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零三章 小姐几时这么好性儿了
等孙守礼和纳祥回来太后房中时。
纳吉已然倒在太后榻前。
她头发凌乱,整张脸都被挠得稀烂,已是进气少出气多快要咽气了。
孙守礼瞧着气喘吁吁,生龙活虎的太后,和地上奄奄一息的纳吉,不由得纳闷:太后几时这般仁慈了,打完了宫女,还特意让他来救治?
“太后真是仁义!”
孙守礼说着来到纳吉跟前瞅了瞅,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只见纳吉脖子歪七竖八地插着三根护甲,其中一根都快整根没进去了。纳吉可怜又惊惧地瞪着眼睛看着孙守礼,眼底流露着强烈求生的欲望,与卑微的哀求,想要孙守礼救救她。
孙守礼在宫里当了一辈子差,但这么残忍的场面,他还是鲜少看见。
太后,这是疯了啊!
正当孙守礼要蹲下给纳吉瞧瞧,看还能不能冶时。
太后的声音凉凉地自头顶响起:“莫非在孙御医眼里,这死人贱婢比哀家的命还重要?”
孙守礼这才反应过来,太后叫他来,不是看这宫女的。
“太、太后,您哪里不舒服”孙守礼脑门上开始渗汗。
太后拍着床沿暴跳如雷,怒声咆哮道:“哀家要知道自己哪里不好,你的脑袋就该搬家了,你居然还敢问哀家!”
“是是是,微臣马上为太后诊治”孙守礼抹抹额头上的细汗,赶紧掏出托枕与锦帕,给太后诊脉。
但身畔地上的纳吉,那弥留的,充满哀求的眼神一直看着他。
太后如同吃人的眼神也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仿佛他若说出一个不好的字,她便要将他抄家灭族。
内疚与惊惧如同两座大山压在孙守礼身上,让孙守礼内流满面:
上次在九王府发过誓要告老还乡的,老夫为何不告!
终究是等来了大祸啊!
这次若有命回京,老夫一定立马马的告!
姬凤瑶这边正准备睡觉。
突然门外有太后身边的嬷嬷来请:“崇和郡主,太后突然病重,想请郡主过去瞧瞧。”
喜雀叉着腰,当即便一句怼了回去:“太后身边不是带御医了吗,找我们小姐做什么,我们小姐已经歇息了,你们找御医去!”
那嬷嬷:“……”
这土匪果然不好惹!
可想想疯了一般的太后,想想纳吉和孙御医的下场,嬷嬷只得硬着头皮又道:“御医瞧了,不顶用,太后这才差老奴专程来请郡主的;郡主,您还是去瞧瞧罢,太后病着,难免有些小性儿,若是一会儿太后摆驾过来,叫宗祠里的两个嬷嬷知道了,会影响您后日的祭礼。”
“呔!你这老东西,你这是威胁我家小姐!”喜雀怒了,冲到门口,拉开门便要将那嬷嬷踹出去。
姬凤瑶却是及时拉住了喜雀,十分“善解人意”地笑道:“喜雀,不可,嬷嬷也只是听令办事,若请不动本宫,她回去也是要受罚的。既这么着,你便同本宫走一趟,反正住得也近,不费什么事。”
“小姐,你几时这么好性儿了,她们分明是在欺负你”喜雀不甘地小声冲姬凤瑶嘀咕。
第一一零五章 是不是傻了
身后的嬷嬷听着这主仆俩大胆又放肆的对话:“……”
今夜的风好大啊!
老奴年纪大了,眼聋耳瞎,什么都没听见!
顶着一屋子的血腥味,姬凤瑶和喜雀大喇喇地踏入房主。
太后眼神阴恻恻地看着姬凤瑶,形同幽魂鬼魅:“崇和郡主今儿倒是来得痛快,这些蠢物都不当用,哀家这病,看来只能靠你了。”
“凤瑶只是一介土匪,略懂些偏方,太后对凤瑶还是别抱太大希望”姬凤瑶笑吟吟地进走近床榻跟前,看见纳吉脖子上的护甲,唇边的笑意更盛,看向太后的目光也更冷:“看来太后无甚大碍,精神得很。”
土匪果然是土匪,看见这般景象竟都不害怕,那她还怕什么?!
太后大惊失色,面色瞬间煞白。
明明只是一个极小的发现,竟让她震惊得无法抑制。
此时,太后冲动莫名的狂怒已退净。
看见这满屋的惨状,太后也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
她心底又升起无尽的忧虑和惊恐:哀家这是怎么了?
“不,哀家一定有问题,这不是哀家干的,哀家怎会在佛门净地,动如此血腥杀戮,一定是有什么东西控制了哀家”太后神神叨叨地惊悚叨念。
姬凤瑶抬手“啪”地扇了太后一耳光,冷笑道:“是啊,你这个没人性的老虔婆,是有东西控制了你,你害人无数,这都是你的报应!”
太后惊得身子直往上蹿,但她的双腿已然没有知觉了,连挪动都一点身体都做不到,像一条被抛上了岸的鱼,原地徒劳地扑腾着。
她脸上有惊有恐,有忧有惧,但就是没有怒。
她好像,不会生气了!
“是你!你对哀家做了什么?你究竟对哀家做了什么!”太后看着姬凤瑶那那娇俏稚嫩的脸,看着她人畜无害的灿烂笑容,只觉亡魂皆冒。
姬凤瑶拍拍太后那张添了不少褶皱的老脸,天真无邪地笑道:“先别忙着害怕,这药要不了你的性命,咱们先说件高兴的事儿。”
太后听了这话,竟当真诡异地高兴起来:“真的吗?哀家不会死?”
“当然,我是神医,我不会骗你的”姬凤瑶笃定点头。
“太好了!太好了!”太后心里明白姬凤瑶的话一定有猫腻,可她控制不住自己,哪怕心里担忧至极,流出了眼泪,她脸上嘴里却在高兴地“哈哈”大笑:“你对哀家做了什么……哈哈……你到底对哀家做了什么,哈哈哈,你这个卑贱的土匪,你胆大……哈哈包、包天,哈哈……”
喜雀在一旁都看呆了,也跟着嘻嘻笑道:“小姐,这老虔婆是不是傻了,她怎么一边骂人还一边乐呵呢?”
