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6】谈话1
孟晨熙听到弟弟这句话，突然回忆起妹妹小五做作业的神速。
说是因为三年级的课业相对容易，但是不见得能有哪几个孩子像孟晨橙这样。孟晨橙是整天做完作业玩，考试不考砸而且考一百分。
家里除了孟晨逸之外学习最好的，难道要属小五？
想到明年自己要高考了，孟晨熙突然又没有什么信心了。
那天宁云夕和丈夫商酌着：“这次磊磊生日，军长他们给孩子送来一些衣物鞋子。你看，是不是该找个时间，我带孩子去向首长们道个谢。”
孟晨浩点了下头：“我改天打个电话问问军长，看他什么时候有空。”
这个有空比宁云夕想象中来的快，自己和丈夫刚商量完隔天，侯军长派了人过来接她和孩子过去。看起来像是孟晨浩给侯军长的电话根本都没有来得及打。
来接她和孩子过去的人是她熟悉的金干事。
金干事拿笔和纸给磊磊画了个速写肖像，画完，给小家伙自己看。
宁云夕佩服得五体投说：“金干事，你这是藏拙。从来不知道你画画这么棒的。”
磊磊拿着自己画像的画纸，乌亮的小眼珠惊讶地瞪着。
对于宁云夕的夸奖，金干事摆摆手，蹲下身问小家伙：“喜欢不？”
“这、是、我？”磊磊不确定的小嗓音问叔叔。
“你觉得是不是？”金干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磊磊拿着画纸问妈妈：“妈妈？”
“你诚实和叔叔说，像不像你。”宁云夕对儿子说。
磊磊低下小脑瓜看画纸，最终点了下小脑袋。
金干事一下子乐了，对宁云夕说：“哎呀，我会舍不得这孩子的。”
舍不得？宁云夕听不明白，说：“你什么时候有空都可以来看他。”
“会的，我和军长政委都会的。”
金干事耐人寻味的口气说，打开车门让他们母子上车。
车并没有行驶去军部，而是去了部队一个练习场。今儿侯军长带着一帮部下到练习场观摩某师某团野外单兵训练。
宁云夕母子俩到了以后，金干事喊：“报告，孟团长的爱人宁老师带到。”
侯军长和身边的军干部说着话儿，听到这话立马转过身：“宁老师。”
“军长。”
“让我看看你们这个孩子。几个月没见，又变了个大模样。”侯军长向磊磊拍拍手。
听到熟悉的拍掌声，磊磊朝侯军长跑过去，让侯军长抱了个大满怀。把孩子举高，侯军长握握磊磊的小手：“小胳膊挺壮实的，你妈妈把你养得好。”
磊磊点点小脑瓜，赞成军长爷爷的话。
“想妈妈多一点还是想爸爸多一点？”
磊磊一时没动，是大人都难以回答这个问题吧。
“想不想你二叔？”
磊磊立马点头。
侯军长转头对宁云夕说：“宁老师，给你一道选择题。”说完这个话，侯军长自己又反悔了：“我不问你也知道你答案。”
宁云夕都快被首长们搞糊涂了。
高文建笑着向侯军长指出：“有话直接说，军长。不要让人提心吊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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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7】谈话2
“对对，你说的对。”侯国新道歉着，对宁云夕说，“其实，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你爱人孟晨浩同志要调去首都工作了。”
宁云夕诧异，一想，之前种种迹象却都指向了这一点，比如苗正清一个多月前说的话。
恐怕调令不是刚刚来的，是有许多充分准备的。领导们的表情非常平和的，仿佛早知道这个事实也接受这个事实。
话是这么说，对于要放走自己最心爱的部下，侯国新确实很不舍。
把孩子送回到宁云夕怀里，侯国新向其他人摆摆手。其他人走开。独留下他和宁云夕母子站在一块。
前方是工厂背后的那一片片高大的青山，祖国的美好山河在傍晚的斜阳下仿佛戴上了红色的光芒一样，壮美动人，让人留恋。
“是不是，工厂又有新的生产任务？”宁云夕琢磨着问。
“不是，不是。”侯国新摇摇头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有他走。”
这个真是出乎她的意料：“为什么？”她几乎可以想象到他的心情了。换个单位，那等于是周围环境全部换掉。
“到了哪里都一样，都是为了国家建设。”侯国新耐心和她解释着让她放心，“哪儿都是一样的。况且他这次调工作是升调。我们的工作单位随时需要新鲜血液的注入。我们的领导层更需要一批踊跃的有干劲的年轻骨干站上来勇于肩担起责任。他是要去首都到新建的实验基地当生产部的管理人员。当然，那里他的搭档同样是新的同志。”
即使如此，完全陌生的新工友，新地方，新部下，应该都让他需要重新调整吧。宁云夕想。
“所以，我们本来想着，你可以陪着他去。这样他心里一定会有你的支持，在后勤方面有你的鼎力相助的话，他会适应得快一些。然而彭校长突然生病，离开了你们学校。我们想来想去，恐怕让你马上走你也不可能做到。”
宁云夕默默地听着，情况确实是这样。她不能说在这个节骨眼上把高考班的学生抛弃了。
和她那会儿生产时在家坐月子不同。在家坐月子她都随时可以联系学校帮助小丁老师他们，可以随时了解学生们情况进行调整。可是如果去到首都的话，太远了，打电话都不方便。
再有彭校长这一病不得不走，学校里几乎没有主心骨。刚上来的余光中老师同样需要一段时间调整。可以说此时此刻的困难不亚于两年前。
