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黑伞老头
我本来是为了赶邪祟来的,要是反而让邪祟给害死,那不成了阴沟翻船了,就算是为了安家勇两口子那操行,我都不能死的这么窝囊!
这念头一起,我一下就把舌尖血给咬了出来,扑的就往面前喷了过去——从玻璃倒影上,我看见那女人的手死死的卡在了我脖子上。果然,血落在了她手上,她的表情顿时就扭曲了,显然非常痛苦,接着手一松,就从我身上给滑下去了。
车玻璃映出我脖子上多了好几道黑印子,我咳嗽了半天才缓过劲儿来,同时疼的直吸气——都说十指连心,其实舌尖儿受伤比指头还疼,而且纯阳童子血虽然是个驱邪利器,但非常损耗精气,不是面临死亡威胁,我才不会下这个狠手。
回过头来,还是看不见那个女人,我就又转头去看玻璃,心里顿时悬了起来,那女的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我左侧,张嘴冲着我就扑了过来。
我眼前顿时就给白了,她离我太近动作又太快,我根本来不及再吐舌尖血,就被她撞在了地上,眼瞅着她要趴我身上,就在这个时候,一大把香灰不知道从哪里扑了出来,正把那个女的给罩在里面,我也沾光被粘了一身,呛的打了个好几个喷嚏。
再抬起头,就看见香灰在我面前勾勒出一个人形来,一瞅车玻璃,就是那个女的被香灰扑了一身。而这会儿她四肢被几道红线缠住,动弹不了了。
程星河从香灰人形后面探出头来,说:“记账。”
我摸着脖子咳嗽着爬起来,说:“这个女的不对劲儿,好像是认错人了。”
因为咬了舌尖血,现如今我疼成了大舌头。
而那个女的阴测测的声音响了起来:“我没认错人……你化成灰我都认识你!安家勇,你这个贼心烂肠子的东西!”
啥?我顿时愣了,卧槽,我比安家勇那货帅多了好吗?你人死了眼也瞎了?不对……我的心立马提了起来,她认识安家勇?
程星河施施然的把手伸进我衣领,从后背上掏出个东西来,我一瞅,是个白纸剪出来的人形,上面用朱砂写着安家勇的名字,和生辰八字,还粘着一根羊毛和一根头发——那头发被染成了浅茶色,正是安家勇的发色。
而随着这个纸人被拿出来,那个女的一下就不挣扎了,死死的盯着我,像是第一次发现我长什么样似得。
这个纸人上的方术我认识,叫替罪羊,是一种阴面方术,有了这个东西,在死人眼里,我就是安家勇的样子。我还想起来了,安家勇让我跟他的奔驰自拍的时候,是拍过我的肩膀一下,八成就是那个时候粘我身上的!
一股子火腾的就撞到了我心口上,我就知道安家勇肚子里没什么好下水,但没想到他能这么不要脸,显然是他自己跟这女的有什么恩怨,这次骗我过来,明面上是驱邪,其实是想着让我当他的替死鬼!
难怪要跟我签那么个合同呢,他是打定主意,这次能害死我,还能顺便得了我的门脸!
还没来得及问那个女的,那女的倒是先开了口,问我们跟安家勇什么关系?
我还想问你呢!
原来这个女的叫汪晴晴,是个失足女,这一阵攀上了安家勇,就妄想挤掉高亚聪上位,可安家勇就是想跟她玩玩儿,并不是真心要娶她,她就自称怀孕了,嚷着要找高亚聪摊牌。
安家勇一看这事儿不好收拾,假意哄她,送给她了一辆二手保时捷。她还挺开心,其实车被动了手脚,刹车有问题,所以她开出去第一次,就撞在大卡车上送了命。
她没有家人,所以死后也没人给她喊魂烧纸什么的,就一直找不到回家的路,流连在外面,只能栖身在车里。
安家勇那人很抠,把保时捷回收来打算重新卖出去,她就跟着回到了车行,知道了真相。
她是横死的,本来怨气就很大,知道真相之后,自然在车行里面大闹,安家勇虽然也找了人对付她,但是因为她在车行这个葫芦地里吃了很多的阴气,所以凝聚了鬼影和鬼声,连普通人都听得到见得到,越来越凶,并没有那么好打发.
不过,最近安家勇新认识了一个非常厉害的靠山,把安家勇保护起来了,所以她这段时间都没有找到他,今天看见我,还以为是安家勇来了,差点就跟我算了账。
正在这个时候,外面响起了安家勇敲门的声音:“李北斗?李北斗?你弄完没有?”
高亚聪的声音也响了起来:“你别着急,这不是才进去二十分钟吗。”
安家勇不耐烦的说道:“人家大师说了,最多十五分钟,就会喂了女鬼,我看李北斗早交代进去了,现在女鬼心愿也了了,咱们收完尸,车行就干净了,我还约了客户下午来看车呢。”
果然,坑我的事情,高亚聪也是心知肚明。
程星河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说你这同学跟你什么仇什么怨啊?你杀他爹了还是睡他老婆了?
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就问汪晴晴,想不想报仇?
汪晴晴当然点头,咬牙切齿的说道:“就算搭上灰飞烟灭,我也不会让他好过!”
那就行了,我就让汪晴晴先别吭声,我倒是要看看他怎么给我收尸,这时大门的把手响了,显然是安家勇想进来,可这个时候,他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接着就跟高亚聪说道:“先把门锁上吧,大师说一会亲自过来。”
他那个靠山还要亲自出马?不知道是个什么货色,那就等着一起见识见识。
这个时候,汪晴晴看向了我的右手食指,忽然说道:“我一个客户,手上也有过这个痕迹。”
我顿时就愣了,立马问她客户是谁?
她就告诉我,叫张胜才。
我豁然就站了起来,问她知不知道他手上那个东西,是怎么弄的?
汪晴晴被我吓了一跳,这就告诉我,张胜才说这个东西能招财,是一个叫江瘸子的大师给弄的。不过后来那个张胜才就没上店里去过,她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我就让她细细想想,那个张胜才还有没有提起过关于江瘸子的事情?
汪晴晴想了半天,这才告诉我,说张胜才只提过,那个江瘸子身份很高,是天师府的人,一定能帮他发大财,到时候还要带她上迪拜玩儿呢。
天师府……我想起了那辆商务车,心说难道杨水坪的事情,竟然跟天师府有关?难怪他们要把张胜才给带走呢!感情是要灭口啊!
可天师府那种身份地位,为什么要害我们这些辰命人?他们又跟九鬼压棺里的东西是什么关系?
还没等我想出来,门口忽然一阵响动,接着就是安家勇殷勤的声音:“大师,里边请,这么长时间里面都没动静,肯定已经妥当了。”
逆着光,我看见一个老头儿在安家勇两口子的簇拥之下进来了。那老头儿穿着一身灰衣服,长着两根老鼠胡子,弯腰驼背脸冲下,撑着一把黑伞,还不停的咳嗽着,活像个大老鼠。
结果没走几步,他冷不丁就停住了脚步,猛地对着我的方向抬起了头,发出了一个冷森森的声音:“哟,这小贼命挺硬的嘛。”
这声音又尖又细,别提多钻耳朵了,安家勇一听,眨了眨眼睛,难以置信的就问:“您这话什么意思?那傻逼难不成……”
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觉出身边一阵风声,卧槽,是汪晴晴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香灰里挣扎开,奔着安家勇扑过去了!
“我今天就要你偿命……”
她的声音尖锐凄厉,跟破开风的利刃一样,让人直发冷。
安家勇脸色一下就变了,可还不等安家勇躲闪,老头儿一伸手,就把黑伞打开了,接着黑伞一合,汪晴晴忽然不见了。
只有那个和合上的黑伞像是包进了什么活物,伞布微微一动,就重归平静了。
程星河抿了抿嘴,低声说道:“这老头儿是个养鬼的……这下麻烦了。”
第17章 养鬼之人
这时鼠须老头儿自言自语的说道:“可惜啊可惜,本来还想养出白气来,浪费了。”
我顿时明白了,汪晴晴现在虽然凶,却只是最初级的黑气,如果她伤了人命,那就会变成更上一层的白气,鼠须也是一石二鸟,用了替罪羊这个法子,一方面能把安家勇解救出来,一方面把吞了人命的汪晴晴养的更厉害,他就能收获一个小鬼了。
就冲着他能这么轻易的摆平汪晴晴,也知道他绝不是吃素的,我们肯定不是对手。
本想等安家勇来了教训他一下,谁知人家靠山这么硬,真是谁主沉浮二十年,今朝一昔被人碾,我二十万还没到手,可不能交代在这,三十六计走为上,我就跟程星河使眼色,让他找个出路咱们赶紧跑。
可程星河摇摇头,那意思是碰上这鼠须,跑不了。
这时安家勇赶紧撺掇鼠须:“大师,就是里面那个傻逼坏了您的大事儿,现在收拾他还来得及!”
鼠须一听,冲着我这边就咳嗽了一声:“你们是谁家的孩子啊?”
我到底是三舅姥爷的传人,骨头能断,面子不能丢,既然躲是躲不过去了,索性昂首挺胸的出来了,说:“前辈,你这么做事儿可不合规矩,没有给同行下替罪羊的。”
程星河一看我这个理直气壮的态度,瞅着我跟瞅傻子似得,不过他跟我是一条线上的蚂蚱,跑又跑不掉,只好跟我一起出来了,还嘀咕着要是真得罪养鬼的送了命,就让我去他坟前驼碑赎罪。
安家勇立马说道:“你照过镜子吗?没钱买撒泡尿照照也行,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自称大师的同行?”
鼠须看我胆子这么大,倒是有些意外,眯着眼睛看着我,说:“你们家老人没教给过你们,我们黑先生,做事儿不讲规矩?”
黑先生,啥意思?可没成想,程星河脸色一下就变了,好像这名头多吓人似得。我注意到程星河的视线落在鼠须黑伞的伞柄上,那伞柄看着十分寒酸,上面还有并列的三眼疤。
还没等我看清楚,忽然就觉得一股子凉气喷在了我脑后,接着一只白手不知道从哪儿伸了出来,就抱在了我胸前,指甲上还有红色的指甲油呢!
是他养的鬼!
那手逼着我跪下,我感觉的出来事儿不好,跟当初小乐推我一样,像是要把我整个推出身体之外……这东西要害我!
程星河脸色一凛,就想过来帮我,可他像是撞上了一个看不见的墙,一下被摔出去老远,脑袋重重的砸在一辆丰田霸道的车头,“当”的一下好大响,听着都疼,不过他竟然一声没吭,咬着牙就要站起来,倒也算是个人物。
我心里越来越沉了,程星河其实不是什么善茬,可在这个老头儿面前,跟个三岁小孩儿一样,难道黑先生就是这种开挂般的存在?我刚入行多久就提到这种铁板,真够倒霉的。
鼠须的声音忽远忽近夹着咳嗽声响了起来:“小孩儿,你资质不错,不过你运气不好,碰上的是我,就给我家小的开顿饭吧……”
没等他说完,我就大声说道:“运气不好的是你吧?反正你也活不到一百天了,黄泉路上我先走,谁不等你谁是狗。”
身上的力道顿时消失了,鼠须的声音一下变了调:“你会望气?”
安家勇眼瞅着我要倒霉,本来幸灾乐祸的,可眼瞅着老头儿的态度一下变了,顿时也愣住了:“啥叫望气?”
鼠须根本没理他,我只觉得身体一下回复了平衡,那只染着红指甲的白手态度大变,竟然的殷勤扶住了我。
我站好了,就看见鼠须的表情已经从阴狠变成了焦急,我没开口,望向了摔在霸道边上的程星河。
鼠须看出了我什么意思,只见程星河也像是被一个看不见的人扶住了,以人类没法自己做到的姿势缓缓站了起来。
安家勇看见这个场景,脚一软,直接坐在了地上:“鬼……真特么的有鬼……”反倒是高亚聪比较淡定,就冷冷的盯着我们。
鼠须支着伞,就冲着我走近了几步,像是急着听我说话。
鼠须的保寿宫上有黑气,那黑气虽然被天庭上的紫气压着,但眼瞅就要犯出来,这说明百天之内,他会面临一个生死大劫,而他子女宫上也浮现着发灰的黑气,这是以下克上,说明这次劫难,是因为至亲要跟他反目。
我说道:“你家门不幸,后辈不孝,会给你惹下大麻烦,把这个至亲摆平了还好,摆不平,倒霉的就是你自己了。”
老头儿立刻催问:“那你帮我看看,我要找的东西,还能不能找到?”
他财帛宫上浮现了一道红气,发焦,而周围的黑气都是顺着红气胶着,说明他跟那个至亲在争夺一件至关重要的东西,但说也奇怪,这个东西不会落在他手里,也不会落在亲戚手里,反倒是个鹬蚌相争渔人得利的局势,会便宜外人。
老头儿却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这么说,他宁愿那东西便宜外人,也不愿意落在至亲手里?
这时我发现了以前我没见过的另一个东西——鼠须的印堂上除了平时我认识的那些气之外,还有另外一道浅浅的紫气,我不认识这道紫气代表着什么,三舅姥爷没教过。
这么想着我顺势去看程星河,发现他的印堂上也有那种气,不过是浅黄色的。
等三舅姥爷治好了,得找他研究研究。
这时鼠须盯着我,忽然问道:“小孩儿,你是马连良什么人?”
我一愣:“你认识我三舅姥爷?”
在我记忆里,三舅姥爷一直是隐居状态,靠着回头客混口饭吃就知足,不是迫于生计绝不出门,所以就算他风水术厉害,也没给我攒下多少钱,我更是没看他跟任何一个圈子里的人交往过,他还不许我跟同行交往,我一直认为他有可能欠了哪个同行的钱没还,怕人找到他。
鼠须一听,像是很激动,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半天才缓过来,点了点头:“我岁数大了……早该想到了……这老东西年轻的时候就比我强,后代也比我养的强……”
看来鼠须竟然跟三舅姥爷认识很长时间了,别是大水冲了龙王庙,那就尴尬了,老头儿醒了还不拿拐棍敲漏我脑袋。我就问他跟我三舅姥爷什么关系?
鼠须叹了口气,说:“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不多说了,回去给马黑嘴子带个好,说西川罗定春忙完了这件事,过去瞅瞅他。”
我只好点了点头,寻思还是不要把三舅姥爷痴呆的事情说出来了,他爱面子,让老朋友知道他天天就盼着拿冰棍找嫦娥,岂不是很丢人。
而这个时候,鼠须的声音冷了下来,是对着安家勇:“小子,你把我老哥们家孩子当替身给自己挡灾,胆子不小。”
这话听上去跟唠嗑一样,可我瞬间就从里面听到了杀气!
安家勇本来还拿鼠须当靠山,怎么也没想到鼠须竟然跟我有渊源,一下就傻了眼,立马结结巴巴的说道:“不是,我以为他没有亲戚家人,死了没人问,才……我要是知道他跟您有关系,借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太岁头上动土啊!”
鼠须没吭声,捂着嘴咳嗽了两声,安家勇显然也感觉出来了不好,又知道鼠须的本事,吓的脑门上爆出了一头汗,俩眼珠子也是一个劲儿的乱转,忽然一把抓住了我,哆嗦着说道:“北斗,我不是故意的,你看在咱们同学这么多年的份儿上,帮我求求大师,饶了我这一次……”
刚才还要整死我,现在要求我了?
紧接着,他跟想起来了什么似得,又一把将高亚聪给拉过来了,大声说道:“我知道,你喜欢高亚聪,我让她陪你一晚上,不,让她陪你一个月,一年也行,只要给我说句情,你想怎么弄她,你随便!”
说着,直把高亚聪往我身上推。
程星河都看愣了:“你这同学真他娘是个人才。”
高亚聪看向了安家勇,眼神竟然十分冷漠,像是根本没意外他会这么做,但是看向我的神情,倒像是有点期待。
我接住高亚聪,高亚聪嘴角一勾,像是早知道我会这么做,安家勇则眼泪都感动下来了:“北斗,你真是好哥们,真的,我这辈子能认识你,是我三生有幸……”
我却直接把高亚聪推到了一边,冷冷的说:“我自己有老婆了,不用。”
高亚聪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盯着我,反倒像是受到了天大的侮辱,眼神阴了下来。
鼠须哈哈大笑,手指头扣在了黑伞上,像是要对安家勇动手了,安家勇张大了嘴,想说话却吓的说不出来,裤裆湿了一片,搞得满停车场都是尿骚味。
可这个时候,我扫了安家勇一眼,心里顿时一紧——怪了,他脸上的气不对呀!