“你才傻了,哈哈哈哈……你们这两个小贱哈哈哈,小贱哈哈哈人,哀家要杀……哈哈哈,杀了你们,哈哈哈……”太后说着骂人的话,动了杀人的心思,却是毫无怒气,跟开玩笑似的,笑得脸酸肚子疼。
第一一零六章 你做什么都是对的
门外那嬷嬷听着屋里这动静,也是纳了闷了:
这俩土匪到底用了什么邪法?
纳吉、纳祥和孙御医哪个对太后不是恭恭敬敬的,却落得那般下场;
这俩土匪进去把太后扇了几耳光,骂了一通,太后反倒高兴了!
人不但高兴了,连杀人这么不着调的玩笑都随便开了!
都说上位者无戏言,这往后谁还敢把她的话当真?
莫非,太后是有受虐狂不成,非得别人打她骂她,她才舒爽?
姬凤瑶侧首撇了一眼门口的嬷嬷,悄声对太后道:“太后,你别高兴得太早了,你虽然不会死,但你慢慢的,会变成一个明事情的木头人。”
“什么意思,哈哈哈……”太后眼中充满了惊恐,嘴里却还在笑。
“意思是,你什么都明白,你也什么都能感受得到,可你就是说不出来,生不起气来,发不出脾气,你只能像根木头一样,感受别人加注在你身上的痛,哪怕别人打你骂你,你也只会无动于衷”姬凤瑶笑颜靥靥地以言语轻声引导着太后的情绪,引导她逐一尝遍七情,再诱出六欲。
“哈哈哈!”太后突极为尖锐地大笑了几声,笑声像被人突然掐断了一样嘎然而止,她因为惊恐而瞪大到极至的眼珠子,在快要掉出来的那一瞬,突然缩了回去,归于平静。
紧接着,一股莫大的悲伤主宰了太后,使得她大张着嘴想要嚎啕大哭,却只因为太过悲伤,只能发出“呃呃”的声音,泪流如注。
太后疯狂摇头,摇得披散发凌乱如同疯婆子。
她好半晌才呜咽着发出声来,放声哭道:“哀家不要,哀家不要变成那般,哀家错了!凤瑶,哀家知道错了!哀家不该千般算计你,万般陷害九王,放过哀家吧!只要你放过哀家,你要什么哀家都给你!就是九王想要正名,想拿回属于他的皇位,哀家也可以帮你们!”
“太后是大昭的太后,你做什么自然都是对的,何错之有”姬凤瑶说着,冲喜雀使了个眼色。
外面的嬷嬷听着太后这话,神色大变。
她正抬脚要走,却见喜雀已经冲到了自己面前,忙摇着双手告饶:“姑娘、姑娘,您饶了老身这一回,老身从今往后就是个即聋且哑的,保证不会往外多吐一个字。”
“嬷嬷不必害怕,我们家小姐心善着,不会要你的命”喜雀嘻嘻一笑,一记手刀便将这嬷嬷砍晕了,然后拎了进了屋里。
虽然院子里其他的宫婢和御林军,之前都被太后打发走远了;
但话说到紧要处,姬凤瑶仍然不放心。
她翻手祭出阵灵梭,结了一重隔绝阵法及一重幻阵。
“你且哭着吧,本小姐先替这位嬷嬷整理整理记忆”姬凤瑶哄小孩儿似地拍拍太后的肩,起身走到昏倒的嬷嬷跟前,拿出银针,往那嬷嬷脑袋上的数处穴位连刺了几针。
旁边痛得要晕不晕的孙守礼见证了这些,心中又惊又怕。
他半眯着眼睛装死,又实在忍不住好奇:
这世间居然还有删动人记忆的法子,真是闻所未闻!
第一一零七章 天助她也
姬凤瑶察觉到孙守礼“用绳命好奇”的目光,回头对他甜甜一笑,道:“孙御医,你是想看得更清楚些,好死得更踏实吗?”
孙守礼:“!”
对不起,打扰了,老夫不想死!
赶紧抽搐着摆了摆断手,孙守礼老眼一瞪,干脆利落地晕了过去。
喜雀走过去,轻轻踢了踢他,对姬凤瑶笑道:“小姐,这老御医居然还能说晕就晕,真是可爱!”
“这是人老成精了,是挺有意思”姬凤瑶亦笑道。
她收了针,让喜雀将那嬷嬷拎上软榻,免得那嬷嬷着了寒气受凉。
接着,姬凤瑶又走到昏死的孙守礼身边,行针替他接上断手,并用在纳石空间取了玉片当夹板替他固定好,然后又喂了他一颗回丹,最后才行针洗去他今晚的记忆,在他耳畔用醒神术低声道:“你怀中银票是太后给你的赏钱,回京之后便告老还乡,带着家眷老小平安度日去吧。”
孙守礼紧闭的眼皮底下,眼珠子滑动了两下,沉沉睡去。
“小姐,你医好他已经仁至义尽了,做什么还给他那么多银票”喜雀噘着嘴,十分不解:“不过是个几面之缘的老御医,连朋友都算不上。”
“这些银票于我们来说,不值什么;于他来说,却是他全家安身立命的根本。我们修士修行,要修身,更要修心;不能圣母白莲花,但也莫要吝啬举手之善”姬凤瑶温言教导喜雀。
喜雀郑重点头,答应道:“小姐,我记住了。”
那厢。
得知姬凤瑶与喜雀去了太后那里,临霜心中大喜:
这简直是天助她也!