所有学校都在看着他们失去彭校长后能考出了什么样的成绩。只有这一届毕业班稳了，工厂子弟学校才能走下去走得更长远。想工厂子弟学校是彭校长的心血，她宁云夕一定得帮着守护好了。
“不要过于焦虑，同志。”侯国新和她做着思想工作，“你们分开，最多一两个月。你七月带同学高考以后再过去和他汇合一样。”
宁云夕点着头：“这样的话，我家那几个孩子等这个学期读完再跟着过去。”
【468】谈话3
“你这样安排是稳妥的，宁老师。”侯国新肯定她的坚强，道。
宁云夕此时想到一个问题，抬起眼看着侯国新：“他知道了吗？”
“等会儿，在厂里办公室，我和其他人，会一同向他宣读调令。”侯国新给她一个安定的眼神。
宁云夕是很信赖厂里的人的，她同他来到厂里以后事事都是这些人在照顾着他们家，如今要走，说真，最舍不得的就是这些人。
那一刹那，情绪上来，宁云夕吸了一下鼻子。
感觉到妈妈的情绪，磊磊的小手摸摸妈妈的脸庞：妈妈怎么了？
“磊磊，和侯爷爷再说说话。”宁云夕对儿子说。
磊磊的小脑瓜转过去看看侯国新：是你让我妈妈要哭了吗？
侯国新冲孩子微笑着：“你妈妈不是伤心，是高兴。想见面，随时都是可以见面的。你可以学习你们家的小姑姑，随时打电话给我。”
磊磊的小脑袋一扬，想到了小姑姑口里的口头禅“打电话给姓侯的”，这孩子突然被触动到开关似得的，乐了起来拍拍小手。
侯国新看着大笑，手伸过去和小家伙再握握手。接着，对宁云夕小声说：“晨浩应该带你去看过他的家人了。”
宁云夕怔了一下，想到快两年前那次首都之旅。
“等未来有机会，我再和你讲个故事，宁老师。”侯国新神秘兮兮地说。
“报告，领导。”秘书走过来向侯国新说，“孟晨浩同志来了。”
“哎呀。这个特么驴的人，像头驴的人，听到媳妇和他儿子在我这，慌了？”侯国新摆了个手势，“让他去办公室里等我。真是，我能吃了他媳妇和儿子吗？”
听着侯国新的风趣话，宁云夕和磊磊一块笑着。
侯国新让人把他们母子送回家去，同时想起来说：“常主任给你们准备了一大堆东西，让你们确保到了那边最少衣物无缺。过段日子，你们自己决定是先送到你们家，还是直接送去首都的新家。”
“谢谢领导。”宁云夕回头说，“我和他商量商量。”
“夫妻俩人随时有商有量是好事。”侯国新说。
宁云夕抱着磊磊上了车，回家。一路上她想着，这事儿回去后该和几个孩子怎么说，可不能影响到孩子们这次期末考试。
孟晨浩被侯国新打发去了办公室。他真没有想到媳妇和儿子在侯国新这里，因为他电话都没来得及打。
到了办公室，他坐在那里等着。等到几个领导回来，他赶紧起身。
高文建在他面前宣读调令：“孟晨浩同志。”
“是。”
“根据上面的指示，你将赴首都担任船舶总设计实验基地的生产规划部部长。与你一同前往的设计研究所的苗科长，他和过去那儿担任你的助手，成为你的搭档。”高文建读完，问他，“有什么感受吗，孟晨浩同志？”
孟晨浩的目光久久地望着几位厂里的人，很久才说道：“舍不得，但是，光荣，义不容辞！”
【469】谈话4
“好！”侯军长率头鼓掌，“那么，同志，今晚你回家收拾收拾，和媳妇告别，明天得出发了。”
孟晨浩立正：“是！我会永远记住一零八军团。”
“不用这样，同志。到哪儿，部队都是一家人。”高文建拍拍他的肩膀说。
孟晨浩努力地挺直身体，继而转身，再迈出去第一步时，实在是忍不住了，回头再看一下。
几个首长的表情都是很庄正地望着他。
孟晨浩的手扶了下军帽，大踏步走了出去。此时不回头，才是对首长们最好的回报，他心里很清楚。回到家的宁云夕，招呼几个孩子过来，先说着。毕竟要先走的人是他，等会儿难以开口的人肯定是他。不如由她来说。
小四小五，老三孟晨熙都走过来搬着凳子坐下。孟奶奶一块站在厨房门口听。
“你们大哥。”宁云夕道，“由于工作调动的关系，要先去首都。”
“啊？”几个孩子齐齐一愣。
“首、都。”听妈妈说到这里，磊磊的小脑瓜才终于听懂刚才那个军长爷爷都说了什么话。
宁云夕转头对儿子笑笑：“对，是首都，磊磊二叔在的首都。你两年前和爸爸妈妈一块去过，送二叔去读大学。”
磊磊的小眼瞳眨巴眨巴，似乎想起了这回事儿，点点小脑瓜。
底下坐着的三个孩子自己热烈地议论起来：“可以去首都了！”
“可以和二哥在一起了！”
“好事儿！”
一家人可以重新聚在一起，肯定是好事。几个孩子的脸上充满了笑容。
可见这些孩子没有想到即将面对的另一种局面叫做分别。
孟奶奶长长地叹气，可以去见老二当然高兴。可是，要离开这里也不见得很高兴。她这个老人家都熟悉这个家属大院了，和李大爷那些老人交上朋友了，更别说这些在这里拥有小伙伴们的孩子了。
想了想，孟奶奶转身，这种伤心事儿她处理不了，交给当老师的大孙媳妇吧。
“大嫂，你是大哥先去，然后我们跟着去是吗？”小丫头孟晨橙叽叽喳喳地先举起小手发问。
“是，所以你们要好好考试，考好期末考了，免得到时候去到那边连学校都没得上，没人要你们。”宁云夕对几个孩子认真地说。
孩子们登时从一头高兴的情绪里低落下来，紧张不安的小眼神互相交流着：考不好，没有学校上。
需要给这些孩子一点压力，否则真是因为高兴不读书了。到时候去到首都那边没成绩的话，怎么进好学校。宁云夕想，也这么做着。
“老师，我会好好念书，考试肯定都考一百分！”孟晨橙的小嘴巴铮铮有力地发誓道，绝对不让宁老师和大哥二哥失望。
听见小五这么说，孟晨峻和孟晨熙的压力顿时飙升。
“你读三年级，我读初中。”孟晨峻嘟囔着自己的课业没法和妹妹比。小学拿一百分容易，到中学，一百分是美梦。
