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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桃花渡     麻衣相师txt下载     麻衣相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811章 天阶第一

    但他马上低头把辣条捡起来:“掉地七秒不算脏……”

    脏你大爷。

    他还真跟夏家有关系?

    程星河抬头瞅着我,表情越来越不自然了:“我是的罪过夏家,不过嘛,事情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你就不用挂心了。”

    齐胖子说程星河偷过夏家一个很重要的东西,难道是真的?

    可照着我跟程星河这一段时间的交往,这货是又贪又馋,偷嘴吃的事儿不少,但他不是那种会盗窃的人。

    从老海家离开的这些年,他身上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了?

    而程星河盯着我,忽然说道:“七星,你为什么要破四相局?”

    我一愣——为什么?

    简单啊!因为我想知道,我为什么是所谓的“破局人”。

    四相局跟我肯定有关系,我想知道,我到底是谁。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我不想你死,不想哑巴兰一辈子穿女装。

    我还想找到江瘸子——我得知道,我到底为什么被卷进来。

    还有——潇湘是被四相局压住的,我想知道真相。

    程星河低下头,猫拿虱子一样胡乱撸头顶上的毛,接着跟下定决心一样,抬起澄澈的二郎眼看着我:“万一——我说万一,要是这一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你还愿意继续吗?”

    我盯着他:“你这是什么屁话?”

    这事儿,一开始不就知道吗?

    可是,不进去,怎么知道,就走不出来?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程星河看着我,眼神说不出为什么,竟然有几分复杂。

    白藿香都看出来,给他脑袋上来了一下:“你今天不对劲儿,撞邪了?”

    程星河炸了毛:“撞邪,你看不起谁呢?谁不知道我灵异一哥,先生界吴彦祖……”

    正这个时候,门口一阵响,有人来了。

    我想回头看看是谁,结果脑袋被人摁住:“当心落枕。”

    这个声音……我顿时高兴了起来:“老黄!”

    青囊大会上,老黄为了我,可差点把命给搭进去,自此之后,就一直在玄家休养,我这趟来,本来就想顺路一起看看他。

    老黄冲着我嘿嘿一笑:“小北斗,你又立功啦!我就知道,我老黄没他妈的看错人!”

    老黄看上去精神很不错,我顿时也放了心——在玄家那个大岛上,他还真缓过来了。

    我立马就问道:“你这一阵子怎么样?还有……”

    还有,那个青囊大会上害他的人,到底是谁,想起来了没有?

    老黄已经猜出来我要问什么了,眉头微微就皱起来,摇摇头:“他妈的,那个老狗逼比我强,我到现在,还是他妈的想不起来。”

    我心里一沉——老黄本人是十二天阶第十二名,比他强的——只可能是剩下的十一个天阶了。

    可那天,除了水百羽和杜蘅芷,没有其他天阶露面。

    难道——是其中一个天阶虽然来了,却隐匿了身份,偷偷害我和老黄?

    老黄摆了摆手,一双眼睛看向了我,郑重其事的说道:“我知道,这事儿你也挂心,我这次来,就想跟你说——别他妈的往下查了,这潭水,比想的深。”

    我顿时愣住了——别查?

    老黄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他会说出这种话来?

    除非——我盯着他:“你其实想起来了吧?”

    老黄一愣,本能的张嘴要抵赖,但盯着我的眼睛,忽然就叹了口气:“他妈的,怎么你一个小小地阶,眼睛这么利!”

    我猜对了!

    我立马就问道:“谁?”

    老黄抿了抿嘴,这才低声说道:“你真的不能再查下去了……”

    我盯着老黄:“你只跟我说一句——那个人,是不是穿着五灵锦?”

    老黄身子一颤,死死的盯着我:“你怎么……”

    我又看了程星河一眼。

    “穿五灵锦的,是不是跟天阶第一的夏家?”

    这一下,程星河跟老黄一样,全愣住了:“你,你怎么……”

    还真没猜错?

    可是我记得很清楚——那个穿着五灵锦的人,比公孙统还要厉害。

    而公孙统已经有一种不在三界内,跳出五行中的能力,那个人,力量应该是超过天阶的。

    程星河叹了口气,跟老黄对视了一眼:“七星这个王八蛋的鸡贼劲儿——咱们怕是瞒不了他。”

    老黄舔了舔嘴唇,苦笑道:“我就知道,全是命。”

    接着,老黄看向了我:“妈的,告诉你就告诉你——但是,你得答应我,别找死。”

    原来,排名第一的夏家,算得上是十二天阶的创始家族,在风水行,是根深蒂固的第一家族。

    为什么呢?就因为法有三乘,仙分五等,分别是天,神,地,人,鬼。

    江采萍和尸解仙,就是最后一种,公孙统可能是地仙或者人仙,而夏家祖上,就出过一个人仙。

    因为这一位先祖,夏家跟开了挂一样,一直稳稳当当坐在金字塔的山尖上。

    因为地位跟我们差的太悬殊了,所以我连听都没听过。

    而传说之中——那位夏家的人仙,有一件法宝,就是五灵锦。

    这件事,知道的不多。

    所以——要说拥有五灵锦的,只可能是那位夏家的先祖。

    而程星河确实因为机缘巧合,曾经上夏家去过,碰巧知道这件事情,所以,在杜大先生寿宴,我跟江辰身后那个人,第一次交手的时候,见到了那一片残损的五灵锦,他才会吓成那样。

    他知道——这个人要是盯上了我们,那我们是绝对不可能有活路的。

    不告诉我,就是怕我找上那个夏家,送死。

    老黄也是这也意思。

    我的心猛地就揪住了——夏家?

    难道,真是夏家那个先祖在帮助江辰坑我?

    无冤无仇,为什么?

    除非——他们也跟四相局,有重要的关系。

    潇湘之前说过——有人不希望她回来,也跟这个夏家有关?

    终于有线索了啊!

    不过——我看向了老黄:“说起来,你当时留下了一个纸条,还记不记得?”

    老黄一愣,说道:“不是让你别查了吗?”

    不查?人家都骑在我脖子上了,再不把害我的揪出来,不也是等死?

    我天生胆子就打,比起怯懦等死,那怎么都是死,为什么不搏一搏?又不亏本。

    老黄连连叹气,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接着就说道:“这事儿我也听说了,不过,我实在是他妈的想不起来,我当初为什么要写这么一个心字了。”

    心,跟夏也没啥关联啊?

    这会儿,一阵咔哒咔哒的声音响了起来,抬起头,是小黑无常拄着拐杖来了。

    喲,白藿香医术确实好,小黑无常看上去还真没事儿了。

    我刚要招呼,小黑无常忽然猛地就跪在了我面前。

    这把我给吓了一跳,想扶他,可自己也一身是伤,根本就动不了劲儿。

    小黑无常也完全没有起来的意思,大声说道:“这件事儿,我们玄家多谢你救命之人!要不是你,恐怕我们就——我们玄家,感念你李家恩情,我姓玄的在此发誓,只要你有用得上我们家的地方,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这把我弄的挺不好意思,赶紧叫程星河把他拉起来了。

    而这会儿,手机忽然响了起来,程星河一看,立马说道:“老头儿打来的!”

    老头儿?卧槽,家里不会有啥事儿吧?

第812章 龙爪生疮

    我伸手接了起来,对面是老头儿的声音:“哎,你出去这么长时间,倒是找着嫦娥没有哇?”

    我一愣,不是说好了不装痴呆了吗?这怎么旧病复发了?

    还是——我心里猛地就沉了一下。

    老头儿装痴呆,是因为,门脸有外人!

    老头儿这么久都没给我打过电话,难不成,是有人把刀横老头儿脖子上,逼他打的?

    我立马就说道:“谁在门脸呢?”

    “月宫热闹吧?”老头儿缓缓说道:“你一去了,带上吴刚,月兔,正好凑成一桌麻将!”

    就是说——上门脸的人还不少?

    妈的,肯定是有事儿!

    我赶紧挣扎起来,难不成,这一阵子我得罪的人太多了,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他们追到老头儿那去了?

    得赶紧回去看看。

    小黑无常一瞅我伤还没好,急急忙忙就要走,也挺担心,接着跟想起来了什么似得,给了白藿香一包东西:“我以前帮过人家的忙,人家给了我一点这东西,一直没舍得用,说是压箱底的传后代的——给你了,让李北斗赶紧好起来。”

    啥玩意儿这么值钱,要压箱底?

    程星河立马也把脑袋给伸过来了,一看清楚了,顿时一愣:“这该不会是传说之中的……”

    盒子不小,可打开一看,里面的东西不大,装不满一挖耳勺,愣一瞅有点像是一坨耳屎。

    白藿香开始有点莫名其妙,谁知道,眼睛瞬间也亮了:“龙皮太岁!”

    什么玩意儿?

    原来,这东西是龙身上受伤的地方凝结出来的,类似于伤口结的痂。

    别看这么一点玩意儿,哪怕你让阴差的铁链子勾了脖子,这东西也能砍断勾魂绳,把你拉回阳间来。

    对凡人来说,比三川红莲还厉害,不过,难找——龙本身就难找,还得受伤,还得结痂,你上哪儿寻摸去,别看耳屎大的一块,有钱没地方买!

    白藿香可高兴极了,赶紧拿过去处理了。

    上了车之后,她就用那点原料弄出了不少的药膏,给我抹了一身。

    别说,看着脏兮兮不怎么好看,但是敷到了身上,别提多舒服了,腾云驾雾一样,我眯着眼睛就睡着了。

    本来是想着,能不能在梦里见见潇湘。

    可谁知道,眼前花红柳绿的,我就明白了,这是个预知梦。

    说起来,是得进一步练练预知梦了。

    眼前景色逐渐清晰,我就看出来了——这地方装修的特别有格调,像是一个豪华的大卧室。

    而卧室之中,有一股十分奇异的香气。

    很好闻,很醉人,可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又有一种特别不吉利的感觉,好像——死人的体香一样。

    再仔细一看,这个地方有点眼熟,我好像来过。

    啊,我一愣,就想起来了——这不是九曲引水宅吗?

    江辰家!

    面前有个大帐子,能看出来,一个精壮颀长的身材伏在了高级床褥上,正是江辰的背影。

    他的背部袒露出来,没穿衣服。

    他妈的,我心里一阵晦气,好死不死,怎么见到这个了,虽然可能是万千少女梦寐以求的场景,可对我来说,只担心别几把长了针眼。

    哎,不对,我这就看出来,江辰的背上,好像并不简单——上面有一些黑沉沉的痕迹,好像,溃烂了?

    卧槽了,我还想起来了——对了,程星河也说过,这个王八蛋上次被我揍了之后,背部受了伤。

    喜闻乐见啊!

    真要是我弄出来的,那可是大快人心,可我怎么也想不起来,我是不是伤过他背部了。

    江辰的声音带着不耐烦响了起来:“还有多久能好?”

    帐子另一侧,一个缓缓的声音答道:“这是龙爪疮,必须得有美人骨,熏上四十九天才能治,不过……”

    江辰的——鬼医?

    美人骨,这是什么东西?

    江辰的声音已经不耐烦了:“不过什么?”

    那声音答道:“咱们的美人骨,只剩下两天的量了。”

    江辰一皱眉头:“找。”

    “不好找。”那个声音还是不疾不徐的:“已经派人去找了,您是真龙转世,福大命大,一定能找到。”

    “真龙转世……”江辰的声音冷下来:“真龙转世,也会得龙爪疮吗?”

    那个声音答道:“按理说不会,真龙转世,自有金甲护体——想必,您不过是时候未到……”

    金甲护体?我一下就想起来,我身上的龙鳞了。

    “真龙只有一个,对不对?”江辰的声音压了下去:“早晚……”

    可正在这个时候,他忽然像是觉察到了什么,冲着我所在的位置就看了过来:“谁?”

    我一愣,他看见我了?

    不可能啊?

    鬼医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不可能进来人的,除非是……”

    “啪!”

    那个声音慢悠悠的,可动作别提多迅速了,一把粉末对着我所在的位置,就撒了过来。

    我在梦中,根本没法躲闪,只觉得眼睛一痛,猛地就睁开了眼睛。

    外面的阳光很明媚,而我身上,已经一点都不疼了。

    白藿香见我醒了,别提多高兴了:“还疼不疼?”

    好像,我睡着的时候,她一直都在看着我。

    这搞得我挺不好意思的:“不疼了……”

    可话刚说到了这里,我忽然觉得左眼还真有点难受。

    就跟迷了眼一样。

    我猛地想起来了梦中见到的东西——虽然只是幻象,可真跟迷了眼一样。

    白藿香看出来了,摁住我,就吹了吹我的眼睛。

    药香馥郁,她这个动作,做的十分自然。

    “奇怪……”白藿香皱起眉头:“好像是粘上什么不好的东西了。”

    程星河回过头来:“七星,你是不是看福利网站看多,长针眼了?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有福得大家同享,才能好人一生平安。”

    我看你大爷了,抬起手,还是觉得左眼不舒服。

    心理作用?

    算了,一会儿就好了,我就问白藿香:“什么叫龙爪疮?”

    白藿香正给我翻眼皮呢,一听我这话,就皱起了眉头:“你怎么知道这个的?”

    原来,所谓的龙爪疮,是一种恶疾。

    那种恶疾的形状,看上去,跟被龙的爪子抓过一样,因而得名。

    人得了龙爪疮,能从皮肤表面,渗透到了骨头里,疼的钻心摧肝,五内俱焚,简直比鱼鳞剐还难受,得了这病,一般因为太过痛苦,嗓子都会喊哑了,所以还有个俗称,叫哑巴疮,可见痛苦程度。

    而这种病非常罕见,哪怕鬼医,也有许多一辈子都没见过这种病患,白藿香爷爷留下的手册倒是记载过,说多见于一些藐视神灵——比如拆庙,侮辱神灵,伤害出家人的恶人身上。

    所以在传说之中,这是得罪了上头不该得罪的人物,落下的报应。

    呦嘿,江真龙得罪谁了?对了——他让潇湘跪下过,难道是因为潇湘生气了,赏给他的?

    嘿嘿嘿,活了个死该。

    我不由幸灾乐祸,但愿他找不到那什么美人骨。

    说到这我还想起来了:“对了,美人骨又是什么玩意儿?”

    白藿香侧头想了想,皱起眉头:“有点耳熟——你容我想想。”

    无所谓了,也不是很要紧,反正他找不到就行。

    潇湘要是真的能给江辰降灾,那说明离着她真正回来,就不远了。

    而她能吃九丹灵物的灵气——现在那个能吸灵气的玉环已经在我手上了,我要是能找到其他的高阶灵物,她是不是能补充到了更多精气,能更早回来了?

    车子一拐,我就看到了再熟悉不过的福寿河。

    看见福寿河,那就是到家了。

    不长时间到了商店街,我就下了车,一瞅店堂,卧槽,还真是要凑成一桌麻将了。

    老头儿抱着小白脚悠哉悠哉的躺在了贵妃榻上,门脸还有仨人。

    大黑痦子一脚蹬在桌子上,虎视眈眈,大潘站在一边,也一脸虎相。

    卧槽?大黑痦子说是要通过我,找公孙统,可天天不是挠屁股就是睡觉,今儿怎么有空上这里来了?

    还有大潘——他不是留在顾瘸子那等赶尸鞭吗?

    这俩人怎么跑这里来了?