摸着怀里的小瓷瓶,临霜一刻都等不下去了,她装出一副很疲累的样子,对白露道:“白露,我今日不知为何感觉很不舒服,要不然今日你且值夜,我去睡两个时辰便来换你。”
“好,姐姐先去休息,你好好睡一觉,明日早晨来就好,不必着急起身来替我”白露见临霜面色好像确实不好,还格外体贴地将她送出了门。
临霜感激地握了握她的手,道:“好妹妹,我知道你待我的心,日后我必不会忘了你的。”
“姐姐这是什么话,我们都是一起的,姐姐好,我便好”白露亦回握了临霜的手一下,真心关切地催促道:“快去休息吧,别多想其它。”
临霜点头,回到自己房中,并反手关上了门。
她从怀里掏出那只黑色小瓷瓶,暗暗道:“白露,你我是一样的,王妃不待见我们,姐姐记得你的好。待姐姐与萧大哥成了好事,有了身份地位,姐姐定将你救出苦海,让你不必再做低人一等的奴婢。”
临霜从纳戒里取出一壶酒,将小瓷瓶里无色无味的药液混入进去。
她趴在门缝里,确定白露也回了屋,没再关注自己,这才悄然拉开房门闪身出了门,疾步往黑枭房间走去。
黑枭正在房中打坐。
因预备着商北钰会有异动,可能会随时出门,他的门窗都未锁紧。
临霜壮着胆子试着一推,门便开了!
第一一一三章 今日便同陌路,此生再无友谊
商北钰在房中感觉到魔种再次被镇压,向他传递求救迅息,勾动了一下体内的魔气准备施以援手。
就是这一下,黑枭和姬凤瑶的努力几乎全白废。
魔尊对于魔物的号召力是绝对权威且疯狂的,魔种瞬间进入狂化状态,疯狂反扑。
姬凤瑶感觉到魔种狂化反扑,亦是不计后果的全力输出灵力镇压,她的灵力几乎耗尽,便自崩修为!
“小瑶儿,快住手!这样下去你会修为尽废的!”黑枭察觉到姬凤瑶的举动,焦急大吼。
商北钰也是被姬凤瑶不要命的举动吓到了,只勾动了一下魔气便停了手:
他没想到,小家伙竟会拿自己的前途和性命去护萧辰!
没有商北钰的刺激支援,魔种只进入狂化状态一秒,便恢复如常,被姬凤瑶和黑枭如山崩海啸般的灵力,瞬间压回丹田,所有魔气皆缩回种壳之内。
“好!”
姬凤瑶欣喜轻咤一声,指间迅速握起银针,往黑枭腰腹、肚腹及丹田的位置连连施针,共下了三重封印。
做完这些,姬凤瑶身体一软,便瘫倒在榻上。
她方才自崩了一重修为,已然从传说境十二界,降到了传说境十一阶,可谓修为大损,伤了根基。
“小瑶儿,你怎么样了”黑枭亦拖着虚弱不堪的身子,转身半抱起小女匪,极为心疼地看着她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小脸,湿红了眼眶。
喜雀处理好太后那边的事,着急忙慌地赶来。
在门外听见黑枭这话,喜雀赶紧撞开拦在门口抽抽哒哒的临霜,冲进屋内。
看见先前还生龙活虎的姬凤瑶突然虚弱成这般,下午还龙精虎猛的黑枭也一副刚从鬼门关回来的样子,蓦地暴发了。
她冲到跟进来的临霜跟前,左手一把揪起临霜的衣襟,右手紧攥的拳头扬在临霜的脸侧,恨得浑身发抖,却终是念着往日的姐妹情意没打下去。
憋了半晌,喜雀才嘶力竭地吼道:“你这忘恩负义之徒,我家小姐还要怎么掏心挖肺的对你,你才知道满足?你竟舍得害她至此,竟害得黑爷至此,你还是个人吗!”
“我无心害王妃,我更无意害萧大哥,我也是受人挑唆,被人骗了,我太想和萧大哥在一起了……”临霜哭着跪倒在榻前,一叠声道:“王妃您罚奴婢吧,萧大哥你打我吧,可是请你们相信我,我真的无心害你们啊!”
黑枭半抱着小女匪,呼吸急促,苍白的面色间泛着一抹异样的潮红,看向临霜的眸色极为冰冷,声音也冷如冰霜:“往日我高看你一眼,不过因为你是得小瑶儿看重的人;今日我便将话撂在这里,我萧辰既便落魄,既便零落成泥,也不会娶一个奴婢为妻,更不会娶你。自今日此刻起,你我便如陌路,此生再无友谊,唯有险死之恨!”
今日便同陌路,此生再无友谊!
这话,说得何其重!
临霜只觉自己一颗炙热的心,被他丢入了无底冰湖。
心上的温度被迅速冷却冰冻,寒冷刺骨,坠向无尽深渊。
第一一一四章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萧大哥……”临霜张嘴想为自己辩解,却不知从何说起,求他不要对她如此绝情吗?
可他从来也没对她有情过!
“那人并没有骗你,这药里确实有情药的成份在”姬凤瑶知道黑枭要维持封印,还要抵抗药性,十分辛苦,挣扎坐起来,离开他的怀抱。
白露和喜雀见状,连忙过去扶住她。
临霜听见这话,呆了一呆,心思隐有浮动:
是她太急燥了吗?
或许她之前该先制住萧大哥,等他药效全面发作?
看见临霜闪烁不定的眼神,姬凤瑶终是彻底失望了,继续道:“但那是在萧辰彻底魔化,成为只知听令于人和嗜杀的魔物之后;到那时,他会因为药性,将你撕成碎片。”
“不……怎么会这样”临霜吓得瘫坐在地。
原来,横竖她都讨不了好!
她只是一件彻头彻尾的工具!
“事已至此,你却仍无悔意,仍然不肯说一个错字”姬凤瑶长叹一声,看着临霜绝然道:“你歪心执念如此之重,既便踏上修行,日后也会坠入魔道。你走吧,我身边留不得你了;往日给你的东西,你也不必还回来,都带走,权当我们主仆是好聚好散,那些东西也够你富足余生了。”
临霜身子一震,想起那人让她好好留在姬凤瑶身边侍奉的话。
她拿了那人的灵石,若是离了姬凤瑶,她还能有好?