孟晨熙觉得更苦呢，她是高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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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0】一人先走1
“你们自己只要尽力了，好好考。”宁云夕表示更相信他们自己的努力。
“我要争取考个排名第三以内，让哥哥们看到我的努力。”孟晨熙表态。
三姐都这样说了，孟晨峻只好硬着头皮跟上：“我要考班上第二。”
“四哥怎么不考个第一？”孟晨橙歪着小脑瓜质问四哥。
“我们班上那么多会读书的，你以为我们班是你那们班？”孟晨峻感觉被妹妹追得要发狂了。以前他怎么不知道小五这么会读书的。
吼完，孟晨峻突然意识到了一个大问题：“我们去首都的话，玲玲，妮妮，秋天他们也去吗？”
终于要面临的事实真相来了。
宁云夕冲他们三个缓慢地摇了摇头：“不是部队换防。你们大哥要去新的单位。只有我们一家跟着你们大哥去。”
三个孩子猛地心头一凉，宛如大雨倾盆一样。
“玲玲姐，妮妮姐，秋天哥哥他们都不跟我们去。”小丫头孟晨橙越说自己越伤心，要掉眼泪了。
孟晨熙努力振作下自己：“小五，转校读书肯定是这样的了。你不想想你以前转学也是这样。”
“不一样。三姐。那时候我在人民路二小没有那么多朋友。”孟晨橙摇摇头。
“去到新的学校可以结交新的朋友。况且，分别了，不等于再也不能见面。你还可以时常打电话回来问候他们。”宁云夕给小丫头缓解下情绪说。
孟晨橙努力地吸着鼻子，老师说的话她都懂，可她伤心。
“你哥哥姐姐都陪着你，磊磊陪着你，你不会孤单的。”宁云夕温柔地蹲在小丫头面前说。
磊磊走过来，伸小手摸摸小姑姑的脸。
孟晨橙双手抱住小侄子：“磊磊，你一定得陪我，不要离开我。”
孟晨峻在旁气鼓鼓地拧着眉头：这个小五，自从有了侄子不再抱他这个四哥了。
孟晨熙抬头问：“大嫂，是不是该打个电话给二哥告诉二哥这个好消息。”
“不用。你们大哥明天要出发了，他去到首都那边直接和你们二哥见面更快。”宁云夕道。是想这会儿打电话给老二一下子也说不清楚，反而只会让老二担心。
孟晨浩从军部回来了。英雄团的军人都接到了消息，纷纷赶了过来。
“团长，你要走，我跟着你去吗？”小伟着急地跟在孟晨浩后面问。
林志强过来向小伟招招手：“你过来，我和你说。”
“政委！”
“你是英雄团的，整个团的人都陪着你，不会抛弃你。你着什么急？”
林志强这样一说，小伟安心了下来。
孟晨浩去新单位，新单位那边按照标配会重新给他配置勤务兵，小伟是英雄团的人不会跟着去的了。看着跟了自己几年身边的兵都要离开自己，孟晨浩的双眼望着，神情绷紧着。
林志强走到了他面前，说：“调令下来了，团长。”
“是。”
“之前，应该都有给你透过一些风的。”林志强说。
“政委那边也是有透过风？”孟晨浩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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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1】一人先走2
“是。”林志强承认，“你我应该几个月之前都有察觉了。”
“我走了以后，英雄团——”
“会有其他人来的，团长，你不用担心。再怎样，有我在。”林志强道。
孟晨浩伸出手在林志强肩膀上抱了下：“这些年，谢谢你政委，照顾着我和我们一家。我和我媳妇都特别感激你。”
“别这样说。团长。今晚，本来想请你吃顿饭，喝杯酒。但是，怕大家更伤心，而你明天就走了。这个酒桌不摆了。我们两家人一块默默吃个家常饭吧。我已经叫我媳妇去买东西了。”林志强说。
“调令来的太快——”
“其实首长们一直拖着。因为宁老师的关系。宁老师要留在学校里，不能陪着你去。”林志强说出了侯军长他们的心思，“现在是拖不了了，才让你走。”
想到刚从军部告别回来，孟晨浩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这支部队，是自从他参军开始一直呆的部队。十几年的时间了，说是他另一个家完全不夸张。
部队是他的家，首长们像他家长，甚至在他父母不在后宛如父母一样照顾他和他的家人。
“团长，去到新的工作岗位，好好干。这样才不辜负军长他们。”林志强理解他的心情和他聊着。
孟晨浩点头。
许医生回来了，带了一大堆新鲜食材，今晚要加菜。
两家人做邻居两年出头了。孟奶奶都很熟悉这个邻居。这下要分开，谁也舍不得谁。
许医生给孟晨浩和宁云夕说：“反正去到首都，你们和我们儿子近了。他肯定会留在首都工作的。到时候，尚贤需要你们多照顾了。”
“嫂子，瞧你说的。”孟晨浩道，“尚贤他自己很努力。用不着我们照顾，可能还需要他照顾我们。他是大夫了。”
许医生哈哈乐了起来：“对，他是大夫了，责任重了，要挑担子了。”
林志强撇撇嘴角，对于儿子当年选择读医专心做医生不去当兵一事总有一些遗憾在。
“吃菜，嫂子，政委。”孟晨浩和宁云夕分别给他们两口子夹菜。
“看你们客气的。这菜不是我买的吗？”许医生今晚注定妙语连珠，所有人都被她的话逗得直乐。
抱着曾孙子的孟奶奶都哈哈哈的笑，笑得眼泪快流出来了。
许医生对孟奶奶说：“宁老师常说，奶奶来这里是她福气，我说，都是我们的福气。奶奶去那边还有一个多月时间。但是去到那边，要多保重自己身体。”
“哎，是，谢谢你，许大夫。”孟奶奶的手背擦了下眼角道。
“孟团长，你去到那边，是打算把爷爷都带过去吧？”许医生转头对孟晨浩说。