第18章 逆天改命
他现在得罪了这么多人,理应大祸将至,可奇怪的是,他的面相竟然呈现出一种很古怪的红色,这种红色简直跟PS上的一样,是硬贴在了命宫上,把他本来被黑气笼罩的保寿宫,一下改了颜色。这说明他最近非但不会倒霉,反而鸿运当头,我今天根本没法把他怎么样。如果强行对付他,自己反而会踢到铁板。
这货应该是找过其他高手,改过自己的命!
我一寻思,就喊住了鼠须:“前辈,这是我自己跟他的恩怨,就不劳您费心了。”
安家勇一听,噌的一下抓着我的手,连声好哥们,够意思之类的胡喊,那股子尿骚味差点没把我熏倒了。
鼠须有些意外,说我们黑先生不欠人的因果,你刚才给我望了气,我不能让你白看。
我早想好了,顺水推舟的说要是有这个规矩,那能不能把汪晴晴给我?
安家勇不死也好,我还想拿那二十万呢。
鼠须顿时哈哈大笑,笑的一个劲儿咳嗽,接着一手拍在了我的肩膀上,说道:“小孩儿,你真是个小机灵鬼儿,我是真相中你了,你有没有兴趣学养鬼?”
我摇摇头,说美意心领了,我望气也是新入门的,怕贪多嚼不烂。
养鬼确实厉害,但三舅姥爷说得对,走歪门邪道的,终究见不到光,能不碰就别碰,不过……这养鬼的跟他是老相识,难道他以前也是这一行的?我没敢继续往下猜。
鼠须挺失望,但没勉强,说:“人各有志,我尊重你的意思。好吧,你伸手过来,见了小辈,没有不给见面礼的。”
他给了我个小盒子:“这还是当年我们魁首送的,现在我用不上了,我看你刚入门,给你吧。”
魁首是啥?他们的头儿吗?打开一看,小盒里跟凡士林似得,装了一盒半透明的油,难道是给我润肤美容的?糙老爷们也用不上啊。
而程星河一瞅,眼睛顿时就直了:“燃犀油?小哥,你把油给我,欠我的债不要了。”
妈耶,能让这掉进钱眼的货说出这话,想也知道是好东西,我立马把东西装进兜里:“滚。”
这时鼠须的黑伞“砰”的一下张开了。
“三个月之后,我要是还活着,咱们再见。”
黑伞再合上,鼠须已经不见了。
卧槽,你咋走这么快,我还不知道这盒凡士林是干啥使的呢。
而现在站在了鼠须刚才那个位置上的,是汪晴晴。
汪晴晴死死的盯着安家勇,安家勇吓得一屁股撞在了一辆伊兰特上,裤子上尿渍瞩目。
我跟汪晴晴使了个眼色,汪晴晴对我很感激,也明白了我的意思,站在原地没动,我就跟安家勇说:“现在我把汪晴晴收拾好了,你也该给钱了吧?”
现在这个形式,别说让安家勇给二十万了,让他倾家荡产,他也乐意,果然,他哆哆嗦嗦的就把钱打我账户上来了,我一看二十万到账,心里瞬间就踏实了。
这个时候,门口来了几个人,说是约好了要看车,安家勇正好就坡下驴,说老同学今天你可帮我大忙了,我先忙一下,回头请你喝酒。
说着就要跑,我却叫住他:“你等一下。”
安家勇的背影一僵,这才小心翼翼的回过头,谄笑道:“还有事儿?”
我说之前咱们谈好了啊,你还欠我三个头呢。说着我把手机打开了:“我现在有空,你开始吧。”
安家勇的后槽牙一下就咬紧了,死死的盯着我,像是要吃我的肉,我笑眯眯的看回去,看了汪晴晴一眼。
汪晴晴立马往前跨了一步,安家勇一秒也没迟疑,一下就跪在了我面前,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咬牙切齿的说道:“谢谢李大师!”
那几个看车的倒是都吓了一跳,窃窃私语起来,也有好事儿的,把这一幕拍下来了。
我也拍完了,随手就发到了同学群里,同学群的消息顿时炸了,我锁了屏也没看,揣进兜里,深藏功与名,就带着汪晴晴和程星河离开了车行,就听见安家勇咬牙切齿的小声嘀咕:“李北斗,这事儿跟你没完!”
我一回头,安家勇吓的退了好几步,川剧变脸似得换了一个笑脸,这一下,我倒是看到高亚聪也在死死的盯着我。
那个眼神,阴沉沉的,但发现我看她,她立刻换成了人畜无害的样子,对我微微一笑,还是明眸善睐。
我见了死人都不怕,可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高亚聪让人害怕,起了一后背鸡皮疙瘩。
出了门,我从街上另一辆车的反光上,看到汪晴晴还是死死的盯着车行,我随口就问她:“不甘心?”
汪晴晴重重的点了点头:“是不甘心,但是……”
她在倒影里看着我,很诚恳的说道:“哥,我虽然干的职业不光彩,但我知道好歹,这次要是没你,早就没我了,所以你说什么是什么,不让我回来,我就再也不回来。”
别说,汪晴晴这性格还挺够意思,这种仇都能放下,我就告诉她,我不是不让你报仇,只是现在安家勇的运气正盛,咱们暂时没法把他怎么样,要是可以的话,你帮我一个忙。
汪晴晴顿时就激动了起来,在我身后猛点头:“哥你一句话的事儿,能报你的恩,让我干什么都行!”
我说我也没为你做什么,谈不上恩,我是想托你这一阵在安家勇身边,别让他发现,看看他这段时间,有没有跟特殊的人见面。
改命就跟整容差不多,需要定期维护,所以每隔一段时间,他一定是要跟给他改命的人见一面的,让汪晴晴监视他,我就能知道他身后的人到底是谁,测算出他这个强行改出来的鸿运什么时候能掉下去。
我跟他的事儿,没这么容易就算了。
汪晴晴听明白了之后就连连点头,答应了一声,就从倒影上消失了。
程星河摇摇头,说我算是发现了,你这人真挺能走狗屎运的。
我说还不是因为常有狗屎伴随身边。
程星河一咂摸,知道我这话什么意思,就要踹我,被我躲过去了,拦了个车就要去县医院——这二十万终于落听了,老头儿有救了。
程星河死皮赖脸的跟我上了车,问道:“你欠我的钱什么时候算?再不还该加利息了。”
“那你就加呗。”反正我先不还。
交完了钱,我给老头儿擦了擦脸,终于放下了一颗心,这三十万来的不容易,但我竟然真凑齐了,坐在了老头身边,我忽然觉得特别累,闭上眼睛就想来一觉——别说,一想到会梦见那个女人,心里会有点期待,可是再一想到怪珠子,鳞片和那些古玩店的蛇,我瞬间又不敢睡了。
老头儿的钱是凑够了,但我身上的事儿,还是没弄清楚——真的跟天师府有关?
程星河倒是在一边睡的呼噜连天,搞得人十分烦躁。我正想踹他两脚呢,古玩店老板忽然来了消息,说珠子的事儿调查清楚了,让我赶紧过去一趟。
我还想起来了,本来想用珠子筹钱给老头儿看病,现在老头儿这钱凑齐了,珠子也就没那么重要了——何况那珠子来的不清不楚的,保不齐有什么来历,我就过去了。
古玩店老板没跟我约在商店街,倒是约在了县城最大的珠宝行。对了,他说是拿去给朋友做鉴定了,估计就是这个地方。
我还是第一次来,珠宝行相当大,很空旷,我照着地址进了一个VIP室内,结果推门一开,却没看见古玩店老板,倒是看见个穿着唐装的老头儿,应该就是古玩店老板说的朋友。
因为那个老头儿手里拿着的,正是那个珠子。
老头儿看着我,微微一笑:“小哥,这珠子是你从哪里弄来的?”
我很会看人,知道他那个眼神满是怀疑和刺探,这让我十分不舒服。说是从鸟窝里掏出来的,他也未必相信,索性就反问了一句,这个珠子有什么问题吗?
老头儿避而不答,只是催促我快把珠子来历说出来。
我这人的性格是,你对我什么样,我对你就什么样,这老头儿审犯人似的,我凭啥要跟你交代清楚?于是我就说,你要不说就算了,把珠子还给我吧,我现在不想卖了。
正在这个时候,手机来了一条消息,是个陌生号码,打开一看,我顿时一愣,上面就四个字:“危险,快跑!”
啥意思,发错了?
还没等我把手机放下,忽然屋里一拥而入很多人,好几双手同时把我死死的摁在了地上,跟抓犯人似得,我甚至还听见了对讲机的声音,说是抓住了。
我一下就蒙圈,这特么什么情况?这些人是谁,我犯了什么事儿了?
越过那些摁住我的胳膊,我看见了那个女人——天师府商务车上的女人!她那双漆黑的凤眼,正冷冷的盯着我。
我瞬间就发现,她的印堂上,跟鼠须老头儿一样,也有淡淡的紫气。
第19章 你会望气
这女的贵为天师府的人,竟然跟鼠须是一路货?不,更重要的是,他们弄我干什么?我要钱没钱要身份没身份,难道要倒卖我的肾?妈的一个个一表人才的,怎么比斧头帮还黑。
还有古玩店老板,好歹算是看着我长大的,我一没刨他家坟二没踹他家门,竟然这么坑我。
这时那个女的蹲下来,面无表情的看着我,像是没拿我当人,而是当什么个物品在观察——好像是在给我相面。
这一下,她跟我靠的很近,我闻到了一股子木料的香气,带着点清冷带着点神秘,跟她特别相配。
不得不承认,虽然我知道她不是好人,但颜值即正义,她长得是真好看。
但就在这个念头浮起来的一瞬间,我的右手食指跟同时被一万根针刺了一样,炸了似的疼,前头是疼过几次,但全没有这次这么厉害,我没忍住就惨叫了一声。
那个女的挑起了眉毛看摁我的人,那几个人立马慌了,赶紧自证清白:“不是我弄的不是我弄的。”
我一寻思,索性来了个就坡下驴,戏精附体哀嚎了起来——我已经看好,门的位置就在那女的背后,只要这些大汉一松手,我有信心能找机会窜出去。
小时候老头儿揍我,我都能从他的铁掌下滑出去,这帮仗着人多欺负人少的东西算个屁。
果然,那女的开了口:“松开。”
这个声音……简直让人心尖发颤,真好听!
食指上的疼本来退下去了,但是随着我这个想法,比特么刚才更疼了一倍,硬要形容的话,就好像指尖被插进了转笔刀里削一样!
我暴了一脑壳的汗,后槽牙快咬碎了,不过我觉出来,摁着我的手全缩了回去了。
等的就是这一刻,我用最快的速度从地上翻起来,贴着那女的左边,就往门外蹿了过去——我反应一直比普通人快,更何况练过田径,一般人根本不可能拦得住我。
可我万万没想到,那个女的非常轻盈的转身,用几乎跟我一样快的速度攀上了我的胳膊,纤纤细指重重往后一拉,我就看见天花板在我眼前飞过,接着听到脑勺后一声脆响,剧痛才蔓延开来,一股子湿意在我头发下扩散,妈的,流血了。
周围噤若寒蝉,我以仰面八叉的全新姿态,重新躺在了地上,看着头顶的豪华吊灯,终于明白那些人为什么这么怕这个女的了。
那个女的跟没事儿人一样,居高临下,冷冷的说道:“怎么不喊了?”
张无忌他妈说过一句话,原句记不清楚了,大概意思就是长得好看的女人都不是好鸟,果然没错。
那女的蹲下,我看到自己一张脸倒映在了她寒潭似得凤眼里,她接着说:“我亲自问你,那珠子哪里来的?”
“我说是鸟窝里掏出来的,你信吗?”
她还没说话,刚才那个审问我的老头儿冷冷的说道:“胡说八道!蛟珠还能自己飞到鸟窝里?”
蛟珠?真的假的?
三舅姥爷给我讲过,蛇成气候为蛟,蛟成气候为龙,会修行的动物都有内丹,蛟龙就是靠着修蛟珠化龙的,传说中这东西吃下去要成仙的!
难不成,梦里的女人给我这个,是对我好?
这时一个一脸精悍的年轻男人冷着脸插嘴:“杜先生,我看这小子嫌疑很重,不如把他带回去慢慢审。”
我在脑震荡的余韵里慢慢清醒过来道:“你们疯了,你们这是犯法的知道吗!”
那个年轻男人眼神还是很冷:“那种法管不了我们的事。”
你娘!这时,我看到这个年轻男人脸上的气,忍不住说道:“你撩不到喜欢的妹子心火旺,正没地方发泄呢是不是?我告诉你,人家瞧不上你就是因为你心胸狭窄,疑心重,没事不能找找自己原因,少坑害无辜?”
这话一出口,周围的人全愣了,不可思议的望着那个精悍男人。
那男的表情也变了:“你说什么?”
这男的奸门失火,一片大赤,显然是求而不得,心焦气躁想表现,无奈何眉间发乌,我看就是因为这个,人家才不会正眼看他。
那男的顿时很尴尬,周围的人显然也心知肚明,都像是忍着笑。
那个被称为杜先生的女的看着我,忽然说道:“你会望气?”
这时,外面传来了一片尖叫声,还有东西翻倒的声音,我想起外面是珠宝行,心说难道来劫匪了?
不对……还有一个声音——窸窸窣窣,物体滑行的声音!
我一错眼,从门缝里看见了古玩店里出现过的淡青色,立马忍着头痛爬了起来:“有东西进来了!”
话音未落,门咣的一下被冲开,我一瞅,一身鸡皮疙瘩全炸起来了。
外面是数不清的蛇!
那些蛇,跟古玩店老板门面里的一样,颜色各异,数量惊人,上次是蛇地毯,这是是蛇洪水!
而且,一个阴测测的声音从外面响了起来:“你们谁偷了我的东西,还给我!”
门廊外面站着一个细瘦女人的身影,身上带着淡淡的青气——三角脸!
虽然情况来的很急,但这些人竟然都能训练有素的应对,果然是精英,我反应很快,发现窗户挺大,决定从窗户外面翻出去。
但就在这个时候,我从玻璃的反光上,看到那个姓杜的女人有点不对劲儿。
其他的人都在对付蛇,唯独她脸色苍白一动不动,虽然像是在努力克制,但是两只手微微发抖。
她好像很怕蛇。
偏巧就在这个时候,她前面一个人被蛇缠了脚,倒在了地上,其余的蛇顺着那倒下的人,就滑到了她脚下。
她也没有刚才对付我的能耐了,拼命往后退,可身后正是一张桌子,根本退无可退。我还看出来了,她灾厄宫一股子黑气,显然最近会遇上劫难,难道就是现在这情况?
我也不知道自己咋想的,两步蹿过去,就把她背在身上了。
很久之后每当我回忆起这个决定,都觉得当时可能是吃错药了。
而那些蛇跟之前一样,一碰到我,好像我比它们还毒似得,拼命往后退,又一次给我让出了一条路。
姓杜的女人难以置信的看着我,我则回身就往窗户那跑,但姓杜的女人立刻用胳膊勒住我:“等一下!”
我火头子顿时就上来了,救你是情分,不救你是本分,你还真拿我当马骑是怎么着?
可还没等骂出来,我就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了——那个珠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在了地上,一条蛇正要把珠子给吞下去。
我心说好人做到底,就当我上辈子欠你的吧,于是我一手反按住她的腿,一手捞起了珠子——这个姿势非常暧昧,我感觉出来,她贴着我的皮肤瞬间就烫了起来。
珠子到手,剩下的天师府的人还被蛇的洪流缠住,我跑到窗户那,可一伸头差点骂了娘——我还忘了,这是七楼,跳下去就得血溅当场。
但窗户下面有个空调外机,正能容一只脚,我要是顺着往下踩,说不定还真能逃出去。
于是我就问这个姓杜的:“你有恐高症吗?”
她勉强摇了摇头。
那就好,不过这下手里就攥不了珠子了,反正平时也是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就把珠子塞在了嘴里,一手背她一手攀窗,利落的就跳下去了。
结果一拉栏杆,就给我烫了一个哆嗦,好险没松了手,对了,今天三十五度,铁栏杆被晒的能烤火腿肠。但我还是咬牙坚持住了——我手上挂的是两条人命,扛不住也得扛。
姓杜的女人盯着我的手,抿了抿嘴,想说什么,但没说出来。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又粗又长的东西冷不丁的从上面垂了下来,是个蛇,正对着我们吐信子——四颗尖牙,是毒蛇。
姓杜的女人顿时一紧张,胳膊一下把我勒紧了,她虽然轻,但好歹也是好几十斤的分量,我脚底下踩的又不实,一下就带的我给侧翻了下去。
风在我耳边呼啸而过,我心里唯一的念头竟然是很庆幸——幸亏我已经把医药费凑够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手不知道从哪儿伸了出来,攥在了我的手腕上。
这只手油腻腻的,沾着点椒盐。
程星河的头从一面窗户里探出来,嘴里还嚼着点腊肉。
我大吃一惊:“你怎么来了?”