“王妃,奴婢错了,奴婢真心知错了,求王妃念在往日的情份,念在奴婢这是初犯,一时糊涂的份上,给奴婢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不要赶奴婢走”临霜痛哭流涕地磕头。
姬凤瑶淡淡戳破她:“你这可不是初犯,当初在西征中途,喜雀为寻你被人掳走那回,你就有了它念。
回京之后你更是变本加利,处处为自己谋好处留后路。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也没什么好说的。
本宫甚至还认为,你有一颗向上好强的心是好事;
所以本宫炼了淬体丹,为你淬体,助你修行。
谁知你却越发魔怔,马场郊林,你故意支开喜雀与白露,定是去见你的新主子了。
后来回来看见喜雀无痕他们都被人打晕,你怕被王爷和本宫发现,所以你只好自己打晕自己,本宫说得可有错?”
“王妃……”临霜讷讷无言,心底的那抹侥幸彻底消散。
原来王妃那么早就察觉到了自己的异心!
王妃的眼神心思,果然是这世上最明亮通透的!
白露听了姬凤瑶的这翻话,想起那夜在王府她听到的那个男人的声音,痛心疾首地看着临霜道:“所以那夜我不是做梦,我在府里撞见的那个男人,那个打晕我的男人,就是姐姐暗中勾结之人?他是谁,竟值得姐姐背叛王妃,背叛我们!”
“我不知道,我从未见过他的真面目,我只是拿了他一些灵石,并未做过什么伤害王爷和王妃的事”临霜此时也是恢复了些理智,跪伏在地上哽咽大哭:“对不起,王妃,奴婢真心没想过要害你们,奴婢只是不想一辈子这般卑微。”
第一一一五章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临霜姐姐,你怎的这般糊涂”白露对临霜的行为很无语和无奈,恨铁不成钢道:“你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既便是唯利是图,也不该弃王妃而选他人。王妃可是丹师,姐姐难道还看不出,能追随一名丹师,得要多大的造化吗!更何况王妃待我们这么好,王妃给我们的,岂是几块灵石能比的!”
黑枭抿抿唇,默默翻了个白眼:
几块灵石算个屁!
他家小九和小瑶儿有一整座灵矿!
喜雀更是怒火冲天,恨不得冲上去将临霜一顿打醒:“临霜姐姐,你知不知道,我家小姐为了给你和白露炼淬体丹,灵力透支冒了多大风险?你却为了区区几块灵石,便对别人俯首贴耳,你太让我失望了!”
“喜雀姑娘,我错了,白露,姐姐知道错了”临霜跪行到喜雀和白露根前,拉着她们的裤却,哭道:“你们替我向王妃求求情,给我一个恕罪的机会。若是就这么离开,我的罪永无开解之日,我这一辈子也不会安生。”
喜雀虽然性格火爆,却最是个心软的;
白露也同样念及往日临霜待她的好,本来就于心不忍。
两人见临霜这样哭着求自己,不由得都心软了。
“小姐,要不,且先饶她一次罢”喜雀不忍道。
“王妃,您可不可饶恕临霜姐姐这次,奴婢保证好好从旁监督,再不会让她犯这样的错”白露亦是拍着胸脯担保。
姬凤瑶待要不答应,但也不能伤了这两个丫头的心。
她侧首问身边的黑枭:“萧辰哥哥,你是受害者,你觉得呢?”
“她是你的丫头,与我无甚关系,你自己作主便好”黑枭眼睑低垂,半点都不愿再看临霜,末了强调一句:“只是若你还要留她,日后但凡有关我的事,别让她来,我不想见她。”
临霜听见这话,撑在地上的十指深深蜷进掌心。
她的心被他冷冻成冰,又砸成了齑粉。
她不过是想与他成一世情好,何至于就让他厌恶至此!
就连黑枭自己都不知为何,在临霜做出今晚之事后,他便对她如此深恶痛绝,甚至隐隐莫名的懊悔憋闷,仿佛这样的事他什么时候经历过,让他有种难以宣泄的抓狂感。
姬凤瑶再看了看喜雀和白露期盼的眼神,坦然对临霜道:“你留下来可以,但本宫的信任有限;日后你只负责日常起居上的事,别的你要自动避嫌,本宫亦会避着你。
直到有朝一日,你能重获本宫信任。但这一日,不会那么快,可能是三年、五年、十年,甚至半辈子,你愿意吗?”
“愿意愿意,只要王妃能留下奴婢,给奴婢一个自证的机会,奴婢便是一辈子当牛做马,也心甘情愿”临霜喜不自胜,连忙一迭声地磕头答应。
留下来她才有退路,留下来她才能活命啊!
看着她这样,白露心底喟叹:
王妃的贴身心腹不做,偏要当牛做马;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姬凤瑶说不信任她,也当真没打算姑息对待。
第一一一六章 萌化了他的心
姬凤瑶接下来的问题既直接又尖锐:“你拿了那人的东西,必脱不了干系,若那人再来找你,向你打探本宫与王爷的消息,你当如何。”
言下之意:
本宫知道你留下来,是为了保命。
但本宫也不绝不会在身边留个祸害。
“那人能飞天遁地,想来府上没有几件事能瞒过他,只要王妃做什么都远着奴婢,他自然知道,奴婢就算要说,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临霜伏地老实道。
这回答倒算中肯。
姬凤瑶淡淡道:“你下去罢,这里没你的事了。”
临霜闻言心中一顿,委屈憋屈,万般滋味涌上心头,却只能温顺垂首答应:“谢王妃开恩,奴婢告退。”
待她走后,黑枭神色沉冷道:“小瑶儿,我说句不中听的话你别不爱听,她心野了,就凭你们的善良是拉不回来的。”
“我知道,我不会让她有机可趁的”姬凤瑶直言道。
喜雀和白露这才回转过来神。
白露满面愧疚道:“王妃,对不起,奴婢定会好生看住临霜姐姐。”
“小姐,我是不是求错了,要是你和黑爷都觉得她已经变坏了,要不……”将临霜赶走的话,喜雀到底还是没说出来。
她尤记得刚入京时,她什么都不懂,横冲直撞的;
是临霜和白露教会了她如何与人说话不吃亏,如何进退不叫自家小姐为难。她没有小姐和黑枭那么聪明,看不通透,只是想到往日临霜的种种好,觉得可惜。
姬凤瑶安慰轻握住喜雀和白露的手,欣慰道:“没事,在自己力所能及的情况下,适当的善良没有错,你们替我看好她,留心别让自己受伤害就好了。你们也看看,你们的善心究竟能换回来什么,这件事暂且揭过吧。”
黑枭封印刚刚重筑,还不稳定;
他身上又余有情药,这药十分罕见,姬凤瑶想尽了办法也无法将它根除,只能靠黑枭自己挨过去,等它自己彻底消散。
他继续留在晋安寺太不安全。
姬凤瑶便让胡戟等人,连夜将黑枭送回王府暗室,胡戟再连夜赶回来。
夜半,商北钰施了障眼术来到姬凤瑶房中,点了喜雀和白露的昏睡穴,看着榻上小女匪异常苍白的小脸,十分心疼。
他轻坐于榻侧,伸手轻抚小家伙软软的小包子脸,低声喟叹:“他不过是你一句口头上的哥哥,与你又没有血亲关系,你为何这么傻,竟以前途性命相护。若我今日不收手,你便要与他一起被反噬,成为魔壳前途尽毁,你可知晓?”
