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九章 惊醒
叶蓁在梦中惊醒，她喘着气坐了起来，眼睛惊恐地在屋里寻找墨容湛的身影，她刚刚在梦中听到他在叫她了。
“阿湛！”叶蓁叫道，怎么没有看到墨容湛的身影。
在外间的红缨急忙走了进来，“娘娘，您醒了？”
“皇上呢？”叶蓁问道，她等不及红缨回答，已经从床榻下来了。
红缨说道，“皇上出去了，外面的雨才刚刚停下，娘娘，您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皇上出去多久了？”叶蓁只觉得心跳加速，那股心慌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子时就出去了，如今外面看起来快要天亮了。”红缨说道，“叶将军在外面守一夜，娘娘，要不要奴婢请叶将军进来。”
叶蓁脸色一变，“皇上出去这么久还没回来吗？快替我梳头发。”
她想要立刻见到墨容湛，刚刚在梦里那种好像要失去他的感觉太真实了，她要见到他，看到他才能安心下来。
红缨此时也看出叶蓁的神情异样，她急忙过去替叶蓁换了衣裳梳头发，“娘娘，您别急，皇上说不定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那本宫也要出去等他。”叶蓁低声说道，头发才刚梳好，她已经急步走了出去，看到在门廊静坐的叶淳楠，她急声叫道，“哥哥，皇上去哪里了？”
叶淳楠看到妹妹出来，皱眉问，“怎么起这么早？”
“哥哥，皇上呢？”叶蓁又问道。
“昨晚收到陆翎之的信，皇上出去了，这时候应该是快回来了。”叶淳楠说，天都已经微亮了，理应是将陆翎之抓到了吧。
叶蓁听到墨容湛是去找陆翎之，心中更是有不祥的预兆，“他在哪里，我要去找他。”
“外面的雨才刚停下，到处都是湿漉漉的，你出去作甚？”叶淳楠不赞同地问。
“哥哥，我一定要去找他！”叶蓁的眼角泛起泪花，“你带我去。”
叶淳楠说，“我不知道他去哪里见陆翎之啊。”
“怎么会不知道，难道他没跟你说吗？”叶蓁着急地问道。
“皇上没把信给我看，他没说是去哪里见陆翎之，不过我听慕容恪来找他的时候提过，好像是去东城的道观找皇上了。”叶淳楠皱眉看着叶蓁，“夭夭，到底怎么了？”
叶蓁的脸色有些发白，“我梦到他了……哥哥，你带我去找他，去那个道观找他。”
“夭夭，你只是做梦而已，那道观是在山崖上的，而且早就已经废弃了，你如今这样子怎么上去？别担心了，说不定皇上就在回来的路上。”叶淳楠无奈地笑道。
“不，我一定要去找他。”叶蓁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不安过，之前即使做噩梦，她虽不安但是不会害怕，今天忽然惊醒，她心底忽然涌起一股难以自持的悲伤，她一定要去找墨容湛。
叶淳楠觉得妹妹实在有些异常，再看她惨白的脸色，难道墨容湛真的出事了？
“既然你一定要去，我让人去准备马车。”叶淳楠低声说，准头吩咐红缨，“去给娘娘那件披风。”
红缨应了一声，急忙回屋里去给叶蓁取来一件披风。
叶蓁双手紧紧抓着袖子，她希望能够见到墨容湛，确保他安全无虞地回到她身边。
马车才刚刚离开将军府，走在前面的叶淳楠就看到王厝急匆匆地赶来，他看到马车愣了一下，“叶将军，这是？”
“娘娘想要去找皇上，你和六王爷找到皇上了吗？”叶淳楠低声问道。
王厝脸色凝重，“皇上出事了，六王爷让我回来跟您说一声，切莫让这件事给娘娘知道，他会将皇上带回来的。”
他的声音虽然刻意压低了，但在马车里的叶蓁还是听到了，她猛地拉开帘子，眸色冰凉，“皇上怎么了？”
“皇后娘娘？”王厝没想到他说得这么小声都被听到，急忙下马行了一礼。
叶蓁此时哪里还顾得上他的礼数，“本宫在问你话，皇上到底怎么了？他在哪里？”
王厝不敢直说，只是将目光看向叶淳楠。
“本宫不想再问一次。”叶蓁的声音冷了下来。
“娘娘，皇上他和陆翎之一起掉下山崖……”王厝神色沉重，“六王爷说皇上不会有事，一定会回来的。”
叶蓁听到墨容湛和陆翎之掉下山崖时，眼前一阵发黑，差点就晕倒在红缨的身上，“带本宫过去，立刻！”
不，不，不！叶蓁在心里对自己说着，墨容湛不会有事的，她不相信他会这样出事……
这阵子所做过的噩梦全都在她脑海里涌现，难道噩梦是真的？墨容湛会因为这次受伤爱上别人，还会忘记她吗？
叶蓁想到这一点，心里就感到无边无际的悲伤。
“娘娘，皇上会没事的。”红缨和蒹葭担忧地看着她，她们都不相信墨容湛会出事，在她们心目中，墨容湛几乎是无所不能的，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出事呢。
“他会没事的……”叶蓁轻轻点头，慕容恪不是说会将他带回来吗？她相信墨容湛会回来的。
在山崖下面的慕容恪找到了墨容湛的剑，上面还有陆翎之的血，可是底下根本没有墨容湛的身影，连陆翎之都没有找到。
看来和他在梦中所见到的一样，墨容湛是掉进河里被冲到下游，如果一切都一样的话，那他应该会被一个渔女所救，难道还会跟梦中一样，他把夭夭给忘记了吗？
“六王爷，没找到皇上，我们该怎么办？”宋炯走到慕容恪身边低声说。
慕容恪转头看向滔滔的河水，这安河城的下流分开两条河流，渔村更是不知多少个，想要一个个找下去，只怕不容易，但是他们一定要在最快的时间内找到墨容湛才行。
他不能让墨容湛爱上那个渔女，绝对不行！
如果他真的……夭夭该有多伤心？
“沿着下游去找。”慕容恪沉声说，“查一查有多少渔村，皇上肯定是掉进河里，他擅长水性，应该会顺着河流到下去……”
“皇后娘娘……”
慕容恪正吩咐着，却听到山上有人在叫皇后娘娘，他的脸色一变，夭夭来了？
...
第一千零一十章 梦成真
叶蓁扶着叶淳楠的手走上山崖，她看到在那个破旧的凉亭中还有一滩血，脸色瞬间白了几分，她握紧叶淳楠的手不敢走过去崖边，“皇上……就是从这里掉下去的？”
王厝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娘娘，末将没看到，是……是六王爷看到的。”
“六王爷呢？”叶蓁问。
她没有走近崖边，只是站在这里都能感觉出那里的凶险，墨容湛如果真的掉了下去，还能找到他吗？
“夭夭！”慕容恪从山崖底上来，目光深幽地看向站在凉亭旁边的叶蓁，看到她惨白的脸色，他的心尖揪疼了起来，“在下面没找到皇上，看来皇上是掉进水里了，你别太担心，他擅长水性，一定能够找到他的。”
“他受伤了吗？”叶蓁低声问，她的脸色很白，衬得她一双眼睛却红得吓人。
慕容恪沉默了片刻，“当时天太黑了，我只听到他伤了陆翎之，不知道皇上会不会受伤。”
叶蓁的声音有些颤抖，“你不知道他有没有受伤，怎么知道一定能够找到他，他万一受伤了，还有力气游上岸吗？”
“夭夭！”叶淳楠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妹妹，“皇上的武艺高强，就算两个陆翎之都不是他的对手，他不会受伤的。”
“是，阿湛不会轻易出事的。”慕容恪低声说，“夭夭，相信我。”
叶蓁抬头看着慕容恪，忽然想起他曾经跟她一样，一直不希望墨容湛到安河城，还觉得墨容湛会出事，她以为只是他想都，如今她却觉得事情似乎不是这么简单。
“你说能够找到皇上，那该去哪里找？”叶蓁低声问道。
慕容恪说，“下游的渔村，我已经让人去找了，皇上一定会在下游上岸的。”
“你肯定吗？”叶蓁问。
“是的。”慕容恪几乎没有迟疑地点头，他肯定墨容湛会没事，如今他对那个梦所发生的事情已经深信不疑，只除了一点，那个梦中是没有夭夭的，他不敢去想夭夭为什么没有在梦中，是出了什么事，还是别的原因，所以，他不相信墨容湛会立别人为贵妃。
叶蓁侧眸看了叶淳楠一眼，“哥哥，你能不能带人去下游的渔村找人？我跟六王爷说几句话。”
“好。”叶淳楠低眸看了看她，又看向慕容恪，确定妹妹看起来没有要崩溃的样子，他才点了点头，“我和王将军一起分头去找。”
“渔村岸边肯定有渔民，皇上或许会被渔民所救……”慕容恪对叶淳楠说道。
“我们会仔细查找的。”叶淳楠沉声说。
叶蓁目光幽幽沉沉地看着慕容恪，“六王爷，我们到凉亭中去说话。”
慕容恪深深看了叶蓁一眼，和她一起走上凉亭。
“你们都在那边等着。”叶蓁对红缨和蒹葭说道。
凉亭之中，只有她和慕容恪。
“夭夭，你还有什么事吗？”慕容恪低眸看着她问道。
叶蓁抬眸看向前方波涛汹涌的河面，“我记得你一直反对皇上到安河城，好像早就预料到今日之事的发生。”
慕容恪抿紧了唇，低眸看着她，“是。”
“你知道皇上一定会在渔村被救。”叶蓁说，她不是在问他，而是很肯定地说着，“六王爷，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能未卜先知？”
“夭夭，我不知该如何跟你解释？”慕容恪低声说。
“为何无法解释？”叶蓁咄咄逼人地盯着他，“如果你早知道他会掉下山崖，为什么不早一点阻止他？”
慕容恪沉吟了片刻，“夭夭，你是怀疑此事与我有关吗？”
“我不是在怀疑你什么，我只是想知道，你究竟是如何知道皇上会有危险的，如果你还知道更多……”叶蓁对他的怀疑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很快就觉得这是不可能的，她愿意相信慕容恪。
“你信这些只是在梦中出现吗？”慕容恪低声问道。
叶蓁猛然抬头，“梦？”
“在我昏迷的那三天，我一直在做梦……”慕容恪低声地说着，“这一切和梦中发生都一样，只除了……”
“只除了什么？”叶蓁急忙问道，作为一个重生过一次的人，叶蓁很清楚慕容恪所谓的梦到底代表什么。
慕容恪说，“我没有在梦中见到你。”
“什么？”叶蓁愣住了，“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在梦中所见到的阿湛也大不一样，他比如今的他更像个冷酷君王，不拘言笑，冷漠无情，也没有立过皇后……”慕容恪说着，忽略了后来立贵妃的事情。
叶蓁听得胆颤心惊，慕容恪所说的墨容湛怎么听起来这样熟悉，就像……就像她被困在宫中那两年所见到的墨容湛一样，她甚至都没见到他真正笑过，而且冷酷得让人难以接近，除了陆双儿是贵妃，他一直都没有立过皇后。
“你是说，他会忘记我吗？”叶蓁轻声问道。
慕容恪摇头，“夭夭，阿湛怎么可能忘记你。”
“他会在渔村遇到谁？”叶蓁想起她自己的梦，心里又感到一阵惶恐。
她觉得慕容恪是在昏迷不醒的时候想起上一世的事情，那一世的她的确是不存在的，真正的陆夭夭在回京没多久就死了，墨容湛只有妃嫔没有皇后，但是她只是在宫中两年，外面发生什么事情或者后面还有什么事发生，她都不知道，如今两世的事情要要是重叠了，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应付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慕容恪说，“不管会遇到谁，在梦中所发生的都是因为没有你，如今阿湛有你了，不管他遇到谁，都会有不一样的结果，不可能跟梦中一样。”
是的，没错！慕容恪说的对，她相信墨容湛对她的感情，他不会像噩梦中一样把她忘记的。
“我要去找他。”叶蓁声音平静了下来，不管会发生什么事，她都一定要在他身边。
慕容恪点了点头，“我带你一起去，我问过了，中游一带都是山川，没有什么渔村，阿湛最有可能是到了下游，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让人沿着河流一直找下去了。”
“好！”叶蓁沉静地点头，“我们这就去找他。”
...
