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历史军事九皇子传TXT下载九皇子传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九皇子传全文阅读

作者:水刃山     九皇子传txt下载     九皇子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十五章 目无军纪

    申时刚过,天气刚刚转凉,兵马都提起了些精神,正要加紧赶路,突然怀王亲卫纵马过来四处喊道:“怀王有令,众将就地安营,休息做饭,明日再赶路。”

    话音刚落,就听牧州游骑已经喧闹起来,这般行军,不知要什么时候才能到西府。军中诸将皆都望向李落,虽说怀王亲卫过来传令,但此已算越权之举,是否安营扎寨,军中向来都是主帅下令,从未听过监军可以行主帅之职的。李落跳下马车,扬声说道:“先让诸军停一下。”

    刘策和呼察靖对望一眼,着卫兵传令,暂停大军行进,随后打马到李落身旁,翻身下马,抱拳一礼道:“大将军,今日天气刚刚转凉,不如再走一会,中午天热时大军可以休息休息,谨防将士中暑。”

    李落点点头,说道:“两位将军所言甚是,只是大军行进太过拖拉,呼察郡主的先头部队已经看不见人影了,后面的万余将士,站在卓城城墙或许还能看见,如此行军,等到了西府,是否还能凑齐十万之数都难说了。”

    刘策点点头说道:“不错,军中诸将职责不明,派系不同,各行其是,如果一直这样,难保军中无逃兵散将,不知大将军?”

    李落笑笑,看了一眼呼察靖,说道:“先到西府再说。今日就先在此安营吧,半个时辰后让诸将到中军帐中。”

    “是,大将军。”两人拱手一礼,正欲离去,就见怀王亲卫奔了过来,在马上微微一礼,远远说道:“小王爷和两位将军,怀王有令,大军暂且休整,防将士中暑,明日再行军。”

    呼察靖冷哼一声,李落淡淡说道:“军中无小王爷,以后叫我官职或直呼李落也可。”

    亲卫一呆,讪讪一笑,拍马离去。

    呼察靖怒道:“小人得志。”

    “呼察将军慎言!”刘策忙喝道。

    呼察靖气呼呼的看看刘策,没有说话,李落一笑,道:“两位将军去忙吧,一会让其他州郡的几位将军也一起过来。”

    半个时辰后,众位将领都陆续到了中军帐中,幽州部和牧州游骑诸将都已到齐,这两部已过八万余众,其他万隆帝在周边郡县抽调了三支军队,人数皆为万人左右,此时除了秦州部怀化中郎将秦叔童外,其余两将和怀王都还不见踪影。

    已过了李落所定的半个时辰,营中诸将皆都小声议论,呼察冬蝉一脸不耐的看着李落,不过更是好奇的看着李落身后面带黑纱的神秘人,只有刘策,端坐在将位上,没有半点不耐烦。李落轻抚着茶杯,看不出喜怒。等了近两刻,还不见怀王和其余两将,刘策说道:“大将军,可要末将遣人去通报一声?”

    “不用了,既如此,我们就先开始吧,军中定计我会着亲卫通传给监军和其余诸将。”

    “大将军,军中规矩,若不按时至中军帐,轻则四十军棍,重则革职查办,监军尚可不算,但是这两位将军都是从军之人,怎会不知道这些规矩。大将军,请从严惩处,以立军威。”石冲眉头大皱,起身说道。

    李落正要说话,就听外面传来怀王慢条斯理的声音道:“两位将军是随本王一起来的,本王刚才帐中有些杂事,过来的晚了,石将军是要和本王一起杖责么?”

    说完帐帘一挑,怀王和余下两将,还有四名侍卫走了进来,倪青忙道:“监军大人,军中规矩,除主帅外,外人不可带侍卫进中军帐。”

    “放肆,”其中一名侍卫大声喝道,“敢在怀王面前胡言乱语,怀王怎是外人,来人,拖出去给我掌嘴。”说话者正是刚才策马通传李落之人,旁边的几名侍卫就要上前动手,倪青手按刀柄,望向李落。

    “中军大帐,小小侍卫也可狂言。”呼察冬蝉怒声而起,呼察靖刚要伸手去拉,却被呼察冬蝉闪过,几步走到帐门处,怒道:“军中自有规矩,中军帐除了主帅和皇上,外人入内都不可带侍卫,这位小兄弟所言非虚,你几人想怎样?”

    怀王打了个哈哈道:“你看你,怎能惊扰了牧蝉郡主这美若天仙的巾帼英雌,还不快给郡主赔礼。”

    “是。”侍卫打了个眼色,其他三名侍卫稍稍退后几步,侍卫走上前去,回道:“末将怀王侍卫总领钟国,惊扰了郡主千岁,请见谅。”说完拱手一礼,站在怀王身后,一脸傲然。

    呼察冬蝉脸色铁青,冷冷的哼了一声,回将位坐下,怀王李承越看着呼察冬蝉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瞬间掩去,抬头一望,见李落正看着自己,没来由的心中咯噔一凉,李承越微微恼羞,倨傲说道:“本王奉旨监管军中事宜,代天行事,怎能算是外人。再说本王为李落皇叔,都是自家人,还能对主帅不利不成?你们也太大惊小怪了。”

    话刚说完,怀王身后的两将就随声附和,李落站起身来,淡淡说道:“皇叔所言甚是,只是不知者无罪,帐中亲卫也是照章行事,请皇叔莫要生气,快些入座吧。”

    “哼,本王怎会和一个小卒生气,辱没本王的身份。”说完转身指着倪青说道:“以后把眼睛擦亮些,不是什么人你都能拦的。今日算你运气,本王不追究了,要是有下次,休怪本王治你以下乱上的死罪。”

    倪青忍着气,低头应道:“多谢王爷。”

    怀王冷哼一声,拂袖转身向监军席位走去,李落含笑一礼,怀王勉强笑了笑,说道:“玄楼啊,以后你的亲卫可要好好提点提点,没有规矩。”

    李落应道:“皇叔教训的是。”等怀王入座,李落正要说话,就听怀王说道:“咦,戚将军和窦将军怎么坐这么远?来人,换个桌椅,两位将军坐的离本王近点。”

    最后进来的两将军连忙起身道:“王爷,末将军职低微,中军会议都是按照军职排座的,多谢王爷抬爱。”

    怀王冷哼几声,说道:“本王一会就派人回报皇上,给你二人升些军职。”

    李落打断怀王说话,问道:“你二人谁是归德中郎将戚邵兵,谁是壮武将军窦胜?”

    两人站起身来,面白无须的回道:“回大将军,末将窦胜。”另一矮胖中年人回道:“大将军威武,末将是归德中郎将戚邵兵。”似还要说话,李落手一挥,扬声说道:“倪青倪白,将两位将军的座椅换到监军下首。”

    “是。”倪青倪白走前将两人的座椅搬到怀王下首放好。

    戚邵兵连连拱手道:“大将军,这如何是好,使不得,使不得。”但也没有阻拦,等座椅搬过去,回了一礼,急匆匆走过去坐下,面显得色。

    窦胜一直站在帐中,等到座椅放好,拱手一礼,神情自傲,走到怀王跟前,躬身一礼,这才坐下。

    怀王拂须微笑,等窦胜坐下后,才道:“还是玄楼深得本王的心思,以后回王城,有什么事尽管来找皇叔。”

    李落看了一眼,微微点头,说道:“如此,先谢过皇叔。”

    怀王哈哈大笑道:“玄楼啊,这窦将军是本王亲外甥,在军伍之中已有好些年了,可是少见的一位将才,定要重用,再者你还能跟着学不少行军之法。”

    李落看了窦胜一眼,颔首道:“好。”

第五十六章 重编大军(1)

    帐中数人除了刘策面容不变,看不出在想什么外,其余众将皆都一脸不忿,冷冷看着帐中上首几人。

    尤其呼察冬蝉和石冲二人,一脸嘲弄,呼察冬蝉更是放肆的在李落脸上扫来扫去,显是也将李落责怪了进去。

    李落转头面向帐中诸将,说道:“今日我们就算正式行军了,十万大军,说少不少,说多不多,不过今日行军分割太散,叫诸位将军来,李落有三事与诸位将军相商。”

    怀王冷哼一声,似是颇为不满李落有事不提前和他说一声。刘策点点头回道:“请大将军示下。”

    “其一,军中各部都由各自将领所率,散的太开,从明日起军中几位将军要重新司职,大军行进必须通行一致。”

    话音刚落,就听怀王接道:“不错,玄楼所言甚是,这才十万大军,就各自分了四部,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军中将领不服主帅节制呢。”

    刘策本欲说话,听到怀王这般说,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这时邝立辙问道:“不知监军大人有何提议?”

    怀王干咳几声,坐直身子,正颜道:“军中各部都重新打散了,一军除了本王皇侄外,再增添一位副帅,本王举荐由窦将军任副帅,其余将领按照军职重新辖接一些士卒,这样能防有些人挟众自满,不尊将令。”

    说完看着呼察靖,言下之意牧州游骑聚众不尊将令。

    呼察冬蝉一怒正欲争辩,被呼察靖使眼色拦住。

    邝立辙呆了一呆,回道:“监军大人所言有理,不过,十万大军若都打散了重新编排,这最少也要一个月啊,延误军机可是大罪。”

    怀王不悦道:“怎么会延误军机,邝将军不要扰乱军心。这一个月大军可以边行军边重排嘛,这样就不会耽误行军了。”

    帐中诸将面面相觑,呼察冬蝉出言问道:“不知监军大人想怎么重排西征大军?”

    怀王愣了一下,说道:“就按军中现在的各营重新编排。”

    呼察冬蝉狡黠一笑道:“现在军中各营编排各不相同,幽州部与我牧州游骑就不相同,不知道监军大人想用哪个?”

    怀王窘迫的看了看窦胜,窦胜微微摇头,怀王转头说道:“这有什么分别,随便哪个都好。”

    话音刚落,呼察冬蝉就娇笑出声,观之帐中诸将除了窦戚二将外都是面露笑容,怀王大怒,狠狠的盯着呼察冬蝉,呼察冬蝉倒置若罔闻,径自一脸的笑颜,仿佛没有看到怀王的一脸怒色。

    窦胜插言道:“王爷的意思自然是要按照八营的规矩重列,大军分前军中军和后军三部,前后两部设将,中军设帅,如此行军才可。”

    “不错,不错,本王正有此意。”怀王急忙说道。

    呼察冬蝉微露讥讽,还要说话,这时李落出言道:“窦将军言下有理,就按照窦将军说的办。”

    “大将军。”邝立辙正欲说话,被李落止住,李落说道:“时间仓促,各军无需重排,自明日起,呼察冬蝉率两万牧州游骑,任前军,呼察冬蝉为前军主将,邝将军为辅,前军行进不得超过中军十里。”

    诸将一脸愕然,呼察冬蝉一直没有军职,在军中也不过是帮着其兄,只因领着郡主的名号才能参加中军会议,不想第一个封将之人竟然是呼察冬蝉。

    此时呼察冬蝉自己也是一脸的惊讶,朱唇微张,愣在当场。怀王正欲反对,却不知说什么,窦胜沉声说道:“大将军,我大甘军中从无女子任主将的。”

    李落看了窦胜一眼,说道:“窦将军多虑了,牧州游骑勇悍忠心之名,天下闻名,再者行动迅捷,做为前军最为合适。”

    “可是。”窦胜还要再说,李落转头不理,直对呼察冬蝉说道:“牧蝉郡主,牧州游骑勇悍成风,你要多加节制,军规不可忘,沿途百姓,须得秋毫无犯,邝将军多智,遇事多与邝将军商量。郡主应是大甘近年第一个女子主将了。”

    “啊,是嘛?”呼察冬蝉喜滋滋的瞅了呼察靖一眼,回道:“多谢了。”想了想又对邝立辙说道:“还要谢谢邝将军。”

    邝立辙摆摆手,一脸的苦笑。

    李落又转向刘策说道:“刘将军,军中以你军职最高,你为中军主将,窦将军为军中副帅,呼察将军率其余一万游骑居左策应,幽州部越骑胡骑二营由石将军辖制居右策应,其余诸部屯骑长水居前,虎贲步兵两营居中,中垒射声两营在后,受中军辖制,诸位可有异议。”

    怀王和窦胜对望一眼,怀王见李落任了窦胜为军中副帅,也不好再争什么。这时戚邵兵轻轻咳了一声,怀王一看,点点头,拂须说道:“皇侄啊,这后军我看就让戚将军任主帅吧。”

    李落一皱眉头道:“皇叔,这后军主将就是李落今日想和众将商讨的第二件事。后军除了大军殿后之外,军中辎重以及粮草军饷都要由后军携带,李落欲让秦将军任后军主将一职,不知监军大人和众位将军意下如何?”

    “这个,辎重钱粮事关重大,本王不是不放心秦将军,只是三军未动,粮草先行,以本王看,还是需找个心细之人。戚将军虽说行军打仗或许不及座中诸位,不过这说到打理钱粮,诸位可就不及了。我看,就让戚将军任后军主将吧。”

    帐中诸将俱都哗然,石冲和邝立辙连连向刘策使眼色,刘策无奈,正欲起身说话,就见戚邵兵突然抢出座椅,跪在地上,连声高呼谢恩,定不负李落和怀王厚望。

    刘策僵在将位上,不知道说什么。

    李落看着戚邵兵,半响突然一笑道:“好,戚将军就任后军主将,秦将军为辅。”还不等李落说完,戚邵兵连连磕头,口中说道:“多谢大将军,多谢大将军。”

    秦叔童倒是一脸的平静,只是微微有些遗憾,不知是因为所率是后军还是因为添为后军副将。

    李落接道:“后军受中军辖制,若得中军刘将军差遣,戚将军和秦将军须鼎力配合,军中粮草军饷若有半点拖欠克扣,依军法论处,定斩不饶。”

    戚邵兵一呆,看了看怀王,怀王哈哈一笑道:“玄楼你看你,这还没有到任,你就吓得戚将军都不知道说什么了。本王推举之人,怎能会是贪赃枉法之辈,再说若有违法之事,本王这个监军定会从严查处,以维军规。”

    戚邵兵忙接道:“末将定不负大将军和王爷重托。”

    “好,后军行进不得落后中军十里,戚将军和秦将军所辖部众除了押运辎重,还要负责断后,另外也要严守军规,不许滋扰所遇州郡。”

    戚邵兵忙不倏的连连点头应是。刘策见已成定局,便不再说什么,好在后军受自己这个中军主将节制,还有秦叔童为辅,想来也不会为难军中诸部。

    “最后一事,”李落见众人没什么异议,接着说道:“每日卯时一到,便即行军,午时天热可以休息一个时辰,晚上戌时扎营,每日行军最少要过百里,诸位可有异议?”

    诸将互望,点点头没有异议,首次中军会议便算结束,众将都还觉得尚可,只有呼察靖微微觉得有些不服,不过看其妹一股兴高采烈的模样,也不好违了呼察冬蝉的兴致,算是同意了李落的安排。

    诸事安排妥当,李落特意叮嘱戚邵兵和秦叔童,天气太热,定要防止军中疫情,所有士卒饮水食物必须煮沸过,常备解暑的草药须发到各营,如果有将士病倒,马上就医。怀王连连打着哈欠,戚邵兵和秦叔童正颜铭记,没有半分马虎。

    见二将记下,李落长身而起,说道:“诸位辛苦了,请去各营准备,分派妥当就早些休息吧。”

    诸将起身一礼,离开了中军大帐。

第五十七章 重编大军(2)

    送众将出了帐门,李落站在大帐处,远远望去,军旗绵延而去,瑟瑟作响。

    李落长长的吐了一口浊气,正看时,怀王从帐内走了出来,窦胜和四个侍卫还跟在怀王身后。

    怀王看到李落哈哈一笑道:“玄楼啊,不错,安排的极为妥当,不愧是承烨的儿子,本王一定要在皇上面前为玄楼多多美言,今晚回去本王就写一份奏章,钟国,连夜给本王送回王城去。”

    李落笑笑说道:“多谢皇叔,不用了,这才离开王城不过百里,省的有心人搬弄是非。”

    “这有什么,皇上对你我放心,谁敢说什么。”怀王顿了顿又道:“不过玄楼想的也有道理,那就迟些本王再写奏章吧。”

    李落颔首称谢,突然怀王凑近低笑道:“玄楼啊,给皇叔说实话,是不是看上呼察家的小姑娘了?”