这货不是在医院睡觉吗?
程星河瞅着我,痛心疾首的说道:“你说话讲不讲良心,我不是来救你的,还能是来偷腊肉的?”
我看像。
等安全着陆,我的心又提起来了,这女的身手了得,不会还要铁面无私的抓我吧?我一个人不是对手,不知道加上程星河能不能够用。
那女的似乎看出了我是怎么想的,说道:“你放心,我看出来了——你不像是贼,我信你。”
是啊,天底下哪儿有救捕快的贼呢!算她有点人性。
对了,珠子还在我这,最多我还给她。
可想到了这里,我才傻了眼——妈的,珠子刚才还含在嘴里,什么时候没的?那玩意儿也不小,我竟然怎么咽的都不知道?
我只得不好意思的说:“要不,等我上厕所上出来再还给你吧,放心,到时我给你冲干净了。”
姓杜的脸色一青,勉强说道:“不用了,那蛟珠……出不来了。”
我胃里是胃酸,又不是硫酸,按说溶解不了吧?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江瘸子和我这不到四十天的命,我就问姓杜的:“既然你们来了,那我正好就问问,你们跟九鬼压棺……”
可这话没说完,我就觉出程星河偷偷踩了我一脚,显然是不想让我说。
咋了?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个机会好吗?
可姓杜的已经听出来了:“你也知道九鬼压棺的事儿?”
我多了个心眼,就模棱两可的说道:“算是吧,听说九鬼压棺底下的东西被你们天师府给放出来了……”
“不是。”姓杜的斩钉截铁的说道:“那东西确实已经被人带走了,但我们也正在抓那个人——不知道那人是什么来历,为了那个东西,连命都不要了。”
我后心顿时凉了——我,就是带走那个东西的人。于是我就问她这是什么意思?
她就告诉我:“按理说那东西根本出不来——除非有一个特殊命格的人,以自己的身体为容器,把它带出来,那东西只要在那人的身体栖息四十九天,就以那人的命为血祭,重获自由了。”
所谓的特殊命格,就是辰年辰月辰日辰时出生的?
我压住越来越紧的心跳问,那如果找到那个容器,你们怎么办?
她轻描淡写的回答:“活埋回九鬼压棺地,把风水局修补上。”
第20章 怀胎十月
我差点没站住——活埋?
程星河望着我,以一种“你看吧”的得意表情看着我。
妈的,幸亏没说出来,不然我岂不是要当兵马俑?而且……之前那些人都没活过四十九天,难道是他们下的毒手?
我就提着心问姓杜的:“那……你们已经活埋多少个容器了?”
姓杜的眉头一皱:“九鬼压棺是前几天才破的,之前我们一个也没抓过。”
那就奇怪了,那张胜才那种辰命人,是怎么死的?
我大着胆子又问了一句:“抓到容器,非活埋不可?是不是,可以把那个东西从容器身上驱赶出去?”
就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吗?好歹是个人命啊!
姓杜的斩钉截铁:“不可能,那东西一旦上身,就会和容器合二为一,赶不出去,再说,九鬼压棺关乎很大的风水局,那东西一旦被真的放出来,麻烦就太大了,我们没法冒这个险。”
而她们之所以这么紧张蛟珠,也是因为,那个蛟珠是九鬼压棺里的东西,算是他们抓容器的线索。
说完她看向我:“你问这么多,是不是有什么线索?”
我一后背鸡皮疙瘩顿时就炸了,连连摇头:“没有没有。”
她很认真的看着我:“李北斗。”
“嗯?”我条件反射应了一声,难道她看出我撒谎了?
她寒潭似的丹凤眼再一次映出我来:“我看上你了。”
我的心立马跳了起来,卧槽,她这是跟我表白了?难道她对我一见钟情?这是不是有点快?
还没等我回答,她就给了我一个名片:“最近我们非常需要你这样的人才,你要是愿意,到这里找我。”
我一下傻了眼,让我进天师府?我去干啥,贼喊捉贼吗?
但我立刻就想起江瘸子来了,照着汪晴晴的话,这破局的始作俑者江瘸子,不也是天师府的人吗?
我就问:“你们天师府,有没有一个姓江的瘸子?”
他才是真正的破局人啊!
她一听,凤眼里顿时多了一抹狡黠:“天师府姓江的很多,我不是全认识,如果你想找这个人,自己来天师府查。”
这个时候,她的手下来了,她撂下一句“等你消息”,纤细的身材一转,就出去了,空气只剩下那种神秘的木质香气。
程星河撞了我肩膀一下:“你魂是不是跟杜蘅芷走了?”
杜蘅芷?我这才回过神来,看见名片上就是这三个字。
程星河一边嚼着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腊肉,一边说道:“我劝你可别迷上她——她虽然年轻,却是天师府的首席风水师,出身也是风水界最有名的西川杜家,跟珠穆朗玛一样,难以高攀。”
我瞅着他:“你到底是谁?”
程星河一愣,油腻腻沾着腊肉渣的手就放在了我脑门上:“你发烧了?我是你债主啊!”
我撩开他的手:“你不是也在找江瘸子吗?你还知道那么多辰命人的事情,你跟江瘸子什么关系?”
程星河那清澈的眼神顿时一暗,刚要说话,忽然一阵铁栅栏的声音响了起来,接着就是一个老太太的惨叫:“快来人啊!有贼!”
我这才反应过来,这个房间是个住宅,阳台上全是腊肉。
还说不是来偷腊肉的!
程星河当机立变,立马抓住了我,奔着阳台就跑。可这是三楼,也有一定的危险——不过,对面正好有个违建阳台棚,要是能跳过去就OK了。
但要是摔下去……
程星河义正辞严的就说道:“咱债主债户情比金坚,要死一起死。”
我忽然有点感动,还真是第一次有人跟我说出“要死一起死”这种话。
接着他就补上一句:“你先。”
你特么让我探雷就直说!
这会儿老太太已经开始报警了,我还得查九鬼压棺的事,可不能被逮住,于是我一把撑住栏杆,力气全压在了腿部肌肉上,就跳了过去,几件晾晒衣服从我眼前穿过去,我听见“哄”一声响,知道自己平安落地了。
但是……我隐隐约约觉得有点不对,我之前,真的能这么轻捷的跳过来吗?刚才那个感觉,跟腾云驾雾一样,我就算练过田径,也不该有这种体能,就好像突然打通任督二脉一样。
没容我多想,程星河也跳了过来,我们俩跟燕子李三似得,飞檐走壁就逃回了商店街。
在杂货铺的秀莲那喝了几罐冰可乐,我才感觉自己回到了人间,自从进了九鬼压棺地,每一天都过的跟过山车一样,太踏马吓人了。
气还没喘匀,我的心就又紧了起来,我要怎么活下去?除非,我能把那个东西从我手上赶出去。
可照着杜蘅芷的话,那东西现在跟我合二为一,赶不走。唯一的法子,也就是找到江瘸子,他肯定知道里面的真相,那我还能有一线生机。
还没等我想出什么来,秀莲伸头跟我说:“北斗哥,收水电费的吴奶奶今天找你好几趟了,是不是你最近没交费啊?赶紧交上吧,大热天的别都给你掐了。”
对了,我欠了三个多月了,吴奶奶拖到现在没给掐,已经算是很仁慈了,说起来,老头儿的医药费是交上了,但剩下就盆干碗净了,坐以待毙也不是办法,江瘸子要找,法子要想,钱也还是得继续赚——真要是活不到四十九天,那我也得给老头儿留点养老钱。
这么想着,我就往门脸走过去。
程星河打了几个嗝,十分不满:“小哥,你这次也赚了不少钱,就算不还债,不请债主吃点什么表示表示?”
“我请你吃点海鲜吧。”
程星河两眼发光:“真的?”
我喊秀莲:“给他拿两袋铜钱桥海带丝,一块钱两袋的那种。”
程星河跳脚:“李北斗,你比江南皮革厂的黄鹤还不是人!”
到了门脸我就找水电费的单子——得通过票据来缴费,我记得在二楼老头儿那个木头盒子里,我们户口本之类的要紧东西都在那里面,一掀开果然找到了。结果一拿票据,我发现盒子底下还放着一本书。
那书发了黄,带着霉味,不知道多少年了,我就捏着鼻子提起来了,一瞅书上有两个手写的字:“气阶”。
我心头一跳,这是关于望气的秘籍?翻开一看,果不其然。
前面的内容我都学过,但是中间开始,就是新世界的大门了——老头儿有可能觉得我这辈子都看不见青气,所以没教我见到青气之后的内容。
原来风水师也分天地玄黄四阶,天为高,黄为低,一阶分四等,刚入门是黄阶四等,然而能看见青气,就说明已经能迈入黄阶三等了!
升一阶,就能多看到一种气,望气自然也会越准!如果我能修成高阶,见到的东西越多,会不会自救的希望就更大了?我一下兴奋了起来,那就赶紧多做买卖,一边修功德升阶,一边赚钱。
再往后看,我这就明白印堂上那道气代表什么了——黄阶是黄色,玄阶是蓝色,地阶是绿色,天阶是紫色,颜色越深,等级越高。
这么说来,鼠须和杜蘅芷,已经是天阶四等的能力了?鼠须也就算了,毕竟入行一辈子,可杜蘅芷才多大,是怎么做到的?名门之后就是牛逼。
我正要接着往下看呢,忽然楼下响起了一个声音:“北斗,你是不是回家了?”
是吴奶奶的声音,这么快就来收钱了!
我赶紧下了楼,陪着笑就说,吴奶奶您先别掐我们家水电,我凑了钱马上交。
可吴奶奶立马抓住我,泪眼朦胧的就说道:“我不是为这个来的,你去救救你妹妹,她中邪了!”
我一愣,吴奶奶有个孙女叫慧慧,今年刚上大一,我们小时候老一起玩儿四驱车,平时嘴甜又热心,老是北斗哥北斗哥的叫,知道我们家没女人,家里做了好吃的总忘不了给我端一碗。
我就让吴奶奶别着急,说清楚了,慧慧到底怎么回事。
吴奶奶摇摇头,一边擦眼泪,一边就把我拉到了家里去了。
吴奶奶家住的不远,穿过门脸外的巷子走二百米就到了——商店街虽然算是繁华地段,但巷子里就是城中村了,平时藏污纳垢什么都有。
还没进吴奶奶家小院,我忽然就闻到了一股子很奇怪的味道——腥气。不过这里垃圾不少,也不足为奇,等进了门槛,我一下就愣住了,只见慧慧被绑在了院子的石榴树上,一个劲儿的挣扎着:“放开我……放开我……”
我就问吴奶奶,再怎么着也不能把人绑成这样啊,吴奶奶抹着眼泪,说我要是不绑着,她就往外跑,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果然,慧慧表情确实不对,表情呆滞,跟说梦话似得,不断重复着:“他来接我了……他来接我了……你放我走……放我走……”
谁要接她?
吴奶奶叹了口气,就把慧慧肚子上的衣服掀开了,我一瞅更是大吃一惊,她的肚子,竟然跟怀胎十月一样,高高的隆了起来!
可是不对啊,上个月她上门脸找我玩儿,还很正常呢,没有人能一个月怀上这么大的肚子!
我立刻给慧慧望了望气,果然,她身上,浮现着若有似无的青气。
第21章 一双黑鞋
慧慧现在是个神志不清的状态,问是问不出什么来,我就让吴奶奶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吴奶奶一边擦泪一边告诉我,慧慧就是最近变古怪的。
吴奶奶家条件不好,除了收水电费,平时还摆夜市卖炸串,每次慧慧一回家,第一件事儿就是帮着吴奶奶串串。可是那一阵慧慧也不干活儿了,回家就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叽叽喳喳的不知道念叨什么。
吴奶奶猜测她会不会谈恋爱了?就问她每天跟谁说话呢?没想到慧慧很茫然的就说,她没跟人说话啊,最近不知道为什么老是特别累,一回家就睡了。
吴奶奶寻思那怕是体虚,就让慧慧去瞧瞧医生,可慧慧不但不去,还对吴奶奶越来越不耐烦了。
吴奶奶挺纳闷,孩子一直很孝顺,现在是咋啦?后来卖炸串的时候,随口就跟常来买炸串的客人聊天说出来了。
那客人也挺热心,说女孩子本来就体阴,这性情大变,别是撞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吧?就让吴奶奶上大庙里去求点香灰,一喝就管事。
吴奶奶寻思有道理,就照着做了,把香灰放在了慧慧的水里。可没成想,那天慧慧一喝水,直接就把水杯砸在了吴奶奶的脸上,指着吴奶奶的鼻子,就骂她是个老不死的,竟敢放东西害她,看她不弄死她,把吴奶奶吓的直哭。
那天晚上,吴奶奶就听见门响,像是有人进来了,想起来看看,可却跟鬼压床一样,根本起不来,她就听见慧慧屋里一开始还叽叽喳喳小声说话,但是后来声音就越来越大,说的话也都是污言秽语,甚至还有男女之间说的私密话,绝对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说出来的,分明是进来男人,占了慧慧便宜!
而天亮的时候,门再一响,像是有人出去了,吴奶奶才能挣扎起来,到了慧慧房间一看,慧慧衣衫不整,显然是跟人家那啥过了。
吴奶奶哭着就问那畜生是谁?可慧慧跟丢了魂似得,整个人痴痴呆呆的,一句整话也说不出来。
从此以后,那个进门出门的声音天天晚上都来,慧慧屋里的动静也没断过,吴奶奶又羞又怕,也不敢说出去,怕坏了孙女名声,可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一直拖到今天给慧慧送饭的时候,发现慧慧竟然跟怀孕了一样,隆起了肚子!
没有人能这么短时间怀这么大肚子,吴奶奶吓得就抓住慧慧,问她是怎么回事,慧慧冲着她就笑,说老不死的,你快有重孙子了,嘻嘻嘻嘻。
那声音特别诡异,不像是慧慧自己的声音。说着慧慧就往外跑,还说他来接我了,他来接我了。
吴奶奶也是真的急了眼,当机立断把慧慧给捆了起来,寻思瞒也瞒不住了,坏了名声也比送了命好,这就上门脸找我去了,偏偏我还一天都没在家,急的吴奶奶快跳井了,幸亏我来了,这就求我,怎么也得救救慧慧。
我连忙答应下来,说吴奶奶你放心吧,慧慧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我肯定尽力。
吴奶奶这叫一个感激,险些没给我磕头:“马连生是个好人,你也是个好孩子……哎,你妈要知道你现在这么出息,不定得多高兴呢……”
对我妈来说,把我扔给三舅姥爷倒是很明智的决定,她后来以黄花大闺女的身份嫁给了个有钱人,日子过得别提多滋润了,因为怕新老公疑心,所以从来没看过我,我连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都说没妈的孩子像根草,不过对我来说,没拥有过,也就谈不上失去,我有老头儿就够了。
怎么想到这里来了,我回过神,就仔细看了看慧慧的气。
慧慧的奸门上出现了桃花红,这其实是走桃花运的意思,主跟自己喜欢的人相依相守,看来慧慧还挺中意那个“人”,可惜这个桃花红周围,不管是命宫还是保寿宫,泛滥的全是黑色,说明对方对慧慧来说,根本就是一场劫难,要命。
加上这淡淡的青色,那东西不是人。慧慧这情况,跟聊斋里面被狐狸精盯上的书生一样,危在旦夕。
狐狸精找书生,一般是为了书生的精气,这个害慧慧的东西,也是这个目的吗?
我一寻思,就摸了摸慧慧的肚子想找找线索,可没成想,我的手一放在上面,她的肚皮忽然自己动了起来,挤挤攘攘的,像是有很多小东西,想从里面钻出来!
我还没见过这么诡异的场面,当时汗毛就竖起来了——她肚子里的到底是啥?难道……真是妖胎?
我连驱逐邪祟都是新入门的,还没对付过这种带青气的东西,我就把刚才找到的那本旧书给找了出来,囫囵吞枣的先看了一下。
结果这个时候,一只手放在了我肩膀上:“小哥,对付这种东西,那是我老本行,你不求我,也不怕把小姑娘耽误了?”
程星河又来了,咋哪儿都有你,海带丝不好吃还是秀莲不好看?
