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5章 臣觉得,殿下会一视同仁
A,
后来的事情发生得其实没什么太大的悬念,身为拥有实权的皇子,胥王本就有出入宫廷的权力,安排人将这些事情有意无意地透露给两位御史,不算什么难事。
而他自己本身武功也高,没有直接参与,但是暗中相助王御史的计划,选一个合适的时机把假的李太医安排进营房,试图以剧毒将隋青灭口,也不在话下。
巧合只在于,他们没有算到那日殿下也去了营房,并且在千钧一发之际察觉到了古怪,才救下隋青一命。
事情查到这里,凛王已经不会再去问最后胥王会有怎样的结果了。他只是如何想也想不明白,胥王既然并没有生出不该有的野心,那他做这些不该做的事情,究竟是因为什么。
“殿下。”紫陌恭敬地进来禀报,“胥王求见。”
凛王皱眉。
九倾却是淡淡道:“让他进来吧。”
“是。”
“三皇兄先回去吧。”九倾淡笑,“辛苦了。”
凛王摇头:“为殿下分忧,是臣的职责所在,谈不上辛苦。”
说完便转身离开,出门之际,恰好与进门的胥王擦肩。
“二皇兄。”凛王颔首算是招呼。
胥王嗯了一声,走进来躬身行礼;“臣有件事想请示殿下。”
“何事?”
胥王的声音很清淡,一如以往,“东幽新帝前段日子刚刚达成了与北夷的联姻,北夷最小的公主将嫁给东幽新帝成为皇后。登基大典的同日也是封后大典,南族是否需要准备一份贺礼,去恭贺东幽新帝登基封后大喜?”
“东幽新帝的登基大典?”九倾蹙眉,显然有些意外,“南族什么时候理会过这些事情了?”
“因为臣得知,西陵皇帝即位之时,殿下曾经参加过登基大典当日的宫宴。”胥王半垂眼,语调波澜不惊,“所以臣觉得,殿下或许会一视同仁。”
“二皇兄倒是学会揣测孤的心思了。”九倾淡笑,“不过,不管是登基大典还是封后大典,孤都没什么兴趣。春闱刚刚结束,这些日子还要了解一下那些新进的学子,孤没什么时间去理会他国的事情。”
说完,她想了想,“如果二皇兄觉得有必要,也可以以孤的名义派人送去一份贺礼,权当祝贺。”
胥王闻言微默,声音略显迟疑,“这位东幽新帝,殿下应该是认识的。”
“孤认识?”九倾挑眉,“是谁?”
“殿下以前在西陵的时候,曾经去给那位九皇子治过病,殿下可还记得?”胥王眸光微抬,不经意间看了一眼九倾的表情,“刚登基的这位新帝,就是西陵的那位九皇子。”
九倾闻言,若有所思地道:“是吗?”
“臣觉得,这位九皇子是个厉害人物,不得不防。”胥王道,“他以西陵皇子的身份掌控了东幽的皇权,如今又跟北夷联姻,殿下难道一点儿都不担心他以后野心膨胀,会生出更强烈的野心?”
更强烈的野心?
九倾若有所思地看着胥王,“二皇兄是觉得,他会打南族的主意?”
“臣觉得,完全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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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6章 宸王现在在东幽?
“二皇兄多虑了。”九倾敛眸,随手抽出案的一份折子翻开,“南族的主意不是谁想打都能打的,他算生出野心,也要有生出野心的实力才成。”
胥王道:“臣觉得,殿下不妨了解一下这位东幽新帝的实力。”
九倾皱眉:“二皇兄到底想说什么?”
“臣只是觉得,殿下身为将来的南族之主,应该学会防范于未然。”胥王道,“如果这位东幽新帝在将来的某一日,真的野心膨胀,以他如此厉害的心计和手段,说服西陵和北夷跟他合作,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九倾勾唇轻笑:“二皇兄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是孤觉得,这种可能性太小,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胥王闻言,眉心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二皇兄先退了吧。”九倾说着,指着案堆得高高的奏折和卷宗,“孤最近很忙,忙到没时间去担心一些没必要的东西。”
胥王沉默了片刻,淡淡道:“如果那位东幽新帝连皇兄都能收买,殿下会不会觉得臣的话更可信一些?”
此言一出,九倾顿时皱眉,“二皇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臣得知,皇兄已经离开南族有些日子了。”胥王道,“此前他们都说,皇兄和黑翎卫是为了护送西陵皇子,臣心里便觉得怪,皇兄那么忙的一个人,又是公私分明,怎么会纡尊降贵,亲自护送一个他国皇子?算以他东幽新帝的身份,皇兄也不必如此。可偏偏,皇兄不但亲自护送他到了东幽,还在东幽停留了下来,至今没有回来复命的意思,殿下不觉得这件事很怪?”
九倾放下手里的折子,身子朝后倚在宽大的椅子里,抬眼看着胥王,“二皇兄是说,宸王现在在东幽?”
“殿下不知此事?”胥王皱眉。
九倾敛眸,沉思了良久,才缓缓道:“也不是不知,不过最近这段时间孤都在忙春闱的事情,倒也没在意宸王在不在……”
说着,她眉心微拢,“宸王护送东幽新帝?”
胥王不动声色地盯着她面表情,适时地点头:“是,护送东幽新帝,也是西陵九皇子。”
“他们走了多久了?”
胥王道:“二月走的,到现在已经近两个月。”
“是吗?”九倾低喃,“这么久了,的确该回来了。不过宸王行事作风一贯强硬,不容他人质疑,他逗留在东幽应该是有原因的,二皇兄也不必多心。”
胥王摇头,语调愈发凝肃,“殿下,如果宸王把属于南族的武功心法和其他的本事,都教给不属于南族的人,又该如何?”