第一千零一十一章 等消息
墨容湛失踪的消息被封锁起来，除了几个心腹之外，对其他人只宣称皇上是离开安河城去别的地方。
慕容恪带着叶蓁沿着下游一直找下去，找了两三个渔村都没有找到人，叶淳楠也在其他地方找着，不过已经过去一天了，依旧没有墨容湛的消息。
“夭夭，都已经一天了，你应该是累了，赶紧先回去休息吧，我和叶将军会继续找的。”慕容恪担忧地看着叶蓁，她如今还有身孕，实在不适宜在外面这样颠簸劳累。
“我没事。”叶蓁低声说，没有找到墨容湛，她哪里能放心回去，即便她回去了，她也是睡不着的。
慕容恪眼中难掩心疼，“我们一定会找到皇上的，你不能不顾自己的身体。”
“如果他来不了下游呢？你不是说梦中是没有我的吗？如果出现了意外呢？”找不到墨容湛，叶蓁难以控制会胡思乱想。
“夭夭！”慕容恪沉声地叫住她，“不要想太多，阿湛不是那么容易就会出事的。”
叶蓁抿紧唇，目光沉沉地看着眼前的河面，墨容湛掉进河里的时候正好大雨，那时候河流那么急，他是不是真的能够活下来？
他安慰她是的低沉嗓音仿佛还在耳边，可他的人却不知在何方。
“娘娘，要不，您先到马车歇息一会儿吧。”红缨劝着叶蓁，“蒹葭也去帮忙找皇上了，皇上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叶蓁轻轻地点头，在马车喝了点清粥，一直到月上中天，还是没有墨容湛的消息。
她不肯回城里休息，慕容恪便在附近的村子找了一处农舍，“你一定要休息，如果你不肯回城里，就先在这个农舍将就，我们会继续去找阿湛。”
“好。”叶蓁即使心急如焚，可她也知道自己如今的身体是什么情况，虽然她一直有灵泉养着，但考虑到肚子里的孩子，她还是强迫自己休息。
慕容恪低眸看着她，“阿湛会回来的。”
叶蓁眼睛发红，她轻轻地点头，“你保证？”
“我保证。”慕容恪低声说，“红缨，送娘娘进去休息。”
红缨留在叶蓁身边，蒹葭随着其他人一起去找墨容湛了，林芝然也被送了过来，她除了会做牛肉面，还学会了做些小吃食，都是叶蓁最近比较喜欢吃的，慕容恪知道后就让她过来伺候叶蓁了。
叶蓁躺在炕上辗转难眠，脑海里一直在想着墨容湛，她不知道他如今怎么样了，甚至连他是不是受伤都不知道，慕容恪说陆翎之是伤不了他的，可他是从那么高的山崖掉下去啊。
“红缨姐姐，娘娘睡了吗？”林芝然悄声地问着守在门外的红缨。
“应是睡下了。”红缨往门里看了一眼，小声对林芝然说，“明日多做一点爽口的东西，娘娘今天都没吃什么。”
林芝然说，“我正在腌制酱瓜，明日就能吃了。”
红缨叹了一声，“希望明天皇上能够回来。”
“皇上是不是掉下安河了？”林芝然转头看了看周围，她知道有些话不是自己该问的，但她就是很好奇，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大家怎么都在岸边的渔村找人呢。
“小然，有些话不是你该问的。”红缨目光凌厉地看着她。
林芝然的肩膀抖了一下，她缩着脖子说，“我只是想要帮娘娘……”
“你若是要帮娘娘，就好好伺候娘娘的膳食，这样就够了。”红缨说道。
“是。”林芝然用力地点头。
叶蓁听着外面两个丫环的对话，她双手捂着眼睛，自从知道墨容湛出事，她一直都没有哭出来，眼睛酸涩得有些发痛，她闭着眼睛都觉得有什么东西压在胸口，根本无法入眠。
迷迷糊糊中，她好不容易才睡了过去。
翌日，天还没亮，叶蓁猛地睁开眼睛，“红缨！”
红缨惊醒过来，“娘娘，怎么了？”
“有消息吗？”叶蓁急忙问道。
“叶将军和六王爷还没回来。”红缨说道，“娘娘，天色还早，您再睡一会儿吧。”
叶蓁轻轻摇头，“我睡不着，替我梳头吧。”
红缨说，“那奴婢让小然去做早膳，娘娘昨天几乎没吃东西，今天可不能这样了，您不吃东西，可小皇子要吃啊。”
“好。”叶蓁勉强一笑，为了墨容湛，她都要强迫自己吃东西的。
林芝然本来还睡眼惺忪，听说娘娘想要用早膳，她立刻就清醒过来，利落地去准备叶蓁喜欢吃的东西。
叶蓁才刚坐下准备吃东西的时候，慕容恪就来了。
“找到皇上了吗？”一看到慕容恪，叶蓁立刻站了起来，眼睛充满期待地看着他。
“还没有消息，下游有三个渔村，我们都挨家挨户地找了。”慕容恪低声说道。
叶蓁眼神暗了下来，“那我哥哥那边……”
慕容恪同样轻轻地摇头，“不过还没有找完，我们会继续找的。”
“都没有找到他……已经过去一天一夜了。”叶蓁的表情看起来像是要哭出来，可她却哭不出，让人看了心里更加难过，“安河就只有两条支流，如果你和哥哥都没有在附近的渔村找到他，他还会到哪里去？”
林芝然端着酱瓜走了进来，蹲下身子行礼，默默地走到一旁，听到慕容恪和叶蓁的话，她眼睛闪过一抹亮光，张口想要说什么，被红缨的眼神给制止了。
“或许皇上并没有到下游，在中游就被人救了呢？”慕容恪安慰着叶蓁，“今天我会去中游看一看的。”
“娘娘，安河不是只有两条支流的。”林芝然鼓足勇气，脱口而出地叫道。
叶蓁和慕容恪同时看向她，“你说什么？”
林芝然咽了咽口水，“以前我爹在世的时候，喜欢带着我去捕鱼，有一次正好遇上大雨，我们在船上被飘走，穿过山涧就是一个大湖，那里也有一个村子……只是山涧被隐藏在山林里，所以很少有人发现。”
“你还知道那个湖怎么去吗？”慕容恪站了起来立刻问道。
“我记得，后来我和我爹还去过两次。”林芝然说，“不过需要小舟才能进去，大船是去不了的。”
慕容恪转头看向叶蓁，叶蓁神情有些激动，“我也要一起去。”
...
第一千零一十二章 花家村
叶蓁和慕容恪来到河边，三叶轻舟已经准备好，幸好今天没有再下雨，不然想要进山是不可能的。
“夭夭，你还是在这里等着吧，如果皇上在村子里，我一定会带他回来的。”慕容恪低声说。
“这是最后的希望了，对吗？”叶蓁看着慕容恪问道。
慕容恪说，“不一定，或许叶将军已经找到了呢。”
叶蓁淡淡一笑，“我知道，这是最后的希望了，我要亲自去找他，带我一起去吧。”
“好。”慕容恪轻轻地点头，示意红缨扶着叶蓁上船。
从这里要去到林芝然说的那个村子不算远，但是要从山涧经过，走起来就有些困难，林芝然虽然来过几次，但是还是需要小心地认路，小舟在进入山涧的时候，周围一切都阴暗下来，左右都是山林，参天大树遮挡住阳光，要不是林芝然带路，他们肯定是进不来。
“这么隐秘，难怪我们找不到路。”慕容恪低声说。
越是接近渔村，叶蓁的心底却莫名感到惊慌，她也说不上这是什么原因。
“娘娘，前面出去就是一个大湖，湖边是个渔村，叫花家村，里面的渔民都姓花。”林芝然说道。
他们走了不知多久，在快要接近中午的时候，才终于出了山涧，眼前所见到的湖却让他们惊讶了一下，好漂亮的地方！这个湖仿若宝镜，周围都是山林环绕，不远处是层层有序的屋子，湖边的沙滩还晒着渔网，这地方简直就跟世外桃源一般。
“你们是谁？”岸边有两三个妇人正在晒渔网，看到叶蓁他们的出现，神色紧张起来，一个年级稍大的鼓足勇气才站出来问道。
“秀姑，我是小然呀，你把我忘记啦？”林芝然用力地招手，笑眯眯对那个妇人叫道。
那叫秀姑的女子仔细看着林芝然，才想起这是前两年来过花家村的小姑娘，她立刻笑了起来，“是小然啊，你……这是到花家村做什么？”
“秀姑，我们主子不小心掉进河里，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在岸边见到一个男子呢？”林芝然回头看了叶蓁一眼问道。
“哦，原来你认识他们……”秀姑说道，“前天晚上有两个人被河水冲到这儿，有一个被人带走了，还有一个在宁丫头家呢。”
林芝然惊喜地看向叶蓁，“娘娘，真的在这儿呢。”
慕容恪神色有些沉重，他没有忽略刚刚那个秀姑说的是有两个人被冲到这里，而其中一个已经被人带走了。
“如果……在这里被救的人是陆翎之呢？”叶蓁低声地问他。
“被带走的人应该是陆翎之。”慕容恪低声说，“我们先去看一看。”
林芝然对秀姑说道，“秀姑，您能不能带我们去呢？”
“你们先上来，宁丫头家就在前面，不是很远。”秀姑说道。
……
……
墨容湛被陆翎之抓紧在手中一起坠崖的时候，他手中的剑飞快从陆翎之的身体拔了出来，为了缓慢坠崖的速度，他想要用剑刺进岩石中。
“既然是赌命，我们就公平一些。”陆翎之意识到他的举动，他露出一个疯狂的笑容，用尽全身的力气一脚踢向岩石，和墨容湛两人一起掉进河里。
陆翎之很快就被浪花卷走，墨容湛在坠崖的时候，额头撞到岩石，他眼前有些发黑，不知从何处漂来一截断木，他抱住断木，不一会儿就失去意识。
黑暗中，墨容湛举目四望，他想要看清眼前的一切，可是什么都看不清楚。
他只听到有个女子的声音一直在叫他。
“阿湛……”
“你在哪里？”
是谁？谁在叫他的名字？
这个声音如此熟悉，他努力地想着，脑海里的声音多了起来。
“夭夭，朕不会再伤害你。”
“对不起，夭夭……”
“夭夭……”
夭夭……他的夭夭是谁？墨容湛意识模糊，还没想起是谁在叫他，他又重新坠入黑暗中。
花家村，湖边。
“花婆婆，他是不是快醒来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子站在床榻旁边，一双清亮的眼睛看着昏迷的男人，侧头问着正在煮药的花婆子。
花婆子有一头花白的头发，她皱眉看了那个男人一眼，“看起来是快断气了，那么重的伤，在河里漂流那么久，我能做的也就这样了。”
“不知道他是谁呢，他的衣裳看起来都很华贵呢。”小姑娘好奇地问。
“管他是谁，等他咽气就让人抬走。”花婆子皱眉说道，“你不要总是在湖边胡乱救人回来，万一是个坏人呢？你娘就是救了个坏人被害死的，你难道要学你娘吗？”
“我娘不是病死的吗？”小姑娘疑惑地问道。
这个小姑娘叫赵宁，是花家村里的渔女，从小就在这里长大没去过别的地方，这个男子就是被她救回来的。
花婆子顿了一下，“就是被人害得生病了。”
“我才不会跟我娘一样。”赵宁低声说道，“我娘是因为我爹才生病的，照婆婆这么说，我爹就是坏人了。”
“你哪来的爹？别再提起这个人。”花婆子寒着脸说道，将一碗药放在桌面上，“给他喂下，要是今晚还没醒，八成是没救了。”
赵宁小声地嘀咕，“我要是没爹，那我怎么姓赵呢？”察觉到花婆子的瞪眼，她立刻点头，“他要是断气了，我肯定让人埋了他。”
花婆子低眸打量了男人一眼，“这人只怕是从山上摔下来的，流了那么多血，想活下来除非有神仙出现了。”
“婆婆……他还没断气呢。”赵宁小声地说道。