可吴奶奶一听很激动,我心说让他帮忙不便宜,刚要阻拦,程星河摆了摆手说这事儿我管了。
说着跟我又比了一个记账的手势。
我看着吴奶奶那个样子,心说也是,慧慧这事儿要紧,我这种二把刀出马毕竟是不保险,程星河肯帮忙,那就更妥帖了,最多以后赚到了钱再还给他。
我就问吴奶奶,门都是晚上几点响?吴奶奶说十点半,特别准。
唷,还挺守时。
离着十点半还有段时间,吴奶奶说要给我弄点宵夜,就去厨房忙和了,程星河一听也跟了过去,我靠在门廊的柱子下看了会星星,因为太累,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朦朦胧胧的,好像那个女人又靠在了我身边。
星光下她的轮廓越来越清楚了,虽然还是看不到全貌,但勉强能辨认出来,至少不比杜蘅芷差,她抬起手摸了摸我的脸,微微一笑:“你精神多了。”
精神?说起来也是,自从她藏身到我身上,我就一直很憔悴,总感觉要被缠死了,但是现在,我竟然真的重新有了活力。
这是咋回事,难道……我瞬间就反应过来了:“因为我吃了蛟珠?”
传说之中,吃了蛟珠的人能腾云驾雾,立刻成仙,这么说我也可以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她一下就笑了起来,靠在了我胸口上:“这我就放心了。”
也许真是因为蛟珠的力量,我在梦里也清醒了不少,立刻抓住了她的手:“你到底是谁?”
她如瀑的黑发披垂下去,我看见了一双绝美的桃花眼:“你叫我潇湘。”
潇湘……还真是水神的名字!难道,她真是个神仙?不对……我立马告诫自己,神仙怎么会被封在九鬼压棺下面,又怎么会害人?
我立刻离她更远了一点:“你想把我怎么样?”
她眼神一暗,显然有点受伤,声音也低了:“我想和你在一起。”
我连忙说道:“我谢谢你了,可我还得留着命给我家老头儿养老呢,水神娘娘您行行好,要缠你去缠别人——我有个同学叫安家勇,身强力壮。”
她咬了咬牙,眼神里顿时发出了凶光,分明是很凛冽的杀气,顿时把我给吓了一个激灵,她也意识到了,忙放缓了脸色,但还是有些不甘心:“你要把我让给别人?”
我点头如鸡:“我真的还想活,你放我一命!”
可我这话还没说完,指尖就剧痛了起来,这一次,比前几次加起来还疼,几乎要让我满地打滚,想把食指给剁下去!
耳边响起了她冷冷的声音:“你还敢离开我吗?”
没人能忍得住那种疼,我心说识时务者为俊杰,立刻说道:“我不敢了……不敢了……”
我忽然想起来,我之前那些辰命人都少了食指,难不成……是被她折磨的,自己砍下去了?
这让我出了一身冷汗。
手上的疼痛跟退潮一样下去了,她一双凉凉的手捧住了我的脸,我勉强看到,一片模糊之中,她的面容绝美而又邪气:“你跟那些人不一样,我要找的人,只有你一个。”
她亲了上来,我感觉到了一阵没尝过的甜美,心好险没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
这是,女人的滋味?
“小哥,小哥!”
一个声音像是从天边传了过来,我猛地睁开眼睛,看见面前是程星河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他高挺的鼻子快撞到我鼻子上了,我条件反射瞬间就往后退,脑壳一下就撞在了柱子上,磕出好大一声响。
“卧槽……”
妈的,今天才被杜蘅芷给摔了个脑震荡,现在又撞到旧伤上了!
“你也别这么激动,”程星河把一串烤蘑菇伸到了我嘴边:“呐,你饿不饿,我烤串给你吃啊。”
你踏马演TVB呢,一天到晚这么多戏。
不过烤蘑菇确实很香,金黄酥脆,上面还涂了吴奶奶秘制酱料,我也挺长时间没吃饭,肚子叽里咕噜的,就拿过来吃了。
“你看你这一头汗。”程星河坐在我身边:“六味地黄丸买了吗?”
你给我钱啊?有那钱不如去交水电费了。
这时我忽然听到一阵唱歌的声音,转头一看,原来是慧慧在唱歌:“郎亲妹爱,把那一团锦被一起盖,吹了龙凤烛,咱们合欢好幸福……”
程星河点评说这小曲挺黄,我却皱起眉头,说也奇怪,这小曲我好像听过,却想不起来是在哪里听的了。
吴奶奶已经不见了,原来是程星河怕她遇上危险,已经让她上我们门脸躲着去了。
别说,他说话偶尔沙雕,做事儿还真是挺妥帖的。我也知道他跟着我是有所图,但他的人情,我心里也都记着。
我酝酿了半天,想感谢他一下,可怎么也没说出口,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跟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去看大门口。
我转头一看,见到门缝下露出了一双穿着黑鞋的脚。
我顿时兴奋起来——那东西终于来了。
第22章 开膛破肚
但是一看表,现在才十点二十,这东西今天提前来了?
一股子青气从门槛下蔓延了过来,我正紧张呢,程星河忽然给我来了一个黑虎掏心,我差点揍他,一低头,他是把那盒燃犀油给拿出来了,接着,在头顶和两肩各抹了一点。
头顶和双肩是命灯所在,难道这燃犀油的作用,是遮盖住人的命灯?
这样的话,不是人的东西就看不到我们,等于穿了一件隐身衣!
我连忙也有样学样的抹上了。
一个歪歪斜斜的影子钻进了院子,我一瞅,阴影之中是个很细瘦的人,走起路来左摇右晃的。
再一细看,卧槽,三角脸?难怪有青气呢!我跟她可是够有缘的!
说起来,她貌似一直在找蛟珠,还说蛟珠是自己的东西,但杜蘅芷却说蛟珠是九鬼压棺里出来的,也不知道谁说的是真的。
找不到蛟珠就来害人?我刚要义愤填膺,又觉得有点不对,三角脸不是女的吗?咋能占慧慧便宜的?
程星河给我做了个嘴型:“百合。”
百个毛线。
妖胎……对了,三舅姥爷给我讲过,说是有一种蛇,蛇卵是在身体之中孵化的,小蛇出产,是直接从大蛇的血肉之中钻出来,所以产完小蛇,大蛇会开膛破肚,葬送性命。
难不成,是这蛇有灵之后,既想生育幼蛇,又不愿意受皮肉之苦,所以拿慧慧来做代孕?
想起慧慧以前那甜甜的模样变成现在这样,一股子火就拱上了我心头,这笔账非得好好跟这个三角脸算算不可。
这会儿三角脸歪歪扭扭的就进来了,看见了被绑在树上的慧慧,声音立马提高了:“是,是谁把你折磨成这样的?”
说着,就用那种古怪的姿势靠近了慧慧。
妈的,你把慧慧害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还好意思说别人,我就跟程星河使眼色,让他赶紧出手,可程星河对着我,眯着眼睛就笑了。
笑的跟狐狸一样。
我顿时就瘆了——他肯定不怀好意!
果然,三角脸忽然转过头,对着我们所在的方向,皱着鼻子就嗅了起来——这鼻子一皱,我看见她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别提多吓人了。
“不对……”她的瞳孔猛地竖了起来:“有味儿……有味儿!”
卧槽,不是抹了油了吗,她怎么发现的?
一错眼,程星河脚底下丢着几张纸巾——这王八蛋把我身上的燃犀油给擦下去了,要拿我当诱饵?
我一句你大爷还没骂出来,就感觉到了一阵风声,那个三角脸已经冲着我扑过来了!
我翻身就躲在了柱子后面,可骇人的是,那个三角脸以人类不可能完成的动作,把细长的身体缠在了柱子上,一张三角脸冲着我就逼过来了——古玩店老板说的没错,她的舌头,还真是分叉的!
“又是你……”因为离得近,腥气蒸的我睁不开眼睛,只听见了那个诡异的声音钻进了耳朵:“我记得你,是你把我的珠子偷走了……还给我……那是我的!”
我后心一下就凉了,蛟珠已经被我给吃了,要我还……是要吃了我?
我条件反射就往后面躲,可没成想,身体忽然轻的过分,跟不受地心引力束缚一样,竟然直接翻到了房檐下的遮雨板下——咣的一声响,我脑壳在今天被撞了第三次。
不对啊……我不可能翻这么高的,在泪花和剧痛里我醒悟过来,难道,是蛟珠的作用?
还没等我整明白,那个三角脸也跟着缠在柱子上追了过来,速度并不比我慢,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她就要咬上我鼻子了!
就在这一瞬间,一股子黄烟忽然奔着我们扑了过来,呛的我流了一脸的眼泪,这味道有点熟悉,放炮的时候经常能闻到——是硫磺!
三角脸也闻到了这个味道,一脸惊惶,缩着脖子就退回去了,我本来以为她要逃,可没想到,她竟然到了慧慧身边,死死的护住了慧慧。
不对,是护着慧慧肚子里的妖胎吧?
程星河非常敏捷的抄过去,我几乎没看清他手上的动作,就看见一个很锋锐的东西从他袖子里探了出去,奔着那三角脸身上流水似得划了下去——那位置很准,正是蛇身上青气最重的地方,就是她的七寸。
那个沉静利落的身手把我给看愣了——他做买卖要这么多钱,也不算太没道理。
三角脸顿时就哀嚎了一声,本来就细长的身子在地上剧烈的打起了滚,卷了一地尘土,程星河很兴奋的搅动着刀子:“小哥你过来,我吃蛇胆,御赐你点血汤子喝喝。”
我才不喝血汤子呢!
看着三角脸痛苦的模样,我忽然觉得很可惜——据说蛇三百年为人,这蛇修行这么长时间才有人形,还是被人这样屠戮,它何苦呢?但是再一想,谁让她不走正道,今儿这个下场,也是自己找的。
于是我就靠近看了看,三角脸疼的倒抽冷气,但硬是护在了慧慧面前一动没动,还冲着我们发出了“嘶嘶”的恐吓声:“你们两个小畜生,做这种孽,天理不容,早晚要受天劫!”
程星河搅不出蛇胆,索性把手伸进去乱摸:“你就不用担心我们了,看现在这个情况,你比我们要早……”
“等一下。”我立马攥住了程星河血淋漓的手:“不对,咱们好像弄错了!”
程星河没明白,不解的看着我:“什么意思?”
我看向了三角脸:“你说实话,慧慧变成这样,是怎么回事?”
三角脸一听我这话,整张脸再一次的扭曲起来,怒气冲冲的对我吐出了分叉的舌头:“灰家的小畜生,你……你还有脸问,不是你把她害成这样的吗?”
灰家的?那就没错了,这三角脸跟我们,都搞错了!
我让程星河赶紧停手,别伤了无辜,程星河跟看傻子一样的看着我:“什么叫无辜啊?”
害慧慧的不是这个三角脸,真凶应该是她所说的灰家的。
三角脸怕是跟我们一样,是来保护慧慧的。
三角脸惊讶的看着我:“你们不是灰家的?”
跟我猜的一样,这三角脸跟慧慧有交情,知道慧慧的事情,来保护她,但是对方是在太厉害了,三角脸又正赶上这一阵要蜕皮,能耐大大下降,不是他们的对手。
三角脸没办法,才铤而走险,从九鬼压棺地里找到了蛟珠,本来想利用蛟珠来对付灰家的,可没成想蛟珠竟然在树上丢了。
她四处去找,也没找到,迫于无奈,今天是抱着必死的心来保护慧慧的。
三舅姥爷说的没错,蛇是有灵性的生物,非常重情义,只要你对蛇有恩,它势必加倍回报,所以传说中,才有白娘子等待许仙三生三世,就为了以身相许报答的故事。
程星河这才把手擦干净了,顺便给三角脸的七寸撒了云南白药:“那你们说的灰家的,难道是……”
是老鼠。
我之前就觉得慧慧唱的那个小曲很耳熟,现在可算是想起来了,那是民间故事老鼠嫁女里面,老鼠迎亲时唱的歌,相当于人类的结婚进行曲!
程星河有点不可思议的盯着我:“你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简单,刚才三角脸说了一句:小畜生,做这种孽,早晚要受天劫!
骂人是畜生倒不新鲜,只是我们人,最多遭天谴,绝不会受天劫,能受天劫的,只有他们这种修成人形的精怪。这就说明,三角脸肯定是认错人了。
而且,我刚才一直没机会细看,现在端详了三角脸的面孔,她印堂开阔,带有隐隐的朱红,这是善人才有的象征,加上她耳朵圆润有肉,说明她宅心仁厚,有这种面相,她必然重情义,性慈善,应该是传说中积攒功德修行的精怪,走的正是正道,绝对不会害人。
所以,这三角脸虽然模样可怕,但对我们来说,其实是友军。想到这里我还真有点感叹,别说,有的动物,比人还有人性。
程星河听到这里,若有所思的就嘀咕了一句:“不愧是老天选中的那个人……”
啥?老天选我干啥?
而三角脸十分激动:“你会望气?那你能不能帮我看一下……”
“嘻嘻嘻嘻……”
正在这个时候,慧慧忽然笑了,对着门口就笑了起来,那声音别提多让人瘆得慌了:“郎君来了,郎君来了……”
我立马转头看向了门口,只见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无声息的打开了,一个一身黑的人站在了门口。
那个人身材纤细颀长,月光下是一张很俊秀的脸,五官也很精致,很像电视里的韩范明星,难怪会把慧慧给迷倒,但有一样——他下巴很尖,鼻子很长,身后还垂着一个细细的东西。
尾巴……
“嘻嘻嘻嘻嘻……”他没动嘴,我却听到了一阵非常诡异的声音从他身上发了出来:“真是一帮蠢货,蠢货。”
现在的表,正指向了十点三十整。
正主终于来了,我看向了程星河就想让他快出手,可这个时候,我忽然觉得动弹不了了。
跟鬼压床一样!
再一看,我面前有一个小黑东西,压在了我的影子上,像是把我的影子给钉在了地上!
卧槽,三角脸说这个东西本领大,还真没给他吹牛。
全部希望就在程星河身上了,可程星河那也半天没动静——妈的,是不是他也被定住了!
我简直想骂娘——三角脸就更别说了,刚被程星河刨了七寸,不用钉影子也挣扎不了了!
“啊……”这时,我身后传来了慧慧的惨叫,我眼角余光就看见,她的肚子跟沸腾的开水一样,滚动了起来,像是里面的东西迫不及待要钻出来了!
“嘻嘻嘻嘻……”那个黑衣青年露出了一脸淫笑:“孩儿们,上爸爸这里来!”
那些东西真从肚皮里钻出来的话,那慧慧……就要被开膛破肚了!
第23章 老鼠偷油
三角脸女人尖叫:“灰家的,你要是敢动慧慧,我小金花死了也不会放过你,我去找东岳大帝告状!”
黑衣青年露出个很凛冽的笑容来:“告状老子也不怕,因果循环,这都是她自找的!我说小金花,你干嘛为了一个区区人类跟我作对?你是修仙修腻,想死了?”
说着,那黑衣青年蹲在了三角脸身边,一下把手插在了三角脸的伤口里,跟刚才程星河一样搅动了起来:“别说,这一阵子老跟那个吃不饱的小骚货颠鸾倒凤,吃你个蛇胆补补也挺好。”
我听了这话,恨不得跳起来揍他!
三角脸痛的抽搐气的发抖,可做惯好人,骂的也只是一些“混蛋”之类无伤大雅的话,根本没啥攻击性。
黑衣青年一边摸蛇胆,一边喃喃说道:“人就没一个好玩意儿,贪嗔痴妄爱欲恨,五毒俱全,还不如我们做畜生的讲情义……你也是猪油蒙心了,就跟那个贱女人一样,自己送上门,老子不要白不要。”
这时慧慧又是一声惨叫,我余光甚至扫到她肚皮上出现了血……那些妖胎要钻出来了!
黑衣青年又发出了“嘻嘻嘻”的笑:“使劲儿,自己钻出来,吃你娘的肉,喝你娘的血!”
我再也熬不住了,一下就想起来,有一年元宵节,下了很大的雪,晚上慧慧捧着个盖碗一瘸一拐的进了门脸,说是给我们爷俩的汤圆,红糖的,趁热吃,接着就急急忙忙要回去。
我叫住她问她怎么了,原来路上在雪里摔了一下,为了护着汤圆,把腿和手全摔了,手上有血,棉裤也摔破了。
我说你咋这么傻,汤圆重要还是人重要?她来了一句,这是我自己包的,撒了就没了,就让哥尝尝我手艺,不行啊?
说完她一瘸一拐的走了,我要送也不让,非让我先吃,看着她单薄的背影消失在雪里,我眼窝一下特别酸。
事儿不大,但除了老头儿,从来没人对我这么好,她在我心里,就是我亲妹妹,无论如何,我不能让她就这么被折磨死。
我得救她,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得救她!
