在了我头上,而且……我忽然想起来,蜜陀岛,也在东海。
第1013章 碧水砗磲
够巧的啊。
这是老天给我开的一扇传送门?
老板立马说道:“小哥,你还不谢谢高小姐?”
没错,要不是她,这奖券我早扔了。
高亚聪歪头露出个很俏皮的笑容,像是等着邀功请赏:“说起来,我这个人,运气一直不错。”
这倒是,古代人说人生三喜,升官发财娶老婆,现如今看着高亚聪财帛宫丰盈,夫妻宫凹陷,显然从安家勇的倒霉事儿上没少捞钱,顺遂有钱没老公。
而她试探着说道:“而且,我还没去过蜜陀岛呢!听说那里海景是全国最好的——对了,现在这个季节,还能看到仙宫海市呢!我也想去看看!”
所谓的仙宫海市,其实就是海市蜃楼,是蜜陀岛出名一景。
就好比北欧的极光,泰山的云海日出一样,别处看不到。
为什么跟别处的海市蜃楼不一样呢?据说其他地方的海市蜃楼一般来说,只是一些奇怪的建筑,但是蜜陀岛要是能出现这种现象,必定是壮丽巍峨的大宫殿。
甚至能从下面,观望上飞翘的檐角,和檐角下面的铜铃,还有人说有仙人在上面翩翩起舞,引得游人趋之若鹜,都想一睹仙境,所以得名仙宫海市。
高亚聪的媚眼扫向了奖券:“全家游的话……”
手机店老板也跟着笑,不过笑容就很僵硬了——这种美人能对我这么主动,显然是让人羡慕的不得了。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了,我对她一笑:“是得谢谢你。”
高亚聪的眼睛顿时就亮了:“太好了,我刚好买了新泳衣……”
“给高小姐一个新款手机做谢礼,刷我的卡。”
高亚聪眼里的光瞬间就灭了。
而手机店老板跟看傻子一样的看着我:“这就是网上说的钛合金直男?”
钛不钛不知道,在高亚聪身上吃的亏已经不小了,一个坑,横不能跳两次。
高亚聪什么表情我也没继续看,只是仔细的看着奖券——豪华游轮七天全家游,可以去四个人。
回到门脸把奖券往桌子上一拍:“谁想去看海?”
大家一瞅这个奖券,全惊了,程星河几乎喜极而泣:“有生之年啊!七星,你还能有这个运气?”
“好说。”
但凡活久了,总能见到点怪事儿,就是这个道理。
不过,我们四相局F4和白藿香,一共五个人。
白藿香当然是很期待的——她做鬼医这么长时间,唯独没上海上去过,不过她还是说道:“你三舅姥爷……”
三舅姥爷最近觉越来越多了,抱着小白脚眯缝着眼睛就是不吭声。
我说不用考虑老头儿了——他最怕水,这种游轮游,要在海上行驶好几天,他肯去才怪。
从小跟着老头儿去福寿河钓鱼,他总得挑水浅的地方坐着——俗话说池浅王八多,倒是钓上来不少鳖。
深水的地方他不肯去,都是我勇往直前,有一年夏天涨了水,一个钓友弄了一个橡皮艇,招呼他上里头钓红眼大头鳙,他说啥也不去——自称一上船就犯高血压。
不光老头儿怵头,哑巴兰一看游轮几个字也苦了脸,连连摆手:“不行,哥,我晕船,一看见游轮俩字我就想吐,我申请留下来看店。”
横不能强人所难,也只能这样了。
不过一抬头苏寻没在,程星河说:“咱们门脸庙小,容不下洞仔那个大菩萨——你一出去买手机,他又出门右拐奔古玩店去了,你给拉个皮条,让他认古玩店老板当干爹得了。”
拉你大爷的皮条。
我就往古玩店去了。
古玩店素来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这会儿也是一如既往的门前冷落鞍马稀,就苏寻蹲在了华菱石地砖上,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盒子。
说起来——第一次跟他见面,就看见他在鬼市上看盒子,第二次拉他入伙,呸,加入团队,也是他在古玩店被人拉郎配。
他对古玩,倒是挺有执念。
他正在看的盒子,做工是细致,雕花也自然,尤其那个盒子底座是浮雕的九朵莲花,看上去特别唬人。
我也蹲下跟他一起看:“银水毫松木的,顶天九十五块钱,跟你要一百你都得考虑考虑。”
苏寻顿时一愣:“古玩店老板说,这是明朝的银丝檀木莲花献寿盒,要十二万……”
我一乐,指着那九朵莲花:“幺蛾子就出在这上头——这是去年出的车床子新工艺,明朝,一个真敢吹,一个真敢信。”
“啪”的一下,一个鸡毛掸子就打在了我头上:“北斗,你小子又来拆台!”
我连忙往嘴上一拉,做了个拉链的手势求饶,苏寻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看来在这几天,还没学到什么真东西,还是被人当肥猪拱门宰。
我就问他:“你好像对盒子特别感兴趣?”
他点了点头:“也不算是我,是我们家老头儿。”
对了,苏寻他们家老爷子是破阵的高手,被江瘸子忽悠下山,再回来,就是一具尸体了。
“我们家老头儿最喜欢古玩。”苏寻接着说道:“他以前带着我下山,就爱上古玩店里转悠,说——给自己找个骨灰匣。有句话说房子只是临时住所,那个小盒才是永远的家,一定要十全十美,才能躺着舒服。”
我顿时一愣。
“他挑三拣四,说黄柏木不够坚固,紫檀木太圆滑,金丝檀木的雕工又不好,说只想要一种叫什么碧水砗磲的盒子。这些年看盒子看了好些,就是没有一个瞧上眼的,山下古玩店的老板都急了,说挑三拣四,别真用的时候抓瞎。他却一瞪眼说你咒谁呢,我还有些年活头儿呢,急个屁?当碧水砗磲盒那么好找?”
碧水砗磲?
古玩店老板一听,也乐了:“老爷子说的是有道理——碧水砗磲那是佛家八宝之一,也叫留魂盒,据说龙宫都没几个,千百年来多少人想找,没一个得手的!”
这东西我也有印象——据说尸身烧了存在里面,能凝聚魂魄不散。
曾经有个民间传说,就说有个渔民捞到了一个盒子,正好他家老母去世,就以盒容骨灰,结果丧礼过后一回家,老太太就在屋里坐着对他笑呢!
这把渔民吓的够呛,老太太说你别害怕,我走了,家里没人,放心不下你!
说着,跟往常一样,在屋子洒扫,做饭,缝补,唯独不能见阳光,也不能出去。
渔民一开始害怕,但后来,也就习惯了。
后来渔民也老死了,那个老太太的影子,才彻底消失。
后来后人还在那立了个庙,叫奶奶庙,据说现在还有呢。
找这种盒子,苏老爷子,莫非是想着长长久久的看护苏寻?
“所以……”
他低下头,阳光细碎的反射到了他眼睛里,没继续往下说。
苏老爷子到底没来得及选到心仪的盒子。
“人最怕的,就是子欲养而亲不待,我下山,一方面是想给他找到了江瘸子,报仇,还一方面,就是想帮他找到合适的盒子,可我这眼力……”他往门脸的方向一歪下巴:“三舅姥爷精神矍铄,让人羡慕。”
这倒是。
我拍了他肩膀一下:“老爷子没了,你这日子不还长着呢吗?有我呢,到时候,有机会帮你一起找。”
苏寻重重的点了点头:“那,我替我们家老头儿谢谢你!”