    李落苦笑着摇摇头,怀王见状,拍拍李落的肩头道:“没什么,这个牧蝉郡主可有一股子野劲,看的本王心里也直痒痒。

    不过玄楼你以后要继承亲王爵位,这王妃人选可得好好思量思量,这小妮子虽说美艳动人,不过还配不上你亲王的爵位,玩玩还好,千万不能当真。”

    李落微微有些反感,不过还是一脸淡淡的笑容,只言对呼察冬蝉从没有半点非份之想。

    怀王大笑说道:“玄楼,你要这般推辞,那皇叔可就不客气了,以后可别怪皇叔没有让过你了。”说完怀王纵声大笑,留下一脸吃惊的李落,在众侍卫的谄笑恭维声中渐渐远去。

    李落站在帐门处看着怀王的背影,过了好久,突然开口说道:“沈先生,是不是有些后悔和我去西府了?”

    正是沈向东和楚影儿悄立在李落身后,沈向东微一惊讶,回道:“刚才老夫确是想着有些后悔和这样的人同在军中,不过李将军怎么知道?”

    李落转头看着沈向东,微微一笑道:“心有所想,身有所动。”

    沈向东双眉一挑道:“想不到李将军武功已到这等境界,老夫先前小觑了。”

    楚影儿闻言一动,看了李落一眼。沈向东面容一肃,说道:“前几日偶闻几个侍卫谈论李将军武功盖世,看楚姑娘所感,当非虚言。”

    楚影儿讶声说道:“我有说了什么么?”却还是一如同往日的冰冷。

    李落一笑,说道:“沈先生果然心细如发。既然五年都等了,沈先生不会没有这点耐心吧。”

    沈向东一怔,哑然失笑道:“不错,老夫白白浪费了五年的光阴,也不在这几个月。”

    这时倪青走了过来,向李落和两人一礼,说道:“大将军,属下去准备晚饭,不知将军想吃点什么?”

    李落微笑道:“你们吃什么,我和沈先生就吃什么,楚姑娘的做的细致一些。”

    “不用,我也和你们一样。”倪青还是第一次听到楚影儿说话,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轻移了一步。

    李落莞尔一笑,点点头道:“那就都一样吧。对了,武塔呢?”

    “他已经帮着军中的兄弟在做饭了,估计是饿了。”倪青笑道。

    李落和沈向东相视一笑,让倪青自去准备,三人回到帐内,李落坐下说道:“沈先生,楚姑娘,请坐。”

    待两人坐下,李落轻呷了一口茶,抬头问道:“此次西征,沈先生可有什么看法?”

    沈向东怅然一笑道:“老夫说了实话,李将军必不愿意听。”

    “哈哈,先生倒是直爽,那就不说了。”

    沈向东看了李落一眼道:“只是一个壮武将军就任了军中副帅,看着也不是什么声名显赫之辈,李将军就不怕军中不服?”

    “只要我不死就无妨。”李落淡淡说道。

    “这壮武将军任军中副帅不妥么?”楚影儿奇道。

    沈向东看了一眼楚影儿,微微一笑道:“楚姑娘少在行伍,大甘武将级别森严,除了皇上御赐特封的元帅上将军外,其余众将共分九等。

    太保,上将军和骠骑大将军是第一等,皆可辖制五十万以上大军。

    辅国大将军和镇军大将军是第二品,可辖制二十万以上的大军。

    其次是冠军大将军,怀化大将军和怀化将军,按品级不同,所辖军队自五万至十万不等。

    军职稍低些的是云麾将军,归德大将军和归德将军,所辖军队不得超过五万之数。

    第四等忠武将军,壮武将军和怀化中朗将,可率领三万以下的军队。

    次一些的宣威将军,明威将军和归德中朗将,不过能带万余左右。

    第五品的如定远将军,宁远将军,游骑将军和游击将军这些都只能率千余之众,或者在军中任职,不能独力领军。

    余下各营校尉伍长还分四等。

    每一品级中军职最少有三四个,多者超过数十,有正从之分,皆又分上下两品,如这云麾将军刘策便是从三品上,而壮武将军窦胜不过是个正四品下,比之忠武将军呼察靖还要低些。”

    楚影儿暗暗咂舌,没想到大甘的军职如此复杂,接着问道:“那大将军的军职算高了?”

    “哈哈,很高,一品二品只有正从,没有上下之分,李将军贵为辅国大将军,已是正二品。不知近几年还有没有新赐的骠骑大将军,如若没有,李将军在大甘也就次于太保、征西使狄杰和朝中几员老将了。”

    楚影儿转头看看李落,李落微微一笑道:“有的,定北军副帅就是一位骠骑大将军。”

    沈向东叹了一口气道:“虽说品级森严,不过大甘军中自来都没少过带兵万余就加封辅国大将军和镇军大将军的,也有像刘将军这样率军已过五万,才不过授了云麾将军的从职。将士百战,不及朝堂之前的阿谀奉承。”言下似是这李落的大将军也有些名不副实。

    正在几人唏嘘之间,倪青走进帐中通报晚饭已经做好,沈向东和楚影儿告退回了各自帐中。

    倪白端来晚饭,李落一看,山珍海味齐全,李落微叹一声,说道:“以后不要再做这么多了,有一两样就好,还有饭菜太多,拿出一半,你们几人分了吧。”

    倪白挠挠头回道:“大将军,监军帐中也要这些吃的,怎也不能差了大将军的。”

    “好了,以后就按我说的做,能省一点是一点,监军要怎样就随他去吧。”

    “是,属下遵命。”说完倪青出了中军大帐。

    吃完晚饭,李落在营中走了走,幽州部还好些,看见李落过来都起身行礼,只是牧州游骑看见李落,随意一礼,有些干脆就装作没有看到,没有半分敬重。

    若有人行礼,李落自颔首回礼,若装作没有看见的,李落也没有生恼。

    营中诸部已经开始有序移动,除了幽州部外,其余各部都是一片嘈杂,尤其是窦戚二将所部,嘈嘈杂杂,一片混乱。

    次日清晨,各部已按照军中议会重列军阵,比之刚出卓城时行军快了许多,大军齐整,军令上下也较为通畅,不似初时的散乱。

    如此行军一月有余,西征大军过了贡州,行入泉州。

    李落自行军第二天起就不再坐马车,将马车留给了楚影儿,自己和虎卫骑马走在军中。

    李落骑术了得,众将都有些惊讶,先前几日还好,等到了第三日,李落觉得全身都散了架,疼痛难忍。

    倪青劝阻李落回马车歇息,李落只是不肯,暗运冰心决,倒也能捱得下来。

    第四日,李落正欲上马,却见楚影儿也牵出了一匹马,跟在李落身后,李落一愣,自到军中,除了中军议会,楚影儿鲜有在人前的,不想今日要出来透透气。

    楚影儿身姿窈窕,又面带黑纱,刚一上马,就引来一片喝彩,只是楚影儿性冷,但凡有人喝彩,皆都冷冷看去,生生将别人的喝彩冻住,若有人再放肆些,杀气便如影随形,一时人人惊若寒蝉,无人敢再上前放肆。

    李落一笑,也就随楚影儿的性子去了,大军刚开拔,楚影儿从旁边赶了上来,邀李落赛马比试,李落眼神闪动,欣然同意,带了几名虎卫和军中分拨的中军护卫,一起出了军阵,策马向前军奔去。

    果然楚影儿出了军阵不远,便放缓了战马,不急不缓的跑在李落前面,李落跟在楚影儿身侧,如此几个来回,楚影儿止住马,回头望去,李落一脸思索,楚影儿随即告了一声退,自返身回了大营。

    李落自己一人在阵外策马不停的来回跑动,待到晚饭时分才回到大营,看见楚影儿,颇为高兴的道了声谢,楚影儿平平淡淡的嗯了一声,听不出喜怒,不过没有了往日的冰冷。

    如此几日后,李落已然可以在马上与牧州游骑一较高下,就是脚不沾地的连续行军也不在话下,牧州游骑以及幽州部众都对李落颇为佩服,犹是牧州游骑,已经没了初时的轻视。

    这月余行军,李落闲暇之时便看看书,或者跟着中军刘策,看幽州部众行军布阵和安营扎寨,大军如何选择行军路线。

    在何处扎营,是否需要靠山背山,风向风力,距离河岸远近等等,一一对照兵法所云处军相敌,绝山依谷,视生处高,战隆无登,此处山之军;绝水必远水,客绝水而来,勿迎之于水内,令半渡而击之利,欲战者,无附于水而迎客,视生处高,无迎水流,此处水上之军;绝斥泽,唯亟去无留,若交军于斥泽之中,必依水草而背众树,此处斥泽之军;平陆处易,右背高,前死后生,此处平陆之军。

    若有不懂之处,有时也会向刘策询问一二,平时则多是回去帐内求问沈向东,沈向东通古博今,行军作战更有一番见识,李落极为佩服,若论见解不凡,还在刘策之上,确不负潜龙之号。

第五十八章 仗势欺人

    大军西进,一路事无巨细,怀王都要过问,军中诸将微词极多,幸亏李落从中凯旋,怀王虽说居位自傲,但是李落毕竟是万隆帝钦赐的九皇子,其父淳亲王李承烨更不是怀王小小的上大夫能及的。

    李落要做什么事,军中诸将不反对,怀王也不好阻拦,只是背地里免不了拿捏众将。

    好在一路行军粮草和饮食病防李落极为重视,诸将多只是发发牢骚,没有出什么大的乱子。

    唯一一次次军中较大的冲突是未出贡州时,窦胜所率的万余部众本按照中军决议,各营皆由刘策节制。

    初时尚好,过不得几日,这些营中官兵仗着窦胜擢升为军中副帅,李落也似对窦胜忌惮三分,个个趾高气昂,全都高幽州部众一等一般,就是看见比自己军职高的,也都仰面朝天,惹得幽州军极为不满,不过刘策强加节制,且在军中素有威望,幽州将士听到窦胜所率部众冷言嘲讽也只做不见,忍气吞声。

    一日天晚,大军正在扎营,李落刚随刘策回来,进了大营,刘策自去中军各营巡查,李落看看离吃饭还有些时间,便策马带着倪青倪白两人在营中四处查看。

    走到大营右侧,远远就看见一群人围在一起,颇为嘈杂,走到近处一听,却是窦胜麾下将士要幽州部众为他们搭建军帐。

    这几日里窦胜麾下将士越来越嚣张,军中三餐都要他们吃过之后才让其他人再用,稍有不如意就出言谩骂,幽州将士已是忍无可忍,到了今日更变本加厉的让幽州将士为他们搭建军帐。

    几个幽州将士和窦胜麾下部众争执起来,不一会便围了好多人,窦胜麾下的一个游击将军站在场中指着幽州将士一顿训斥。

    眼看双方就要动武,恰逢宣武将军石冲从中军回营,路过此处,过来问清楚后刚劝了几句,没曾想这个游击将军竟然连石冲都骂了进去,言下便是李落亲来他也不放在眼中,更莫论石冲这个宣武将军了。

    石冲原是一员猛将,脾气本就不小,这几日特意被刘策叮嘱压着火气,心中一直暗自生恼,不想今日好好劝说还被别人奚落,怒极就要动手。

    看到幽州将士围将上来,此人这才慌了,色厉内荏的将窦胜和李落都搬了出来,言道李落也要给窦帅七分面子,惹怒了窦帅,谁也没有好果子吃。

    石冲大怒,提起拳头就要动手,这个游击将军连忙纵声高呼,边上窦胜部的士兵刀剑出鞘,对准幽州将士。

    李落大怒,军中打斗之事向来都断不了,有些将军更暗中鼓励将士互斗,只是都有明令,禁止用刀枪剑戟的,可以打斗,但绝不能出人命,若擅自在营中动刀动枪,轻则杖责逐出军旅,重则斩首,没想到窦胜部众目中无人至此。

    眼见幽州部众也都按上刀柄处,李落高呼一声:“住手。”

    石冲回头一看,忙抱拳一礼道:“是大将军,快退开。”

    幽州将士齐齐一礼,躬身退开一条路。

    李落走入人群,这游击将军见李落过来,挥手让身后部卒收起兵刃,向李落行了军礼,却没有说话,眉宇间还有一丝傲色。

    李落皱眉道:“军中规矩,善动刀枪者,从严惩处。你们不知道军规么?”

    游击将军一抱拳,大声说道:“大将军,这幽州军仗着他们人多势众,从不把窦帅看在眼中,方才也是他们几个出言无礼,还要动手,我们这才拔刀防卫的。”

    李落气急而笑道:“好,好。我大甘军中自有军规,虽不禁打斗,但若持械者轻则革军,重则斩首,就算幽州军要与你们动手,你们就不敢还手么?”

    游击将军讥笑道:“他们人多,我们要还空拳,岂不是就是傻子了。”

    李落呆住了,还从未见过军中一个游击将军敢如此放肆的,身后倪青大喝一声道:“放肆,敢在大将军面前如此说话,活得不耐烦了么!”

    对面的游击将军这才一个激灵,想起李落是三军主帅,忙又躬身行礼道:“大将军明鉴,方才确是幽州军滋事在先,末将及麾下士卒万般无奈才出此下策,还望大将军见谅,末将一会就去窦帅帐中请罪受罚。”

    石冲怒喝道:“放屁,我们滋什么事了?”

    李落打断石冲,面向游击将军怒声说道:“巧言令色、目中无人竟然到了这种程度,谁给你们的胆子?先不说你等所言是否属实,竟然敢拿刀剑对准军中上司,看你军服不过一个小小的游击将军,石将军贵为大甘宣武将军,以下犯上,就够依军法治你的罪,窦将军就是这样带兵的么?”

    游击将军强辩道:“末将在军中只听窦帅的令。”

    “住嘴!”李落暴喝一声,“军中各部都是平等相处,窦帅告诉你等高幽州军一等么?营帐竟要他人代为搭建,我在外面看了已有一会,不想西征军中有你们这等祸害。”说完见这游击将军似还要狡辩。

    李落一怒,喝道:“宣威将军石冲!”

    “末将在。”石冲踏前一步,大声应道。

    “刀剑出鞘,将这些不尊军纪的将士全部拿下,如有反抗者,杀无赦。”话音刚落,倪青倪白刀剑皆出鞘,抢前几步,护在李落身前。

    石冲大喜,高声喝道:“儿郎们,抄家伙,给我拿下。”

    “谁敢!”游击将军大惊失色,狂喊一声,麾下将士也都围了过来,齐齐拔出刀剑。

    幽州军这几日憋了一肚子气,此时见有李落和石冲撑腰,一个个都拿起兵器,杀气腾腾的逼向窦胜的部众。

    正在这时,远处几骑飞奔而来,人还未至,就听一声狂喝:“谁在军中滋事,都给我住手!”近前之后,来将怒声喝道:“石冲,你做什么,还不给快放下手中的兵刃。”却是窦胜和刘策。

    石冲看了李落一眼,李落面容平平淡淡,没有半分波澜。

    石冲微一扬首,外侧的幽州军让出一条通道,窦胜绝尘而至,到了场中也不下马,一扬马鞭,指着石冲正要说话,突然看见场中的李落。

    窦胜一惊,急忙翻身下马,上前一礼道:“大将军,你怎么在这里?”

    还不等李落说话,这游击将军便高呼一声:“窦帅,救命啊。”

    “闭嘴。”窦胜恼羞道,“还不把兵刃收起来。”见部众收起兵器,窦胜笑道:“大将军,只是将士们一时冲动,军中常有的事,石将军,你也把兵器收了吧。”

    石冲冷哼一声,看着李落,没有下令,窦胜脸上闪过一丝阴狠,随即隐去。

    笑言道:“大将军,你在军中时日尚短,还不清楚这些,等待的时间长了些就知道,将士们都是血气方刚之辈,这些事怎也免不了的。”

    李落冷冷说道:“窦将军刚来,眼前发生的事你就能全部知晓,窦将军是真能料事如神还是说此事是窦将军授意?”

    窦胜一愣,回头看看游击将军,只见他低着头不敢看自己,窦胜心知要糟,强颜说道:“大将军。”

    李落手一挥打断窦胜,皱眉道:“石将军,还不拿下。”

    “是。”石冲一扬兵刃,幽州军如狼似虎地将场中的游击将军和其麾下将士缴械,刘策哎了一声,还不等说出声,人都已被擒下。石冲走到李落面前,大声回道:“启禀大将军,违军规者全部拿下,请大将军示下。”

    李落扫了一眼场中几人,又看了看脸色阵红阵白的壮武将军窦胜,淡淡说道:“将这个游击将军推出营外斩首示众,其余人四十军棍,以正军规。”

    窦胜一愣,不想李落竟起了杀心,这游击将军一声哀嚎,大叫道:“窦帅,救我!”

    窦胜忙道:“大将军,末将下属便是有罪,也罪不至死,请大将军网开一面,末将定严加责罚,以儆效尤。”

    李落冷冷说道:“窦将军,你知道你的下属违的是什么军规?”