孟奶奶惊了一下。
“到时候你住的房子大了，不超标了，可以把老人家都接过来。”林志强说，“宁老师说的，说你心里一直都挂着你爷爷。”
孟奶奶看了下大孙子，又看向大孙媳妇，眼里对着宁云夕满是感激不尽。
孟晨浩真是早就想好了，对大家说：“去到那边，情况允许，会把爷爷奶奶都一块接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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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2】一人先走3
他这话里包括了她的宁爷爷宁奶奶。宁云夕心头一阵感动。
孟奶奶笑着说：“我早就想看看她爷爷奶奶了。能教出这么好的孙女，了不起。”
“两家人一家亲，奶奶。”许医生道。
“是。”孟奶奶赞同许医生的话直点头。
吃过饭，由于孟晨浩明天要走。隔壁团陈团长和李政委听说消息立马也赶了过来。家里太窄不好说话。军人们移到团部去叙旧。
消息扩散到家属院里。兰芝和桂英慌慌张张跑过来找宁云夕：“宁老师，你要是一走，我们孩子怎么办？”
宁云夕让她们坐下，耐心解释：“我暂时还不走，要等孩子们考完试再走。而且，你们现在的孩子也不是我在教。”
可是，总觉得有宁老师在这里有个主心骨在，要是在孩子的教育上没了主意可以来找宁老师。现在家属院大多数家长都有这种感觉，都习惯了这个依靠。
兰芝和桂英一口气接着叹出一口气，两人想着自己家丈夫听说孟晨浩要走，更是没了心一样。平股长和一营长已经急匆匆跑去见孟晨浩。
“为什么走呢？”桂英突然有点想不明白。
“人家孟团长据说是高升。”兰芝比较理智地劝着其他人往好的方向想。
“可这一走，留下的人怎么办？”
“有军长在，其他部队首长都在。担心孩子的话，学校里那么多老师都在，都没有走。李小慧老师都升为副校长了，没有问题的。”宁云夕对她们两人说。
可是哪个也比不上宁老师和孟团长。兰芝和桂英心里头别扭地想着。
想要让大家接受这个分别的现实，需要点时间。宁云夕说：“其实我和他一样都舍不得大家，舍不得这里每个人。然而他是军人，必须服从命令，去到哪里都一样，为了祖国。我既然嫁给他，从那一天开始就认识到这点。你们不是一样吗，才选择了随军。”
听见宁云夕这么说了以后，兰芝和桂英想明白了，挺起胸来：“对，我们是随军的军嫂。军令对我们来说是一样的。”
宁云夕送走她们两个，又迎来了李大爷。
李大爷带着孙子李秋天过来，问：“宁老师到时候到首都哪个学校教书？”
“暂时还没有决定，李大爷。”宁云夕回答着。
“到时候，你通个信儿，我看能不能把我孙子转过去？”
“哎？”
“实不相瞒，她姥姥姥爷住在首都的。要不是想和他爸爸妈妈在一起，不会到这边来念书。之前其实吵过架的，要是没有宁老师在，当时其实都要把他送回首都去读书了，因为首都教育资源好。”李大爷详细讲述着来龙去脉。
听说是这样，宁云夕点点头：“行。不过，李大爷，以秋天的成绩，到哪儿上学都行的，不必一定跟着我。”
“我现在是信了那个朱婶的话。”
朱玲玲和李秋天一个班，所以朱婶和李大爷因为都是孩子的家长成了朋友有交谈。但是，宁云夕没有想到，朱婶的话影响了这么多人，不由错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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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3】一人先走4
“学生能跟上好老师，是缘分，得珍惜。”李大爷道，眼看孙子和孟家的小四一样，这半年来个子突飞猛进，个头有急追上老人的趋势，这使得他都不好伸手摸孙子的脑袋了。
李秋天性子比小四要沉稳多了，一直听爷爷和老师说话，自己没有说话。
宁云夕觉得该尊重孩子意见，说：“秋天，你有什么心事想法要和家里人商量。”
李秋天突然问了一句：“晨逸哥哥是在首都？”
“是，他在首都念大学。”
“那么我想去首都。”
好的哥哥也是一种动力，鞭策着后面这些弟弟妹妹追赶着往前走。
李大爷李秋天刚走不久，宁云夕刚要转身回屋，忽然发现一个人影。她转回身去，走出门外，走到自己家外墙边上墙角根那儿。
妮妮抱着双膝坐在那儿，动也不动，由于天黑院子里没有灯，谁都差点没有发现这孩子躲在这儿。
“妮妮。”宁云夕弯下腰轻声询问着。
妮妮的手擦擦眼角。她比妈妈还怕，宁老师走了她要怎么办。
关于这个孩子，宁云夕拧着眉头，伸手先把孩子拉起来，给孩子拍拍膝盖上和屁股上的灰：“妮妮，你长大了知道不？”
“老师。”妮妮声音颤抖地说着。
“老师也好，你爸爸妈妈也好，不可能陪你一辈子的。能支持你走下去的，必定是你最喜欢的东西。人总有分别，而数学没有。伟大的数学家，哪怕临死前的那一刻都在解数学题，在他的世界里，数学是跨越生死的。也只有心里有梦想，能抵抗住任何孤独和恐惧。”
妮妮的两只大眼珠睁睁地望着宁云夕，过会儿，哆嗦的小眼神逐渐安定了下来，甚至有一道星光那样划过了她的眸子里。最终对着宁老师，妮妮点了头：“我明白了，老师。”
“回家去吧，别让你爸爸妈妈担心。”
妮妮转身跑回家，这个孩子的脚步再没有迟疑和惧怕。
宁云夕深吸一口气，可以的话，她还真想把这孩子带到首都去。现在只能是拜托余光中老师和李小慧继续照看这个特殊的孩子了。
等她回到家，给儿子洗完澡，孟晨浩回来了。