客气啥,我刚要说话,这会儿古玩店又进来个人,一见了我也高兴:“北斗回来了!”
高老师!
我站起来寒暄,却看出来了高老师脸色不对。
第1014章 异水怪谈
我跟高老师从小逗到大,习惯性用肩膀撞他一下:“怎么啦,让人煮啦?”
高老师一拍我脑袋:“没有,是让人涮了!”
“谁那么大胆子,连你也涮?”
高老师看着像是个普通二道贩子,其实人脉挺广,野药买卖做的也挺大,黑白两道,文武先生,都认识不少人,当初我开了青龙局,潇湘跟上我,就是他把长着二郎眼的程狗叫来给我帮忙的。
高老师叹了口气,伸手把古玩店老板泡了一上午的大红袍提溜过来咕嘟咕嘟喝了,一抹嘴这才说道:“张老八跟我要一批霹雳珠子,我费劲巴拉收了半个月凑齐了,到了人不来,跑单了!你说那么多的霹雳珠子,我卖给谁去?”
所谓的霹雳珠子,是用来辟邪的——家里女人受惊发烧,男人盗汗噩梦,小孩儿夜惊夜啼,或者听见屋里有不该有的怪动静,只要不是什么大祸,把霹雳珠子放包里挂家里,或者塞枕头下面,一准管用。
何以得名呢?这东西是取雷击木,最好是枣木,车成小球形状,所以叫霹雳珠子。
这是上个世纪比较出名的辟邪物,现在人们不认这个,销路差远了,这些卖野药的也就不进了。
而那个刘老八是高老师一个卖野药的下线,人挺抠,外号“扒理瞎”,本地话是爱瞎扒拉人家东西,每次上高老师这来弄野药,都得抓点什么,好比进了点鲸鱼须,他就得挠块甲鱼壳,让高老师“饶”给他,占便宜没够吃亏难受。
“可张老八不找您拿货,还能找谁?”
高老师答道:“最近行里又来一个卖野药的——嘿,那小子天天足不出户,搞什么淘宝,还有抖音带货,那价格——他妈的不知道他赚的是啥!陪本赚吆喝!我下载了抖音一看,比我的便宜一半,刘老八就是找他邮寄的,你说,这种人是要扰乱行规的!我早晚把其他老头儿召集来,得把他给制裁了。”
抖音带货?这是走在了时代的最前沿啊!
我就问:“谁家的人?”
“网名叫风水行最帅小哥哥,真名早晚弄明白……”说到这,他把大红袍往桌子上一放:“茶叶都没味儿了也不换换!”
古玩店老板做了个口型:“白吃馒头嫌面黑。”
我刚想笑,高老师就跟想起来什么似得:“听说你们风水行天阶进来新人啦?你认识不?”
对了,上次就听见老黄说过,天阶第八的交椅给空出来了,说是要选一个后起之秀坐上去,这么快就有结果了?
不过天阶第八这个位置,好似被诅咒了一样——雪观音,老海,水百羽,都是上去没多长时间就下来了,结果也都很不好。
“谁啊?”
“说是姓井。”高老师把两只手一盘:“也怪——以前听都没听说过,怎么一出来,就成了天阶了?”
所以,现在是东西南北,江河湖井,天地玄黄?
说起来,天是田家,地是邸红眼,玄是黑白无常家,黄是老黄,江是江景家,河是乌鸡家,湖是摸龙奶奶家,东是夏家,西是杜海棠(现在算是半隐退,所以一向是杜蘅芷代替),南是程星河亲娘舅齐鹏举,也认识的差不多了,唯独就是这个北,我还没见过。
现在,又新来了个井。
而高老师接着说道:“江湖传言,事不过三,天阶第八谁干谁倒霉,也不知道这一位,能在交椅上坐多久。”
说着看向了我:“北斗,万一哪天你出息了,这个天阶第八请你,你可万万不要做。”
“八字没一撇,您就别操心了。”
高老师叹了口气:“现在啊,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老一辈的十二天阶本来就老的老,退的退,加上四相局这么一出,我看行当里,马上也要重新洗牌了,不少人蠢蠢欲动的,要兴风作浪。”
说着认真的看着我:“你经常出门做事儿,一定要长心眼儿,这江湖水深,轻易看不出谁是王八谁是蛟。”
我点头答应了下来,正这个时候有人指着嗓子喊:“李北斗的快递!”
诶?我这一阵子没淘宝啊,怎么会有快递?
我出去一看,嚯,好大一个包!
收件人还真是我。
程星河早就把脑袋给伸过来了,扫了一眼瞅着我:“哎你什么时候兼职搞批发了,相应现在的地摊经济是不是?也不早说,有钱一起赚啊,这你批发的什么?”
我也想知道,一撕开,里面哗啦啦掉出了不少包装精美的衣服来。
诶?
拿出来一看,大红花度假衬衫,跨栏背心,人字拖,大裤衩子,还有墨镜和巴拿马草帽,好几双花里胡哨的AJ。
我一愣,什么情况?而且——再一看,衣服的尺码,鞋子的尺码,刚刚好全是我的号。
我下意识就看向了白藿香,可白藿香皱起眉头,有些嫌弃:“李北斗,你要换风格了?”
不是她买的?
还没等我看明白,我刚买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是江采萍发来的视频。
“相公,我看你已经签收啦!怎么样,妾给你挑的衣服,你还满意吧?”
“这你挑的?”我眉头一挑:“这个……”
“我这一阵子,常看直播,觉得这家店的衣服太适合相公了,伺候相公的衣食住行,本来就是妾的本分,可妾独守在厌胜门,也没法伺候相公,聊表心意嘛……”她的小脸红扑扑的,显然十分兴奋:“相公喜不喜欢?”
我对衣服其实并不挑剔,冬暖夏凉就行了,买都买了,干嘛要辜负美意呢,也就点点头:“挺好挺好,谢谢你了。”
江采萍别提多高兴了:“妾就知道!哎,相公,快换上给妾看看!”
我平时穿的不讲究,这几件衣服看着花哨,可一上身,莫名其妙就显得十分时髦。
哑巴兰十分艳羡:“潮!真潮!”
白藿香眼神也亮了亮,但是注意到我看她,立刻装出毫无兴趣的样子。
程星河也连连咋舌,说有这么个妾真是赚大发了,土狗转身变洋犬,被我踹了几脚。
江采萍更是高兴的不得了,说比她想的还好看,晚上还要再去抢几件。
这时我就看见,衣服的袋子上,都写着个“亓”。
程星河一瞅:“元?”
哑巴兰摇头:“我看是π。”
不对,这个字念“奇”。
这是个姓氏,来历据说很尊贵。
算了,应该跟耐克阿迪一样,就是个衣服牌子,也没什么好研究的。
正好,来了新衣服,可以去坐大船了。
江采萍还要说话呢,忽然后面一乱,她立刻转过了头往后看了看,皱起了眉头:“怪了……”
我一愣:“怎么了?”
江采萍回过头来,这才说道:“虽然是有点怪,不过只是一桩小事儿,妾去查看查看,相公拜拜。”
说着要挂电话,但是最后又回过头来:“倘若再见到那个妖女,相公可千万勿要靠近!”
江采菱?
她说着,就把电话给挂了。
怪事儿?