九倾闻言,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宸王把南族的武功教给了谁?”
“是东幽的那位新帝。”胥王道,“所以臣才说,那个人连南族的宸王都能收买,还有什么事情在他身是不可能发生的?”
“二皇兄如何得知,宸王在教他武功?”九倾皱眉。
第1057章 天家无情
A,
胥王霎时一顿。
“二皇兄不会是私自调查宸王吧?”九倾摇头,“二皇兄该知道宸王的脾气,若是被他知道你私自查他的行踪,只怕不会高兴。”
胥王道:“臣不在意这些。”
九倾闻言,垂眸想了想,“这件事我知道了,稍后会好好想想,二皇兄先回去吧。”
“殿下。”胥王没有离开,而是又开口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温家长子已经被关在大牢两个多月了,殿下还没决定好怎么处置他?”
九倾淡道:“二皇兄觉得应该怎么处置?”
“品行不端,行事有失大家风范,可以责令温御史领回去重新教导。”胥王道,“温家家规严苛,温御史不会轻易饶恕自己的儿子,况且关在天牢两月有余,也算是给了他惩罚了。臣觉得殿下可以把他放回去,让温御史亲自教训。”
“家规严苛?”九倾哂笑,笑意却不达眼底,“二皇兄搞错了,温绥远做下的事情绝非家规能惩治得了的,他需要接受的是律法的审判。孤还在等着一份要紧的证据,二皇兄且回吧。”
胥王闻言,脸色微微一变。
需要接受律法的审判?
要紧的证据?
他不是已经查到了温绥远积攒私人产业的证据?但是那些也根本构不成死罪,殿下这是不相信他的调查结果?
他抿了抿唇,还想再问,却见九倾已经低头开始看奏折,而且问得多了难免有逾越的嫌疑,就算他是皇子,此时在自己这位皇妹面前,也只是一个臣子罢了。
心头闪过一些不怎么好的想法,胥王沉默了片刻,躬身道:“臣告退。”
九倾嗯了一声,伸手取过一旁学子的卷宗,慢慢翻看了起来。
眼角余光瞥见胥王转身离开的背影,九倾眉心微蹙,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叹息,缓缓摇头。
都说天家无情。
可谁是生来就无情的?
权势能腐蚀人心,执念也能扭曲一个人的理智。
若每个人都能认清自己的职责和身份,那么即便是天家,也照样可以手足情深,君臣互信。
可如果明知那件事是错误的,是不能触犯的,自己却偏偏还要一意孤行,又有什么资格去怨怪君王无情?
落得什么下场,都是咎由自取。
离开了御景阁,胥王鬼使神差地去了一趟黑翎卫的训练大营,这里不是禁地,但一般人不得传唤,也不会随意过来。
黑翎卫大营的气氛比起军营更森严冷凝,训练的方式也更严苛冷酷,会让很多人看了胆寒,因此这里对于很多人——尤其是文人来说,简直是地狱般的存在。
他们甚至无法想象,这些黑翎卫是怎么在宸王手下坚持下来,而没有中途就去阎罗殿报到的。
即便是武将,也没几个人能在到了这里之后还保持平静镇定。
宸王离开之后,黑翎卫暂时由凛王负责,虽然凛王的手段比不得宸王,但黑翎卫长期受训宸王,早就形成了自我训练的习惯。
就算宸王不在,他们也自会按照宸王制定好的训练方式进行训练,而不会有丝毫偷懒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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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8章 一朝天子一朝臣
在校场找到了凛王,胥王淡淡开口:“三弟。”
凛王转头,似乎有些意外,但表情却依然淡漠:“二皇兄有事?”
“听说三皇弟接手了黑翎卫,本王过来看看。”胥王淡道,“三皇弟能适应吗?”
“没什么不能适应的。”凛王道,转头看向校场,“我只是负责一些日常琐事,安排他们吃饭、休息、寝的时间,以及调度一下宫廷里的当值巡逻。至于黑翎卫的训练,根本连监督都不需要,也无需我指点什么。”
眉心微锁,他似是补充一般说道:“皇长兄的训练方式和严苛手段对于黑翎卫来说,已经形成了根深蒂固的习惯,我无权指手画脚。”
胥王转头看着他,眼神里明显透着些许深思,“三弟这些日子似乎也改变了不少,以前可从没有听你说过这么多的话。”
凛王一愣,沉默了片刻,淡淡道:“以前没什么可说的,现在在殿下面前做事,总不能还像以前一样。”
胥王点头:“是啊,一朝天子一朝臣。殿下现在开始掌权,必然要培养一些年轻的心腹臣子,对于很多人来说,施展抱负和才华的机会已经到了。”
凛王默然,对他的这句话似乎没什么特别的想法。
“三弟最近一直在忙黑翎卫?”胥王漫不经心地问道,“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别的职责吗?”
凛王转头看了他一眼,“二皇兄指的是什么?”
“殿下没分配给你一些别的任务?”胥王皱眉,“湛祺和苏幕臣二人的伤都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皇长兄责令他们闭门思过的期限也已经过了,这几日应该会去殿下跟前做事了吧?”