    而他们俩中间,还站着个人。

    那个人瘦的跟个猴儿灯一样,愁眉苦脸,一脸青春痘,一回头看见我,跟见了恩人一样,差点没哭出来:“您可算是回来了!”

    奇怪,这小哥我还真是头一次看见,谁啊?

    大黑痦子瞅见我,一拍手:“你还知道回来呢?要不是我,你后院着火都不知道!”

    大潘冷冷的说道:“你别听这个挠屁股的,你家没事儿,完全是因为我,你得记我这个人情!”

    这会儿我才发现,大潘和大黑痦子多多少少都有点衣冠不整——不是开车,是这俩人好像打过架。

    摆渡门修仙人和九铃赶尸匠,妈的这瓜可惜没吃上,想想也知道得有多精彩。

    不过,为啥?

    这俩人跟坐广播体操一样,整整齐齐对着那个猴儿灯甩了甩下巴:“问他。”

    原来,那个小子上门来找我,找不到,就对老头儿图谋不轨。

    说也巧,大黑痦子挠够了屁股,正出来买劲仔小鱼,大潘的赶尸鞭修好了,打算问问我什么时候死,他得救我一下还人情,全看见这货在门脸里闹。

    仨人打成了一团,老头儿怕家具打坏了,赶紧给我去了个电话。

    我看向了那个猴儿灯,猴儿灯立马说道:“我叫候小唐,大家都跟我叫猴子——这次,是专门请您出马主持公道的,不然,让那帮王八蛋骑到咱们厌胜门头上,好说不好听!”

    啥,这货是厌胜门的?

    骑在咱们厌胜门头上的王八蛋又是谁?

第813章 燃犀蜡烛

    一听这个,大黑痦子和大潘都“哦”了一声,异口同声:“那你他妈的不会早说啊!”

    原来猴儿灯来了之后,一言不发就是找,跟入室抢劫的一样,大潘和大黑痦子问他怎么回事,这猴儿灯就是不吭声,他们也不认识彼此,看对方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全很不爽,这就打起来了。

    猴儿灯有些委屈:“我这事儿是机密,哪儿能逮着个阿猫阿狗就说?”

    “你说谁阿猫阿狗呢?”

    这俩人再次炸毛——这种默契,在一块说相声准能火。

    机密?我就让猴儿灯细说。

    他左右看看,一副为难的样子,也罢,我就把他领里屋去了:“这下可以说了吧?”

    说起来,厌胜门的事儿,是江采萍替我管的,门人能找上我门,该不会是有什么大事儿吧?

    猴儿灯连忙说道:“能了能了,圣女不许我们找您,可这事儿实在太过分了……”

    原来,事情的开端,是一笔买卖。

    厌胜门不差钱,不过世界首富都天天上班,更别说他们了,也照常做买卖。

    这次的买卖,是在县城附近。

    他们也都知道我住在什么地方,但是没人敢来打扰,就奔着买卖做。

    可谁知道,这个买卖刚上了手,就有其他人奔着自家碗里伸勺子。

    厌胜门的名声在外,谁也不怕,就跟他们正面刚,可谁知道,对方是个狠角色,好几个门人都被打伤了,对方还放出话来,说这些歪门邪道,打死都是轻的。

    几个人气不过,说厌胜门有的是高手,他们不过是穿白鞋穿蓝鞋(黄阶玄阶)的本事,让他们别一杆子掀翻一船人。

    谁知道对方大笑,说听说了。你们歪门邪道的门主,也只不过是他们行当里的小地阶,给他们提鞋刷马桶都不配。

    有个岁数大的贾爷一听,说士可杀不可辱,侮辱我们门主,就是不行,结果被对方打成了重伤,现在还躺着呢。

    他们气不过,又打不过,往回说又觉得自己丢了厌胜门的人,而猴儿灯跟贾爷感情很好,眼瞅着老头儿那么大岁数,让人拾掇成这样——比起身体,丢人更让人受不了。

    猴儿灯一赌气,就背着那些同门,跑这里来找我了,就想让我帮贾爷出口气。

    厌胜门其实没有几个善茬,哪怕是穿白鞋穿蓝鞋的,也比一般的玄阶黄阶强,怎么就至于让人碾成这样?

    我就问他,那帮人谁啊?

    敢惹厌胜门的,除了天师府,还真没听说过。

    猴儿灯立马说道:“自称是什么风水行第一,夏家!”

    我顿时就愣住了——夏家?

    我刚想查他们家,就伸出腿让我抓?

    我就让猴儿灯说清楚,这到底是个什么买卖,在什么地方。

    夏家不可能做一般的买卖。

    那个地方,不知道有什么好东西。

    猴儿灯一听,高兴了起来,就把位置告诉我了。

    我一听,更意外了——红粉岗子。

    那是老城区一块空地,以前是做皮肉买卖的,跟现在的魅力城一个样。

    后来成了乱葬岗。我上次还说让程星河上那相亲。

    那地方我没去过,老头儿说那地方不吉利,阴气过重,童男子乱闯,容易断子绝孙,我也没敢去。

    而厌胜门接的买卖,跟七八个阔少有关。

    那几个阔少都不是什么正经人,整天不是沾花惹草,就是四处飙车,总而言之不务正业。

    那天夜黑风高,也不知道谁带了个头,说活美女见识的差不多了,就没见识过死美女,不如上红粉岗子见识见识去。

    在正常人来说,这个提议纯属二百五,可惜那一帮子阔少好日子过腻了,整天就知道追求刺激,正好全不是什么正常人。

    有一个胆子小的,排行第八,被称为刘老八,他说他打小就怕神神鬼鬼的,不敢。

    可有一个跟刘老八有嫌隙的,心存不良,就非说没事儿没事儿,强拉着他去,于是一帮人把跑车油门踩的屯屯响,轰鸣着到了红粉岗子。

    那正是个夜黑风高杀人夜。

    到了红粉岗子,这帮阔少战战兢兢四处走来走去,也没看见什么鬼美女,十分泄气,而跟刘老八有嫌隙的就建议,说简单啊,你一大帮人来了,鬼美女也害羞,要想见鬼美女,不如用一种专门引女鬼的法子,把她们给招来。

    这个游戏,叫“求鬼妆”,古代书生长夜寂寞,都是用这法子跟女鬼约起,不然聊斋里那么多女鬼和书生的故事,都是哪儿来的。

    这种桥段在恐怖电影里大家应该见多了——这是作死的开端。

    而这个招魂游戏不知道跟谁打听出来的,也挺内行——跑到了花圈店里,买了上供用的大粗蜡烛,黄纸,米酒,还有胭脂。

    接着,一帮人跟枪决犯一样,齐整整坐成一排,面朝北。

    摆上胭脂水粉,再在蜡烛上,滚一层犀牛角磨的粉。

    犀牛角点亮了能见鬼,这也算是一个常识。

    而跟刘老八有嫌隙的那个,家里做跟古董有关的买卖,正好不缺这个,车里就挂着一个犀角摆件,也不管那东西多值钱,当场磨成了粉,沾蜡烛上了。

    这要古玩店老板听见了,当场就得心疼死。

    犀角蜡烛炮制好了,从左到右,第一个打头,点上黄纸,敲装满了米酒和胭脂的瓷碗,一边敲一边念:“二八豆蔻开上梁,佳人对镜揽红妆,寂寞郎君怀里冷,姑娘姑娘上我床。”

    另一只手就把犀角蜡烛点上,攥手里,放在身后。

    这样,犀角蜡烛在你身后点亮,面前就会出现你的影子。

    你念叨三遍,影子要是没变化,那就说明鬼美女看不上你,换手把蜡烛转给另一个人。

    要是影子有变化,那就说明鬼美女看上你了,你有这个艳福,春宵一度。

    当然了,这法子也有忌讳,第一,是你发生什么事儿,都不能回头,第二,就是这蜡烛不能灭,第三,这八个人,游戏结束之前,谁都不能动身。

    要不然的话,鬼新娘就跟上你们了,非得把你拉坟头陪葬,一辈子陪着她。

    这帮阔少就为了刺激去的,除了刘老八,一个个嘻嘻哈哈,也不当回事,一共在场八个人,七个影子没变化。

    他们开始觉得没劲了,说传完最后一个人,把蜡烛吹了,约个网红去,大冷天在这喝风,也是吃撑了。

    第八个就是刘老八,他拿过了蜡烛,刚念了一遍,谁知道,犀角蜡烛上的火光,就一颤一颤的抖动了起来。

    他的影子,当然也跟着一下一下开始跳,一帮人一瞅,疑心是起风了,可一寻思不对——没风啊!

    而几双眼睛,眼瞅着刘老八。

    刘老八一低头,当时就傻了——他面前,除了自己坐着的影子,冉冉又出现了一条长长的影子。

    就好像,有个人从后面过来,贴在了他后背上!

    这一下就把那刘老八给吓哆嗦了,大声说你们谁吓唬我呢?麻痹找了个人在我后面装蒜是不是?

    可他眼角余光看见,八个人都整整齐齐的坐在原地——没有一个动地方的!

    刘老八当时就木了,尖声说我他妈不玩儿了。

    其他阔少脸也都吓白了——但是都不敢回头看看,那个站着的影子到底是什么,尤其一个老成的,哆哆嗦嗦就说大家别犯规,不然都得倒霉。

    按着规则,美女来了,你把住址告诉她,她晚上就找你去了,接着影子消失,游戏结束。

    可偏偏其中倒是有个胆子大的,回头就喊道:“玩儿不就玩儿个刺激吗?老子看看后头到底是个啥?”

    结果他一回头,脸色一下就变了。

    接着,躺下就开始吐白沫——他有癫痫史,这是被吓的犯了病。

第814章 匣中美人

    剩下的阔少一瞅,更是吓的吱哇乱叫,有几个胆子小的也不管什么忌讳不忌讳,站起来就跑。

    而那个拿蜡烛的更是没主意了,正不知道怎么办呢,就觉出耳边一阵凉风,一个女人的声音缓缓响了起来:“郎君,我来上你床了……”

    这一下刘老八胆子都差点破了,手一抖,扔下蜡烛就跑。

    蜡烛当然灭了。

    而跟刘老八有仇那小子抱着肚子就笑了起来,其他人这才知道——闹半天这一切都是他计划的,那女的是他从网上找的小嫩模,就是为了整刘老八。

    当初他们俩同时看上个不出名的小明星,小明星选了刘老八,那个人不甘心,非要拍下来给小明星看看,她眼光有多差,挑了这么个怂蛋。

    手机光这么一闪,大家一瞅,好么,刘老八尿裤了。

    这下大家哈哈大笑,刘老八弄清楚事实真相,气的要揍那小子,可那小子人高马大,他打不过,羞愤交加,只好自己头也不回的跑了。

    而吓的癫痫的阔少,则一直就没醒。

    那小子挺高兴,说那小嫩模演的不错,效果嘎嘎的,多给点劳务打赏,不过再回过头,那个女的已经不见了。

    其他阔少知道了之后,虽然饱受惊吓,但是缓过劲儿,就都哈哈大笑了起来,可谁知道,整人的那个阔少又看了一眼手机,一哆嗦,就把手机摔地上了。

    其他人问他出什么事儿了,他喘了半天气,才低声说,他找的小嫩模嫌冷,其实根本就没来。

    这下,其他人都笑不出来了。

    小嫩模没来——那吹气的女人,是谁?

    还有人不信,说那人吓唬完了刘老八,吓唬他们。

    可吓唬人的那个,一直不吭声,失魂落魄的也走了。

    他们把忌讳犯了个遍。

    按理说,这事儿就算完了,谁知道,这之后,就发生了更可怕的事情。

    首先,是刘老八不见了。

    这些狐朋狗友们就觉得,刘老八开不起玩笑,肯定是故意躲着他们。

    都是嘻嘻哈哈一起长大的,几个人一合计,说看看他吓成什么样了吧!

    结果到了刘老八家一打听,倒是把刘老家家里人给吓住了——那天晚上,刘老八根本就没回家。

    不过刘老八整天跟这几个狐朋狗友出去醉生梦死,几天联系不上也很正常,所以家里人根本也没当回事,一听这狐朋狗友找来了,这才发了慌。

    可刘老八的电话没人接,怎么都联系不上。

    狐朋狗友这才觉得不对劲儿——这刘老八平时除了他们几个,没别的朋友啊,要躲,上哪儿躲着去了?

    一帮人赶紧就找,结果刚把刘老八平时去的地方寻摸了一半,就来了消息——刘老八找到了。

    在粉红岗子,让个抓野鸡的发现了。

    不过——找到的是尸体。

    而且,很邪。

    刘老八的尸体,一丝不挂,已经僵硬了。

    他身上没有外伤,但是眼睛暴凸,嘴角挂着胆汁,有人说,像是吓死的。

    而最怪的,是他的姿势。

    他弯着腰,左手撑在左膝盖上,右手抬起来,高度跟眼睛平行,往前伸着一根食指。

    就好像,古装剧里,伸手偷偷捅窗户纸的姿势一样。

    刘老八家的人哭天抢地,非要找到真凶。

    那几个阔少也吓的不轻,一时都怕担责任,没敢把这件事儿说出去,赶紧就偷摸摸去找那个主持游戏的阔少问问,这他妈什么情况。

    自己也参加了,别出事儿了吧?

    结果,那个主持游戏的,也不见了。

    这帮人更害怕了,一寻思,对了,当初后面出现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只有犯癫痫的那个小子看见了啊!

    于是,他们又风风火火的去找犯癫痫的那个。

    结果犯癫痫的病情很重,让家里人送外国去了,还昏迷不醒呢。

    这几个阔少一看,死的死伤的伤,更不敢把事儿抖落出来了,说这事儿不然就谁也别提了,兴许就过去了。

    反正那个鬼美女,看中的是刘老八,又不是自己。

    可这事儿还真就没完了——第二天,主持游戏那小子,也从粉红岗子,以跟刘老八一模一样,“戳窗户纸”的姿势被发现了。

    同样一丝不挂。

    这几天时间出现俩怪死人,自然引起了广泛关注,说粉红岗子别是有什么变态连环杀人犯吧?

    于是来人查,这几个阔少都还没活够,一个赛一个的惜命,别人死不打紧,可别落自己头上。

    结果怕啥来啥,那几个人都有了幻觉——恍恍惚惚,就觉得窗户外面有人,想进来,把玻璃挠的咯吱咯吱响。

    这下把他们吓的够呛,这不,就偷摸摸跟家里大人报告,说自己可能惹上篓子了。

    那几个家庭都是有钱有势的,一听赶紧给儿子想法子,其中一个家长曾经在西川做过买卖,一寻思,说这事儿听上去可是邪的很,而厌胜门不是专攻邪术吗?找厌胜门准没错。

    所以,这才找了西川的关系,千方百计,联系到了厌胜门,就想着把这事儿给解决了,救儿子一条命。

    所以厌胜门赶紧就来了,来了之后说查探一下,结果到了地方,就碰上了夏家的也来了。

    夏家,是另一个大户请来帮忙的。

    这事儿是同一件事儿,按理说各为其主,可夏家霸道,说厌胜门是邪门歪道,传说去,他们十二天阶第一名,跟这些邪魔外道在一起掺和,那他们夏家名声往哪儿放?

    说到这,猴儿灯气的要横蹦:“尤其还说了一句——好鞋不往烂泥上踩,他说咱们厌胜门是烂泥,咱厌胜门没有受过这种气,贾爷才跟他们打起来的!门主,你要是不给我们做主,咱们厌胜门别说打败天师府,都没法在行当里立足啦!”