“你还什么都是像你娘。”花婆子没好气地说，连长相都是一模一样，花家村最是能出美人，可是谁都没有赵宁母女漂亮，特别是那双眼睛，好像会说话一样，莹润澄澈得像泉水一般，又是水晶心肠，看到谁受伤都心软地往家里带，当年花仙儿就不该把那个男人带回家的。
不知道如今躺在这里的男人又是如何，万一真的醒来了，看到赵宁这样的样貌，只怕不动心也是难的。
第一千零一十三章 渔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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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蓁很怕，怕被救上来的人是陆翎之，她如今没空去想该不该杀陆翎之，她只想看到墨容湛。
“前面就是宁丫头家了，前天夜里下那么大的雨，她出来收渔网的时候救了一个人，请花婆子去医治了，不过听说人是快不行了，不知道是不是你们的人，受那么重的伤，只怕……”秀姑为难地看了林芝然一眼。
林芝然听到这话，根本不敢回头去看叶蓁的脸色。
万一皇上真的救不了，那皇后娘娘该怎么办？
叶蓁像是没有听到秀姑的话，妍美的脸庞没有任何表情，她平静地走在慕容恪的身边，不管一会儿她见到的人是墨容湛还是陆翎之，她都不能让自己崩溃倒下的。
她不知道该怎么去想……
如果是陆翎之被救了，那墨容湛是被谁带走的？
如果是墨容湛……万一他醒不来，万一他醒来却不记得她？
那就是噩梦成真了。
“夭夭，在想什么？”慕容恪侧目看向一直不说话的叶蓁，不知她此时心里在想什么，虽然神情看起来很平静，他却有些担心。
叶蓁轻轻摇头，“没什么。”
慕容恪说，“被救的人一定是皇上，这里想要找一个好大夫不容易，他们自然觉得是无法医治，你医术高明，不管皇上受什么样的伤，你一定能够治好他的。”
“包括他有可能将我忘记吗？”叶蓁低声问。
“为何你觉得皇上会忘记你？”慕容恪反问道。
叶蓁淡淡一笑，“我不知道。”
她总不能说这是她在梦中见到的吧，那慕容恪肯定会怀疑她了。
不过，为什么慕容恪会梦到没有发生的事情呢？他到底是不是和她一样，已经重生了一次？
“到了！”秀姑在前面说到。
叶蓁的心悬了起来，目光直直地盯着那扇木门。
“宁丫头，宁丫头！”秀姑拍着门大声叫道。
林芝然回头小心翼翼地看了叶蓁一眼，不知道皇上到底在不在里面呢。
过了一会儿，木门才吱呀一声打开，一个身子娇小的女子出现在她们的视线中。
叶蓁在看到这个年轻姑娘的第一眼，立刻就明白她为何会梦见墨容湛立了一个女子为贵妃，想来那个女子就是眼前这个小姑娘吧。
在她没有存在的那一世，墨容湛是不是因为这个姑娘的眼睛，又因为她救了他，所以立她为贵妃呢？
开门的人是赵宁，她一看到门外站了这么多陌生人，顿时就愣住了，“秀姑，这是……”
“宁丫头，你不是救了一个男子吗？他的家人找来了，你让人家赶紧见一见是不是他。”秀姑对赵宁说道。
赵宁只觉得心头咯噔了一声，莫名觉得有股异样的别扭从心底深处涌上来，她怎么觉得这些人不该是这时候出现的，但是这个感觉很快就被忽略过去，她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想的。
“哦，你们是他的家人？”赵宁看向慕容恪，她一眼就觉得这个男子应该是不一样的。
叶蓁拿下帷帽，慢慢地走向赵宁。
赵宁在看到叶蓁的瞬间就彻底愣住了，脱口而出叫道，“你长得好美。”
大家都说她是天下难得的美人，可今日她才发现，原来还有人能够长得比她更漂亮，甚至比她娘还要更美。
“小姑娘，我想见一见被你救的人，行吗？”叶蓁看着赵宁，心中已经是一片宁静，她几乎可以肯定里面的人就是墨容湛，也知道如果没有她，或许墨容湛跟这个小姑娘会有不同的命运。
但是，如今即便是有她的存在，墨容湛会不会改变命运的安排呢？还是……会忘记她，而将这个小姑娘带回京都？
她无法忍受墨容湛再拿别人替代她了，即使这个小姑娘有一双和她至少八分相似的眼睛。
“你是他什么人？”赵宁压下心头怪异的感觉，疑惑地看着叶蓁。
“如果里面那人是我要找的，那他就是我的丈夫。”叶蓁轻声说，“我能进去了吗？”
赵宁被这个绝美的女子那股慑人的气势压住，再多的不解也没问出口，只能点了点头，“请……”
原来里面那个男子已经成亲了，而且还有这么艳绝动人的妻子。
是啊，他长得那么好看，看起来又像个身世华贵的，怎么可能没有夫人呢！赵宁在心里暗骂着，她在胡思乱想什么，又不认识他，他有没有夫人跟她有什么关系。
叶蓁没有再理会赵宁，她已经推门而进，往里头的屋子走去，才刚刚撩起帘子，她已经看到躺在床榻上的墨容湛了。
是他……真的是他……
跟在她身后的慕容恪也看到了，他此时却笑不出来，只是沉声地说，“夭夭，是皇上。”
他们是找到墨容湛了，但是那个渔女同样存在……慕容恪心头甚至浮起杀意，如果没有那个渔女，那墨容湛就不可能立她为贵妃，不会伤害到夭夭了。
赵宁想要进来，却被宋炯给拦住了，她不悦地说，“为何不让我进去？这是我家。”
“我们夫人在里面。”林芝然淡淡地看着她说道。
“就算是这样，那又如何？”赵宁不服气地问，“那个男子还是我救的。”
秀姑将她往后拖了几步，“你别吵，那是人家的夫人，你去凑什么热闹，你救了他，他们一定会好好感谢你的。”
赵宁抿了抿唇，站到秀姑的身边，她根本不是要什么报答，只是那个男子……究竟能不能醒来呢？她大声说道，“我们村子里最厉害的大夫就是花婆子，她说如果他今晚醒不来的话，就永远都醒不来了。”
“闭嘴！”红缨从门里出来，听到赵宁这番话，她冷声地呵斥。
赵宁皱眉说，“我只是实话实说。”
“你们这里的大夫治不好的伤口，不代表我们夫人也治不好。”红缨冷冷地说道。
“你别小看花婆婆，她是很厉害的。”赵宁哼了一声。
其实她心里是希望那个男子能够醒来的，她在花家村这么久，从来没见过比他更好看的男子了，而且，她总有一种冥冥中的预感，他的出现或许会改变她的命运。<!--章节内容结束-->
第一千零一十四章 不醒
墨容湛的额头抱着一层纱布，纱布上还有血迹，即使没有揭开纱布，都能让人感觉到他的伤口多可怕，身上虽然没有其他伤势，但是脸色却苍白得可怕，叶蓁甚至都有些胆怯去给他把脉。
“夭夭，是阿湛。”慕容恪见叶蓁只是怔怔地站在原地，以为她是高兴坏了，含笑地提醒她。
叶蓁回过神，她勉强地对慕容恪笑了笑，“我知道。”
“你怎么了？看到皇上不开心吗？”慕容恪低声问道。
“不是……”叶蓁眼眶有些湿润，她朝着墨容湛走了过去，“他就在我面前了，可是我却不敢接近，怕他……”
慕容恪低眸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无奈地低叹，“怕皇上醒来就不记得你，你以为我那个梦没有你的存在，就是阿湛已经不记得你吗？还是你看到外面那个渔女，所以有所担心？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以杀了她，这样就一了百了。”
叶蓁猛地抬头看向他，“什么？那个渔女？不……不能杀她，我不是因为她，我是怕自己救不了皇上。”
“夭夭，你不是这么懦弱的人。”慕容恪低声说。
“我……”叶蓁欲言又止，随即苦笑起来，是啊，她到底在害怕什么？不管是那个渔女还是墨容湛的身子，又不是什么都改变不了，她连自己的命运都改变了，还怕改变不了一个噩梦的预示？
叶蓁淡淡笑道，“我知道。”
她慢慢地走到床榻旁边坐下，看着墨容湛清隽的脸庞，她的泪水一下子就涌上来了。
“阿湛……”她将眼泪抹去，急忙检查他身上还有没有其他伤势，确定只有头上的伤口时，她又给他把脉，检查他的瞳孔情况。
他的瞳孔有些涣散，脉象也是虚弱紊乱，叶蓁的心咯噔一声沉了下去。
外面那个小姑娘没有说错，墨容湛的情况很严重，他的生命迹象太虚弱了，不知道灵泉究竟能不能救他。
“把药箱拿来。”叶蓁低声吩咐着。
她原来的药箱被齐若水拿去了，这个药箱是她前几天才准备的，虽然比不上原来的那个，但是里面的药都是她从空间里拿出来的，而且灵泉也都准备好了。
“你们都出去吧，让红缨进来帮我就行了。”叶蓁低声说。
慕容恪轻轻地点头，“我就在外面，有什么事只管叫我一声。”
“好。”叶蓁将袖子撸了起来绑着，替墨容湛额头上的纱布拆下，看到他的额头的伤口，她的心如被刀割，虽然伤口已经处理过了，但看起来还是血肉模糊。
这应该是掉下山崖的时候撞到的，又在水里浸泡过，所以伤口看起来很狰狞可怕。
“娘娘……”红缨被墨容湛的伤口吓到了，她没想到皇上会受这么重的伤。
叶蓁镇定地说，“去问一问有没有烈酒。”
“是。”红缨立刻应声，出去找秀姑要烈酒。
在挡在门外的赵宁听到居然是要烈酒，秀眉皱了起来，“难道治疗伤口还要喝酒不成？”
慕容恪眸色阴冷地看了过去，将赵宁看得心头发憷，躲到秀姑背后去了，小声地说道，“我家里没有酒。”
秀姑说，“我家里有，你们等会儿，我立刻去拿来。”
“还没多谢姑娘救了舍弟，不知姑娘尊姓大名？”慕容恪淡淡看着赵宁客气问道。
赵宁听到慕容恪这客气的问话，心中才没那么怕他，“我姓赵，叫……”
“赵姑娘，听说一同被救的还有一个男子，不知他是被谁带走了？”慕容恪问道，他根本不在乎这个女子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当时我只看到有两个人将他带走，他们应该是没发现还有一个。”赵宁皱眉说道，不知为什么，她觉得这个男子看起来好像很厌恶她的样子。
她明明才救了他的兄弟，他凭什么讨厌她？
慕容恪微微眯眼，这么说来，陆翎之是被他的人救走了？
“他们还在这个村子吗？”慕容恪又问道。
赵宁说，“我如何知道，应该是不在了。”
慕容恪看向一旁的宋炯，“去打听一下，那些人离开没有，从哪里走的。”
“是。”宋炯应道。
这时，去拿酒的秀姑也回来的，她递给林芝然，“这是我们家藏了好多年的酒，不知道有没有用。”
“拿进去吧。”慕容恪轻轻点头。
林芝然立刻将救拿了进去。
叶蓁已经用灵泉给墨容湛的伤口清洗过一遍了，只是因为这里的大夫不懂缝合，所以依旧很触目惊心。
“把银针在酒里面浸泡。”叶蓁低声地吩咐红缨，她要重新撕开墨容湛的伤口，然后用灵泉清洗再缝合，这样他的伤口才能好得更快些。