凛王眉眼淡漠如初,语气也淡淡:“殿下的事情,我无权过问。湛祺和苏幕臣二人是年轻新贵,也是殿下以后的得力重臣,他们二人去殿下跟前做事,跟我也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转过头,他重新看向高台下的校场,“我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即可,二皇兄也是。身为皇子,本占了很多其他人没有的优势,无需与任何人竞争可以进入内阁,但也因为早早地大权在握,常常容易忘乎所以,所以我们应该更严谨自律,每天在心里告诫自己什么是本分,什么事情应该做好,什么事情坚决不能做,否则即便是皇子,也逃脱不了律法无情。”
随着他一字一句话音落地,胥王脸色一点点沉了下来,眉心也染了些许阴郁。
如果不是了解这位三弟的性子,他会以为这番话是故意在针对他而意有所指,可他分明知道,凛王一直以来对别人的事情从来是漠不关心,更不可能对着谁说教——
但是方才这番话,却分明透着说教的意味。
胥王眼底划过一丝异芒,沉默间却忍不住想知道,凛王说这番话究竟只是出于无心的提醒,还是他已然知道了什么?
很多事情似乎跟以前已经不一样了,连最沉默寡言的闷葫芦都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第1059章 云涧为什么被罚?
A,
胥王没有再多问什么,因为他知道,就算问了,凛王也不会跟他多说。
这位三弟因为母亲早逝的原因,加上他自己沉默寡言,以前在宫里一直是个不起眼的存在,他以为他不会有多坚定的心志,但是此时只这么一会儿功夫,他就发现自己料错了。
越是不喜欢说话的人,心志或许越是比一般人更强更坚定,他认准的事情,大概很少有人能使其改变。
既然如此,浪费时间在他身上已经毫无意义。
离开之际,胥王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校场上的黑翎卫,心头有一丝异样的感觉浮浮沉沉,他总觉得,很多事情看起来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可无形中,却一直有种不确定的情绪在动摇着他的想法。
黑翎卫……
无坚不摧的黑翎卫,宸王能把自己亲手训练出来的黑翎卫交给凛王来带,除了对黑翎卫的信任之外,又何尝不是对凛王的一种信任?
原来在殿下和宸王的心里,这位三弟是个堪当大任的人?
摇头甩开心里的想法,他的思绪重新回到了九倾的身上。
刚才她说,她在等一份证据。
也就是说,她另外又安排了一个人去查温绥远的事情?
凛王现在跟黑翎卫在一起,那么,负责去查这件事的人会是谁?
湛祺和苏幕臣都在自己府里,这三两日就会进宫,而温绥远在大牢,原本的四位皇夫就只有……风云涧。
胥王脚下一顿。
从夜瑾踏上南族的疆土开始,四位皇夫之中,似乎只有风云涧还完好无损,从始至终没有卷进任何一桩惹怒九倾的事情当中。
此前他是以玄影的身份待在凤寰宫,而近日……似乎一直没有看到他的踪影。
眉心微皱,他转身往宫门的方向走去。
“胥王要找云涧?”风大学士讶异地看着突然驾临自己府上的二皇子,连忙命下人奉茶,“可有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胥王坐在椅子里,淡淡道:“是有一些事情要跟确定一下。”
风大学士缓缓点头,却抱歉地叹了口气:“不瞒胥王,云涧最近脑子有点抽风,被他大哥罚了,至今还在跪祠堂呢。没有离轩的允许,就是我跟他娘亲就不能进去看他。”
说着,面上懊恼又心疼:“老臣也真是被他们兄弟两个给折腾得够呛,感觉自己几天之内就老了好几岁。”
“被罚?”胥王皱眉,“云涧做了什么事情被罚?”
“还不是因为影卫的事情。”风大学士眉头皱得紧紧的,一副忧愁的模样,“殿下不是打算废皇夫吗?离轩的意思是,既然以后做不成皇夫了,那么趁着现在殿下刚掌权的机会,让云涧去朝上谋个一官半职,如果不想入朝,那么去军营也行,但是偏偏云涧是个死心眼,偏要在殿下跟前做个影卫,以至于他大哥一气之下把他关进了祠堂。”
“我跟夫人劝这个也不行,劝那个也不听,气得我们两老头发都要白了……”
——
咳,还是六更,剩下两更下午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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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0章 离轩从来就是个狠心肠的
“他被关进祠堂多久了?”胥王喝了口茶,淡淡开口。
“算算日子,前后有一个月了吧。”风大学士想了想,眉头开始郁结,愁眉苦脸,“先是跪了七天祠堂,怎么也不服软,后来被他大哥动了家法,在床上又养伤了半个月。这不,伤势刚好又去祠堂跪着了,简直让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最重要的是,他那该死的大哥说,因为在反省阶段,所以每天只让他吃一顿饭,保证饿不死他就行。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把他放出来。”
说完,他苦恼地看向胥王,轻咳了一声,“那个……胥王您知道的,离轩从来就是个狠心肠的,您能不能去跟离轩说说,让我们二老进去看看云涧?”
胥王沉默,风离轩的确是个狠心肠的,这一点不止他知道,只怕整个天都世家子弟没几个不知道的。
他手段狠,心肠硬,比起宸王也不逊色多少。
但是很多人也同样知道,风离轩狠的时候格外狠,但是对他的弟弟却是真心疼爱,即便要求严格了一些,也是为了自己弟弟好,而不至于像风大学士说的这般像是在虐待一样。
所以胥王觉得,自己还是需要亲自见一见风云涧。
风大学士说的话,他不过是姑且听听,不可能全信。
“离轩真是个心肠狠的,对自己弟弟下了这么狠的手,我和他娘的话根本不起作用……”风大学士唉声叹气,却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抬起头,眼含期待地看着胥王,“胥王,您能去离轩面前说说,让他换个方式,跟云涧好好谈谈?毕竟是他亲兄弟不是?再这么僵下去,我真怕云涧的身体吃不消啊……”
胥王嘴角微僵,沉默地盯着风大学士满是祈求的双眼,一肚子想说的话堵在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让他去当说客?