    窦胜语塞,看看自己的下属,想让他赶紧推脱几句,谁知这个游击将军只是不停的呼叫窦帅救我,别的什么也没说,窦胜心中连连暗骂,一时没了主意。

    李落接道:“仗势欺人,以下犯上,私自持械争斗,辱骂同僚,就是见到我这个三军主帅也敢巧言令色不知悔改,放言军中只听窦将军的,就是我这个主帅的将令也可以不听,是么?”

    窦胜大惊,连忙跪倒道:“大将军,这只是末将下属一时糊涂说的瞎话,末将怎敢在军中擅养私兵,请大将军明察。”

    “没有最好,一会你自可找你营中将士,问清楚些,看看我有无冤枉你的下属,来人,推出去斩了。”

    石冲也没想到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李落一旦发起怒来,五品的将军说斩就斩,一时没了主意,抬头看看刘策,刘策干咳一声,上前说道:“大将军。”

    还没等刘策说完,李落转头看着石冲,问道:“石冲,你不敢么?”

第五十九章 中饱私囊

    石冲气血冲顶,大声说道:“笑话,我石冲什么刀山火海没见过,还怕一个小小的游击将军,儿郎们,推出去,给我砍了。”说完一扬手,几个幽州士卒押着这个游击将军就向营外走去,一路惨嚎,高呼窦帅救命,窦胜恼羞成怒道:“石冲,你狠。”

    “窦将军,”李落冷冷的盯着窦胜说道:“今日之事是我下的令,和石将军无关,若窦将军不服,自可来找我理论,还有,以后窦将军麾下若还出这不尊军纪之辈,莫怪李落手下无情,倪青。”

    “属下在。”

    “八百里加急,将今日之事传回王城,另传信给皇上和我父,若王城有人在背后对石将军不利,一律斩了。”

    “遵令。”倪青高声应道。

    窦胜一呆,这才醒觉李落才是真正的三军主帅,是朝廷御赐的辅国大将军,更是万隆帝属意的九皇子和淳亲王李承烨嫡子。

    只是这些日子军中事宜李落少有插手,有什么事也多由着怀王和自己,渐渐的忘了李落背后的靠山和大甘的军中之魂淳亲王李承烨。

    想到此处,窦胜不禁出了一身的冷汗,若是李落要治自己擅养私兵的罪名,怕是除了叛出军营外别无他法了,就是怀王也救不了自己。

    刘策被李落打断,僵在当场,听到李落传信回都,也觉察这些日子是有些轻视李落了。

    李落虽因为怀王是自己皇叔,诸多忍让,但是李落才是西征大军的主帅。

    若无李落,也就没有这西征大军,自己或许也还在幽州养老吧,神情恍惚之间就连李落看着自己也没有注意到。

    石冲颇为惊喜,没有想到李落竟然如此看重自己,心中涌起知己之感,看着李落似也顺眼了很多,连连点头,站在一旁嘿嘿直笑。

    不一会刚才押着游击将军的几名幽州军跑了回来,已将其在营外斩首,尸首悬挂在营栅上示众。李落摇头,命士卒将尸身收起来,就地安葬了事。

    李落翻身上马,看了看军中诸将,此时呼察靖、秦叔童和戚邵兵都赶了过来,只是不见怀王和呼察冬蝉。

    李落冷声说道:“今日之事就算了结,若再发生这样的事,连同军中主将一起问责。”说完策马回营,留下面面相觑的众将和呆如木鸡的窦胜。

    此后几日,大军行进快了不少,营中少了仗势欺人之事发生,各营将领也都多加节制,摩擦少了不少,窦胜部众也不敢再招摇过市,就连怀王亲卫也有些收敛。

    怀王一段时间没有再找中军的麻烦,看来当日李落震怒,怀王也有些忌惮。

    过了些时日,怀王派人找了李落过去,却是让李落看自己写给万隆帝的奏章,尽是对李落的称赞奉承之言,李落一笑置之,言道监军奏章本是机密,无需军中主帅过目。

    怀王藏怒宿怨,暗骂李落不知好歹,自此奏章便不拿给李落,只是这奏章再怎么写,李落就不得而知了。

    随后行军,各部磨合也有些时日,相互配合的比起刚出卓城好上不少,行军速度也快了近一倍。

    李落这些日子一直在营中各处巡查,看些军中布置之法,就是后军粮草配备李落也去看了好几天,谁都没有想到这个戚邵兵貌不出众,一脸奸猾,打理起粮草来倒是井然有序,秦叔童赞叹不已,言下颇为佩服,李落虚心求教了几次,戚邵兵有些飘飘然起来,洋洋得意,甚有得色。

    大军又行进了半个多月,已是在泉州境内,午时天气还没有转凉,大军停下来歇息,李落正坐在简帐中看书,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喧哗,还不等李落出去看,帐帘一挑,呼察冬蝉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看见李落勉强行了一礼,问道:“为何我军中将士的粮饷少了一半?”

    李落一愣,不知这是怎么缘由,只好说道:“郡主,你先不要着急,坐下来说。怎么你军中的粮饷少了么?何时开始少的?”说完挥手示意倪青倪白不用担心。

    呼察冬蝉气呼呼的坐下,说道:“已经有三天了,也不知后军为什么把我们前军的口粮都减了一半,说是军中粮草不足,可是我到中军去看,中军各营的粮食都比我们的多。今天更遣人来说,要将我前军的饷钱减半,这是什么道理?”

    “粮草不足?”李落一惊,抬头望去,倪青忙道:“大将军,军中没有报钱粮不够。”

    李落眉头紧皱,看看还自生气的呼察冬蝉,问道:“这几日有发生什么事么?”

    倪青想了想,说道:“没有啊,各营都没有出什么事。”

    呼察冬蝉插言道:“我们前军所过州郡,从没有滋扰百姓,更不会和中军后军冲突。”

    顿了顿突然想起什么来,不好意思的说道:“前几天,监军的护卫来我营中,说监军找我有事相商,只是一个个傲气凌人,还对我帐中护卫嘴里不干不净,被我揍了一顿,扔出了大营,这不算违反军规吧。”说完抬头看看李落,略微有些局促。

    李落沉吟起来,倪青说道:“大将军,郡主有十余女侍卫,全都容貌动人,可能。”还未说完,呼察冬蝉回头恶狠狠的瞪着倪青,倪青忙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李落仿若未觉,对倪青说道:“去将后军两位将军和中军刘将军窦将军请来这里。”

    “是。”倪青一礼,吩咐一声,倪白转身急急出了营帐。

    大帐中一时落针可闻,李落没有说话,站起身来,背对着呼察冬蝉。

    少顷,帐外传来马嘶之声,倪白通报一声,刘策,窦胜,戚邵兵和秦叔童鱼贯而入,看见李落躬身一礼,道:“大将军。”

    李落转过身来,走到几人面前,既没有免礼也没有赐座,半响寒声问道:“前军粮饷为何减半?”

    几人皆都不语,戚邵兵一进营帐,看见呼察冬蝉就已经知道所为何事,不禁暗暗叫苦,听到李落发问,缩起脑袋不敢抬头。

    “戚邵兵,说,怎么回事?”

    听到李落叫自己,戚邵兵无法只好挪前几步,嚅嗫半天,也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刘将军,此事你是否知晓?”

    “这,末将确有耳闻。”刘策沉吟一声,应道。

    “如此大事,怎么没有报与我?”

    刘策看了一眼站在身前的窦胜,没有说话。

    窦胜上前一步道:“大将军,兴许是后军哪个环节出了差错,这前军粮草供应向来都是秦将军打点,秦将军,前军钱粮减半是怎么回事,据实禀报。”

    秦叔童回道:“大将军,三天前,军中拨给前军的粮草确实少了一半,末将也自查过,可能这几日供给不足,末将再催促几次,把余粮都补上。”

    “可是中军为什么没有减半,就我们前军减了?”呼察冬蝉忽地站起身来,质问秦叔童道。

    窦胜冷冷说道:“秦将军,这其中是怎么回事,是你办事不力还是别有隐情?戚将军,你是后军主将,是不是有人仗着军职不好好办差,更或是中饱私囊?”

    戚邵兵唯唯诺诺,看了秦叔童一眼,没有说话,窦胜哼了一声,有些不满。李落望向秦叔童,却见秦叔童一脸戚然,紧咬着嘴唇,没有反驳。

    “戚将军。”李落突然出声道。

    “末将在。”戚邵兵急忙哈腰回道。

    “还记得当日我任你做后军主将时说的话么?”李落淡淡问道。

    “记得,记得。”戚邵兵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连声应道。

    “记得就好,来人,拿我的星宿剑来。”倪青应了一声,取了星宿剑过来,众将不明所以,不知道李落想做什么。戚邵兵脸色发青,以为李落要拔剑斩了自己,双腿止不住不停的发抖,转眼看见李落拿了剑走到呼察冬蝉面前,这才送了一口气。

    李落说道:“这把剑名为星宿,是皇上钦赐,今日暂借与你。”

    呼察冬蝉也不明白李落为什么要赐剑,站起身接过剑,不知该如何答谢。

    李落接道:“若明日,前军营中粮饷还是半数,你拿此剑,无需向我禀报,自去取了后军主将的首级给我。”

    “啊。”呼察冬蝉惊呼一声,戚邵兵吓得跪倒在地,险些哭将出来。

    “前军皆为牧州游骑,二三十里,眨眼及至,耽误不了顿饭的工夫。戚将军,明日粮草能否备齐,若备不齐就早些说,省得郡主明日多跑一趟。”

    “能备齐,能备齐。”戚邵兵不等窦胜说话,便哭丧着脸说道。

    “好,退下吧。”说完李落转身,看着墙上挂的大甘地图。

    戚邵兵爬了起来,颤身出了大帐,窦胜和刘策对望一眼,皆都看到眼中的惊惧,不过窦胜惊惧的是李落杀伐决断,刘策惊惧李落一眼就可看出内中缘由。

第六十章 两男两女

    等到众将都出了大帐,沈向东走了进来,拂须说道:“李将军不以常理领兵,老夫大开眼界,只是戚将军不过是个棋子罢了,李将军如此强压,时间一长,怕会出岔子。”

    李落转过身来说道:“在其位,谋其事。做得后军主将,就该做主将应做之事,军中兵马粮草岂是他人手中的儿戏,若做不来,就换个人来做,如今大甘兵祸四起,哪里有时间操心这些事。”

    “老夫既然答应李将军西府一行,有些话就不得不说了。”

    李落正颜道:“先生请讲。”

    “带兵之道,讲究刚柔并济,主帅以身作则固然不错,但其身过刚,手下将士慢慢就会只习惯听令,军令如何,将士就如何。军中不乏睿智之人,主帅再怎么智计过人也不可能面面俱到,真正名将者,定是任人为用,知人善用,这样才能运筹帷幄,大战之时方能张弛有度;带兵过柔,则军中威信不济,容易将令不行,甚者会有不服管束的兵将,如此大军,恐会不战自破。老夫愚见,带兵之道,在乎刚柔之间,李将军以为然否?”

    李落点点头,回道:“先生言之有理,只是其中张弛之法,李落还把握不透。”

    沈向东微微一笑道:“李将军刚到军中不过一月有余,要已能刚柔并济,那老夫不得羞得无地自容了。”

    李落一笑,颔首言谢。

    到了第二日,前军粮饷全都补上,再无拖欠,呼察冬蝉特地来中军帐中道谢,以后再见李落,倒多了几分敬意。

    行军再过数百里就要出泉州地界,大军经过七泉府,天公不作美,下起雨来,而且越下越大,李落下令全军就地择高处扎营。

    大军驻扎下来,李落正在和刘策诸将商量进入胡路州的行军路线,突然前军探子报称七泉知府求见李落,李落一愣,看看帐中诸将,这几人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当地知府求见所为何事。

    窦胜说道:“大将军,这小小知府跑来军中大营做什么?再说军中主帅是他们想见就见的,让末将派人去问问,没什么紧要事就轰出去吧。”

    李落微微沉吟,看了看帐外的大雨,说道:“算了,下这么大的雨还过来求见,兴许真有什么要事,今日也行不了军,见见他无妨。来人,传令,带知府大人入营。”

    “是。”倪青一礼,披上蓑衣钻出了中军大帐。李落埋头与众将继续研究起胡路州的山势水貌来。

    盏茶的工夫,倪青回报人已经带到,就在帐外,李落点点头让他们进来,倪青颇有难色,李落疑惑道:“出什么事了么?”

    倪青一顿,微微摇头,随即掀开帐帘,雨和着风一起灌入中军大帐,窦胜打了一个寒颤。

    众人定睛看去,却见一行四人走进了中军帐内,两男两女,虽打了雨伞,不过雨大风大,全身已尽淋湿,男子还好些,只是身后跟着的两名女子已经冻的瑟瑟发抖,衣服尽湿,身上凹凸尽显,极为狼狈,众将不免多看了几眼,女子似是害羞,低着头。

    走在最前的中年男子,身着官服,面蓄三髯,倒像个儒生多些,进帐一看,不想帐中站着数人,一时愣住了。

    正发呆间,就见帅位上的素服少年向自己走了过来,这才想起传闻西征主帅只是个落冠王孙,躬身就要跪倒行礼,李落抢前一步,将知府扶住,笑道:“知府大人,无须多礼。来人,给知府大人看座。”

    倪青端过椅子,请知府坐下。这知府一脸不安,看看帐内诸将,一时不敢坐下,李落笑笑道:“你们也都坐下吧。”

    待得众将都坐下,知府才挨了半个身子坐在椅子上。

    李落命倪青给知府几人端杯热茶,知府忙说不敢劳烦。李落展颜问道:“外面风雨这么大,知府一路辛苦了。不知知府大人找李落所为何事?”

    知府连忙说道不辛苦,不辛苦,说完又看看四周诸将,没有说话。刘策起身说道:“大将军,这路线研究的差不多了,等末将几个下去再仔细看看,明个呈给大将军,我等先告退了。”

    “外面雨大,你们先等等。知府大人来是否有我军部众滋扰地方了?众将都不是外人,你尽管说来。”李落问道。

    “这。”知府抬头看看李落,嘴唇蠕动了半天还是没有说出来。

    李落笑道:“你放心说,若是帐中众将失职,少不得我也叫他们到帐外淋雨去。”

    众将都笑出声来,知府涨红了脸,半天还是说不出话来,李落倒不着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突然知府后面的一名女子上前跪倒在地,低头说道:“民女欧雨幕,这位是小女子义父七泉府知府欧清寒,今日冒昧打扰大将军和诸位将军,还请赎罪。”声音清脆悦耳,应着雨打营帐的响动,分外轻灵。

    帐中几人都不觉被此女声音吸引,皆转头看着这个欧雨幕,李落也有些惊讶,放下茶杯说道:“好梦狂随飞絮,闲愁浓,胜香醪。不成雨暮与云朝,又是韶光过了。一个女孩子起这个名字,有点意思。不必拘礼,你起来说话。”

    “谢大将军。”欧雨幕一礼,站起身来,抬头看着李落,嫣然一笑道:“大将军文武双全,民女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

    欧雨幕一抬头,众人看清这女子容貌,都惊叹一声。虽说算不上倾城倾国之貌,但也是千中无一。

    淡妆素服,却难掩一身的清丽脱俗之气,腮凝新荔,鼻腻鹅脂,身上衣服皆被淋湿,颇显狼狈,不过举止大方得体,观之可亲。

    此时静静站在帐下,轻盈自持,宛若一朵雨中的百合,极为动人。

    帐外的雨声似是也小了不少,仅闻众将的呼吸之声,呼察冬蝉冷冷的哼了一声,仔细看了看欧雨幕,不屑的转过头去。

    李落一扫,便将目光投到茶杯之上,温言说道:“你和你义父今日来军中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欧雨幕回头看了一下知府欧清寒,欧清寒一脸的焦急之色,似是担忧,似是期盼。

    欧雨幕轻咬贝唇道:“大将军,请赎我义父办事不力之罪。今年七泉府雨水太多,发了好几次的洪水,庄稼收成都不好,现在就等着秋季雨水停了,抢种些熟的快的粮食,备以过冬。”

    “乡民可还有余粮?有吃的么?”李落问道。

    “请大将军宽心,现在怎么说也还是夏天,野间还能采集些吃的,府衙也变卖了积蓄,从别的州郡买了粮食,现在还应付得了。”

    “可有此事?”李落转头向刘策问道。

    “回大将军,确有此事,军中探子回报,七泉府发过洪水,不少饥民都被府衙集中安置。”刘策起身回道。

    “怎么不向知州禀报,筹些粮食银两?既然发了洪水,该有很多人无家可归,若情况属实,知州都督不管么?”李落语气微微转寒向欧雨幕问道。

    “知府大人已经向知州禀报了,只是知州大人说今年战事吃紧,粮草供应都捉襟见肘,让我们自己多想些法子,知州大人也没有别的办法。好在众乡民齐心协力,虽有难关,倒能过的去。”

    “那就好,如此看来欧大人在百姓中很有威望了。”李落望去,欧清寒连忙摆手,谦称不是。

    李落点头微笑道:“今年战事确有些吃紧,无怪知州如此说,不过若一点粮草都拿不出来,也是他这个知州的失职。我会休书一封,加急送到州衙,让他们尽快协助你们渡过难关。”

    “多谢大将军。”欧雨幕盈盈一礼道:“只是今日来,我们是有别的事。”

    “贪得无厌,大将军都已答应帮你们筹粮渡过难关,还有什么事?还不快快谢恩退下,耽误了军中议事,你们谁担待的起!”窦胜听到欧雨幕还有事禀告,大声喝骂道。

    “窦将军稍安勿躁,既然我们遇到了,能帮多少就帮多少吧。”李落止住窦胜。

    和颜向欧雨幕问道:“今日来,你们可是想从军中借粮?军粮事关重大,我不便擅自做主,一会我让军中掌管粮草的将军过来一趟,如果余粮充足,到时给你们留下一些,好撑过这段时间,但是不会太多。”

    “大将军。”窦胜还要说话,被李落打断,说道:“我心中有数,窦将军无需担心,几位将军意下如何?”