如果他不是昏迷了，这样重新让伤口撕开一定很痛，可如今她不管怎么清洗他的伤口，他甚至连皱眉都没有。
看到这样的墨容湛，叶蓁心里更加揪疼。
林芝然瞠大眼睛看着叶蓁给墨容湛缝合伤口，她从来没见过还有人能够这样做的，看起来……好可怕。
“纱布。”叶蓁缝了十五针，双手抖都不敢抖一下，让红缨将纱布拿了过来，她给墨容湛包扎伤口。
可是，就算将伤口重新处理，墨容湛还是的脉象还是没有任何改变。
叶蓁需要到空间里取几样药，那些都是能够维持生命的贵重药品，这个小渔村里肯定没有的，“你们都先下去吧，本宫想一个人陪着皇上。”
红缨对林芝然点了点头，两人垂首退了出去。
慕容恪见到她们出来，皱眉问，“怎么出来了？”
“娘娘说想一个人在里面。”林芝然小声说。
“那就等着。”慕容恪说，他已经派人去告诉叶淳楠了，相信他很快就会过来的。
一旁的赵宁听到林芝然的话，却是心中一动，娘娘？她听到她们说的是娘娘，难道里面那个女子是宫里的人，那个男子不就是……
赵宁心中涌起莫名的喜意，她一直觉得自己不该属于花家村，说不定她终于能够离开这里了。
第一千零一十五章 招惹麻烦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叶蓁已经喂墨容湛喝下不知多少灵泉，可他依旧没有要醒来的样子。
叶淳楠得知消息后已经赶来了，他让人守在渔村周围，并且开始寻找陆翎之的下落，既然陆翎之同样坠落山崖，那他肯定也是受了重伤，不可能走得太远的。
慕容恪还守在门外，墨容湛没有醒来，他根本不放心去做别的事情。
赵宁有家不能进，只能委屈地瞪着慕容恪他们。
“为什么我不能进去，这里是我家，我进去拿点东西总行吧。”她不悦地瞪着红缨，对于这些人霸占她屋子的行为感到非常愤怒。
“赵姑娘，你需要什么，让人进去替你拿出来就是了。”慕容恪淡淡地说。
赵宁憋着气，“我的东西为何要别人拿，你们不让我进去屋子里面，我在外间总行吧。”
“不行。”红缨想也不想地说道，既然娘娘想要一个人陪着皇上，自然是谁都不能进去打搅的。
“你……你们简直是强盗，早知道就不救他了。”赵宁气呼呼地叫道。
“这是怎么回事？”花婆子拿着拐杖走过来，看到赵宁在跺脚，她皱眉问道。
赵宁看到花婆子立刻有种见到亲人的感觉，“婆婆，他们霸占我的屋子，还不让我进去。”
花婆子眯眼看了慕容恪他们一眼，“那个男子是你们的人？”
慕容恪拱手，“那是舍弟，因为伤势还没见好，只能暂时借用赵姑娘的屋子，日后我们一定会补偿她的。”
“你想怎么补偿？有什么好补偿的。”赵宁哼道。
花婆子看了里面一眼，“他的伤势太重，只怕活不过今晚，你们还是尽早离开，我们村子有个俗例，但凡在我们村子死的人是不能离开的，劝你们还是……”
“放肆！”福公公大怒喝道，“我们主子也是你能诅咒的，就算你们全村子的人死了，我们主子也好好的。”
慕容恪示意福公公不必动怒，他冷声说，“他能不能醒来，我们自然心中有数，你是这里的大夫？”
赵宁说，“婆婆的医术很厉害的，要不是她，你弟弟肯定早就死了。”
“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进去再看一看令弟的伤势。”花婆子低声说，她觉得这些人不寻常，只想他们尽快离开花家村。
“红缨，进去问一问夫人，是否需要大夫。”慕容恪低声对红缨说道。
红缨轻轻地点头，进去屋里看到叶蓁守在床边，皇上的脸色依旧苍白，看起来并没有要醒来的样子，“娘娘……”
叶蓁一直在看着墨容湛，听到红缨叫她几声才回过神，“何事？”
“外头来了一个花婆子，说是这里的大夫，想要进来……”红缨轻声地说着，她觉得此时的皇后娘娘让人看起来实在是太心疼了。
“嗯，让她进来，正好本宫也有话问她。”叶蓁淡淡地说。
红缨应诺，出去将花婆子请了进来。
赵宁紧跟在花婆子身后，红缨想要拦下她，却听到里面的叶蓁传出声音，“让赵姑娘一同进来。”
慕容恪有些不赞同地挑眉，不过他到底没说什么，还是让赵宁跟着一起进去了。
花婆子在看到叶蓁的瞬间微微怔了一下，她虽然一辈子没离开过花家村，不过经历的事情不少，眼力自然要比赵宁强许多，一眼就能看出叶蓁的身份绝对不是普通百姓家。
“老身见过贵人。”她不卑不亢地行礼，只为了不想日后给花家村留下什么麻烦。
叶蓁的视线在赵宁的脸上一闪而过，落在花婆子的身上，“我们家爷的伤口是你医治的吗？”
“是，是老身替他处理伤口，他的伤口太大，流血过多，只怕已经伤到根本，老身能力有限，没能救回他。”花婆子垂眸说道。
叶蓁没有在意她话里的大胆，转而看向赵宁，“你是第一个发现他的人？”
赵宁看着叶蓁的眼睛，轻轻地点头，“没错，他趴在一段木头上，我当时正好在收渔网，所以刚好救了他，不过，他看起来好像快要死了。”
“闭嘴！”红缨忍无可忍地呵斥她。
“你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是昏迷不醒了吗？”叶蓁不太喜欢赵宁大胆打量她的样子，不过她此时心思都在墨容湛身上，懒得跟她计较。
赵宁说，“是。”
花婆子淡声说，“倒也不是全然昏迷不醒，在处理他伤势的时候，他嘴里还一直在说话，只是含糊不清，不知究竟在说什么？”
“瑶瑶……”赵宁说道，“我只听到这两个字，这不会是娘娘您的闺名吧？”
叶蓁眸色冷厉地看向赵宁。
红缨喝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夫人问你话，你好好回答便是。”
“我听到她们这么叫你的。”赵宁小声说道，被花婆子用力地扯了一下，她才说，“他一直念着这个名字，可是等伤口包扎好之后，他没再开口了。”
墨容湛叫的不是瑶瑶，而是夭夭，他大概在坠崖的时候，都想着要回来见她吧。
“你给他吃过什么药了？”叶蓁强忍着心中的悲痛和心疼，平静地问着花婆子。
花婆子说，“村子里并没有什么名贵的药材，只是吃了些普通的止血散瘀药。”
叶蓁轻轻点头，看来并非之前的用药问题，他是因为伤势太重才昏迷不醒的，可是，她都已经喂他喝下那么多灵泉，还用灵泉煮了药给他喝下，怎么还一点效果都没有呢。
赵宁打量着叶蓁，目光最后落在她的肚子上，她愣住了，原来已经有身孕……
“你们先退下吧。”叶蓁淡淡地说着，不想再让赵宁留在这里。
花婆子深深地看了叶蓁一眼，想要说出如果那男子再不醒来可能就真的醒不来了，可是看到这个女子脸上的悲伤，她还是将话忍了回去。
这世上能够被称为娘娘的人不是妈祖就是生活在宫里的贵人，显然，这个女子是前者。
如果她是宫里的娘娘，那男子不就是……皇上？
花婆子心思沉重，后悔当时就该让赵宁别救这个男子，如今只怕招惹了大麻烦。
第一千零一十六章 记忆混乱
叶蓁心里很清楚，墨容湛越是长时间没醒过来，他的生命就越加危险，望着外面的夕阳，她脸上都已经掩藏不住着急了。
“皇上还没醒？”慕容恪端着晚膳进来，看到叶蓁在给墨容湛针灸，他将托盘放了下来，目光有些担心地看着叶蓁。
她为了守着墨容湛，都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叶蓁将最后一根针刺进穴道，对慕容恪淡淡一笑，“还没醒。”
“喝点粥，别太着急。”慕容恪低声说道。
“好。”叶蓁想要走过来，双脚一阵发软，差点就摔了下去。
慕容恪飞快地扶住她，皱眉说，“你太久没吃东西了，就算为了阿湛，你都要保重自己。”
叶蓁叹道，“我知道要保重自己，已经是拼命地吃东西了。”
“先把粥喝了。”慕容恪皱眉，他觉得还是要盯着她才行，不然等皇上醒来，只怕她都不成人样了。
“我怕自己没能救他。”叶蓁低眸看着鱼肉粥，没有一刻这么害怕不能救治一个人。
慕容恪说，“你连我的蛊毒都能解，肯定能够治好皇上，当时所有人都觉得我死定了，只有你觉得我能得救，还记得吗？如果这不是阿湛，你肯定就不会这么紧张胆怯，夭夭，用尽你所有能想到的办法，你一定能够救阿湛的。”
叶蓁愣了一下，她怎么没想到呢，慕容恪当时的蛊毒那么厉害，她都能让他活下来，难道她就不能救墨容湛吗？
“你说的对，你的蛊毒我都能解，没道理皇上的伤势我就治不好了。”叶蓁的眼睛发亮，她想起那只小鸟儿，说不定小鸟儿能够帮她。
慕容恪含笑说道，“那就赶紧把粥吃了，然后继续救皇上。”
叶蓁心中涌起最后一丝希望，她一口气将一大碗鱼肉粥吃了下去，感觉全身充满了力量，“你们都在外面等我，让我仔细想一想。”
“好！”慕容恪含笑点了点头，让红缨跟他一起退下。
叶淳楠这时候也回来了，他想要进去见叶蓁，被慕容恪拦着，“让夭夭想一想该怎么救皇上，叶将军，你找到陆翎之了吗？”
“从这山过去是齐国的边境，需要路牌才能过关卡，只怕陆翎之早已经去了齐国。”叶淳楠低声说道，难掩心中的怒火。
“看来陆翎之是早就安排好一切。”慕容恪冷声说，“让人潜进齐国找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过他。”
叶淳楠冷笑，“他最好已经死了，若是活着，我绝不会放过他。”
“小声些，别吵着夭夭。”慕容恪嘘了一声。
此时，在屋里的叶蓁根本听不到外面的说话声了，她已经进入空间里面去找小鸟儿。
早些时候她进来拿药材的时候没看到火凰，还不知道它跑到哪里去了。
“小鸟儿？”叶蓁叫了一声，她的空间好像又大了一些，不过也是一眼能够看到的，那只火凰躲到什么地方了。
“找我什么事？”火凰听到叶蓁的声音，咻一声从黑暗中飞了过来。
叶蓁震惊地看着它，“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火凰原来有一声火红的羽毛，如今它的羽毛好像掉了不少，而且火焰也不见了。
“有什么好奇怪的，过几天本大神就会重新长出新的羽毛，比原来的更好看。”火凰懒懒地看了叶蓁一眼，眼睛忽然紧紧盯着她的肚子，“你的孩子……”
“怎么了？”叶蓁见它的眼神不对劲，伸手捂住肚子。
火凰没有说话，只是直溜溜地盯着叶蓁的小腹，“看来本大神你重生的唯一用处就是这个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有急事找你。”叶蓁说道，“你上次帮我解了慕容恪的蛊毒，能不能再给我一根羽毛，我想要救墨容湛。”
“救他？”火凰语气淡漠，“因为你的出现，他的命运也发生改变，如果本大神没出差错的话，他是应该已经死了，要不是你的灵泉一直养着他，他撑不到现在。”