    厌胜门以邪出名,招牌就是不好惹,现如今让夏家挫了锐气,确实不好听。

    而且,夏家那种门户,哪怕有关系,也不会接一般的小买卖,这个红粉岗子,想必也不是什么善地。

    厌胜门的名声,和穿五灵锦的江辰背后人,都说明这个地方,不去不行。

    刚说到了这里,敲门声和大黑痦子懒洋洋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你们俩叽咕什么呢,这么长时间?”

    你又着了啥急了,火又没烧你屁股上。

    我开了门,大黑痦子就凑过来:“哎,这一阵子,你见到公孙统了没有?”

    见到了也没必要告诉你——公孙统毕竟跟我有交情,我不能出卖朋友。

    于是我就敷衍过去了。

    可大黑痦子瞅着我的眼神,怎么看怎么不信:“你真没见到?可我怎么觉得,你举手投足,有点他的影子?”

    卧槽,学了他一招,就让你看出来了,你这是眼睛还是照妖镜啊!

    不过大黑痦子也没证据,只能半信半疑的说道:“你要是看见了,一定得告诉我,我有重谢。”

    说着奔着天上指:“引个雷给你,都不在话下。”

    你这是重谢还是威胁?

    而猴儿灯着急,拖着我就要走,大潘瞧见了,也沉不住气了:“你到底啥时候死?”

    老头儿忍不住叹了口气,但怕被人发现,立马又补上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人穷莫娶美娇娘,不信你问武大郎。”

    我对大潘说我谢谢你的乌鸦嘴了。你死我都不会死。

    不然老头儿谁养?

    大潘十分失望。

    这会儿,我的视线落下了他腰上——别说,他那个赶尸鞭被顾瘸子锻造的焕然一新,但是老铃铛都还在,本事都回来了,难怪连大黑痦子都能刚。

    我就说让他们愿意的话就在这坐着,我得去看看事儿了。

    程星河刚把冰箱里的冰糖雪梨汁拿出来喝了个半饱,正在擦嘴,一听我这话,不有十分不满:“屁股没坐热呢,又有事儿?哎那小子到底谁啊,催命来的黑无常?”

    那小子还真没狐狸眼端正。

    我说你废话少说,嫌累就在家坐着,这次去的地方不远,一会儿就回来。

    程星河只好说道:“得得得,锄禾日当午,挣钱很辛苦,哥就跟你去吧。”

    白藿香第一次用龙皮太岁,见我好的这么快,有点担心疗效会不会反复,也跟着上了车。

    一出门看到了对面的高亚聪,她洗了一盆的车厘子——目测好几十一斤的那种,眼神亮晶晶的就要送过来:“北斗,你可算回来了,这个是我朋友从国外种植园摘回来的,给你和咱三舅姥爷尝尝!”

    这“咱”的就有点莫名其妙了。

    白藿香偏过身子挡住她,说我过敏。

    我也敷衍过去就上了车,从后视镜里看到被大潘和大黑痦子抓着吃了。

    没看到高亚聪的正脸,不过她娇俏的背影木僵木僵的。

    反正在本地,也不算太远,越过了电厂河,我打眼一看,就皱起了眉头。

    卧槽,好大一片煞气。

    我以前怎么没见过?

    而且,那个煞气,是这次升阶之后,新看到的三种气色之一——桃晶色。

    而桃晶色,代表的是温柔陷阱,红粉骷髅。

    车拐了一个弯,看到了粉红岗子的全貌,我看清楚,更是心里一沉。

    这个地势,叫做“胭脂美人匣”地。

第815章 红霞胭脂

    这块地看上去是一个阶梯的形状,本身比电厂河略高一块,而这块地背后靠着的,是个秃山。

    那块高地正是四面匣的形状,而秃山跟男人前胸一样,正面光秃秃寸草不生,平滑如镜面,就是镜子的形状,

    搭配在一起,正是个带着镜子的梳妆匣。

    单是梳妆匣地其实也不错——必定是要出美人的,你想闺女以后绝色倾城,选这种地做阴阳宅都可以。

    但要做阴阳宅,土一定要是黑黄土,哪怕白垩土也行,可这里不对——这是丹霞胭脂土。

    有这种土,那就是胭脂美人匣——确实是出美人,可惜是凶美人,必定要带血光之灾的。

    更别说,这地方冷不丁炸了桃晶色气,里面的凶美人肯定是出来了。

    这周围,全是一些松柏和黄花斛木,围起来跟个篱笆一样。

    苏寻一伸头看着那些树,就皱起了眉头:“有阵。”

    下了车,苏寻到了黄花斛木附近,伸手就用食指和拇指丈量了起来。

    猴儿灯则跟李莲英似得,前前后后的照应我:“门主您这边请——那些姓夏的应该就在前面呢!”

    这声音咬牙切齿的。

    可越过了树林子,里面清清静静的,连个人毛也没有。

    程星河则手搭凉棚:“这地方没死人啊!干干净净的。”

    这才是最大的不祥之兆——只要是没死人的地方,必定是有大佬。

    正这个时候,忽然看见前面一丛玻璃冬青一拱一拱的,像是里面有东西。

    命灯——活人!

    夏家的?

    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

    大家顿时都紧张了起来,我摆手示意他们别动,自己过去了,结果往里一靠,一个人“嗷”一嗓子就叫唤出来了。

    这倒是把我给吓了一跳,定睛一看不由愣住了。

    还是熟人!

    虽然只是一面之缘吧!

    而那人瞅见我,愣了愣,一拍大腿:“你不是那个sevenstar吗?”

    魅力城的老板,丽姐。

    丽姐这记忆力挺不错啊,一面之缘还记得我这个英文名。

    丽姐一巴掌拍我身上,习惯性捏了一下:“这小身条,好苗子,你丽姐别的不记得,这个记得,哎……”

    说着看见程星河了,更激动了,也给程星河来了一下:“riverstar是不是?姐可一直等着你跳槽呢,等的好苦!你肯来,价格你开!”

    程星河被她打的激灵了一下:“那个价格……”

    你还真盘算起价格来了是吗?

    我一脚把他踹开,问道:“丽姐,你上这地方干什么来了?”

    丽姐的耳朵上一圈亮色,显然知道这里面的内情。

    她一听我这话,也反应过来了:“啊,我是来拜祭的,这不是刚来吗?前次听见这附近闹鬼了,我这心惊肉跳的,生怕碰上点什么,没想到是你们,调皮。”

    原来,这地方算得上是做那种生意的灵地,丽姐是来求吉利的。

    因为这里埋的,都是她们这一行世世代代的先辈,所以本地这个行业有不成文的规定——什么时候新店开张,你得先上这里来洒扫祭拜,请前辈们保佑生意盈门,就跟拜祖师爷一样。

    这不是,丽姐最近盘了个新门脸。

    按规矩本来该晚上来,可这闹鬼的事情弄的挺大,丽姐不敢,所以选了个折中的法子,白天来的。

    我来了兴趣:“对了,既然这地方以前是开堂子的,那到底是为什么,突然就荒了?”

    丽姐一听问,顿时来了精神,又要拍我:“你问你姐,算是问着了——要不说这地方值得拜呢,当年就出过一个大事儿。”

    以前电厂河还不叫电厂河,叫胭脂河。

    这附近堂子是堂子,画舫是画舫,称得上是美人如云,,有句话说的好——南有秦淮河,北有红粉岗,里面的花样都是打明宋传下来的,经典。

    这一条街,全活色生香,里面的金主有钱有势,一手遮天,算得上一时风光无两。

    可突然有一天,外头有人听见红粉岗子里传来了一阵一阵女人的惨叫,喊的别提多邪乎了,就说八成又是教初的。

    什么叫教“初”呢?贫苦人家被卖来的小女孩儿,大户人家落魄的小姐,只要第一次进来做事儿,那就叫“初”,需要有专人教给待客之道。

    有的不听话——寻死觅活的,有要跑的,那被逮住,会往死里折磨,要你长记性。

    因为还要卖笑,所以他们不会让她们手脸上落下疤痕,法子就别提多惨无人道了——往指甲缝,头皮这一类人不影响外观的地方扎针。

    再惹急了,在身上涂抹了鱼腥,兜在麻袋里,塞猫进麻袋去抓,或者,往嘴里喂秽物,鼻子里灌辣椒,法子太多了。

    真要是想死,打死在这,也不会放出去糟蹋了钱。

    所以,这里地方传来惨叫声,那是再常见不过的事儿了。

    谁知道,这一阵子叫唤完了之后,第二天,红粉岗子忽然就安静下来了。

    这就不合常理了——有人好奇去看,一进了红粉岗子的门廊,先是闻到了一阵扑鼻子血腥气,再一瞅里面的情景,吓的一下就坐在了地上。

    门廊上躺着一个男的,四肢是好的,仰面八叉躺地上,可肚子里已经空了——像是被什么猛兽吃空的。

    里面围栏面朝下趴着一个女的,后面看着也是好的——可一张脸血糊淋淋,五官什么都没了,像是被利齿啃的。

    而那一道平时比商店街还热闹的回廊门户,横七竖八,全是尸体。

    没有一个是囫囵的。

    那个人吓的连滚带爬就跑了,赶紧出去喊人,管事儿的一查,立马下令,这事儿谁也不许传出去,接着,亲自找了人,把这给查封了。

    有人就传,说这地方怕是被响马给洗劫了——八成是响马老婆被卖到这里,给老婆报仇。

    可响马抢劫归抢劫,啃人血肉干什么?

    还有上岁数人盯着内里的血光说,你们懂个屁,这地方阴气怨气都太重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出事儿也是早晚的事儿,终于闹了凶煞了。

    果然,不长时间,就来了很多老道,在这里又是念经又是烧纸,进去之后,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又是惨叫又是乱响,把人听的心惊肉跳。

    后来天上下来一道雷,那些老道才汗流浃背,步伐不稳的出来了,说这地方留不得了,烧了。

    自此以后,这个粉红岗子,就由一个人间天堂,变成了平地。

    但是平了不算完,附近居民都听过,这地方到了夜里,偶尔就会传来唱曲的声音,那歌那词都不像是活人能哼哼出来的,所以路灯都没人装,生怕路过的看见点啥。

    后来到了新时代,也有人打这块地的主意,但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事儿都没成,就一直荒到了现在,这种生意再起来,重心就转移到了魅力城去了。

    而一般人不知道这么多内情——丽姐手底下有个姑娘,祖上是给这里扫地的,那天偏巧没有来,躲过了一劫,才传下了这些话。

    丽姐说着直摇头:“你说旧社会,那姑娘们过得真不是人过的日子,哪儿跟现在一样,老天保佑,一个个比我脾气不小。”

    说到这里,丽姐就想起来了:“哎,我说小李先生,你该不会是为了这里死人的事情来的吧?我可劝你啊,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这地方邪性的很,别打不着蛤蟆闹一身腥。”

    “这位漂亮姐姐说的有道理。”

    一个很清越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们还是回去吧。”

第816章 撕下符篆

    回过头去,看见了一个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岁数不大,打扮的却很怪,一头蓬松长发,忧郁的长眼睛,一身宽袍大袖,挂在身上犹如四个面口袋,中不中,西不西,土不土,洋不洋。

    这他娘什么打扮?

    哑巴兰倒是十分钦佩:“哥,这个人很懂时尚之道啊,这日式风格,小田切让。”

    时尚之道我就不懂了,我只知道孔融让梨。

    这个人功德光上看,是地阶一品。

    愣一看,这地阶二品跟地阶一品只差着一层,好像区别不大,但实际上,越往上,这功德就越难以逾越,要不然的话,地阶一品跟天阶也只差一层,那差距就更是海了去了。

    蓬蓬头身后跟着好几个人,一瞅见我们,厉声就说道:“谁让你们进来的?”

    猴儿灯一看这几个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大声说道:“门主,这就是……”

    不用说,这么气势汹汹的,自然是夏家人了。

    而领头的这个蓬蓬头,估摸跟江景乌鸡他们是同辈。

    那个穿五灵锦的后代。

    蓬蓬头盯着丽姐,微微一笑,就把身上的口袋外套脱下来了,盖在了丽姐背上:“这地方风大,别吹坏了娇花。”

    丽姐都四五十岁了,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跟妈妈辈的女人叫“娇花”。

    丽姐是风月场所出身的,按理说对这个见怪不怪了,可哪怕她,脸上也瞬间真开出了两朵红霞,晃了神。

    但她马上反应过来,一只手要往蓬蓬头身上拍:“这小伙子有前途,跟着姐干……”

    可手没落下去,就被蓬蓬头身后的人给架住了。

    蓬蓬头摆手:“对娇花怎么能这么粗鲁?一点风度也没有。”

    他话音未落,那个手下身子猛地就栽了一下,差点没扑在地上,连忙说知错了。

    卧槽。好快!

    而且——那一瞬间,他的命灯陡然就亮了起来。

    虽然时间不长,但是那个亮度,几乎快赶上江道长那个命灯燃烧弹的程度了!

    哪怕是我,都没看清楚他怎么出的手!

    夏家,名不虚传——我以前觉得,江景的身手,已经算是天阶一品里拔尖儿的,没想到,跟这个姓夏的一比,他就是个弟弟!

    而蓬蓬头一侧脸,看见了白藿香,眼神一下就亮了:“这位小姐姐,怎么称呼?在你眼里,我看见了家乡的星星。”

    卧槽?

    白藿香也一下就愣住了。

    而蓬蓬头看向了我们,连连摇头:“我真羡慕你的这些朋友,他们都生活在天堂里吧?一转脸,就能看到天使。”

    这个人桃花眼,柳叶眉,印堂挂粉红——妥妥是个贾宝玉一样的妇女之友啊。

    程星河就用肩膀撞了哑巴兰一下:“听见了没有,学着点,没撩遍了个把师范学院的妹子,说不出这种感觉。”

    而夏家那帮人看见了猴儿灯,脸色都阴沉了下来:“厌胜门的。”

    “他还跟这个小子叫门主?”

    “这帮邪魔外道还真是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了,什么阿猫阿狗,也能当个头儿。”

    其中一个板砖脸冲了上来,一只手奔着我衣领子过来,看这个意思,要把我提溜住摔出去。

    他也是地阶二品,位置跟我差三步半。

    这个人行气充盈,速度很快。

    第一步我没动,第二步我也没动,板砖脸嘴角就慢慢勾了起来,以为我根本来不及做出什么举动,净等着他摔我。

    哑巴兰急了,上来就要拦在我前面,我一只手把哑巴兰拽开,一脚运了老四的行气,在板砖脸跨出第三步的时候,踹在了他脚腕子上。

    他正志得意满,哪儿知道我又这么快——甚至他都不知道这一脚是我踹出来的,整个人就猛地失去平衡,结结实实跪在地上,身子往前一冲,给我磕了一个响头。

    这一下,他身后的人全愣住了。

    “石头竟然……”

    “这小子,还真有邪术?”

    这下可把猴儿灯高兴坏了:“门主就是门主,真神了!哎,姓夏的,你不是说我们是烂泥吗?这会儿给我们跪下,是说明,你们是蛤蟆吧?”