    刘策和余下几将议论几句,军中粮草供应确实充足,点点头答应下来。李落正要传戚邵兵过来,欧清寒站起身来,结结巴巴的说道:“大。大将军,我们不要粮。”

    李落奇道:“不要粮?那你们要什么?”

    欧清寒一紧张又说不出话来,李落暗暗摇头,欧雨幕鼓足了力气说道:“大将军,我们不要军中的粮草,只是想请大将军能免了七泉府的贡奉,府库空虚,实在凑不齐大将军要的。”

    “混账东西,胡说八道什么,妖言惑众,扰乱军心,来人给我拖出去。”窦胜气急,站起身来喝骂道。

第六十一章 七泉府

    “窦胜,坐下。”李落眉头一挑,直呼其名道。

    窦胜一听,已知李落动怒,忙坐了下来。

    轻声说道:“大将军,这几人不知从哪里来的,是不是知府都不一定,没准是来扰乱军心的,这要传出去,对大将军的名声可是不好啊。”

    李落看了窦胜一眼,没有理他,转头向欧雨幕说道:“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若属实还好,若不属实,扰乱军心,诋毁军中主帅,我就能治你的死罪。”

    欧清寒急忙跪倒说道:“大将军息怒,都是下官管教无方,大将军要责罚就责罚下官吧。”

    欧雨幕奇怪的看了李落一眼,也跪倒在地,身后两人也全跪倒。

    李落面色阴沉,看不出在想什么,诸将极为惊讶,不想有人假冒李落的名声在外敛财,难怪李落如此震怒。

    半响,李落缓缓说道:“将此事始末仔细说给我听。”

    “大将军,山野之民,不通礼数,诋毁大将军,我看传护卫将他们拖出去乱棍打死,看这些草民还敢放肆。刘将军,你说怎样?”窦胜忙说道。

    刘策看了一眼窦胜,没有说话。李落寒声道:“堂堂大甘知府,正四品命官,是说打死就打死的么?窦将军如此扰乱视听,莫不是这借名之人是你?”

    窦胜大惊,忙道:“大将军冤枉啊,末将怎敢。”

    “不是你就住嘴。”李落喝道。

    窦胜眼中杀机一闪即逝,坐在一旁不再说话。帐中数人都已留心窦胜,见他眼中闪过杀机,皆暗自摇头。

    李落向欧清寒说道:“知府大人,你说。”

    “是,是,下。下官。”却是又紧张的结巴起来,李落眉头微皱,转向欧雨幕道:“欧姑娘,你来说。”

    “是,”欧雨幕理了理思绪。

    回道:“大将军,前日知府大人率众迎接西征大军,为西征将士接风祈福,只是府库空虚,我们实在拿不出像样的贡奉,大军过后,军中传来一个礼单,是要我们按礼单准备贡奉,三日内军中派人来取,可是遍搜七泉府,也仅凑了不到三成。大将军,请念在今年天灾难挡,赦了七泉府的贡奉。”说完深深向李落叩了一头。

    “将礼单拿来。”李落淡淡说道。

    “是。”欧雨幕转头向身后跪着的男子说道:“黄叔叔。”

    男子应了一声,从怀中掏出一个盒子,双手呈上,倪青接过,打开查验一番,递给李落。

    李落拿出盒中礼单,看了一遍,脸上看不出喜怒,随手递给坐在旁边的窦胜,说道:“念。”

    窦胜接过一看,一脸讥讽道:“只有礼单和落款,没有军中大印,你们从哪里找来这份礼单陷害大将军的?”

    “念!”李落加重声音道。

    窦胜冷哼一声,颇为不满,念道:“白银十万两,黄金一千两,上等丝绸一百匹,玉镯一百对,翡翠饰物一百件,粮食一万担,侍女五名。”

    帐内众将齐吸了一口凉气,这份礼单,数额可不是一般的小,就算是大甘最富饶的郡县,一年也不见得能交出这么多贡奉,还需是风调雨顺,没有天灾人祸的时候。

    窦胜将礼单扔在一旁嗤道:“这不过是拿来糊弄人的,我看不过是想从军中要粮,才用这以退为进的伎俩罢了。”

    “哦?窦帅怎么不怀疑这几人是假冒的知府了?”呼察靖在一旁嘲讽道。

    窦胜冷冷的看了呼察靖一眼,向李落说道:“大将军,事已明了,这几人定是为了粮草才出此下策的,大将军可不要被他们蒙蔽了。”

    刘策听完,眉头大皱,心中暗想怎能有如此愚蠢之人,李落又不是三岁孩童,果然李落听完头也没转,盯着欧雨幕问道:“如何证明?”

    欧雨幕刚才就觉察不妙,此时确已证实闯了大祸,不过到了这种境地,再遮掩已经没了必要。

    开口说道:“大将军,带来礼单人中有两位将军我们见过,大军祈福时就在当场,余下几位穿的服饰都和军中的一样,而且不止我们几人看到,府中最少也有数十人看得清清楚楚。”

    “将将士所穿的军服样子说出来。”

    欧雨幕将各将所穿的军服一一仔细的描绘出来。

    众人一听,都恍然大悟,拿着礼单之人是怀王侍卫,陪同怀王侍卫来的将士穿的是中军军服。

    中军各部军服虽大致相同,但细微处还有些分别,在欧雨幕描述下,正是窦胜部众无异。

    窦胜大怒道:“大胆狂徒,尽敢污蔑本帅,信不信我砍了你们。”说完锵一声抽出腰中长剑。

    “大胆。”倪青大喝一声,拔出长刀扑了过来。

    窦胜恼羞,正欲说话,突然背心一凉,回头一望,却是楚影儿不知何时已到了自己身后,冷冰冰的看着自己,窦胜半点也不怀疑,若还不弃剑,自己定会血溅当场。帐中诸将也都纷纷起身,手按兵刃。

    窦胜扔下手中长剑,扑地哭道:“大将军,末将是清白的,大将军一定要帮末将洗脱冤屈。”

    李落端坐在帅位,众将拔刀时连眼睛也没有眨一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缓缓说道:“窦将军,欧姑娘和你素不相识,更没有见过你军中将士,怎会一见面就冤枉你,再说这等事,一查便知,谁能冤枉的了?”

    窦胜呆在帐中,一时不知说什么。李落向刘策说道:“中军刘策。”

    “末将在。”刘策上前一礼道。

    “命幽州军五百,牧州游骑五百,倪青朱智率军,速去七泉府将此事始末给我查清楚。”

    “末将遵令。”刘策一礼,看了窦胜一眼,转身出了大帐,倪青朱智跟了出去。

    “若当面见到,还能认出当日向你们索取财物之人么?”李落转头向七泉府几人问道。

    欧清寒已然明白身陷军中权斗之中,哆哆嗦嗦、语无伦次的说道:“大将军息怒,小女雨幕,琴棋书画,无一不精,相貌也是不差,给大将军做个侍女,服侍大将军,还望大将军看在小女的份上免了这些贡奉。”

    话刚说完,就听呼察冬蝉冷哼一声,怒道:“无耻。”

    欧雨幕在欧清寒说出要做李落侍女时已是满脸通红,突听到营中有女声,这才讶然抬头望去,却见正有一位女将一脸怒容看着欧清寒。

    刚才和李落说话,欧雨幕一直没敢四处张望,不想军中竟然还有女子为将的,只是这个女将美艳更胜自己,本以为自己容貌已是人上之资,谁知这员女将竟比自己还要漂亮些,更显英气非凡。

    欧雨幕脑中电光闪过,急忙说道:“这位姐姐,你误会了。义父待我恩重如山,向来视如己出,今日提议是雨幕自己想出来的,和义父没有关系。”

    “好一个视如己出。”李落冷喝道:“若是我军中贪赃枉法,我自会查处。你为人之父,本应守护自己的家人,哪能将自己儿女随便外送的?遇事有违天合,你可以争,可以斗,可以战,但怎能送自己的女儿,就算你求来一时的平安,若有下次,你还送什么?李落向来认为在其位谋其事,你是人父,更是百姓的父母官,你能送得自己的女儿,明日你会不会把视你为父的百姓子女也送出去?”

    众生平等,我是人,你女儿也是人,我比她命贵在哪里了?你敢送,就不敢争么?”

    欧清寒坐倒在地,呆若木鸡,欧雨幕已是俏目含泪,怔怔的看着李落,半天没有言语。

    “呼察靖。”

    “末将在。”呼察靖一听李落点到自己,急忙站出来应道。

    “尽起中军牧州游骑,去监军大帐,找出借我名号敛财之人。”

    “是。”呼察靖大声领命道。

    “大将军,末将也去召集军队,找出逆贼。”窦胜见状忙又说道。

    李落看了一眼,淡淡说道:“不用,一会你随我一起过去监军大帐。石冲。”

    “末将在。”石冲跨前一步道。

    “右锋战备,军中若有哗乱,一律给我拿下。”

    “末将领命。”石冲一礼,转身随呼察靖出了大帐。

    “那我呢?”呼察冬蝉急道。

    李落淡淡一笑道:“带着两位姑娘,一起去监军营帐。”

    众人准备得当,呼察靖来报左锋已经准备妥当,随时可以捉拿逆贼。李落点头低喝一声:“走。”

    掀开帐帘,李落也不穿雨衣,倪白牵出马匹,李落翻身上马,帐外雨下得小了许多,只是起了雾,白茫茫一片。

    众人正欲过去,就见刘策纵马疾驰而来,看见李落,微微一愣道:“大将军,这是?”

第六十二章 监军营帐

    “去监军营帐。”说完率众而去。

    刘策啊了一声,还要说话,见李落已经远去,无奈一提马缰,随后而去,沈向东也骑马跟在一旁。

    知府和黄姓男子被两名牧州游骑带在马上,呼察冬蝉带上欧雨幕,看看另一名女子,皱皱眉头,此次过来也没有带侍卫,只能找别人了。

    正欲张口,楚影儿骑马走了过来,微一弯腰,一提一放却已经将女子带在身后,呼察冬蝉一脸惊讶,娇笑说道:“好俊的功夫。”

    楚影儿瞥了一眼呼察冬蝉,没有理会,打马而去。呼察冬蝉撇撇嘴,一夹马身,也自跟上。

    监军营帐被窦胜部众紧紧围住,李落众人策马而入,将士刚要喝止,看见马上的窦胜,都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散回各营。

    来到监军帐外,怀王营帐比起李落的中军营帐要大上许多。众人走到帐前,竟连个侍卫都没有,许是雨大,侍卫都回去各自的营帐中休息了。

    李落翻身下马,诸将也都下马走了过来,刚到帐前就听到里面传来丝竹乐音,还有女子的调笑娇喘之声,诸将对望一眼,默然不语,李落走在前面,无人看到李落的表情。

    李落站在帐门外,里面的笑闹之声不绝于耳,似是怀王正在里面狎戏。突然帐帘一掀,一名男子走了出来,是怀王手下的侍卫,看见帘外站着许多人,也没看清是谁,醉醺醺的破口大骂道:“站在这里,想吓死大爷么?”

    众将怒哼一声,窦胜箭步上前,扬手一记耳光,大声骂道:“大胆,瞎了你的狗眼,没有看到大将军来拜会怀王么?”

    侍卫一愣,这才看清面前来人,除了李落,军中诸将都来了,吓出一声冷汗,酒全醒了,忙不倏的点头哈腰道:“大将军喜怒,小人狗眼,小人狗眼,没有看到大将军和诸位将军。”

    李落抬步向帐内走去,侍卫忙阻拦一声道:“大将军,怀王现在不便。”

    话未说完,李落掀开帐帘走了进去,窦胜跨前一步,挡在帐外,不让其余众将跟进。到了帐内一看,怀王正衣衫不整的斜靠在床上,旁边有两个少女也是衣冠不整,面若红霞,看见李落进来,似要挣扎着起身,帐中除了怀王,还有其他几名心腹侍卫,当日闯入中军大帐的侍卫总领钟国也在其中,帐内还有数名女子,此时正焦急整着衣衫。钟国睁着醉眼,指着李落说道:“哈,大将军也来了,刚好一起喝几杯。”说完伸手就去撕扯旁边女子的衣服,女子惊呼一声,跳开一步。

    李落面无表情,缓缓说道:“监军。”

    怀王哼哼唧唧几声,在身旁女子撑扶下坐起身来,不悦道:“皇侄,怎么不通报就闯进来,你看,都惊扰了美人儿。”说完又淫笑着在身旁女子身上摸了一把,惹得旁边姑娘娇喘不已,一双美目却直向李落投来,颇为好奇。

    李落眼角微动,不含感情的说道:“军中得报,有人借我名号在外胡作非为,罔顾民生,身穿服侍是怀王侍卫的衣服,为辟谣言,李落特来搜查。”

    怀王一呆,哈哈大笑道:“哪有的事,皇侄啊,这些人就只会造谣生事,依我看,推出营外斩首了事,最为方便,省的鼓噪烦人。”

    李落淡淡的看了怀王一眼,道:“此事事关重大,一旦传开,必将军心动荡。再者,皇叔,军中严令,不能带家眷,更莫论歌妓了,你身为监军,则还能明知故犯。”

    怀王打个哈哈道:“皇侄啊,行军途中寂寞,找几个姑娘解解乏闷,不是什么大事,要闷出病来,如何是好?皇叔不像你,身边自有美人相伴。皇侄,要只是这些莫须有的事,你就回去休息吧,要不,陪着皇叔再喝上几杯。”

    李落转身,向门外喝道:“进来。”

    怀王一愣,动了动身子,向门外看去,外面几声嘈杂,帐帘微动,窦胜、刘策以及军中诸将都走了进来,看见帐内形景,除了窦胜,都是一脸的愤慨和鄙视,怀王尖声喝道:“李落,你干什么?”

    “呼察靖何在?”

    “末将在。”

    “将怀王侍卫一一带入帐内,请知府大人和欧姑娘查看,若有负隅顽抗者,可使弩箭。窦胜,随呼察将军一起去。”

    “末将领命。”说完呼察靖转身出了大帐,窦胜看了怀王一眼,没有行动。怀王铁青着脸,尖声刺耳叫道:“李落,你要造反么?岂有此理,谁敢放肆,小心本王到皇上面前参他一本,摘了他的官帽。”

    李落冷冷看着怀王说道:“监军大人,若我在皇上面前参一本今日帐中所见之事,不知皇上会怎样?”

    “你!”怀王语塞,一时气的嘴唇发抖。

    李落接道:“窦将军还不快去,去的晚了,难保监军侍卫还能剩下几个,死人可就不会说话了。”

    窦胜打了一个激灵,一想不对,马上跑出了营帐,外面怀王侍卫已是大呼小叫起来,夹杂着窦胜的呼喝之声,分外尖利。李落皱皱眉头,回头看去,七泉府知府欧清寒和其义女欧雨幕,以及随行的两人都已进来,李落缓缓说道:“一会怀王侍卫都会进来,你们仔细看好,认出当日所见之人。”

    “是。”欧清寒擦擦头上的冷汗,连忙说道。

    “哪里来的山野乡民,跑到军中胡闹?”怀王一听,连忙跳下床喝道,却是跳的有些急了,脚下一拌,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若不是身旁的姑娘扶住,恐怕就趴倒在帐内地上了。怀王闪电般的缩回手,一拂袖,冷哼了一声,一幅道貌岸然的表情。

    李落淡淡说道:“我已说过,关乎军中主帅名望,事态紧急,还请监军大人海涵。”

    怀王冷哼一声道:“本王清清白白,指认就指认,本王也要看看谁敢在军中造事,连皇上钦赐的圣旨都敢不顾。”说完将脸转到一边,眼珠乱转。

    呼察冬蝉轻轻上前几步,将前些日子李落暂借给她的星宿剑悄悄递给楚影儿,向楚影儿努努嘴,指了指李落。楚影儿接过星宿剑,拿在手中。

    “大将军。”正在这时,欧雨幕突然出声道。

    “什么事?”