这时,潇湘的声音倏然在我耳边响起来:“为了救她,你真的什么都能做?”
我立刻在心里答应,对,只要能让她活下来,我干什么都行!
她的声音似乎很愉悦:“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帮你。”
这个时候,别说一个条件,十个条件都没问题!
这个想法刚浮现到了脑海里,影子上那个小黑点忽然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捏碎了,“啪”的一下爆裂了开来,炸了一地黑血,原来是个小老鼠,而那小老鼠一死,我瞬间就能动了。
“卧槽……”
我看见程星河直勾勾的盯着我,像是不敢相信我有这个本事。
也不用你相信,这不是我的本事!
与此同时,慧慧的肚子一下就平复了下来,妖胎再也没有乱动。
三角脸翻滚起来,也难以置信的盯着我,黑衣青年更别提了,盯着慧慧的肚子,死死的望着我:“难道你是……”
话还没说完,灰百仓的身体就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提到了半空之中,接着就暴出了一声惨叫,只听“咔哒”一声,灰百仓的四肢被反扭的翻转了过去,关节的骨头一定全碎了!
我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潇湘不用动手,就能把三角脸都打不过的灰百仓整治成这样?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滴滴答答……”随着灰百仓的尖叫,他耳朵,鼻孔,嘴角,眼睛,都开始往外冒血,一滴滴的落在地上,打湿了一片地面!
耳边响起了潇湘的笑声,她看到了血,似乎心情很愉悦,那个笑声真的很美,可是……也邪气的让人害怕!
“我知道你是谁了……”灰百仓受了这个折磨,像是恍然大悟,接着破口大骂起来:“你凭什么管老子的事儿?真以为你还是以前的身份?你是逃出来的,随时会被抓回去,我告诉你,现在坐你那个位子的是……”
什么身份?我刚想问,可我眼看着灰百仓的舌头被拉出了一截子,一阵寒光闪过去,那舌头就掉在了地上,溅了我一脸黑血!
我忍不住倒退了一步,四肢百骸全冷了下来。
灰百仓又是一声哀嚎,像是再也坚持不住了,大着舌头,哆哆嗦嗦的喊道:“摇命……窝,窝黑百仓也是怕不得已……”
对了,人跟精怪之间产生关联,里面肯定涉及因果,既然是这样,弄明白他跟慧慧什么仇什么怨也好,我就壮着胆子让他说。
原来一个月前,灰百仓的老婆要生产,但是住的地方正好被拆迁,他老婆大腹便便没地方躲,就躲在了这个城中村。
众所周知,老鼠都爱吃油,而这里油最多的,就是卖炸串的慧慧家。于是灰百仓就安家在这里,天天偷吃油。
终于,他老婆下了一窝小的,熙熙攘攘粉嫩嫩别提多可爱了,灰百仓心里高兴,就去找下一个窝,等找好了回来一看,当时就傻了——老婆和小老鼠们全肚皮朝天,死透了。
尸体上鼻子眼儿蹿血,显然是被毒死的。
灰百仓哪儿受得了这个,一查就知道了——是慧慧发现自己家的油被老鼠偷了,在一碗油里放了老鼠药。灰百仓家每天吃油吃惯了,不疑有他,灭了一家。
说到这里,灰百仓声嘶力竭的就哭了起来:“她撒了我妻鹅,我让她赔我一条命和几个孩子,不应该吗?佛祖说众生平等,可老鼠的命,活该比人低一等吗?”
三角脸咬了咬牙,说道:“活该,谁让你偷?”
“窝们老鼠是偷东西,可古往今来,这就是窝们老鼠的活法!”灰百仓悲愤的说道:“猫可以吃鱼,狗可以吃肉,我们凭什么不可以偷?”
我还想起来了,慧慧家之所以卖了这么多年炸串,都不如其他人家赚钱多,就是因为吴奶奶坚持每天都用好的新油,成本比其他用地沟油的小贩不知道高了多少,也有人劝她,反正卖给别人吃,糊弄糊弄得了,可吴奶奶不,说这东西是要吃进人肚子里的,做人可以没钱,但不能没良心。
就是因为吴奶奶的这个劲儿,居委会才请了她去收水电费。
慧慧每天给奶奶帮忙,肯定是发现油被老鼠偷吃了,心疼那些好油——一旦发现油被糟蹋,那是不可能再拿去炸串的,只能白扔掉。
世上好多事儿,其实没法分成对错黑白,也没谁有资格去分——慧慧没做错,灰百仓觉得自己也没做错。
这时,慧慧的肚皮忽然又动了起来,好像那些妖胎压不住了!
三角脸立马说道:“现在要想救慧慧,我去慧慧身上咬一口,把那些妖胎毒死!”
灰百仓一听,怨毒的盯着三角脸:“肖金花,你要是敢,窝跟你不共戴天!”
程星河也点头:“要救人,也只能这样了,小哥,你可别妇人之仁啊。”
我什么时候妇人之仁过?慧慧的脸上灾厄缠身,眼看着青气蔓延命宫,要死于非命——她要活下去,必须给自己积累一些功德,如果这次杀死胎儿,那她逃过这一劫,也会有其他的厄运。
于是我就问:“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让慧慧正常生下妖胎,而不是被开膛破肚?”
灰百仓一听这话,像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顿时愣住了,我瞅着他:“我问你呢。”
灰百仓这才回过神来,说:“口以是口以……窝亲自……”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我说道:“给你的孩子接生吧。”
灰百仓立刻爬到了慧慧身边,不长时间,慧慧身边便响起了一阵奇怪的哭声——也像老鼠,也像孩子。
灰百仓抱着那一堆粉嫩嫩的东西,犹疑的看着我。而慧慧虽然还是昏迷状态,但肚子已经恢复原状了。
我说道:“你走吧。”
不光灰百仓,三角脸也把眼睛给瞪大了:“你……你就这么放了他了?这也太便宜它了!”
我之前就看了灰百仓的气——这灰百仓印堂上的青气发乌,显然是因为作孽,修为受到了影响,新起的黑气截在了它的人中下,说明他马上会因为这件事情遭到报应。
老天既然已经降了灾,我就不能再插手了。
其实,灰百仓应该也会对自己即将遭到的劫难心知肚明——精怪一旦害了人,必定会遭到天劫,就跟蜜蜂蜇人一样,是两败俱伤的事儿,他对慧慧,就是奔着鱼死网破的心情来复仇的。
虽说众生平等,但人毕竟是万物之灵,精怪就算修成了人形,跟人也是有差距的,天地万物没有绝对的公平,谁也没办法。
那些“小孩儿”还给他,让他能延续后代,就当替慧慧做的功德吧。
灰百仓费了很大功夫才相信我说的是真的,颤颤巍巍的坐起来,抱着那些粉嫩嫩的东西就要走,但他没过门口,不知道为什么就摔在了地上。
潇湘不让他走!
接着,我就听见了潇湘的声音:“他可以走,但得留下点东西——你以后用得着。”
我很纳闷,什么东西?
第24章 送寄身符
这时灰百仓却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回来给我磕了个头:“这个人情窝记住了,以后只要有用得着窝灰百仓的时候,拿这个叫窝,窝万死不辞。”
接着又添上一句:“窝们畜生跟人不一样,说话算数。”
我一瞅,它手里捧的是个小小的灰东西,尾巴尖儿?
程星河插嘴:“寄身符。”
所谓的寄身符,就是精怪以自己身体一部分做信物,送给自己认的主,也就是说,有了这个尾巴尖,我就是灰百仓的主人,只要我叫它,它必须随叫随到!
一般寄身符都是方士把精怪打服,自己从精怪身上取下来的,心甘情愿送寄身符的,还真是没听说过。
动物永远比人更懂知恩图报,就连灰百仓也是一样。
这时,我听见身后一声呻吟,是慧慧醒了。
她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看着我,说:“北斗哥,你怎么来了?”
慧慧终于恢复原状了。
我这才松了口气,一转脸,灰百仓已经消失了,三角脸也不见了——不,我眼尖,看见一条棕底黄花的大蛇,有树干粗,盘在了房檐下面,长着一个三角脑袋。
我就问慧慧,有没有对一条蛇有印象?
慧慧一听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告诉我,有一年冬天她上杨水坪玩儿,见到了一条冬眠的蛇被人从田里翻出来了,身上都是锄头的伤痕,不过那蛇还活着,所以她就给蛇上了药,还逮了老鼠给蛇吃,她朋友还笑她不懂农夫与蛇的故事,她说外国蛇是外国蛇,中国蛇是中国蛇,不一样。
后来开春那蛇好了以后自己就走了,她就再也没见过,问我问这个干什么?
又是杨水坪?
我眼角余光看见大蛇一个劲儿摇头,就知道三角脸不希望我把她的事情说出来,于是随便搪塞过去了,这时吴奶奶回来了,一看慧慧已经好了,顿时抱住了慧慧喜极而泣,还叫慧慧一起跪下给我磕头。
我连忙说受不起,这时我看见程星河盯着慧慧祖孙俩,像是很羡慕的样子。
对了,他好像也没有爹妈,跟我一样是天煞孤星,甚至还不如我——也许他连我家老头儿这种长辈都没有。
从慧慧家出来,就看见三角脸正等在巷子口,见了我,就要给我磕头道谢,我摆了摆手说不用了——三角脸这种重情义的精怪,我心里其实也是有点佩服的,就算人人知道救命之恩大过天,可有几个会跟三角脸一样,拼了命去保护恩人?
就在这个时候,程星河碰了碰我:“小哥,这蛇伤的很重,咱们不如……”
对了,她七寸被程星河划开,又让灰百仓折腾,确实很危险,正在这个时候,她像是再也站不住,滑在了地上。
我立马去扶她,护住了她的伤口,就让程星河把云南白药再拿点出来,可程星河摇摇头,说不是我抠,她这个伤,云南白药不管用。
三角脸喘息着说:“你们的好意我小金花心领了,不过,没有了蛟珠,我活不到出太阳的光景……”
这会儿已经凌晨了,夏天天长亮的早,东边的云彩已经开始红起来了,蛟珠,蛟珠被我吃了,我也吐不出来啊!可正在这个时候,我看见她的伤口似乎愈合了一点。
程星河也看出来了,立刻问道:“小哥,你手上有东西?”
我手上能有什么东西……但是低头一看,对了,我今天脑袋被磕了三次,流了不少血,手上倒是有自己的血污!
我反应快,蛟珠既然被我吞了,我的血是不是有用?反正试试也不费劲儿,我就把手划开了个口子,血挤进了三角脸的伤口。
果然,三角脸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合拢,还真管了用了!
程星河直跟我竖大拇指,说我是国服第一奶妈,被我踹了一脚。
三角脸看着自己的伤好了,表情复杂的看着我,喃喃说:“果然是你偷了蛟珠……”
我被抓了个现行,也不好意思不承认,就梗着脖子说那是意外,这时我还想起来了,慧慧说三角脸是在杨水坪救的,而三角脸又是从九鬼压棺那偷到的蛟珠,她跟潇湘,是不是有关系?
我就问了问她,谁知她很茫然的摇摇头,说她岁数没有灰百仓大,并不知道内情,只是因为九鬼压棺地里阴气很盛,所以才上那里去修行的,最近也是听说九鬼压棺地被破了,她听说那有蛟珠,不过周边没谁敢动,她就是因为初生牛犊不怕虎,才过去偷了蛟珠。
我不由很失望,潇湘那么厉害,到底是个什么身份?难道,真的是水神?可她的作风——不像是神啊!
三角脸这会儿好一些了,就很不好意思的说本来也该跟我报恩,不过她的寄身符已经偷偷给了慧慧,一身不能许二主,但是只要有需要,她也一定会来帮我的。
我救她又不是为了让她报恩,就让她别放在心上。
这时晨曦的第一缕光照了下来,天空呈现了很漂亮的鸽灰色,三角脸昼伏夜出惯了,就千恩万谢的跟我告了辞——她这次也算元气大伤,是得先回去休养休养。
我也要回门脸睡一觉,一转脸发现程星河不见了,再一瞅他在巷子口,又放了一排零食。
难道又看见饿鬼啥的了?我就冲着他走过去了,原来是给一个小要饭的。
那小要饭的盯着那些零食,忽然抱起来就跑,连个谢谢也没说,反而一边跑一边回头,骂程星河大傻逼。
卧槽这个恩将仇报的熊孩子,我十分不爽,有心揪回来揍一顿,可程星河摇摇头,说算了,那小孩可能没遇见过好人,已经够可怜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眼神有点莫名悲凉,显然不是一个没故事的男同学。
难道他也加入过丐帮?真要是这样我有点想跟他学亢龙有悔。
这时他已经转身走了,到了门脸,我倒是一愣——古玩店老板竟然在门口等着呢。
看见他我就气不打一处来,这老东西好险没把我坑天师府里去,我还没找他算账呢,他倒是来了个破桌子先伸腿,于是我就冷着脸问他来干啥?
古玩店老板理亏,就笑眯眯的说道上次那事儿有点误会,这不是刚听他朋友解释清楚了,所以跟我赔个不是。
接着身子一让,我瞅见他在台阶上放了一箱子啤酒,不少吃的,程星河十分高兴,用肩膀撞撞我,说人家可够讲究的,能拿吃的堵嘴。再说了,我去救你,还是这老秃子去通风报信的呢。
古玩店老板这就不爱听了,义正辞严的说道:“你可以说我老,但不能说我秃!”
也不是我心软,不过古玩店老板到底是看着我长大的,而且这事儿也是我招惹来的,他帮我是情分不帮我是本分,我还能要求人家为我牺牲还是咋?于是我也就点了点头,表示这事儿翻篇了。
古玩店老板挺高兴,我想起了那天那个让我赶紧跑的陌生号码,就问他是不是换号了?没成想古玩店老板很茫然,说那个号不是他的。
那就奇怪了——还有谁知道那天的事儿?
程星河看见那些吃的猴急猴急的,也不容我想,就推我进门要我弄饭。
我没辙,就下厨房弄了一桌子饭。老头儿一直就不爱吃外卖,痴呆之后还嚷嚷外卖有尸油味儿,我这个人的性格是要做什么事儿就一定要做好,所以厨艺也还不错。
程星河吃了一口,就直勾勾的看着我,说我跟你商量个事儿。
我让他看的浑身发毛,让他有屁快放,他张嘴就来了句,你能不能上泰国变个性,我想娶你。
娶你爹。
刚想骂他,就发现他嘴里还含着肉,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这货自从到了我身边,钱没给过,累受了不少,搞得我心里也有点过意不去,寻思赚了钱怎么也得补偿补偿他,就给他盖上了擦脚毯子。
人一闲下来,就会胡思乱想,我一下就想起来,潇湘跟我说过,要我答应她的那个事儿了,会是什么事儿呢?
可还没琢磨出来,门口忽然来了几个人,为首的是个四十来岁的黑胡子,打量了一下门脸,有点不屑的说道:“你就是李北斗?”
我看了刚睡着的程星河一眼,就让他小点声,找我啥事儿?
结果他脸色一僵,几乎有点恼羞成怒:“你是吃阴阳饭的,竟然不认识我?”
你又不是我爹,我为啥要认识你?不对,我那个王八蛋爹,我确实也不认识。
而跟他来的那几个人以为我是存心装傻,都急了眼:“你是个什么东西,敢这么对韩先生说话!”
我一瞅,黑胡子印堂有光,是蓝色的,也就是玄阶的修行。
同行?因为不合阴阳群的关系,我根本没进这个圈子,当然不知道他是谁了。
不过看他们这个气势汹汹的样子,像是来砸场子的。这也奇怪了,我都不认识他们,怎么得罪的他们?
那黑胡子摆了摆手,很有领导风范的让那几个跟班闭嘴,接着就对我伸出了一只簸箕大的手:“把你的风水铃拿出来,我要检查。”
我更傻眼了,啥叫风水铃?
第25章 灵龟抱蛋
啊……我想起来了!
我们这个行业,非常注重师承和派别。
每个派别弟子在出师的时候,就会从师门得到一个风水铃,上面就是自己的师门派别和等级,算是风水师独当一面的营业执照,我一个外孙承舅姥爷业的,当然不可能有那玩意儿了。
这种“野生”风水师,在他们这些名门正派眼里饱受歧视,低人一等,被称为野狐禅。
黑胡子看出来了,高高在上的冷笑了一声,他跟班也在后面狐假虎威:“我说怎么连韩先生也不认识,感情是个野狐禅?难怪干出了那种坑蒙拐骗的事儿,给同行抹黑,丢人现眼。”
这特么说的什么屁话?就算我是野狐禅,也轮不到你们上门泼脏水。
可还没等我说话,一个跟班给了我一个证件,原来他们是专门管理业内纠纷的,而我被人举报了,说我无证经营,坑了别人二十万。
举报?我一错眼看到外面,心里就明白了——外面有个E级奔驰,正是安家勇那辆。
这王八蛋是跟我杠上了吧?还玩儿起阴的了!