姬凤瑶伤损过重,睡得极其深沉。
隐约觉得有人在亲昵地触碰她,与她说话,她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嘟囔着念着几句《聚灵诀》的口诀心法,做梦都想着快些恢复,早日提高实力,好自保以及保护身边的人。
商北钰没听清她说的是什么,但她这娇憨可爱的小模样,实在萌化了他的心。
他轻轻抄起她娇小的身子半抱在怀里,一手扶住她,另一只手抵在她背后,缓缓替她输送灵力,替她疗养受损的筋脉,好让她不那么难受。
第一一一七章 再准备三桶
姬凤瑶第二日早上起来,觉得身上松快了许多。
虽然因为掉阶依然虚弱得跟个重病号似的,但至少身上不像昨日那般,周身似火一般灼痛了。
她还以为是自己体质特殊的缘故,暗自喜道:“本姐上辈子定是振救了银河系,竟捡到这么逆的体质,啧!”
明日便要入宫进行祭典。
吃了早饭,太后和姬凤瑶便启程,各自回宫回府。
姬凤瑶带着三个丫头和王府侍卫们来到晋安寺外时,晋渊带着一众监寺和沙弥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但,太后还没来。
初夏早晨的太阳温暖温和,晋安寺周边的山林苍翠,鸟语花香,姬凤瑶也不着急,升起车辇四壁,悠闲地坐在车里吃瓜赏景,等着太后那个老吉祥物出场。
此时太后的禅院中,众宫婢和嬷嬷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
只见太后双手抱着一只硕大的木盆(盆是她自己要求的),大把大把地抓着里面的饭菜往嘴里塞。
这都已经吃了整整两盆了!
两个宗祠嬷嬷在寺外等了许久不见太后出来,其中给姬凤瑶送过纸条的秦嬷嬷实在忍不住,往太后住去找。
看见太后这有如饿狗般的进食方式。
秦嬷嬷:“……”
怪道当年先帝宠一宫人,唯独不宠这货;
就这进食姿势,哪个男人受得了!
“太后,时辰不早了,该起程回宫了。明日祭典,奴婢等还得回宗祠打点准备,若是误了时辰,先皇祖宗们是要怪罪的”秦嬷嬷虽然心里吐槽,表面上却是恭敬有礼道。
太后面无表情,梗着脖子,努力将嘴里嚼都没怎么嚼的饭菜咽下去,在迫不及待塞入新食物之时,含含糊糊道:“启……程……!”
大家以为她终于吃完了。
两个宫婢心接近,想接太后手里的盆。
太后却是抱得死死得,一边包口大嚼一边含糊道:“再准备三桶,哀家路上吃。”
“三、三桶?!”两个宫婢惊,面面相觑!
“肿么,哀家次不起吗?吃你家大米了?需要你掏银子了?”太后定定看着两名宫婢,表情平静,语气平淡,含糊话之际,嘴里的饭菜“噗噗”喷溅,显得格外诡异惊悚。
两名宫婢想到昨夜纳吉和纳祥的下场,吓得赶紧垂首答应。
其余诸人:“……”
秦嬷嬷:“……”
哎呀妈呀,太后简直太可怕了,还是离远些好!
白露远远看见秦嬷嬷脚下带风,逃也似地出来,好奇道:“这嬷嬷进寺里去请太后,怎么跟见了鬼似的,难不成太后又发病气了?”
“比那还要厉害,你瞧好吧”喜雀神秘地在白露耳畔嘻笑道。
话刚落音
一大群宫婢、太监,簇拥着抱着一只木桶边走边吃的太后来了。
狂塞猛咽了一早上,太后已然是吃不下了。
可她抑制不住自己对美食的强烈欲望,哪怕是塞一口吐三口,手上身上弄得全是饭菜油污,她也依然速度不减地大把抓着木桶里的饭菜,拼命往嘴里塞,拼命往肚里咽。
第一一一八章 咱还是别再见了
这情景,直把晋安寺的一众和尚看傻了眼:
他们寺里的斋饭斋菜有这么好吃?
以至于堂堂一国太后都吃得如此不顾形象,如此恋恋不舍?
晋渊倒是看出了些许端倪,从自己手上的佛珠串里挑了一颗佛珠出来,走到太后跟前,单手施礼宣了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施主欲孽太重,当清心寡欲,少起贪念。此佛珠可助施主心神清明,但亦需施主自己多加克制,否则亦是无用。”
太后淡淡看着晋渊,心中抵触,却兴不起任何情绪。
但晋渊及佛珠的靠近,倒是让她“食欲”消减了些。
从身畔宫婢手里取过锦帕擦了手,太后接了那颗佛珠,收进怀里,淡淡的语气毫无情绪:“哀家当你是个清高的,也不过如此。”
晋渊没有辩驳什么,淡然退后让路。
喜雀见太后情况暂缓了些,着急道:“小姐,亏你前儿还帮了那和尚呢,他怎么与你作对?”
“晋渊大师是得道之人,他日常行善不是很正常么”姬凤瑶拍掉手上糕点的浮沫儿,满不在乎道:“放心吧,太后利欲薰心,别说一颗佛珠,就是十车佛珠,都救不了她,反倒能延缓她的症状,加长她感知痛苦的期限,倒是帮了我们罚了她!”