我隐隐也有了一种感觉——我们这个行当,好像暗流汹涌,真的到了要重新洗牌的时候了。
算了,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顺其自然吧。
很快到了兑奖出海的日子,想来我们这一阵也没少出门,但每次都是为着这样那样火烧屁股的事儿,真这么舒舒服服去旅游,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
告别了老头儿和哑巴兰,到了码头,更是大吃一惊——我第一次看到,那么华美的一艘游轮。
不光游轮华美,配套的那些工作人员,也是彬彬有礼,训练有素,让你觉得自己就跟上个世纪的贵族一样,拎包引路,细致贴心。
程星河也连连感叹:“你说这有钱人的幸福,真是想象不到。”
上了游轮的甲板,那视野更是别提多广阔了,清爽的海风吹过来,沁人心脾。
只是——我还是感觉,身后好像有人在尾随我一样。
这一回头,正听见有人在窃窃私语:“这次倒霉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爱是谁是谁,反正跟咱没关系了。”
是两个穿着乘务工作服,要下船的年轻女性工作人员。
倒霉?能上这艘船的,除了一些自己掏钱的富豪,那就是像我一样的幸运儿了,怎么个倒霉法?
我来了兴趣,就挡在了那俩人前面。
那俩人被我一拦,顿时就愣了,抬起头:“先生,您……”
“你们刚说的是什么?能不能给我也讲讲?”
那俩小姑娘顿时很尴尬,连忙说道:“就是随口一说,客人您可千万不要当真,不然,不然我们要被罚款的……”
“行了,别为难她们了。”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响了起来:“我告诉你,因为这一趟航线,会过一个很特殊的水域——据说,水底下,有不正常的东西,偶尔就会出来兴风作浪,本地的渔民,都跟那个地方,叫鬼水,一过了鬼水,肯定要发生点什么事儿。”
鬼水?
我回头看了过去,一见说话的人,顿时有些意外。
第1015章 海中菩萨
那一个老太太。
老太太当然不罕见,可这个老太太的打扮就罕见了——挽着头发,戴着墨镜,沧桑手链上一抹烈焰红唇。
个子是不高,但是仪态很好,穿着一身孔雀金属绿的连衣裙,海风一起,脖子上眼珠子大小的珍珠长链子缠了好几遭,互相碰撞,哗啦哗啦作响。活脱脱像是民国时期社交名媛的打扮。
两个服务人员一看有人解围,立马露出了十分感激的表情,逃也似的走了。
程星河低声说道:“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之中的富婆?”
我看也像。
而富婆身后,一个细高个子青年也晃了过来,抬头看见了我们,一把就将墨镜给拽下来了,惊喜的喊道:“seven哥,river哥!人生何处不相逢,咱们又见面啦!”
呦嘿,这不是丽姐那魅力城的Tommy吗?
还真是富婆。
Tommy抓住了我们一番寒暄,接着一拍脑袋:“你看我这脑子,这位是miss马,蓬裴国回来的爱国华侨!”
说着暗暗往裤兜里比划了一下,我也看明白了,意思是,大大的有钱。
miss马?这老太太一辈子没结婚吗?
原来,这位miss马祖籍就是蜜陀岛,后来时局动乱,幼年就出了海到了蓬裴国,摸爬滚打,有了自己的橡胶厂和种植园,大大的有钱,这一次,算是个追忆童年的寻根之旅。
而miss马微微颔首,看向了我:“sevenstar是吧?你对那些怪事儿有兴趣?”
Tommy连忙插嘴:“不满您说,我seven哥兼职给人看风水。”
“本职。”
Tommy摆了摆手,意思是没啥差距。
差距大了去了。
miss马看我的表情更感兴趣了:“既然有这个缘分,告诉告诉你,也不打紧。”
原来,那片神秘的水域里,潜藏着一个“水怪。”
每次有渔船经过的时候,他们就会听见一个怪声音——咯吱,咯吱,像是有一个长着长指甲的东西,在挠船底子!
这就说明,水怪看上你们船上的东西了,你得把东西放下去——你要是不放,水怪直接就把你船掀翻了,让你落个人财两空。
有的人说那东西其实很慈悲——还能事先给你个先兆,让你保命,所以就跟那东西叫海菩萨。
但吃人害命的,怎么会是真菩萨呢?长此以往,渔船也都不敢靠近了。
后来这个航运公司不信邪,让游轮前几次经过那个航线,这个游轮,也都会无声无息失踪个把人,跟人间蒸发了一样,谁也不知道上哪儿去了。
这就只能以自杀结案了——可是,船上的工作人员,都说那些失踪的人平时嘻嘻哈哈的,根本不像是要自杀的,本地人也有不少在船上工作的,说他们哪儿是自杀啊——是被水怪给迷了,跳到了水怪肚子里去啦!
难怪那两个乘务人员说什么有人倒霉呢,原来是这么回事。
老太太一笑,露出满口雪白的假牙,跟我擦肩过去了:“这一趟,恐怕也有不少有意思的东西,上了船了。”
有意思的东西?
这话,怎么让人这么瘆得慌?
而且——我看得出来,老太太盘起来的发髻里,似乎,有一丝不同寻常的气。
Tommy赶紧跟了过去,还跟我摆手,让我下午跟他一起喝酒。
程星河也抱着胳膊,低声说道:“这老太太不简单啊!”
“你也看出来了?”
“我又不瞎。”程星河低声说道:“她发髻里面,肯定藏着什么东西,这次的“寻根之旅”,目的恐怕也没那么单纯,你可得长点心眼儿,咱们这次是来旅游放松的,可别又招惹上什么幺蛾子。”
我点头答应了下来,正走神呢,忽然后面一个人就撞到了我身上。
我一身行气傍身,还没反应过来就帮我抗过去了,那个人啪的一下就倒了。
我回头一瞅,也一愣,那个被我撞倒的——不,应该说撞到我身上的,是一个少妇。
少妇年纪很轻,脸色却很差——煞白煞白的,说不好听的,简直跟一具行尸走肉一样。
还没等我看清楚,一个健硕的身影猎豹一样的穿了过来,一只手环住了少妇,另一只手猛地就揪住了我花衬衫的领子:“你敢把我老婆撞倒,活得不耐烦了!”
那是一个彪形大汉,穿着一件紧身T恤,勾勒出一身硬朗的肌肉线条。
古铜肤色鼓眼睛,尤其是露出的皮肤上,从脖子到胳膊,全是花花绿绿的纹身,脖子上一条大拇指粗的金链,拿上一把砍刀,就能在古惑仔里出镜。
一直在出神想害菩萨故事的白藿香忍不住了:“讲理不讲,他被人撞了,落个他不耐烦?”
我也算是涨了经验教训了——跟不讲理的人,也不用讲理,冷了脸,翻手就要把那大汉的手给掰下去,没想到一抬手,一个气若游丝,十分虚弱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这位先生,对不起,他脾气不好——是我走路不小心撞在人家身上的,你发这么大火干什么?”
那大汉叼着一根雪茄,抽了一口,歪头把烟雾吐到了另一侧,面无表情的盯着大海,搂过少妇,缓缓说道:“咱们走吧。”
大汉那嗓子跟媳妇一说话,倒是柔声细语,跟换了个配音演员一样。
我看见,他纹身的内容,应该是两个人物形象,他穿着T恤,看不到全貌,只从左胳膊看出,那一侧应该是身着斑斓战甲,手执金色战戟。右胳膊边的穿黑衣,伸出一只手,抚着一只巨大的金眼白虎。
程星河一皱眉头:“这俩人在一起,完全是美女和野兽啊!”