说着那几个人就要把我给带走——让我配合调查,那帮跟班儿还冷嘲热讽,说我想钱想疯了,手这么黑,咱们这一行被人称为骗子,就是我这样的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我可去你大爷的吧,没有这么指鹿为马的,可我心里也清楚,因为不和阴阳群,我真对业内的规矩不熟悉,特么上哪儿说理去?
可正在这个时候,一辆加长林肯在门口停下,车门打开,下来一个人:“我看谁要调查我哥们?”
我一瞅顿时愣看了——卧槽,这不是和上吗?
和上现如今一身豪华定制西装,一身腱子肉重新长了回去,看着雄赳赳气昂昂的,妥妥是个霸道总裁啊!
那黑胡子一看和上,顿时愣了:“这不是和总吗?你怎么来了?”
我也想问呢!
和上一把手搭在了我肩膀上,说:“这是我过命的哥们,他遇上了麻烦,天上下刀子我也得来,韩先生,你倒是说说,我哥们是惹了什么麻烦了,坑了谁的二十万?”
有个跟班儿不知道眉眼高低,立马说道:“他坑了一个二手车行……”
“啪”,黑胡子一把打在了跟班儿头上,说道:“跟你们说了多少次了,调查事情要清楚,不能这么草率,要不是和总亲自过来,又有个人才被你们坑了!”
那个跟班儿显然是做惯了背锅侠,点头点的跟磕头虫似得,连声说是自己不谨慎,听信了举报人诬告,回头肯定好好跟那个举报人算账。
我远远就看见安家勇从奔驰上下来,显然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但他赶紧就回到了车上,一溜烟的跑了。
黑胡子跟失忆了一样,完全忘记了刚才跟我横眉冷对的样子,十分热络的说道:“李家小哥,真没想到你是咱们和总的朋友,我跟和总交情很深,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吗!”
谁跟你龙王庙呢?
接着黑胡子就说,我要是刚入行,业内的事情有不清楚的,随时可以去紫金大街的和顺轩找他,可别弄这种误会了,太伤感情了,说完又跟和上说,这事儿是他不对,千万别跟他有了嫌隙,新楼盘的事情可还是得想着他点。
和上爱理不理的答应了一声,黑胡子套了半天瓷才走。
目送着黑胡子的背影,和上呸了一声,这才拍了拍我肩膀,说:“北斗,我不是说了吗,你是我和上一辈子的哥们,遇上麻烦你咋不找我呢?”
原来和上家那个合作商跑路之后,神奇的拉到了一大笔投资,一下就把和上家给带起来了,之前讨债的那些人全换了面孔,声称钱不要了,就当入股投给和上家,不还也行,权当是个人情。
和上说的一点没错,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以前和上落魄,越对和上疾言厉色的,现在对和上越热络,和上一番感慨,说也挺感恩之前的事儿,让他认清楚了,啥叫人性。
说着拍了拍我肩膀,说患难见真情,一辈子就我这么一个真兄弟。
我让和上说的怪不好意思,连连摆手说那是因为你有富贵命,我只是顺水推舟,逆风翻盘的是你自己。
和上用肩膀子撞我一下说我深藏功与名,真是个高人。
我说咱也别商业互吹了,刚才那是咋回事?
和上脸色就凝重下来,说你是不是得罪安家勇了?
原来安家勇也不知道跟谁支了招,弄了很多材料,跑我们行业的管理处去举报了,材料弄得有理有据,还跟业内的大佬通了气,我要是被抓进去,别说开店了,弄不好还得判了。
而这一阵和上因为开了新楼盘,需要有人来看风水,所以不少看风水的毛遂自荐,想来给他做风水策划,他也就认识了不少业内人士,在里面听说的,而这个姓韩的也希望自己能揽下和上这个活儿,对和上殷勤的了不得,当然对和上言听计从了。
别说,真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个年代,没有一点人脉真特么就混不下去了,而安家勇对程序知道的这么清楚,背后显然也是有业内人士撑腰。
和上大手一挥就说:“安家勇那傻逼的事儿交给我了,敢对我和上的兄弟下黑手,我看他是不想过了。”
我就让和上也别太露锋芒,谁也不知道安家勇背后是谁,惹上麻烦就糟了——有些做阴面术的,是些个不要功德的亡命之徒,实在是不好惹。
和上让我放心,接着就跟我挤挤眼,说我这次来也是一箭双雕,除了给你解围,还有一件事儿,好事儿。
我来了兴趣,就让和上细说说。
和上就告诉我,现如今那些风水师争着抢着要给他的楼盘看风水,不光是因为这是个肥活,能赚一大笔钱,还因为那地方的风水非常出名,谁要是能规划了那地方的风水,一旦成功,立刻就能在业内扬名立万。
还有这种内情,我说那些风水师们为了抢这个机会这么一窝蜂呢,说实话,干我们这一行的多多少少都有些傲气,太主动就有点自降身价的意思,所以每个先生给人的感觉都是高高在上的,黑胡子他们这么破例,感情是无利不起早。
不过,什么风水这么吊?
和上说干就干,拿了个餐巾纸就在上面画了一个草图,我一瞅那个草图,心里就明白了。
那个新楼盘的位置,在福寿河的中段,这叫灵龟抱蛋!
可这个位置并不是我一个人能看出来,本地的风水师没有不知道的,所以灵龟抱蛋周围,是商业中心,本地写字楼和商厦都在那里办公——我们县城其实不大,但是挨着帝都只隔着一条河,很多帝都的公司看中了这个地段,都争前恐后的在这里开设办公地点,就为了这个风水。
但是灵龟抱蛋的资源就这么多,狼多肉少,谁都想让风水偏向到自己这里,于是各个写字楼的风水师都奇招百出,设了不少的风水阵,金马大厦用了通灵镜,茂昌大厦用的神仙搭桥,争抢的风生水起的,而和上的地,正在灵龟抱蛋的蛋上,按理说是最好的位置。
按说这么好的地,是绝对轮不到和上的,原本盖了一个水湾商厦,一开始也是风生水起的,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水湾大厦每隔一年,就会死一个人,人们都疯传水湾大厦为了抢风水,弄了活人祭,谁去谁死,搞得没人敢上那买东西,水湾大厦就破产了,成了一个鬼楼。
和上这次,就把这个位置的开发权拿到手了,才引了那么多风水师毛遂自荐呢。
很明显,这水湾大厦是跟别的风水阵竞争失败,成了牺牲品了。
难怪拿了规划权就能扬名立万呢,这是风水师大斗法啊!
和上很兴奋的看着我,问我对这事儿有兴趣没有?肥水不流外人田,好事儿当然是要给哥们留着的。
我则寻思了起来,既然这么多风水师都在盯着这地方,能不能从中打听到江瘸子的下落?
人财两收的活儿,傻子才拒绝呢,我就拍板答应了,说你放心吧,这事儿交给我,保管给你弄好。
第26章 大厦闹鬼
自从从业以来,干的都不是什么大买卖,这可算是我第一个大活儿,一定得好好对待,保不齐我就能打个翻身仗,闯出点名堂,谁不想走上人生巅峰,迎娶白富美?
更重要的是,在这一个多月时间内找到江瘸子那老王八蛋。
和上走了之后,我研究着草图,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在梦里,我再一次梦到了潇湘,她还是跟之前一样,靠在了我怀里,在我眼里越来越清楚了,我甚至能勉强看到她五官轮廓了。
这么朦胧,都好看的惊心动魄,如果能全看清楚,那会有多好看?
她有时候确实让人害怕,可有时候,她又让人特别沉迷。
我忍不住就问:“为什么我看不清你?”
她微微一笑:“我还没有完全恢复好,再过一阵子,你就能看到我了。”
说着,她覆上来,我又品尝到了她的味道。
这个味道,会让人上瘾的……
半晌,她才重新靠在了我肩膀上:“你明天要去灵龟抱蛋地,可一定要小心一点。”
这她也知道?我想起了她让我取珠子的事情,不疑有他,答应了下来:“那地方虽然有很多风水师斗法,但我也不至于怕他们。”
潇湘微笑了起来:“你当然不用怕他们……我让你小心的,是我一个老相识。”
她还有老相识?
“那家伙在那里蛰伏了很长时间,以我现在的力量还不够对付他,你记住,去抓尾巴。”
尾巴?这话什么意思?我一下就想起来,昨天那个灰百仓说过,有人要抓潇湘,难道就是那个东西?
可她就不肯继续往下说了,说天机不可泄露,知道的太多,对我不好。
我只好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了昨天的事情,就说道:“慧慧的事情,谢谢你。”
如果没有她,慧慧现在一定已经……
“你的妹妹,自然就是我的妹妹。”潇湘轻轻一笑:“而且,这个忙,我也不是白帮的。”
对了,她说过,让我答应她一件事情,我就问她到底是什么?她有点调皮的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是件好事。”
什么好事儿?
“有人来找你了。”潇湘忽然说道:“去吧。”
像是被她的纤纤细指推了一下,我冷不丁就醒了,一睁眼,是我电话响了。
拿起了一听,是医院告诉我三舅姥爷的手术时间已经安排好了,我兴奋了起来,立马跟古玩店老板借了电动车骑到了县医院。
手术十分顺利,老头儿的命终于算是保住了,我这一颗心也就放下来了,在医院陪了半天老头,我看了看时间不早,就又骑着电动车去了和上的楼盘。
我对楼盘下的福寿河是非常熟悉的,小时候这里的水非常清澈,一到了夏天,老头儿带着我一待待一下午,老头儿钓虾,我摸螺蛳,水好,这些水产就好吃,随便放点花椒大料一煮,搁上点辣椒,算是平时难得的荤腥,家常但是美味,是童年最美好的回忆。
可惜现在,因为灵龟抱蛋的风水被人发现,成了个CBD,福寿河污染的十分严重,到处都能看见一次性餐盒和塑料袋子,水脏兮兮漂浮着油污,味道也让人作呕,别说螺蛳和虾了,泥鳅都死绝了。
这种大的风水,不同于阴宅和住家,观察的方向更多一些,分为观天,辨质,察形,乘气,就冲这个污染,灵龟抱蛋的风水也得打上几分折扣。
不过……我忽然觉得这里的风水有点不对,不,不光是这里,整个县城,似乎都多了几分秽气。
就算有污染,最多污染空气,也污染不了场气,县城里的风水,好像真出现什么变动了!
自古以来,建城选址的时候,都是要做风水来保平安的,好比昆明,是三面湖光抱城廓,四面山势锁烟霞,还有温州,山如北斗,城似锁。所以那些古城,基本都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天灾,而前些年薄州闹了地震,永河发了洪水,死伤无数,老头儿说都是当地搞开发,动了建城时的风水阵闹的。
难不成,这里的风水阵也出了毛病了?我一阵心虚,该不会是我破九鬼压棺闹的吧?那这祸可真是闯大了!
都他妈的江瘸子闹的,我越想越生气,就往和上的楼盘那骑过去,打算早点摆阵,找到江瘸子。
到了楼盘下,正要从一个宝蓝色跑车旁边骑过去,忽然那个跑车的副驾驶猛地开了门,电动车自然撞在了门上,那个冲击力来的特别大,我好险没有从车上栽到前面去,但身体反应比脑子快,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做到的,一个翻身竟然上了车顶,人毫发无损。
要是有监控,我没准能被发上抖音红一把。
跑车上立马下来俩人,一个玻尿酸女,一个大饼脸男。
大饼脸男一看车被撞凹了,心疼的直抽凉气,瞪着我骂道:“你他妈的是个什么东西,敢上我们这种高级场合来添乱,还伤了老子的车,我看你是活腻了!”
卧槽,明明你们是责任方,我借来的电动车被撞了还没骂街呢,你凭啥来个破桌子先伸腿啊?
玻尿酸女也跟着骂:“你知不知道这车是限量版,你赔得起吗?是不是打算跟网上一样,来个你弱你有理,你穷你不赔?中国就是因为有你这种又蠢又坏的愚民,才一直发展不起来。”
你再往上升几个层次,咋不说宇宙黑洞是我放屁崩出来的。
我瞅着那车,显然挂了行车记录仪,拿出了山寨机就要报警,这俩人还打算跟我要说法,一看我先报警倒是愣了,玻尿酸一把将我手机抢了过去:“你干什么,偷拍是吗?不知道人是有肖像权的,何况我们和少还是公众人物!”
我就瞅着那个大饼脸:“不知道你是哪个公众人物?”
大饼脸没说话,玻尿酸傲然一颤上围:“看见那块地皮了吗?那就是和少家里买的,我正要跟和少去看工程呢,耽误了进展,你把命赔上也不够,我劝你打个借条,分期付款……”
那块地皮不正是和上的吗?这人也叫和少,难道是和上家亲戚?可是不对啊,上次张文斌在大肚美人那闹事儿,和上家亲戚全来了,没见这大饼脸。
我就问他跟和上什么关系?
大饼脸一看我连和上的名字都说得出来,顿时也愣了,呸了一口:“你算是个什么东西,还敢直接喊我大哥……”
“北斗!”说也巧,和上跟我约好了在这里等着我,看我一直没来,就来接我,正看见我们:“可把我好等,咱三舅姥爷的手术还顺利吗?”
我点了点头:“挺好的,谢谢你给费心。”
我在县医院听说了,和上背着我给医院一番打点,也花了不少钱。
和上挺高兴,说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有什么费心不费心,玻尿酸一看我这来了帮手,更不爽了,立马说来了人了不起啊,该赔还是得赔!
可大饼脸的脸色却变了,还偷偷的拽了玻尿酸一把,玻尿酸十分不解,还说不能让和少这么受委屈。
和上看着玻尿酸和大饼脸,皱起了眉头:“二栓子?你怎么在这?”
大饼脸的脸色早就变了:“大,大哥……”
原来这个二栓子是和上家远房表弟,看见和上家东山再起,从农村特地赶来投奔的,专管帮和上洗车,这不是今天把洗车行的收银勾搭上了,吹牛说要来视察,还要让收银当部门经理,其实是来给和上送车的,送完车去隔壁如家。
这俩人哪儿知道我这个土狍子竟然是和上请来的贵客,顿觉牛逼装过头了,和上伸手就打了大饼脸脑袋一下。说你也本事了,什么人都敢得罪,让大饼脸赶紧收拾一下回家,他这庙小,容不下这尊大佛,修车费用从他工资扣。
大饼脸眼瞅要哭出来,玻尿酸的假下巴也快掉下去了,凑到了和上身边就熟练的挽起了和上的胳膊:“你这个表弟太坏了,人家差点让他骗了,还好正主出现……”
和上跟个没进化完的猩猩似得,对这种女人全无兴趣,一下甩开了,说你们家车行是哪一家?以后不合作了。说完检查了一下我伤着没有,说完还瞪着他们说他们运气好,伤了他哥们,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最后看我没事,带着我就上工地去了。留下那俩人为了修车费用撕了起来。
到了地方一看,我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早先就知道这地方有风水师斗法,可没想到斗的这么厉害,又不是什么国仇家恨,怎么就至于到了这个地步了?
这楼盘左边是八喜银行,八喜银行的楼顶做成了跟三叉戟一样的造型,剑拔弩张,正对着水湾大厦,这叫银戟引财,是把好风水引到了自己家,煞气送给和上这。
右侧是奇峰大厦,好家伙,楼顶直接做成了军刀的造型,一方面反弹,一方面防御,更别说还有神仙搭桥和通灵镜了。简直是八仙过海各显其能,打的这叫一个热闹。
和上最近在接触这方面,如数家珍就跟我说了说这些楼盘的风水师请的是谁,我一个也不认识,正好初生牛犊不怕虎。
看得出来,之前在这里的水湾大厦也是想了办法,在左侧种了坚硬的小曲叶柳做盾牌,挡银剑引财的煞气,右面一整面墙则通体使用了绿色镜面玻璃装饰,就是要把通灵镜给反弹回去,可惜双拳难敌四手,左右加攻之下,还是输了。
和上连连感叹,说是听说风水能杀人,没成想是真的。接着就问我能不能行,如果不好办也没关系,别把自己折进去。
我摇摇头,说没事,我要是害怕,就不干这一行了。
这时一个工人小心翼翼的过来了,说不瞒和总,其实这个楼盘,闹鬼,这次看风水,能不能把闹鬼的事儿也一起办了,让兄弟们宽宽心。
我来了兴趣,就让他细说。
这工人就告诉我,说自从和上在这里搞开发,兄弟们昼夜赶工,晚上都是在这里休息的,可到了半夜,就会感觉有人在推自己,说这是他的家,别人没资格睡,一开始工人们没当回事,可是醒了一看,肩膀上都有黑手印子,就有了传言,说这里闹鬼,全都吓的不轻,跑外面搭帐篷睡觉。
有一个工人年轻,胆子大不信邪,非说大厦里凉快,要在大厦里睡,可那天晚上就梦见推他的那个人像是生气了,说他想来就成全他,他还是没当回事,结果第二天,就从楼上摔下来摔死了。
第27章 六煞白虎
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掉下来的,只知道他死的很惨,后脑勺都摔裂了。
和上一愣,说还有这事儿?