明天自己一个人走，他得自己一个人收拾行当。军人的东西本来就挺少，家里人不跟着他马上走，所以他最后自己拎了一个包。到那边有什么缺了再说。
回过身来，看看媳妇和儿子。
宁云夕让儿子站在小床上，给儿子整理着衣服裤子。
磊磊安分地站好身体，让妈妈把自己整理地干干净净英俊非凡。看到爸爸走过来，他的小手伸过去先搂住妈妈的脖子。
宁云夕把儿子的小手拿给丈夫：“抱抱他吧。”
于是孟晨浩把儿子抱起来，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儿子两岁的小脑瓜好像还分不太明白这一整天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伸出来的小手摸着他身上穿的军装，与以往一样的好奇。
宁云夕看到他们父子俩沉默着，想明天他一走，儿子喊爸爸时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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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4】一人先走5
“磊磊。爸爸明天要先去首都，我们要一个月后再过去和爸爸见面。”宁云夕弯腰在儿子的小耳朵边上小声说着。
“二、叔？”磊磊歪着小脑袋看妈妈。
“对，和二叔一样。明天爸爸去首都，和二叔一样。暂时不能和磊磊见面了。只能打电话。”
听说爸爸要和二叔一样，这孩子突然间明白了，一双小手猛地抱住爸爸不放手。
被儿子这样用力地抱着，孟晨浩胸膛处震动着，控制着手放到儿子的小后脑勺上，摸摸。
磊磊的小脸蛋气鼓鼓的，小眼珠泪汪汪的。
“爸爸这是去工作，和你二叔去学习一样。”孟晨浩抱着儿子，小声温柔地对儿子说着解释着。
磊磊努力地吸着小鼻子。
要这个年纪的孩子理解什么是军人的义务，是很难的。孟晨浩想了想，把儿子放到床上，陪儿子搭起儿子最喜欢的积木游戏。
磊磊抓起一粒积木，突然把积木扔到一边去。娃儿不想玩，没心情玩。
爸爸沉默带着一丝威严的眼神看着他。
磊磊举起小手，又往爸爸身上抱过去。
孟晨浩回抱儿子。
“爸、爸，不、走。”好不容易从自己的小嘴巴吐出自己想表达的意思，磊磊的小嗓子哭噎着。
“好。妈妈很快会带着你，再和爸爸见面。明天，爸爸一到那边就给磊磊和妈妈打电话。”孟晨浩一句一句哄着儿子说。
磊磊别开小脸蛋。
“妈妈在这里，太奶奶在这里，你小姑姑小四叔三姑姑都在这里。就一个月。”孟晨浩把儿子抱起来，走到了挂历面前，拔下口袋里的钢笔，给儿子画起日子，“数一数，数够一个月。爸爸保证见磊磊，好吗？到时候和你二叔一块去接磊磊。”
“数——”磊磊的小指头画到日子上。
“一天，每一天，你画掉一个。你妈妈陪着你画。”孟晨浩颠颠儿子的小屁股说，转头那双缄默的眼神凝视着儿子的小脸。
宁云夕在旁边都能听出来，他嗓音是沙哑的。
“今晚，他睡我们两个中间吧。”
听到媳妇温柔的声音这么建议，孟晨浩点了点头。
今晚可以和爸爸妈妈一块睡，磊磊稍微去掉一点悲伤，抱着爸爸的脖子，小眼泪被妈妈的手指悄悄地擦掉。
孟晨浩亲吻儿子的小额头。
那晚上，他陪着儿子先睡下。儿子像猴子一样小手小脚缠在他身上不愿意放开。
要说这娃儿吧，像他，平日里不爱说话，感情却很深。对于要离开的人，总是特别地舍不得，缠着。睡到半夜见儿子睡熟了，孟晨浩才轻柔地把儿子的小手小脚摆好，再盖好被子以防娃儿着凉。眼睛望过去，看到一夜与他难以入眠的媳妇。
两人结婚这么久，有过几次分离了。不是他出任务就是她出差。本该比较习惯的事情，被儿子这个小家伙一阵煽情，情绪又全涌上来了。
“云夕。我在那边等着你过来。”越过儿子的脑袋，孟晨浩轻轻捉住她的唇吻亲着。
她的手伸长摸索着他的脸，要把他的样子刻在自己此刻的心上，和儿子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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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5】下海吧1
凌晨，孟奶奶很早起来给大孙子做早饭，吃饱了好上路。
孟晨浩离开家的时候，随手只拎了一个行李袋。
同他一起出发的苗正清，开着车过来接他一块走，看他一个人出门，问：“怎么你一个人？”
“其他人都睡着。”
“该说的话都说了？对你媳妇说了，对你儿子说了？”
“是。”
苗正清拍了下兄弟的胳膊：“一个月后就见面，没必要伤感。虽然大家都知道，孟团长是个重感情的。现在要喊孟师长了。”
孟晨浩眯了眯眸子。
等军车的声音离开，孟奶奶才敢从躲着的厨房走出来，怕掉眼泪。再看宁云夕站在房间门口，一边她双眼望着离去的丈夫，一边要照顾还在睡梦中的孩子。
磊磊昨晚和爸爸妈妈睡一块，睡得可香了，呼噜一阵一阵的，小嘴巴都吐起泡泡。
“让他再睡会儿吧。免得醒来就找他爸爸。”孟奶奶道。
“奶奶，麻烦你了。我等会儿要去学校上课。”宁云夕委托老人家。
“说什么。平时还不都是我带的他。”孟奶奶摆摆手，“只是，如果他真闹起来，我估计我得带着他去学校找你。”
宁云夕回头看看儿子，走到床边低下身亲吻着儿子的小脸蛋儿：“妈妈只去学校，不去远的，磊磊乖。”
磊磊浓密的小长睫毛在睡梦中扬了扬，不知道听清楚了妈妈说的话没有。
宁云夕收拾好东西准备去学校。