“这么好”喜雀眼神发亮,她眼珠子一转,立马跑到晋渊跟前伸出小手道:“大和尚,我也需要你的佛珠庇佑,你也给我一颗吧!”
“噗咳咳!”
姬凤瑶没想到这丫头居然会来这出,一颗紫晶玛瑙险些整吞下去。
晋渊抬眼瞅瞅姬凤瑶:“……”
这小仙女的婢仆什么没有,居然管老纳要佛珠?
“你这老和尚,不是得道高僧吗,不会连颗普渡众生的佛珠都舍不得吧”喜雀小嘴一噘,伸手揪了揪晋渊下巴上花白的山羊须。
“哎哟哟,女施主自重,莫要动手”晋渊疼得长眉一皱,赶紧后退几步,再度委屈地瞅了瞅小仙女。
见小仙女无动于衷似是默许,他只得将珠串再次拿出来,从里面挑了一颗出来递给喜雀。
喜雀眼疾手快,一把抢过晋渊的佛珠串,又从里面划了两颗出来,才将剩下的还给晋渊,笑嘻嘻道:“谢谢你了,老和尚,你回去将这珠子好好补上吧,将来若有缘再见,我可能还会管你要!”
晋渊听得脸上的皮肉都是一抖,吓得连宣佛号:“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姑娘,咱还是别再见了!
这可是老纳花了毕生心血,在佛前祭出来的十八颗佛子!
哪是说补上就能补上的!
喜雀接下来的举动,更是让晋渊嘴角抽搐,满心无语。
只见她拿着那三颗佛珠,蹦蹦跳跳去到正准备登车的太后跟前,将手里的佛珠往太后怀里一塞,道:“今儿您老走运,晋渊大和尚大发慈悲,又给了几颗佛珠,您好生都拿着,能保您长命百岁!”
太后身边的一众宫婢、太监和嬷嬷都看傻眼了:
这土匪是不是吃错药了?
怎么突然对太后这么好?
第一一二零章 前世的记忆(二)
画面再变,那是一间凡间破败的小屋。
偏僻贫困的小村庄外,到处是御剑飞行往来寻人的修士。
少年一身狼狈,身上的绯衣沾染了许多污渍,他却顾不上给自己施个除尘术。
黑枭忍不住动手给他施了一个除尘术,还他整洁鲜艳。
少年却灿烂冲他一笑,丝毫不像个在逃难的人:“何必浪费灵力弄这个,反正过不了多久又得弄脏了。”
见他不说话。
少年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但仍然灿烂耀眼:“你是和他们一样,是来抓我的,还是只是单纯的来寻我。”
“寻你”黑枭听见自己如是说,声音较之从前少了些许清冷:“跟我回寒御宫。”
“做你豢养的灵宠么,就像世人对我云家其他人那样”少年仍是笑着问,清亮的眸底隐有泪光。
“寒御宫人,不以人修为灵宠”黑枭斩钉截铁道。
少年笑得凄然又绝色惑人:“凌卿,若我是自愿的呢?”
“休要胡言,我绝不会拿你做……那般灭绝人性之事”黑枭第一次听见幻境中的自己恼怒低啸,心如刀刺斧凿般痛。
“那你便护不了我,你只会给寒御宫也带去灭顶之灾”少年抱了抱幻境中的黑枭,道:“谢谢你,是你让我知道这世间还有一方净土可以待我,但我不能玷污弄脏了它。”
说罢,少年推门离去。
“你去哪里”黑枭追至门口扶门相问。
少年潇洒地扬起右手背对着他扬了扬,声音一如继往地痞气郎当,毫无正形:“你既不能豢养我,那便别跟来;放心吧,我自有去处。”
黑枭看着少年的绯色背景越行越远,看见小山村上空的修士们如同发现了什么稀世猎物,往少年离去的方向蜂拥而去。
他的心愧疚发胀,痛得像要裂开。
可幻境中的他耳畔却回荡着少年的声音:“你既不能豢养我,那便别跟来。”
“我知道这世间还有一方净土可以待我,我不能玷污弄脏了它。”
“云霄!”
心中盘桓了似乎几生几世的名字,终于脱口而出!
画面最终还是来到了那个血色世界。
绯衣少年破败如同一只被拆卸了无数回的布偶,浑身是血,奄奄一息,唯有看见他时,绽放的笑颜,灿烂如旧。
“我知道,你会来的”他说。
黑枭跪在他身侧,颤抖着双手伸向他,却不敢触碰。
清冷如玄冰一般的他,终是融化了,泪如雨下。
“我后悔了”黑枭与幻境中的自己一同低泣轻喃,指尖触着他褴褛的染满了鲜血的绯衣,抖得像秋风中注定要跌落,无法自救的那片枯叶:“我后悔了……云霄,你与我回去,与我一起,我护你、生生世世,我护你……”
“寒御宫,不要了吗”少年笑靥如花,凤眸清亮:“我是云家之人,生生世世我都只会是云家人,云家是祸乱之源,你与我在一起,会给寒御宫惹上无穷无尽的麻烦。”
“寒御宫无我,亦可”黑枭触到少年沾满血污全是淤青的手。
第一一二二章 真是亲妹子
原来你执意不让我靠近,是因为你自己喜欢!
你已经有了王爷,却还暗地里霸着萧辰!
姬凤瑶,你太霸道、太无耻了!
临霜垂在身侧的双拳紧攥,看着眼前“暧昧”的一幕,瞬间咬破下唇,恨意伴着血腥在口中四散开来,冲走她最后的善念。
姬凤瑶没有理会身后靠近,复又离开的脚步声;
姬凤瑶知道那是临霜。
既然她最终还是选择离开,那便让她走,强留无用。
黑枭从混沌中醒清过来,对上姬凤瑶那双与云霄和姬凤鸣格外神似的凤眸,又恍惚了片刻,忽然轻笑道:“原来我初时见你感觉你格外亲切温暖,并非喜欢你。”
“嗯?萧辰哥哥喜欢过我?”姬凤瑶怔。
他什么时候喜欢过她?
她怎么从来不知道?