叶蓁叫道，“胡说，慕容恪明明梦到他还活着的。”
“慕容恪难道没告诉你，他的梦里面没有你的存在？他见到的是上一世的事情，没有陆夭夭存在的那一世，不是现在。”火凰懒懒地说道。
“我不管，既然你的羽毛能够起死回生，绝对不能让墨容湛死的。”叶蓁听到火凰这么说，心中更加觉得惶恐，深怕墨容湛真的会离开她。
火凰说，“那怎么一样，我能够解慕容恪的蛊毒是因为他命不该绝，而且本大神是蛊虫的克星，墨容湛跟他的情况不一样。”
叶蓁眼泪差点涌了上来，“你这算什么大神，墨容湛只是受伤而已，怎么就救不了？你把羽毛给我！”
“夭夭，你要想清楚，慕容恪因为本大神的羽毛有了上一世的记忆，如果墨容湛服下羽毛，我不能保证他会发生什么事，你别忘记了，我本来就是浴火重生的凤凰，即使是一根羽毛，都带着重生记忆的，他说不定会忘记你，更有可能记忆会混乱，这对他还是对你都不是一件好事。”火凰语气严肃地说道。
叶蓁脸色一白，“你说什么？”
“他死了，你生下儿子以后当太后，日子不是过得更逍遥？”火凰说道。
“没有墨容湛，我再逍遥又有什么用？”叶蓁低声说，“你说他会记忆混乱，是说他会忘记我吗？”
火凰说，“我不知道，不一定会忘记你，但有可能更严重，他曾经将你当仇人，你不会又想经历那样的事情吧？”
“可这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办法。”叶蓁怔怔地说，“除了让你的羽毛让他活过来，你还没别的办法吗？”
“没有，本大神的羽毛正在重生，他不一定会跟慕容恪一样好运。”火凰说道。
叶蓁沉默了下来，原来她梦到墨容湛会忘记她，是这样……
“但这是唯一的机会。”她不能因为墨容湛可能会忘记她就让他去死。
就算他忘记了，她也能够让他想起来，大不了让他再爱上自己一次……
第一千零一十七章 他的过去 1
叶蓁拿着一根火红色的羽毛睁开眼睛，她怔然地看着脸色苍白的墨容湛，原来他会因为她的重生英年早逝，早知道如此，她就不出现在他的生命中了。
可如果她不跟他再次相遇，她大概也不会为了他的伤势忧心了。
如果他服下小鸟儿的羽毛和慕容恪一样只是看到前世一些事情就好了，她真的不想要他再次忘记她。
“阿湛，你醒来好不好？”叶蓁趴在墨容湛的胸口，泪水终于控制不住地溢出来。
慕容恪听到屋里传出啜泣的声音，心中一惊，急忙走了进去，“夭夭，皇上怎么了？”
其他人的脸色都变了，以为墨容湛是出事了。
“都说他今晚要是醒不来就永远醒不来的。”赵宁小声地说道。
林芝然回头冷冷地瞪了她一眼。
花婆子拍了拍赵宁的肩膀，她虽然只是花家村的大夫，但是医术并不是那么差，一个人能不能活得下来，她还是能看出来的。
“我没事。”叶蓁抹去脸上的眼泪，“你们都出去吧，别进来。”
慕容恪走了过去，看到墨容湛的胸膛在轻微起伏着，他担忧地看着叶蓁，“夭夭……”
“我只是一时难过。”叶蓁勉强一笑，“我已经知道怎么用药，你们先出去。”
“好！”慕容恪沉重地点了点头。
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叶蓁才低眸看着手中的羽毛，她愿用所有的一切，换他重新归来。
即使他有可能会忘记她……
她会让他重新想起来的。
她这么爱他，他不会舍得伤害她第二次。
叶蓁将羽毛放在灵泉中，不一会儿，那羽毛就化开了，融在水中看不出来一点痕迹。
“阿湛，我相信你会醒来的。”叶蓁一点一点地喂他喝下。
“我在等你，你一定要……好好地醒来。”叶蓁哽咽地说。
直到将所有的灵泉喝了下去，叶蓁才捂着嘴痛哭起来，可她不敢哭出声，她不想被别人听到她的痛苦。
……
……
“阿湛，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你是我一个人的，不能把你分给别的女子。”
“阿湛，我是夭夭……”
“夭夭……”
墨容湛行走在黑暗之中，他听到有人在耳边呢喃细语，声音甜美软糯，听得他心里又软又痒，他想要再听清楚她在说什么，声音又不见了。
是谁？究竟是谁在他耳边说话。
“你如果不记得我，那我给你说个暗号。”忽然有一个更加稚嫩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你要记得了。”小姑娘的声音说道。
墨容湛听到这个声音，眼前的一切被扭曲起来拉进一个漩涡。
“我姓墨，名容湛，我……双目失明，不小心掉进井里了。”他终于脱离了黑暗，在黑暗中看到少年的自己在跟一个小女孩说话。
“你的眼睛会痛吗？不怕不怕，我替你呼呼一下就好了。”小女孩声音稚嫩，他仿佛变成了那个少年，当那个小女孩亲他的眼皮的时候，他几乎感同身受，好像还闻到她身上甜腻腻的味道。
“墨哥哥，你长得真好看，要是你的眼睛看得到，一定是京都最好看的人，不对，是第二好看的，爹爹说，夭夭是全天下最好看的人。”
墨容湛轻笑出声，他看到那个少年冷硬的神情也柔和起来，“我的眼睛会好起来的，你叫夭夭？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哎呀，爹爹说不能让外人知道我的小名。”小女孩捂着嘴叫了起来。
“……”
墨容湛看着他们用树根结成绳子离开枯井，一大一小手牵手在林子里找果实，他薄唇弯起一丝微笑，原来这个小姑娘就是夭夭，是一直在他耳边说话的女子。
“这个玉佩你守着，三个月后，我若是没来找你，你拿着玉佩来找我，我欠你一个人情。”少年墨容湛说道。
“好。”夭夭接过玉佩，小心翼翼地藏了起来。
墨容湛看到这一幕，以为三个月后他们一定会在这里再次相见的，然后，画面忽然一转，他看到小小的夭夭脸色苍白地躺在床榻上，有个俊美的男子守在她身边，他认得这个男子，叫叶亦清。
“爹爹，我的病什么时候会好起来？”夭夭可怜兮兮地看着叶亦清。
“很快，你看，这些小痘痘都结痂了，很快就会好的。”叶亦清温柔地说着，眼中对女儿的宠爱是谁都看得出来的。
夭夭扁嘴，伸出十只绑着纱布的手指，“可是好痒，我想要抓一下。”
“夭夭是最好看的小姑娘，要是抓破痘痘，以后会有疤痕的，那就不漂亮了。”叶亦清柔声地哄着，“等你好了，我带你出去玩。”
“我求过痘娘娘了，她不会让夭夭变丑的。”夭夭小声地说道。
叶亦清笑道，“当然，我们夭夭这么乖，怎么会变丑呢。”
墨容湛看着明显瘦了一圈的夭夭，心尖像被针扎一样疼着。
“爹爹，我还要去跟墨哥哥见面的。”夭夭从枕头底下摸出一块玉佩，“墨哥哥好可怜，他的眼睛看不到。”
“夭夭，他是秦王。”叶亦清低眸看了玉佩一眼，无奈地轻叹，“他已经被皇上指派去边境出征了。”
“墨哥哥去打战了？”夭夭睁大眼睛，“他的眼睛好了吗？真是太好了，等他回来，我就能去找他了。”
叶亦清怜爱地摸了摸夭夭的头，“就那么喜欢秦王吗？”
夭夭小声说，“我觉得他好可怜，掉进井里都没人去救他，我看到是别人害他的。”
“我们夭夭真善良。”叶亦清笑着说。
“这个玉佩我要好好地保存着，以后去见秦王，他看到这个玉佩，就会知道我是谁了。”夭夭笑眯眯地说道。
墨容湛看着夭夭，也觉得这样的小姑娘真是惹人怜爱，他少年时期的时候，居然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个善良的姑娘在关心他。
时间过去得很快，转眼就是两年过去了，墨容湛看着夭夭渐渐长大成为亭亭玉立的姑娘。
第一次出征的少年墨容湛也终于回到京都了。
第一千零一十八章 他的过去 2
夭夭听说秦王大捷归来，高兴地跟叶亦清说，“爹爹，我要去城门迎接墨哥哥。”
叶亦清不忍打击她的欢喜心情，“夭夭，秦王并非主将，只是一个副将，你去城门未必能够见到他的。”
“可是他会跟着李将军一起进城的，不是吗？”夭夭歪着头，一双眼睛明亮澄澈得让人心动。
墨容湛听到她的话，心里淌过一阵暖流，原来在他最孤冷寂寞的少年时期，还有这么一个少女在默默地等着他，他原来不是一个人。
“好，不过，你不能让家里其他人知道你是去见秦王。”叶亦清笑着说。
夭夭高兴地抱住叶亦清的胳膊，“爹爹最好了。”
墨容湛含笑地看着夭夭，他有些羡慕叶亦清，能够得到夭夭这样的信任。
只是，他为什么会看到这些？他只记得少年时期在百花园的确遇到一个小姑娘，可后面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他竟是有些想不起来，如今像个鬼魂一样出现在夭夭身边，他根本不知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画面忽然一转，他已经来到城门了。
他记得自己第一次出战的事情，在军营的时候，没人会将他当王爷，什么样的粗重活都会交给他，操练的时候没有人会对他手下留情，不过，幸好这些不留情，他才能在第一次出战的时候活了下来。
虽然是大胜回京，但朝廷上下欢呼的人不是他，而是李将军。
少年墨容湛骑着马走在最后，如果他不是秦王的身份，还不能骑马进城的。
夭夭在人群中寻找她念念不忘的秦王，其实并不难找，几乎第一眼就能找到，他比两年前长高强壮了许多，不过依旧是那么好看，即使骑着马走在后面，可他的风采却完全不被前面的李将军掩盖。
“爹爹，他在那里！”夭夭高兴地叫了起来。
叶亦清含笑说，“我看到了。”
夭夭用力地朝着秦王挥手，却不敢大声喊出来，怕被人看到了传到大伯父的耳中。
墨容湛就站在她身边，看到自己居然没有发现有人在挥手，不由有些不悦，自己当年究竟在想什么，居然没发现夭夭就在茶楼上面吗？
正想着，秦王忽然就抬起头看向夭夭。
夭夭的双颊泛起红晕，更加激动地挥手，“墨哥哥……”
然而秦王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便收回视线。
墨容湛看到这样的自己愣住了，他当年居然早就见过夭夭了……可他却没有记得她。
“爹爹，他看到我了吗？”夭夭转头问叶亦清。
“应该是看到了。”叶亦清笑着说，可他在这里，他身后是叶家，秦王怎么可能会注意到夭夭呢。
夭夭有些失望，“他听不到我叫他，他肯定是不知道我是谁了。”
“以后有机会见到他的时候，你再告诉他。”叶亦清笑着说。
墨容湛看到这一幕，忽然就想起许多以后会发生的事情，想起他忘记了夭夭，将别人当成她……他的心像被刀割一样疼痛起来，他想要去接近夭夭，可是他还没碰到她，一股巨大的力量就将他推开。