    “当日来人,大帐之内就有一个。”欧雨幕说道。

    “哪个?”

    “就是他。”欧雨幕一指躲在一位女子身后的侍卫说道。

    “胡说,我都没见过你,你瞎指什么?”侍卫见众人都看过来,只好从女子身后挪了出来,反言辩道。

    “你能肯定?”李落问道。

    “能。”欧雨幕铸定答道。

    “小女自幼过目不忘,她记住的人决计不会出错。”欧清寒忙接道。

    “荒谬。”侍卫嗤笑道,“那天那么多人,你怎么能认出是我,说不定是你眼花了呢。”

    “这么说那天你在场了?”李落眼眉一展道。

    “没有,小人只是猜的。”侍卫声音越来越小,低头回道。

    “不错,往日地方官员为西征大军祈福,我们军中都要去不少人,一直如此,他如此猜也无可厚非,是不是啊,李大将军。”怀王怪声说道。

    “大将军,他还自称是中军大将罗展,要我们按他说的做,要不然就将知府大人革职查办,随他一起来的还有几人。”说完欧雨幕一一将几人介绍的名字都念了出来,还把当日祈福时在人群中的位置也一一说明,便是身边的人也描述的分毫不差。众将齐齐盯着这名侍卫,看他如何作答。

    名为罗展的侍卫浑身发抖,半天也没有说出话来。怀王眼珠一转,厉声道:“是谁和你们这些刁民串通起来污蔑本王帐下侍卫的?还不从实招来,竟然捏造事实,意图不轨,来人给我拿下掌嘴。”

    一名侍卫向欧雨幕扑了过去,人影一闪,众人还未看清,这侍卫已经倒飞了回去,落地之后才发出惨哼声,倒在地上抽搐,众女子惊呼一声,齐齐跑到帐角处围在一起,瑟瑟发抖。呼察冬蝉眼睛一亮,定睛看去,正是楚影儿。

    “大胆逆贼,竟然敢在本王帐中行凶,你是何人?不怕掉脑袋么?”怀王声色俱厉的喊道。

    “王爷,我是宫中九卫之一,四面楚歌楚影儿,身受皇命保护大将军,王爷可不要记错了。”楚影儿冷冰冰的说道。

    怀王一时噎住,宫中九卫向来是万隆帝的心腹亲卫,深得皇上信任,更天天围在帝君身边,触怒了这几人,没什么益处。怀王脸色阵红阵白,终还是忍住没有说话。

    罗展见李落又盯向自己,慌忙说道:“大将军,真的是他们污蔑小人,小人从没给他们送过礼单。”

    李落哦了一声,奇道:“我也没说给他们送的是礼单,你怎么知道?”

    罗展面色发黑,苦言道:“刚才听大将军说有人冒充大将军之名在外敛财,小人猜的定是送的礼单之类,着地方官员准备的。”

    李落面容平淡,慢慢说道:“我只说有人借我名号在外胡作非为,你怎就猜得是敛财,不是欺男霸女?再者,刚才你不是说你没见过他们吗?怎么又知道他们是地方官员了?”

第六十三章 杀人灭口

    罗展目瞪口呆,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转头望向怀王,却见怀王咬牙切齿的看着自己,眼中欲冒出火来,罗展慌忙低下头,不敢应声。

    怀王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李落,没准是侍卫刚才听差了,听成你说在外敛财,才会这么说。刚才侍卫贪杯多喝了几杯,肯定是没有听清楚。”

    李落看了一眼怀王,说道:“军中忌酒,这是军规,怀王贵为监军,连自己的下属都监管不力,我怎能放心王爷监管十万大军。”

    怀王语塞,一脸阴沉看着李落,正要说话,李落抬手说道:“无心之言,我不会用来定人罪名。一会将所有人等都辨认出来,分开一个一个审。”

    怀王无语,脸上却出了一层细汗。

    少顷,呼察靖押解怀王侍卫到了帐前,按着李落属意,一个接一个的走入监军营帐之中。

    李落不许旁人说话,这三百人走了一个遍,欧雨幕果然将其中几人逐个认出,连名字也都一一说出,怀王侍卫中除了罗展还有三人,这几人看见罗展一脸死气呆在当场。

    情知不妙,只是被呼察靖严令进出不许说话,一个个祈求的看着怀王,怀王面颊抽搐,强忍着没有说话。

    等侍卫都出去后,李落问道:“欧姑娘,可都认清了?有无遗漏?”

    “没有了,其他几人不是穿这个衣服的。”欧雨幕想想答道。

    “好,带他们下去,分开营帐一个一个审。”李落向呼察靖说道。

    “遵令。”呼察靖正要带几人出去,后来的三人忙跪倒在地上大声哭道:“王爷救命啊。”

    怀王眼中闪过狠色,对窦胜一使眼色,窦胜上前大声喝道:“你们几个不知死活的畜生,枉费王爷细心栽培,说,你们是不是受人唆使,假冒大将军之名在外强取豪夺?”

    几人一呆,不知窦胜言中何意,以为是要嫁祸给别人,忙不倏的连连点头,跪倒趴到怀王面前哭道:“王爷饶命啊,小人只是受人蛊惑才犯下滔天大罪的,求王爷开恩呐。”

    怀王阴森森的说道:“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奴才,真是胆大包天,说,是不是军中有人指使你们这么做的?”

    “是,是,王爷,小的们只是一时糊涂,受人唆使。”

    “大胆,不知悔改,军中能指使你等的只有几个将军,你们贪婪敛财不说,还想污蔑军中大将,来人,给本王收拾这几个逆贼。”

    几名侍卫一愣,不知道怀王要做什么,就见窦胜抽出长剑,楚影儿心中一动,正欲阻拦,耳中突然传来李落低沉传音说道:“拦住郡主。”

    果然窦胜抽出长剑就要灭口时,呼察冬蝉脚下一动,正想抢上前去,突然眼前人影一闪,呼察冬蝉忙收回脚步,看清后恼道:“你拦我做什么?”却是楚影儿。

    就在这一耽搁之间,三名侍卫已被窦胜一剑封喉,最后一个大惊,急忙喊道:“王爷饶命,大将军救命,都是王爷。”还没说完便被窦胜一剑刺入口中,侍卫一脸的惊诧,眼中的惊慌还没有退去,就已没了呼吸。

    眨眼间,这四名侍卫已经倒在血泊之中,帐中诸将见李落未动,都没有出手,眼睁睁看着侍卫被杀人灭口。帐角的女子中有几人已经吓得晕了过去。

    窦胜放下剑道:“大将军赎罪,这几人不但不知悔改,还要动摇军心,死有余辜,请大将军示下。”

    “人都死了,还要怎么示下?”李落疲惫的看了地上的尸体一眼,又看看一脸愤怒的呼察冬蝉和营中诸将,转头向欧清寒说道:“礼单就不必再准备了,明日我会留下些余粮,你们遣人来拉走,今日之事就此了结,你们也快些回去吧。”

    “多谢大将军。”欧清寒喜极说道,欧雨幕睁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李落,不知在想些什么。

    窦胜小心问道:“大将军,那身穿我部军服的逆贼,你看如何处置?”

    “你去查吧。”李落挥一挥手,说道。

    “是,大将军,末将遵令。”窦胜大声说道。

    “皇叔,这等事军中不能再发生了,行军一路现在已经快出泉州,路上这么多州郡,若每个州郡都有一两起,西征大军没到西府都已经是天怒人怨了,这仗还怎么打?”李落看着怀王,无奈说道。

    “哈哈,好说,好说,本王定会细心监督军中各部,以免再发生这样的事。”怀王宽心大笑道:“咱们到西府看一看边疆战事,也该回去了,这到冬天,西府天寒地冻可怎么待得下去。”

    “皇叔,慎言。”

    “好,好,皇叔不说了。”怀王一脸的不以为意,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看了一眼李落说道:“皇侄,今天就这样了,你也回去早早歇着吧。”

    李落长叹一声,淡淡说道:“营帐里面的尸首皇叔你。”

    李落话没说完就被怀王打断,怀王一招侍卫,说道:“本王侍卫自会收拾,这些事就不用再劳烦皇侄了,替军中分忧,本就是本王该做的。”

    军中众将极为愤怒,呼察靖和呼察冬蝉被刘策和邝立辙死死拦住,才没有动起手来。

    怀王装作没有看见,抬头看着帐顶。

    李落实在无话可说,若再待一刻,恐怕这呼察兄妹马上就会打起来,刘策和邝立辙小声不停的劝解。

    李落转身走出了营帐,身后传来怀王声音:“皇侄慢走啊。”

    出了营帐,李落看着满营的白雾,心中憋闷,直想纵声高呼,正自发呆,突然远处几骑狂奔而来,奔至近处,众人一看,是李落的亲卫倪青和几名中军将士,看见李落,倪青一擦脸上的湿气,下马一礼道:“大将军,属下到七泉府查探,知府大人所言非虚,不少人都。”

    “倪青,事情已经明了,假借大将军之名者已被处斩,你送知府大人和欧姑娘回去吧,一定要安全送回七泉府,人到了府衙再回来。”沈向东说道。

    “这。是,属下遵命。”倪青看看众将脸色,已觉不对,连忙应道,过来招呼欧清寒几人,送他们回府。

    欧清寒上前一步,说道:“大将军,多。多谢,下官铭记于心。”

    李落摇摇头,没有说话。欧雨幕万福一礼道:“大将军劳心,此事我们几人定守口如瓶,绝不外传。还有多谢大将军赐粮之恩。”

    李落看了欧雨幕一眼道:“无妨,传出去就传出去吧。”说完走到马桩前解开马缰,纵身上马,离开监军营帐。

    余下众将回头看看怀王营帐,满脸厌恶,呼察靖重重的吐了一口唾沫,上了马也自离去。呼察冬蝉看了一眼楚影儿,赌气道:“把剑给我,前军没粮草了,我还得拿着这把剑去要粮呢。”

    楚影儿也没推辞,伸手将剑递出,呼察冬蝉劈手拿来,斜瞥了楚影儿一眼,却还是记恨刚才楚影儿阻拦自己,狠声说道:“都是胆小鬼。”显是连刘策也骂了进去,刘策也不觉苦笑,看着呼察冬蝉离开,邝立辙苦笑一声,向刘策拱手一礼,也上马随呼察冬蝉离去。

    李落虽未向众将介绍过沈向东,不过每次军中会议,沈向东都会参加,刘策便知必是李落幕僚之辈。刘策向两人颔首一礼,也无话可说,自行离去。

    沈向东没有骑马,牵着马慢慢向中军大帐走去,楚影儿出奇的也没有骑马回去,缓缓走在沈向东身旁。沈向东微觉诧异,笑道:“来西征大军已经快两个月了,还从未和楚姑娘单独在一起过。”

    楚影儿微微点点头,没有说话。

    沈向东哑然一笑道:“楚影儿不愧是军中流传的冰美人,拒人千里之外。”

    楚影儿狠狠的瞪了沈向东一眼,沈向东哈哈一笑,楚影儿目光虽然冰冷,却无杀气。沈向东拂须问道:“楚姑娘在想什么?”

    楚影儿没有说话,别转头看向别处。沈向东也不生气,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半响,沈向东正想别的事情,突然旁边的楚影儿说道:“我在想,要是逼怒了九皇子,军中会出什么样的事?”

    沈向东一愣,醒觉过来,讶声问道:“怀王毕竟是李将军叔父,更是御赐的王爷,李将军不能怎样吧?”

    楚影儿看了沈向东一眼,摇头说道:“话虽不假,可现在的怀王还及不上当日于太师一分,若没有这点血亲。怀王最好能收敛一些。”

    沈向东看看楚影儿,沉默不语,不知当日宫变发生了什么,竟能让这个冷若冰霜的女子在话音中略带点颤音。两人牵着马各想着各自的心事,一路回了自己的营帐。

    众将出了监军大营,怀王脸色马上阴沉似水,咬牙切齿道:“李落这个黄毛小儿,敢在这么多人面前让本王下不了台,给本王记着,等回了卓城,要好好收拾收拾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逆畜。”

    窦胜看了帐中众人一眼,低声说道:“舅舅,小声点,要传到李落耳中就不好了。”

    怀王怒道:“本王会怕他?”

第六十四章 欺男霸女

    “舅舅,李落身后可是当今圣上和太保淳亲王,咱们惹不起啊。”

    “哼,本王也是皇族中人,说起来淳亲王还要管本王叫一声兄长,本王教训李落,他也只能有看着的份。”

    “是,是,舅舅,等回去卓城再说。”窦胜连忙劝道。

    怀王也只是色厉内荏,说说而已,真要是到了淳亲王面前,也只敢点头哈腰了。

    窦胜一指地上的尸首,说道:“钟国,派人快些收拾干净,将营帐中的女子全都带出去,给她们说好了,要谁敢说出去一个字,本帅保管她活不到第二天。”

    “是。”钟国一礼,忙招呼几人,抬尸体的抬尸体,带女子回营的回营,一时帐中乱糟糟的。怀王心中又是一阵厌烦,低声骂道:“这个蠢货害本王损失了四个心腹侍卫,这笔帐都要记在他们淳亲王府头上。”

    窦胜笑道:“舅舅,等回去咱们有钱了,还怕没有四个侍卫么?别说四个,四百个都有。”

    怀王一想到此,才高兴起来,连连点头说道:“不错,不错,李承烨给他儿子赚功名,本王可不是傻子,这一趟可要多捞点,以后还指着这点钱财养老。”说完两人对视一眼,都是一脸的奸笑。

    “对了,你还要交出几个人充数,别忘了。”怀王突然想起说道。

    “舅舅宽心,我定做的天衣无缝。舅舅,这李落还是要给您面子的,这么大的事他也不敢把您怎么样。”窦胜谄媚道。

    “哈哈,本王是他皇叔,他还能把本王抓起来不成,再说本王手中还有万隆帝钦赐的圣旨,就是他父亲来,也不敢把我怎样,你就放心好了。走,我们再喝一杯。”两人回到桌前又喝了起来。

    三日后,大军到了泉州边境,窦胜从所率部众中找来了三个人,砍下首级,呈给李落,说是当日逆贼,李落只是应了一声,没有再追问,随了刘策出去,查探山貌地势。

    一进入胡路州,州郡景致已和中府相差甚远,更接近西府一些。每到一处,李落都先要四处走走,将这些山川地貌、行军路线都记在心中。

    李落的骑术已经相当精湛,除了像呼察靖等寥寥几个牧州勇士,军中再无人能在骑术上胜过李落。

    呼察冬蝉就极为不服气,当日在监军大帐,仅有对李落的好感也荡然无存,本想羞辱李落出出闷气,没想到在军中比试马术竟然输给了李落,牧州游骑全都起哄,就连自己的兄长也在一旁哈哈直乐。

    气的呼察冬蝉就想拔出李落借给她的星宿剑,去砍了在一旁傻笑的呼察靖。

    刘策心中极为复杂,幽州部几个将领在一起也经常谈起,李落勤学,天资不凡,待人倒也诚心,没有王孙公子的架子,只是年纪太幼,如果再长大几岁,说不定又是大甘另一个淳亲王。

    此次西征,行军途中的事很多都瞒着李落,所过郡县,骂者多,赞者少,传回卓城都不知变成了怎样,万隆帝在宫中怕也难安。

    大军也只是勉强凑合在一起,若不是有怀王在其中四处生事,惹得大家同仇敌忾,牧州游骑和幽州军之间的摩擦就少不了,徒有西征其形罢了。

    刘策和李落两人站在一座山丘之上,看着下面的地势,刘策心中微微叹息,似有些欣慰,更多的却是遗憾和愤懑,正自伤感间,突听李落说道:“刘将军,你是不是觉得我胆小怕事,不敢惩处怀王?”