    被称为石头的板砖脸羞愤交加,挣扎着站了起来,还想冲过来,可一阵咳嗽声响起,他跟中了葵花点穴手一样,不动弹了。

    是蓬蓬头。

    他眯着眼睛,露出个饶有兴趣的表情:“你挺有意思。”

    彼此彼此。

    我接着说道:“我们厌胜门的人,是你打伤的?”

    以贾爷的资历,这帮人里,能伤他的,也只有蓬蓬头一个。

    蓬蓬头一侧头:“哦——你是他们搬来的救兵。”

    “行内的规矩,各为其主,就没有互相干涉的道理,”我不卑不亢的看着他:“你得给我的人道歉。”

    蓬蓬头顿时愣住了,跟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我:“跟你们道歉?”

    程星河一下急了眼,就在后面拉我衣服,意思是我别作死:“这是夏家嫡系……”

    管他什么笛系,动了我的人,喇叭系我也不怕。

    那帮夏家人更急眼了:“给脸不要脸……”

    蓬蓬头对上我的眼神,忽然就笑了:“还真是第一次有人跟我这么说话……”

    万事开了先例,以后就不难了。

    接着,他回过头,说道:“就让他们找——谁能解决这个事儿,算谁的。”

    接着,又补上了一句:“本来是为了你们好,不让你们送死——不过,好言劝不了赶死的鬼,你要是比我早一步,证明你真的比我还强,道歉也不难。”

    猴儿灯看着我,一脸崇拜:“不愧是门主……”

    夏家人一听,顿时都傻了眼了,可不敢说什么,只好不甘心的瞪我:“算你小子走了狗屎运,还不快谢谢我们小少爷。”

    我心里门儿清——他就是想拿实力说话,打厌胜门的脸。

    这次要是让你赢了,那我们厌胜门的招牌,可真就砸了。

    也行,谁怕谁?

    而蓬蓬头还想跟白藿香说话呢,我盯着他:“还有,跟你打听个事儿。”

    蓬蓬头耐心的看着我,温柔的说道:“我没女朋友。”

    你他妈的有没有女朋友管老子吊事儿。

    “你们家那个穿五灵锦的祖宗在什么地方?”

    程星河一听我这么问,顿时就又咋了一下牙花。

    蓬蓬头扬起了眉头,一下就笑了:“又一个……”

    又一个什么?

    而蓬蓬头身后的夏家人一下急了:“我们夏家的事儿,也是你这个邪魔外道能打听的!”

    “买不起镜子,就撒泡尿照照!”

    猴儿灯一下炸了毛:“你再说一遍!”

    “哎!”蓬蓬头摆了摆手,示意身后的人安静下来,他身后的人都听话,全不吭声了,

    而蓬蓬头对我一笑,冲着偌大的粉红岗子,甩了甩下巴:“好说——那咱们赌注升级吧,你要是赢了,先一步找到那个东西,我就告诉你。”

    “不过嘛……”他又补上了一句:“我要是赢了,让你身边那个漂亮姑娘,赏脸跟我喝杯咖啡——跟这么甜的姑娘在一起,糖都不用放了。”

    去你妈的。

    我也冷下来脸:“拿别的东西打赌可以,我身边的人,不是拿来赌的。”

    “那就不好意思了,”蓬蓬头转过身,给了我个后背:“咱们就……”

    可没想到,白藿香大声说道:“可以,我答应了。”

    不是,我一下瞪了眼:“你跟着掺和什么?”

    白藿香歪头:“我乐意跟这么帅的人喝咖啡,你管呢?”

    蓬蓬头十分惊喜,立马说道:“祖师爷对我太残酷了,今天才让我见到你,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那就说定了。”

    这一下把我嗓子堵住了,而白藿香压低了声音:“我信得过你。”

    接着,她声音更低了:“你想做的事儿,只管去做。”

    这话一下触在了我心上。

    她对我这么好,我拿什么还?

    而猴儿灯哪儿知道我寻思什么,立马就说道:“门主,那咱们现在就开始查!”

    也行,赶早不赶晚,得打这货的脸。

    我看向了猴儿灯:“还有什么线索没有?”

    猴儿灯跟想起来了什么似得:“对了,咱们主顾给了一个文件,说是当时做通灵游戏的时候录下来的,要不,您听听?”

    还有这东西呢?

    我一听,里面乱哄哄的,一开始没什么异常,但忽然就听见“嚓”的一声响。

    好像有个人,撕下来了什么东西。

    录音里的人也好奇:“哎,你弄了什么?”

    撕东西的人答道:“不知道,像是个纸,拿来引火。”

    而那个东西一落,录音里顿时就起了一阵阴风。

    “卧槽,真几把冷。”

    那个动静不对。

    好像——有什么邪祟出来了一样。

    这个东西……

    我立马往四处看了看——我想知道,撕下来的,到底是什么。

    一转脸,我就看见了一块地方,带着一点神气。

    靠过去,就看见了一块石头上,还真有被撕扯过的痕迹。

    而剩下的一点痕迹,是桃胶和糯米做的。

    神前封灵符篆?这种应该是最高等级的符篆,现在已经失传了。

    “好像是龙虎山的做派。”

    这会儿苏寻也靠过来了,低声说道:“这个阵很厉害,底下的东西,绝对不会是善男信女。”

第817章 一口深潭

    这么说,丽姐刚才讲的那些“引雷老道”,还是龙虎山来的?

    那就跟大黑痦子和诛邪手大汉是一家子人了。

    能请得起龙虎山,想也知道得是多大的人物——难怪,这个夏家也应邀来了。

    我回头一瞅,那个蓬蓬头还真跟个贾宝玉似得,倒是不急不慢。

    背着手,左看右看,瞧见一边开了一把迎春花,都一脸惊喜,伸手伸脸过去观赏,看见个菜粉蝶都激动的了不得。

    他身后那些跟班儿应该也是见怪不怪了,都恭恭敬敬在后面守着。

    这是一双发现美的眼睛啊。

    我也找了个比较高的地方观气,这就看见,这边的桃晶煞气,是从内到外,慢慢扩散的。

    颜色最重的,在最中间。

    风水眼?

    我立马奔着那个位置就过去了。

    丽姐看着我们要往里面走,生怕我再触犯了什么不该触犯的东西,咳嗽了一声,就跟我们告辞了,也没忘了,说要是我看见她们祖师爷了,帮她魅力城小丽带个好。

    我答应下来,她夹着那些烧纸什么的就走了,还左右逢源跟蓬蓬头摆手,让蓬蓬头有空去捧场。

    找到了风水眼,这就看出来,那是一个水潭。

    水潭看上去十分清澈,倒映着蓝天白云,挺好看。

    哑巴兰蹲下就想戏水,可我一下拉住了他的手腕。

    “哥,咋啦?”

    “这水潭不对劲儿。”我答道:“你看水潭四周和水潭里面。”

    哑巴兰仔细看看,皱起眉头:“这不是挺干净的吗?”

    就是因为太干净了——没有水草,也没有游鱼,甚至连小飞虫和浮游生物都没有。

    这个水潭,是死的。

    哑巴兰反应过来,赶紧把手缩回来了:“是不是有人往里投毒了?”

    投毒不投毒不知道,这地方阴气实在太重了,重到了活物都没法忍受的程度。

    而且——我跟程星河同时看向了对方,异口同声:“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这个味道,我可能以前也闻到过,很香。

    但是,也很阴郁——哪个女人身上有这个味道,哪怕好闻,也一准让人本能的敬而远之。

    白藿香忽然说道:“我知道,这是古法胭脂。”

    对了,古代人心灵手巧,会用朱砂搭配各种花草做成胭脂,擦脸擦嘴弄红妆。

    不过,原来胭脂的味道这么怪?

    白藿香皱起眉头,像是在想什么:“这个古法胭脂里,好像加了一味东西……”

    她偏头就想,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程星河低声说道:“发现没有,正气水的脑子没有以前快了,恋爱让人变笨,一点错也没有。”

    话没说完看被白藿香来了一针,不敢吱声了。

    我则蹲下看那个水潭。

    这个时候日光还有,那个水潭又极为清澈,光线一照,我就发现,那个死水潭底下,好像有什么东西。

    但是离着水面太远了,水波一动,根本就看不清楚。

    这地方是整个粉红岗子的风水眼,会跟这水潭底下的东西有关吗?

    猴儿灯瞅着我着急,可也不敢催我,就在后面观察敌情,一瞅夏家人,他也皱眉头,夏家人也还是不慌不忙的,没找什么,反倒是在等什么似得。

    比起看对手,还不如把自己的事情做好——比如说,之前的阔少,到底为什么以那个姿态送命。

    他们那个姿势,像是在捅窗户纸,可整个粉红岗子一马平川的,哪儿来的窗户纸让他捅呢?

    我让程星河也帮我想想,结果转头,看见程星河瞅着一个位置发愣。

    我给他脑袋来了一下,问他想啥呢?

    他回过头,答道:“那边好像有个人。”

    我一下来了精神——那个神秘女人?

    程星河摇摇头:“不像啊,倒像是个光屁股小孩儿。”

    小孩儿?这地方本来就够乱的了,怎么又有小孩儿来添乱了?

    我奔着那地方就过去了,结果一瞅,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我们看见了两个雕塑一样的东西。

    没衣服的尸体。

    这两个人的姿势一模一样——都是屈膝,举起右手食指,捅窗户纸的样子。

    猴儿灯吓了一跳,仔细一瞅那几个人的长相,连忙说道:“门主,这几个,就是参加通灵游戏的人!”

    刘老八死了,搞事儿的死了,癫痫的没意识了,再加上这两个,已经五个人倒霉,就剩下三个活口了。

    猴儿灯接着就跟我报告:“还好。咱们的主顾有兄弟在家护着,还没出事儿,不过咱们可得赶紧了——万一咱们主顾也中了招,那厌胜门的脸,没地方撂啊!”

    剩下的三个活口,一个叫雷大鸣,也就是我们的主顾,还有一个叫司马山脊,是夏家的主顾,剩下个叫梁瑞的,不知道是不是也请了哪个高手了。

    这几个阔少跟我们岁数差不多,按理说美好人生刚刚开始,就因为作死下了奈何桥——好不容易投个好胎,无奈命薄。

    通知了这两户人家,把遗体处理完了,天也黑了下来,夏家也没有要走的意思,而且对着我们瞅一眼白一眼的,显然也还是嫌我们碍事儿。

    我也不把他们放在心上,只是琢磨起这几个阔少的姿势来了。

    肯定有说头,线索保不齐就在这里。

    人命关天,耽误不得,我一寻思,得了,既然找不到对方,不如让对方来找自己——他们不是用了通灵游戏吗?

    我们也用那个什么“鬼上妆”,把那个女的叫出来看看,是胖是瘦,是美是丑。

    哑巴兰早就想玩儿了,就是一直没好意思吭声,一听高兴的不得了,赶紧把东西都弄出来了。

    白藿香也奉献了犀角,可以说万事俱备——就一样,这个游戏,必须是小伙子玩儿,白藿香一个女流之辈,只能上一边等着去。

    她虽然不乐意,可没法子,只好回车里了——我叫猴儿灯过去给她保镖。

    我们四相局F4就坐在了一起,点上了燃犀蜡烛。

    一抬眼,我还看出来了——夏家那帮人,显然跟我想到了一处去,也隐隐约约起了流动的烛光。

    这下热闹了,两队人马争一个女鬼,也不知道花落谁家。

    我有了斗志,就让他们三个打起精神来,他们三的长相算是排上用处了。

    长相最好的苏寻打头,接着哑巴兰,结果女鬼对他们俩没兴趣。

    妈耶,这是多高的眼光。

    程星河低声说道:“还是得看哥。”

    结果程星河也打了脸,影子毫无变化。

    于是他丧气的把蜡烛传给了我:“我看你也没戏。”

    你看不起谁呢?

    我眼角余光就往蓬蓬头他们那看,结果蓬蓬头他们那似乎也没什么进展。

    活该。

    结果我自己念了几遍“床歌”,也没啥进展,程星河幸灾乐祸,真是打脸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没辙,再这么等下去蜡烛要烫手了,我只好按着规矩——影子不变,就拔灯吹蜡。

    结果嘴刚鼓起来,忽然就觉得身后一阵冷。

    程星河立马捅我肋骨。

    果然,我面前的影子,缓缓就拉长了。

    我一身鸡皮疙瘩就炸了起来——一个冰冷的东西,贴在了我后背上。

    “郎君,我来了。”

    我顿时高兴了起来,手就摁在了七星龙泉上,可就在这一瞬,我忽然觉得那个女人转过身,忽然跑了。

    麻痹,不能是被她发觉了吧?

    而她的声音带着几分诱惑响了起来:“郎君,你来追我啊!”

    你是急支糖浆吗?

    我气得够呛,不由自主就转脸过去,这一转脸,猛地就想起来——对了,这他妈的,是第一个忌讳。

    可已经来不及了。

    我回过头,看着身后的一切,忽然就愣住了。

    身后的粉红岗子——变了!

    刚才还是黑沉沉的一片野岭,可现在——四处华灯初上,周围鳞次栉比,是一个繁华极了的长街。

    丝竹之声,歌咏之声,不绝于耳。

    甚至,还有男男女女欢笑的声音。

    这是……什么情况?

第818章 美人的手

    好像,瞬间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一样。

    我立马回头,去找程星河他们,可回过头去,他们三个已经不见了。

    我的心陡然就提起来了。

    这是,鬼遮眼?

    这种事儿很多人都听说过——书生夜行,遇上了大雨,见到荒郊野岭,有个大宅,上门借宿,见到如花美眷,美酒佳肴,春宵一度,捏着白玉杯睡过去,但是醒过来就知道了,自己躺在大坟坑附近,手边是瓦片和露水。

    这种情况,我上次也遇到过——城北王那块地方,跟这里如出一辙。

    不过,一来,处理城北王那件事儿的时候,我还是个生瓜蛋子,没有现在的等级。

    二来,城北王是个什么角色,号称本地野城隍,那个规模不过是洒洒水。

    可这里的邪祟,竟然也能制造出这种幻境,还能迷住我一个地阶二品的眼睛?

    那个鬼新娘,什么来历?

    眼瞅着面前鳞次栉比的长街,我忽然就明白过来了——难不成,那几个做出“捅窗纸”姿势的阔少,是在这里窥视到了什么东西?

    这地方全是古建筑,哪儿哪儿都是窗户纸!

    找不到程星河他们也没辙了,只能当个孤胆英雄了。

    朝着里面一走,四周围火树银花,不少垂髫少女,花枝招展的站在花窗前面,摇摆着自己的手绢子,招呼路过的男人进去。

    青石板路上,有富贵公子,也有贩夫走卒,对着两侧的美景驻足观看。

    我注意到,脚底下的青砖,都带着繁复花纹,这个豪奢劲儿,古装剧都拍不出来。

    对了,那个女人呢?

    满街全是姑娘,哪一个是她?

    这会儿身后有人喊道:“放花灯啦!”

    “可不是要去瞧瞧么!”

    面前,是既清且长的电厂河——不,那是以后的名字,现在按理说,应该叫胭脂河才对,河面倒映着一轮明月,数不清的花灯在河面上交相辉映,那个画面,简直美不胜收。

    我被人撞进了人群里,这规模堪比春运,只能摩肩接踵,随波逐流。

    而这么一挤,一只手忽然抓住了我:“官人,可愿意进来瞧一瞧耶?”

    那只手,滑腻腻,温香软玉。

    是个梳着双髻,模样很伶俐的小丫头子。

    瞧一瞧?