他一下子被带到两年后的叶家。
看到又长大不少的夭夭，他忍不住露出笑意，如今还没真正长开就已经这么精致好看，将来长大肯定是个倾城倾国的美人了。
“夭夭，你又走神了。”叶亦清虽然给夭夭请了坐席夫子在家里教她读书，不过他还是经常会亲自教导夭夭的。
“爹爹，听说秦王很快就要回来了。”夭夭嘟着小嘴说道，“这次我还能不能去见他？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他可能早就把我忘记了。”
叶亦清目光柔和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想到叶亦松对秦王所做的一切，他实在很难对女儿启齿，这么多年过去，他以为夭夭早就忘记秦王了，没想到会越来越深陷进去，“夭夭，他的确有可能不记得你了，你如今不再是以前的小女孩，不能再跑去找他了。”
夭夭掏出玉佩，“爹爹，你看，我有他给我的玉佩，就算墨哥哥不记得我，只要看到玉佩，他就知道我是谁了。”
“傻丫头……”叶亦清无奈地叹息。
墨容湛在心里也这么轻叹着，他那个时候一心只想着让叶家满门抄斩，从来不知道叶家里面还有这样心心念念他的小姑娘，更不知道她就是当年救他的人。
夭夭还是偷偷溜去城门迎接秦王，比起两年前，秦王更加高大了，他穿着银灰色的铠甲，骑着黑色的骏马从城门进来，立刻吸引了许多年轻姑娘的目光。
“他在那里，哥哥。”夭夭激动起来，拉着叶淳楠的手叫着。
没错，这次是叶淳楠带着夭夭来城门。
墨容湛看着夭夭，心中感慨万千，他到底何德何能，究竟凭什么让这个善良可爱的小姑娘对他这么心心念念？而他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叶淳楠一脚跨坐在窗口上，挑眉看了秦王一眼，“你这几年一直念的人就是他呀？”
“哥哥，你认识他？”夭夭惊喜地问道，对啊，哥哥是京都有名的贵公子，经常和那些王爷世子来往的，他说不定能够和墨容湛说得上话。
“不认识，在宫里见过几次面，皇上不太喜欢他，上次我还看到其他王爷欺负他。”叶淳楠说。
“大堂哥还陷害过他。”夭夭不悦地说，“哥哥，他是好人，将来肯定会比其他人更出色的。”
叶淳楠笑道，“你还多大，眼力就这么厉害，还能看出他将来能出人头地？”
“不用等将来，他如今难道不够出人头地吗？”夭夭问。
“夭夭，你不懂，他是王爷，就算他再厉害，只要皇上不器重他，他再出色都没用。”叶淳楠懒懒地说道，“听说皇上要给诸位王爷赐婚了，京都那些真正有权势的名门世家，哪个愿意将姑娘嫁给秦王的？他也就这样了。”
“我们叶家算是有权势吗？”夭夭转头问道。
叶淳楠笑道，“就算没有大伯父，我们叶家也是京都的名门世家。”
“那我嫁给秦王如何？”夭夭笑眯眯地问。
“……”叶淳楠顿时失语，他觉得好像自己说错话了。
墨容湛听到这话，心口被一种莫名的酸涩感胀得满满的。
第一千零一十九章 他的过去 3
秦王这次回来，皇上果然开始要为他挑选王妃了，只是皇上根本不在乎这个儿子，竟然让叶亦松替秦王的婚姻大事拿主意，叶亦松本来就不喜欢秦王，为了不让朝廷其他官员诟病，他的确是给秦王挑名门秀女，只是所谓名门，却早已经落败，而且那些女子不管长相还是品格都是极普通的，就算秦王不愿意，他也没有办法说一个不字。
叶亦清和叶淳楠没有在夭夭面前提起这件事，距离上次夭夭说要嫁给秦王已经过去三个月，叶淳楠心里是希望妹妹已经忘记这件事的。
夭夭是从聚会上听说的，她的这些平时玩在一起的朋友都在关注秦王，很想知道究竟谁能够嫁给他，她们既喜欢秦王的俊美，又可怜他的处境，说来说去，京都真正的名门闺女根本没人愿意嫁给他。
“爹爹，我要嫁给秦王。”夭夭找到叶亦清，坚定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叶亦清正在喝茶，听到夭夭的话，差点一口茶喷了出来。
“你说什么？”叶亦清瞪着女儿，他的女儿才多大，居然就要嫁人了？
夭夭靠在叶亦清的肩膀上，小声地说道，“爹爹，我想要嫁给秦王，别人都不知道墨哥哥有多好，只有我知道，大伯父替他挑选的女子都配不上他。”
叶亦清坐直身子，不让女儿靠着她，他严肃地看着夭夭，“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秦王和我们叶家势如水火，就算你愿意嫁给他，他未必想要娶你。”
“如果他知道我是当年救过他的人，他怎么会不想要？”夭夭没有想过秦王会不愿意该怎么办，她就是想要嫁给他。
“你要秦王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吗？夭夭，夫妻之间不该是这样的，你是值得捧在手心呵护的明珠，秦王如果心中带着怨气娶你，你以后不会幸福的。”叶亦清说道。
夭夭目光沉静地看着叶亦清，“嫁给他，我就会觉得幸福，如果不能嫁给秦王，我将来也只是行尸走肉，爹爹，我愿意赌一次，相信秦王会喜欢我的。”
叶亦清冷声说，“那就等他喜欢你，你再来说这件事。”
“我这就去找他。”夭夭跺了跺脚，往外面跑了出去。
“爹，要是让伯父知道这件事，他一定会将夭夭关起来的。”叶淳楠从外面走进来说道。
叶亦清没好气地说，“还不跟着夭夭！别让她做傻事。”
“其实我觉得秦王也没有什么不好……至少将来不会左拥右抱的，有我们叶家在这儿，他欺负不了夭夭的。”叶淳楠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
“夭夭，夭夭！”墨容湛跟在夭夭的身边，他不知道她原来是这么想要嫁给他，听到她对叶亦清说的那番话，他的心又暖又酸涩，他想要伸手去拥抱她，想要告诉她，他喜欢她，一定会将她视若珍宝一样呵护着，他的手穿过她的身体，根本拥抱不住她。
他如今就像一缕残魂，别人都看不到他。
“夭夭，走慢一点！”叶淳楠从后面追了上来，拉住已经快跑出去的妹妹。
“哥哥，你难道也是来拦着我的？”夭夭委屈地瞪着叶淳楠。
叶淳楠揉了揉她的头，“我不来拦着你，你想去哪里找秦王？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秦王府……”夭夭说道，“他肯定会在秦王府的。”
“你以为秦王府是你想进就能进去的？”叶淳楠弹了弹她的额头，“秦王如今不在秦王府，他都是在军营里面的，你得打听他什么时候回来才好去见他。”
夭夭捂着额头，觉得叶淳楠说的好像没错，她就这样去找秦王，真的未必能够见到他。
“夭夭，去军营找我……”墨容湛在夭夭的耳边大声地叫着，要让年轻时候的他知道她就是当年的小姑娘，不要再让他错过她了。
可惜，没人听得到他的声音。
叶淳楠带着夭夭回去了，答应她一定会去打听秦王的行踪。
过了几天，在夭夭每天的逼迫下，叶淳楠终于打听到秦王要回城了，他们可以在秦王府外面等着他。
他们在秦王府外面等了大半天，终于看到秦王骑着马回来，夭夭立刻就要从马车下去，被叶淳楠拉住了，“你到底是个姑娘家，能不能矜持一点？让我去跟秦王说。”
叶淳楠下了马车，往秦王走去，他才自报上是叶家的少爷，秦王只是冷冷瞥他一眼，道是秦王府寒酸，不配让叶家少爷进去，然后理也没有理会叶淳楠，径自走进王府里面了。
墨容湛看到这一幕，气得想要对年轻时候的自己狠揍几拳，他当年究竟错过了什么？
“哥哥，你跟秦王说了什么？”夭夭急忙走过来问道。
叶淳楠皱眉说，“夭夭，秦王听到我们是叶家的，根本连见都不想见，你觉得真的能嫁给一个这么恨叶家的人吗？”
“他不喜欢的是叶家，又不是不喜欢我。”夭夭低声说。
墨容湛在旁边点头，他厌恶的是叶亦松祸害锦国，但他喜欢夭夭，她是他想要用心呵护的宝贝啊。
“我们回去吧。”叶淳楠说，牵着夭夭的手要往马车走去。
夭夭甩开他的手，“我不走，我要见他。”
她跑了上去，用力地拍门，拍得她的手心都红了，王府大门才终于打开，“你们是何人？”
“我要见秦王。”夭夭说道，“能不能劳烦你去通报一声？”
“王爷是你想见就见的？你是何人？”那管家皱眉问道，最近多的是女子要来见秦王，都是叶亦松挑的什么王妃人选，那些人还以为真的是王妃了。
夭夭说，“我姓叶，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王府的大门已经关上了。
“看吧，秦王根本不会见你的。”叶淳楠说，“夭夭，死心吧。”
“不，我要在这里等他。”夭夭说。
她的话才刚说完，一辆看起来华贵奢华的马车慢慢地驶来。
夭夭的脸色瞬间就变了，紧张地看向叶淳楠。
“你们两个闹够了吗？回去！”一张威严冷厉的面孔出现在他们面前，沉声地呵斥着。
墨容湛神色一沉，目光变得森寒。
是叶亦松。
第一千零二十章 他的过去 4
墨容湛看到夭夭被带上马车，他一颗心都揪了起来，回头看着紧闭的王府大门，原来……夭夭早就想要来找他了，是他将她拒之门外。
他以前为何这样固执，就算和叶亦松有深仇大恨，可是关叶家其他人什么事？
“夭夭……”墨容湛跟着马车，看着紧张害怕偎依在叶淳楠身边的小人儿，他多想过去将她抱在怀里，“夭夭，对不起。”
可是，夭夭根本听不到他的声音。
叶淳楠轻轻地握住夭夭的手，冲着她眨了眨眼，“别担心，有哥哥。”
夭夭露出浅浅的笑容，轻轻地点头。
回到叶家，叶亦松直接将他们兄妹带到书房里，他没有让人去请叶亦清，而是坐在太师椅上，冷冷地看着叶淳楠和夭夭，“你们去秦王府做什么？”
“伯父，我们凑巧经过而已。”叶淳楠笑嘻嘻地说，“这么巧，您也经过吗？”
叶亦松冷哼了一声，“叶淳楠，你少跟我装疯卖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要去做什么，你妹妹年纪小不懂事，你也跟着胡闹吗？”
“我没胡闹。”夭夭低着头小声说。
“以前我只当你年纪小不知所谓，如今你已经不小了，秦王配不上你，以后不许再去见他。”叶亦松瞪着夭夭，他知道她是弟弟心中宝，以前老夫人最疼爱的也是她，他对这个侄女自然是喜欢的，所以没有说太重的话。
夭夭倔强地抬起头，“伯父，秦王是堂堂王爷，要说配不上，那也是我配不上他，我想要嫁给他，除了他，我谁也不要。”
叶亦松闻言大怒，“胡闹！婚姻大事是你一个小女娃能够自己决定的吗？你将来要嫁的人是太子。”