“嗯,错把你当成了另外一个人”黑枭目光从未有过的温暖、温软,抬手轻抚姬凤瑶额顶的绒发,道:“不过我现在更喜欢小瑶儿了,因为你往后,真的是我妹妹了。”
姬凤瑶被他这奇怪的语法弄得有些莫名,轻笑道:“你呀,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赶紧养好、恢复实力才是;明日祭典肯定不会太平,咱们得早作打算,能不能脱身,就看明日一仗了。”
“好”黑枭点头答应。
姬凤瑶想了想,将阵灵梭和一些布阵材料拿出来交给黑枭,道:“临霜那丫头的心思,一时半刻怕是拉不回来,这个你拿着,布几重阵法以防万一。除了我和喜雀,你谁都不要信。”
“好,我知道”黑枭也没矫情,将东西全接了过来。
姬凤瑶回到院子里,见临霜若无其事地伺候她吃饭,她便也当没发现临霜去过暗室。
刚用完饭。
王安哼着小曲自外面一步跨了进来,将手里一只精雕细琢的玉匣子献宝似地往姬凤瑶面前一放,得意道:“妹妹,明儿你生辰大典,皇家宗祠我是进不去,贺礼便先给你罢。”
姬凤瑶掀开玉匣子,里面是一整套水滴花的金镶玉头面。
饶是金玉在姬凤瑶眼里都是俗物,并不值钱,但这件件首饰都是精工巧思,她也是女孩儿家,也爱美,也是十分欢喜。
“被你白占了那么久的便宜,今儿终于有了些做哥哥的样子”姬凤瑶嗔了王安一眼。
王安被她这一声哥哥叫得骨头都软了,叭儿狗似地凑上来,继续讨好卖乖:“什么叫今儿才有了做哥哥的样子,我早就有做哥哥的觉悟了好嘛。都怪妹夫那怪胎,平日里他在,我多瞧你一眼,他都恨不得扒了我的皮。其实,我老早就设计了这套头面,趁着妹夫不在,这才敢亲自给你送来,要不我还不敢送呢!”
好叭,王爷貌似是凶了点。
姬凤瑶灿烂一笑,匪气横生地拍拍王安的肩,道:“王爷身为战神,是霸道些,你被他欺负习惯了就好了。”
王安:“……”
倍感扎心!
什么叫被欺负习惯就好了?
真是亲妹子,这是安慰人?
临霜在旁看着姬凤瑶与王安亲昵打闹,目光沉冷。
第一一二三章 辈份都乱了
从前她只当这土匪生性豪迈,与这些男人们都是兄弟之交。
但自从发现这土匪与萧辰“苟且”的秘密之后,她才惊觉,这土匪勾搭男人的手段简直肆无忌惮,无耻至极!
偏偏这土匪身边的男人们,还就吃她这套!
一个个被她哄得神魂颠倒,晕头转向的!
她可真是厉害!
前脚刚与萧辰偷完嘴,后脚又和王安黏黏糊糊上了。
可怜九王那样风姿绝艳的一个男人,还是所向披靡的战神,竟被这土匪这般辜负糟践!
临霜低着头,暗自盘算着怎么把这些事,滴水不漏地透漏给商熹夜,好让他知道这土匪的真面目,不再受骗!
姬凤瑶要与王安商量明日接应的事,抬头看见临霜满脸精明算计的样子,顿时心下一沉,冷冷道:“临霜,你先下去,明日早饭前不必进来伺候了。”
嘴上说说是一回事,但真被姬凤瑶赶出去,这样的冲击还是让临霜心底极为憋屈和不适。
无论是从前在湘嫔那里,还是在九王府;她可都是主子跟前最得脸的存在,如今被赶出去,以后在下面那些丫头面前,还怎么抬脸做人?
这土匪当真好生绝情,半点情面都不给她留!
“是,王妃”临霜心中越发愤恨难当,却不敢表现出来,低眉顺眼的垂着头出去了。
王安对屋内忙活收拾的喜雀和白露扫了一眼,心下有些诧异:“这丫头是犯了什么事吗,怎的单将她轰了出去?”
“心大了,有了二主”姬凤瑶简单一句带过。
王安生在高门大院里,这些勾心斗角,吃里扒外的事见得不少,姬凤瑶这么一说他便明白了,叹道:“倒是可惜了,你这三个丫头里,就她最通人情世故。”
“这是她最大的优点,但也是将她引上歪路的最大缺点,自以为什么都看得比别人通透,一旦看错,便是八匹马也拉不回,一错到底”姬凤瑶亦是觉得可惜,叹道:“所以,淹死的,十有八九都是会水的。”
王安点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两人周详密谋了一个多时辰,王安才离开九王府,径直回家去了自家公主嫂嫂商钥晞那里。
商钥晞听了王安的话,并未感到震惊,轻叹一声道:“宫里那些人,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公主嫂嫂这是答应了”王安欣喜,皮猴似地蹿到商钥晞跟前,殷勤地给她奉茶。
商钥晞瞧他这热心的模样,笑道:“你倒对崇和郡主上心得很,可别是起了什么不该起的心思。”
“公主嫂嫂这是什么话,那是我妹子,再说了,就我妹夫那尿性,我还想多活几年多赚些银钱孝敬爹娘和嫂嫂您呢,可不敢动那猪狗不如的念头”王安立马正经道。
商钥晞见他瞧着虽与从前一样不正经,但语气目光却是真挚,点头道:“好,她既是你妹妹,便也是我……”
说到一半商钥晞又笑了起来,轻踹了王安一脚,嗔道:“瞧你做下的这些事,辈份都乱了,这往后,你道我是唤她妹妹好,还是九皇婶好。”
第一一二四章 这丢人的老娘
皇帝商熹澈听说太后不但无功而返,还变得性子古怪。
事关他的皇位,及大昭未来的储君归属,傍晚他便亲自去了慈安宫,准备与太后商量次日姬凤瑶入族谱祭典的事。
谁知,商熹澈刚踏入慈安宫内殿。
德公公一声唱诺“皇上驾到”之后,内殿里便跑出来一个宫婢,那宫婢涨红着脸,嚅嚅喏喏道:“皇上,您、您且稍待一会儿,太后、太后身体不适,正……”
宫婢的话还没说完,突然殿内传来太后平淡却分明不满的声音;“你是没吃饱饭吗,可要哀家给你传饭吃!”