    那小丫头子拽着我就往里走:“官人打扮的这样出奇,想是从西头来的?”

    西头?是——西域?

    这是哪个年代啊?

    我四下里观望这里的建筑制式,和陈设摆件,不像是唐宋,却有点唐宋的风韵,难不成——我心里一紧,那个景朝?

    也没没等我应声,那个小丫头子跟现在的街头推销员似得,兴冲冲的就跟我介绍:“官人乐得哪个?樱桃杯,脂屏风,长乐椅——只要官人说得出,我们就做的好。”

    啥玩意儿?这几种物件我还真没听说过,原来这地儿成了打家具的家居行了?

    小丫头子察言观色,看出了我的困惑,立马笑盈盈的说道:“是丫头该死,忘了官人打西边来,不知道这些——官人不介意,我带官人瞧瞧去。”

    那感情好了。

    小丫头子带着我,就到了一个金碧辉煌的回廊。

    那个回廊里面,莺声燕语,曼妙非常。

    再一看内里的内容,我顿时就傻眼了——名字那么好听,其实内里却……

    不禁让人大开眼界,这种骄奢,是他妈的怎样的脑子设计出来的?搁在我们的年代,想都不敢想。

    真是城会玩!

    小丫头子看我这么一个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手帕捂着嘴,“吃吃”就笑了:“官人可明白了么?”

    我也看出来了——她们表面上露出柔和的笑容,跟画中美人一样,可眼睛里,是恐惧,是疲乏,是不敢反抗。

    我忍不住问道:“她们——自己肯定不愿意吧?”

    小丫头子的脸色顿时一变,似乎这是一句大逆不道的疯话。

    但她马上把表情调整好,笑道:“不愿意?猫儿狗儿一样的,有什么愿意不愿意?”

    猫儿狗儿……

    但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了一阵惨叫——别提多凄厉了。

    好像——正在经受酷刑一样。

    我忍不住就往那边看了一眼,而小姑娘连声告罪:“官人莫要害怕——可巧,这便是官人问起的不愿意的。总有一些个不懂事儿的,要在这里矫情,管教管教便好了。”

    明明是有人正在经受折磨,这小丫头子云淡风轻的——麻木的让人瘆得慌。

    她自己,吃过这种苦吗?

    我不由自主看向了她的手指甲——这就看出来,她漂亮的指甲上,哪怕有凤仙花的汁水点缀着,也看得出来——里面是密密麻麻的血点子。

    跟传说之中一样——被针从指甲缝里扎过!

    我只觉得心里慢慢就冒出了一股子凉气。

    这种地方的怨气——有多重都不奇怪!

    那个女鬼把我拉到了这个地方来,让我看到这些东西,到底是想干什么?

    对了,丽姐说过,好像当初粉红岗子出事儿,就是跟被折磨的惨叫声有关。

    我奔着尖叫的地方就过去了。

    小丫头子一愣,赶紧就跟过来了:“官人,那个地方,是去不得的……”

    那些声音,是从一个关得紧紧的房门里传出来的。

    我弯下腰,就把窗户纸捅破了。

    这一下,里面就弥漫出了一股子血腥气。

    里面有个——卧槽,那个一动一动的东西,是什么?

    原来,是一个姑娘被拐卖进来,为了逃避这里的事情,自己用灯油,把身上的好地方全烫了。

    她以为这样就能逃过一劫,可谁知道,这里管事儿的生了气,用针把血泡全部挑破,撒盐!

    已经看不出是个人形了……

    “我去……”那个姑娘气若游丝:“我去,我去挣金筹……”

    有人冷笑:“晚了!你这个样子,还能挣到什么金筹?”

    我立马回头问那个小丫头子:“什么叫金筹?”

    小丫头子叹了口气,拉着我往回廊里走,说道:“红粉岗子可是讲究果报的,也不会把人往死里使,一单买卖,算一个金筹,等凑够了九百九十九个金筹,那功德圆满,就有自由了。”

    原来如此……

    可这里的人这么多,那个闹事儿的大邪祟,我见都没见到面,怎么把她找出来?

    还没等我想出来,那小丫头子直接把我推进了一扇门里:“官人挑花了眼,小的斗胆,帮官人选一个——官人积德行善,早日帮她凑够了金筹,她有功德,脱离苦海,官人您也有功德,救人水火之中,两相里,都便宜。”

    这一下,我被撞到了一个桃花门里。

    跟宋词里的布景一样,金鹦鹉钩叼着粉纱门帘,扑鼻就是一股子异香。

    这是美人脂粉香。

    一抬眼,眼前的情景一下就把我看傻了。

    美人如玉,罗账生香,一只莹白如玉的手从红帐子里伸出来,招手让我进去。

    而一扇沉重的雕花木门,轰的一下,就在我身后关的严丝合缝的。

    这就很尴尬了,我连忙说道:“我……我没有金筹。”

    “怎么没有。”

    那个声音十分悦耳,带着说不出的魅惑,缓缓的说道:“郎君你,看一看腰间的口袋。”

    一低头,我更是愣了一下——腰上是有个口袋,里面满满的,都是一些金色的东西。

    那些东西长的是挺像筹码。

    这就是传说之中的金筹?

    奇怪了,我身上怎么有这个玩意儿?想不起来了……

    “只要你把金筹给我,”那个魅惑的声音响了起来:“你就能进到帐子里——帐子里,是仙境。”

第819章 引路金筹

    这话是什么意思,傻子都听得出来,而这个地方,有一种很奇怪的香气。

    一开始不觉得——女人多的地方,都会有香气。

    可这个地方,比外面那种清淡的香气,骤然浓烈很多。

    那个香气,就跟催魂的一样,让人迷迷瞪瞪的,只想沉沦下去。

    这个香气十分熟悉,我肯定是在哪里闻到过!

    可是我现在跟白藿香之前想药一样,脑子里并不清楚,说什么也想不起来。

    这就像是一个沼泽地,拉着个喝醉的人,就要往下陷!

    身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震动……是什么来着?

    “官人……”

    那只手从帐子里面伸出了,就往里拉我:“只要一个金筹……”

    “你要这个,我可以给你。”

    我一下把一袋子金筹送了过去:“不过——我不能进去。”

    那个手,顿时就颤了一下。

    我把金筹往里送了送:“这东西对你来说,很重要,是不是?”

    有了这个东西,她就能自由了。

    “为什么……”那个女声似乎有些不信,甚至有些防备:“官人你——嫌我丑?”

    说着,那只手探出来,就要把帘子给掀开,声音更勾人了:“要不,官人亲眼看看我?”

    “不是。”我答道:“我知道,来这个地方,不是你们自愿的。你们在这,受了很多折磨吧?”

    帐子里面,没有了声息。

    我喘了口气,觉得脑门子越来越难受了:“你拿着吧,我知道,你们吃了不少苦,早一天能走,就早一天走——对了,我想跟你打听个事儿……”

    不过,我想打听什么来着?

    我他妈的记不清楚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里面那个女人的声音,猛地就阴沉了下来:“滚!”

    这一声,跟一桶冰水落在了后脖颈子里一样,我瞬间就清醒了不少。

    “你给我滚!这个地方,不是你来的……”

    那只手再次抓在了我手腕上。

    但是,不跟之前一样,温柔要牵引我进去,而是死死的抓住了我,像是恨不得把我手腕给捏断了:“哪里来的捣乱的瘟生,你现在就给我滚,滚的越远越好!”

    疼疼疼……

    我甩开了那个手,剧痛让人猛地清醒了过来,我一低头,冷不丁就看出来了。

    他妈的,那一袋子金筹上面,显然有一股子重极了的桃晶气!

    我说呢,合着陷阱在这里呢!

    刚才的震动,是潇湘的鳞片——刚才我全忘了。

    那几个阔少,就是陷入到了这个幻境之中来,出了事儿?

    “来人!把这个捣乱的瘟生给扔出去!”

    而那个女的一声令下,门外忽然闯进来了不少人,抓住我就往外扔:“冒犯我们五小姐,你活的不耐烦了!”

    可我反应过了,一下就把他们全部甩开,伸手要掀开那个帘子,可这一瞬,我听到帘子里发出了一个叹息的声音。

    等厚重的金丝红罗帘子打开,我心里一沉。

    他奶奶的,是空的。

    那东西跑了。

    而那些人不依不饶的拽着我,就把我扔到了外面——跟酒楼赶吃霸王餐的一样。

    刚才那个小丫头子也不是笑脸盈盈的样子了,不光插着腰骂我,还兜头对我吐了一口唾沫。

    别说,那唾沫落在了身上,恶心是恶心,可也怪,那股子迷魂的香气,顿时就被冲散了很多。

    对了,按理说,我身上带着玄素尺和七星龙泉,这俩玩意儿的煞气,什么邪祟都得对我退避三尺。

    再说了——我咬破了舌尖,把血擦在了印堂上,铁锈似的血腥气袭来,眼前更清明了。

    可这次,连舌尖纯阳血上了印堂,面前的幻象都没有消失。

    说起来,我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白虎局的罗刹,九曲水库的夜叉,哪一个不是香气扑鼻,美艳动人?

    可现在,跟帐子后面那个东西一比,简直跟毛丫头一样。

    我对那个玩意儿是越来越感兴趣了,那到底是个啥?

    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

    正寻思呢,忽然我就发现,隔壁回廊里一闪而过,像是过去了一道光。

    那是——命灯!

    妈的,刚才让那股子香气给整晕乎了,怎么就没发现,这里的人,身上三盏命灯,就没有一个是亮的!

    有命灯——这个幻境之中,进来了其他的活人!

    对了,姓夏的蓬蓬头不是也来了吗?难不成,他也进来了?

    我也没空在这里胡思乱想了——有这个功夫,不如早点把那个东西给抓到,让姓夏的抢先了,那就丢了大人了。

    于是我赶紧跑过去,同时抬手想把“金筹”给扔了——这东西,好像能迷人心窍。

    但是再一寻思,这玩意儿保不齐还能有用,就留下了。

    转了脸,刚才那扇门已经关的死死的,那个小丫头子,已经不见了。

    而外面的莺声燕语,还是跟之前一样。

    我仔细去看这里的气,这一看不要紧,四处交错复杂,全是死气和桃晶气。

    得吃了多少人,才有这样的道行?

    仔细一瞅——还真瞅见了一个隐隐的光。

    我立马对着那个光就追了过去。

    结果到了地方一看,那股子光不知道藏到了哪儿去,不见了。

    妈的——我蹲在地上直喘气,那他妈的到底是谁啊?

    结果一错眼,我一下傻了——旁边的一个小门边上,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被两个姑娘拉着往里面走:“还不曾见到这样漂亮的妹妹……”

    “你愿来,那是再好不过的。”

    “愿意,愿意!能跟姐姐们在一起,让我干什么都愿意!”

    愿意你大爷。

    我上去给那个“娇俏身影”就来了一脚。

    回过头来,果然是哑巴兰。

    哑巴兰一双大眼睛通红通红的,好似一双醉眼,眯着看了我半天,像是不认识我了:“这位姐姐也漂亮,你是……”

    我是你哥。

    我抬手就把舌尖血给他也印印堂上了。

    他的眼睛一瞬间有了神,跟刚睡醒了一样,莫名其妙的看着我:“哎,哥?”

    接着更有精神了:“哥你也来了?走,咱们一起进去……”

    我进你大爷。

    给他人中死死一掐,他顿时就惨叫了一声,彻底回过神来了。

    弄清楚了这一切,他表面上恍然大悟,可我看出来了,他眼睛还是忍不住往里面溜——这货摆明是很遗憾,我来这么早。

    多亏我来得早,不然你他娘也得去捅窗户纸了。

    我就提溜着哑巴兰往后走——哑巴兰刚才没有从那个回廊里经过,我看见的命灯,不是他。

    接着我就问他:“你怎么也来了,程二傻子和洞仔呢?”

    哑巴兰一听我问,这才把眼睛给收回来,连忙说道:“哎呦,哥你不说,我还给忘了!”

    原来,玩儿那个通灵游戏的时候,我不是回头往后跑了吗?

    他们几个吓了一跳,就要来找我,可怎么也找不到。

    更可气的是,一转脸,姓夏的也都不见了。

    他们仨正急的炸毛呢,这个时候也巧——剩下的那个叫梁瑞的阔少,自己来了。

    那家伙跟梦游一样。

    他们三就在后面跟着,结果跟进来之后,就到了这个地方。

    剩下的,哑巴兰就不记得了,只记得自己闻到了一阵天堂里才能闻到的香气,来到了一个天堂一样美好的地方。

    说着又是咂舌又是叹气,还有点埋怨我。

    我倒是没理会哑巴兰的内心戏,只是寻思了起来,这么说,程星河和苏寻也进来了?

    这条街可不短,也不知道去了哪儿了。

    哑巴兰让我别担心,程星河是个鸡贼,洞仔身手好,应该没啥大事儿。

    这谁说的准,几个男人过得了这种要命的关啊!

    一细想,而我看见的命灯,不像是行内人,应该就是那个梁瑞。

    得赶紧找到他——找到了他,那就能弄清楚真凶的真面目了。

    可上哪儿找呢?

    正这个时候,我忽然想起来了,对了,这脑子真是被熏的不清醒,我身上不是有金筹吗?

    把金筹上做了引路寻踪符,肯定能找到金筹的主人。

第820章 红罗帐子

    哑巴兰看着金筹不明觉厉,连声说这玩意儿厉害。

    我隐隐就有了一个猜测,那个大邪祟,恐怕就跟金筹有关。

    金筹一路滚,我们俩一路追,在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挤出去,一连兜了几个圈子,眼见着那个金筹滚进了一处大厅堂,直接从门缝里挤了进去。

    到了。

    我和哑巴兰刚要进去,就听见里面传来了一阵说话的声音:“好姐姐,这样行不行?”

    是个男人的声音,猴儿急猴儿急的。

    没听过,不是我们这伙人里的,也不是夏家人里的,那不用说,肯定是那个倒霉梁瑞的。

    从门缝往里一瞅,好么,辣眼!

    那梁瑞站在红帐子外面,倒是想进去,衣服都堆脚底下了,人白的发光。

    不过他肯定不运动,身材很不行,瞅着那模样,哈喇子快流地上了。

    我赶紧把哑巴兰的俩眼给捂住了。

    哑巴兰看不到,还挺好奇,挣扎着想把我手抓下来,让我给他来了一杵子才老实。

    而那个魅惑的女声微微一笑,答道:“官人莫要这么着急,有件事儿,我想请官人帮我个忙。”

    多么的似曾相识,跟我刚才一模一样。

    “你说!”那个男人的声音别提多他娘坚决了:“只要你一句话,让我干什么都行!”

    之前内里的那个东西,跟这个是同一个吗?

    那娇俏的声音一笑:“也不用那般难——我只希望,官人能帮我,数一数一样东西的数目。”

    数东西?

    这是个什么讲究?

    但这个时候,我猛地就反应过来了。

    卧槽,难不成,之前我们是想错了?

    弯着腰,伸着食指,很像是捅窗户纸。

    但是——数面前的东西,也是这个姿势!

    这个大邪祟——到底要数什么东西?