    刘策一惊,急忙回道:“没有,大将军你的做法并没有什么差错,怀王此人皇上可以查,就是太保大人也可以查,但就是大将军你要查,恐怕就惹人闲话了。”

    李落微微一叹道:“我从不在乎这些虚名,骂就骂了,说就说了。只是怀王是我皇叔,在朝中一直没有重用,看见皇族中人不管是谁都打躬作揖的,出来之后又是扬眉吐气、颐指气使,看着确实惹人厌,不过想想也是心酸。怀王是什么人品我也知道,只因他是我皇叔,我才容忍他至今,等到了西府就把他闲置起来吧。”

    刘策张张嘴,心中有什么话,却又咽了回去。李落一笑道:“刘将军,都是沙场将士,脑袋怎么说来着,哦,别在腰上,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战死了。有什么话想说就说吧,就算是放肆之言,今天我绝不计较,刘将军大可痛快的说。”

    刘策一滞,脸色微红,沉吟一下道:“大将军,如果末将说,恐有造谣生事之嫌。”

    李落一笑,摇摇头,没有在意,说道:“刘将军你自己看吧,想说就说,不愿说就算了,我不强求。”说完转过头去,仔细看起地势来。

    “大将军,”李落诧然回头,刘策似是用了极大的力气说道:“末将不说,但是大将军可以看。”

    “哦,怎么说?”李落问道。

    “怀王举动,末将在军中有所耳闻,中军地域都是幽州军的探子,窦帅的探报算的上形同虚设,若大将军同意,下次末将带大将军去看。”

    李落看了看刘策,不知何事,略一思索,便即说道:“好,到时你来找我。”

    “是。”刘策一礼道。

    回了大营,李落猜测刘策想让自己看的事,无怪乎就是强取豪夺之类。

    到了第二天,正午时分,大军就要出泉州地界,刘策突然飞骑而来,到李落跟前低头私语。

    原来今日恰有刘策欲让李落看见之事,李落点点头,牵过马,准备和刘策出去一趟,刘策突然说道让李落换一身便装,看刘策这般神神秘秘,李落不觉哑然失笑,不过还是换上便服,没有要亲卫跟随,和刘策出了大营。

    刘策一路急奔,也不说话,打定主意了今天只看不说。

    两人座下都是良驹,不一会便出了大营,刘策带着李落绕过一条小路,向大军尾端而去,路上刘策不时查看一下中军探子留下的记号,李落暗自留心,刘策所言非虚,中军外围果然都在幽州军的探子监视之下。

    大约再过了盏茶工夫,刘策勒住战马,向身后的李落低声说道:“大将军,到了。”

    “嗯?”李落抬头看去,前面出了树林边上,正有几个乡民打扮的中年男女站在林边焦急等待。李落和刘策隐在树后,若不留心,外面的人决然看不到。李落看到,不知何意,疑惑的看着刘策,刘策应道:“大将军,请稍等片刻。”

    李落点点头,和刘策在树后等了起来,过了一会,就见一辆马车鬼鬼祟祟的离开军营,向林边驶了过来,旁边还有两骑,看着服侍却是幽州军的,刘策冷哼一声,极是不满。

    等马车到了林边,车帘掀开,从里面探出两个人的脑袋来,四处打量一番,看见林边站着的乡民,回头说了几句,跳下车来,穿的却是便服。李落一看,讶道:“怀王侍卫?那旁边的人应该是窦胜部众了?”

    “不错,掩人耳目!”刘策话中杀气一显,便即隐去。

    李落耐下心中的疑问,凝神看去。

    这时从车厢中走出了两名女子,看着年纪不过二十,其中一名下车之后,看见其中两个乡民,扑了过去,三人抱在一团痛哭,看着似是这人家的女儿。

    另一女子正在旁边和怀王侍卫说着什么,却见侍卫极为不耐烦的挥挥手,将女子推开,探手从车厢里拉出一卷草席来,扔在地上,似是指着众人骂了几句,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这时另外两名乡民,急忙跑了过去,将草席打开,李落看得真切,是一具女子尸首,这两人吓得跌倒在地,又仔细看了看草席中的尸体,隔得太远,听不见几人在说什么,好似是又放下心来,草席中女子的衣服穿的极为别扭,便是站在远处也能看出,像是死后才穿上的。

    刚才还抱在一起的三人中,年长男子突然一把将下车的女子推倒在地,大声喝骂起来,声音很大,说什么伤风败俗,不要脸面之类,说完上前猛的踢打起来。

    旁边的中年女子急忙劝阻,被中年男子呵斥了几句,呆站在当场,男子还要再打,旁边的女子突然走了过来,张开双臂,护住坐在地上哭泣的女子,和眼前的中年男子争执起来,男子越来越凶,眼看就要动手。

    这时查看尸首的两人上前,劝阻了几句,男子这才收手,指着拦住他的女子大骂起来,不时也用手指着地上坐倒的女子说些什么,只是似乎带着方言,除了开头几句,剩下的李落和刘策都没有听明白。

    只断续闻得女子凄惨的哭声,声音不大,却有撕心裂肺的感觉。

    男子骂了一会,在两人劝阻下,转身向回走去,中年女子刚要过去,被男子呵斥了几句,无奈看了看地上的女子,终也随行而去,没有回头。

    几人走入树林,已然不见,留下两个柔弱女子和一具尸首。

    拦住中年男子的女子坐下身,不时的轻轻拍着痛哭的女子,似是安慰着这个同伴。

    过了一会,女子止住了哭声,另一女子见状,把她扶到边上的树下坐好,起身看了看地上的尸首,四下找了找,从树后翻出一根手臂粗细的枯枝,找了一个稍高点的地方用枯枝挖了起来,不时跪倒用手将泥土掀出。

    突然李落冷冷说道:“把你的刀给我。”

    刘策大惊,忙说道:“大将军。”

第六十五章 动了杀机

    “给我。”李落喝道。

    “是。”刘策抽出腰间的佩刀,递给李落,手有些微微发抖。

    李落接过刀,一提马缰,向两个女子奔了过去,刘策急忙在身后跟上。正在挖土的女子听到马蹄声,抬头一看,远处两骑急奔而来,女子连忙起身,护在树下发呆的女子身前。

    李落到了近前,跳下马,提着刀,大步走了过来。

    女子极为警惕的问道:“你是什么人?要做什么?”声音清脆,宛若黄鹂唱柳。

    没有说话,李落径直走到女子刚才挖土之处,抽出长刀,帮女子挖了起来,跟来的刘策长出了一口气,原来是帮女子挖墓,还以为李落要来灭口,随即苦笑起来,这把百战刀跟随自己南征北战,浴血无数,今日用来修墓还是第一次。

    刘策跳下马来,说道:“大。公子,我来吧。”

    李落没有应声,只是不停的挖了起来。刘策插不上手,只好站起身来,看了一眼两名女子,站着的女子双目明亮,脸上似总有一丝甜甜的笑意,树下坐着的却若带雨梨花,楚楚动人,都正是年华正茂的好光景。

    刘策微微颔首,看了一眼地上的尸首,眼中寒芒暴现,地上也是一位年轻女子,不过面色发青,似是被人掐死,脖子上还留有指印,身上的衣服也穿的乱七八糟,更甚的是女子就穿了一件衣服,风轻轻吹过,掀起女子的衣角,露出下面惨白的身子。

    站着的女子看见两人是来帮助自己,甜甜一笑道:“谢谢大叔和这位公子了。”

    刘策一愣,问道:“谢我们什么?”

    女子咯咯一笑道:“谢谢你们帮我们呀。”

    刘策张了张口,实在说不出话来,走过去将女子尸首抱了起来,放在墓旁。站着的女子突然说道:“等等,大叔,我帮她把衣服穿好。”说完走到尸体旁,突然脸上一红道:“这个,大叔能不能帮我抱到树后,我替她整整衣服。”

    刘策点点头,将女子尸体抱到树后,女子又道了声谢,跑到树后整理起衣服来。

    少顷,女子转出,略微不好意思的说道:“大叔,能帮我再把她抱出来么?”

    “嗯。”刘策转到树后又将尸首抱了出来。

    李落已经挖了大半,刘策想帮李落,李落一直不应声。

    女子站在墓旁看了一眼,说道:“公子谢谢你,要是就我一个,不知道要修到什么时候了。”突又想起什么的低声说道:“公子,大叔,我们不是坏人,这是我们的一个姐妹,染病身死,我们也不知道她家住何处,只好先把她埋了,等找到她家人,再把她移回故乡去。”

    “嗯,我们知道。”李落应了一句道。

    “咦?”女子惊讶了一声,看李落没有抬头的意思,就和刘策说起话来,问问刘策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似是看不出有什么悲伤,问道什么,刘策就答什么,不便回答的,女子也不追问。很快,已经有两尺多深了,女子忙说道:“公子,够深了,够深了。”

    李落看了看,把里面的石块捡了捡,跳了出来。刘策将尸首放入墓中,盖上草席,女子跪在墓边看着,脸上再也看不见一点方才的神色,充满了哀伤。

    半响,女子呀了一声,不好意思的站起身来,说道:“谢谢你们,我把她掩埋了。”

    “不用。”李落上前,将刀平放,暗运内力,几下就已经埋了大半,女子啊了一声,李落一顿,问道:“还要再看看?”

    “不了,埋了吧。”女子低声说道。

    不一会,已经全都埋好,女子从旁边找来一些石块堆在一起,做个记号。

    叹了一口气道:“可惜,我只知道她姓张,却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连个墓碑都没法写,过些时候,要我们俩也不幸离开了,这世间就再没有别人记得她了。”

    “她叫张巧儿。”身后传来声音,刚才一直呆坐树下的女子扶着树站起来,看着坟墓说道。

    “小莹,你怎么样了?刚才一直不说话,吓死我了。”女子急忙走过去,拉住名叫小莹的女子问道。

    小莹摇摇头,勉强笑道:“我没事了。”

    女子还一脸担忧的看着小莹,李落喃喃念道:“张巧儿。”抬头看去,头顶刚好有一枝近尺粗细的树枝,李落提气扬刀,一道白练倒卷而上,比之树荫外的阳光还刺眼些,树枝应光而断,刘策倒吸一口凉气,这把百战刀在自己手中从来没有如此乍亮过。

    刘策看着李落,树枝落下,李落随手一挥将树枝击开,截下一段三尺长短的木桩,修剪起来,两位女子还没有回过神,李落已经做起墓碑来,只有刘策心里却似打翻了五味瓶,复杂难明。

    卓城传李落武功过人,今日一见,刘策暗想,哪里是过人,放眼武林,怕没几个人能有这样的刀法,就是穷自己这辈子也挥不出方才那一刀。

    正在刘策吃惊间,李落已经修好木碑,用刀尖在上面刻出了张巧儿三个字,插在墓前。

    女子拉着小莹过来看了看,喜滋滋的说道:“公子的字也好漂亮,谢谢你,还有大叔。”

    李落沉默,突然说道:“你不问我们是什么人,做什么的?”

    女子一愣,说道:“啊,这个不问了,要是公子愿意说,自然会告诉我们,要是不愿意说,我们问了,反而不好。”

    “你就不怕我们是坏人?”

    女子娇笑道:“你和大叔看着不像啊,这世上有坏人,但也有好人,只是现在坏人多了,好人却少了,不过公子和大叔都是好人。”

    李落和刘策对望一眼,李落伸手将刀还给刘策,问道:“你二人以后去哪里?这附近有村落么?”

    女子急忙说道:“不用担心,离这里不远就有一个驿站,我们和路过的商人一起就能回城了。”

    李落抬头看看女子,点了点头,说道:“嗯,好。”伸手在怀中掏了掏,将所有的银两都拿了出来,递给女子。

    刘策也将身上所有的银子都拿了出来,凑到一起,加上银票,有六七十两,女子连忙摆手,推脱不要,李落塞到女子手中,说道:“你二人要安家落户,有些余钱能好过点,不要推辞。”

    女子怔住了,突然眼泪流了出来,哽咽道:“我本以为这世上已经没有好人了,只有我们这些苦命人,谢谢你,谢谢公子,没有你们,真不知道日子还有什么盼头。”说完再也忍不住大哭了起来,小莹走到旁边将女子揽入怀中。

    李落悄立一旁,没有说话,一小会,女子便强止住泪水,抬头笑道:“公子,大叔,对不起。”

    李落摇摇头,言道无妨。女子自己脸上的泪水还没有干,却先把小莹脸上的泪珠都擦了下去。捏了捏手中的银两,女子赧然一笑道:“谢谢公子,我们会好好活下去,不辜负你和大叔的好心。”

    李落微微一笑道:“好,你们活的好了,我。我们也才有活下去的盼头。”

    女子一呆,说道:“公子,你笑起来真好看。”

    刘策看看天色,说道:“公子。”

    李落点点头,看着两名女子,想了想,只说了句保重,便飞身上马,女子忙喊道:“公子,你叫什么?我以后怎么还钱给你?”

    李落头也不回的疾驰而去,远远传来声音:“不用了。”

    女子怔住,回头看去,小莹却是痴痴的看着李落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道:“那个是刘将军,那么这位公子就是大将军了。大将军,你怎么不早来救我们。”两行清泪沿着脸庞滑落下来。

    李落和刘策一路无话,回到营门,大军已经准备开拔,倪青等在营门,看见李落,急忙迎了过来,说道:“大将军,你都没吃午饭,去哪里了?”

    李落勒住马,转过头盯着刘策,满脸怒气,刘策颓然,长叹一声,李落正要说话,突然又压了下去,怒气消散,满脸的落寂,缓缓说道:“是我错了。”

    刘策不知道说些什么,倪青一脸雾水的看看两人,跟上李落进了大营,跑到李落身边问道:“大将军,你要吃点什么?还留了饭菜。”

    “不必,行军就是了。”

第六十六章 长枪疚疯

    傍晚大军扎营,李落在中军帐前叫过武塔问道:“武塔,你善用什么兵器?”

    武塔憨憨说道:“俺用铁棍。”

    “哦,找到合手的了么?”

    “嗯,要到西府打仗,俺找军中的铁匠师傅给俺打了一个。”

    “好,取来和我比试比试。”

    武塔看看李落,挠挠头说道:“将军,俺的铁棍可沉了,碰伤你怎么办?”

    李落一笑道:“若你的铁棍能碰到我,晚上我烤一只羊腿给你。”

    武塔一喜,又摇摇头说:“将军都没有羊腿吃,俺也不能吃。”

    “若你能胜我,晚上就吃一顿好的。”

    武塔想了想,点点头,回去帐中拿出自己的兵器,李落一看,不觉微微一惊,铁棍通体黝黑,比婴儿的手臂还要粗些,丈许来长,看着极为沉重。

    李落眼皮微微一跳,问道:“多少斤?”

    武塔不好意思的说道:“打兵器的时候,俺总念叨着铁匠师傅打沉点,打沉点,师傅怕是恼俺了,落足了料,俺试了试,有八九十斤。”

    李落讶然一笑,命倪青拿来一杆长枪,倪青看看武塔的兵刃,又看看李落,喉结滚动,低声说道:“大将军。”

    李落微微一笑道:“放心,你去取来。”

    倪青无奈,转身去中军大帐旁边的军需库中拿出一杆长枪,双手横陈,递给李落道:“大将军,这是从皇宫内库中找出来的,据传得自残商库府,枪名疚疯,长一丈二,只因名字不祥,便扔在库中一直无人使用。这次出发前皇上命我等给大将军带些兵器,不知怎地属下就把它也给带上了。属下看了看,可能就这把疚疯枪能抵得住武大哥的铁棍了。”

    李落接过,入手有些沉重。

    青白枪身,不知是用什么材质打造而成,竟有些通透之感,枪身里面有一道一道的细纹,看似裂纹,却又不是,仿若自打造之日就已在了。

    枪尖也是和枪身一样的材质制成,与枪身连接处,古朴浑圆,竟没有半点痕迹,枪尖下首两尺处有一个血挡,防止血顺着枪身流下。

    末端手持之处,磨有细沙纹。不似军中长枪,疚疯最末端没有倒刃,只有一个奇形蛇纹,蛇尾盘绕在枪尾,蛇头处似是人首,模糊不清,伸出双臂,抱着一个似金非金,似玉非玉的圆珠。

    李落随手舞动了一下,除了略有些沉重外,其他都好,枪身流畅,破空几无声响,李落暗暗咂舌,就是大甘的工匠也少有能打出这样长枪的。

    李落一摆长枪,说道:“倪青,不要让人进中军大帐。武塔,来。”

    武塔嗯了一声,也不客气,一棍当头就砸了下来,倪青哎了一声,却是嫌武塔不尊礼数。

    李落也不躲闪,双手上举,架住了武塔的长棍,兵刃相交,发出一声闷响,李落身形一矮,已将武塔的长棍挡住,武塔微有些吃惊,没想到李落竟能看似极为轻松的挡了自己这一棍,以往在军中,能挡住自己这一棍的已经不多了。

    李落微一沉吟道:“武塔,这是你几分力?”