如果真有人能说动风离轩,那么风离轩就不是风离轩了。
但风大学士的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他们风家二老都见不到风云涧,其他人就不可能见到了,所以胥王不管是不是想见风云涧一面,都必须打消这个念头。
若是在以往,胥王心里明白见不着风云涧,再加上风大学士这样一番话堵下来,他大概也不会再坚持什么了,但是此时,他知道自己不能放弃。
他必须确定,风云涧此时的确是在自己家里,而不是已经离开了天都,否则他无法安心。
“风老放心便是。”站起身,他淡淡道,“本王现在就去城外军营找风大公子谈谈,云涧毕竟不是个孩子,也不是他手底下的士兵,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他这个做大哥的提点可以,哪能这么严苛强硬?”
“是啊是啊,老臣也是这么说的。”风大学士连连点头,“但是……唉,还是请胥王帮个忙吧,当然,尽力就好,如果离轩依然倔脾气,老臣也不勉强的。”
胥王淡漠地点头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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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1章 殿下是否打算去东幽一趟?
“胥王去了城外军营?”九倾抬眼,声音听不出情绪。
“是。”玄七站在案前,眉眼微垂,保持恭敬地姿势,“风大学士说三哥被关在祠堂,风家大哥又是罚跪又是动了家法,连他们二老都不得见,所以请胥王去帮忙说个情,请风家大哥能饶过自己的弟弟。”
九倾淡淡一笑:“风阁老配合得倒是很不错。”
“但是胥王会信吗?”玄七眉心微锁,有些担心,“属下觉得,胥王应该只是半信半疑,所以才亲自走一趟军营。”
“他自然是不信的。”九倾淡漠一笑,语气里透着漫不经心的意味,“没有亲眼见到云涧,他无论如何是不会安心的。”
玄七闻言,眉眼微凝,“那三哥会不会有危险?”
“不会。”九倾道,“玄三身边有我安排给他的人,保护他绰绰有余,而且算算日子,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在回来的路了。”
说着,她抬起头,看向窗外,眸心色泽凉薄,“孤之所以在胥王面前透露这点信息,本意是为了让他自己先沉不住气,却并没打算将玄三置于危险之。”
玄七闻言,心神略松。
话锋微转,九倾淡道:“东幽皇帝的登基大典和封后大典,已经定好日子了?”
玄七闻言微愣,随即摇头道:“还没有吧。”
顿了一下,他解释道:“三哥传回来的消息是,东幽和北夷达成了联姻,但只是一个虚与委蛇的计策,并不是真的会有封后大典,而且新帝登基大典的日子也还在延后,要等钦天监算出吉日……”
说到这里,他嘴角抽了一下,“属下觉得,钦天监卜算吉日大概只是一个借口。”
“嗯?”九倾意外地看着他,“何以见得?”
“属下的直觉而已。”玄七道,说完道:“东幽这位皇帝陛下开始并没有要答应联姻的意思,后来改了主意,属下觉得应该是有了特别的原因。不过……殿下是否打算去参加东幽皇帝的登基大典?如果想去,属下会时刻关注着登基大典的确切时日。”
去东幽么?
九倾沉吟了片刻,“暂时还不确定,如果时间来不及的话,可能不去了。”
但如果时间来得及呢?
而且,时间来不及指的是什么意思?意思是说把春闱这些事情,还有温绥远的事情全部处理出一个结果之后再决定,还是说,只要消息传到南族之后能赶得及,她有可能会去?
玄七下意识地想问,但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殿下心里应该已经有了计较,无需他多嘴。
“没什么其他的事情,先下去吧。”九倾道,“盯着胥王。”
玄七垂眼应下:“是。”
话音落下,他躬身退了出去。
御景阁里很快恢复了一片沉寂,
九倾当下手里的折子,站起身缓缓走到窗边,倚着窗框安静地注视着窗外的景致。柔和的光晕映照下,她容色清贵沉静,眉眼间泛着绝美如画的色泽,眸心却是一片深沉如渊的黑色涟漪。
第1062章 话不投机半句多
天都城外大营,风离轩在自己的营帐里接待了胥王,命人奉了茶之后,他淡淡道:“胥王想见云涧?”
胥王点头:“本王这里有件事,想跟他当面谈谈。”
风离轩淡道:“什么事?”
胥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本王的事情,应该不需要跟风大公子汇报吧?”
“若是胥王自己的事情,自然不需要。”风离轩喝了口茶,语气也同样清淡漠然,“但胥王要见的人是风某的弟弟,他此时还在反省之中,我并没有让胥王见他的义务。”
顿了一下,他抬眼,“当然,如果云涧触犯了什么律法,或者胥王手里握有圣旨或殿下的旨意,那么风某自会从命。”
胥王一窒。
沉默了片刻,他道:“本王可否知道,风家二公子的反省会持续到什么时候?”
“持续到他愿意入朝为官为止。”风离轩道,“他一天不改变当影卫的决心,就必须跪在风家祠堂一日,谁来说情也没用。”
“本王觉得云涧已经不是孩子了,他有权决定自己的人生。”胥王道,“你不觉得自己这个兄长做得太霸道了?”
风离轩唇角微勾,淡漠地道:“就算是霸道,他也得受着。别说现在才二十五,就算到了六十五岁,我要他做的事情,他也反抗不得。”
胥王:“……”
他从不知道,风家大公子居然是个蛮不讲理的兄长。
压下心里涌起的微怒,他声音微沉:“所以说,如果本王不告诉你要见他是因为何事,今日便不可能见得到风云涧?”
“就算胥王真的有事,我也会分辨,事情是否重要到可以为你破例。”风离轩道,“这一次我是铁了心要给他教训,所以不会轻易放他出来,还请胥王见谅。”
“风大将军真是好气魄。”胥王神色微僵,阴郁冷笑。“听说云涧打小是由你这位兄长教导着长大的,本王真是难以想象,风大将军这样的脾性,如何教出云涧这般从容温雅的风家二公子?”