“太子哥哥？”夭夭瞠圆眼睛，大声叫道，“太子明明已经是姐夫，我怎么还能嫁给他？”
“伯父，这件事我爹知道吗？”叶淳楠同样是被惊到了，比起太子，他更希望妹妹嫁给秦王。
叶亦松淡淡地说，“太子没有太子妃，你是要成为太子妃的人，你二堂姐只是太子良娣，将来她只能辅助你做事。”
“不，不。”夭夭用力地摇头，“我不要当太子妃，我要嫁给秦王。”
“秦王他敢娶你吗？”叶亦松冷哼，“太子喜欢你，他更不会让你嫁给其他人。”
夭夭眼眶含泪，她一直都是让太子当姐夫看待的，根本没想过要嫁给太子，“哥哥……”
叶淳楠心疼地看着妹妹，对叶亦松说道，“伯父，夭夭还小，用不着这么急就说什么亲事吧。”
“小？”叶亦松严厉地瞪着叶淳楠，“都已经找到秦王府了，她还能小吗？”
“自己的孩子，在父母眼里当然都算小的。”叶亦清脸上带着斯文儒雅的微笑走了进来，“大哥，我这两个孩子做错什么事了，还要您亲自教训他们？”
他这个当爹的都还没开口呢，居然有人就要给他的女儿定亲，把他当死人吗？
在一旁早已经愤怒地握紧双拳的墨容湛看到叶亦清出现，他才终于稍稍松开拳头，可是看向叶亦松的眼神依旧怒火滔滔，他如今觉得斩杀叶亦松都是便宜他了。
“爹爹！”看到叶亦清，夭夭仿佛见到救星，可是眼泪却不知怎么就掉下来了。
墨容湛心疼得不行，飘到夭夭身边摸着她的脸，却拭不去她脸上的泪水。
叶亦清何尝不心疼，他揉了揉夭夭的头，“先和哥哥回去。”
“爹爹，我不要嫁给太子。”夭夭委屈地说道。
“你不会嫁给太子的，爹爹跟你保证。”叶亦清低声地，“回屋里洗脸，都成大花猫了。”
叶淳楠搂着夭夭的肩膀，“我们先回去。”
墨容湛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他没有离开，因为他想知道当年叶家究竟怎么会将夭夭嫁给他的，明明知道他厌恶叶家，怎么舍得将夭夭嫁给他？
“夭夭必须嫁给太子。”叶亦松沉静地看着叶亦清，他知道这个弟弟不像表面看起来这么游手好闲，所以有些事他不会强迫他，但是夭夭的婚事是不可能改变的。
叶亦清淡笑，“你不是还有女儿？高兴怎么嫁就怎么嫁，我的女儿……可不是你的棋子。”
“我是为了叶家好。”叶亦松淡声说。
“是为了叶家还是为了你自己，我并不在乎。”叶亦清笑道，“大哥，你想要怎么得到权势都是你的事情，但你的手别伸向我两个孩子，有些事情我能退步，有些事情……最好不要逼我。”
叶亦松大怒，“你是觉得委屈了？因为我才让你不能入朝为官吗？”
“这件事看来是成了你的心结。”叶亦清笑了笑，“是否能够入朝为官，对我来说不重要，两个孩子对我来说，才是我的底线。”
“那你想要让夭夭嫁给秦王？”叶亦松挑眉问。
“秦王也没什么不好，努力上进，在你的压迫下还能活着立军功，这孩子不管在哪方面，都比那个被你养废的太子要强多了。”叶亦清语气嘲讽地说道。
叶亦松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几年都在悄悄地帮墨容湛，他没死，不是多得你吗？”
“大哥言重了，我哪来的能耐去帮他。”叶亦清笑着说，“我想，今日的话我说得够明白了，大哥，你说对吗？”
“夭夭若是嫁给秦王，以后我叶家一切事情就跟她无关了，你要想清楚才好。”叶亦松威胁着，“太子喜欢她，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太子妃多年未成再立，便是为了她。”
叶亦清淡笑，“太子配不上夭夭。”
“这话你敢在太子面前说吗？”叶亦松咬牙问道。
“不必我去跟太子说，是你答应了太子，你自己去跟他说。”叶亦清淡淡地道，说完已经转身走出书房了。
墨容湛皱眉看着他的背影，原来叶亦清早就在暗中帮他了……他却不知道，以为叶家都是一丘之貉。
因为叶亦清的赞成，夭夭才能嫁给他的吗？
而他却因为她叫叶蓁，所以连见都不肯见她……甚至把她当成仇人一样对待。
第一千零二十一章 他的过去 5
墨容湛还没来记得消化今日带来的震撼，画面一下子又转到半年后，这一天正好是他成亲的日子。
年轻的秦王脸上没有一丝笑容，他沉着脸到叶家结亲，除了叶淳楠，没有其他叶家的少爷去接近他和他说话，他看起来像是来寻仇的，不像来接亲的。
墨容湛看着年轻时候的自己，再次后悔当时的他没有及时知道要娶的人是谁。
比起秦王的不高兴，已经梳妆打扮好的夭夭却是一脸期待和喜悦。
“到了秦王府，凡事都要三思后行，要保护好自己。”叶亦清舍不得女儿，却知道这时候说太多都是徒劳，只能一遍遍地希望她知道保护自己。
夭夭点了点头，“今晚我就把玉佩给秦王看，他看到玉佩，一定会想起我是谁的。”
叶亦清在心里叹息着，他也只能这么希望，希望秦王能够看到夭夭的美好，和夭夭成为恩爱的一对夫妻。
秦王的婚礼办得不算隆重，但到底是王爷，而且娶的还是叶家的女儿，还是很多人前来祝贺，他就坐在那里一杯一杯地喝酒，对于满堂的宾客置之不理。
太子不久后也来了，他比秦王更像新郎，不停地和别人喝酒，没一会儿就喝醉了。
“夭夭……孤喜欢夭夭，她是孤的太子妃……”太子大声地叫着，一手指着秦王，“你这个废柴，凭什么娶孤的女人。”
秦王脸色阴沉地看着他，眼中杀气弥漫，如果不是旁边有人一直按着他的手，他已经出手将太子杀了。
这样的羞辱，哪个男人能够承受得住？
这个叶家的女人，他还不想娶呢。
“把叶蓁送回去，让她去当太子的女人。”秦王丢下满堂的宾客，大步地往后院走去。
“王爷，万万不可！”程子茂拦住他，“我们马上就要启程了，如果叶亦松不给我们粮草，我们根本打不了战。”
墨容湛在半空悲悯地看着曾经的自己，他知道这个晚上的自己有多愤怒，但这些不是叶蓁的错，他多希望年轻的秦王能够去洞房见一见夭夭，那他就知道她是谁了。
“本王要进宫一趟，你们去准备一下，明日即刻启程离开京都。”秦王冷声命令。
程子茂讶异，“王爷，您这时候进宫？那王妃……”
今晚还是洞房花烛夜呢。
秦王冷哼，“本王不会去和一个水性杨花的女子洞房的。”
墨容湛大怒地来到秦王的面前，“回去！去见夭夭，她在等你，她为了今天已经等了五年，去见她……”
“王爷，要是让叶家知道的话……”程子茂担忧地说。
“那又如何？”秦王头也不回地离开。
墨容湛无法将他拉住，只能又怒又急地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他突然不敢去面对夭夭，不知道她听说秦王不去见她时，她会有多伤心，他此时有多愤怒，就有多痛恨当年的自己。
“姑娘，王爷好像……离开王府了。”她丫环低声说道。
夭夭将头上的红盖头拿了下来，“秦王怎么会离开王府？他……他不来了吗？”
在外面的墨容湛听到这话，立刻就走了进去，他知道夭夭长得精致好看，但是他没想到她打扮过后还能美得这样惊心动魄。
他到底错过了怎样的美好？
“夭夭，我在这里，我哪里都不会去的。”墨容湛对她说道。
“姑娘……王妃，可能是宫里有急事呢，晚一些王爷就回来了。”丫环劝着说。
夭夭笑着点头，“嗯，我等他，反正都已经嫁给他了，我和他还有一辈子的时间，他会知道我是谁的。”
墨容湛看着她脸上带着期待的微笑，手里还抓着那块他送给她的玉佩，心尖一阵刺疼。
翌日，秦王连王府都没有回去就带兵出征了。
至始至终，他都没有见过他新婚的小妻子。
墨容湛也终于明白真正的痛彻心扉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他亲眼看着曾经精灵古怪，可爱天真的夭夭在秦王府里委曲求全，那些下人没有将她放在眼里，对于她吩咐的事情明里一套背地里一套，当着她的面嘲讽根本不配成为秦王妃……
这些该死的狗奴才！这是他的宝贝，他们竟然敢这样对待她！
“王妃，要不我们回叶家吧。”她的丫环终于看不下去，心疼地劝她回娘家。
“我要是走了，王爷知道会不高兴的。”夭夭笑道，“不必理会那些人，我过得开心就行了。”
你真的开心吗？墨容湛心如刀割，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她的笑容了，她****夜夜都在期待着秦王的归来，可那个辜负她的人如今却在远方，根本不知道她的心意。
一天天地过去，夭夭好像已经习惯了王府里的生活，她开始学习厨艺，为的是秦王回来能够亲自给他做一顿好吃的。
她看起来好像怡然自得，可看在墨容湛的眼中，她像是失去了朝气，不再像以前那样恣意飞扬了。
“夭夭，回去吧，不要留在这里，不要委屈自己。”墨容湛心疼不已，看到她被烫伤了手，他终于控制不住怒火了，走吧，不要留在秦王府被糟蹋了你的美好。
你值得更好的对待。
“王妃，外面来了一个男子，说是王爷派回来的，他要求见您。”丫环过来回禀。
墨容湛一愣，他派了谁来找夭夭？
“王爷派来的？”夭夭脸上一喜，急忙去洗手，“请他到茶厅，我这就去。”
“夭夭，不要去，秦王根本不会善待你，不要再留在这里……”墨容湛大声地说着，让他说出这样的话，简直像是拿刀在戳他的心。
夭夭回屋里去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秦王离开已经快要半年，她一直没有收到他的来信，如今他终于派人回来，说不定是有事要吩咐她呢。
他还记得她吗？他收到她写给他的信了吗？
墨容湛看着雀跃欢喜的夭夭，温柔的目光静静流淌着悲伤，他很清楚，年轻的自己是不可能会记得夭夭的。
他跟着夭夭来到茶厅，看到那抹身着月牙白的颀长身影时，所有的记忆都仿佛打开了一个缺口，他看到未来，想起了一切。
夭夭……
他的叶蓁，他的皇后。
那人是陆翎之。
是一切悲剧的开始。
第一千零二十二章 他的过去 6
秦王厌恶自己的王妃，这个不是秘密，任何一个在他身边的人都知道，陆翎之也知道，在来秦王府之前，他想象过秦王妃应该是个长得极不讨喜，性子十分刁蛮任性的人，可是当他看到秦王妃款款而来，妍美明媚的脸庞带着温和的笑容，那双清亮澄澈的眼睛像极他在草原上看到的晨星。
“请问你是？”夭夭带着一点怯意，她知道秦王看重身边的心腹，所以不敢端出架子，但她实在不知道眼前这个人究竟是谁。
陆翎之回过神，含笑作揖行礼，“见过王妃，在下姓陆，叫陆翎之，是王爷身边的幕僚，此次是奉王爷之名到京都半点事情，这段时间只怕会暂时留在王府叨扰。”