工人忙说包工头怕这事儿影响工程,不让他们说,不过上这里干活的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顶梁柱,谁也不愿意死。
和上就瞅了我一眼,显然有点担心,我让和上放心,今天我守在这里看看,到底这是谁的家。
这建筑工人都是青壮年,又身强体壮,按理说阳气正旺,能对他们下手的,想必不是什么善茬。
可这个时候,几个人急匆匆的到了工地,领头的正是那个姓韩的黑胡子,他瞅着我也在这里,就气急败坏的看向了和上:“和总,我听说你要让这个黄毛小子来管这里的风水,是不是真的?”
这个黑胡子消息这么灵通?显然在和上的公司里有线人啊。
和上爱理不理的就说道:“就是我让我哥们来的,怎么啦,还得经过你允许啊?”
黑胡子一跺脚:“和总,你年轻,不知道对一个楼盘来说,风水有多要紧,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项目,交给一个刚入门的菜鸟?他连风水铃都没有!”
早先他根本就没把我当竞争对手,没想到不起眼的我竟然趁虚而入抢了彩头,顿时有了上当受骗的感觉。
和上脾气也上来了:“老韩,我劝你说话客气点,这是我的项目,我愿意找谁就找谁,你投资了还是出力了,老子凭什么听你的?再敢说我哥们一句不好,我他妈的让你在建筑圈子里再也混不下去!”
黑胡子一听这个,顿时哑口无言,接着就跟找救星似得,看向了身后一个人。
这个人长相很儒雅,大概四十出头,戴着金丝眼镜,一身奢华西装,显然是个成功人士。
而和上一看见这个人,锋芒才收敛了一点:“马叔叔也来了?”
原来这个姓马的叫马元秋,就是那个之前跑路的合作商,多亏了这个人拉回了投资,和上才重新回到了这个位置上。
马元秋微笑的看着和上:“这项目确实是你负责的,可是作为投资人,我也觉得你在风水这块,需要好好考虑一下,韩先生在圈子里这么多年,口碑一直很好,又是正一道韩老先生的传人,让他来管,确实保险。”
黑胡子顿时得意了起来:“只要这件事情交给我,我们正一道全派都会鼎力相助,让其他那些风水阵全败下阵去。”
我说黑胡子这么有恃无恐,感情还拉了一个靠山。
不过,正一道是啥?好像很牛逼的样子,我也没听说过。
我就看了和上一眼,想劝他也没必要这么坚持,万一得罪了投资人,那岂不是很不划算。
没成想,和上却铁了心似得,跟那个姓马的说道:“马叔叔,这件事情既然是我和上负责,那这个就是我说了算,这里的风水非我哥们不可,他要是不行,后果我全权负责。”
卧槽,你这么硬刚不合适吧?毕竟人家是金主!
可没成想,那个马元秋竟然笑了,微微点了点头,看了看我,就对和上说:“你也不是小孩儿了,总有自己的理由,但事关重大,我得跟投资人有个交代——不然这样吧,要是你能成功,后期我多给你追加你要的投资,要是不成功,我就只好换负责人了。”
卧槽,这是要夺和上的权,赌注也太大了吧?
可和上一秒也没犹豫:“行。”
我就小声问和上,赌的这么大,你怎么也不考虑考虑?
和上摸了摸后脑勺,很憨厚的说道:“因为我信得过你。”
我心里一暖,下定了决心,就冲着和上,这事儿我绝对不能办砸了。
黑胡子死死的瞪着我,好像我抢了他老婆一样,走的时候还嘀咕:“真是败家子,要是老和总还在,绝对不可能让你这么胡作非为……”
和上瞪他一眼,他这才看向了我:“小子,你别以为有个脑袋就能干这一行,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这地方不是你啃得动的骨头。”
马元秋却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像是对我很有兴趣的样子。
说来也奇怪,我瞅着马元秋莫名眼熟,可我又不知道从哪里见过,难道他之前上过电视?
和上目送着他们离开,就问我现在打算怎么整?
我说那还用问,你话都说满了,我不能怂,就是干。
和上一听,立马决定给我帮忙,还拍了拍胸口,说管他是什么妖魔鬼怪,谁要是敢动我,掀翻了再说。
别说,和上这印堂红亮,现在正在走运,看来之前祖坟出事儿,淤塞的运气疏通了之后,猛地就全回来了,倒是能让我跟着沾沾光,于是我就答应了下来。
天色暗了下来,我趁着这个机会,又在外面望了望气。
三舅姥爷那本《气阶》上说,白天望气,借用的是日光,观人最适宜,而夜里借用星光,观地最准确。
所以古代人讲夜观星象,其实是借用星光来望气。
我选了一个比较开阔的地方,就开始望气。
以前我望气都是瞎望,看的也都是非常简单的东西,但是后来我逐渐发现,望气一天只有前三次最准确,望的越多,那也就越不准,所以《气阶》上说,一日望事不过三,就是这个道理。
今天我只用了两次,还有一次机会。
而这一望,我顿时就愣了,只见一道漆黑的煞气,从那个大楼里面直射出来,正映到了六煞星和白虎星中间。
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浓重的煞气,这楼底下果然有东西,而且是个特别凶的东西!
难怪那个黑胡子那么有恃无恐的,估计也早就看出来了。而周围那些通灵镜之类的风水阵——难道不光是要争抢灵龟抱蛋的财气,更为了给自己挡这里的煞气?
我想起了潇湘的话,心说这里还真藏着她那什么“老相识”?
真要是能找到这个老相识,说不定,我就能弄清潇湘的来历了。
这么想着,我就又观察了一下这里的地相。
这地面面朝福寿河,背靠老龙山,整体是一个大丘陵抱着小岛,按理说四面的财气都会汇集到灵龟蛋——也就是和上的地皮上,可偏偏这蛋里藏了一个凶物,跟贯穿的利刃一样,这才让大楼煞气冲天,要想摆平这里的风水,就得把那东西找到。
于是我就跟和上进了那个大楼。
这个位置前身是水湾大厦,那会儿水湾大厦还是我们本地的标志性建筑,整体是莲花瓣的形状,莲花是佛祖的信物,寓意还是很好的,可惜四面夹击,没压得住煞气,和上现在的工程,就是把这个大厦整体翻修,弄成新的商住楼。
楼里还有不少工人加班,和上问了问今天的情况,正说着呢,有个工人从电梯上来,问领班的工人怎么地下室还有活?今天没听通知啊?
领班工人很纳闷,说咱们的活还没到地下室呢,根本没派人下去,你听谁说的?
那工人一脸很纳闷的表情,说他上地下室取工具,确实是听见有动静,一下一下的,正砸墙呢,不是咱们的人,那……
我一听,立马带着和上坐电梯就到了地下室。
果然,刚下了电梯,我就听到了一下一下的撞击声,奔着那边就过去了,一过拐角,又出来个工人,我就问那个工人,动静是哪里发出来的?
那个工人连忙说道:“我领你们去!”
我点了点头说麻烦你了,就跟那个工人往里走。
等到了地方,声音越来越大了,而我的脚都有一种震颤感,像是地板随时都会被掀开,可是四周的墙面,却都安安静静的。
我后心一凉,这动静不是敲墙,是从地下传来的!可这已经是地下室了,地下室下面的,不是地基,是什么……
我就问那个工人,这动静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
那工人就歪着头想,而和上瞅着我,就问:“北斗,打从刚才开始,你跟谁说话呢?”
我一愣,怎么,和上看不见这个工人?
而这个时候,我忽然发现这个工人的安全帽下有点暗红的痕迹——我还想起来了,摔死的那个工人,不就没别的外伤,只把后脑勺摔坏了吗?
这……是个死人!
我立马让和上跑,可这个时候,脚底下“哄”的裂开了,我掉进去之前,看见那个工人对我裂开嘴笑了。
第28章 糯米古砖
这一下摔的还真不轻,我只觉得好多砖头瓦块掉在了我身上,耳朵里也在嗡嗡作响,回过神来,耳边响起了和上的骂声:“哎呀我操,那王八蛋工人坑爹呢吧?这他妈的怎么还是豆腐渣工程……”
我从怀里把便携手电拿出来找和上,强光一扫,就看见和上躺在一堆砖头上,正捂着眼睛遮光,我把他拉起来,四面照了照。
和上捂着屁股站起来,骂骂咧咧非要找到那个工人掀翻了他不可。
我说你也别找了,那东西出现,就是为了把咱们给引下来的——没猜错的话,那工人现在已经成了伥鬼。
要说为虎作伥四个字,大家都知道,被老虎咬死的人,死后也还会继续被老虎控制,去引其他人葬身虎口,代替自己给老虎做帮凶,自己才能重入轮回,简单来说就是拉替身。
那个工人显然就是这里的伥鬼,把我们拉下来替他的。
和上大吃一惊,说那他会不会也是被别人给拉了替身才死的?
我说这是肯定的——这个大楼之前没少死人,现在看来,死的都不简单。
和上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这地方是邪,弯弯绕还真不少……”
我就问和上:“对了,你为什么会看中这个地方搞开发?”
和上说:“这也不是我看中的,是马叔叔看中的,你也知道,先前马叔叔那么一跑,搞得我们家也跟着倒了大霉,马叔叔回来,我们家才是死人放屁有一缓,他来找我,说想发展这里,问我愿不愿意搞,我当然愿意了。”
跟我猜的一样,那个马元秋不简单——这个借刀杀人的法子,跟江瘸子坑我去破九鬼压棺一模一样。
这个大厦底下,一定也压着东西。
和上拿过手电往上照了照,啧了一声:“没看出来这地方够深的,只能等着那些工人来救咱们了。”
我则蹲下身,研究那些碎砖。
和上有些不解:“你看这个干啥?”
我说你也仔细看看,这不是普通的砖。
和上身为建筑公司少东家,对建材是十分在行的,果然,细看之下,他“咦”了一声:“这是古代的砖!”
这种砖是砂土掺杂烧出来的,现代早已经没有了这种工艺。
而且,这些砖因为工艺限制,上面有很多细小的空气颗粒,而那些颗粒都被什么东西填满过——糯米浆。
糯米浆在古代是用来辟邪的,用糯米浆来砌的砖,除非是坟地的砖。
和上一下就麻了爪:“这么说,这大楼底下,是个古墓?”
没错……能在灵龟抱蛋里面落葬的,一定也不是什么普通人。
和上是个傻大胆,完全忘了刚才伥鬼的事儿,十分激动的说他从小就爱看鬼吹灯和盗墓笔记,这要是个古墓,那里面是不是也得有挺多财宝什么的,那岂不是发达了?
不一定,在灵龟抱蛋附近建造阳宅,日进斗金,建造阴宅,万年永固。
再加上那道冲天的煞气,这说明那东西很凶,把它葬在这地方,是用来镇着它的!
和上瞪了眼:“不对啊,真要是这样,那之前盖楼的人不知道?”
恐怕之前盖楼的人,就是知道这里有这么个东西,才故意在这里盖楼的——这是阴面风水,把煞压的越狠,那财来的越多,是个铤而走险的风水局。
按说这个地方一借了灵龟抱蛋,二有了压煞局,该是能暴富的,但中间肯定出了某种问题,煞没压住,煞气外泄,导致水湾大厦破产死人。
难不成……那么多看风水的争着抢着管这里的事儿,也是因为这个东西?
“北斗,你瞅!”
这时和上指着东边:“那是啥啊?”
我把手电凑近了,照着和上指的地方一照,发现那是一长幅壁画。
那壁画五彩斑斓的,仔细一看,像是祭祀的内容。
一大帮人穿着古装,带着车辇牛羊,正在跪拜,一个仙风道骨的人站在了台子前面,手里带着个莲花拂尘,对着祭品上香。
那拂尘的把手上,有三眼疤。
而祭品后面……我的心一下就提了起来。
数不清的人被剥的跟牲口一样,白茫茫的摆在祭台上,这是活人祭!
我刚还真没听说过,有这么大规模的活人祭,他们跟谁献祭?我想继续往下看,结果大失所望,后面的内容被撕扯掉了,不知道谁那么手欠。
这时我就觉出和上在推我,我说你急啥,让我再看看,可和上不听我的话,还是一个劲儿推我,我让他推烦了,甩开他说你推毛线呢?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响起了和上的声音:“北斗,你说啥?我撒完尿就过去!”
我一身鸡皮疙瘩顿时就炸起来了——推我的不是和上,是谁?
与此同时,我感觉到了一股子凉气在我身后吹了过来,吹的正是我肩膀。
人的命灯就在双肩和头顶,那东西,在吹我的命灯!
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回头,只要一回头,我八成要中邪,和上除了蛮力屁也不会,没人能就救的了我。
对了,三舅姥爷说过,全身行气,指力相逼,能把身上的气导出来,这种气,是纯阳气,而死人是凝聚出来的一团阴气,能把死人打散!
我以前根本没遇上过邪物,当然也没机会运用这一招,这会儿想起来了,立马按着老头儿教给的法门,拼命想行气到了指尖上。
果然,丹田确实跟有一团小火苗烧了起来一样,慢慢蒸腾而起,可我还是第一次用,怎么也没法把这气运到了指尖儿上。
而这个时候,我身后那个东西偏过了脑袋,对着我头顶吹了起来!
我身上一阵冷,这说明双肩的命灯已经被它给吹灭了,再吹灭了脑袋上的,就真他妈的我命休矣了!
不行,我得再努把力……于是我继续用劲儿,就好像引流一样,想把那个气给引出去,终于,那气跟小鱼苗一样,慢慢的往上游走起来了!
可我的眼前也开始发晕,有种站不住的感觉——脑袋上的命灯也坚持不住多长时间了。
这下死了……可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小鱼苗”忽然一下就壮大了起来,顺着我的胳膊就游到了我的指尖儿上,我一秒也没等,回头就把这个气运足,利落的冲着那东西拦腰打了下去。
“哗啦!”
只听一阵乱响,像是一堆积木被我打散了,和上这时也一边拉拉链一边跑了过来:“北斗,你把啥弄坏了?”
我拿过手电一扫,顿时倒抽一口冷气,竟然是一堆人骨头。
和上也吓了一跳:“妈耶,这特么什么玩意儿?”
我蹲下看了看,告诉和上,这叫不化骨。
所谓的不化骨,就是死人在一个阴气煞气两盛的地方养着,时间长了,白骨也会有灵,成为一种精怪,西游记里的白骨精就是这种东西,不过眼前的这个不化骨还比较低级,最多是能吃人的阳气,不过吃干阳气也不是闹着玩儿的,幸亏我反应的及时。
眼瞅着这个尸体身上套着一个长袍子,应该是个古装,脖颈上有砍伤,显然是死于非命,保不齐也是个牺牲品。
正这个时候,我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哗啦哗啦”的声音,像是有很多全副武装的人在齐步跑,不由用手电照了下去,结果这一照差点吓的我魂飞魄散——竟然是数不清的人,对着我和和上冲了过来!
那些人……都是不化骨!
我就手头这么一个“鱼苗”,怎么可能对付的了这么多的不化骨,顿时也慌了,和上有200度近视,还不戴眼镜,根本不知道跑过来的是什么,还一脸迷茫。
不,就算他反应的过来,也跑不了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我冷不丁的想起来,我最近不是新收了一个小弟灰百仓吗?那货能耐不是挺大的吗?
事不宜迟,我立马去摸那个寄身符,可是摸来摸去也没摸到,我记得就在牛仔裤口袋里啊……
而那些东西越靠越近,和上看清楚了,“妈耶”一声就叫出来了,接着条件反射,举起了地上的碎砖,就冲着那些东西砸了过去。
别说,这一砸还挺管用,冲在前面的几个不化骨顿时应声而倒,对了,这些砖石上面有糯米,糯米辟邪啊!
可那不化骨的数目实在是太多了,光凭着和上自己,根本不可能把他们全部打退!
我急出了一手汗,老天有眼,终于让我在屁股兜里摸到了那个尾巴尖,我赶紧喊了一声:“灰百仓,给我出来!”