苏寻也皱起眉头:“就这么让他走了?”
“他媳妇都道歉了,反正是同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同行?”
程星河低声说道:“你没看清楚他身上的纹身?”
苏寻看向了程星河:“纹身不都差不多?”
“所以说你是个洞仔。”程星河答道:“他身上的,是神荼郁垒。”
苏寻立刻就明白了:“门神?”
没错——就是门神,那两位,是专门降妖除魔的,所以才会被家家户户贴在门上,阻挡异物进门。
我盯着那个肌肉喷发的背影,这位同行,又是为什么来的?
白藿香显然也在寻思这件事儿——不过,她的视线,落在了那个孱弱的少妇身上。
算了,程星河说的也有道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其实,临走的时候,老头儿趁着四下里没人,嘱咐过我一句,说这次来旅游,不是出来做买卖攒功德的,最忌多管闲事。
我也答应老头儿了。
到了客房,里面装饰的果然也十分豪华,服务员早就把行李安排好了,躺在床上倒是舒服,我也没多走脑子,让程星河吃饭的时候叫上我,接着,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结果没过多长时间,忽然就听到了一阵特别奇怪的声音,一下把我给弄醒了。
声音很剧烈,而且,特别牙碜。
程星河也从床上坐了起来,皱起了眉头:“你听见那个动静没有?”
我点了点头——活像是,一个尖锐的东西,擦在了游轮的船身上。
这个时候,通知声响了起来:“刚才触碰到了海内异物,有小小的摩擦,请大家不要惊慌……”
开车还会碰到小磕小碰呢,更别说这么大的船了,我们也没航海的常识,所以没往心里去。
几个小时之后才知道——这船,确实跟异常的东西交集上了。
第1016章 云上仙宫
眼瞅着睡也睡不着了,程星河就下来捅我:“听说这种豪华游轮都供给豪华下午茶,走不?”
“走!”
披上花衬衫跟着程星河就出去了。
苏寻和白藿香都在休息,对下午茶倒是没什么兴趣,尤其是白藿香——鬼医就是鬼医,眼瞅着就那么一丁点的仙人泪,可她治好了自己的手之后,还剩下了一部分,打算自己亲自研究玉虚回生露。
合着仙人泪的效果这么好——她要是知道我之前大滴大滴撒在尉迟明目的眼睛上,和小赤焰蟒身上,肯定要骂我暴殄天物,我也就没敢细提之前的事儿。
这个时候,太阳光线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强烈,海风习习,掀起了花衬衫的角。
站在甲板上十分舒服,程星河去找吃的,我凭着栏杆往下一望,海平面一望无际,就忍不住想起了安宁和大皮帽子来了。
他们俩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大皮帽子倒是托人捎信儿,让我放心,可安宁不回来,也没见到大皮帽子的面儿,怎么放心?
兴隆宫那一片水域,怎么想怎么蹊跷,我到现在,还记得对那一片水域,发自本能的抗拒。
等我实力足够强大,潇湘也能平安归来,那无论如何,也得把她给救回来。
东海——这广袤的海平面下,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东西?
以前,潇湘又是怎么管辖这一大片的,而她被废黜了水神的职位,又是为了什么?
我之前就有一种感觉,现在,这种感觉更强烈了——她有什么要紧事儿,一直瞒着我。
这感觉让我十分不舒服,不过还是对自己说,不用想太多,潇湘做事情,总有潇湘的道理。
手摸在了龙鳞上——又有一阵,没见到她了。
这个时候,有一些岁数比较大的乘客,从身边一排一排的走了过去,嘴里都念念有词的,我注意到,他们手上,都挂着佛珠,有人低声说道:“希望这一次运气好,能见到仙宫。”
“是啊,都说这个季节,是仙宫海市出现机会最大的季节,但愿运气好,能跟仙人祈上福。”
“对,这里的仙宫海市最灵验了,肯定能保佑上咱们!”
“真要是这样,也不枉花这么多钱啊!”有个老太太很肉疼的说道:“这一趟,可是我从棺材本里抠出来的,指望着能管用,我儿子能站起来。”
“对,心诚则灵嘛。”
是了,这些岁数大的衣着十分朴素,看上去,并不像是能坐得起这种豪华游轮的,这成群结队,也不可能是跟我一样中了奖的。
我来了兴趣,就问道:“您几位是为了仙宫海市来的?什么叫祈福啊?”
老人家都喜欢有礼貌的后生,一个老太太就回答道:“唷,你还不知道?这地方可是出了名的灵验!”
原来,据说只要能看到了天上出来的仙宫海市,万一能见到,那仙宫海市之中出现人影,那就是你有仙缘,只要有所求,那仙人看在仙缘的份儿上,肯定保佑吗心想事成。
据说有一个破产了的老板,从金钱帝国顶端摔成了身无分文,在这一趟船上干体力活,见到了仙人,求财,好么,一下船,上船之前买的彩票就中了千万大奖,东山再起。
还有一个中年妇女,得了癌症之王胰腺癌,本来坐船是想着完成个临终遗愿,出来看海,旅游完了就等着死了,结果运气好,也见到了天上的“仙人”,下船再一检查——神奇般的自愈了!
这种传说,数不胜数,所以这些有所求的老年人,也一咬牙,掏了棺材本上这里来,就是为了“偶遇”仙人祈愿。
这么灵验,是不是有些过了?
哪怕我是吃阴阳饭的专业人士,都觉得有些虚无缥缈——人一生得到的东西,一是有定数,二是有报应,跑来祈求这种海市蜃楼,还花这么多钱,听着一点真实感也没有,简直跟保健品诈骗差不多。
之前我就奇怪,这一趟航线既然经常出事儿,为啥还非要这么走?
现在看来,还有这么一层意思,难怪呢。估摸着,是这个船的宣传噱头吧?
说起来,这低头是水怪,抬头是神仙,这块水域,也真够复杂的。
这会儿程星河已经从一扇门里伸出了半个身子:“七星,来吃来吃!卧槽,比雄霸叔家味道还好!”
他手里已经抄了半个螃蟹了。
我也跟了进去,别说,这里的摆设华丽,精致的餐盘闪闪发亮,各种美食更是让人眼花缭乱——简直跟哈利波特电影里一样,这还只是一个下午茶的规模,要是到了正餐,不知道多豪华呢!
要不怎么人人都说,有钱人的快乐想象不到呢!
怪可惜老头儿和哑巴兰不能来,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我也跟着吃,程星河给我占了座,结果俩人埋头吃着呢,就听见身后一阵咳嗽。
这一回头,我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真是冤家路窄啊,这不又是之前的美女与野兽组合吗?
只见少妇捂着个嘴,一个劲儿的咳嗽,而那个“野兽”则护在了她身边,一脸的担心,仿佛世界上,除了他老婆,就没有第二个人了。
而那个少妇低声说道:“我这个身体——也不知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了……”
“你放心吧。”“野兽”坚定的说道:“你也别想太多,伤身,有我在,一定把那个东西找到。”
这话之前听,可能是满头雾水——坐游轮能找什么东西?
但是,刚才听了那帮老头儿老太太的话,也就明白过来了,我寻思着,是不是这个少妇得了什么病,他们也是来看“仙宫海市”里的仙人,好保佑少妇身体复原的?
不过,“野兽”敢在身上纹神荼郁垒,应该也不是一般人,可怎么也信这个?难不成,这“仙宫海市”还真有什么说道?