    哑巴兰低声说道:“哥,这声音真好听。”

    “少听,听别人说话要时间,听这玩意说话要命。”

    果然,那个魅惑的声音响了起来:“你来……”

    说着,一双素手转开了一层帘子:“数一数,这到底有多少个。”

    这里的陈设本来就华丽,里面的东西露出来,璀璨的晃人眼睛。

    那一面墙上,挂的全是金筹。

    那个数目——眼睛都能看花了。

    而梁瑞虽然着急,可没法子啊,话都说前头了,只好耐着性子,奔着那些东西上数。

    “一,二,三,四……”

    果然,那个动作,一只手扶在膝盖上,另一只手伸出食指,点在了那一个一个的金筹上!

    之前那几个阔少,全是以这么个姿势死的!

    哑巴兰有点耐不住了:“哥,咱们……”

    “等会儿。”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得知道,帘子后面,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九百八十九——九百九十……”

    梁瑞终于数完了,腰都直不起来了:“好姐姐,这里有九百九十个金筹!”

    之前那个小丫头子说过——凑够九百九十九个金筹,就能自由了!

    还差——九个?

    内里那个声音叹了口气:“不够……还是不够……”

    梁瑞连忙说道:“不够?那我给你补上!这玩意儿不就是金子吗?不瞒你说,我们家多得是!你要这个,打造一万个也没事儿!”

    “感谢官人好意。”帐子里是个笑声。

    “不过,不打紧。”那个魅惑的声音接着说道:“添上你,就又多一个……”

    添上……

    话音未落,帐子里面冲出来了一个东西,对着梁瑞就卷过去了。

    我一脚把门踹开,抽出七星龙泉,对着那个东西就砍了过去。

    这一下,只听“铮”的一声响,七星龙泉的锋芒,就斩在了一个非常硬的东西上。

    “当”的一声,那一安保员长长的东西落了地,忽然就变了模样。

    不过我没来得及细看,就听见帐子里面,就是一声惨叫。

    那个声音穿云裂石,震的我耳朵一阵剧痛。

    妈的——还从来没听过这么霸道的声音!

    这个东西的能耐,好像不比八丹灵物小!

    我只觉得耳朵里面一阵温暖,妈的,震破了?

    耳朵的痛苦把全部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了,我眼角余光才看到,一股子白色的东西,再次对着我缠了过来。

    乍一看上去,宽度长度,都很像是一匹白练,但不是这么回事——那个东西是硬的,并且,一节一节的。

    啥啊?

    我立马引来了水天王的神气,去架那个东西,七星龙泉“铮”的一声响,这东西好硬!

    我虎头顿时也是一阵剧痛——多亏是淬过无极尸的血,要不然的话,只怕七星龙泉要断第三次!

    虎口上也是一阵温润——这东西力气好大,手上一片血肉模糊!

    这个东西到底是啥?

    可是,一道红罗扬起来,不偏不倚,正把我和那个东西阻隔住,我只看到红罗后面,端端正正,坐着一个秀丽极了的女子身影。

    对了,哑巴兰,哑巴兰给我帮忙来啊!

    我抬眼就去看哑巴兰。

    可没想到,哑巴兰站在门槛后面,显然已经见到了那个秀丽女子的真容。

    他一双大眼睛,眼睁睁的望着那个红罗后的女子,已经愣住了。

    “哑巴兰!”我大声吼道:“你等雷呢!”

    可哪怕我喊出声来,哑巴兰也跟没了魂一样,就那么愣着!

    不好——哑巴兰的整张脸,也全映上了桃晶色,他被迷了魂了!

    我来了气,这样不行,再想不出主意来,我们仨都得倒霉。

    于是我一抬手,就要把诛邪手的能力引出来。

    “你个臭流氓!要对五小姐做什么!”

    没想到,就在关键时刻,我忽然就觉出脖子上一阵剧痛——一回头,不由愣住了。

    我注意力全放在行气上,根本没注意到,身后的梁瑞扑过来,一口咬在了我脖子上。

    这么不分青红皂白,你他娘疯狗投胎还是怎么着!

    不用说——他眼白上和印堂上,全是桃晶色,显然已经被那个“五小姐”迷了心魂了!

    这一下,面前那个白色的东西,力气也更大了!我这腹背受敌,十分窘迫——对付梁瑞是简单,可现在行气全聚拢在七星龙泉上,一分神,就得玩儿完!

    果然,那个白色的长东西抓住这个机会,对着我就卷了过来。

    你大爷的,这下死球了。

    这一瞬间,我听到了一声叹息:“又是你……”

    可没想到,“哗啦”一声,一股子东西忽然从天而降,热腾腾的就泼在了那个白东西上,只听“啪”的一声,那白色长东西就跟见了盐的鼻涕虫一样,飞快的缩了回去。

    这是啥?

    “天空一声巨响,程爹闪亮登场!”

    程星河来了!

    于是我当机立断,也没管下手轻重,直接把身上狗皮膏药一样的梁瑞给甩了下去,只听“咚”的一声闷响,他就直接跌在了后墙上。

    接着我翻过七星龙泉,把全部行气催动了出来,对着那边就劈了过去。

    可这一下,那个白色的东西似乎无心恋战,往后一撤,不见了。

    妈的,跑的好快!

    我吸了口气,这下不好了,打草惊蛇,更难弄了。

    再一抬头看程星河,我不禁也傻了眼——这家伙浑身鼓鼓囊囊的,不知道浑身上下塞了多少东西。

    衬衫下摆露出了青丝绸缎,口袋里露出了金色杯盏,腰上也有迷之突起,不知道缠了啥。

    我也算是开了眼了:“你他娘怎么连这里的东西都偷?”

    程星河振振有词:“拿死人的东西也叫偷?我这叫循环再利用,环保大使。”

    去你大爷的。

    我立马问道:“你怎么来了?刚才你扔的又是什么玩意儿?”

    说着我低头去看他撒的东西,这一看差点没吐出来。

第821章 一盆黄汤

    是他妈的一盆黄汤。

    程星河傲然说道:“便宜你了,二十多年的金汤童子尿,你问正气水去,这玩意儿滋阴补阳,延年益寿,好多地方高价收购都找不到。”

    也真难为你了——这地方啥也没有,这是现产现销啊!

    闹半天,程星河跟哑巴兰分开之后,也进到了这个地方,这地方确实能迷人眼,不过他的眼睛到底是二郎眼,有一定抵抗作用,所以没有跟哑巴兰一样被美色所迷惑。

    不过发现这个地方好多值钱的东西,被这些“古董”给迷住了。

    所以这货一边找我,一边找东西,听到这里动静不对就冲过来了,一瞅那东西是个邪祟,可手边没家伙,急中生智想起来秽物管用,可生怕直接滋滋不准,所以尿出来泼的。

    一边说还一边跟我翘下巴,想让我夸他想的周到。

    我也没搭理他,说起来,那个邪祟被七星龙泉砍下来一块,刚才掉哪儿去了?

    我低头就找,这地方是个团花地毯,上面全是各种繁复的花纹,找东西很费眼睛,但是我一观气,就看见一个小东西上,带着浓重的桃晶色。

    捡起来一瞅,一阵扑鼻——甚至是浓郁到上头的味道就扑了出来。

    好香!

    而那个味道——让人脑子变得特别迟钝,跟坠入到了云雾之中一样。

    程星河一瞅我表情,立马奔着我人中就掐了一下,这一下把我疼的,我刚要骂他,他跟跳秧歌一样,伸手扯出了一条嫩绿汗巾,把那个东西给包上,泡到了黄汤里。

    秽物的味道顿时就把那个香气给压住了。

    程星河跟推哑巴兰一样,伸手给我脑袋来了一下:“你个傻饼,还闻呢!这特么的跟闷香差不多。”

    所谓的“闷香”,是旧社会的一种传说。

    说是旧社会的小偷儿上人家家里偷东西,为了避免被人发觉,都会把一些迷香伸进窗户纸,里面的人闻到了味道,一睡过去就不容易醒过来,这个时候进去,别说偷东西了,你跳个野狼迪斯科他们都不知道。

    而闷香是什么东西做出来的呢?

    乱葬岗的死人肉!

    所以,甚至有很多盗贼,真的亲口去吃死人肉,这样的话,光靠着自己的体味,也能把人迷倒。

    我顿时清醒了过来,盯着那东西:“那该不会就……”

    程星河拿了个小棍,把上面的汗巾挑开,我就看见了一个白色的小东西。

    坚韧,洁白,甚至剔透——那是一截人的小指骨!

    我顿时倒抽一口凉气——被熏的咳嗽了半天——接着我就看程星河:“这么说,那个东西,是僵尸一路的货色?”

    程星河点了点头,皱起了眉头:“不过,这东西跟咱们以前遇上的行尸,好像都不太一样——你有印象吗?什么行尸是香的?”

    有,肯定有这个印象!

    可因为那个剧烈香气带来的“后遗症”,我的脑子远远没有平时那么清楚,一个想法就在心口,可说啥也想不起来,急的人没抓没挠的。

    香,骨头——去他大爷的,我终于有了跟韩剧男主角相同的地方了,失忆。

    而这会儿,我还想起来了——刚才那个梁瑞呢?

    要不是这货,保不齐我就能见到那个女的,知道她什么路数了。

    妈的,偏偏还给跑了,我不由担心了起来,万一这一跑,跑到了姓夏的怀里,那就玩儿完了。

    不过,这一场幻境既然还在,那女的应该还好端端的。

    眼瞅着梁瑞躺在一个五斗橱底下——刚才我撞飞他的时候,力气下的大了点,脑壳子撞秃噜皮了,人事不知。

    程星河用树枝把童子尿浸透了的丝巾挑起来,盖在了他人中上,果然,他不长时间就睁开了眼睛,张皇失措的看着我,眯着眼睛,半天才一拍大腿,冲着我还扑呢:“你臭流氓,我保护五小姐……”

    他七窍上,还残存这浓重的桃晶气。

    我给你个五姑娘吧。

    引了行气,一巴掌盖在了他脸上,这一下,水天王的神气把他七窍上的桃晶气都给扇下去了,他歪头就吐出了很多黄水——这才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一瞅自己身上没穿衣服,赶紧把胸口给捂住了:“你,你们干什么?我,我直男,不好这一口!”

    谁不是直男了?

    我把他的衣服踢给他:“刚才怎么回事?”

    梁瑞赶紧把衣服给穿上了,盯着我们惊疑不定:“不是,你们到底谁啊?便衣?扫黄?知不知道我们家是什么背景?卧槽,刚才那个小姐姐呢!”

    说着,他奔着帐子里面就张望,我把他拽回来。

    “那真是我看见的最好看的女人了……”梁瑞抓着我的衣服苦苦哀求:“你让我见一面,只要再见一面就行!”

    我跟程星河一对眼,就明白了——梁瑞之所以迷了心窍,不光是因为他闻到了这里的香气,还因为,他见到了那个女人的真容。

    这么说……

    我立马回头看向了呆呆站在门槛上的哑巴兰。

    红罗帐子掀开的时候,哑巴兰也见到那个女人的脸,才僵在了原地的!

    程星河赶紧弄了点黄汤给哑巴兰,喃喃的说道:“卧槽了,感情那还是个美杜莎啊!”

    美杜莎是传说之中的海妖,据说只要看见了她的眼睛,人就会变成石头。

    哑巴兰缓过神来,也大口大口的喘气,眼珠子一个劲儿往帐子里看。

    程星河气的给哑巴兰脑袋上来了一掌:“你还看呢,你哥的命差点让你给看进去。”

    哑巴兰这才一愣:“啥?”

    我立马就问他:“那女的,长什么样子?”

    哑巴兰眨了眨眼睛,喃喃的说道:“好看……哥,世上没有这么好看的人,我一瞅见她,我这魂都没了。”

    英雄难过美人关,真是一点错也没有。

    这不行啊,得想辙。

    首先味道不能闻,其次面也不能见……

    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个梁瑞听我们说了半天,忽然来了一句:“不是人?那这个东西——是不是叫美人骨啊?”

    美人骨?

    这话跟一个闪电从脑子里劈下来一样,我瞬间就想起来了——对对对,我说他娘的这东西这么熟悉呢,我想的,就是美人骨!

    这个甜美却阴郁的味道,就是我做预知梦的时候,在江辰那个房间里面闻到的!

    我立马看向了梁瑞:“你知道?”

    梁瑞点了点头,把一绺头发塞到了耳后,表情有些羞涩:“略懂。”

    原来,梁瑞虽然看着没啥气质,可家里竟然是个书香世家,他爷爷尤其是金石古物这一类的行家,专攻的,就是冥器。

    说是曾经在古书里面,见过这种记载——倾城美人入土,经受日精月华,可修成美人骨。

    而美人骨,算是行尸的一种,但极其罕见,珍稀程度堪比无极尸——古人有云,倾城与倾国,美人难再得。

    不过,大凶。

    传说这种东西异香扑鼻,美艳异常,能让人产生幻觉,专吃青年男人的精气。

    而这东西也有大作用——刮了这东西的粉末焚香,能解万毒,去心病,甚至延年益寿,所以寻找这东西的人,也不少。

    他爷爷就曾经收集过指甲盖大一小块,那个味道,整个街区都是香的,许多人慕名来看,有人就跟他爷爷说,这东西太过扎眼,没有大命格,怕惹来祸患。

    他爷爷也是个机灵人,就顺水推舟,给一个属虎的大人物送出去了。

    大人物一开始很喜欢,自以为镇得住,可惜,跟传说之中一样,这东西到手没多久,就下了台,那一小块美人骨就不知所终了。

    那就对了——江辰现在身上受了“龙爪疮”,正需要美人骨呢!他那存货没有了。

    想不到,被我给碰上了。

第822章 美人之骨

    呦嘿,风水轮流转,这不是正撞我枪口上呢吗!

    要是江辰背后那个穿五灵锦的,真是夏家的祖宗,那夏家这一趟来,可能就是为了美人骨来的——要帮江辰治疗龙爪疮!

    那就更不能让夏家抢先了!

    不过,这一整个地方,都是那个美人骨织造出来的幻境,那东西多凶也可想而知,刚才一交手,那东西确实也难对付。

    要是能知道那东西的弱点就好了。

    我就看向了梁瑞:“关于这东西,你还知道什么?”

    梁瑞眨了眨眼睛:“剩下的知道的不多了,就只知道,这东西,还有另一个名字,叫红粉骷髅。”

    红粉骷髅?自古以来,不都跟害人的美女,叫红粉骷髅吗?

    而且,这个名字……我一拍大腿,最近这运气确实是没的说,我是不知道美人骨,但是我知道“红粉骷髅”。

    刚才脑子一直被熏的不清楚,所以都没想起来。

    师父给的厌胜门小册子上面,有记载啊!

    那里说,红粉骷髅坚不可摧,害男人,极难对付,但是有一样——这个东西,只能迷男人,对女人,是不起半点作用的。

    这么一想我又有点泄气,我们这里没有女人——跟哑巴兰一样打扮成女人,也没用。

    不过,知道这东西是什么来路,就等于向着成功迈进了一大步。

    我就带着他们往外走——得赶紧找到那个美人骨。

    而梁瑞一把拉住了我,小心翼翼的说道:“你,能不能把我送家去?这他妈哪儿啊?我在这,浑身不舒服。”

    废话,谁都舒服不了——不把那个美人骨给降服了,大家都走不出去。

    梁瑞一听,顿时欲哭无泪,嘀嘀咕咕的就说:“家里白花钱找了什么大师,本来以为能逃过一劫,谁知道是个吃干饭的。”

    我一边找洞仔和美人骨,一边就问他:“你们家找的谁啊?”