“嗤嗤嗤……”
我话音刚落,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刨土的声音,再一回头,那个瘦长的身影已经出现了。
我赶紧问他能帮我们不?
灰百仓大着舌头说:“窝灰百疮怎摸也是本地数一数二的灰仙,对扶这摸个玩意儿,还是手到擒来的。”
说着,灰百仓蹲在了地上,我看见数不清的黑东西跟影子一样,从他手下扩散,奔着那些不化骨就过去了。
说也怪,那些黑东西跟胶水一样,一下就把那些不化骨给定住了——跟当初在慧慧家定了我们一样!
我刚要松一口气,灰百仓就回头瞅着我们:“快跑,我抗不住多长时间……”
他出了一脑袋汗!眼瞅着也是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我赶紧就拽着和上往外跑,可那个洞口实在太高了,我们拼了吃奶的劲儿也上不去啊!
没成想,就在这个时候,上头垂下来了一根绳子,还有程星河的声音:“小哥,你在下面是不是?我来救你了!”
然而洞口太高,绳子根本够不到,和上非要让我踩着他肩膀跳上去,然后再给他扔个绳拉他上去,但看着灰百仓那样儿,我估计和上根本坚持不到我扔绳子的时候,我一上去,就等于扔下他等死。
正着急呢,我忽然看见不化骨后面出现了一个人影,看清楚了之后,我立刻就告诉和上踩着我赶紧走,我留在这里还有事儿。
和上急了眼,问我什么事儿比命还重要?
这事儿跟命一样重要——不化骨后头的人影一瘸一拐的,肯定是江瘸子。
第29章 八方压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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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竟然也上这里来了,看来这个活儿我还真是没有白揽。
可以说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我他妈的非跟他拼个鱼死网破不可。
这么想着我就瞪了和上一眼,和上知道我的性格,也没敢再推脱,立马踩着我够到了绳子,程星河的声音从洞口外面传了过来:“小哥你最近是不是吃胖了,咋这么沉啊?”
我哪儿还顾得上回话,提起手电筒,奔着江瘸子就跑了过去。
老王八蛋,你把老子害的好惨!
忽然一双手抱在了我胸前:“泥不要命了?”
“放开我!”
可灰百仓再次施展绝活,把我给控制了起来,拽着我就往回拖。
我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一瘸一拐的身影消失在了不化骨后面,气的快炸了,可能动弹的时候,已经被拉到外面来了。
程星河正在一边嗑瓜子,还无聊的把瓜子皮摆成了个爱心的形状,一瞅我醒了,似笑非笑的说道:“作死的感觉爽不爽?”
爽你娘。
差点就能找到江瘸子了!
我就问灰百仓呢?程星河摆了摆手说灰百仓刚才为了救你差点没把命搭上,已经回去休息了,你也有点人性,别逮到个小弟往死里使唤。
我想了想,就还想去找江瘸子,程星河叹了口气,说:“小哥,你这是有点不知好歹,你刚入门,听说过棺材魑没有?”
魑魅魍魉传说之中都是能迷人心魄的东西,不过棺材魑我还真没听说过,就问他什么意思?
他就告诉我,这是这一种寄生在棺材上的精怪,跟海市蜃楼一样,能幻化成人想看到的东西,把人给引过去,经常用来做镇墓兽——古人最恨盗墓者,棺材魑能让盗墓者看到自己最想看的金银财宝,把盗墓者引过去之后,盗墓者就再也没法活着出来了。
说着挺有优越感的说,咨询费记账,你们这种肉眼凡胎太吃亏了,啥也看不到。
这么说,是因为我太想找到江瘸子了,就看见江瘸子的幻影了?
和上听的一愣一愣的,就问我,底下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就告诉和上,这里的风水阵还真是阴面风水,叫八方压财。
这种法子非常阴狠,但是也非常的管用。
所谓八方压财,就是利用古墓怨气招财,但你肯定不能白占便宜,必须得跟这个被压的墓主,达成某种协议——现在看来,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死一个人,这个协议应该就是活人祭。
刚才在壁画上看到的场景,说明这个墓主人入葬时就是享受活人祭的,那些不化骨,都是墓主人的祭品。
有资格享受活人祭的,肯定是个凶魂,生前杀过无数人的凶魂。
能执掌这么多人生杀大权的,只有一种人。
我摸出手机查了查,还真查出来了——我们这个地方在古代是个战场,在某一场战役之中,有过一个将军叫魏凤鸣,这个将军貌似很崇拜白起,在这里打了胜仗之后,坑杀了数不清的战俘。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功高盖主,又因为手段残忍,被当时的皇帝忌惮,就被密谋杀害了,但是死了之后怨气不散,闹得很凶,当时执掌阴阳的官员就出了主意,让活人祭祀他,平息他的煞气,这正是刚才那个壁画的内容。
但这个活人祭不可能是一步到位,每隔一段时间,都要用活人祭祀,它才不会出来闹事,长期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后来有高人在本地定了某个很厉害的风水阵,才把他平息下来。
很厉害的风水阵——我立刻联想起了潇湘,天师府的人说过,潇湘就跟某个很厉害的风水阵有关!而潇湘被我放出来,那个所谓的风水阵,是不是现在已经失灵了?
和上听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连忙就问我,照着你的意思,这里镇的挺妥帖的,怎么又闹起来了?
我就问和上,既然你是业内人士,对这个大厦以前的传言了解吗?
和上想了想,说是听见小道消息,开发的时候挖到了一块大石板,石板上还有很粗的锁链,上面密密麻麻的刻着不少的古文,谁也不知道干啥使的。更怪的是,那石板挖出来的时候,底下是断开的,却又没发现另一截在哪里。
那就对了,应该是有风水师知道了这件事情,跟这个墓主达成了协议,我唤醒你,给你继续上活人祭,你被我压在下面,给我招财,看来这个墓主是答应了。
但后来应该是出了某种差错,墓主不高兴了,这才继续来闹的。要是不把墓主的事儿给搞定,那和上开发这里也是招倒霉。
难道那个黑胡子告诉我,说这里不是我能啃的骨头呢。
和上听的直抱胳膊:“要是这样,咱们难道还得弄点活人喂他?不行啊,这犯法。”
是啊,可是刚才那个煞气我也看见了,他都在这里被压了这么长时间了,哪儿有那么容易被平息?
就在这个时候,我还就想起来了——潇湘跟我说过,抓尾巴。
这里埋的是人,又不是什么妖怪,上哪儿抓尾巴去?
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惨叫,我们一听,赶紧坐电梯上去了,出去一看,一个工人在浇灌混凝土的时候,失足掉进去,死了。
我的心一下就沉了——本来那个摔死的工人想拉我和和上做替身,可我们没死,所以他另找了一个人!
照着这个频率,那个将军胃口越来越大,现在一天就要吃一个活人祭了?这么下去,他的煞气越来越大,也就越来越难对付了。
程星河瞅着我,说:“看你能的,这里的事儿也敢管,现在倒霉了吧?”
和上立马说道:“北斗,你别担心,最多我让正一道的人来,你就别趟这个浑水了——也是我虎,我要知道这么难弄,说什么也不拉你进来。”
和上出发点是想让我出名,我怎么可能不知道,而且,和上已经跟人说好了,要是我管不了,那他就得把负责人的权力交出来,真要是这样,和上的名声可就不好了,还咋在这一行混?
我就让和上别担心,我肯定能想法子。
就在这个时候,对面传来了一阵冷笑,原来是黑胡子他们几个,正在那幸灾乐祸,一个跟班很欢快的就说道:“将军墓的霉头也敢触,现在知道厉害了吧?”
黑胡子也沉声说道:“这里现在就是一个烂摊子,你越浪费时间,那害的人也就越多,就是因为你不肯让我们来管这件事情,那个工人才掉进水泥里的,你也是行里人,知道这有损功德吧?”
“我看他也不怕损功德。”又一个跟班儿说道:“反正他也就当一辈子入门菜鸟了,永远也升不了阶。”
“就是,除了我们正一道,这件事谁也办不了。”
听到了这个动静,又有不少的人聚拢过来看热闹,显然都是同行,来看笑话的,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看着也就是个黄阶,竟然敢上将军墓来作死,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你说的也太好听了,我看是是猪八戒拍照,自找难看。”
“那个和总也是猪油蒙心了,竟然找了这么个骗子,都说他是败家子,还真没错,一点识人之明都没有,多大的家业早晚得让他败光。”
和上也不跟之前一样跟他们呛了,因为和上知道,面子根本就没有命重要。
程星河有点担心的看着我,似乎怕我做出某种傻事儿,可这些话,非但没让我意志消沉,反倒是让我更有斗志了,我还真就不信了,你们能做到的,我李北斗就做不到。
可这个将军墓确实是个烫手山芋,我要怎么解决呢?
老头儿教给我的知识在我脑子里飞快的转来转去,这个时候,我忽然反应过来,潇湘说的尾巴是什么了!
于是我立马爬到了一棵比较高的树上,往四下里看。showContent("290017","70415518");
第30章 石灰腊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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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风水师一看我这个举动,更是爆笑了起来:“该不会是想找个树上吊吧?”
我从树上看到了想看的东西,立刻爬了下来,对着大厦后面的一个空地就跑过去了。
和上和程星河见状,都追了上去,问我想干啥,其他风水师也都在看笑话,以为我嫌丢人要逃,只有那个黑胡子看到了我要去的方向,露出了一丝惊疑。
这里确实没有什么动物能伸出尾巴让我抓,但是灵龟抱蛋这个风水,有一个地方,正是尾巴尖儿!
那地方有一个很深的水潭,应该是跟福寿河相连的。
本来我已经用完了三次望气的机会,但现在过了午夜十二点,又是新的一天了,我正好可以开始望气。
果然,这个地方虽然没有大楼里煞气那么重,但是黑气冲天,肯定是那个墓地的后门。
能从这里包抄进去,越过那些不化骨和棺材魑,事儿就好办了。
不过说也奇怪,这气的颜色,有点不对啊!难不成是这里的气太凶,以我的修为还看不准?
和上问我看出什么来了没有?我摇摇头说现在不敢确定,我得先下去看看。
和上一听立马抱住了我,说刚才已经很危险了,你就别去作死了!
我说没事儿,我李北斗今儿还非把这事儿给搞定不可。
我盯着那气寻思了一下,往工地上看了看,背了一包石灰在肩膀上,又问工人有没有鞭炮。
我们这个县城现在严禁烟花爆竹,但是开工的时候,工人们为了保平安,都会私下放鞭炮驱邪,一问运气还挺好,真剩下了几挂腊梅红。
这腊梅红是土制鞭炮里面威力最大的,能纸箱子之类的炸碎,一般不让小孩儿玩儿。
我就把腊梅红也塞在了石灰袋子里。
程星河瞅着我,问我是不是要下去给大将军搞个欢迎仪式?我没理他,直接下去了。
谁知道,和上见我下去,竟然有样学样,也背着一包石灰和腊梅红下去了,我大吃一惊,说你来干啥?
和上一拍胸脯子:“我怕你石灰不够用,我妈说了,饱带干粮热带衣,多个人手总不是坏事儿吧?”
眼看着和上也不像是要回去的样子,我也没办法,只好告诉和上,一有了危险,赶紧原路爬回来。
这次我也长了心眼儿,缠了一腰的绳子。
而和上下来之后,程星河竟然也下来了,我有点不可思议的说你怎么也来了?
这货不是很怕死吗?
程星河撇了撇嘴:“你要是死了,欠我的账谁还?生命诚可贵,金钱价更高。”
说的太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
这井里潮气冲天,味道十分难闻,和上憋着气,一边往下爬一边说:“北斗,你确定这是墓葬的后门?不是化粪池吧?”
我说什么年代了,都是抽水马桶,还要啥化粪池,再说了,你看这个青石井壁,多少年了。
和上一边爬一边啧啧称奇,说他怎么不知道,这里还有这么个所在。
这地方其实挺隐蔽的,要不是能观形,我都看不出来这地方。
因为这里空气污浊潮湿,我们抓着绳子的手都有点黏滑,我刚让他们俩小心点,自己手上先没攥住,刺溜一下就滑下去了。
当时我吓了一跳,心说盆骨和尾椎骨这下保不住了,没成想运气好,我滑落的地方离着地面不远,只是狠狠的坐了一个屁股蹲,除了疼点倒是没啥。
只不过这里有没脚脖子的污水,把我裤子给泡湿了,还挺恶心。
和上也坐了一个屁蹲,哎呦了一声,溅的污水到处都是,程星河则滑在了和上脖子上,愣一看跟漫画《父与子》一样。
这地方有个挺长的墓道,规模真不小。
我打头阵,让他们俩小心点,可程星河对这种场面看惯了,根本不以为然,劝我管好自己,和上这虎货则十分兴奋,说感觉自己成了胡八一,一身是胆。
过了这个墓道,眼前豁然开朗,有个大墓室。
大墓室里面是一个很大的方东西,和上看不清楚,问我这是不是活动彩钢房?
我说你家在这种地方建彩钢房啊?这应该是个棺椁。
古代人落葬,穷人只有薄皮棺材,甚至卷个草席,而只有有身份的达官贵人,才有资格用这么豪华的棺椁,正符合那个大将军的身份。
“滴答……滴答……”
这里的污水果然是从这里渗透下来的。
和上挺紧张,就问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我刚要说话,忽然听到了一个动静——像是有什么东西敲了棺材一下。
和上就回头骂程星河,让他没事儿别瞎摸,别把将军给惊动了。
程星河的声音很无辜,说他嫌脏,怎么可能去摸那玩意儿。
而这个时候,又一个敲击棺木的声音响了起来,我反应过来了,这个声音,不是从外面响的——是棺材里面的声音!
“卧槽……”和上立马往后退了一步:“这个棺材里,难道还有什么活物?”
有就对了,可我还没说话,那个木头板子忽然“咣当”一声就给炸开了,里面一个东西携带着一股子腐臭味道,对着我们就冲出来了。
我反应快,往后退了一步,程星河则跟能预知未来一样,早就退到了后面去了,和上的刀伤还没好利索,人本身又没那么敏捷,那东西一下奔着和上就扑过去了。
我的心一下就提了起来,刚要去救和上,就听和上大叫了一声:“妈的,这什么玩意儿,不行我要被熏死了!”
这时程星河开了手电往这里一照,和上看清了自己手上是什么,立马就骂出来了:“卧槽,巨蟒!”
那是一个巨大的脑袋,对着和上张开了大嘴,和上刚才什么也没看清,两手一挡,正把那个东西的嘴给撑住。
现如今,只要他一松手,那脑袋就得被那个东西给咬下去。
程星河喃喃的说道:“这不是巨蟒……是是大龟!”
没错,它身后,是巨大的硬壳子!
和上一下傻了:“不说是将军吗?怎么成了龟了?”
这龟性格凶猛,咬住了什么东西就不松嘴,也幸亏是和上这个鲁智深一样的力气,要是别人,脑袋早就已经被咬碎了!
说时迟那时快,我立马把自己身上背着的石灰给拿了下来,一下塞进了那个大鳖的嘴里,又把和上的石灰也塞进去了,接着把腊梅红也点了塞进去,大龟嘴里噼里啪啦的就炸了起来。
接着我就把和上给拽回来了——那大龟吃了一肚子石灰和鞭炮,难受的摇头晃脑,哪儿还顾得上和上。
程星河连连点头:“原来你是想请他吃跳跳糖。”
这时整个棺椁都被挣扎开了,那个大龟跟个坦克一样,对着我们就撞了过来,和上吓的拽着我就跑,我说你别着急,它追不上。
和上一下愣了,说你小子什么时候了,还玩儿龟兔赛跑?
我摇摇头说不信你看着。
果然,那大龟一开始是想着追我们,但是石灰被鞭炮给炸开,撒了它一肚子。
石灰这种东西,见到了水就要烧起来的,正在灼伤大龟的内脏。
大龟哪儿受得了这种折磨,回头就去喝地上的污水。
可是再一喝污水就更糟糕了——石灰碰到了冷水,会直接烧开。
果然,那大龟吃了污水,痛苦的左摇右晃,一偏头,把墓道也给砸了,噼里啪啦掉下了很多的砖头瓦块,它又挣扎了一会儿,吐出了很多东西,四脚朝天的死在了污水里,内脏应该是被烧透了,一股子腐臭味道更浓郁了。
和上伸手戳了戳,确定这东西没气了,十分惊喜的说:“还真死了!”
接着他就问我:“不过,这里不是将军墓吗?哪儿来的大龟?它占了将军的坟地,将军上哪儿去了?”
我指着大龟吐出来的东西:“你看看这个就明白了。”showContent("290017","704155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