正出神呢,程星河摸了我大腿一下,把我弄一个激灵:“哎,那同行功德光你看见没有?”
我把他手给打下去了:“狗爪子别逮哪儿摸哪儿,说也怪,我也没看到。”
能瞒过我的眼睛,要么,是他能耐太大,赶上天阶和摆渡门,要么,根本就是个啥都不懂的门外汉,无知者无畏,瞎纹的。
程星河一看见那对夫妻就来气,一转眼,又看见miss马和Tommy也坐在不远的地方,Tommy还挺兴奋的指点海景,miss马正露出了大户人家的微笑。
一见我们看过去,miss马对我们眨了个眼。
程星河咧了咧嘴:“这船上怪胎也不少,七星啊,你是个吸引怪胎体质啊!”
“要不怎么把你给吸引过来了。”
程星河一听就把叉子拿过来要叉我手。
我们俩正闹腾呢,一边“啪拉”就是一声响。
我还以为是我们俩碰的,心一提,回头一瞅,是个岁数挺大的服务员,应该是在摆玻璃酒杯,可眼神却一直看向了海面,把杯子打了。
管事儿的赶紧就过来了,一边跟四面八方道歉,一边压低了嗓子骂道:“看你岁数大了,可怜你,才让你在这里干的,你找开除呢是不是?”
岁数大的服务员连忙低声说道:“您就听我一句——今天真的不能往前面走了,海菩萨已经看中船上的东西了,再过去,非出大事儿不可啊!”
“放……”管事儿的怕影响不好,声音更低了:“老许,我可告诉你,你再妖言惑众,我不客气了!”
那个被称为老许的服务员还要说话,忽然外头就有人大喊了起来:“快来看啊,外头有东西!”
第1017章 颈上白毛
不管是富贵名流,还是市井小民,一听有热闹看,那没有不好奇的,一声一响,所有人都把脸转那边去了,就连呵斥老服务员的管事儿人,一只手拿着碎玻璃茬子,也转过脸去看了过去。
我却留心到,老服务员像是早就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儿,头也不抬,一边捡玻璃碴一边叹气。
“七星,咱们看看去!”
程星河的性格,门口有俩草鸡互啄,他也得抓把瓜子看热闹去,更别说这个了,拽着我到了甲板上一看,我们俩同时“嗯”了一声。
只见那一大片广袤的海面上,本来是无风无浪,可眼前,竟然出现了一个很明显的旋涡。
翻翻滚滚,卷起了一大片的白沫,好似科幻电影里的镜头一样,残阳如血一般映上去,别提多诡异了。
谁也没见过这种场景,在场的人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程星河忍不住说道:“唷,这那个神仙这么大面子,拿着东海当抽水马桶呢?”
“哎,你们看!”忽然有个拿着望远镜的指着那个旋涡就喊道:“里面那个,就里面那个!那是什么!”
众人一听,都使尽了浑身解数往里看,我跟着一看,还真看见了——里面有个细白细白的东西,在海里摇摇晃晃的,好似一根豆芽。
但是再仔细一看,我后脖颈子顿时一凉——那像是一只白手!
我都看见了,好几个拿望远镜的也全看见了,回头就嚷了起来:“不得了了,淹死人了!”
“快喊船上管事儿的——前头出事儿啦!”
周围顿时一片大乱,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身后响了起来:“怪了怪了——真要是人,哪儿来的啊!”
Tommy也扶着miss马来了。
是啊,这周围没有什么岛屿,那个距离,也绝对不是从我们坐的船上跳下来的,平白无故出现在海里的人——会是人吗?
好几个围观的醒过神来,脸色都白了。
但也有不信邪的:“那,也可能是前头有小船,被旋涡给卷进去了……”
程星河冷笑:“真要是船都被旋涡卷进去,人还能从旋涡里面挣扎出来……”
哪个人,能争得过旋涡?
周围一片安静,程星河对他们的反应很满意,大大咧咧补上一句:“当然了,我也就是这么一说,也没准,是人鱼公主呢?”
眼前这个情况太诡异了,知道是笑话,也没人笑的出来。
但总有人不信邪,几个打扮入时的年轻人大声说道:“不管是什么,既然是一条命,那咱们也不能眼睁睁的见死不救啊!快,船上工作人员呢?派个救援队,把人救出来!”
工作人员只好说道:“可是那个旋涡来的太不正常了,我们还得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贸然靠近的话……”
年轻人之中,一个皮肤白嫩的姑娘不乐意了,站出来大声说道:“你们这么冷血,还是不是人?这么大的船,能有什么风险,那个落水的人也是人,就没有活下去的权利吗?他要是死了,就是你们害死的!”
说着,那个姑娘把手机给拿出来了,嚣张的说道:“你们要是不救人,我就把这个画面给拍下来,发到网上,说你们游轮冷血自私,见死不救,看谁还坐你们的船!”
好几个跟她一起的年轻男人也跟着声援了起来:“蜜蜜说的对,告诉你们,我们就是做网络营销的,一心传媒听说过没有?不照着蜜蜜的话做,包管一靠岸就有人来砸你们船!”
一心传媒?
他们这话也不完全是吹牛逼,来之前我还看见了新闻,说是有一个烤肉店因为歧视农村老人,把老人打翻在地,被营销号爆出来,内容写的催人泪下,引发全国人民声讨,好些义愤填膺的人把店砸了。
可实际上真相查清——是那个农村老人自己插队,劝阻不听,躺地上耍赖。
这事儿就是一心传媒散布的,真相曝光之后,他们删了内容不吭声了,可造谣张张嘴,辟谣跑断腿,这事儿澄清,那个店也开不起来了。
这个年代,舆论能杀人——真要是捅到了网上,引来了什么抵制热潮,再惊动了上头还调查,那就更麻烦了——哪个做大买卖的,被调查起来,能完美无瑕?
在场的虽然也有不少持反对意见的,可那个姑娘立马又把手机拿出来了:“谁拦着,我就把谁发上去!”
他们大多是有身份的,谁愿意当网络暴力的目标呢,纷纷都转过了脸。
拿一船人的命去冒险,救一个来历不明的东西,赫连长老三圣母的外号,看来要拱手让给你才行。
程星河说:“我从来不欺负女人——可这个姑娘,看上去没几个耳刮子就清醒不起来。”
俺也一样。
我刚往前迈了一步要说话,一个人就扑了过来:“不能靠近!也别把船上东西扔下去,这是……菩萨眼啊!”
正是之前那个岁数大的老服务员。
“菩萨眼?”Tommy忙问道:“什么意思啊?”
“刚才海菩萨已经敲了船了,可船上没让海菩萨满意,这是海菩萨开了窗户,要亲自出来拿看上的东西,一旦靠近,或者放了船上的东西,海菩萨上来,咱们这一船就完了……”
他说的,跟miss马之前说的一个意思,应该也是本地人。
举手机的年轻姑娘一瞪眼:“什么年代了,还说这什么神神鬼鬼的,我看,你们是串通一伙,就是不想浪费物资救人,你有本事,让那个东西上来先把我给杀了!”
说着,一个年轻男人不知道从哪儿钻了过来:“蜜蜜,这点事儿,我帮你做了!”
原来,他趁乱,把救生艇给放下去了。
卧槽?
那小姑娘顿时得意了起来,趴栏杆边就往下看:“哪儿呢?”