“鞭子教出来的,胥王若想见识,改日我不介意让你看看。”风离轩闻言也不怒,只淡淡道,“正是因为我自己脾气不好,所以才不能让他也脾气不好,否则他如何会这么听话?”
胥王闻言,简直要气笑了,“所以你只是想要一个听话的弟弟?”
“不可以?”风离轩挑眉,“云涧不但是个听话的弟弟,也同样会是殿下以后的得力重臣,他的才华和脾性一样优秀。”
“难得风大将军会如此夸赞自己的弟弟。”胥王起身,茶也不喝了,“话不投机半句多,本王今日算是来错了。”
来错了?
风离轩挑挑唇,不置可否,也搁下茶盏起身往营帐外走去,连一句客套话也没再多说。
他从来也不是喜欢跟人客套的人。
虽然胥王是皇子,身份在他之上,但论职责,他们一文一武互不相干,在朝上的品级也不相上下,委实没必要对他诚惶诚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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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3章 玄影七卫,终于要成了玄影六卫
胥王离开军营,风离轩身边的近卫上前,低声道:“将军,二公子最多再三日就抵达天都了。”
风离轩闻言,淡淡嗯了一声表示知道,却并无多少担心。
沉默地注视着胥王离开的方向,他的眼底一片讳莫如深。
胥王来军营的目的是什么,他自是知道,也知道今日军营一行,胥王没有达到他想见云涧的目的,心里一定已经有了怀疑——
越是听起来没有破绽的借口,就越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何况胥王本就是个心思缜密的人。
他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相信,这个节骨眼上,风云涧会被罚跪祠堂?
但,不相信又如何?
风离轩虽然对自己的弟弟严厉,却从来不会真的把风云涧当成一个孩子,自己弟弟的本事如何,没有人比他这个做兄长的更清楚。
殿下给他的任务有点难度,但只要他自己愿意,就不可能做不好,更不会连保护自己都做不到,更何况,殿下也绝不可能让他陷入危险境地。
所以这件事,他不会插手,只当风云涧真的还在祠堂。
……
“殿下。”玄七拿着一个细小的卷轴信筒走进御景阁,“三哥已经到了天都百里外的丹城。”
九倾自成堆的奏折后抬起头,淡淡道:“胥王有何动作?”
“他在通往帝都的必经之路上,埋下了无数暗桩。”说到胥王,玄七表情微凝,“风家大哥的话,他显然也是不信的。”
“没有亲眼看见风云涧,他谁的话都不会信。”九倾淡道,“不过就算不是风云涧,也还有别人,胥王在查温绥远的时候故意没有深入,现下自然也不会乐意看到被其他人查出温绥远更多的罪证,所以总是会阻止的。”
知道有人在查温绥远的案子之后,胥王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他显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铁证如山被送到九倾面前,然后坐看温绥远被治罪——若温绥远被治罪,他自己也逃不了多少干系,至少也会被治一个办事不力的罪名。
所以不管是玄三也好,还是别人接手了这个任务也好,胥王都不会坐以待毙。
可九倾,又怎么能容忍他一而再再而三地从中作梗?
话音落下之际,她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袍袖,绕过书案优雅地往外走路,嗓音听来平静而雍容:“安排銮驾,孤亲自去迎接风家二公子。”
风家二公子。
玄七注意到她对玄三称呼上的改变,不由微愣,随即眼底闪过一抹若有所思。
玄三,以后将从玄影中除名了吧?
身为风家二子,父亲是当朝大学士,哥哥又是手掌二十万兵权的一品大将军,风云涧怎么可能一直当个默默无闻的影卫?
就算他自己想,他的兄长也绝不会同意。
心头划过一丝怅然,玄影七卫,以后终于要变成玄影六卫了。
心头闪过这个想法,玄七却很快转身跟上,到外面招呼了其他玄影卫,并命紫陌安排准备好了九倾的銮驾,“玄影全部随身保护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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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4章 亘古不变的法则
九公主殿下出宫,銮驾尊贵高调且张扬,属于储君该有的排场不曾减少半分。
夺目尊贵的红色銮驾,是属于九公主专用的颜色,羽扇宝幡,层层叠叠飘扬在御道两旁。
御林军开道,玄影卫贴身相随,凛王亲自带着黑翎卫护送。
这样的排场,让天都城内的百姓都为之愕然,待回过神之际,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回避街道两旁,给九公主殿下的出行腾出道路。
九公主殿下的銮驾,便在天都城百姓仰望崇敬的目光中,浩浩荡荡往城外行去。
“倾儿出宫了?”
疏凰宫里,皇帝惊诧地自凤榻上起身,看着刚禀报了九倾动向紫兰,“以储君的身份出行?”
紫兰恭敬地点头:“是的,陛下。”
“倾儿这是又是要干什么?”轩辕重转头,纳闷地看着自己的皇后,“梓童,你可知道倾儿意欲何为?”
皇后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照着自己的容颜,淡淡一笑:“倾儿这么做,肯定有她的用意。”
“朕当然知道肯定有她的用意,这还用你说?”轩辕重嘴角一抽,慢慢地又躺回了凤榻上,“看你这副淡定不惊的模样,似乎是朕大惊小怪了。”
皇后笑了笑,对着镜子拆下自己耳朵上的坠子。
“皇上这两天偷懒也偷出境界来了。”
轩辕重闻言,顿时闭目装死,“倾儿是朕的女儿,也是朕的骄傲,朕以她为荣。”
皇后闻言,顿时嘴角一抽。
沉默了片刻,她淡淡道:“如果皇上真的以倾儿为荣,那么接下来倾儿不管要做什么,皇上是不是都不打算过问?”