“太、太后,卑职不是……”一个侍卫快要哭出来的声音随即也传了出来。
“再不然,你便净了身去做太监罢”太后又淡淡道。
那侍卫便再没声了。
殿内传来一阵令人极为尴尬的声响。
商熹澈的脸听都绿了:
青天白日的,天还没黑呢!
太后这是在做什么!
他待要进去把那狗胆包天的侍卫砍了,又怕就这么撞进去会瞎了眼,气得立马掉头仍回了朝阳殿。
待到华灯高挂,那侍卫手脚瘫软从太后寝宫出来时;
高成慰亲自带着一队御林军在那里等着他。
“高统领,属下真不是故意的,是太后她……她以属下九族性命相要挟……”侍卫痛苦流涕地陈情,希望高成蔚能放他一马。
高成慰怜悯地看着侍卫:“……”
侍卫见高成蔚用这种眼神看他,顿时一惊,跪直起身:“高统领,怎么了?!”
“皇上傍晚去过慈安宫”剩下的高成蔚没说。
但那侍卫也是听明白了,大抵他九族已然没了。
再看高成蔚手里早已出鞘的刀,那侍卫突然仰天长笑道:“好一个为老不尊的太后,好一个为君不仁的皇帝,我钱氏九族以身为大昭子民为耻,以为昏君臣为羞,以为太后裙下冤魂为恶,以为商熹澈之便宜君父为荣!”
高成蔚长刀一送,刺穿那侍卫的致命处,轻叹:“你逞这口舌之快,又是何必。”
“呵……”那侍卫口中溢出鲜血,眸中露出一抹阴邪,更是拼尽最后的力气,仰天长嘶道:“皇帝我儿,你今日弑杀为父,灭绝宗族,你会有报应的,为父在地下等着你!”
商熹澈被自己老娘披了一身绿袍,气愤难平。
他就在不远处看着高成蔚处死那人,却不想听到了这番让人呕血的话,气得七窍生烟,好险没厥过去。
商熹澈也懒得去找太后商议什么事了,这丢人的老娘,他恨不能直接活埋了她,还跟她商量个屁!
二皇子商南玦和吏部尚书温吉砚听闻此事。
商南玦诧异挑眉:“想到不那土匪还真有几分手段,竟能将太后逼迫至此,若能得到她,还真能添一大助臂。”
温吉砚闻言目光闪烁了几下,亦是诧异:“殿下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那土匪所为,她竟有如此魄力与手段?”
“她可是神医,舅舅莫要小瞧了她”商南玦只一眼便看穿了温吉砚的心中不悦。
第一一二七章 抓你做炉鼎
“前辈,您确定天婴果比犀兰还便宜”姬凤瑶满脸戒备地瞪着商北钰,回手抱着自己的双肩道:“您不会对晚辈有什么别的企图吧,比如抓晚辈做炉鼎什么的?”
说着,姬凤瑶十分严肃地分析道:“前辈,您可能还不太了解晚辈的丹术;只要您给晚辈成长的时间,晚辈的丹术绝对不止于此,别说一品丹药,就是三品、四品丹药,晚辈也能勉力而为。您留着晚辈炼丹,肯定比抓晚辈做炉鼎划算,晚辈以晚辈的人格向您保证!”
商北钰忍俊不禁。
这小家伙的小脑袋瓜里,一天天的到底在想什么?
他倒是想抓她做炉鼎,携手至道消的那种。
“本座这还是第一次有送不出去的礼物”商北钰好笑地将天婴果和犀兰都塞到姬凤瑶手里,伸手轻敲了她额头一记,道:“收着吧,不然,抓你做炉鼎。”
姬凤瑶:“……”
看着商北钰踏空而去的背影,久久无语。
这货刚才和她说话的语气,好像王爷和她说话时的模样,他该不会是……
“不能吧,本小姐难道长得那么倾国倾城,还能把这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老怪物给迷倒了?”姬凤瑶抱着天婴果和犀兰,纳闷地伸手摸了摸自己婴儿肥的小包子脸。
喜雀、白露和胡戟这才刚能动弹。
三人听见姬凤瑶这喃喃自语:
胡戟:“……”
妈耶,王爷这是又多了个情敌,我是上报还是不上报?
白露:“……”
王妃怎么突然还染上自卑的毛病了?
喜雀:“小姐当然倾国倾城,小姐是天下底最美丽的女子,若我是个男人,我定要和姑爷争小姐,绝不让旁的男人多看小姐你一眼,谁敢看,我就挖他狗眼!”
“你这彩虹屁,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姬凤瑶收起手里的东西,开心地笑着拍拍喜雀的肩道:“不过本小姐很喜欢,不要钱的彩虹屁以后多吹点,继续发扬啊!”
“必须的”喜雀得意地晃着小脑袋。
白露默默给喜雀竖了个大姆指:
喜雀姐姐,你是个狠人!
在盲目崇拜王妃这一点上,我还要好好向你学习。
胡戟:“……”
无痕兄弟这媳妇儿,跟他真是绝配。
一个盲目崇拜王爷,一个盲目崇拜王妃,天造地设!
不行,我也得跟上大部队的步伐!
从今天开始,着重培养自己对主子的盲目崇拜精神!
胡戟坚定了自己的人生主旨,把脸往地上一拍,张口便道:“王妃,您的美堪比日月星辰、山川大海,您之所在天地为之失色,日月为之无光……”
“啪!”
“啊!”
一片黑瓦自远处破空而来,拍在胡戟脸上,将他直接打下屋顶。
商北钰低沉的声音缥缈传来:“回去多念些书,读些辞藻生香的句子,再来赞美你家主子。”
胡戟五体投地,呈大字型趴在院中的地上,欲哭无泪:
老子念不念书关你屁事!
老子赞美王妃的心,一片赤诚、可昭日月好嘛!
姬凤瑶和喜雀、白露主仆三人看看地上趴着的胡戟,再看看空无一人的远处,目瞪狗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