可老服务员一听这个,一屁股就坐在了甲板上,脸色一白:“完了,这船完了……”
而管事儿的一看老服务员跑这里来了,气的要命,赔了好几个笑脸,把他拉走了。
miss马冷眼旁观,抽出了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Tommy看热闹看直了眼,也没耽误训练有素,赶紧给miss马点上了,miss马吐了一个烟圈,靠在了甲板栏杆上,也盯着那个橙黄色的救生艇。
只见那个救生艇顺着旋涡流到了那个白手出现的地方,沉下去了。
那帮年轻人直呼可惜,又骂船上的人冷血,说这次团建回去,就把这事儿爆出去,肯定能直击痛点,掀起热潮,赚话题度。
但是——也怪,那个救生艇沉下去了之后,旋涡竟然也冷不丁就消失了。
海面,重新宁静如镜。
这个时候,太阳快完全沉入海平面之下了,一抹红色夕阳光落在了那个叫蜜蜜的小姑娘脸上,我一皱眉头——正在印堂上留下了一抹血色。
这可不是吉兆,主人自作自受,报应上头。
这会到了晚餐时间,我们也就只好往餐厅里走,这一走,一只手拍在了我肩膀上。
那个花臂大汉,当然,还有那个孱弱的少妇。
我皱起眉头,又怎么了?
花臂大汉冷冷的说道:“我媳妇说昨天的事,有点抱歉,今天告诉你一件事儿,就当赔偿了。”
卧槽,这是道歉赔偿?你这语气里,可一点歉意都听不出来。
而花臂大汉面无表情就接着说道:“就一句话——什么时候,你脖子后头长了白毛,记得拔掉。”
啥?
程星河也听愣了:“白毛?”
可花臂大汉也不解释,揽过了少妇,自顾自就进去了。
程星河盯着大汉魁梧的背影:“这是……骂人话还是什么?”
既然听不懂,就照着字面意思理解呗!
我就往程星河脖子上看了看——这一看,他脖子也没什么出奇的。
程星河就跟看傻子一样的看着我:“不是,你还真信了?咱们又不是鸡,脖子上长什么白毛?算了算了,先进去吃饭。”
白藿香和苏寻也起来了,占了个位置等着我们呢,把事儿一说,他们俩也觉得纳闷。
白藿香答道:“我也看那个少妇不太对劲儿——她看上去,像是得了虚病。”
所谓的虚病,就是阴邪上体。
程星河一边吃一边说道:“行了行了,旅游来的,别管那么多了——我给你们几位唱首歌,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我问燕子为什么来,燕子说,你他妈的管好你自己。”
吃完了,除了远处灯塔也没什么夜景,回房间躺下,就听到了一个走来走去的声音,别提多烦人了,程星河起床气很大,被吵的睡不着,就把一个枕头丢我脑袋上,让我去看看。
我一开门,看见那个一心传媒的小伙子走来走去,好像很焦虑的样子,给他套个绳子都能拉磨了。
还没等我骂他,他先满怀希望的说道:“先生,你看见没看见一个皮肤白皙,很漂亮很可爱的女孩儿?”
那个圣母蜜蜜?
“怎么了?”
“她不见了!”那小伙子急得快哭出来了:“刚才她说回房间换衣服,可在门口等了半天她也没出来,我一推门,人没了!”
第1018章 地毯脚印
哦?
这房间都是差不多的,应该有窗户可以往外看海景,我一皱眉头:“不会是……”
眼睁睁进门,开门不见,那只可能是从窗户上跳下去了。
那小子似乎就怕我说出这句话来,一下急了眼,立马说道:“那不可能,我们青春正好,未来可期,蜜蜜怎么可能会想不开!你不要胡说!”
这你就太冤枉我了,我还没说呢!
这会儿,好几个小伙子都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我记得,全是之前在甲板上,众星捧月围着那个蜜蜜的人:“李哥,蜜蜜怎么了?”
“还没找到?”
那戴眼镜的小伙子白皙的肤色都涨红了,眼泪直在镜片后面打转:“怎么会……怎么会……”
遇事儿解决事儿,说半天“怎么会”有屁用。
人生的问题,只有自己能解答。
他后面那扇门是开着我,我也就伸头看了一眼——房间不大,衣帽间卫生间的门也全是开着的,一眼望到底,确实是见不到那个小姑娘的踪迹。
剩下的几个小伙子都把那个蜜蜜当成女神,七嘴八舌就问眼镜男:“那蜜蜜消失之前,总得有点征兆吧?她说什么没有?”
那眼镜男一看就是个怂货,跟玛丽苏剧男主角一样,抱着头就给蹲下了:“不知道,我不知道啊……蜜蜜,蜜蜜不会真的出事的,不会的……”
不是,你遇事儿一缩,穿山甲转世吗?
我忍不住说道:“那别的呢?有没有别的可疑之处?哪方面都行,只要不合常理。”
穿山甲的手一松,忽然跟想起来了什么似得:“说起来——白毛!”
白毛?
其他人都没听明白,以为穿山甲吓疯了,我心里却猛地一紧——什么意思,跟花臂说的一样!
于是我立马问道:“脖子上?”
穿山甲猛地抬起头,一把抓住了我:“你怎么知道?”
原来,那个橙色救生艇下水之后,他们一看没热闹可看,也直接吃饭去了,那个蜜蜜出去补了个妆,回来继续吃的时候,不由自主,就老往脖子上抓。
穿山甲是个老舔狗了,一看女神挠脖子,立马上去献殷勤,回头一看女神的脖子,就愣住了——女神的后颈,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出了两根白毛,有半寸长,支棱棱的!
作为老舔狗,女神身上有这种事儿,他不可能不知道啊!
可他也没敢吱声——万一女神不喜欢人家提这种尴尬的话题,生气了怎么办?
他小心翼翼一问,女神就告诉他,刚才上卫生间的时候,就开始觉得后颈不舒服,可能太潮湿长了湿疹,或者是吃海鲜过了敏。
但是敏锐如穿山甲,也觉出来了,女神表情异常,就追问了几句,女神这才告诉他——说是上卫生间的时候,老觉得身后跟着个什么东西,回头一看,又什么都没有,后来脖子忽然滋溜就凉了一下。
就好像,被什么东西舔了一口似得。
这把她吓了一跳,回头一看,身后还是什么都没有。
这么说着女神也是越来越疑心,觉得自己后脖颈子碰上什么脏东西了,别感染了,就要起身回来换一件衣服洗个澡,穿山甲当然就把女神送回来了——老老实实在外面等着女神。
谁料想,女神这一进去,就不出来了,实在大大超过了洗澡换衣服需要的时间,正疑心呢,就听见里面声音不对,像是什么东西倒了,唯恐女神出点啥事儿,立马就敲门。
可敲门里面也没人应声,这把他急的,一推门正好发现女神没锁上,这一进去,女神就不见了。
“都怪我,都怪我——要是我早点成为她男朋友,能陪着她一起进去,她就不会出事儿了……”
穿山甲大哭了起来,如丧考妣。
其他小伙子也都急了,一个个热锅蚂蚁一样,有腿脚快的,又把工作人员给喊来了。
我趁着乱,也往里看,忽然就发现了,这个客房的地毯上不对劲儿。
有两排湿脚印子。
我回头就问穿山甲:“你们那位蜜蜜,不爱穿拖鞋?”