到了学校的时候，李小慧匆匆找着她拉着她到一边问：“说是你也要走？”
“是，但没有那么快。”宁云夕告诉她。
李小慧登时呼吸都吃紧了。
“李小慧老师，无论我工作调去哪里都是一样当老师，我们一块努力。”宁云夕握住她的手说。
“我得缓缓。”李小慧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宁云夕牵着她的手在校园里走一圈，两人边走边看着来上学的学生们。逐渐的，李小慧意识到自己是一名老师的自律性，心情平复了。
“听说三营长要回来了？”宁云夕给她叉开话题。
李小慧替罗庆东揪下眉头，道：“他回来如果知道孟团长不在了，恐怕比我还伤心。”
“或许他知道了，他在首都，会和我丈夫见面的。”宁云夕说。
“可他那个性子，像个大孩子似的。”
“别这样想。他回来，你们生了孩子他当爸了就不一样了。”宁云夕想到自己儿子出生后，丈夫是有改变的，她都能感觉到出来。
李小慧只等自己丈夫回来再讨论这个话题，转头和宁云夕说：“你走，林纾老师也走。”
“林纾老师？”什么时候的事儿？
“她昨天和余光中校长以及我说的，递交了辞呈，待批。她要去下海。”
这年头，下海经商成了街头巷尾的热词。这一年，被称为公司元年。许多未来的她傻。好好的公职铁饭碗不要，非要去闯荡。失败了怎么办，失败了连口饭吃都是没有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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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6】下海吧2
宁云夕听了后说：“挺好的。”
据她所了解的，敢于下海捞第一桶金的，在那年还是很多的。况且林纾老师的丈夫听说同样是有文化的知识分子，不是随便下海的，是带着技术下海的。林纾老师自己这次辞职主要是要随丈夫走，给丈夫干后勤。
“你同意？她不当老师行吗？”李小慧问。
宁云夕想的是，以林纾老师的个性真不太适合留在教师岗位上。主要是林纾老师心直口快，容易和学生学生家长一言不合吵起来。本来以林纾老师的知识水平，教中学都绰绰有余。正因为她这个个性，彭校长之前在的时候可以提拔余光中老师，提拔李小慧，提拔吴老师小丁老师，偏偏林纾老师是不敢动的。
连彭校长都觉得，林纾老师这个个性不改的话，当老师难。
可是林纾老师改不了她这个个性。未来教师这个职业面料更多的职业风险。对老师的自律性有着更高的要求。
像她和李小慧这样给学生们哼歌儿，林纾老师有傲气做不来不屑做。像余光中老师那样可以关键时刻忍住自己的脾气不动手，林纾老师忍不了。
经宁云夕这样谈了自己的想法以后，李小慧边听越发觉得有道理，道：“难怪余校长拿了她的辞呈，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有。原先我还想着，是不是上次她和家长吵架的事情没有处理好。看来真有点儿关系。”
“其实像林纾老师这样的性子，喜欢自由自在，勇于追求。在学校里反而拘束了她的性子。去下海扩展她自己的能力和天赋，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两人是走到了老师办公室。
见林纾老师在一个人默默收拾东西。其他老师走过来见到也不知道说什么好，道恭喜吧，大多数老师还是觉得丢这个铁饭碗不好。
宁云夕走过去，着手帮林纾老师把桌上的书叠叠：“林老师，你未来可别忘了我们。”
林纾老师一惊，转头看向她。
“我知道林老师肯定舍不得我们。”宁云夕道。
舍不得。真舍不得。这个学校她都呆了几十年了。能舍得才怪了。林纾老师吸了一口气：“我是放心不下方老师。你们得看着她，别让她真的把眼睛弄坏了。离开讲台她不像我，会像死掉一样的。”
“我们会的。”李小慧走上来答应着。
宁云夕悄悄在林纾老师耳边叨了一句：“林老师以后赚大钱了，记得把钱捐给我们学校，方老师肯定比谁都高兴，到处夸你。”
林纾老师愕然了下后，哈哈大笑起来，手一把抓住宁云夕的肩头：“宁老师，我恨不得你的话成真！”
“肯定能。”宁云夕用自己的异眼对方保证。
林纾老师收拾完东西，要上完这个星期的课等有人接手再走。后来宁云夕和李小慧她们，看见林纾老师和方老师放学后一直在学校里打扫卫生。估计这是两位老师间一种特殊的感情表现。
那天林纾老师走的时候，到了宁云夕家里，给磊磊送了一件小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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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7】想爸爸1
磊磊想爸爸。
每天晚上都拉着孟奶奶的手走去团部打电话。
小家伙咬字尚不清楚，对着话筒，一个字一个字和爸爸说。
孟晨浩只要接到儿子的电话，会慢慢听儿子讲什么。
孟奶奶却挺担心的，知道大孙子这一趟刚过去工作上肯定很忙，这样被娃儿缠着怎么行。于是看着时间琢磨得差不多开始哄孩子挂电话。
“磊磊，你妈妈回来了。”孟奶奶这个狼来了的谎言，一次奏效，第二次直接报销。
磊磊不看奶奶，小手和小脖子用力一块夹着电话筒，不让奶奶拿去，小腿儿走到另一边继续和爸爸说话。
“爸、爸。”
“嗯。”
“妈、妈，今天、没有、回家。”