此言一出,所有轻松调笑的气氛霎时消失无踪。
空气仿佛也刹那间凝结成了霜,
“当然是不过问的。”轩辕重睁开眼,眼底一片冷凝之色,“倾儿迟早要登基为帝,杀伐果断是为君者该有的魄力。触犯了律法,触及君王底线的事情,谁做了谁就要付出代价——这是亘古不变的法则。”
谁触及了君王的底线,谁就该付出代价。
今日的兄弟姐妹,来日也同样是君臣关系,所以别说皇家有无温情——原本是有的,只有被不懂得珍惜的人蓄意破坏了而已。
“皇上这段时间似乎并没有去善嫔那里。”
“朕不想去。”轩辕重淡淡道,“跟她在一起还不如在皇后宫里自在,对着她那张苦瓜脸,活像朕欠了她多少银子没还似的。”
“或许,皇上是欠了她一个后位。”皇后淡道,“当年若不是我,她会是皇后吧?胥王之所以如此厌恶西陵九皇子,不就是因为当年这桩事?”
“就算没有你,后位也轮不到她。”轩辕重道,“朕原本属意的储君是宸王,当年若真立了宸王,又怎么可能再立胥王的母亲为后?这不是刻意挑起宸王和胥王两人之间的争斗?”
“但是胥王显然不这么想。”
“他怎么想不重要。”轩辕重语气淡冷,“他的母亲连一个妃都做不好,怎么有资格做母仪天下的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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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5章 新仇旧恨
皇后沉默。
平静的日子过得太久,久到她都快要忘了当初那些不怎么平静的日子了。
后宫平静了这么多年,说到底其实是因为九倾被立为储君才开始的,在她成为储君之前,自己这个皇后在南族皇室的威严并没有那么高。
而在九倾出生之前的那几年里,她更只是一个摆设而已——轩辕重应着北冥紫萱的嘱托,答应给她一个容身之所。
为了她不受人欺负,便直接封了她为后。
可纵然只是一个名分,对于有些人来说,也是心心念念觊觎了很久,甚至为此可以不择手段的——正如当成的善淑妃。
善淑妃家世好,容貌出色,父亲是南族郡王,自己本身也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在当年是南族贵族有名的才女美人,她以为自己的竞争对手一直是苏贵妃,可后来,一个突然蹦出来的东幽孤女,坐上了她做梦都想得到的后位。
可想而知,她心里会有多恨,多怒,多不甘。
后来发生的事情正如后宫里女子常见的把戏一样,善淑妃不是个善罢甘休的人,她有心计有手段,也够狠辣,她想毁了这个东幽孤女,并且她能为此想出一百种方法——然后,她也的确付出了行动。
可初来乍到的姒云柔虽然无依无靠,皇帝却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主。
皇帝觉得她善妒,心胸狭隘,自私自利,不配位四妃之列,所以最后善淑妃被从四妃中除名,降为嫔。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久到姒云柔快要模糊了记忆。
可从胥王身上,她恍然忆起了当年发生的这件事。
皇帝在这件事之后,直接对着后宫所有妃嫔说了一句,“皇后的存在不会影响你们任何人的利益,她背后无家族,膝下无子嗣,威胁不到你们什么,一个后位是为了她能名正言顺地在南族皇室待下去。如果有人连这一点事情都容不下,那么也别怪朕容不下你们,以及你们背后的家族。”
无疑的,皇帝这番警告很有效。
也或许是善淑妃的下场让她们警醒了,总之后来的日子里,她们的确没有再光明正大地找她麻烦,似乎所有人都默认了她成为皇后这个事实。
但是显然,善嫔虽然表面上不敢再兴风作浪,但是她的心里,甚至是她的儿子胥王的心里,对于一个外族女子成为南族皇后这件事,心里显然是非常厌恶且痛恨的。
以至于当九倾爱上了一个西陵皇子,并且甚至为了这个西陵皇子而打算废了四位皇夫时,他心里应该是愤怒的,不但愤怒,或许更是恨不得将那位勾起了他新仇旧恨的西陵皇子碎尸万段才对。
“朕这些日子不问政务,把所有事情都交给了倾儿,就是给她足够的权力,让她放手去做。”轩辕重声音沉沉,透着丝缕冰冷的怒火。
“朕当年对善嫔的惩罚已经是很轻,只削了她的妃位,而没把她直接打入冷宫。胥王若为此事记仇,那么最后落得什么下场,都是他咎由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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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6章 皇城郊外的刺杀
胥王站在皇城之一出楼阁的高处,看出宽阔的街道,属于九公主殿下专属的车驾浩浩荡荡往城门方向而去,牙龈咬紧,一张斯英俊的脸满阴沉之色。d
他当真没有料到,为了给温绥远定罪,她居然能做到这个份——以储君之尊亲自出城去迎一个查案的属下,只为了保证他的安然。
他以为……没有对夜瑾的记忆之后,对于温绥远的事情她会慢慢失去关注,然后看在温御史的份,小惩大诫一番,把温绥远放了。
他以为,当初九倾之所以命人将温绥远下入大牢,不过因为他得罪了那位西陵皇子,伤到了她的心人。
可为什么……
明明现在已经没有了对那个男人的记忆,她还是紧追着温绥远这件事不放?
“王爷。”身后一个男子低声开口,“现在该怎么办?九公主殿下亲自去接应,我们的人肯定没办法再下手。算出手,也只是平白送命而已。”
胥王闻言,脸色顿时更阴了一层下来。
九倾亲自去接应,她的身边还跟着玄影和黑翎卫,在这些人绝对的高手面前,什么样的刺杀能成功?