    梁瑞摇头:“不认识,都是我们家几个老头儿老太太操作的。”

    任由梁瑞进到这地方来,差点把命丧了,估摸着是个三脚猫,我也就没往心里去。

    这一路走,程星河倒是一直有点忧心忡忡的。

    我问他是不是咋了,让人煮了?

    他踹了我一脚说,他是担心夏家那个嫡系。

    对了,他跟夏家貌似有点什么孽缘,我就问他,是不是认识那个夏家蓬蓬头?

    程星河咧嘴苦笑:“人家不认得我,不过,江湖上,关于他的传说一直不少。”

    那个蓬蓬头看着是个贾宝玉,但是丝毫不妨碍他狠辣的手段——据说当初长江附近有个翻江尸王,搞得附近没少死人,时常水漂子顺着江边就往下流。

    哪怕连天师府的武先生亲自前去,都没弄出什么线索,生生耗了三个多月,这才找了精通山水穴的夏家出马。

    他一去了之后,没让别人插手,自己定了穴位,翻身就下去了。

    这把一边的同行都吓坏了——这是夏家的嫡系,真出了什么事儿,夏家怪罪下来,大家都不好过啊!

    谁知道,半炷香的功夫,一个庞大的翻江尸就上了岸——一瞅那个能耐,赶得上八丹灵物。

    众人欢呼,可他不见了,大家的心钱悬了起来,结果一串水泡上来,那小子抱着一个姑娘的女尸上来了,脸青紫青紫的——他弄上了翻江尸王之后,发现水底下还有个漂亮姑娘的尸体,被水草缠住了。

    他生怕漂亮姑娘的尸体有一丝损伤,一点一点把水草割破了,才带着女尸上来,自己小命都差点耗上去。

    哑巴兰一听这姓夏的跟自己一样,这么喜欢姑娘,不禁同行相轻:“程二傻子,你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翻江尸王有啥了不起的,我哥不是还弄过无极尸吗?”

    程星河勾起嘴角一笑:“因为那一年,姓夏的才八岁。”

    我后心一下就炸了。

    神童?

    哑巴兰一下也不吭声了,似乎在想自己八岁的时候在干啥。

    不知道他,我八岁的时候,只会撒尿和泥。

    程星河接着说道:“别看这货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其实是真正高手,深藏不露,咱们这次出来杠上他,那美人骨,就绝对不是什么好摘的枣儿。”

    本身美人骨就难对付,再加上这么个竞争对手,真他妈的又是一场硬仗。

    正说着呢,前面又有莺莺燕燕的人在招揽顾客。

    我心里一动,虽然说这些都是幻象,人也都是死的,但她们既然在这里出现,肯定跟那个美人骨就有关系,不如过去打听打听。

    于是我就抓了一个小丫头子:“跟你打听一下,有个叫五小姐的,是什么来历?”

    那小丫头子一听,小脸就耷拉下来了:“找那个立牌坊的破落户?那么清高的人,我们可不敢提她,怕我们这臭嘴,把人家说脏了。”

    哦,这话真够阴阳怪气的啊。

    对了,粉红岗子可不光一户堂子,就跟商店街一样,这都是竞争对手。

    而小丫头子眼睛觑到了程星河浑身缠的东西,眉头就皱起来了,忽然大声说道:“抓贼啊!咱们家的金杯,就是这小子……”

    她这么一喊,几个大汉就钻出来了,直往这里看呢。

    程星河立马捂住了腰:“拿得到是我本事,你别想我还给这些死人,在这暴殄天物!”

    你真是舍命不舍财。

    我连忙把小姑娘的小胳膊反折过来——其实程星河说得对,人都死了,手头也只能硬一点了。

    那小丫头子顿时就是杀猪一样的一声尖叫,被我拽柳巷后面去了。

    小丫头子吓的不轻:“你们,你们敢在这里闹事儿,我们三姥姥可不是吃干饭的!”

    我手头上一用劲儿,小丫头顿时就嗷嗷的喊了起来:“我说我说,你们不就是想打听那个自命清高的破落户吗?我说就是了——你们这些男人,一个个都是撅着腚看天——有眼无珠,好姑娘不看,偏上那去受气!”

    原来,那个“五小姐”,跟话本故事里面一样——本身是个生长在锦绣堆里的大户人家小姐。

    而且,以美貌出众——据说每年清明节,她出来踏青,半个城的人出动,就为了远远的看她一眼。

    好些人说,西施只怕都没有这样容貌,这五小姐,只怕早晚要给皇上当妃子呢!

    可惜红颜薄命,本来这个美人应该有幸福的一生,偏家里忽然获罪,家破人亡不说,本来应该是要一起砍头的,可这里的管事儿人手眼通天,买通了人,留下这位著名美人一条命,弄到这里来了。

    这种小姐精通琴棋书画,长相绝世无双,想也知道,是一棵摇钱树。

    可对那个五小姐来说,这才是她悲剧的开始,她宁愿死了,只怕也不想过这种日子。

    不过这里的手段,我刚才都看见了,她肯定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知道受了多大的折磨,她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花墙后头。

    这一下,其他堂子的买卖顿时全萎了,“官人”都是奔着她去的。

    而她也开了条件——跟古装剧里一样,卖艺不卖那啥。

    说到了这里,小丫头子呸的就往地上吐了一口浓痰:“稀罕着呢!当了表子还立牌坊。我最看不惯这种人。”

    说着压低了声音:“上次她扭扭捏捏从我门口过,我找了人用马桶水就从上头对她泼下来了,那才叫一个脱毛凤凰不如鸡——我还是轻的,八仙楼的牡丹姐,用的是开水,哈哈哈哈……”

    这是红果果的嫉妒。

    想也知道,她吃了多少苦,有怨气很正常。

    不过,之后肯定有别的事儿。

    我就接着问:“那她身边,有过什么怪事儿没有?”

    “不过嘛……”那小丫头子低声说道:“有一个怪人,似乎老在底下偷着看她,让人怪瘆得慌——更别提那个人的身份了,啧啧啧。”

    我来了兴趣:“身份?什么身份?”

第823章 笼中杀鸟

    那小丫头子一双杏子眼滴溜溜的觑了我们一圈,压低了声音:“说来造孽,是个法师。”

    法师?

    这一行不光吃阴阳饭,禁忌还比我们多,尤其不沾酒色财气,跑到这地方来当跟踪狂,确实挺奇怪。

    哑巴兰心驰神往:“哥,你是没看见那个五小姐的长相——法师肯定也是让她给迷住,拔不开脚了。”

    程星河推了哑巴兰脑袋一下:“你当都跟你这么没出息?”

    我就又问那小丫头子:“你知不知道那个法师的来头儿?”

    小丫头子答道:“怎么不知道,是这一趟街请来看风水的——你瞅,那个地方,就是他给看的。”

    我一回头,就看清楚了两排梅柳树后面的布局,别说,还真有两下子。那是一个“笼中杀鸟”局。

    每一个堂子,门口都有一排金丝木的矮栅栏——其实看上去是没有实际作用的,一步就能跨过去,挡得住谁?

    可这东西是金丝木的,形状也是圆润的鸟笼状,金丝木又是专门做鸟笼的材质,而栅栏内里,则有铁片如刀,穿插其中。

    什么讲究呢?这客人一进去,那就跟飞进笼子的鸟一样,任人宰割,那是插翅也难逃。

    我认识这个局,还是因为商店街以前开了一个黑酒吧。

    那个黑酒吧要价让人咋舌——一杯可乐外头两块五,里面一百九十九。

    你进去,就等于挨宰。

    可那个无视物价局的黑酒吧,偏偏生意兴隆,谁都知道,这一进去是要挨宰的,偏偏挨的心甘情愿。

    有进去过的就说,那地方一去上瘾,哪怕你知道这里的东西贵,也心甘情愿进去花钱——虽然赚钱不容易,可是在里面一花,嘿!浑身都舒坦!时间长了不去,你还心痒难耐,就是想进去花钱!

    管事儿的也不是吃干饭的,听说了这个情况,疑心黑酒吧里有违法行为,刻进去一查,人家清清白白,真的是只卖饮料,你瞅着那些人心甘情愿挨宰,想破了脑袋也不知道为啥。

    我说既然这玩意儿这么好,你也给咱们家门脸设一个,我就能当富二代了。

    人家别的小孩儿都有iPad啥的,我也想整一个打打汤姆猫。

    老头儿戳了我脑袋一下,说你个傻饼,等着吧,这风水是个邪风水——里面的老板落不了好。

    时间越长,那地方就越兴隆,甚至有人去过一次之后,把家里人治病的钱,孩子上学的钱,自己个人儿交房贷的钱都给拿出来,日子不过,酒吧也得去,就是上瘾,还有人为了上这里来花钱消费,甚至借了高利贷,被逼着跳楼的,家破人亡的,都有耳闻。

    那个老板是发达了,可有一天,在门口正送客呢,回身摔了一跤——书里都没有那么巧,他脑袋正摔在栅栏里的铁片子上,直接扎了一个没柄,活似刀子捅西瓜,悄无声息。

    有人说,那一下,是那些破产的亡魂推的。

    也不能说没道理,因为这种“笼中杀鸟”,不光是能把客人给宰了,时间长了,主人也跑不了。

    有这种东西,招财最厉害,但是招凶,也一样厉害。

    有命赚钱,也得有命花啊!

    这个粉红岗子布了这么多笼中杀鸟,果然之后引来了大祸,被夷为平地了。

    那个所谓的法师,看来也是修邪风水的。

    黑先生?

    “别说,倒是挺神的——据说他把红粉岗子这么一布置,四面八方的瘟生——不,恩客,源源不断,这才发展起来的,所以,这里管事儿的,倒是也不免能高看他一眼。”

    “再说了,那个五小姐连这种人都勾搭,你说贱是不贱?死了要被叉进油锅里炸的呀!”小丫头子说到这里,瞅着我们的眼神更不对劲儿了:“不过,你们打听半天五小姐,也是没用处的,你们这几个臭外地白脸子,还想攀这种山尖儿,不如回去吃你老娘的奶。”

    梁瑞挺生气:“诶呀我擦,你一个服务员这么豪横,老鹰打饱嗝——鸡儿吃多了?把你们老板给我叫来……”

    梁瑞阔少做惯了,就听不得别人看不起,一瞬间把这地方是个幻境都给忘了。

    我把他拽回去,而小姑娘撸起袖子,大声说道:“怎么啦?你个西边来的,有本事跟你姑奶奶掐把掐吧,姑奶奶做丫头的,又没犯法,一头碰死两便宜!”

    说着一头就要往梁瑞腰上撞。

    她一撸袖子,露出了藕白一段小胳膊,我这就看到,上面青青紫紫的,全是淤痕,有的像是棍棒打的,有的像是指甲掐的,甚至还有一些——像是烙铁的烫伤。

    我心里猛地一沉,她——也是这里的人,也吃了不少苦吧?

    那些东西丢了,她会不会被殃及?

    我拦在前面,先跟小姑娘道了谢,同时把程星河口袋里的金杯给掏出来,还给了小姑娘,顺手又摸了他几样别的东西:“我朋友做的确实不对,我给你道个歉,这几个算赔偿你的。”

    哪怕他们都是死人,可人家是物主,偷人家东西就是不对——刚才也是急着救人抓邪祟,一时着急才把她拖过来,让她别见怪,赶紧把东西拿回去,我们也不想连累了她。

    程星河回过神来,身上都空了,不由跳脚大骂我三观不正,对死人比对活人还好。

    我就问他啥叫三观?

    他寻思了半天说,你当我文盲,那不是爱情观,消费观,金钱观吗?

    去你大爷的,你跟个连三观是啥都不知道的人,还能谈毛线个三观。

    而小丫头子一愣,看着我,杏子眼瞬间红了一下,但她马上把眼睛调整回来,装作满不在乎的说道:“这里长心肝的不多——你算一个。”

    将心比心嘛。

    我跟她打听出了五小姐住的是哪一栋楼,她沉吟了一下,低声说道:“小哥,我瞧你像是个有心肝的,才多说这么一句,那个五小姐,你可千万勿要招惹,跟她扯上关系的,大多是没什么好下场的,前次还有个书生——就为了多看她一眼,给拖下去,让野狗吃啦!”

    这种事儿,话本里也并不少见。

    我点头道了个谢,小丫头子看得出来,我是劝不住的,只好叹了口气,把路给我指好了,这个时候,后面一阵吵嚷,刚才被小丫头子惊动的大汉找过来了:“刚才谁嚷着丢东西了?”

    小丫头子脸色一变,立马伸手就推我:“小哥,你去吧,我只有一句告诉你——千万勿要跟穿黄围绫子的打照面,见到了,要跑。”

    黄围绫子,那是什么东西?

    但现在,那几个大汉已经分花拂柳的过来了,小丫头子把我们往后一推,几个大汉看见她,就问她刚才嚷什么?

    小丫头子就赔笑,说刚看走眼了,但是,东西已经找到了。

    说着把金杯捧了上去。

    可“啪”的一声,一个巴掌还是结结实实落在了她一方小脸上:“看错了也瞎嚎叫,老子打歪了你的嘴!”

    “这也亏是着了,找不着,你就上春柳井里找你妈去吧!”

    小丫头子的脸迅速肿了起来,但陪着笑,还是点头称是,哑巴兰受不了了,想上去给小丫头子讨回公道,被我给拽回来了。

    这个地方,没有公道。

    你上去了,这小姑娘可能会更倒霉的。

    我们只有尽快把这个幻境给破了,这些沉浸了几百年苦难的魂魄,可能才会安息。

    这些看似幻境——其实,以前,都是活生生存在过的人命。

    哑巴兰气的红透张脸,梁瑞也傻了,不吭声了。

    我带着他们,一路找到了五小姐的那个楼。

    这楼,名字很怪。

第824章 金棺材楼

    竟然叫“金棺材楼”。

    旁边还有俩对联:“进来进来,升官发财”。

    门口还摆着一个鎏金的四人抬棺摆件。

    哑巴兰一瞅忍不住又来发表高见:“哥这啥名字啊?一般不都叫什么春花秋月楼,怡红院什么的吗?”

    梁瑞也跟着插嘴:“这位女装大佬一看就没去过这种场合——你说的名字都太俗了,现在都叫子衿会馆,鹿鸣别院。”

    程星河瞅着他们:“你俩挺懂,啥时候能带小弟去见见世面?”

    这个名字虽然怪,可其实也有考量,“棺材”看似不吉利,可谐音是“关财”,跟“笼中杀鸟”一样,有讲究,把财气关在里面,客人的钱留下,就带不回去了。

    这个楼跟其他的楼高度持平,却比其他的楼,要宽大豪华不少,一瞅就是这里的头牌建筑——可能有人觉得,这楼要是比其他的高,那不是显得更有排面?