“她等会儿就回来。她给学生上课。磊磊有一天了，也是当学生了。”
“学生是、什么？”
“学生就是学习有用的文化知识。只要学好了知识和技术，才能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孟晨浩和儿子讲课的时候，旁边的军人听见都笑：“我们孟师长，其实做思想政治工作也可以的。”
磊磊听见了电话里其他人的声音，小小的脑瓜会疑惑道：“是、谁？”
被问到是谁，那些军人更有意思了，对他爸爸说：“让他快来见我们吧。孟师长，你儿子都在问我们是谁了。”
孟晨浩挠了挠头：“你数日子数够一个月了吗，磊磊？”
磊磊记着和爸爸一块画的那个圈圈呢，小嘴巴说：“画、完、了。”
啊？
“你一天画一个圈？你妈妈有记着你一天画一个圈吗？”
对大孙子这点疑问，孟奶奶走上来对着孩子手里的话筒解释着：“你走后第二天，他自己拿笔把一张月历全涂完了。”
所以，他根本不该笨到教孩子画这个东西？孟晨浩无奈的，沉住气对儿子说：“这样，爸爸给你数日子，现在大概过了半个月了，快了。”
听说快了，磊磊高兴了，拼命点着小脑袋：“快了！”
“还有半个月。日子过的很快的。磊磊要帮妈妈收拾东西，知道不？”
有爸爸布置的新任务，磊磊终于舍得挂电话了。把话筒交给孟奶奶，他两条小腿急匆匆往家里迈。怕孩子摔着，孟奶奶都来不及和大孙子说一句话，挂了电话去追孩子：“磊磊，你别跑那么快，小心点。摔了怎么办？你爸爸妈妈会心疼的。”
磊磊跑回家里，看到做完功课出来找他的小姑姑。
小丫头孟晨橙一想就知道：“你偷偷去打电话找爸爸了吗，磊磊？你怎么可以不拉着我一块去打电话？”
磊磊拉拉小姑姑的手安慰小姑姑，接着把小姑姑拽着到自己的房间。
“你想做什么，磊磊？”孟晨橙好奇地问小侄子。
磊磊拿起自己的积木，一块一块捡着，放到一起，小眉头揪着，似乎在想着这些积木要怎么收起来。于是他左右看看，看到小姑姑想起小姑姑的书包，叫：“书、包。”
“你想要书包，你想要上学了吗？”孟晨橙低下头认真地问他。
【478】想爸爸2
磊磊摇摇头，小指头指指积木。
“你要拿书包装积木，那不行。”孟晨橙摇摇小手。
孟家其他人此时站在了房间门口，听着两个孩子交流的“外星”语言。
“书、包。”磊磊坚持要书包装积木。
“不、行！”孟晨橙坚持教育小侄子，“书包是装书的，不是装玩具的。”
磊磊不高兴了，小眼珠里满是委屈极了，小手抱着积木块往外走。
这孩子是怎么了？孟晨橙的小眼睛诧异着，追着他：“磊磊，你拿着积木上哪？”
爸爸说收拾行李，然后可以去找爸爸了。所以他要拿着积木去找爸爸。
孟奶奶总算追上来了，老了，没有孩子的小腿快，在门口拦住曾孙子：“磊磊，你要等你妈妈回来才可以找你爸爸。你想丢下你妈妈一个人走吗？”
姜是老的辣。听孟奶奶这样一说，磊磊激动的小脑瓜冷静了下来：得带妈妈一起走！
晚上宁云夕给高考班上完晚自习回来时，看着儿子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等着她的模样儿。
“怎么了，磊磊？”宁云夕踏进家门喘上一口气问儿子。
磊磊抓住妈妈的手，要往外走。
“要去哪？”宁云夕任儿子拉着走了两步，回头看到孟奶奶的眼神儿一下子明白了，因此双手把儿子抱了起来，“磊磊，这样走太慢了，走不到爸爸那里去的。我们需要像以前那样坐车，坐火车，才可以去到爸爸那里。”
“坐车！”磊磊执拗地对妈妈说，那就坐车去找爸爸。
憋了忍了半个月，这孩子现在是情绪大爆发了。宁云夕揪了揪眉头想办法。想了想，宁云夕带儿子走出大院。
孩子一天都在大院里呆着，应该也烦。
对面的草地上，正是萤火虫出现的季节。一只一只萤火虫飞起来，像是一点一点的星光一样。美丽的自然景观，自然把孩子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了。
宁云夕陪着儿子一块蹲在路边，看了会儿萤火虫。
磊磊仰着小脑瓜看着看着地上飞来飞去的星光，小脸蛋呈惊呆状，不知道在想什么。
宁云夕掏出手帕，给孩子擦擦手擦擦脸。
仿佛被萤火虫带去了另一个世界一样，磊磊的小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萤火虫。有一只萤火虫离开大部队，飞到这孩子面前时，磊磊吓了一跳，退后了步，投到妈妈怀里去。
宁云夕抱抱儿子。结果儿子又把小脑瓜抬了起来，继续看着萤火虫，实地演示了什么叫做既怕又爱。“妈妈，那是什么？”
“是萤火虫。一种自身会发光的昆虫。”
“它亮亮的。”磊磊的小手指着萤火虫发出的光亮亮的。
“对，它会发光是因为它体内有一种发光细胞。发光细胞里有两种化学物质，叫做荧光素和荧光素酶，荧光素酶催化荧光素消耗p并且与氧气发生作用，最终激发出光子。”宁云夕自己都感觉对这么小的孩子说生物化学的东西太深奥了。高中生都不一定听得懂。因为萤火虫这种高效的灯源，人类都制造不出来。
【479】想爸爸3
只能说这个世界最神奇的是大自然造物。
不管怎样的是，这孩子的注意力完全被转移了。她的目的达到了。宁云夕牵着儿子的小手走回家：“苗阿姨给你买了一些科普书，咱们回去看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磊磊点点小脑瓜：好奇特好奇特的大自然。
当然，这孩子要睡觉的时候又想着爸爸了，晚上有妈妈陪着睡，继续执拗地拉着妈妈说：“找爸爸。”
“行，等哥哥姐姐们考完试，姑姑叔叔们考完期末考，我们可以去找爸爸了。”