只怕魔域十三杀重新活回来,也不可能做到。
咬紧牙,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冷声道:“计划取消,命所有人小心撤回,不许暴露了自己。”
“是。”
但是已经迟了。
玄三快马飞奔,预计更快抵达距离皇城外还有六十里地的郊外山脚下,山林本是适合埋伏的地方。
胥王的手下奉命守候在此,是为了一举将玄三击杀。
算不能杀之,也必须得到他身的东西,能毁则毁。
为了计划的成功,埋伏的高手自然不可能只有几个,兵器也不可能只有刀剑,而是乌压压的如暴雨般骤然而下的冰冷箭矢。
密密麻麻的箭矢泛着黑色寒光,一重接着一重,仿佛遮住了漫天的光亮,连天地都被乌云覆盖了一般,只剩下漫天汹涌而来的杀气。
玄三抬头间挥剑砍落迎面而来的利箭,暗保护他安然的暗卫们瞬间现身,强大的气流形成一道保护,将玄三隔绝在一处安然之地,所有的箭矢尚未触及到这层无形的,仿佛遇了克星一般,纷纷坠落于地。
但暗处的箭矢却仿佛源源不断一般,这几个高手纵使如何厉害,大概也无法支撑时间太久。
玄三看得出来,这种以气结的抵御方式会使得真气消耗太快,只怕撑不过半个时辰。
皱了皱眉,他平淡地看了一眼高处的隐蔽之地,那里藏着至少百来人,待箭矢用完,他们即便挥刀剑而下,这们这几个人消耗了大半真气之后,也会应付得非常吃力。
“风影大哥。”他开口,“你的身手最好,轻功也最高,我把身的东西交给你,你尽管赶回去交给殿下……”
名唤风影的男子闻言,头也不回地道:“属下的职责只是为了保护二公子。”
玄三眉头一皱,刚要说话,一支冷箭破风而来,直袭他眉心要害——
五更,下午三点半更完
第1067章 从天而降的死神
玄三身体急促后仰,利箭贴着鼻尖飞了出去。
身子一挺,骤然从马一跃而起,于半空翻腾一周,双臂同时在空一划,数支利箭被强势抓在掌心,随即灌注了内力同时挥出——
数支利箭带着浑厚的劲道往半山腰疾射了回去!
利箭刺入身体里的声音响起,几道身影从半山腰栽了下来,立时毙命。
远处一阵震动的马蹄声响起,玄三脸色微变,风影几人渐渐挨近了玄三,“二公子先走,属下几人应付这里绰绰有余。”
玄三皱眉却没说话,而是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马蹄声都是大致相同的,但这个声音听在耳朵里却仿佛更有一种震动人心的力量,整齐划一的严瑾沉闷,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到无坚不摧的山岳……
隐藏在山腰暗处的人也听到了这阵声响,跟玄三一样,他们暂时也无法得知来的是敌是友。
他们心里,自然更希望这些人也是胥王为了以防万一,而派出的另外一批对付风家二公子的人。
前后夹击,便能在最短时间内让他们葬身在此。
然而等他们知道这些不过是幻想的时候,已经晚了。
无数的黑翎卫仿佛从天而降,前一刻如雷的马蹄声还远在几里之外,下一刻,清一色的黑色骏马已经奔至眼前,身穿黑色袍服的黑翎卫们带着雷霆冰冷的气势,齐齐从马腾空而起,衣袂飘然,脚下踩着空气,凌空飞向半山腰。
黑色的袍服猎猎翻飞,带来的却是无边的震慑和压迫。
长弓落地,箭矢再也射不出去一支。
所有的人僵在了地,看着如死神般的黑翎卫只用眨眼的时间将他们制服,一柄柄冰冷的玄铁剑横了所有的脖子。
其一人嘴唇微动,正要服毒自尽,黑翎卫闪电般伸手一扣,咔嚓一声,卸下了欲服毒之人的下巴,从他的牙齿抠出了隐藏的毒药。
天地仿佛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卸了兵器,卸了胳膊,卸了下巴,能卸的都卸了,片刻之前还凶悍的刺客们顿时成了一个个毫无反抗之力的拔牙老虎。
黑翎卫带着刺客们从山腰下来的时候,由远及近的储君銮驾已经进入视线。
玄三看着转眼间到了眼前的銮驾,深红色的色泽,飘扬在半空的宝盖羽幡,銮驾坐着的女子……
压下心头的讶异和震动,翻身下马,玄三前几步跪倒在地,“参见殿下,风云涧回来复命。”
风影几人也同时下马,跪在玄三身后,“拜见殿下。”
九倾敛衽,优雅从容地从銮驾走出,目光清淡地瞥过被黑翎卫制服的刺客们,淡淡道:“直接带去黑翎卫大营,交由凛王审问。”
晚光,她面容沉静微冷,带着些许冰雪般的色泽,让刺客们连仰望都觉得心神剧颤,不由自主地垂下眼,面如死灰。
“属下遵命。”
黑翎卫一人一骑,并没有多余的马匹给这些阶下囚,当然也不可能与他们共乘,于是绳索一系,竟直接将刺客们绑在马后,一路拖着回了皇城。
第1068章 幸不辱命
九倾往前走了几步,淡淡一笑:“都起来吧,一路辛苦了。”
玄三起身,解开外袍,取出了被缠在胸前的一个布包,将名册和那份舆图一同拿了出来,双手呈递给九倾,垂眼道:“属下幸不辱命,已经拿到了证据,但不敢言辛苦,反而应该多些殿下器重和信任。”
“孤不想听什么感谢的话。”九倾温言轻笑,从他手里接过名册和舆图,“只要以后入了朝,别再给你那位冰山兄长替你请假的机会,孤足感欣慰了。”
玄三闻言,俊脸微热,沉默了片刻,低声道:“之前是属下太倔,钻进了死胡同,以后不会了。”