墨容湛挡在夭夭的面前，他太清楚陆翎之是回京都做什么的，除了筹备粮草，还要利用秦王妃对付叶家，这些是其次，陆翎之留下来会知道她的秘密，会让陆双儿替代她得到秦王的信任。
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夭夭被陆翎之利用伤害？
“夭夭，不要相信她，让他离开。”墨容湛大声地叫道。
“原来是陆公子。”夭夭笑着回了一礼，“既然您是奉王爷之名回来办差的，那自是要住在王府中，您但凡有什么需要的，都只管跟我开口。”
陆翎之心中暗暗诧异，秦王妃竟是这样通情达理的人，王爷为何不喜欢她？“多谢王妃。”
夭夭没有看到墨容湛差点暴走的样子，她显得有些拘束，“陆公子，请坐下用茶。”
“多谢王妃。”陆翎之坐了下来，目光在叶蓁的脸上闪过。
他不算阅人无数，但这天下什么样的美人都见过了，还没见过像秦王妃美得这样极致的。
秦王还真是暴殄天物。
同是男人的墨容湛如何会看不出陆翎之眼中的惊艳，他恨不得杀了陆翎之，不允许他这样看着夭夭，可他无能为力，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陆翎之欺骗他的夭夭。
“陆公子，不知道王爷他……在军营中过得可还好？”夭夭小声地问道，她很想知道秦王的情况，可是从来没人告诉她，她也不敢去问爹爹，怕被爹爹知道她被秦王冷落，到时候他一定会将她带回叶家的。
她还没能够让秦王知道她就是当年和他在百花园相遇的夭夭，她怎么能就这样退缩回去呢？
陆翎之听出秦王妃语气很关心秦王，他含笑说道，“秦王很好，在战场上，秦王是个战无不胜的将军。”
“他……每天都很忙吗？”夭夭低声问，是不是忙得连想起她的时间都没有，她给他写了那么多的信，竟是没有一封回她的。
“王爷有时候是很忙。”陆翎之说。
那就是还有不忙的时候，他不是忙得没空看她的信，只是不想回信给她而已。
秦王……真的那么厌恶她吗？
“夭夭，不要听他的，我不是不想回你的信，是以前太蠢太自负，对不起，对不起。”墨容湛看到她眼中的光芒渐渐地暗淡下去，他的心揪成一团。
“王爷打战的时候受过伤吗？”夭夭根本听不到墨容湛的话，她一心都在陆翎之那里，迫切想要知道秦王在战场的时候会不会受伤，在外面过得好不好。
陆翎之淡淡一笑，“王妃很关心王爷呢。”
夭夭低下头，“他是王爷，我当然要关心他的。”
“王妃放心，王爷武艺高强，他在战场上是会受些小伤，不过并不重，都是皮外伤。”陆翎之说道，其实墨容湛的确受过很重的伤，不过他下过命令，不能告诉外人，对于秦王而言，王妃大概还算是个外人吧。
“那就好。”夭夭松了口气，“陆公子，我让人带您去客房。”
“谢王妃。”陆翎之含笑说。
墨容湛只能在一旁暴走，他当年怎么会让陆翎之回来的……他怎么能这样对夭夭……
“王妃，如今您能放心了，王爷在军营好好的，过得不好的就只有您了。”丫环无奈地说道。
夭夭嗔了她一眼，“你去吩咐厨房，今晚多给陆公子准备几样好吃的，他们在军营里都是粗茶淡饭，肯定吃不了多少好吃的。”
“是，王妃。”
墨容湛想要去牵夭夭的手，“夭夭，不要接近陆翎之，他会害你的。”
接下来的日子，墨容湛并没有如愿看到夭夭远离陆翎之，反而为了知道更多秦王的消息，夭夭都会主动去找陆翎之询问，一来二去，渐渐地就熟了起来。
“陆大哥到京都也有些日子了，不知道差事都忙完了吗？”夭夭低声问道，她想要托陆翎之替他带信去给秦王。
“如今户部和兵部都在叶亦松的掌管下，王爷军中的粮草实在紧缺，我回来斡旋这么久，还是没能筹到足够的粮草，哎。”陆翎之叹息了一声。
夭夭心中一紧，她虽然不懂打战，但也知道粮草对军营的重要，“那怎么办？”
“如今我只好先带着筹到的粮草回去，过些天再回来继续想办法了。”陆翎之说。
“大伯父还在为难秦王吗？”她紧握双手，“陆大哥，你再等候两天，粮草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墨容湛猛地看向夭夭，眼中充满了不敢置信。
当年陆翎之带回来的粮草……是夭夭替他筹到的吗？他还因为这件事对陆翎之格外看重，陆翎之说是他们陆家散财筹来的，居然是骗他的！
出嫁半年多，夭夭第一次求助叶亦清，她需要替秦王筹备粮草。
叶亦清心疼女儿，但他当时并没有想那么多，知道秦王没有和女儿Ｄ房，他更觉得宽慰，以为秦王是体谅女儿年纪还太小了。
不到半个月时间，叶亦清还真的筹到了粮草。
看到这一切，墨容湛的心情已经不是悔恨可以形容了。
他到底……对夭夭做了什么？
陆翎之带着粮草回到边境，同时还有夭夭写给秦王的信，他将信交给秦王，却闭口没有提到粮草的事情。
可惜，那封信被秦王扔到火堆里，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第一千零二十三章 一息尚存 1
墨容湛停留在床榻旁边，目光温柔而悲伤地看着在沉睡的夭夭。
她病倒了。
为了给他筹备粮草，她几天没能睡得好，都在写信求别人，还要装出一脸甜美幸福的样子，让叶亦清相信她和秦王的感情真的很好。
夭夭，你到底是在图什么？为了这个秦王难道连命都不要吗？
墨容湛感觉自己的心被密密麻麻的针扎着，痛得他快喘不过气了。
“姑姑，王妃生病了，为何不让我们去请大夫？”屋子外面传来丫环刻意压低的声音。
“不过是一点伤寒，府里本来就有御医，何必去请大夫，不知道的还以为王妃在王府日子过得多艰难。”王府里的管事姑姑淡淡地说道。
丫环冷笑一声，“难道王妃的日子不艰难吗？”
“这位姑娘要是觉得你们王妃受委屈了，那就去跟王爷诉苦好了。”管事姑姑嘲讽地说。
听到这话，墨容湛胸口简直气炸了，他立刻来到门外，对着那个管事姑姑怒喝了一声，“放肆，谁允许你这样说王妃的！”
可是，那个管事姑姑并没有看到他的愤怒。
“你……”丫环气得双颊涨红，“你不要欺人太甚了，什么你们的王妃，难道王妃不是这个王府的主人吗？”
管事姑姑冷笑，“姑娘，别含血喷人，我什么都没做，只是一点小病就要请外头的大夫，不是让人知道我们王府无能吗？至于主子……呵呵，那也得王爷承认才是。”
这些狗奴才！竟敢这么对他的夭夭！墨容湛气得想要杀人。
“红菱，进来。”夭夭虚弱的声音从屋里传了出来。
管事姑姑眼中闪过一个不屑的冷笑，“还有力气说话呢，看来也病得不是很厉害。”
“狗奴才，你该死！该死！”墨容湛怒道。
“王妃是为了王爷的事情才病倒的，等王爷回来，你……”丫环不服气地叫道，却被里面的夭夭打断。
“红菱，不许再说了，进来。”
墨容湛冷冷地看了管事姑姑一眼，转身进了屋子，看到夭夭脸色苍白仍然坚持坐了起来，他想要过去抱住她，但手却穿过她的身体，连碰都碰不到她。
“王妃，您怎么起来了？”红菱吃惊地大叫，急忙过去将她扶着躺下，“奴婢去拿药，王妃您等一等。”
“我没有大碍，你别去跟管事姑姑吵了。”夭夭低声说。
红菱听到这话，眼眶忍不住红了起来，“王妃，您这是何苦呢？秦王根本不会知道您为他做了那么多事情，您看王府里那些奴才，哪个是把您当王妃的，我们还是回叶家吧，您是老爷的掌上明珠啊，从小就没受过委屈，为何要在王府里看那些奴才的脸色。”
夭夭怔怔地看着明灭不定的灯火，她何尝不知道秦王没将她放在心上，可她仍然心存侥幸，希望他知道她就是百花园里那个小姑娘之后，会重新看待她。
“我知道……可我舍不得离开他。”夭夭的声音虚弱悲凉，她舍不得她心心念念这么多年的墨哥哥啊。
这么多年的等待，这么多年的期望，这么多年的守候，墨容湛仿佛已经成了她心中坚固的信仰，她想要放下信仰，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和决心。
她还要放下这么多年的自己，在没有真正死心之前，她做不到。
墨容湛闻言心如刀割。
“夭夭，求求你，回叶家吧……”墨容湛的声音都哽咽了，他受不了这样看着她委屈却无能为力，他到底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才能让这么好的女子对他不离不弃。
“王妃，先把药喝了吧。”红菱心疼地说。
“不要让爹爹和哥哥知道我生病的事情。”夭夭接过药，仍然叮嘱丫环不能将她的情况传到叶家。
墨容湛已经不知该用什么心情去面对夭夭，他愧疚、悔恨、自责，恨不得能够到边境去将年轻的自己狠狠揍一顿，让他清醒地知道错过了什么。
翌日，夭夭的病更加严重了，她身边的丫环都急得快疯掉，可王府的管事就是不让她们出去，而御医开的药却一点效果都没有，反而让夭夭更加难受。
墨容湛何尝看不出来，这是王府里的奴才在自作主张要害夭夭，御医开的药根本不对症。
就在那些丫环跟管事发生冲突的时候，陆翎之回来了。
他显然跟王府里的人都关系不错，在他的劝说下，还是让人去外面请了大夫回来，王府里的御医也不敢再乱开药，万一真的把王妃弄死了，叶家就不会放过他们。
“王妃，您感觉好些了吗？”红菱浮起已经昏昏迷迷三天的夭夭，实在万分担心。
“我感觉好多了。”夭夭笑着点头，“扶我出去走走吧。”
红菱说，“幸好有陆公子，不然那些狗奴才还不让奴婢出去请大夫。”
要不是那些人，王妃还不至于瘦成这样子，要是让老爷看到了，不知道要多心疼。
看到夭夭这样，如今最受煎熬的人无疑是墨容湛。
他后来知道真相的时候，从来没听夭夭说过在王府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如今亲眼看到，他只觉得每日的痛苦都在增加，越来越厌恶年轻时候的自己。
夭夭会那么信任陆翎之不是没有原因的，在她最孤单难过的时候，整个王府能够帮她的人只有陆翎之。
陆翎之说的没错，是他！是他亲手让夭夭送上去被他陷害的。
转眼又过去了三个月，夭夭的病重要养好了，不过，她脸上的笑容却更少了，看起来她是稳重沉静了许多，墨容湛看着却心疼不已，秦王府让原本明媚灿烂的夭夭变成了木偶。
夭夭因为生病的事情，对陆翎之也渐渐信任，成为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她以为陆翎之是真心想要帮她的，所以忍不住将小时候遇到秦王的事情都告诉了他，只希望能够通过他让秦王知道，她不是叶家的棋子，不是为了叶家才嫁给他。
为了他，她已经等待了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