    武塔想了想,回道:“将军,差不多有五分力了。”一旁倪青直翻白眼,暗骂武塔没心眼。

    李落点头笑道:“说你天生神力,果然不差,若我全力,最多也就能接下你八分力气。”

    武塔看看李落,眼中满是不信,便是呼察靖素称有万夫不当之勇,也才不过只能接下自己七分气力,两人虽然都看着是世家公子一般的长相,不过李落瞅着更加文弱。

    看到武塔上下打量,李落也不生气,收回长枪道:“武塔,我出枪了,你小心。”看武塔做好姿势,李落微笑道:“若有时机,你尽攻无妨。”

    说完用手一带,长枪宛如出水的猛龙,向武塔卷去,武塔还没怎样,旁边的倪青吓了一跳。

    自李落进入军中,从未在人前显过武艺,就是牧州游骑挑衅,李落也多是一笑了事,或者和他们比试骑术,也从没见李落练过枪法,没想到枪一出手,就是浸淫枪术数十年的高手也不过如此。

    疚疯如狂风暴雨般向武塔扫了过去,初时李落还有些不适,随着疚疯越来越顺手,枪也越来越快,渐渐只能看见枪尖的白光而看不见枪身,身上各处都能带转长枪,似是有一点呼察冬蝉守身刃的影子。

    对面武塔心中暗暗叫苦,开始时自持力大,多少有些轻视之心,可一交手,武塔才知自己大错特错。

    李落手中的长枪从不和自己硬碰,往往一触即走,不过每碰一下,武塔就觉手中的铁棍沉一分,战到现在,武塔手中的铁棍已经是越来越沉,这倒好些,只是有力无处使的感觉憋得武塔差点吐血,每次要攻,刚要放开,枪尖就已经到了眼前,吓得武塔急忙又收回长棍,只能护身,也是李落手下留情,若不然武塔恐怕早已躺下。

    盏茶时间,武塔额头见汗,微微有些喘气,李落一荡一挑,分开武塔兵刃,纵身后退,收住长枪道:“武塔,如何?”

    武塔喘了一口气,说道:“将军,俺打不过你。”

    李落微微一笑道:“武塔,从明日起,挥你手中的铁棍,挥出之后随意收回,先用小些的力气,再慢慢加劲,按你学的内功心法调息呼吸,如果能做到收发自如,我也不能轻易胜你。”

    “说得好,武塔,李将军之言恰到其锋。你就按着李将军说的练习,假以时日,必能成器。”沈向东和楚影儿走出了自己的营帐,看李落和武塔比试,见李落指点武塔,沈向东忍不住出言赞道。

    李落回头一笑道:“沈先生,既然来了,不妨也和我试几招。”

    沈向东想了想,说道:“李将军,枪者,诡变之道,在军中自来被奉为百兵之首。不过李将军看来以前没有怎么习过枪术,武林中枪术分为两派,一种流派以大开大合的主,这种枪术堂堂正正,练成之后非常霸道,就像北方鄞州的唐家堡和秦州的战门这些门派,所习枪法都是以霸道称雄;另有一流派以诡秘见长,此类枪法虽有开合招式,不过所有的杀招都是暗藏其中,这种流派多像福州的流云宗。不过真正的用枪高手都是两种兼长,即行霸道,也行诡道,但若悟不透,就成了画虎不成反类犬了。老夫观李将军枪术,虽不知出处,但二者都已经兼长,转换之间却有迹可寻,若李将军能隐去痕迹,出枪如羚羊挂角、天马行空之时,老夫就不是李将军对手了。”顿了顿,沈向东说道:“李将军手中长枪能看出刀法的影子,观将军枪法,必知将军刀法已入大成之境。”

    李落没有回答,轻轻一笑道:“沈先生言之有理,李落记下了。”

    “不知道大将军所习的枪法叫什么?”楚影儿在旁问道。

    “这枪法是我自己想出来的,”李落轻轻的拂过疚疯,没有看到场中四人眼中的惊骇之情,脸上有几分癫狂,却有更多的悲伤,呢喃低语道:“疚疯,疚疯,是不是当年你的朋友也是和我一样的心情,才唤你做疚疯的。”手中长枪似是更凉了几分,李落随即抬头一笑道:“这套枪法就叫恨吧。”

    “恨?”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李落为什么想到这个名字。

    西征大军进入胡路州后,天气转凉,夜里都有些冷了,午时不用再休息,行军速度比前两个多月快了许多,再加上胡路州人迹较少,大军行进也不必再绕开田间庄稼,虽说比之前两州都大,大军反倒没用多少时间就穿过了胡路州。

    秋末冬初,征西大军终于到了沙湖,李落已派人先行和征西使狄杰联络。狄杰大营驻扎在天水州,传信之人骑千里马,日夜兼程也要近月才能到,这个时候估计也就是刚到。

    大军驻扎下来,李落和军中诸将策马登上一个山头,极目遥望,夕阳映照之下,大地都镀上了一层金黄之色,暮烟霭霭,远处高山连绵起伏,自有一幅平沙千里、白草黄云的景色。

    脚下西征大营中,将士正在搭建营帐,军中旗帜飞舞,望去如盘蛇飞舞,远远传来军中号声,别有一番苍凉雄壮。

    众将站在山头,风吹过,一扫身上的烦尘,都觉心旷神怡。

    这时候王城的百姓官商不知在做些什么,索水沿岸的枫叶也应红了不少,章泽柳和狄承宁想必定去了月下春江,只是不知道有没有再上月船,李落微露浅笑,回首望去,故乡已在万里之外。

第六十七章 辕门溅血

    李落在中军大帐,挑灯看着从卓城传回的密件。

    与武塔试枪的当天晚上,李落写了一份密函,命倪青加急送到淳亲王和枢密院杨万里手中,不许过第三人之手,大军驻扎沙湖的第三日,卓城之中传信回来,倪青取了密信悄悄呈给李落。

    看完密件,李落微微一叹,将信件装好,吹熄了灯,一个人坐在黑暗之中。

    第二天,李落召集众将和怀王至中军议事。

    怀王这几天在营帐中纵情声色,军中已经有不少将士知道,再加上怀王和窦胜两人平日里趾高气昂,虽说途中李落整顿了几次,但最后都不痛不痒,草草了事,军心多少有些浮动。

    刘策眼见如此,小心暗示过李落,早些采取措施。

    不过李落仅是下了严令,命军中各部修建营寨,若不合格者,所部将领营前受罚,大军须在第一场大雪之前建好大营。

    大营是军中几位将军勘察之后所选之地,大军驻扎在两个山包上,中间的谷地有一条宽许五尺左右的小溪,水量充沛,正前方五十里就是狄杰所设的防线要塞,两地之间一马平川,天气好些,能看到前方要塞中升起的袅袅炊烟。

    定寨之时,怀王百般阻挠,想让大军后撤五十里,李落只是不允,怀王暗暗衔怒,军中诸将除了窦胜无人附和,李落脸色如常,对怀王的无理取闹只作不见,军令下达后着三军即刻修建营寨,不再理会怀王鼓噪。

    怀王随后又找了李落一次,催促李落早些回都,不愿在西府久待,李落这几日也在军中帮忙筑营寨,听到怀王在耳旁絮叨,只是笑笑,也不答应。

    怀王无奈,只好回了帐中每日里寻欢作乐,自然少不了恶语重伤李落,让自己受着风沙之苦,还要担惊受怕。

    等到怀王到中军大帐的时候,诸将都已经到齐,自从第一日的中军会议之后,怀王便每次都是最后一个来,众将除了窦胜戚邵兵外都很不满,不过主帅李落未见不愉,众将只好暗自诽谤,怒气却渐积厚。

    怀王一进中军大帐便出言不逊道:“西府这破天气越来越冷,晚上水都结冰了。本王在这里吃苦受冻,戍卫边疆,王城那些闲散无能之辈这会不知道窝在哪里喝花酒呢,咱们还不快些回去,要是营中将士冻伤了可如何是好。”说完往监军将位上大模大样的一坐。

    几位将军都脸色不善,呼察冬蝉更是显于颜表,自从过了七泉府,怀王有事没事就招呼察冬蝉过去,说些不合监军身份的话。

    有一次呼察冬蝉被烦不过,在监军大帐和怀王与窦胜喝了几杯,以往呼察冬蝉的酒量不小,不知为何当日没喝多少就有些醉了,头晕眼花,恰逢李落过来有事和怀王说,顺便就将呼察冬蝉送回了前军。

    第二天起身头痛难忍,歇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侍卫看见呼察冬蝉都是一脸窃笑,呼察冬蝉以为是侍卫笑话自己酒量不佳,也没有生气。

    过了没一会,呼察冬蝉便觉得似乎有些不对,监军帐中喝的酒恐怕其中有诈,随即气冲冲拿起星宿剑去找怀王。

    途中转念,又去找李落,李落一脸惊诧,只作不明呼察冬蝉话中含意,气得呼察冬蝉差点咬碎了银牙,不过无凭无据,只好作罢。

    至此再见怀王,呼察冬蝉都是一脸怒色,杀气暗含,怀王心中也有些发毛,刚到西府就催着李落早些定下回都的日子。

    怀王接着说道:“皇侄啊,今天过来又有什么事?快些说完,早早散了吧。你这大帐之中怎么这么冷,也没叫人多加几个火盆,下次中军议会不若就在本王帐中开吧,还能暖和点。”说完裹了裹身上的狐皮锦裘,缩成了一团。

    怀王这个样子,众将已是司空见惯,李落端坐在帅位上,身穿素服,只加了一件棉衣。李落看了看营中诸将,平静说道:“招诸位到中军大帐,只为一件事,今日要做个了断。”

    刘策心中一动,望向李落,突然微微一惊,往日中军议会,李落多带那位沈姓老者,有些时候楚影儿也会在场,不过今天除了这两人外,武塔也在帐内。

    李落不等众将应声,径自从怀中取出一份信函,打开后看了一眼,缓缓说道:“这是从王城枢密院传来的,宗伯杨大人亲手所书,请诸位仔细听好。”

    微顿一下,李落念道:“玄楼贤侄亲启,应贤侄书信所请,愚着枢密院整理,自西征大军离开卓城,经卓州,越贡、泉、胡路三州,终驻扎沙湖,沿途共五郡二十七府,其中三郡一十九府西征大军索要贡奉,合约白银一百八十四万两,侍女共计五十三名,归家者不过四十有六。。还有,西征大军十一万七千余众,冢宰府却接到足够十七万大军的征粮令,余下的我就不再念了。”说完李落将信函放在眼前案几之上。

    大帐中一片寂静,众人或惊讶、或愤怒、或恐惧、或恼羞,脸色千变万化,只听到粗重的呼吸之声。

    沈向东极为吃惊,没有想到李落竟然将此事以如此方式捅了出来,且连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留下。

    李落淡淡说道:“众位有什么想法,都可说出来听听。这西行一路,大军搜刮钱财,都看在朝廷的眼里,更惹得地方百姓深恶痛觉。我们本应是保家卫国,谁知这才不过几日,就全成了祸国殃民之辈。”

    刘策拱手一礼道:“大将军,此事事关重大,还需要小心取证,不如等回了王城之后,再着枢密院详加调查。”

    李落皱眉说道:“刘将军,这一路行军,论到行军布阵,治军严谨,刘将军是我西征大军中的翘楚,就是在大甘军中,以我看,能及得上刘将军的也不多,只是。”

    李落顿了顿,看了刘策一眼道:“到底是什么磨没了刘将军的胆气?从军行伍,是要讲阴谋阳谋,有些时候心狠手辣也不为过,但若血都凉了,从军还有何用?刘将军,我一直想起那个小姑娘,你我总需得是一些人心中的盼头才好。”

    刘策默然,低头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呼察冬蝉看了其兄一眼,站起身来说道:“大将军,冬蝉有话要说。”

    “郡主请讲。”李落点点头说道。

    “西征大军所过一路,滋扰地方州郡,贪赃枉法要查,军中违纪也要查处。若不查清,怎能给军中十万将卒一个交代,军心不稳,这仗还怎么打?要是查不清,哼,冬蝉和牧州前军第一个不服。”

    怀王和窦胜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惊惧和狠厉之色。

    怀王打了个哈哈说道:“郡主可要小心说话了,言过其实,也容易惹得军心不稳。如此说来,郡主这一路行军,以女子之身领一军,还带着十几位女子侍卫,在军中横冲直闯,若有人看不过眼,便出手教训,这一路下来,军中少说也有成百上千的将士在郡主手下吃过苦头吧。这样一来,军心怎还能稳?也不知道郡主是谁在背后撑腰?”说完看了帅位上的李落一眼。

    “好,不错,监军所言确有发生。”李落不理呼察冬蝉一脸怒容,点头应道,“诸位若还有其他违纪之事,都可说来,今日一并做个了解。”

    呼察靖站起身来说道:“大将军,监军说末将妹妹在军中行凶,这些人都是见末将妹子长的好看,动了色心,冬蝉才会动手的。若说违反军规,首先就是监军,军中不许带家眷婢女,可是监军营帐之中夜夜笙歌,军中将士都有耳闻,这难道就不算?”

    怀王冷哼道:“呼察将军看来对本王颇有微词啊,难道许你妹妹带得侍女,就不许旁人营中也有侍女么?哼,谁知道前军营中的侍女是做什么用的。”话音刚落,呼察兄妹皆都大怒,呼察冬蝉怒声说道:“李承越,你嘴里干净些,这一路你对我诸多留难,还有上次在你帐中是不是给我的酒里动手脚了?”

    呼察靖一愣,随即狂怒,大喝一声:“老匹夫!”手按上刀柄,就要跃出,李落骤然双目精芒暴涨,将呼察靖逼住,刘策连忙一把拉住呼察靖道:“快些坐下,万事有大将军。”

    呼察靖气极,不过在军中这些时候,对刘策颇为敬重,强压下火气,坐在将位之上。

    怀王睁着三角眼阴声说道:“哼,先不说呼察冬蝉无凭无据,污蔑本王,刚才你口出狂言,本王就能革了你的军职,让你滚回老家放羊去。李落,若没有别的事,本王回去了,乌烟瘴气!”说完给窦胜打了一个颜色,起身就要出帐。

    李落淡然扫了帐中一眼道:“事还没有完,谁也不能离开这中军大帐。”

    “李落,”怀王猝然转身,厉声说道:“本王是万隆帝钦赐的西征监军,更有皇上亲手书写的圣旨,在军中可代天行事,本王要走,谁敢拦我?”

第六十八章 斩杀怀王

    李落看着怀王,眼神平淡,仿若无物,沉声道:“军中沉疴宿疾难除,将不知兵,兵不知命,如何能守住大甘边塞。今日行军一路该说不该说的都要说出来,谁若敢走出这个大帐,武塔,”

    “到,将军。”武塔起身说道。

    “守住帐门,若有人想要出去,不必留情,若能在你棍下不死,算他运气。”

    “俺知道了。”说完武塔从地上捡起铁棍,几步走到帐帘处一站,铁棍触地,发出一声闷响。没见过武塔兵刃的全都大惊,刚来时还以为是帐内撑顶的柱子,没想到是武塔的兵器。

    “楚影儿。”李落接道。

    “属下在。”楚影儿冷声应道。

    “若有人敢破帐而出,按行刺主帅论罪,格杀勿论。”

    “是。”

    除了刘策,帐中诸将尽都骇然,观帐中情形,李落真是要做一个了断了。

    怀王脸色阵青阵白,转念又自怪笑道:“好,好,既然大将军都这么说了,那本王就再听听。”说完回去坐下。

    李落说道:“监军大人,方才呼察将军所言,你在营帐之中寻欢作乐,作何解释?”

    怀王打声哈欠说道:“哪有,都是前个月被你处死的那几个侍卫偷偷带在军中的,只是这些个女子实在娇弱,本王也无法看她们自生自灭,一时没有闲人可送她们回去,没办法,只好带在身边。可能是在帐内谈笑,声音大了些,才被军中将士误以为本王在寻欢作乐吧。”

    帐中几个将领都发出冷哼之声,呼察冬蝉气得美目圆睁,说不出话来。

    李落哑然道:“不知道上次我去监军帐中,那几个人还没死,怎么监军已经和这些女子一起狎戏了?监军莫不是不知道军规么?”

    怀王嗤笑一声,装作睡着,闭上眼睛不理会李落发问。

    李落轻轻一笑,长出一口气说道:“我也是,年少无知,出了卓城,怀王便主动请缨,沿途打理地方事物都由你来操办,说替我分忧。其实我知道,怀王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收取钱财,只是我竟允了,想着怀王收取一些也就算了。”

    话还没有说完,怀王冷冷说道:“李落,虽说你是军中主帅,但本王也是御赐的监军,如果你也这般中伤本王,休怪本王在皇上面前参你一本,免了你这西征主帅一职,等你回了卓城,本王倒想看看,你靠什么来邀功。”

    李落淡淡说道:“怀王,一路行军,你该说的话不说,不该说的话说的更多,口无遮拦。不错,大甘上下都在传我为了军功才到西府,恐怕帐内众将也都是这么想的,只是我何时说过我要回卓城了?”