穿山甲抬起头,泪眼婆娑的说道:“那怎么会,蜜蜜最爱干净,有洁癖,都不碰酒店里的一次性拖鞋,全是自己带……”
我视线落在了地毯上:“蜜蜜多大的脚?”
“37。”
那湿脚印子,不像是37的。
果然,有一个湿淋淋的东西上来了。
这会儿工作人员来了,我立马问道:“那个被他们扔下去的救生艇呢?”
工作人员当然觉得我这话问的莫名其妙,但还是训练有素的回答:“您怎么知道?自己回来了……”
顺着海浪给飘回来了,被重新拿回到了船上——捞起来之后,是空的。
“还真上来了。”
冷不丁有人在我耳边吐出这么句话,把我说的一个激灵——又是程狗。
别说,这货吃了九灵丸之后能力长进的十分厉害,我脑子里想事儿的时候,他悄咪咪靠近,我都没发觉。
上来的是——海菩萨?
照着miss马的说法,海菩萨跟个绿林好汉一样,是雁过拔毛,谁路过就要打劫谁。
不给它,它就把你全部都吞掉。
我以前还吹牛逼说自己是商店街李柯南,要不说话不能乱说呢,真他妈的一语成谶——走到哪儿,哪儿就有死人。
“不过,这事儿未必需要咱们操心。”程星河用肩膀撞了我一下,示意我往后看。
我一看,只见花臂大汉不知道什么也来了,正默默的站在人群后,也盯着那地上的水渍。
水渍从室内地毯上蔓延出来,奔着走廊右侧过去了。
花臂大汉跟着那水渍的痕迹就过去了。
这一次,他没带着那个心肝宝贝儿一样的媳妇。
而且他手上,多了一个白天没看见过的东西。
是一个黑色的手套,不知道什么材质,但是我看得出来,这不是用来保暖的,手套上一股子锋锐的煞气,内里藏着锋刃呢。
程星河盯着手套,抱起胳膊:“难怪敢在身上纹神荼郁垒呢,我就知道,不是一般人——这是个打虎客。”
我一愣,这里的东西,能把打虎客给引来?
果然不是什么善茬。
而打虎客,也是我们行当之内的一个职业。
第1019章 打虎之客
他们是专门猎杀灵物的。
我们之前在琵琶蝎那就遇上过一个,灵物猎人徐家。
不过徐家现在已经没人了。
而打虎客,是灵物猎人之中的佼佼者,价格高昂,收费办事儿。
打虎客跟灵物猎人有几个区别,就是一,打虎客全是跑单帮的,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二,打虎客从不猎杀小东西,对他们来说是杀鸡不用牛刀,一出山,那势必得是大灵物。
三,打虎客只管猎杀灵物,其余的一概不管,而且,灵物尸体,一定得由打虎客自己处理。
这名字怎么来的呢?意思是这人能上山擒虎,下海拿龙。
当初打虎客也算是名声赫赫——能做到打虎客这一层的,实力绝对靠谱,只要价格到位,什么都能干废,他收了钱你就可以放下心了。
现如今,打虎客已经很少见了,这赶尸匠,灵物猎人,都跟濒临灭绝的动物一样,越来越少了。
我说他身上怎么没有功德光呢——打虎客可以说只犯杀孽,不管仁义,不过肯定也会收拾一些罪孽深重的灵物,此消彼长,功过相抵,所以没啥功德光,有时候,错杀了有功德的灵物,甚至还会有报应。
这么说吧——他们就跟白蛇传里的法海一样,只要不是人的东西,管你好坏,弄死再说。
不过,法海是为了正道,他们是为了钱。
所以,很多同行觉得打虎客一身铜臭,除了杀戮也不会其他本事,不屑于把他们算在玄门之内。
灵物猎人一般是有家族的,所以多少忌惮一些,打虎客则是除了钱,什么都不在乎。
所以,他们往往孑然一身,就是不想有什么事儿,报应到了身边人身上,痛痛快快潇潇洒洒,终老一身。
我看向了程星河:“你从哪儿看出来,他是打虎客的?”
程星河往手上指了指。
果然,跟我猜的一样,是手套。
程星河告诉我:“那是身份的象征,叫穿喉刺,别的花里胡哨没有,遇上灵物,他们一眼就能看到要害所在,一招致命,据说,能戴这种穿喉刺的,杀灵物的时候一步到位,第二招都不用,真用了,那就丢大人了。”
这样也行,这不是跟一拳超人一样?
有“穿喉刺”的,类似于“过头虎撑”,和“九铃赶尸鞭”,拿得起的,都是业内佼佼者。
苏寻的声音也响了起来:“这么说,这是金牌杀手?”
白藿香的声音也响了起来:“算是吧。”
这里动静大,把他们也给惊起来了。
白藿香扫了我一眼:“离这种人远一点,他们虽然不救人,但总有法子,知道怎么杀戮。”
原来,白藿香也认识过一个打虎客。
那是在西川的时候,有人说山上飘下来了一个怪东西,臭的要命,不过个头极大,谁也看不出那到底是啥,不敢贸然靠近,让白藿香去看看。
白藿香一过去,果然闻到了一股子特别腐臭的味道,一看,是个土姥。
什么叫土姥呢?
那是一种生活在深山里的妖魅。
大家都见过海底世界,有一种鱼平时藏在沙子里,上头一有鱼经过,它张口就给吞了。
这个土姥跟那种鱼干的是一样的事儿——你从山里走过,眼瞅着是平地,可平地忽然张开嘴,那东西就直接把人给吞了,这到了奈何桥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喝的汤。
土姥吃的人或者动物越多,那吸纳的灵气就越多,面积也就越大——白藿香知道一些能吃兔子吃人的土姥,井口大已经是极限了,可这个土姥,竟然有半个篮球场大。
这种土姥不知道修行了多少年了,怎么会死,又怎么会顺着山水流下来?
白藿香也好奇,就把那个土姥给划开了,结果里面除了数不清的腐肉臭水,还滚出来了一个人。
那个人不知道在土姥肚子里呆了多长时间了,脸色都白了,但是一摸——心口竟然还有几分热气!
白藿香把他救下来,这才从他手上的穿喉刺知道,这是一个打虎客。
而土姥身体内部,全碎了。
他自然不会看不出土姥的陷阱——他是自己跳进土姥嘴里去的,就是拿了报酬,要把土姥给解决了。
白藿香都忍不住好奇:“你自己都进去了,有把握出来?”
打虎客淡淡的回答:“死了就是学艺不精,认命。”
这妥妥就是个亡命之徒。
这种人不光对猎物狠,对自己也狠,好似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
“不过……”白藿香望着打虎客消失的转角,说道:“我从来没见过有家人的打虎客。”
干这一行的,不知道自己折在哪一个买卖上,自然是不会有家人的——有家人就有了牵绊,会怕死。一旦怕死,反倒是危险。
程星河说道:“没准,是这个船的主人请来的——就是为了把那个什么水怪给搞定,免得挡了财路。”
也有道理。
既然花臂是干这个的,那自然也就不用我们操心了。
程星河就推我回去睡觉,可是那个蜜蜜身边的小伙子你哭我叫,工作人员也急急忙忙调查,搞得这地方一团乱糟糟,想休息也不容易,程星河索性带着我们,上了休闲中心,去喝酒。
一边喝着,我一边寻思那个打虎客的事儿,程星河看出来,说道:“所以,我一早就跟你说,不要跟那种人搭上关系——而且,我听说,现在有些打虎客,可不光杀灵物了。”
“嗯?”