    可也不能一概而论——除非这一家有命格尊贵或者刚硬的,否则楼比两侧邻居低,是“棺材压顶”,五年死三人。

    高,则是“出头椽子”,先烂,容易招来无妄之灾。

    修楼的,也懂行。

    刚才那个五小姐出现的地方,我们也不记得了——这个地方的浓香一阵一阵的,纯阳血和童子尿都扛不住,我们几个脑子都不对,混混沌沌的,也不知道刚才五小姐是流窜作案,还是我们重新又回到了这个地方。

    不过现在那个大门口是开着的,门口几个人正在迎客,我还记得,之前有个小丫头冲着我吐了口唾沫,可我的记忆力已经被香气熏的出了问题,忘了那个小丫头子长什么模样。

    为了避免被认出来,我跟他们几个一勾下巴,从花墙里翻进去找。

    那个花墙不高,我们三个经常跑买卖,倒是如履平地,只是苦了梁瑞,一看以前就没逃过课,一脑袋“咣”的撞在了一个矮树上,把树叶子都给震下来了。

    这动静不小,我赶紧把他拽里面去了,其他那些来回穿梭的也听见了,立马往这里看,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们一起学猫叫,一起喵喵喵喵喵。

    那几个穿梭的嘀咕道:“可不是春日了么,那些花畜生也四下里乱窜,早晚灌些个百子汤,把这些东西都绝了。”

    说着,那些人就走开了。

    梁瑞好奇:“哎,什么是百子汤?补药?”

    补个屁,这是反话。

    说白了,是古代堂子里的绝育手段——那汤里是有补药,可也有毒草,一碗灌进去,喝药的这辈子就生不出孩子来了。

    为什么,为了别被生儿育女的事情耽误,一直做这里的摇钱树。

    梁瑞倒抽了一口凉气:“够惨的。”

    那个年代,这种女人当然很惨,百子汤要是不管用,生出别的事端,那用捶衣棒打肚子之类的也不少见。

    悄悄的进了房门之内,里面还是千篇一律的华丽回廊,我四下里观气,就看到了一个房间桃晶气特别盛,摆手让他们跟上,到了门口,就听见里面有说话的声音:“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有人像是在劝她:“金筹很快就凑够了。”

    这声音很哀婉,像是在抱怨什么。

    可我已经记不清楚,是不是之前那美人骨的声音了。

    不论如何,过去听听。

    可刚往里一走,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

    回头一瞅,是个驼背的老头儿。

    那个老头儿咳嗽了一声,问道:“客是从哪里来的耶?”

    卧槽,还是被发现了。

    而那扇门里,声音冷不丁就消失了。

    我一边用眼角余光看那扇门,一边答道:“进门是客,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

    可别跑了吧?

    也不知道,姓夏的找到这里来没有,可别让他抢了先。

    “那可不行。”驼背老头儿一笑,结果笑岔了气,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喉咙里“吼喽吼喽”直响:“这房子里的姑娘,不是谁都能见的。”

    梁瑞也跟着挺胸脯子:“你管的不少,爷有的是钱,是来消费的,你们这一行不是出了名的认钱不认人吗?怎么,你连钱都不赚了?”

    说着,伸手就要拿卡:“哥几个放心,我梁瑞最喜欢请客,就没有一个人能在买单这件事儿上干的过我。”

    我一把摁住了他的手:“你傻啊?”

    你拿卡,这里的人能认识吗?

    再说了,这里的人,没有一个亮着命灯的,你要是被他们发觉了真实身份,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梁瑞这才明白过来,只好把手给缩回去了,低声说道:“我还真忘了——妈的这地方的香气熏的人跟失忆一样,你说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靠我了,我就把那一袋莫名其妙出现在我身上的金筹给拿了出来:“这个,够不够?”

    那老驼背一看,眼睛这才亮了起来:“官人真是出手不凡——不过嘛……”

    他食指拇指伸出来,比了个心:“您要进去,按着规矩,要买个敲门砖……”

    说着,拿出一个小砖头子。

    这是象征意义的引荐费。

    对了,阎王好见小鬼难当,古代还真有这个讲究——你来逍遥,伺候你的女仆,也得沾光得赏,等于外国的小费。

    这个小砖头子就是个象征意义,意思是没白拿客人的钱。

    好说,我就拿了一个金筹出来,要放在他手上:“这个给你买敲门砖……”

    罗锅的眼睛,顿时更亮了,一边道谢,一边伸出两只手,捧在了我手底下等着接钱。

    可就在这一瞬间,我脖子上的龙鳞,猛地就颤了起来。

    怎么了?

    这一瞬间,我混沌的脑子,忽然想起来了一件事儿,猛地就把那个金筹给攥住了。

    这个东西,不能花用!

    罗锅的手伸出来,见我不撒手,也愣了一愣:“官人这是……”

    对,这种东西,绝对不能花用。

    这东西,不是金子。

    是夜叉金!

    俗话说,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钱也是一样,不会平白无故落在了你手心上。

    这东西长的跟黄金一模一样,在古代,经常被邪物用来引诱贪心的人。

    比如荒郊野岭,你看见真金白银,自然要觉得自己财运不错,捡起来花用,可这东西还有一个名字,叫“买命钱”。

    不花还好,一花,就等于签订了一个契约,把自己的命当给了扔钱给你的邪祟,童叟无欺,钱货两清。

    以前就听说,有人捡到了这些东西,回去就花了,这一花完了,那事就来了——没有一个是好死的,三舅姥爷说,他们拿钱就等于卖命,是被拉去当替身了。

    要想解脱,就得继续拿这种“买命钱”,去引诱其他的贪财奴上钩轮替。

    邪祟引着你来花这个东西。花了,命就是它的了。

    难怪呢!

    美人,金筹,全是陷阱。

    这个驼背,肯定也是其中一个陷阱!

    驼背盯着我的眼神,显然也有些焦急和不耐烦了:“官人,咱们行里的规矩,这拿出来的钱,可是没有收回去这么一说啊!”

    梁瑞也忍不住说道:“是啊,你那么多的金筹,拿一个给这个老头儿又怎么了,看你抠的。”

    程星河则看出了端倪,把梁瑞拉了回去,骂他懂个屁,不懂就别瞎鸡儿管。

    梁瑞脾气还挺大,说我就管了,怎么了?

    说着,一伸手推在了我手上,想把我手上的金筹抢过去赏人:“都急着出去,这个玩意儿值什么?等到了我们家,金磨盘金碾子我都还的起!”

    这一下,差点没把我的金筹给抢过去。

    我一把攥住了金筹,给他来了一脚,他往后一倒,那个罗锅倒是沉不住气了:“几位官人,感情是来白嫖闹事儿的么?”

    被他看出来了。

    而那个罗锅抱着胳膊,忽然就从袖口里拿出了一个铃,哗啦哗啦的摇了起来,声音又急又碎,听得人心里发慌。

    他这么一抬手,我忽然就发现了——他的腰上,缠着一个黄色的围绫布。

    之前,那个小丫头子说,见到这种人,一定要躲。

    这种人,到底是……

    正在这个时候,我就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呜……”

    是数不清的狗。

    大的小的,花的白的,样样俱全。

    这些东西都不是什么好货色,一出来,呲牙咧嘴的,跟这地方的陈设,别提多不搭调了。

    哑巴兰一瞅,骂道:“还放狗咬人?我抓几个烧火锅!”

    说着,撸起了蕾丝袖子就要上去。

    我一把将他拽了回来,说道:“这狗不对。”

    普通的狗,哪怕凶,见了玄素尺和七星龙泉的煞气,就没有不怕的——上次在月亮山的,比这个凶,一样退避三舍。

    但是这些狗不怕煞气。

    不怕煞气的,就只有一种狗。

    吃过死人肉的狗。

    这地方,怎么会有这种狗?

    而那些狗身上,果然带着很重的死气。

    是远远比不上牙关细狗,但这些狗,是疯的——这种狗咬住了人肉,打掉了脑袋也不会撒开。

    谁也吓不着疯狗。

    难怪,那个小丫头子说不让靠近这种人……

    而那个罗锅盯着我,再次伸出了手:“给不给?”

    当然不能给。

    罗锅的眼神阴狠了下来,再次摇了摇铃——这次的声音,跟上次不一样了,特别重。

    那些狗跟听见了午餐铃一样,对着我们就嚎叫着扑过来了。

第825章 红罗帐子

    这一惊非同小可,我赶紧往回一缩,捎带手把他们仨也往后拽。

    可那些狗来势汹汹的,人哪儿躲得过,那梁瑞一瞅,忽然一拍脑袋:“你们怕个屁!咱们不是在一个幻境之中吗?那不就跟做梦一样?这些狗也只不过是海市蜃楼,根本不用怕!”

    说着,挥舞着小胳膊就冲上去了。

    我要拽他,可已经来不及了,正好一条大花狗扑上来,直接就咬在了他胳膊上。

    这一下,狗牙毫不留情的嵌入到了他的小细胳膊里面,连皮带肉就往下撕扯,一时间血光四溅,他嚎叫的苦不堪言:“这,这怎么是真的……”

    我一把抽出七星龙泉,对着那个狗就削了过去,七星龙泉的锋芒炸出,那个狗是凌空跳起的,一瞬间被砍的身首异处——身体坠落,可狗头还死死的楔在了梁瑞的胳膊上。

    梁瑞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往后退,哑巴兰大吼一声,直接把一整条梁柱给拆了下来,对着狗群就横扫了过去。

    不少狗直接被哑巴兰打飞了脑袋,剩下一些狡猾的漏网之鱼,则被程星河一条狗血红绳串住,呲牙咧嘴被勒死。

    是啊,这地方不是幻境吗?可狗能把人咬伤,分明就是真的!

    那个罗锅见状,顿时就往后退了一步,低声说道:“这几个东西比上次的难缠……”

    上次?

    不过,我也顾不上其他的了——眼瞅着哑巴兰和程星河靠谱,我立马说道:“你们把这里给顶住了!”

    而我自己,翻身就撞到了那个有着深厚桃晶气的门内。

    这一撞进去,里面顿时跟换了一个世界一样,沉重的雕花木门瞬间把外面的嘈杂给掩盖在了外面,这里一片浓香,一片宁谧。

    红罗帐子……那个五小姐,还在里面吗?

    为了避免被迷晕,我也没法直接往里看,但是一观气,就看出来了——没错,后面,确实是有一道子俏丽的人影。

    我立马把七星龙泉给攥紧了,对着红罗帐子就划过去。

    只要把这个东西给消灭了,幻境消失,一切就都恢复原状了。

    可香气把我脑子迷的晕乎乎的,我有一种本能的感觉——不对,这里面,还有我没弄清楚的事情。

    我想把这事儿给弄清楚,但脑子就跟转不动一样,根本没有思考的能力了。

    不论怎么着,先砍了邪祟准没错。

    而就在这一瞬间,我就听到了帐子里面,又是一个幽幽的叹息声:“让你走,是想给你一条活路,你怎么又回来了……”

    让我走?

    一瞬间,我捕捉到了一丝并不清楚的回忆——对了,之前,我再送给她金筹,帮她尽快脱身的时候,她好像是骂过我,说我是个瘟生,让我滚。

    难不成——我想起了那些金筹的真实身份,一下就明白过来了——她好像,是想救我!

    这就不对了啊,她不是专门害男人吗?救我干什么?

    但这个时候,七星龙泉已经挟裹着老四横冲直撞的行气划过去了。

    这一瞬间,上好的黄花斛木床被我直接斩断,红帐子一瞬间就落了下来。

    不能直视那个美人骨!

    我赶紧把眼睛错开,通过地上的桃晶气影子来辨别那美人骨的方位。

    可一眼望过去,我忽然就闻到了一阵子前所未有,浓郁的香气。

    俗话说物极必反,这个味道确实很香,可这个浓度——几乎让人窒息,昏厥!

    我立马去咬自己的舌尖儿,以剧痛和纯阳血点印堂来保持清醒,这一瞬间,就看见一道影子,对着我就缠裹了过来,而那声音还是哀怨的:“可惜……”

    我反手要用七星龙泉削过去,可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竟然变得十分绵软——好像因为那个香气侵袭,跟中了“闷香”一样,不光脑子混沌,整个身体,也全用不上劲儿了!

    接着,胸口猛地一紧,像是被一道白练死死缠住,刚愈合没多久的肋骨,又是一阵剧痛。

    他妈的,白瞎了龙皮太岁了!

    不过——也好!

    我一只手引了神气,闭上眼睛,对着那一条白练,就死死的抓了过去。

    只听一声惨叫,我凭着本能,手底下就抓住了一块东西。

    椎骨。

    不光在厌胜门小册子里面学过,大潘也跟我说过,不管是什么行尸,只要你把椎骨给处理了,那这个行尸就拉倒了——整个身体,都是由椎骨来控制的,椎骨坏了,那行尸一下就支离破碎,站不起来了。

    这是行尸的七寸。

    既然美人骨也是行尸,那这个地方,肯定也是她的弱点。

    可出乎意料之外,这一下,美人骨非但没有反抗,反而是长长出了一口气。

    倒像是——解脱了!

    那种不对劲儿的感觉,更深了!

    感觉不到凶残——反而,只感觉到了哀伤。

    这里面肯定有别的事儿!

    我立刻问道:“你要不想拉倒,就立马告诉我,粉红岗子里的人死绝的那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可美人骨沉默了一下,这才缓缓说道:“你下手吧——下完手,快走。”

    快走?

    更不对劲儿了!

    “要是可以,我还想求你一件事儿……”那个美人骨的声音接着说道:“放一把佛火——把这里全烧掉,不然,就来不及了。”

    佛火——是寺庙里给神明供奉香油的灯火。

    平时轻轻松松的思考本能,可现在脑汁都快绞尽了,才想出来:“你是被逼的?”

    这个美人骨,不是真凶?

    果然,那个女声沉默了一下,又是一声叹息:“你又帮不了我,何必要知道那么多……”

    “怎么帮不了!”我立马说道:“你把事情跟我说一说——这件事情,其实是那个给这里看风水的怪法师做的吧?”

    那个女声声音顿时一紧,像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怎么会……”

    也就是说——当初龙虎山的前来镇妖邪,其实,镇的也是那个法师!

    那女声急切的说道:“我念你的好意,但是,那个东西,不是你能对付的,这里的一切,全是他幻化出来的,为的就是……”

    为的就是做出一个美轮美奂的陷阱,吸引活人?

    那个法师,到底什么路数?而粉红岗子那天,又到底发生了什么?

    “糟了……”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女声冷不丁急切了起来:“他来了!”

    他?那个法师?

    果然,那一扇雕花木门,“咯吱”就响了一声。

    一片桃晶色气之中,我的眼睛也开始逐渐模糊,是看见了一个身影,但是,根本就看不清楚,那个人到底是什么模样。

    而这一瞬间,缠住我身上的那一长条骨头猛地一松,哪怕是混沌成了这个程度,我也觉得出来——这个美人骨放水,想放了我!

    还有——程星河他们之前一直在门口,怎么没动静了?

    难不成……

    可这一瞬间,我就听到美人骨的声音,猛地就是一阵痛苦的尖叫。

    接着,就是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好像,有人正在截断她的骨头!

    一个声音缓缓的响了起来:“都说女大不中留,一点错也没有——养你千日,本想用你一时,熟料想,你吃里扒外!”

    好哇,来得好!

    我立马抓住了七星龙泉,劈开了面前的桃晶气,对着那个身影就扫了过去。

    这一下,浑浊的空气猛地被劈开,可这一瞬,那个声音,已经到了我身后。

    我后心顿时就凉了。

    好快!

    哪怕用公孙统教的法子,也没感觉出来他的步法!

    这他妈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那个声音缓缓响在了我脑后:“你来的很好,还差九个,就功德圆满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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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搬来的女租户总听见卧室内有异响,向我求助,我一看监控就让她立刻搬家……--情节虚构,请勿模仿麻衣相师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麻衣相师,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麻衣相师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