    邝立辙惊道:“大将军,难道。”话还未说完,忙又闭上嘴,看看刘策,一脸的杂色。

    李落看看邝立辙,微微点头,接道:“人性本贪,我本该想到的,还有那些惨死异乡的无辜女子,这些都是要算在我的头上。”

    刘策起身说道:“大将军,末将受命辖制中军,这些事末将都已知晓,只是隐瞒没有报给大将军,末将理当领罪受罚。”说完走出跪在帐中。

    还不等李落说话,怀王冷声说道:“李落,你越来越放肆了。不错,本王是让地方府郡呈些特产,不过都是些小玩意,多是吃的。可能有些夹带在其中贿赂本王的银两没有被侍卫及时退回,哪有什么一百多万两银子,还有什么侍女,都是莫须有的事,这杨万里也不知怎么做的枢密院参知,回去一定要着人好好查查他。”说完似是受了很大的委屈。

    李落没有接言,向刘策说道:“刘将军,请先入座。”刘策谢礼,回将位坐下。李落接着说道:“枢密院掌管天下大小情报,怎会在这么大的事上出差错,再说怀王一路所作所为,漏洞百出,随便一审,也就清清楚楚了。”

    怀王眼珠转动道:“李落,凡事都要有证据的,你若没有证据,如何能让旁人信服。”

    “怀王,我不会再行审你麾下侍卫,今日之事,就在这个大帐中了断。”

    怀王大笑道:“好一个初生牛犊,本王还倒要看看你怎么做一个了断,私定皇族王爷的罪名,怕就是李承烨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李落径自说道:“这一路行军,怀王借西征之名,强取豪夺,欺占民女,更置数人惨死,在军中不尊军纪,仗势欺人,挟权谋私,侮辱军中将领,众将可有异议?”

    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李落想怎样,一时谁也不敢说话。窦胜脸色阴沉,不知在想什么。怀王气急败坏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待在这里实在是辱了本王的耳朵。侍卫,随本王回营,若有人阻拦,杀无赦。”说完起身,众侍卫簇拥着向帐外走去,刚到帐帘处,武塔铁棍直指,瓮声说道:“不许出大帐。”

    “反了,敢阻本王,不怕本王要了你的脑袋。”怀王尖声喝道。

    武塔嘿嘿一笑道:“你是谁?俺都没见过你,怕你干啥?”

    怀王气得脸色发青,厉声喝道:“侍卫,给本王杀了这个逆贼。”

    侍卫吆喝一声,看看眼前的铁棍,犹豫半响,就是不敢上前,呼察冬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怀王气道:“钟国,给本王杀了他。”

    钟国眼见躲不过,只好咬牙上前,武塔嘿了一声,铁棍横扫,钟国刚用剑一架,一股大力传了过来,惨哼一声,连人带剑都被扫了出去,倒地不起。余下侍卫看见武塔神威,更不敢上前。

    怀王怒极回头,看着李落说道:“李落,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就不怕军中将领不服?”

    李落一脸漠然,看着怀王说道:“监军大人罔顾军中法纪,我若任你进出中军大帐,不听军令,军中将领怎会服我这个军中主帅?”

    怀王转过身,一脸的怒意,一字一句说道:“李落,看来今日你是不想与本王善罢甘休了。众位将军,将李落这个逆贼给本王拿下,等回卓城之日,本王一定奏请皇上为各位将军加官进爵。”

    几位将军一动不动,呼察靖讥笑道:“监军大人,你这可是鼓动军中将领造反,按律当斩的。”

    怀王狠狠的看了呼察靖一眼,转头对戚邵兵喝道:“戚将军,还不动手!”

    戚邵兵看了怀王一眼,起身跪倒道:“大将军,监军大人将沿途所收贿赂和索取的钱财都着末将和窦帅藏在五处,末将一一记下,请大将军过目。”说完从怀中掏出一物,双手呈上。

    怀王惊怒交加,哆嗦着手指指着戚邵兵说道:“戚邵兵。”

    正在这时,窦胜突然拔出长刀,闪电般投向李落,身子往后一滚,向大帐抢去,手中擎出匕首,挥手向大帐划去,突听得一声冷冷叱喝:“回去。”

    刀刃相击,窦胜闷哼一声,退了回来,一脸痛楚,鲜血顺着指缝留了下来,楚影儿俏立在一旁,眼中寒芒,死死的盯着窦胜。刺向李落的长刀已被沈向东轻轻一拂,掉在一旁。

    怀王被场中惊变吓呆了,半响喃喃说道:“胜儿,你干什么?”

    窦胜忍痛道:“舅舅,你还不明白吗,李落要杀你我二人。”

    “啊!”怀王颤声叫道,看着李落哆嗦着嘴唇说道:“玄楼,你要杀皇叔?”

    李落看看怀王窦胜二人,缓缓点了点头。怀王似是抽空了全身的力气,瘫软在地,脸色苍白。帐中众将在窦胜刺杀李落时都站起身来,呼察冬蝉纵身跃到李落身前,石冲和邝立辙阻住了怀王侍卫,窦胜刚被逼回,呼察靖已抢到窦胜身前,蓄势待发,刘策轻移几步,将中军大帐之中的薄弱空隙挡上。

    此时听到李落要杀怀王,众将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呼察冬蝉惊呼一声,回首看去,李落一脸平静的坐在帅位之上。刘策忙道:“大将军,请三思。怀王有违军纪,末将派人将他二人关起来,等到回了王城,再交于皇上发落。”

    李落摇摇头说道:“不必了。”

    邝立辙也接道:“大将军,此事还需三思后行,怀王毕竟是先帝钦赐的王爷,如果死在军中,对将军不利啊。”

    李落站起身来,走到怀王身前道:“这一路,我数次劝阻王爷,万事须得有度,只是我没想到的是王爷竟然这样看轻人命,是我错了。”

    怀王突然爬前几步,一把抱住李落双腿,痛哭流涕道:“玄楼啊,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我是你皇叔啊,你记不记得,小时候我就抱过你,我每次见到你都疼爱有加,每年我还送贺礼给你父亲,你不能杀我,对,你不能杀我,我手中有万隆帝亲手写的圣旨,你不能杀我。”

    “圣旨上可有写我不能杀你么?”

    怀王一愣,突的又尖声喊道:“李落,我是你皇叔,还是大甘的王爷,你若杀我天地不容,军中将领我看谁敢杀我。”

    “不错,你是王爷,军中诸将都不能动手杀你,这欺师灭祖的罪名就落在我身上。皇叔,祸不及妻儿,你放心去吧。”说完李落手轻轻拂向怀王面门。

    怀王大惊,喊道:“李落,你可知道,我得的银钱,你父也拿了一大份,朝中王公大臣人人都有,你若杀了我,就不怕朝中有人找你的麻烦,对了,是不是你父让你来杀我灭口的,天杀的李承烨,我给他的可是最多的。”说完大声的哭嚎起来。

    李落一顿,沉声缓缓说道:“皇叔,你送出去的钱财李落必会想法要回,还与百姓。”说完轻轻在怀王脑门一拂,怀王面容一僵,身子慢慢的倒了下去。众将看着死去的怀王,都呆在场中,一时谁也没有注意到李落身负高绝内功。

第六十九章 重整军威

    倪青四人站在帐门出,嘴里暗暗发苦,不知回去如何向淳亲王交代。众将中唯有刘策和沈向东二人能阻李落,只是刘策方才被李落触动心事,心中多少有些愤懑,等平静下来,怀王已死。沈向东本不赞成杀死怀王,不过李落早已明言若不杀怀王,定然无法重整西征大军,沈向东长叹一声,也就由着李落。

    帐内一片死寂,半响窦胜仰天长笑道:“好狠的心啊,李落,你这一路让众将将怨气都集在我二人身上,现在杀了我们,重凝军心,是不是一出卓城的时候就已经起了杀心,这一路才对我们容忍至此?”

    李落看着已渐冰冷的怀王,淡淡说道:“你怎么想的,都算是我心中所想吧。”

    “好,好,李落,这些财物他日你都可取回,莫忘了你方才所说,祸不及妻儿。”说完窦胜挥刀自刎,却死不瞑目。

    李落回到帅位,沉默了半刻,道:“呼察靖。”

    “末将在。”呼察靖低声应道。

    “将怀王侍卫全部斩杀,不留活口,其他人等暂且收押。”

    “是。末将领命。”说完呼察靖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转身出了大帐。

    “刘策,石冲。”

    “末将在。”

    “至中军窦胜所部,将校尉及以上军职的将领带至中军大帐。”

    刘策石冲对望一眼,领命而去。

    倪青看着已经吓作一团的四名怀王侍卫,问道:“大将军,他们。”

    “杀。”

    几个侍卫还没来得及求饶,已被倪青四人格杀当场,将尸体拉出了大帐。

    帐内重陷入了一片寂静,呼察冬蝉退后了几步,离李落远了些,一脸惊惧的看着李落,心中念头纷杂而至,想着这一路上的李落,似乎便的极为陌生。

    李落定定的看着怀王的尸体和怀王一双惊骇欲绝的眼睛,突然说道:“戚将军。”

    “末将在。”戚邵兵伏地回道。

    “你起来,虽有失责,但罪不在你,以后军中粮草要好好打点,秦将军今日之后将重回中军。”

    戚邵兵和秦叔童皆一愣,互望了一眼,点头应是。

    李落又自沉默,帐中诸将都回将位坐好,各自心中忐忑,揣测李落接下来会做什么。

    顿饭工夫,呼察靖回帐复命,怀王帐下三百一十二名侍卫全部斩杀,其余十二名侍女也被收押起来,牧州游骑死伤一十六。李落点点头,令呼察靖帐下候命。

    过了少顷,中军窦胜部众校尉及一名宁远将军被带到中军大帐,刚进大帐,突然看见地上窦胜的尸体,几人大骇,宁远将军侧腿横扫,将身后跟进来的几名校尉踢向帐外,大喝道:“快跑!”自己拔刀在手,立在帐门处。

    几名校尉被这宁远将军踢飞才反应过来,刚掉出帐外,就听几声闷哼,便没了声音。宁远将军心头发寒,苦涩说道:“大将军,此事与士卒无关,请大将军放过他们,末将甘愿领罪。”

    “哦,你要领什么罪?”李落问道。

    宁远将军一愣,颓然说道:“大将军,西征一路,我部将士不遵将令,在军中仗势欺人,更借机敛财,强抢民女,违反军纪,按律当斩。只是这些事都是我们几个将军做的,麾下的士卒只是听命行事,怪不得他们,还请大将军网开一面,放他们一条生路。”说完解下刀,跪倒在地。

    李落看看刘策,刘策接道:“大将军,这宁远将军叫付秀书,在军中为人尚算正派,窦胜部众多亏他大力节制,才能勉强行军。窦胜军中,唯有付将军还有些将才。”

    付秀书心中暗暗苦笑,没想到自己在别人眼中,才勉强够得上将才之称,正自思量之间,就听李落说道:“把他们都带进来。”

    帐帘掀开,刚才被付秀书踢出帐外的四名校尉被倪青倪白几人提了进来,扔在地上,付秀书抬眼一扫,却见几人只是被制住,没有性命之忧,忙说道:“多谢大将军不杀之恩。”

    李落看了看五人,说道:“你们都起来。”

    几人狐疑的对视了一眼,一时没敢动,石冲大喝道:“叫你们起来就起来,婆婆妈妈的。”

    付秀书一想,事已至此,多忧无益,便站起身来,低声给旁边几人说道:“你们站起来。”

    几人挣扎着站起身来,浑身哆嗦不止。李落见几人站起来,接道:“窦胜在军中所为何事,你等心中比我更清楚,也不用我再多费口舌了。今日找你们过来,只有一事,听听你们的意思。”

    付秀书刚才瞥见帐中还有一具怀王尸体,不禁嘴中发苦,此时听到李落言道有事相商,忙应道:“请大将军示下。”

    “你等若想留下,就留在中军,归刘将军辖制,若不想留下,今日就离营,自回你们原来的辖地。不过若留在军中,将士须得用命,不遵军令者定斩不赦。”

    付秀书几人一愣,没想到李落竟肯放他们离去,俱都心中一凉,难保不是李落已经生了杀心,如果离营,半路上将他们全部劫杀,皆都沉默不语。

    李落接道:“若你们想离营,可修书一封,将此事始末传回王城,我另会传令地方,你们这一路自会有地方照应,返回原来驻地。不过若还有违法乱纪之事发生,休怪军法无情。”

    付秀书惊道:“大将军,你可是要和西戎决战?”

    李落看了付秀书一眼,没有应答,径自说道:“军中将士须得齐心,将士用命,才可成百胜之师。你们若不想留下,就早些离去,不必留在西征大营中。”

    付秀书想了想,暗自咬了咬牙,回道:“大将军,末将愿意留下,还望大将军不计前嫌,我等定会死战沙场,不负西征大军威名。”

    李落谈谈说道:“我西征大军没什么威名,付将军愿意留下,不知你麾下的几位将军可有什么异议?若要离去,今日就提出来,他日再走,便算逃兵。不必着急,想清楚了再做回答。”

    余下四名校尉互相看了一眼,低头回道:“末将愿为大将军效力。”

    李落点点头说道:“从今日起,诸位便是同阵袍泽,众军平等,不可再有之前的事发生,刘将军辖制各军,不可再结私怨。以往各军之间的罅隙,今日便一笔勾销。”

    “是。”刘策与付秀书同声应道。

    “好,付将军且留下,你们四人先回营,安顿营中将士。”

    四名校尉告退离开大帐,中军大帐仅剩下军中各部大将,李落看了看众将,略带自嘲的说道:“不想我刚来这西府,连西戎反贼的影子都没有见到,双手就已经沾满了自己族人的血。”见众将一脸肃然,李落哑然笑道:“诸位不用担心,此事自有李落一力承担。”

    呼察靖大笑一声道:“大将军,你可是小看人了。虽不知刘将军的幽州军怎样,但我牧州游骑想杀这怀王和窦胜可不是一天两天了,哼,这帮无能之辈,死的多些,我大甘的百姓过的就能好一些。”

    刘策接道:“大将军,末将等联名将此事始末详写成书,传回王城。”

    李落摆摆手道:“不用,我自有定议。怀王由我所杀,想必过不了几日,王城中也该收到消息了。”说完看了帐中的倪青四人一眼,倪青心中一惊,急忙将头低了下去。

    李落见状一叹,随即说道:“倪青,你几人将怀王和窦将军的尸身收起来,过些日子送回卓城。”

    倪青连忙应是,将二人的尸首抬了出去。李落定定的看着怀王尸身被抬了出去,过了片刻,李落一扫倦容,一整身形,正颜道:“各位将军,今年岁末回不了卓城,我们就在西府过年关。”

    刘策起身,沉声应道:“请大将军言令!”

    “好,西征大军重排八营,军中除副帅外,增设长史参军一职,行军师之责,另外诸将领八营将军,重整大军。”

    “这,大将军,如此阵前重整大军,若有乱象,让西戎大军得了空子,恐怕我军会猝不及防。”刘策想了想,谨慎出言说道。

    “刘将军不用担心,军中各部需要重整的不多,还是由原各部将领辖制,只是自今日起就没有幽州军和牧州游骑之分,以后就只剩下西征大军。”

    众将互相看看,都不再有异议,只是呼察冬蝉小声嘀咕了几句,想是不舍得牧州游骑的名号。

    刘策点点头道:“大将军所言不差,军中如果还是各部分散,难保沙场上不会各自为战,殆误军机。只是这征西大军的名号听起来和狄将军的差不了多少,不若大将军为大军重起一个名号。”

    众将皆都耳语一番,连连点头,如能有自己的名号,确能鼓舞军中士气。

    李落一笑道:“刘将军与我不谋而合,大军名号不知诸位有何意见?”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石冲说叫飞虎军,呼察靖反驳到名字太过普通,还不如叫青狼军,又被邝立辙批说听着像塞北和西域诸国的军队,几人争执起来,李落笑笑,没有言语。

    过了半响,也没有争出什么结果,突然呼察冬蝉扬声说道:“好了,哥哥,你也别吵了,还是让大将军起个名字吧。”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1572/ 第一时间欣赏九皇子传最新章节! 作者:水刃山所写的《九皇子传》为转载作品,九皇子传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九皇子传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九皇子传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九皇子传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九皇子传介绍:
我本书生郎,错生帝王家。
读过许多书,识得万千字,要是个太平年就教几个蒙童,得闲听听曲,再找几个狐朋狗友,偷看谁家姑娘好看。
仗剑天涯,太累;纸醉金迷,太吵;推杯回盏,太胀;回首瞧了几眼,竟然混了个定天之王,大好的一颗头颅价值万金,还是太烦。
走的路远,知道草海深处有一座积雪万年不化的高山,那十万山后有一道地龙遮天的天火,天下之大也不过是一张棋盘。有红颜知己,有诸子百家,难得一刻清静,那就凑热闹下上两手闲棋,等一个春暖花开的时候,看看年少时埋在海棠树下的那坛酒熟了没有。九皇子传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九皇子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九皇子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