九倾闻言,唇边笑意加深了些,难得地取笑了一句:“不会还是不敢?若再有下一次,只怕不是跪一个月祠堂,而是直接褪去一层皮了。”
玄三微愣,随即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
离开天都之前,他跟父亲和大哥说好,会替殿下出门办事,如果有人要见他,一律以跪祠堂的借口打发回去。
他大哥本是软硬不吃的人,只要说不让见,那么算是皇和皇后娘娘亲临,只怕也是无用——当然,皇和皇后娘娘也不可能要求见他。
但是跪一个月祠堂却是个铁打的理由——他大哥的心肠是铁打的,而他,身体是铁打的。
玄三没想到,会因此而惹来九倾的取笑。
嘴角不自觉地溢出一抹清浅的笑意,他觉得自己能从这段从未开始过的感情走出去,到底还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他大哥强制性的要求也的确是为了他好,不止是前程,更是一种心里的解脱。
因为自己的努力而获得殿下的认可,从心底深处油然而生的满足感让他觉得,这世原来并不是只有感情能让人觉得热血沸腾。
强求不得的东西,完全可以换一种方式来得到。
起纯粹的男女之情,彼次信任的君臣关系也同样会使人快乐——况且,他自己心里也很清楚,如夜瑾那般对待九倾的态度,于他风云涧,却根本不可能做到。
“马,回宫吧。”九倾转身了銮驾,“为了犒劳你们这一趟辛苦,路可以好好想想需要什么赏赐,只要是孤能做到的,全部可以应了你。”
回头补了一句,“风影,你们也是,一路辛苦了。”
风影道:“为殿下分忧,是属下的分内之事,不辛苦。”
銮驾打道回宫,这一路有惊无险——甚至连惊都算不,这桩任务其实并不容易,但是九倾事先已经提供了很多帮助。
玄三先走了一趟林嘉湖,从林嘉湖查到了蛛丝马迹,然后去了北夷。
能顺利地拿到舆图和名册,时间并没有浪费太多,一来很多细节方面的东西九倾已提前为他做好了准备,二来他自己也算得艺高人胆大,演起戏来丝毫破绽不露。
而且暗地里,九倾除了给他几个高手,也同时替他清楚了很多障碍,最最重要的是,玄三去北夷查案子的事情,整个南族天都除了九倾和风家父子之外,几乎没有一个外人知道。
第1069章 这里是饭厅,不是书房
回到天都城,九倾径自回了皇宫,而风云涧则是先回府了一趟——当然,回府的时候是稍稍改了装扮,跟风影他们几个一起,以影卫的身份进府的。
理由是殿下要召见风家次子。
虽然胥王已经知道风家父子在撒谎,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不能给人留下以下欺的把柄。
于是风大将军从军营里回来,下令赦令,风云涧便理所当然地从祠堂里被放了出来,洗漱,沐浴,更衣,然后他的娘亲吩咐厨子做了满满的一大桌美味佳肴。
风夫人非常热情地招呼着风影几个人一起坐下,“你们都辛苦了,都吃饱饱再进宫吧。”
辛苦是因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他们一路保护自己的儿子没受损伤,所以风夫人心里是真心感激的,但话又不能说的太白,只能把感激放在心里。
“属下不坐了,多谢夫人——”
“坐吧坐吧,不要太客气。”
风夫人说着,竟直接拉了风影的手臂。
长期处于戒备状态的影卫是危险的,何曾允许别人靠近想自己的身体?几乎下意识地要震开,然而等他反应过来风夫人只是一介妇人并且毫无恶意的时候,脸色倏然一变。
眼看着风夫人要被自己震飞了出去,斜里一股气流蓦地袭来,不轻不重,堪堪化解了他发出的真气。
风影只觉手臂微麻,却并未受伤,不由抬起头,却发现走进门来的是一个黑袍戎装男子。
身体挺拔如标枪,面容冷漠,浑身散发着铁血冷硬的气息。
风家长子,风离轩。
刚在桌边坐下的风云涧也看到了他的大哥,然后不自觉地站了起来,规规矩矩地喊了一声:“哥。”
风离轩淡淡看了他一眼。
一个多月没见,脸色看起来除了染几分憔悴之外,显然并无其他不妥。
“有心情吃饭,看来任务完成得不错。”风离轩在一旁的椅子里坐了下来,声音一如既往的淡漠,听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但是风云涧分明清楚,大哥并没有不高兴。
他若是真的不高兴,此时自己无法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了。
“其有很多事情是因为有殿下的指点,所以才格外顺利。”他道,丝毫不敢居功自傲,“以前是云涧不懂事,让大哥费心了。”
风夫人显然并不知道发刚才生了什么事情,只觉得有一股气流将自己隔开,让她想伸手拉这几位军士入座的手被什么东西阻挡了一下。
但是这个很快被她抛诸脑后,皱了皱眉,她瞅瞅这个,又瞅瞅那个,不满地道:“离轩,这里是饭厅,不是校场,也不是你们的书房,能不能先让涧儿好好吃个饭?”
她都一个多月没见到涧儿了,加离开天都之前那些被离轩罚反省的日子,算算足足有一个半月了吧,怎么这会儿他这当大哥的,不能体谅一下自己弟弟的辛苦?
说完,她转头看了看,“还有啊,离轩,这几位都是涧儿的朋友,你让他们跟涧儿一起吃饱饭再进宫吧。”