程星河扫了我一眼:“还杀人——当然了,只杀行内的人,只要出得起价。”
我心里一提,对了,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难免有爱恨情仇,真要是想解决眼中钉的话——普通的杀手未必能管用,打虎客这种,实力过硬,还真是一种选择。
第1020章 昔日主人
难得出来休闲度假一次,也没能少得了遇上这种事儿。
我忍不住寻思了起来,现如今世道到处都动荡的这么厉害,八成,也跟四相局有关系。
一些以前蛰伏着的东西还有东西压着,现在,都开始蠢蠢欲动了。
休闲中心有酒保给调酒,一杯一杯色彩缤纷,晶莹剔透,酒浸泡在冰块和薄荷叶里,清凉滋润,喝起来感觉是不错。
程星河那边逮住不要钱的酒,一杯子一杯子的往下灌,白藿香看不过眼:“酒是人家的,命是自己的,你还是悠着点吧。”
“怕什么,两泡尿就下去了。”
我酒量不行,喝点就晕头涨脑,要往卫生间跑。
到了隔间刚把拉链拉下来,就听见一边的储物间里吵吵嚷嚷的:“要不是你胡说八道,咱们能惹上这种麻烦吗?上头说了,这事儿真要是给捅到了网上去,你八个脑袋也不够赔!”
又一个苍老的声音唉声叹气的响了起来:“我早说过了,不能往下放东西,他们没听,这都是命……”
我记得这个声音,是之前那个拦着不让往下放救生艇的老服务员。
可扯着脖子吼的那个更来气了:“到了个这个时候,你还忘不了那些鬼话?你一把老骨头,躺那儿埋哪儿都行,我他妈的可是一家好几口子,全指望着我这份工作了!要让我也跟着担了责任,我让你……”
“哥,这老头子记吃不记打,我替你出气!”
说着,一个闷头憨的声音响了起来,“咚”的一声,像是冲着老头儿打过去了。
卧槽,老服务员眼瞅着七十来岁的人,这一下下去还不让你打个好歹,我也没多想,从厕所翻出去,一脚就把那扇门给踹开了。
果然,老服务员抱着脑袋瑟缩在墙角下,花白的鬓角已经淌了血。
而一个大脸尖脑袋的憨子,被我给吓了一跳,僵在了原地,拳头还停半空之中呢。
那个管事儿的正生着气呢,看我进来也一愣,但还是勉强换上了职业性假笑:“不好意思,贵宾,这里是员工休息室,您不能入内……”
我看着老服务员:“我进来是不对,可你们打人,不也不对吗?这大爷岁数不小了,闹出人命不更不好了?”
憨子一听,对着我又扬起了拳头:“我们的事儿,你管得着吗?中了个奖了不起,跑这里管闲事儿来了!”
管事儿的连忙把憨子拉住了,阴晴不定的看了我一眼,跟我做了个往外请的姿势,我一寻思,把老头儿也给扶出来了。
憨子还在里面愤愤不平:“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不信你不回来了。”
我带着老服务员就去找白藿香:“您忍着点。”
老服务员捂着脑袋,一脸感激:“谢谢你了……”
“没事儿,谁看见也不会不管。”我一边走一边问:“您这么大岁数了,还在这里干活?”
不经意一看老服务员的面相,我这就看明白了。
老服务员财帛宫上有一个疤痕,这叫泄气窟窿。
人的财帛宫越丰盈越红润,说明这个人时下里拥有的财富也就越多,老服务员现如今的财帛宫是萎缩下去的,但看得出来,以前规模不会小,应该是当年出过某件事儿,把他财帛宫的财气破了。
这一下,财气全被泄气窟窿给泄出来了,他也就破产了。
更别说,他的田宅宫也有一抹红气,这是“地主”气,说明他曾经是这个地方的主人,不过这红气现在已经被衰气盖住,所以这个地方,现在易主了。
“这船,以前是您的?”
老服务员一听,顿时就愣住了,难以置信的看着我:“你认识我?”
我摇摇头:“猜的。”
老服务员瞪大了眼睛,显然不信,但马上就缓过神来了:“也是,脱毛凤凰不如鸡,现在,谁还会认识我呢——可是,你会相面哇?”
我点了点头:“略懂。”
老服务员看着我的表情瞬间就变了:“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佩服,佩服!”
其实也看得出来,老服务员天庭十分饱满,父母宫全十分突出,肯定是出生在富贵人家,从小得到父母荫蔽,可惜人生之中发生过什么大事儿,把这一场富贵给断了,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老服务员举止气质,都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贵气,不是后天能训练出来的。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听说过不少富翁破产之后,受不了贫穷自杀,老服务员从船主变船员,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可想而知。
果然,他是本地人,世世代代经营航船行业,还被人称为“船王”,可惜后来家里出现了巨大的变故,现在一切都没了。
他叹了口气,往四下扫了一眼:“没法子,我舍不得离开这,这个地方,回忆太多了。”
原来,这曾经是他们家最喜欢的一艘船,他想尽法子,才留在了这个船上。
现在他岁数大了,船上的管理人员几次想把他辞退,可他把工资一降再降,又懂上层社会的礼仪和喜好,管理人员考虑他小心谨慎,能伺候上层的贵客,这才勉强把他留下来。
说到了这里,他一脸愁云密布:“可惜啊,这个船,恐怕也快保不住了。全完了,一切全完了。”
我想起了白天的事情:“你是说,海菩萨?”
老服务员一愣:“你也知道?”
“略懂。”我也来了兴趣:“那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这个时候,眼瞅着前面就到了白藿香那了,他忽然拉住我不走了,我正纳闷呢,他挺不好意思的奔着我拉链扬了扬下巴。
我低头一瞅,好么,出来的着急,拉链还没来得及拉上,赶紧面红耳赤整理好了。
酒保一看老服务员的脑门,就知道怎么回事,叹了口气:“钟大爷,您以后,可别再招惹马大壮了——我上次可听马大壮说了,这是您最后一次出海了。”
老服务员摇摇头:“是啊,最后一次出海了,都是命,不过嘛……”
老服务员四下里一看:“能跟玛利亚号共存亡,也值了。”
酒保一听脸色就变了:“您还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我把情况跟白藿香一说,白藿香立马就帮老头儿处理了一下——她用过了仙人泪之后,手已经完全恢复成了以前的灵活,我也挺高兴。
这会儿我就想起了打虎客来了,问他们那个打虎客是不是他们船务公司请来的?
程星河也插嘴,问花了多少钱。
可酒保和老服务员一听都很纳闷,说管理船务的都是无神论,一听什么水怪海菩萨就瞪眼,怎么可能去请什么除妖的?
奇怪,花臂不是他们请来的?
我们几个对视一眼——这打虎客跟程星河一样,是认钱不认人,没听说过做公益的啊!’’
那花臂这一趟,是为什么来的?
这个时候,我注意到,老服务员的视线,一直落在了门口,跟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发现,miss马也在Tommy的陪伴下,雍容华贵的进来了。
程星河用肩膀子撞了我一下,挤了挤眼:“怕是要谱写出个黄昏恋曲。”
老服务员也意识到自己的表情不对,赶紧把头转过来了,程星河非撺掇着,让老服务员去跟miss马要个微信。
老服务员一愣,连忙摆手:“土埋了半截子了,哪儿还有心情想这个,我是觉得——那个miss马,我瞧着眼熟,像是什么时候见过,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