于是第二天开始，孟家那三个姑姑叔叔们，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小侄子的鞭策！
“小四叔快点考试，姑姑快点考试。”磊磊在叔叔姑姑们的后面絮絮叨叨地说着，小嘴巴一刻不停。
“他们只考完试不行，需要考好了，才能去首都。”孟奶奶补充说。
磊磊照着孟奶奶的话继续唠叨姑姑们和叔叔：“考、一百分！去找爸爸。”
小侄子能不能去找爸爸的重担一下子落在三个孩子的肩头上。三个孩子齐垮脸。
“小五，你做完作业了，你把磊磊抱出去。”孟晨熙实在受不了了，对妹妹小五说。
孟晨橙不干：“我要考一百分，我要再做做题。”临近考试了，小丫头自己也不敢放松这个劲儿了。
孟晨熙喊着隔壁的小四：“孟晨峻！”
“三姐你不要叫我，我在做题呢！”孟晨峻急得嗓子上火。
三个孩子又不敢对小侄子发火，因为后面孟奶奶看着呢。
磊磊的小眼珠子每天盯着叔叔和姑姑们写作业，比老师还严格。
小侄子，你怎么不去玩你的积木！三个孩子心里哀嚎。
就这样，当期末考考完的时候，三孩子没觉得是考试要压垮他们，是家里的小侄子要压垮他们。考完试，等成绩的时候，几个孩子开始动手收拾家里的东西了，因为准备要走了。
宁云夕没法回家帮着，她要先在学校整理教学资料。这是她答应了新上任的余校长办的大事。只有这些教学资料留下来，可以给以后的老师给予实际的帮助。
由于首都那边催着，高考成绩出来需要她去到首都那边等候班上孩子们的佳音了。
把教学资料档案整理好了，宁云夕走出办公室后，在学校操场又遇到了前来的学生家长们。
都知道她要走了，学生的家长们自发过来，给她带东西。
玉米、饽饽、小麦面粉等啥都有。
郭家第二个孩子同样在宁云夕这里考完了高考，郭父干脆拎了一大袋的麻薯过来。
宁云夕见着，拒绝又拒绝不了，赶紧叫学校食堂里的人来帮着收过去。
朱婶来了，带着朱玲玲：“听说李大爷的孩子要跟着你去那边读书，宁老师。我家玲玲一样。宁老师你哪天的火车，我带她一块走。”
“朱婶，这——”
“别担心。我们在首都照样能过日子。”朱婶说，自己丈夫手上有学习的手艺，不用怕挣不到钱。
宁云夕如今担心的不是这回事儿，她这次要去的学校，不是八一子弟学校这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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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0】去和他汇合1
那天单冬祥打电话过来给她。她才知道彭校长和单冬祥联系过。
单冬祥说：“彭校长支持你来首都四中，宁老师。这边四中的邱副校长你见过，他已经和你们市教育局以及部队机关都打好招呼了。到时候，你档案直接送到首都四中，你人直接过来。”
宁云夕问：“我想问问你，单老师，首都四中转校需要的成绩？”
“啊。”单冬祥讶然了下后明白她话里的意思道，“你指的是你们家几个孩子要转学是吧？”
“对，老三要上高三，老四要上初三。”
“首都四中现在有初中和高中部。具体转学条件，我得问问副校长他们。但是，如果是你，情况特殊，或许他们两个不用考试可以直接进入首都四中。”
“这样的话，他们进到学校没有成绩，对其他学生不太公平不是吗？”
单冬祥实话和她说：“如果不是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基本上想凭考试进入首都四中不可能。所以，宁老师你不要计较这一点。”
“单老师，你可以说的更清楚一点吗？”怎么说考试不能的？
“你知道那里是首都最好的学校之一。所以，那边招学生不仅看学生的综合分数，也看重学生的特长。”
首都四中要的是像孟晨逸这样拔尖的高中生，单科甚至有天才一样的天赋在。
如果以这个标准来论，她家里的老三和小四，入学考试考多高成绩都没有用。还不如妮妮呢。因为妮妮在数学竞赛中得到过一等奖。
宁云夕思索着该怎么办。
几个孩子并不知道这个情况，虽然成绩没有出来呢，但是想到可以去首都和大哥二哥团聚了，孩子们都很兴致勃勃。两年前去首都的记忆浮现出来，孩子们感觉这一刻已经到了首都拥抱首都一样。
收拾家里所有行李打包好，林志强会叫其他部队叔叔们帮他们把行李弄到车上。
孟奶奶一遍一遍检查着，怕有什么东西落下了。家里只有两个人在赚钱，钱不经花的，什么东西都得省着用。
磊磊牢记自己的积木和苗阿姨送的全部书，拉着小姑姑的手，要把这些都放进小姑姑的书包里。
小丫头孟晨橙拍下小额头：“我一个书包放不下你这些书，我找个大的袋子来装。”
“别用袋子装，小五。会裂开的，要拿绳子绑书拎着。”孟晨熙对妹妹喊着。
磊磊同小姑姑一起，把书垒起来，两个小家伙拿着绳子捆来捆去。只到老三看不过眼了，推开他们两个：“让开，让开。”孟晨熙利索地帮他们俩三两下把书齐齐捆好。绳子也不能浪费一点。
宁云夕暂时想不出来主意，只能是去到首都和丈夫商量着。起来帮孩子们看看东西收拾的怎么样了。衣服棉被都装好了。席子什么的，一起捆着。
厨房的锅碗瓢盆，她叫孟奶奶不要带了。路上容易碎，待会儿全送给部队。
粮票得带着，外汇券得继续带着。
侯军长送她的单车，宁云夕想着怎样都得带上。于是去问林志强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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